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全文阅读

作者:彼岸之筏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61 香江义寨

    此时此刻,那位翻译妹子正端坐在一间大屋里,座下两边,一群属下正鸦雀无声地看着她……

    黄斌卿,威虏侯,大明水陆官义兵马招讨总兵官,太子太师,赐尚方剑,舟山参将。

    想当年,弘光罹难,唐王继位,拔躍黄斌卿于军旅,委以独挡一面之重任,于是这位统率水陆官兵数万的舟山参将成为唐王的孤忠之臣。

    然而星移斗转,时运无常,只数年间,唐王为清军所破,身死赣南,其时大明江山,南有永历,东有鲁王,这位黄斌卿却坐拥二十万军民独占盐鱼之利的舟山,守着自己对唐王的忠诚,拒绝迎纳漂泊海上的鲁王监国,最后,终于为张名振张煌言所部设计沉杀于海上。

    那是九年前农历九月的黄昏,初秋的舟山天空郁郁沉沉,当时还是豆蔻年华的黄香姑清楚地记得,就在那天傍晚,外公带着自己和妹妹匆忙离开了闺房,连衣物都没有多带。

    身边的管家带着几个健妇老仆簇拥着姊妹俩和一口棺材夺门而出,棺材里面躺着自己的刚刚死节的母亲,周围的人们一脸惊惶,豆大的汗珠挂在每个人人的脸上,或许,还混杂有泪珠把……

    匆匆而过的庭院里到处都是哭声一片,黄大人身死的消息传来,侯府里顿时塌了天,绝望与坚贞让府里的女人们纷纷走上了死节的不归路,其中就包括黄香姑的母亲,黄大人唯一的妾室。

    据说,带着她一同悬梁的,是黄大人的正室夫人……

    鲁王的大军已经攻破定海城墙,正在向侯府冲来,除了打算投降的人以外,没有人愿意继续留在府里。

    然而实际上,后来鲁王的属下并没有虐待黄斌卿的家眷,除了要求家眷们让出侯爵府以外,家眷们仍然照给禄米和抚恤。

    只是那时的侯府内已是人心惶惶,人们乱做了一团,谁也不会坐以待毙,把身家性命托付到敌人可能会有的“义”字头上。

    作为黄斌卿的女儿,姊妹俩虽然不是嫡出,但仍然是黄大人的血脉,既然是黄大人的血脉,那就有可能被鲁王监国视为仇寇,所以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

    那一日的黄昏,夕阳红如血色,一支小船队在鲁王的坐舰驶入定海大港的时候,悄然从后山港离开了舟山,三百余名亲兵,三艘广式硬帆茶船,带着黄香姑和她的妹妹惜儿离开了舟山岛。

    这支船队为首的是黄香姑的外公——威虏侯府亲兵枪棒总教官,侯府亲卫营把总程敬,程大人。

    程敬亲眼看到自己唯一的亲骨肉身悬房梁,那种悲恸是无法言表的。

    他跟随黄斌卿十几年,因为家传武学,自己又武艺高强,所以一直被为黄大人所提拔重用,让他从一个百户所属下的小旗,渐次做到侯府千户把总,程家从此成为黄大人的心腹之属,也是亲戚。

    程敬唯一的女儿继承了父亲的武艺,在这个乱世,有武艺在身总是能找到晋身之途。

    想当年,因为侯爵夫人多病,众人皆料己不久人世,于是这位黄大人最终看重程家健美之女,纳为妾室,原本等夫人归西,自家女儿就可晋身正室,谁想天算不如人算,夫人身子居然渐好,那程家女儿无奈,也只能恪守妇道,以妾身侍奉公婆夫人。

    好在黄大人宠幸有加,程家女儿不负众望,数年间生有一男两女,只是这男婴不幸夭折于襁褓,只留下了两个女儿。

    如今府里惊变,女儿竟然与夫人一道悬梁,程敬大恸之下,心如死灰,只收敛女儿尸身,竟不管夫人仍悬于梁上,径直带着女儿的尸首和膝下的一双外孙姊妹登船而去。

    船队一路南下,越钱塘,过海宁金厦至潮汕,不得立足,旋西航至零丁洋外,时明清交际,岭南战乱不已,南粤城头旗帜变幻,先有绍武,后有永历,再有李成栋叛服无常,两广之境,明清拉锯,使得这零丁洋侧一隅荒蛮之地,成为世外避难之所。

    程敬船队至此,招收难民据香江岛结寨自保,接着又船舶海外贩殖货物,聚疍户海民以兴渔盐之利,招降纳投数年间,船队便扩展至大小船舶十余艘,部属五千余众,为一时海上一霸。

    仅数年,闻舟山为清军所破,鲁王部将血战定海,十八万军民为清军所屠,定海城内,仅不及千户用于收尸,那黄斌卿留在岛上的眷属儿女尽皆殉节而死,无一遗孑,时寨众皆感叹程寨主神断,当年决然出走方救得一众身家性命,正所谓福祸相依,乃时也、运也,命也、数也。

    这程敬生平忠事黄斌卿,因鲁王戕害故主,又使爱女殇于定海,故对官家之事心如死灰,誓言既不事鞑虏亦不事大明,在香江自立,号香江义寨。

    李成栋以清廷之名招抚不从,叛清后以大明之属诏之亦不从,程敬特立独行,横霸海上,遇到官民汉夷海船,不纳号费规银者,一概强征,稍有反抗,即劫夺之,财货没收,人则绑为肉票。

    于是数年间香江义寨之名大盛,远近来投者众,而这个时节,岭南一带本就不靖,海疆更是官府鞭长莫及之处,官兵水师忙于内战,更是无力围剿,只能听任其渐渐做大。

    然而数年之后,平南王尚可喜大军南下,围城十月,肇庚寅之劫,屠戮羊城军民七十万,这香江一带,既是海上交通要冲,亦为海盗聚萃之地,又近羊城澳门,官府自然是不会放过。

    尚可喜平定南粤后,旋即发兵扫清地方。

    不久之后,尚可喜与澳门互通粮饷,派遣朝廷水师与澳门佛郎机海船合攻香江水寨,程敬人丁虽众,仍不支官军和夷船合击,被迫放弃水寨远遁南洋。

    程敬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平日处世公道,于部属心目中自有威仪,所带亲兵部属,皆常年亲自教导之属下,其近卫之士,自威虏侯府时就为亲信之人,故程敬末路之时,部属大部仍景从不弃,甘愿随之漂泊海外。

    程敬部众在这南洋之地,虽人地两生环视皆敌,但当地土著并不强大,加上部属仍然能戮力同心,因此一直在这婆罗洲洋面以打劫为生。

    后漂泊日久,为长远计,程敬率部属一路向南,至婆罗洲东南海外见一方大岛,见此处山势盘延千里,便在一处依山临水之地登陆,经与当地人探闻,此岛在苏禄之西南千里,苏禄人唤作遐来勿斯。

    程敬略通文书,方知此岛即为《岛夷志略》之遐来勿也,(后世称之为西里伯斯,即苏拉威西)的地方,此方物产丰盛,四季如春,程敬欲在此地安顿,逐率部属上岸,四处打探此地山形水势。

    又学当地土人,煮芋薯为食,酿椰浆为酒,派部属出海交易,重操盗商之业,再临海建木栅水寨,伐林拓地从事稼禾,终于安顿下来。

    数年间,程敬复招土著与之交易,贩运人口,势力再盛,然天不假年寿,部属刚刚安顿,程敬便染时疾,卧床不起。

    久病之后,程敬知时日无多,于是托付寨中大事于二女,此时两女已经长大,多年驰骋海上,且深得其父枪棒武艺真传,平日也帮协寨中事务,颇得众人之望。

    程敬弥留之际,招二女及部众于堂前,当众宣长女黄香姑为大统领,总领山寨事。

    旋即又对众人说,鞑清乃国仇,大明是家恨,程某忠事唐王黄大人,最终落得背井离乡无所依托之境,故吾等子孙后代,绝不事人主,无论大明大清皆然,又瞠目大呼,大丈夫当独行于世,傲然天地之间,方为人子!言毕而终,临终尚不瞑目。

    部属众人闻老千总遗言,无不感同身受,皆痛哭于堂前。感慨之余,众人当即拥戴黄香姑于堂前接任寨主。

    未己,众部属佐将,以程家两女婚配之事纷争大起,或贪其权势财物,或觊觎其美貌,为了平息众人的纷扰之心,不欲姊妹婚事引发寨内不和,两姊妹一日大集寨众,当众宣布此生终身不再婚配,只一心主持寨务。

    众人中有土著女眷者,当众高呼两姊妹为“圣女”,谓之为“大圣女”和“二圣女”,并顶礼膜拜,渐次随之者众,各旗把总佐将见势亦随之叩拜“圣女”,至此两女婚配之扰方才平息。

662 南天义寨

    这黄香姑既继大位,当即宣布革除弊政,贸易耕作皆分旗号统属,又一改平日绑票劫夺撕票之陋规,宣布劫掠所得不得私藏,一旦发现要严惩,并当众定下分配之规:三分归公库抚恤伤残老幼,五成归部属将佐论功行赏,剩下两份才供奉圣女姊妹。

    且论功时要大集参与之众,无论将佐兵丁,皆立议一堂公论,圣女居中公断,如此将佐不敢藏私,或偏狭亲疏,士卒亦感其公道,此举竟大收人心。

    后香姑自号“南天圣女”,改香江义寨名为南天义寨。

    时寨众远乡近蛮,又有土著女男混编,逐染当地土著群婚之俗,男女串混污浊不堪,赌博之风盛,时起奸情,寨内为此纷扰不以已。

    于是圣女招将佐公议,言道,古人云,赌近盗,奸近杀,寨内之众,皆随我如兄弟姊妹或父母辈,岂忍视之若无?

    于是发布婚配之命,重兴周公之礼,所绑人票,未赎之前,女票不得串乱,单身将佐兵卒,只可一人一名,不许混乱,所得男票,亦分与寨内孤寡健妇,亦一人一名固定,若无救赎者,也不撕票屠戮,就地与之婚配,自此寨内人心大定。

    黄香姑还招募随之而来的香江疍户之女三十六人为带刀近侍,每日传授家传武学,做为女营。

    这女营皆为敢战之健妇,每遇海上战事,个个奋勇当先,众部属见妇女娆勇如此,皆自惭不愿退缩,或慨然赴险,义无反顾,故此这南天义寨强悍之名远播,附近土王或避让或通款与之贸易。

    数月之前,香姑得寨众传报,有巨型排浆大舟来投,船上皆为苏禄桨奴,香姑当即招之堂前,使寨内有通土语者与之盘询,得知那苏禄国霍洛港近日发生一件大事,有自号澳洲联邦者,驾一大一小铁船忽现于港外海上,火器十分犀利。

    又据近观者叙述,这澳洲人颇似中土之人,然服饰全然不同,所驾驭之舟,乃浑铁所造,刀枪不侵,水火不入,浮于海上,无帆无桨疾行自如,如有神助云云。

    香姑闻之大奇,众将佐听之皆不信,视为怪谈,或责谓其荒诞不经,只是以香姑见识,暗观这群桨奴神色真挚,不似妄语,于是收纳这六十余桨奴将其编入水营,仍使其划桨,只是去其奴籍,婚配与当地土女。

    数日后,香姑遣密使至苏禄国打探消息,月旬密使回报:

    桨奴所言无虚,且报得更多细密之事,说这澳洲人果然了得,种种神奇之事,阖城百姓皆目击之,有霍洛城坊间传闻,澳洲人有驭魂驱鬼之秘术,铁船浮于海,果然是无帆无桨自行。

    且有神龙相助,夜间神龙开眼,目光炯炯如炬,所视之处,天崩地裂,那苏禄国王最后献出汉人佃奴若干及宫中珍宝无数,澳洲人方肯祈飨,又悉数贡献人市女奴数十名,与之互市贸易,澳洲人之魂鬼之舟方才远遁而去......

    后月旬,附近土著村寨族长率众人来寨外互市,香姑与之交谈,族中之人言,前日有自号澳洲人者,驾铁船者忽现于海上,村民与之交易瓜果,澳洲人用精铁之器物交换,又出精钢木锯镔铁利斧和渔网等,换得村民所存木料椰纤药材染料诸物,言澳洲人所出之铁器,皆世所未见之奇物,土人又言及澳洲人豪爽,用现银铁器交易时,童叟无欺,又最喜香蕉山竹诸果,动辄整船尽收。

    又谓澳洲人相貌堂堂,面貌与与中土人氏颇为相近,然人人明目皓齿,身长八尺,皆俱贵人相。

    又谓澳洲人不日将再至贸易,且于村落十数里外之荒滩勒石数字,此石尚在,又说澳洲人所驾之舟,每启航时船上烟火升腾,鸣笛震耳欲聋,旋即无桨无风自行,疾走如飞,世间无舟可及......

    黄香姑及众将佐至此方信,便派使者至土著之村常驻观察,又去那荒滩,果见有礁石上有碑刻十数个汉字,使抄回,香姑观之,书云:

    “此地方圆十里,乃澳洲联邦港口属地,刻石为证,通告后来者谨知。一六五七年十二月立”字样。

    香姑见之大奇,多年远遁海外,竟然在此荒蛮之地得以见到华夏汉字,实属难得,只是这澳洲人是何方神圣,众人皆觉神秘。

    于是香姑对众人说,这澳洲人所刻石之处距我南天义寨仅不足百里,传闻又神奇无比,岂能安坐无视?

    于是香姑多遣快舟时常巡视附近海面,不日即有收获,一日香姑得报,东方海面现排浆大舟三艘,从旗号上看,貌似是苏禄国所属,香姑暗思,这苏禄国远在东北千里之外,何来此荒蛮之地?莫非又与澳洲人有干系?

    于是亲率战船四艘出海,双方相遇于海岸,这苏禄国战船亦是强悍,发炮拒之,香姑大怒,又从水寨中增调三艘快船支援,眼见双方就要大打出手,对方船队中忽然划出一快蟹哨船,举红旗而至,香姑用西夷望远镜观之,船头所立之人,乃前日来互市之村落族长,便命属下不要开炮。

    待人接上船来,族长交与香姑一封信函,展开亦是汉字,谓苏禄国此來是应约在此与澳洲人交易,无侵夺地方之意,余从尔等旗号观之,乃中土人氏,望勿要坏我等与澳洲人之事,不然澳洲人决不会放过尔等云云,又说我苏禄国无意与寨众为敌,与澳洲人交易完成后当即离去。

    落款是一位叫郑福的人,族长说,此人乃中土汉人,系苏禄国王陛下之近臣。

    香姑见函,又听族长所述,思忖再三,便回信一封交与族长带回说,我南天义寨只是守卫地方,尔等既然是苏禄国王遣来贸易的,请出示信凭,如此,双方可否在岸上一会?

    郑福当即回信同意,于是双方在土人村落的族长议事大屋里,香姑与郑福面晤,这一商谈就是半天时间,双方皆为中土人氏,异国他乡相会,愈发亲切,两人所谈最多的,乃是澳洲人之种种事迹,郑福告诉香姑,澳洲人乃三百年前赵宋之遗民,当年大宋朝廷浮于海上,于崖山洋外与蒙元做绝死一战,时有数十万军民慨然死节,又有遗孑出崖山,远遁南洋极南之海,此真崖山之后也。

    然澳洲人虽系出华夏,却是时隔日久,风俗与中原有异,不过语言文字尚存,与中土无甚异,可谓我华夏海外遗族也。

    又说澳洲人崇工重商,重信誉,讲究众生平等,少上下尊卑之仪,然待人却是亲近有礼,有亲情骨肉之义,非蛮夷之类也。

    且澳洲人船坚炮利,所驭之铁船,确是无风帆桨自行,但绝非那苏禄国中愚民蠢夫所言澳洲人有驱鬼收魂之术尔,据澳洲人自言,此乃“科学”也,只是某愚钝,我中华上国知有儒释道之学,东瀛亦时尚兰学,却不知这个“科学”为何物,然亲观澳洲人之器物,机关精巧绝伦,似非人间之物,但又绝非鬼神之属无疑了。

    郑福接着又说,凡与澳洲人交道贸易时,全然不耐繁琐古板之规俗,但行诚实之道,坦然买卖,颇有上古唐虞之风云云......

    香姑闻之逐一记下,又与郑福约定,待澳洲人至此地,可知晓南天义寨,香姑欲亲至观察。

    郑福大喜,说澳洲人能听懂金陵官话,大圣女所操官话颇正,可行通译之便,与之交往无所不利,且澳洲人待女人颇恭敬有礼,大统领可以女儿之身直见即可。

    香姑闻之点头许诺,双方告别,只是回寨后,众将佐皆以为大统领不可亲身犯险,此事需从长计议,然香姑却道,这澳洲人处处神奇,传闻中除了驭魂驱鬼为澳洲人否认以外,其余种种神奇,非亲眼观察,如何能得知虚实?故此行必要亲躬。

    众将佐无奈,只能任其行事,于是香姑安排随扈,常驻村落,静待澳洲船至则飞报水寨。

    这天果然得报,澳洲铁船至,香姑临时起意,暂做男装,与那苏禄侍卫一同上船,期间讶异之处令香姑目不暇接,后因美味刺激,不慎露出女身,直到那位叫朱北国的澳洲人亲自送给自己一双精铁手饰时,不知何因,竟怦然心动,一时不能自己。

    待下了澳洲铁船后,香姑强行平复心潮,出银二百两,购得澳洲手铳两支,又子弹四百发,回到山寨教与惜儿,妹知大姊此时春春心萌动,但劝其不可声张,待来日与那位朱哥相会,伐阅几番方可相知,于是姊妹二人日夜操练澳洲枪法,以待澳洲船再次来临不提......

663 三宝颜

    六月二十五日,趁着洋流和信风的便利,骄傲号全速靠近了苏禄海,并于第二天径直穿过苏禄群岛的岛链继续北上。

    根据最新的航行计划,骄傲号不再去霍洛港交易补给了,最高执行委员会决定,与苏禄国的交易和运输汉人佃奴的任务落到了妮可号的身上。

    当然了,在美娜多的秘密交易仍然是骄傲号的任务。

    此时在骄傲号船员餐厅里,关于那位叫香姑的女人的议论早就翻篇了,毕竟那只是一个偶然的际遇,对于跑海的人们而言,这些事情都不过是过往云烟,在风云诡谲的大海之上,人们的注意力总是很快会转移到眼前更大且更紧要的事上来。

    眼前的紧急情况是,骄傲号的对海雷达侦测到航线前方有大型海洋风暴。

    虽然骄傲号的抗倾覆性能极为优异,但毕竟风暴中的海上颠簸对于船员和货物而言绝非好事,自然是能躲就躲,能绕就绕,茫茫大海,看似一望无垠四通八达,但因为各种因素影响,海上航行经常不能走捷径,也没有捷径可走。

    李朱等人紧急讨论后,李三多决定骄傲号改道向东,沿着苏禄群岛岛链北部直奔三宝颜,再沿着菲律宾群岛西部北上,这一回要改变前几次沿婆罗洲东岸北上的航线,走一走新线路。

    这样做的理由很充分----躲避海洋风暴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尽管那条新航线几乎就控制在西班牙人的手里,特别是交通要冲之处的三宝颜,已经有西班牙人的城堡和炮台了,不过那里确实也是一个避风补给的去处,紧急情况下还可以进入港口躲避风暴。

    由于受大片海岛陆地和环岛洋流的影响,菲律宾群岛西部洋面的热带风暴相对于婆罗洲东部沿海要少且弱,因此这里是传统的相对安全的航线,而且李三多在旧世界当远洋**副的时候,也经常跑这条海路,所以对与他而言是轻车熟路。

    热带风暴果然来得十分迅猛,饶是骄傲号风帆和机械动力全开,也是堪堪从热带风暴前锋擦边而过。

    此时船上的任柯和艾鲁什对骄傲号能堪堪躲过海洋风暴表示极为欣慰,两人自打上船后就身体不适,这哥俩从本质上属于旱鸭子,平日作为基本劳动力出海,也不过是偶尔轮班到骄傲号当船员。

    所以,他们出海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妮可号上,这两艘船上的工作环境有多大的区别根本毋庸赘述,总之这是两人生平最长时间的风帆船之旅,结果,哥俩晕船的毛病又犯了。

    此时这两位正躲在整艘船位置最靠中间的船员船舱里,因为这里的起伏颠簸相对要弱一些,算是船员们对这两位旱鸭子的照顾。

    两人这两天一直宅在船舱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上就没有出舱门。

    两人分别用皮带把自己绑在船舱的铁床架子上,一边望着舷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为了分心,两人一直在讨论一件与自己的事业相关的大事:

    此时此刻,两人在床前的小铁桌子上摊开一幅大陆东南沿海的地图,正在研究澳门港附近大小岛屿。

    艾鲁什作为常驻澳门的代表,又有乔家准女婿的背景,一日他突发奇想地对任柯说,当今乱世,大陆上流民难民遍地,要是咱们在四家华商的帮助下,在澳门就近招募一些流民,然后组织这些人去澳门附近的无人荒岛是上种田,任哥,俺的这个主意怎么样?

    小艾的这句话把任柯说得眼睛一亮,也暂时忘了胃里的不舒服,大声说种田好啊!我喜欢!初期低调积蓄力量,猥琐发育,到了一定程度后再突然爆发,然后就能装逼打脸快意人生了......

    于是哥俩摊开地图,脑袋凑到一起开始寻找岛屿,从西到东,在从东到西过了两遍后,最终确定了三个候选地点——香江诸岛、担杆列岛和万山群岛。

    哥俩正议论时,舷窗外瞭望台上响起几声摇铃,随后驾驶舱里传来李三多高喊转舵的声音,哥俩从舷窗望去,发现远方出现一线郁郁葱葱的陆地。

    “绵兰老岛到了......”

    “三宝颜应该在附近......”

    虽然是各说各话,但任柯和艾鲁什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根据历史记载,三宝颜有大量的汉人,任柯和艾鲁什很想去看看。这时舷窗外又传来李三多的喊声:

    “一层甲板船员各就各位!”

    任柯艾二人听了精神一振,因为在通常情况下,这是打算靠港的前期布置,属于航海操作指南里的登陆前标准行动口令。

    没错,骄傲号确实打算临时停靠三宝颜港,因为这里是一个曾经在华人海外生存开拓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南洋港口。

    一个小时前,李三多的一封请示电报发往妮可号和红楼,在正常情况下,骄傲号要改变靠港地点是要请示顾晋的,他是最高执行委员会里分管航海事务的负责人。

    此前李三多接受了朱北国的一再要求,请示一下顾船长,趁此机会靠上这个西班牙人的港口探一探虚实。

    毕竟出海这么久了,大家还从来没有进入过西班牙人控制的港口,显然这是不应该的,西班牙人的势力在南洋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我们必须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骄傲号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妮可号的回电,此时妮可号刚刚离开红码头没多久,正在来霍洛港的路上。

    顾晋回电批准了骄傲号临时停靠三宝颜的请求,但在电报里强调说,除非对方主动欺负我们,否则不要与西班牙人挑起争端,现在家里各种建设都在关键时刻,我们需要一个相对平稳无事的外部环境。

    接着孙老也从妮可号上发来一份补充电报,要求朱北国在此次登陆行动中,尽量搞清楚当地华人的数量。

    朱北国作为穿越群体里唯一的移民事务负责人,他对所有那些历史上华人聚居的南洋港口都很感兴趣,显然朱北国认为今后澳洲联邦的移民主体应该是汉人,虽然他不是皇汉份子,也自认为没用种族歧视思想,但在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能让同文同种的汉人尽量多地移民过来。

    由于历史资料的欠缺,这个时代的三宝颜到底有多少汉人他自己是不清楚的,毕竟西班牙人在这里修城堡建城市之前,这里根本就是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

    据说移民到这里的汉人大多数是客家人,而且是从马尼拉碾转而来的,这些汉人之所以能到达这里,说起来也跟西班牙人大有关系。

    就在二十几年前,一群从达沃和宿务过来的西班牙传教士们来到这里传教,发现此地已经是新月教的前沿了,对于新月绿教登陆菲律宾这个事实,传教士们感到非常紧张,他们嗅到了某种危险,于是教士们到处募捐,终于在这个狭长的半岛顶端,海峡的最窄处,修建了一座城堡,教士们用城堡上高耸的十字架和面向海峡对岸的圣徒雕像告诉对岸的新月教徒们:不要过来!这个海峡就是你们的向东扩张的最后边界。

664 探探虚实

    由于当地土著已经有相当多的人信奉了真主,为了扩展教众,西班牙传教士们把目光投向了北方的马尼拉,那里有大量尚未信奉上帝和已经信奉了上帝的汉人们。

    于是传教士们在国王和罗马教廷的支持下,开始有计划地招募汉人来这里拓荒,据说条件相当优惠,无论是在此地经商还是分配土地等方面。

    当然了,想要获得这些优惠的前提条件是:你和你的家人必须信奉上帝。

    换句话说,与掉进钱眼里的荷兰人不一样的是,西班牙人在这里建设堡垒和城市,其初衷并不是发财做生意,而是因为虔诚的宗教因素。

    对于这一点,朱北国是清楚的,作为一位历史专业人士,他非常理解西班牙人的这种对基督的近乎偏执的狂热,在那个历史阶段,西班牙人正好处在两大宗教的接触线上,那里成为宗教战争的最前沿。

    毕竟当新月的绿色旗帜横扫北非、其前锋直指欧洲西南部的时候,是伊比利亚半岛的人们,正是依靠信仰和为了信仰勇于牺牲的精神,顽强地挡住了如潮而来的绿色旗帜。

    假如历史上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人们没有用基督的信仰作精神支柱,就不会有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两个民族国家,那么,绿色的新月旗帜很可能会飘扬在英吉利海峡的海岸上……

    如今,距离修建三宝颜的基督城堡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传教士们多年努力的实际效果如何,历史书上的记载非常少,朱北国自然也不知道的,所以他想要亲眼去那里看看。

    六月二十六日中午,骄傲号终于出现在三宝颜港的外海,此时的海面上非常平静,远方的热带风暴并没有影响到这里,骄傲号上的船员们纷纷走出船舱,拿起望远镜对着远方的陆地观察起来。

    蓝天白云之下,热带雨林随着地形如波浪般在远方起伏着,近处的海岬之滨,赫然耸立着用黑灰色火山岩石料建成的石头城堡,大约三到四米高的城墙,围绕着几座欧洲中世纪风格的石头塔楼,上面飘扬着十几面画有复杂徽记的彩色旗帜,塔楼之间有一座半圆的拱顶建筑,上面高耸入云的硬红木十字架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与远处的教堂尖顶交相辉映。

    不过,与之相比,海滩上的码头设施就简陋多了,木制的码头呈东西走向,t型的码头栈桥只有不到百米,而且还有些残破,沿着码头栈桥向陆地望去,那里除了低矮的灌木丛和椰子林,令人失望地什么也看不到。

    这就是三宝颜?

    除了城堡和教堂,外加一条连接着城堡入口和远处的教堂的、数米宽的青石板道路?

    就这些吗?

    船员们越看越失望。

    而且码头上所谓的广场也只是一片稍微平整过的、裸露着红土的开阔地,可以想象,如果遇到下雨天,那里必然是泥泞一片。

    而且这大白天的,码头上居然看不到人!

    整个码头安静得能清晰地听到海鸟的鸣叫,完全没有人头攒动、桅杆林立的商港景象。

    显然,这个所谓的港口目前是什么也没有,对于见识过霍洛港和澳门港繁华的骄傲号船员们而言,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荒凉和简陋,确实太令人失望了。

    不过,随着骄傲号的逐渐靠近,码头附近突然有了一些活力,首先是一群身穿红绿袍子,头裹绿色头巾的汉子突然从灌木丛和椰子林里涌出,显然这些人看见了骄傲号,从人们手里提的,怀里抱的东西判断,应该是一些当地的土特产。

    当人们涌到码头栈桥附近的时候,城堡的钟声突然响起,一队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和火绳枪的士兵出现在城墙门洞处,片刻之后,一位头戴船型宽沿帽,身着对红蓝襟短衫,黑色灯笼裤,打着白色绑腿的官员模样的人上到栈桥上,此人拿出单筒望远镜开始瞭望骄傲号。

    “升贸易旗!”

    “升贸易旗收到!”

    李三多的喊声立刻在瞭望员那里得到回应。

    片刻之后,远处栈桥上的官员收起望远镜,回头对身边的随从说了几句什么,就转身带着这队士兵回城堡了,只留下几个士兵和两位身穿灰色布袍,手拿账簿的人在栈桥上等待着骄傲号的靠近。

    “这是要收税?”

    “听说西班牙人收税多少要看人,不同身份的人税率是不一样的。”

    “看人下菜碟,这世道,哪里都一样......”

    听着甲板上船员们的各种议论,李三多和朱北国两人默默地做下船准备,此时水手长彭强也在安排守船轮班值守的船员。

    自打从红码头出海到现在,船员们在船上已经呆了一周了,也该轮班下船松泛松泛,至于船员们的安全问题,李朱二人认为问题不大,只要不要落单跑远,坚持集体行动不挑衅的原则,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何况大伙的腰里都别着柯尔特蟒蛇呢,真打起来也不吃亏。

    关键这里不是苏禄国的霍洛港,是西班牙人控制的港口,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得罪西班牙人,按照常理推断,三宝颜的西班牙人也犯不着仇视我们。

    而且远远望着码头广场上聚集起来的花花绿绿的土著男女们,各个都不是空手而来,看着这群人笑逐颜开的样子,显然是来做生意而不是打架的。

    于是李朱二人决定,两人各带十二人轮流下船三个小时,活动范围仅限于码头广场,距离最远就到广场边缘的椰子林和城堡大门附近,让船员放松一下下,因为,后面的航程除了抵达目的地外,原则上就不会再停靠任何港口了。

    第一批上岸的,是朱北国带着的十二个船员,其中包括渔家子弟出身的刘一爽和关宏宇,这两位与万铭和叶嘉良同是渔家子弟,而且是结拜兄弟,哥几个是闽南老乡。

    朱李二人之所以要把这四人分为两队带着,是因为语言方面的考虑,这四位都是客家出身,虽然客家话也是流派繁杂,但大体上可以通译,根据历史资料记载,这里如果有汉人的话,也应该是以客家人为主的,如果真的遇见了,应该有利于双方的交流。

    上安岸的第一件事是缴纳船只的泊系费,这是各个港口的规矩,也不管你贸易不贸易,是船只靠上港口就收你一笔,这个时代泊系费的收取没有一定之规,各个港口也是各行其是,不过大体上都是按照船舶大小来收的,便宜的小船收一个西班牙银元,大船最高要收一百个银元。

    这里不是欧洲美洲,人们也不知道西班牙人的货币单位比索是什么,总之就是数着银元的个数或者拿相应的大约等值的货物缴纳即可,朱北国上岸前估摸着,咱们这艘船也挺大的,虽然不比西班牙大帆船高大,但长度差不多,因此多少也要缴纳六、七十枚西班牙鹰洋的泊系费,朱里李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拿几坛子红薯酒充抵泊系费,这样做的目的倒不是心疼那几十两银子,而是想着咱们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拿咱们的货物去探一探市场虚实呢?

665 汉人

    事实证明,这个做法确实有很大的收获,当两坛作为样品的红薯酒被船员们抬到栈桥上,放到收税员脚边并起开泥封时,一股浓烈的酒香立刻四散飘出,别说酒坛子旁边的两个收税员和三名士兵了,就连在不远处围观的土著们都闻道到了酒香,此时旁边的士兵个和税收员倒还算镇静,但远栈桥下面的土人们居然骚乱起来了,人们立刻围了过来,有的还跑上了栈桥,然而这几位立刻被几个士兵高声呵斥着给赶下了去。

    一小木勺红薯酒下肚,两位税收员立刻脸红筋胀地咳嗽了起来,此时酒香四溢,旁边的三个士兵也不禁凑了过来。

    于是朱北国立刻又及时舀了一木勺递了过去,结果三位士兵也像那两位税收员一样脸红筋胀起来,不过,这三位士兵倒是没有咳嗽,看起来身体相当的强壮。

    士兵们显然比税收员喜欢这种酒,当他们咂吧着嘴还想要时,朱北国却不给了,他盖上泥封,对税收员比划了一阵,那意思很明显,拿这个抵泊系费怎么算?

    最后,经过一阵比划和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的所谓谈判,朱北国用五坛红薯酒充抵了泊系费。

    不过两位税收员貌似没有完事离开的意思,他们指了指船,又指了指放在栈桥地板上的酒坛子,又说了一番话,不过朱北国没有学过西班牙语,穿越众里的语言专业徐志也不在身边,所以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不过包括朱北国在内的现场哥几个都能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西班牙人这是在问船上还有没有红薯酒,大概的意思是人家想买吧。

    于是朱北国回头对甲板上看热闹的李三多他们喊了几句,后者回头跟身边的船员们商量了几句后,转头对朱北国说了,舱库里有一百二十坛呢,如果这酒卖得比澳门价格高的话,那就卖呗!反正船舱里还有仙人洞乳酒可以卖到澳门,都是挣银子,哪里都一样。

    于是朱北国回头冲对方点点头,又灵机一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本本,用一支小学生常用的铅笔头在小本本上些写下一连串阿拉伯数字展示给对方看,一边对其展示,还指着其中的数字指点着地板上的酒坛子和身后的船,显然税收员能看懂这些数字,也基本理解了朱北国所指的意思,无非就是一大坛红薯酒酒卖十五两纹银,这回一共可以卖给你五十坛的意思。

    对方听到价格后,立刻摇摇头了,说了一番话,见朱北国呆呆的没有反应,便邀朱北国到栈桥下,在沙地上站定,拿出了一把匕首,结果这个举动把朱北国和他身边的刘一爽关宏宇吓一跳,哥仨立刻警惕地右手入怀,手搭在柯尔特蟒蛇的枪把上,一脸严肃地盯着对方。

    没想到对方见此状况居然笑了,只见两位税收员赶紧摇摇手,说了几句话,又拿着匕首在沙地上画了了一个坛子模样的圆圈,又写下一个阿拉伯数字8,朱北国哥仨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尼玛吓死哥哥了,以为对方要打劫呢,然后抬头一看,人家那三位士兵根本没有跟过来,此时那几位正弯着腰,眼睛盯着那几坛子酒,貌似很想伸手偷偷打开坛子上的泥封再喝一口,此时朱北国抬眼望去的时候,正好与士兵们望过来的眼光相遇,于是对方立刻站直身子,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于是一场以在沙地上画画为交流手段的商业谈判就这样开始了,然而谈到最后,税收员根本做不了主,其中一位税收员示意朱北国几位等着,另外一位税收员带着士兵们把刚刚得到的五坛红薯酒抬进了城堡。

    过了两袋烟的功夫,当朱北国哥仨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城堡门洞口出现几辆四轮马车,一位官员模样的人端坐其中,朱北国发现就是就是那位在骄傲号靠岸前拿着望远镜观察的那位官员。

    片刻之后,官员下车来到朱北国面前,双方拱手见礼,显然对方知道自己是汉人,用了汉人的礼节相见,随后的事情毋庸赘述,又是一场讨价还价,最后,双方以二十两平准白银一大坛的价格谈妥,这五十坛红薯酒卖了纹银一千两,按照西班牙人支付的墨西哥银矿特制银币的含银量兑换,折合一千三百五十枚西班牙银币,这个总价比卖到澳门的价格高了三成,这样一算,还真的挺划得来。

    不过呢,税收随即就来了,西班牙人要收百分之二十五的交易税,还说这是因为酒好才给的特别优惠,若是平常贸易,想卖出银子,税收在三成以上。

    朱北国听了很是郁闷,心说这样结果核算下来,那还不如在澳门卖呢,因为澳门的优惠税收是百分之八。

    朱北国越想越觉得不划算,又跑去与那位官员交涉,大不了我收回货物不卖给你了。

    而且朱北国也知道,在这些港口,实际的税率是可以通过交涉降低的,果然如此,朱北国在多给了官员一坛红薯酒之后,税率就降到了百分之十七,好吧,结果算上贿赂成本,其实也没省下多少银子,朱北国顿时有一种枉做小人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其实这就是在拉人脉关系,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来日方长,以后两人见面就会润滑得多。

    嗯,也只能就这样想了,朱北国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做完这笔生意,接下来就是哥几个继续在码头广场上闲逛,下船的船员们看到这荒凉之地,都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大部分人只是比划着从土人手里买了一些椰子、野香蕉以及类似蛇皮果、恶魔果之类的热带奇异果实后,就百无聊赖地回船了。

    因为朱北国有调查任务在身,他不想在信息方面一无所获地回船,仍然带着刘关二人继续留在码头广场里闲逛,此时西班牙人早已经回城堡了,估计这些寂寞的士兵们正在享受难得一见的烈性红薯酒,加上语言不通,朱北国也懒得去找西班牙人攀谈,而是带着刘一爽关宏宇哥俩信步走到广场边缘,因为他发现那里有几座低矮的茅草棚,草棚里的东西五花十色,显然那是一个商店,大概是码头附近唯一的店铺了吧,朱北国想到这里便信步走了过去。

    那里居然真的是店铺,里面还坐着一位裹着青色细布的土著女人,朱北国走进近后才发现,这位女人头上居然一侧挽着拳头大的汉人式样的发髻,上面还插着一支银钗,钗子一头的红色流苏上还垂挂着一颗蓝色小宝石,女人略施粉黛,足蹬木屐,手里居然摇着一把扬州纱绢小团扇!小团扇上还画着一幅仕女观花图......

    好吧,总之这种半土半汉的打扮顿时让朱北国好奇心大起,便上前用金陵官话攀谈,令人惊奇的是,那女人居然能听得懂一二,但再往下深谈,就完全是一脸呆滞了。

    好在女人很是灵醒,转身向对着里屋叫了一声,片刻之后,里面居然出来一位汉人男子!只见这位男子外套青灰直衫,内套短衣撒角裤,头戴网巾,没有剃发,足上方头履,开口用客家话道,来客何方人氏?如何称呼名讳?

    言谈举止活脱脱一汉家男儿。

    朱北国见状很是高兴,看来这里果然有汉人……

666 陈典的生意

    对方说的是客家话,朱北国基本上听不懂,但是站在旁边的刘一爽却是听明白了,便立刻回道,某祖籍闽南临漳郡瑞桐县,不知这位老细家乡哪里?

    对方听了脸上顿时泪水涟涟,回到道,祖籍居永宁县赵家河村,万万未曾经想,这万里蛮荒之外,竟然得遇临漳乡党,便上前与刘一爽躬身作揖,嘴里高唱一大喏哇,这种礼节大概传承自唐宋,并无官方正典所载,刘一爽自然是不知,正在懵逼中,好在朱北国对此民间大礼略知一二,便上前拉着关宏宇,带着刘一爽也同行此礼。

    俗话说这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位男子擦一擦泪水,便转身介绍起自家娘子,就是刚才那位土著女人,然后命娘子去后屋烧茶待客。

    接下来就是相互介绍,在刘一爽的翻译下,朱北国关宏宇又逐一上前,各自见礼,互报名讳家乡,这位汉人祖籍闽南,与刘一爽关宏宇的家乡居然仅隔着一山一水的邻县地域,因此这语言大致相通。

    此时此刻的朱北国心中感慨,当年上大学时听老教授讲述,说这这客家话中所含古汉语元素颇多,当年五胡乱华,中原豪族大户衣冠南渡,数百年子孙散落三闽岭南,因为交通闭塞,区块分割,致使一地一县的语言口音变化较少,今亲耳闻之,心中不禁感慨老教授所言极是......

    朱北国感念之余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于是朱北国和这位汉家男子在刘一爽关宏宇的帮助下开始问答交流。

    一番谈话下来,朱北国得知这位叫陈典的男子,原先在马尼拉的滨南都靠做编织和制绳索的手艺过活,早年做学徒的时候,跟着同乡师傅入了西夷人的上帝教,后出师自立,因为是单身且是孤儿,被南来的“西洋夷和尚”招募到这里,同来的还有二百余户,然而,因为水土不服加上荒蛮偏僻,结果大多数移民后来又想办法搭船跑回马尼拉去了,自己没跑的原因是遇到了自家娘子----刚才那位女子是当地酋长的女儿,倒贴了嫁妆嫁给自己,所以陈典就留在了当地。

    当朱北国问起为何汉人跑回大半时,陈典笑道,此话就长了,这些来招募的和尚说,去了南方,有田地可分,还有给农具,初耕作三年,纳产出二十分之一,三年后每年纳地里产出之十分之一与教会,则此地永归耕作者所有,且立契可传之子孙。

    此诺果然引来应募者甚众,只要是虔诚信教者皆可。

    众人抵达此地后,这些个西夷和尚倒是守信,承诺的给田给农具竟然都逐一兑现,但是只有一个要求——虔信上帝,不得崇拜偶像,这偶像包括自家祖宗。

    教士们还时常巡查,发现有拜它神者,轻则罚没银钱,重则收回土地。

    然汉人风俗,一年四季,观音、如来、关公、妈祖、灶王爷皆是四时祭拜,历有时序,一时间如何适应?

    想那汉人在滨南都时,西人委有信教之甲必丹管束,西人除了收取纳赋,汉人之内务讼刑,全然托与那甲必丹,那甲必丹亦是汉人,平时祭祀,只私下行事,不公然行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教会对此也是法不责众,无可奈何。

    但是如今这里的情形不同了,区区数百户汉人而已,教士们事无巨细皆要管束,然而汉人如何受的了?

    于是就有偷祭的,也有偷把地里所产瓜果卖掉,带着农具偷偷搭船跑回的,如今那二百余户,也就剩下不足百户尚在,皆是如我等单身娶了当地之妇成家的。

    朱北国听了笑道,陈哥可真心祭拜上帝?陈典回应说,如何不真心,我等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皆拜上帝所赐,我若非这传教士募来,在那滨南都,想娶妻生子得十数亩肥田,怕也是难呢……

    刘一爽问此话当真?

    陈典叹口气,说自己是孤儿,身世不明,也没个祖宗可拜,至于那观音佛祖关公妈祖,更是虚无,虽然心有诚念,然拜上帝足矣……

    朱北国听了暗自点头,看来教士们的募民传教的方法不是很灵,这汉人风俗,岂能说该改就改的,教士们操之太切,自然效果不彰。

    又心中暗笑道,这汉人虽然勤劳能干,但也务实狡黠,连信仰都很功利实用,欧洲传教士们遇到这类人,也着实头疼呢......

    既然知道了这三宝颜目前只有不足百户汉人,且都是娶妻生子定居于此的,看来若无大变故,这批人估计不会移民去咱们这里,朱北国想到这里,便去看陈典的店铺,里面有各种编织货和粗细绳索,还有一些坛子,问及生意上的事情,陈典说自己主要是种地,这店铺平日是自家娘子打理,生意清淡,有做的做,无有即闲着,聊胜于无而已。

    朱北国听了点点头,又问这坛子里是什么,陈典说,是椰子油,当地人取椰壳做抽纤织粗布,以椰浆酿酒,其余即弃之,陈典从西人和尚出学来一手艺,剥椰壳取其内皮,轧制椰油,每有船来靠港,或能售与那西人水手。

    朱北国知道椰子油即是一种很优质的食用油,如果添加一些化学物质,还是很不错的工业润滑油,骆老板那里已经对他念叨了多次。

    只是当地土著人并没有制椰子油的习惯,所以现在椰子油很少见,有也多是自家食用,因此并不容易买到。

    然而朱北国觉得陈典会自制椰子油,倒有可能变成一桩大生意,便说要看一看货。

    陈典听了很高兴,立刻引哥仨进后屋,那里有三个大坛,里面都是椰子油,而且很新鲜,闻着还有新鲜椰壳的气味,朱北国当即询价,陈典说平日卖与西人水手,五个鹰洋一坛,如今既然是老乡来买,四个鹰洋一坛,朱北国说三坛我们全要了,陈典当即回应说,既如此,十个鹰洋全部拿走即可。

    接下来朱北国有看到另外一个箩筐里堆着一些黄乎乎的块状物,上去仔细一看,便知到这是黄蜡,显然出自当地蜜蜂的蜂巢.

    朱北国知道这东西其实在南洋地区很普遍,土人多拿此物来入药或者点灯,但他也知道这也是可以用于制药和工业防腐以及密封材料,只是因为从来没有形成规模产业,在南洋贸易体系里,黄蜡属于只能零星收购到的小宗物资。

    陈典发现朱北国对这个感兴趣,便对他说,村里汉人家中有不少,多用来治疗痢疾和胃气不适之类,时或用来当蜡烛照明,这丛林里野蜂成群,每到旱季,土人经常入林中采蜜,而蜂巢则弃之不用,而汉人则捡拾回来,用温水煮透,去除浮沫晾干后结块而成黄蜡块备用。

    只是如今乃雨季时节,汉人家中或有存货若干,如果朱大哥想要大宗的货量,需等到旱季时进村收购。

    至于价格,陈典笑道:您看着给就行了。

    朱北国听了当即满口答应,他知道在澳门收购这种黄蜡的价格,算起来其实并不便宜,如果在这里与村民们事先说好,旱季的时候直接来这个源头收购,那自然是既便宜又有质量保证的。

    想到这里,朱北国决定去汉人村落里看一看,又当场付了椰子油的鹰洋款项,这时关宏宇说要回骄傲号叫人来抬坛子,陈典却说不用,只见他呼哨一声,远处椰子林里出来几位土著女人,陈典娘子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阵,于是两个女人抬着一坛,径直搬到栈桥上,骄傲号上的船员见了,知道朱哥又采买到货物了,便下船帮忙抬坛子进舱房不提。

667 汉人村落

    十分钟后,朱北国刘一爽关宏宇三人在陈典的引导下,终于来到了一个丛林边缘的小村落。

    村里的建筑全部都是泥胚茅草屋,鳞次栉比连城一片,村落中心的小广场中间,是一座木制的尖顶小教堂,教堂门口有一高耸的木架,上面有一口铜钟,一阵和风吹过,钟绳随意地垂落着随风飘荡,偶尔还摇动铜钟发出嗡嗡的轻响。

    朱北国一行人路过教堂门口时,从门楣外向里面望了一眼,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扫,不过,这座小教堂貌似很是寂寥,貌似并没有人在教堂里祈祷,显然,这不仅是教堂,也是村民们聚会的场所。

    见到有陌生人进村,一位汉人的村长----西班牙人任命的甲必丹出现在小广场上,那是一位汉人老者,散发花白,无髻无束,长长的青布直衫人拖到脚面,只露出一双赤脚穿着的草鞋。

    老人已经有一些颤颤巍巍了,长髯也随着身体在战栗着,见到客人过来了,便远远的作了一揖,朱北国一行人见了,赶紧就地止步,躬身一个深揖,口称幸会打扰。

    老人身后不远处,一群打扮半土半汉的妇女和孩子们站在那里静静地围观来客,有一脸好奇的,也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时不时还传出一阵嘻哈打闹。

    而当女人们的声浪有些大时,老人立刻回头呵斥了这群女人几声,女人们孩子们这才稍微消停一点。

    朱北国一行人对这个场景已经见惯不惊了,没办法,自己们就是长得帅,总是招惹女人的目光,说老实话,有时候也挺烦的,但是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行为举止也要尽量彬彬有礼。

    以前顾晋给大伙上课时一再强调的,他告诉船员们,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一个人的外貌极为重视,如果一个人长得高帅,周围多数的人会肃然起敬,如果举止还很高雅不同于普通人,那就更受崇敬了,人们会直接把你归为贵人那一群里。

    不过听众们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十分理解顾船长的话,直到出海后,这才赫然发现,自己这样的外貌身体条件,丢人堆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这也难怪,因为这个时代,哪怕是在经济发达、公认的民间平均生活水平高于全世界其它地方的大明南方,街坊间也是遍地矮子,到处尖嘴猴腮和豁牙歪眼的人,而且时刻可见人群里的各种发育不良和营养匮乏现象,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外貌和身体条件普遍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当然了,贵人们的状况要好许多,但是因为知识和手段的缺乏,按照穿越者们的眼光评价,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普通人视为贵人,总是吸引男人们和妇女们的眼球,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只是这些热情的妇女在船员们眼里,也实在是太歪瓜裂枣,除非年青的,但也必须在豆蔻年华阶段,俗话说,豆蔻梢头二月初......算了,说多了怕过不了审,就此打住说正事。

    朱北国对甲必丹说明来意,老人很高兴,操着口齿不清的闽语,在陈典和刘一爽他们合力翻译下,朱北国终于听明白了,老人已经事先得到报告,现在正准备着呢,刚才已经通晓村民,有黄蜡的可以拿到这里给澳洲人看货。

    片刻之后,果然有几个女人端着簸萁背着箩筐来到小教堂门前,朱刘关三人上前验货,发现品质还行,虽然跟在澳门收购的相比,杂质有点多,颜色也不太正,显然这是熬煮的时候对浮沫处理得不彻底的缘故。

    但实在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人家本来就是拿来自己用的,原本就没有打算拿来卖银子的。

    朱北国看完货,又抬头看了看长髯飘飘的甲必丹,咬牙报出一个数字:以这一簸萁黄蜡为准,给两个西班牙鹰洋,这只相当于在澳门和霍洛港收购价的四分之一。

    朱北国虽然报了价,却对此颇有负罪感,因为这样的报价,跟白抢没有多大区别,当然了,朱北国这是要等着对方还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人居然笑了,他大声呵斥着那位拿簸萁的妇女,然后伊伊呜呜地说了什么。

    这时陈典告诉朱北国,实不相瞒,村里人对朱哥的报价很高兴,一簸萁黄蜡能卖两个银圆,这是过去从来没有的事情,这个价格能让村里的人们把所有的黄蜡都拿出来的。

    好吧,朱北国听了也很高兴,他立刻收起了负罪感,当即请老人组织村民,把货物送到码头栈桥,自己这边则负责看验货,刘一爽负责监督运输而关宏宇则被派回骄傲号拿鹰洋。

    收购生意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待夕阳西下之时,骄傲号上陆陆续续收到四百公斤的黄蜡,把村里的黄蜡几乎搜刮殆尽,甲必丹说今日天晚,未做准备,明日上午请客人来村落里做客,要用当地土产办宴席招待客人。

    朱北国几位答应明日上午一定来,不见不散,双方这才依依惜别不提。

    听说村里要请客,船员们出乎意料地说不感兴趣,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时代的饮食烹饪水平是个什么样子,哪怕是在相对繁华澳门,街面上餐饮店铺里的不少饭菜都难以下咽,毕竟在这个时代,香辣料和调味品都不是很丰富,就连盐都黄呼呼的满是杂质。

    因此可以想象,在这个标准的穷乡僻壤小村落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于是李三多建议,干脆咱们就把这个善缘结到底吧,船上还存有不少老腊肉和咸鱼,虽然东西很一般,但这里面的调味料很地道也很丰富,肯定比村民日常食用的味道要好,这些东西大伙也吃得有些腻味了,你们谁愿意去赴宴,就顺便给人家带去,另外,再抬两坛红薯酒过去,毕竟村里有近百户人,估计人口也有好几百,虽然是人家做东请客,但咱们也别空手过去,不然面子上不好看。

    大伙听了当然都没意见,只是报名去的只有刘一爽四兄弟和任柯艾鲁什彭强胡小林等几位,前者四位是朱北国硬拉去的,因为这四位可以当翻译,而后四位则成纯粹是在船上憋久了,要出去透透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临晨,朱北国想着去赴宴的事情,便早早地起来,洗涑完毕刚刚渡步到甲板,就与刚刚下值的蒲海欣杜昂苗圃哥仨迎面相遇,与哥仨打了个招呼,朱北国信步走到前甲板,做了一套健身操,出了一身细毛汗厚这才回到船员餐厅。

    此时代小山正在喝粥,见朱北国进来,随手递给他一张电报纸,说是你老婆曹丽梅发来的,说是要你注意身体呢。

    朱北国接过电报,读了半天才在电报末尾说,要注意身体,别染上病了,电报末尾又说了一句:孩子挺好,已经能呀呀咿咿地说话了,虽然谁也听不懂这孩子在说什么,但确实是开口了,这很值得庆祝。

    其实电报的核心内容是前面的部分,曹丽梅要朱北国去汉人那里打听打听,附近是不是有一种黑色带暗红的色的岩石,这种石头上有结晶颗粒,通常在溪水河流的剖面上能找到,如果有,尽量带几块回来。

    朱北国看电报,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这是曹丽梅职业病犯了,又要求自己给她做矿产调查,只是电报里没说是什么矿物,不过朱北国隐约记得,电脑资料室里有相关的资料,棉兰老岛好像有镍和铁之类的矿产,据说储量很大,也容易开采。

668 吾妻巧而美,善引外男与之交

    虽然朱北国对这个任务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即便是有矿,想具备开采条件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这时候忙活个啥?

    但是这也仅仅是稍微腹诽一下而已,对于老婆大人的委托,朱北国从来不敢怠慢,不然回家后女人的眼色会让自己很难受。

    尤其是最近,朱北国明显感受到一些变化,自从有了孩子后,曹丽梅如今是照顾孩子第一,干事业排在第二,再生一个二胎排第三,自己只能排第四,也不管老公出门在外有多辛苦,一个电报就要自己去给她找标本,役使起自己老公眼睛都不眨的,还不能做错,更不能做背叛婚姻的事情,自己一回家就旁敲侧击地东问西问,搞得朱北国有些疲惫了都。

    不管怎样,自家老婆的指示还是要执行的,上午十点,朱北国带着打算赴宴的哥几个来到陈典的店铺,这夫妻俩早早就起来了,见到澳洲客人到达,赶紧烧水待茶,朱北国见陈典娘子忙活去了,就对陈典说,船上有一些吃食和酒要送与村民,东西有一大堆,还有两大坛子烈酒,我们几个搬不动,所以只放到栈桥上了。

    陈典听了很是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赶紧叫回娘子去村里报信叫人来抬东西,自己代替娘子烧水泡茶,朱北国发现陈典居然泡的是真正的清茶,感慨良多地说,想不到在此关乡万里之处,居然能喝到客家清茶。

    陈典笑道,这茶确是清茶,但非闽地之茶,不过是附近林中的一种苦叶,土人常拿来咀嚼清火,我等便拿来泡茶了。

    片刻茶水泡好,陈典这里只有粗碗,朱北国哥几个一粗碗苦叶茶下肚,居然神清气爽,哥几个大概是平日里在船上咸鱼腊肉吃多了,喝了这清淡苦味的茶水,都不禁叫好,后来陈典在澳洲人的帮助下居然做起这种茶生意发达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茶喝完了,朱北国没有忘记老婆的嘱托,便问起附近有没有一种黑红的山石,陈典说回应说,这个自己不清楚,等娘子回来,让他她问问番社之长老,或许有确切消息。

    朱北国点点头,这事情确实也应该问土人的,显然这汉人居住的附近区域是没有的。

    当天中午,汉人村落举办村宴,参加者包括全体村民男女老幼,还有一大群来自村民老婆部落的女子。

    村宴很有汉人传统,俗称街宴,各家各户拿出桌子板凳沿街凑成两条并排的长龙,从小教堂起到村头,坐序不分贵贱性别,只凭年龄,村中最年长者做第一位,然后依次排下去,因为是两排,所以头尾相接,最后是抱着婴儿的女人与村中的长老坐得最近。

    而且,外来的客人也不例外,于是朱北国带着八位就很混坐在一堆年青后生小媳妇边上了,当然了,村里的待客之道还是有的,甲必丹和一些长着者还是要陪坐客人,劝酒布菜,澳洲人带来的烈酒腊肉和咸鱼果然大受欢迎,大热天村民们吃得不停地擦汗,也不愿意停嘴,很快,所有肉酒均被村民们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的村民又开始引吭高歌,土著媳妇们大概也喝得有些高,开始骚扰朱北国哥几个,好在甲必丹大人和几个长老及时出现,没有造成太尴尬的场面。

    不过,事情不大不小地终于还是出了一件。

    村头突然出现几个土著男人,他们远远地用手指着一脸懵逼的刘一爽关宏宇叶嘉良和万铭四个,正在跟村里的老者说着什么,土人男人后面跟着几个笑嘻嘻的土著小妹子。

    这时甲必丹也上前去与土人说着什么。

    陈典见了赶紧过去听了几句,这才回到朱北国身边笑着说,那几位老乡刚才睡了那几位土女,现在人家老公找过来了。

    原来刚才刘一爽哥几个相约一起去附近林子里小解,没想到遇到河边几个正在洗澡的女人,这些女人貌似是有备而来,见到四位帅哥立刻围了上来,一番搔首弄姿,哥几个都是血气方刚的久旷之男,眼前的妹子除了毛发身上啥都没有,这如何能忍?不上的话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了!于是就在水边吧事情办了(以下省略三千字)……

    半晌终于办完了事情,哥几个提了裤子后一时不知道如何善后,神情也有些尴尬,然而女人们却是笑嘻嘻地跑掉了。

    万万没想到,女人居然跑回部落去找自家老公去了,只是蹊跷的很,为什么来人都是笑嘻嘻的,包括那几位被戴了绿帽的老公......

    总之这哥四个听到对方老公找上门了,个个顿时脸上色大变,下意识地从酒桌边站起身,抬腿就要跑,朱北国赶紧上去给哥几个按住说别怕啊!大不了赔钱嘛!实在不行,要打架咱们也不怕,总之别乱动,在这里呆着,等我上去问个究竟再说。

    说完还让任柯艾鲁什两位培着刘一爽他们安坐冷静冷静,别再造次出状况。

    此时陈典好像也看出了端倪,知道原来是澳洲人不识此地风俗,便赶紧上前对朱北国说,无妨无妨,此地土人风俗,若外客与其妻交合,不引为耻,反因此为荣,还会到处在番社里逢人夸耀说吾妻巧而美,善引外男与之交,若遇到女方报知,老公还会给外客送礼物呢。

    朱北国他们哥几个听得一头黑线,心想这尼玛是什么风俗?哥几个正在诧异,果然看见那甲必丹带着土人们笑嘻嘻地过来了,土人们先是伊里哇啦地说了一番,陈典赶紧在旁边翻译说,土人老公说了,恩客睡我老婆辛苦了,这里有一些礼物送来,望恩客笑纳云云。

    刘一爽他们听了,也只能一脸尴尬地频频点头,只是土人又说,如果客人愿意,能不能到寨子里去做客......

    陈典话还没有翻译完,刘一爽他们就赶紧摇头说要回船了,今天的酒喝得有些高,太累了。

    不过陈典倒是没有把这话翻译过去,而是小声对刘一爽他们说,乡党聪明,这番寨外人去不得,前有汉家浪子,入寨月旬即死......

    此时旁边的任柯和艾鲁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一脸懵逼地问什么啊?

    朱北国白了两位一眼说,精尽而亡......

    两位听朱哥这么一说,一时呆住说不说话来。

    不过陈典又说,你不去也可,只是要当面吃下人家送给你的瓜果,最好再送女人几尺青布红菱,或者其它礼物凭信,这样男人们好回去拿此做夸耀之资......

    好吧,最后这件事的结局还算是皆大欢喜,刘一爽哥四个一人当众啃了一块不知名的甜瓜,那是老公们送的礼物,必须要吃的,然后又送给女人一人一个玻璃珠子串的项链,这礼物明晃晃的很是讨女人喜欢,连旁边的汉人村民都看得眼红,于是老公们就这样带着老婆们喜滋滋地离开了。

    只是刘一爽他们哥四个,今天喝酒吃肉又剧烈运动,最后还吃了生瓜,貌似有些伤肠胃,回船后就上吐下泻,身子虚软卧床不起,然后断断续续地拉了两三天的肚子才恢复元气,接过众人都说哥四个这一炮干得有些划不来......

669 五字真言

    六月二十七日,骄傲号从三宝颜码头启航,出发前汉人村民把最后一批黄蜡和一些水果送上甲板,水果是送的,因为澳洲人的生意,让村民们卖得不少西班牙银币,村里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大生意了。

    不过早临行前,西班牙人又来收税了,只是这回的税率要低得多,只有百分之五,这个时代欧洲已经开始盛行重商主义,鼓励出口,限制进口,相对应的,进口税率要高于出口税率很多,西班牙人当然也不例外。

    至此,三宝颜的靠岸探访行动顺利完成,除了刘一爽他们哥几个正在拉肚子以外,然而也因为刘一爽他们,与土人打上了交道,朱北国倒是真的拿到了曹丽梅所吸引的矿石标本。

    总之,此次登陆和生意还算是顺利安全。

    鉴于在三宝颜的登陆耽误了两天的航程,离港后的骄傲号抓紧时间全速航行,顺风时风帆全开,逆风时则抢风逆行,风弱时则用机械动力做辅助,就这样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七月六日抵达了澳门港。

    这一天恰巧是戊戌年农历六月初六,南方汉人风俗,在这一天要“晒红绿”,也就是家家户户都要把压箱底的衣服被褥拿出来晾晒一番,除祛霉湿,到了傍晚,还要向西烧香祭祀太阳星君。

    这天上午,当骄傲号抵达澳门港时,远远的就看见码头广场和附近街道两旁以及能看到的院子里,都是花花绿绿地挂着各种衣物被褥,展眼望去让人们感受到一种充满活力和热闹的市井风情。

    在这一片红绿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码头广场的人群里有一位靓丽女子的身影,女人一身青花色对襟小袖褙子,内衬白色小短衫,头上乌黑的长发梳成灵蛇髻斜绕而下,红梢束发,再簪上一枝赤金匾簪,略施粉黛,眉眼俏丽,一副硕大的透明玻璃耳垂在耳边明晃晃地挂着,时不时地反射着阳光,整个人斜靠着身后的一乘绿泥布小轿,打着红色油纸遮阳伞,往人群里一站,端的是与众不同,引人注目。

    甲板上的船员们拿起望远镜一看,发现那是丽萍院的妈妈桑扬巧巧,甲板上顿时传出一阵哄笑,因为大伙发现任柯也混在人群里,也正拿着望远镜痴痴地望着码头上的女人。

    于是旁边哥几个立刻上手,对任柯拍肩膀的拍肩膀,揉头发的揉头发,还相互推搡着开玩笑,说看那女人的样子,你任柯是不是早就上三垒得手了?

    “任柯你可以啊,这下连根拔,人财两得!”

    “任柯是咱们这筐里的大帅哥嘛,估计那位也忍不住……”

    “那是肯定的,都说男人是外貌协会的,女人何尝不是?遇到了倒贴还来不及呢……”

    “是啊,何况咱们任柯也算是豪富,出手阔绰,喂,任柯,听说朱哥帮你送了许多礼物,好多都说超市珠宝柜台里的真货,还送了情趣内衣,真的假的?”

    有人八卦心大起,突然问起了当事人。不过没等任柯回应,旁边立刻有人反驳说:

    “假的!珠宝送了不少倒是真的,但内衣没有,我知道的,这东西任柯是从夏姐那里签字领出来了,那是人家要自己送的……”

    显然这些八卦话题很是吸引人,大伙由此就说开了去,某位一脸神秘地对身边的伙伴说:

    “我敢说,那位身边肯定还养着不少清倌人呢,以后还不便宜了任柯?”

    “那是哦,澳门城第一欢场的女老板,裙下有不少女儿的。”

    “嗯,肯定有……”

    “任柯不至于通吃吧?多少也应该给哥们匀一匀吧?”

    “匀个毛线!给我也不要,差着辈分呢!”

    此时围观群众里纷纷扰扰地议论着,又有人的语气有些酸酸的说:

    “尼玛上次我轮班在妮可号上,结果没捞着下船,这都是命啊……”

    “要不这回你也去呗。”

    人群里有人回应道。

    “算了,还是换个地方吧……”

    “其它地方我就不去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除了这第一欢场,其它地方都太歪瓜裂枣,咱们档次上去了,有些下不来,看不上……”

    “拉倒吧你,上次你就去了隔壁那家!”

    有人立刻无情揭穿了那位的装逼。

    “那是没办法!”

    于是还有人接着抱怨说:

    “就特么靠港三天,而且那天朱哥也在那里送礼,还有女老板是任柯的情人,我们去了多有不便……”

    紧接着哥几个感慨道:

    “哎,任柯不知道花了多大功夫才把澳门的花魁给搞到手的。”

    “那肯定是要花功夫的啊,没听过王婆说过的那个泡妞五字真言吗?”

    “哪五字真言?”

    “没文化了不是?潘驴邓小闲!”

    ……

    任柯当然不会去理这群哄子们,他是个痴情的人,此时心中他心中只有感动,大热天的,其实人不必出来的嘛,既然出来了,还穿得这么严实,与周围的人群人人短衫赤足的清凉装束相比,也太与众不同了,不怕热吗……

    一声悠长的鸣笛,骄傲号顺利靠岸,与往常一样,凡是有船靠岸,总是有不少商贩聚集到码头上做各种生意,更别说以富帅著称的澳洲人。

    如今的澳门与澳洲人在生意方面已经走上正轨,当骄傲号那具有特色的蓝色风帆出现在海天一线的时候,澳门城里与澳洲人有关联生意的商人们就开始做准备了,除了葡萄牙商人外,其中当然也包括那四家华商。

    第一批下船的是当天下班的船员,一共八人,船上只留下另外八为当班的船员和李三多朱北国胡小林和彭强四位,按照制度规定,下船放松的船员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船,不过,预计要留在当地的代小山艾鲁什任柯三位没有这个限制,据说这三位晚上会住到乔家为其准备的客房里,其中当然也包括朱北国。

    不过任柯很有可能会住到丽萍院里,当任柯与扬巧巧在码头广场见面的时候,大伙都自觉地不去围观,李朱两位也同意任柯今天晚上不必回船,显然这对准夫妻久别重逢,肯定有不少话要说,于是大伙就这样目送任柯和杨巧巧两人上了绿呢小轿,然后被轿夫们抬着晃晃悠悠地离开,每个人都知道,今天晚上任柯是回不来了……

    最高执委会放代小山艾鲁什和任柯到澳门来,确实也是有成人之美用意的,但显然也有从方便工作开展的角度考虑问题,毕竟无论是代小山艾鲁什还是任柯,在澳门当地都有人脉,虽然这些个人脉都是通过泡妞实现的,但是不管怎样,能做人家的女婿也是靠自身条件和能耐,不管怎样,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人脉关系。

    所以如今无论是澳门还是新安城,最高执委会在提出派驻海外的人选时,通常会尽量照顾这种情况,显然最高执委会认为,派这些有人脉关系的人去海外开拓,比派一个孤家寡人去陌生地方更有利于开展工作,而且还成全了人,这就是双赢。

    当然了,别人也能去,前提是自愿,如果你有出去开拓的积极性,而且大家也认为你的资历学识够用,那么也会把你派出去,比如朱北国和**,还有桂咸宁,不过后者已经趁机在帝力城相亲了,据说婚事会定在下半年,具体日子正在确定中,女方就是玛格丽特女公爵的那位侍女兼养女,从这些日子往来的电报透漏,女方和桂咸宁都很满意,由此看来,以后小桂子也会大概率常驻海外了。

670 教会的困境

    六月二十七日当天,骄傲号发出电报:

    “我船顺利抵达澳门,生意正常进行中。”

    不过,对于这份电报红楼那边能不能及时收到,大家都没有太大把握,骄傲号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理论上有效通讯范围是三千五百公里,显然在三千六百多公里外的新安城也是勉强可以收到的无线电信号的,毕竟这个时代的无线电通讯干扰很少,除了太阳黑子爆发、巨型海洋风暴和剧烈的偶发性地质灾害以外,在一般情况下,如果天气状况良好,在这个距离上通讯仍然是可以进行的。

    但是确实非常不稳定,因此骄傲号与红楼的通讯需要无线电接力,通常情况下担当这个任务的是航行中的妮可号,特别是妮可号在霍洛港附近的时候,两船三地的通讯才有比较可靠的保障。

    显然对于朱北国而言,当前的通讯状况是不能满足需要的,既然当前首要工作是建立起我们自己的移民渠道,那么及时顺畅的无线电通讯就是必须的,为此朱北国正在考虑建立一个通讯站。

    这个无线电通讯站他打算在霍洛港或者在美娜多,一旦建成,从澳门到红楼的无线电通讯就顺畅多了。

    不过这个打算现在还只是在企划书阶段,朱北国目前既没有人员也没有预算来做这件事。

    三天后,骄傲号离开了澳门港,生意方面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对于常驻澳门的葡萄牙商人和华商而言,如今与澳洲人的生意往来已经完全上道,无论是买和卖基本上都有预先的安排,澳洲人提供的供货清单在上一次贸易时就已经大概敲定,采购清单也是如此,所以当骄傲号抵达澳门的码头时,买卖双方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着这些单据验货付款,有关纳税方面的金额核算也按照事先的规定来,不需要与码头税收官员临时谈判勾兑,因此双方的交易可谓一气呵成毫无阻力滞,工作效率极高。

    当然了,也就是生意方面是这样的,其它方面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比如,原本想借助教会深入内地建立移民渠道的打算,目前看来已经变得很不现实,清廷现在已经开始限制教堂的数量了,安格尔嬷嬷告诉朱北国代小山他们,目前从各地传来的信息判断,教廷的数量在之间减少,主要是地方士绅与地方官的梗阻,让教堂经常处于难以为继的处境。

    虽然此时的汤若望等人深受顺治的尊敬,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顺治皇帝聪明得很--也包括他的儿子康熙皇帝。

    这两位皇帝都不允许这些传教士与汉人读书人接触,也不许汉人的读书人学习西洋历法,皇帝们却非常鼓励汉人读书人专门去做四书五经的学问,而把传教士们控制在自己的身边为己所用。

    换句话说,现在大清的做法是:允许天主教进入高层,但不允许天主教进入底层,允许教士们围在自己身边,但不允许汉人在教士们身边学习西洋的一切。

    这种考虑是相当高明的,毕竟现在大明的残余势力与教会勾连很深,清廷显然不愿意把这个势力推到自己的敌人那边,所以朝廷需要拉拢教会,尤其是在南方。

    事实证明,清廷的这个拉拢策略很成功,从这个时代东方耶稣会的教士们给罗马教廷的信件里,大赞顺治和康熙英明宽容就是明证,然而在地方上,则利用士绅传统势力大力排挤教会。

    因此教会势力在内地的逐渐式微是大势所趋。

    目前最前途未定的,还是在安格尔嬷嬷的孤儿院在内地的运作。

    在这段日子里,骄傲号每次抵达澳门,孤儿院里的孤儿能上骄傲号的数量越来越少,而且波动较大,比如这一回,人数居然大为减少到只有六个孩子的程度,上了骄傲号的四女两男,全都是五岁左右的孩子,刚刚从内地送来才一个多月。

    这回通过努力说服,同时上船的还有四个成年女人和两位长期在孤儿院做工的老夫妻,成年女人的年龄也不算大,是两对孤儿寡母,母亲三十多岁,女儿不到十五,而那一对所谓的老人夫妇,其实也只有五十岁出头,是早年从内地逃难至澳门投靠儿女的一对夫妻,但在这乱世之下,儿女居然已经不在澳门了,于是这对老夫妻就这样与儿女失散了,后来两位老人流落在澳门街头时被安格尔嬷嬷接进了孤儿院。

    上船前,这些人都在孤儿院里干杂活,代小山与这对老夫妻比较熟悉,是去年在孤儿院扑灭瘟疫时认识的。

    代小山之所以要让这些人上船,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竹园和向日葵学校十分缺乏人手,如今校工之类的岗位都是老师们在兼任,尤其是在竹园公学,韩雨是几乎就是一个光杆校长,除了当老师上课以外,还兼任炊事员、门卫和敲钟的打更人,当然他还是班主任,因此他时不时的要去执委会拉人帮忙,代小山就曾经被韩雨拉过夫,说你好歹也在船上当过厨师,趁着在家的日子,你就帮我做几天饭吧……

    因此代小山也算是感同身受,韩雨在竹园公学里就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角色,非常需要有人帮他打杂做下手。

    至于向日葵女子公学的情况,老师们其实也松泛不到哪里去,夏小鸥这位校长也是身兼数职,只不过她好歹有桃桃和海东在学校专职帮忙,让这位夏校长多少还能喘口气。

    显然,红楼方面目前也无法匀出劳动力去学校,况且去学校照顾孩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活,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从外部输入了。

    当时代小山通过安格尔嬷嬷,对在孤儿院里干活的人做了一些动员说服的工作,希望能有一些人上骄傲号去南洋,毕竟孤儿院里有不少孤独寡女性成年人在做校工,在代小山眼里,这些人对照顾孩子的工作有经验,而且也都是皈依了基督的信徒,代小上在旧世界走南闯北见识过各种人,他认为,这类信徒有信仰,做事相对有底线,人品也比较可靠。

    代小山在给红楼的电报里解释说,对于这些人而言,工作也基本上是熟门熟路的,用不着从零开始做培训,也知根知底,所以如果能动员这些人去竹园和向日葵学校工作的话,必定能大大缓解这两所学校的用工压力。

    对于代小山的这个建议,红楼方面回电表示非常赞同,说这里对校工的需求确实很大,来多少要多少,也不要拘泥什么年龄性别了,愿意来的就尽量带来,总之就是多多益善,至于待遇,放心,肯定比澳门孤儿院的待遇好得多。

    显然,想让这些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安格尔嬷嬷和代神医在孤儿院里动员了两天,这里面三十几个孤儿女寡妇也只有四位愿意上船,而且还是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穷,毕竟澳洲人承诺的工钱比在澳门孤儿院要高出一倍,很显然,给澳洲人干活的话,在伙食方面肯定也是不错的。

    至于那对老夫妻,则完全是因为看代小山的面子答应的,两位倒是无所谓什么工钱和伙食,老人们的想法很实在,如今儿女音讯全无,眼看着是指望不上了,于是两位老人就完全相信了代神医的话承诺,说到了那边你们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那边不仅能颐养天年,以后到了六十五岁退休了,还有退休金拿,另外得病了还能给报销医药费云云。

    当然这些承诺都是真的,没有事先请示红楼,代小山也不敢这样信口做承诺。

671 海景房

    根据澳洲人与孤儿院达成的合作协议,超过五岁的孩子就要交给澳洲方面扶养,剩下的则在孤儿院培养到五岁.

    如今,孤儿院里的婴幼儿数量也随时在变化,这次与上次一样,代小山在清点完人数后,按照每人每月三两白银的标准给孤儿院支付了抚养费。

    在这个时代,澳洲方面支付的标准算是很高的了,因为一个三到四口的小康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是三到四两白银左右,当然了,澳洲人支付的标准虽然比较高,但这里面也包括支付给孤儿院的管理费用、人工和其它维持日常运作的各种开销。

    代小山知道,安格尔嬷嬷确实把这些银子大多数都用到了孩子们的身上,从孩子们的脸色和活泼程度就能看出,如今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营养水平比过去高多了,衣服和寝室的卫生也有很大改善。

    代小山还仔细检查了校工们的日常工作,发现自己早些时候给安格尔嬷嬷的幼儿教材也一直在使用,特别是一些儿歌类的教学成果很不错,大概是儿歌比较注重人性初始,因此就少有文化隔阂的原因吧,就连那些参与教学的葡萄牙教士也喜欢上了里面的歌曲。

    另外,代小山对安格尔嬷嬷坚持汉葡双语教学的做法很是赞同,开发孩子的语言能力要越早越好,作为医生,他接受过一些幼儿生理教育,深知一个孩子每多掌握一门语言,那么这个孩子的智商水平就会高出一个层次。

    对于红楼的人们而言,远在万里之外的澳门,在这座幼儿园性质的孤儿院里,教士们在孩子的婴幼儿时期就开始为穿越者们培养人才了。

    关于以后骄傲号每次来澳门会有多少孩子上船的问题,安格尔嬷嬷十分笃定地告诉代小山,如果内地没有出现大的动荡的话,以后每个月能送来的孩子大概不会超过十人,按照骄傲号差不多一个半月来一次的频次来算,也就是说,一年平均也就是不到百人的规模。

    显然,这点人显然是不够用的,但是在现有条件下,要想再扩大收养人数的困难很大,主要原因就是教会在内地的发展极为受限,关于这一点谁都是无解,毕竟天主教在以儒家传统为主流社会意识的内地属于异类、异端,尤其是非常不受士绅们和官府的待见,而底层民众虽然不像读书人、士绅精英群体那样抵触天主教,但在一个家族宗法控制下的社会,大多数底层老百姓仍然会从思想意识上盲从那些士绅读书人和精英们。

    代小山对这个问题有过研究,作为一个来自旧世界的穿越者,自己知晓这段历史,也清楚地知道,天主教在内地其实是很难有大规模发展机会的,哪怕这些教会只是做一些慈善事业,包括做一些治病、赈济和收养孤儿这种事情,那也是十分的艰难。

    确实,恰恰就是这些慈善事业,才真正触碰到朝廷的敏感神经。

    归根结底,这个深层次的原因既简单、又现实,而且很残酷:

    因为人心的向背,关系到朝廷的统治根基稳固与否。

    特别是在眼下这个历史时期,如今的大清新朝初始,律法严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比大明要精细严密得多,哪怕是做慈善,让百姓得一些实惠,也必须要讲究“恩出于上”,也就是说,必须通过官府操作主导、通过显示“皇恩浩荡”的途径来实现。

    否则就真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了,很有可能被皇帝和官府怀疑你做慈善的动机。

    毫无疑问,站在皇帝和官府的立场上看,朝廷对于来自民间自发的或者有组织的慈善行为向来是很警惕的,朝廷非常不待见这些所谓的慈善。

    更有甚者,还会有意无意地打压这种民间行为,特别是大清开国的几位皇帝,他们在这方面的警惕性很高,显然这些慈善行为会被皇帝们视为是与朝廷争夺民心的手段,所以如果一个皇帝相对比较英明聪明一些,以各种借口来限制打压这些民间慈善活动是必然的。

    显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这片古老的东方大陆上,千年不变的是皇权,为了维护这个皇权,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任何突破人类道德底线的事情都会被视为正常,所以,只要皇权**这个大学在这片大陆上不改变,人民是没有任何出路和希望的。

    听了安格尔嬷嬷的情况介绍侯,代小山感慨之余,很快就陷入了沉思,显然他早已经预计到了这一点,看来今后教会系统能提供的孩子数量肯定是非常有限的,更别说有一定规模的移民了,没办法,一切都还是要靠自己。

    对此他与朱北国曾经在骄傲号上深入交流过,两人都认为,建立起自己掌控的移民渠道已经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了,澳门教会方面虽然是一个助力,但随着我们的工业开发规模越来越大,对劳动力和人才的需求将有爆炸式的增涨,我们的移民事业如果跟不上这个节奏,必然会影响到我们每个一人的人生事业,将成为我们的一个重大瓶颈问题……

    七月九日临晨,骄傲号载着各种采购物资启航南下而去,临行前朱北国拜访了澳门各界人士,了解了一下各方面的情况,特别是内陆的情况,他还原本打算跟着乔家的一支马车商队去羊城实地看看,他成天惦记着建立秘密移民渠道的事情,不去内地实地考察是不行的。

    然而这个要求立刻就被红楼方面给否决了,第一个理由是安全没有保障,因此红楼方面的意见是:绝不能仓促行事,你朱北国事先没有打招呼就临时起意要去内地,这样是不行的,去可以,但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还要充分评估风险,哪能说走就走?

    红楼的电报还说,曹丽梅也不同意,说辞也是基本一样,曹妹子在电报里说,我知道你的,根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有做好充分的事情不许做!赶紧的给我老实回来!

    于是这回只有代小山艾鲁什和任柯三人留了下来,朱北国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在骄傲号上给李三多当大副。

    对于留在澳门的哥仨而言,确实有不少事情要做,因此任柯在扬巧巧的温柔乡里盘桓了三天后终于老实回到乔家大院的客房里,如今,摆在这哥仨面前的,有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找一座像样的宅院作为澳洲联邦驻澳门的常驻贸易代表的办事处,此事朱北国在临离开澳门前前已经做了调查,四家华商也鼎力协助,几天后,终于确定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半新旧,花了白银三百量两,总体上讲有些小贵。

    不过,大概是来自旧世界住惯了楼房盒子间的人们对这座种平房大宅子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的原因的吧,代小山他们认为这宅子很不错,这点钱花的得很值,毕竟这座宅院是典型的中式传统大宅子,在旧世界,想要入住这种宅院,那必须非富即贵呢!

    宅院的正堂、厢房、照壁、院墙门洞,均是中规中矩地按照一条南北向中轴线左右对称分布,院子里水池花园水井也是一应俱全。

    而且房子的区位也不错,位于炮台山脚下,圣母雪地教堂附近,环境相对安静。

    只是宅子朝向有些反传统,居然是坐西朝东向的,然而哥几个对此无所谓,因为这样正好让整个宅院面向大海,好歹也是海景房了。

    还因为地势相对高一些,可以俯瞰远处的深水码头,四面望去,视野也很开阔,所以这座宅子当时就入了哥几个的法眼,也不讲价了,几天后就很爽快地买了下来。

    毕竟,这个穿越集体可以说是什么都缺,就特么不缺金子银子。

672 人生巅峰?

    然而要想搬到这座海景大宅院里,还需要过一段日子,毕竟这不是新房子,很多地方需要修缮,另外还有刷粉、整理窗户、花园道路等等杂事。

    此外,里面的家具还是空白,乔家也张罗着给自己未来的两位准女婿配备丫鬟和小厮,对此不甘示弱的扬巧巧也放话说,自家夫君是澳洲的官,肯定不能驻丽萍院,为了照顾夫君日常起居,打算等宅子收拾完成后,就先往未来的夫君那里派两个使唤丫头。

    不过,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这么多的使唤丫头和小厮,按例主人是要给月例银子的,这还不算日常的衣食住行,显然这个待遇还不能太差,毕竟这关系到主人的体面,好吧,问题是这笔钱谁出?

    因为哥几个到现在都没有工资!

    于是一封请示电报发往红楼,在经过骄傲号和妮可号转手接力后的第二天,哥几个终于收到了回电:

    “最高执行委员会致新安城总督府和驻澳门贸易代表办事处朱侯魏桂代艾任:最高执行委员会根据昨晚全体大会决议,已责成共同基金理事会拟订驻外工作人员工资,初步确定,包括新安城方面,暂定每人每年的薪水为一千六五百两平准白银。

    你们的薪水将从本年一月份算起,允许各地暂时坐支,但是从明年下半年起,所有财务工作将由共同基金派遣的专职财会人员负责,这些财会人员隶属共同基金,不受被派遣地管理者的管辖,以此杜绝财务弊端,避免财务混乱现象的发生。

    另,关于新安城和澳门方面的各类人员的雇佣招聘,原则上必须经过向日葵女子公学、竹园公学或者其它经过全体大会认可的教育机构培训合格后,才能招聘录用,除此之外,所有其它雇佣人员均视为私人雇佣行为,由此产生的所有开销,一律由雇佣者自费承担。最高执行委员会,孙。

    一六五八年七月十六日,于妮可号。”

    显然,红楼的电报说得很清楚,这些丫鬟小厮是不可能给报销费用的,对此代小山他们早有预估,哥几个在这封请示电报发出去之前也商量过。

    代小山当时就笃定地对任柯艾鲁什说过,估计这封电报到达红楼后,会引发轩然大波,你们想想看,家里一帮宅男还在岛上苦哈哈地干活呢,大多数还是单身,可如今咱们这里就已经住进了大宅院,还有丫鬟小厮伺候着,人家能不羡慕嫉妒恨吗?

    所以拿大伙的钱给咱们养这些丫鬟小厮这种事情,别说用脑子想了,哪怕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滴!

    当然了,请示电报该发还是要发的,毕竟这是我们面临的现实问题,咱们来澳门好几次了,日常花费的都是自己的银子,虽然咱们腰里有银子,但那是我们从夏小鸥那里预支的年底分红,说穿了,哥几个一直在吃自己的给大伙干活,这肯定是难以持久的,好在家里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年薪给得还算大方。

    要知道如今大清的县太爷,一年的俸禄也不到二百两银子,不仅能养活一大家子人,还包括师爷之类的幕宾呢,当然那些官们有各种孝敬和火耗可收,但靠这些正经俸禄银子确实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也是事实,何况咱们哥几个的薪水好歹也跟大清巡抚的俸禄相媲美了,总之绝对够用,别说养几个丫鬟小厮了,再多来一些也足够……

    至于宅子的装修和家具等开支,虽然主要是乔家办的,但是银子肯定是澳洲方面出。

    代小山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指了指资金和小艾说道:另外告诉你们一件事,咱们俩的准老丈人--乔家大公子知道两个准女婿要常驻澳门,很是高兴,但是他自己已经跟乔家老宅分家了,想要帮助两位准女婿,显然在人脉和能力上都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为了女儿乔家大公子也放了下过去的恩怨,亲自回乔家老宅找老祖母帮忙了,听说乔家老祖母高兴得流眼泪了,显然乔家非常希望咱们两个孙女婿肯在澳门安家落户。

    任柯听了也点点头说,这是自然,乔家老太太和大公子当然高兴啦,自家的俩闺女不用远嫁即获佳婿,此乃美事一桩嘛,所以乔府自然是要出大力帮忙的,肯定是要帮手给帮手,要物资给物资……

    后来的情况证明任柯所料不错,然而代艾任他们哥仨自然也是非常识趣,他们在银钱上从来不让乔家吃半点亏,因此双方合作得很愉快。

    最后还由乔家老太太做主,又给两位准姑爷送来四个杂役——乔家的家生仆役,据说老太太本来还要送丫鬟的,然而代艾二人在看见岳父大人、莉莉娅和乔凡娜的眼神后没敢要。

    这哥俩知道,毕竟这三位是皈依了基督的,根据圣经的要求,上帝要求自己的信徒保持婚姻的圣洁,显然三妻四妾那一套在大公子一家人眼里是不能容忍的……

    关于这一点,哥俩确实对任柯有一些小羡慕,前几天哥俩就听说丽萍院很快就会送来两个小丫头和两个眉清目秀的小龟子到宅子里照顾任柯的起居呢。

    代艾二人听闻此事后都不禁摇头叹服,看看人家的娘子,简直就是贤惠得不要不要的,最骚的是人家任柯根本就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扬巧巧自觉提出来的,不要还不行!

    于是代艾二不禁感慨道,这大概就是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吧,基督徒认为,夫妻是骨血相连的一体,爱是无条件的付出,而在东方的传统里,讲究的是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裳,这潜台词就是白痴也能明白:手足最为珍贵,至于衣裳嘛,可以有许多件,用脏用坏了也可以换掉,不满意扔了也无所谓,唉,比较一下人家扬巧巧对老公的做法,代艾二人不禁感慨,果然是观念不同,会直接导致男人在家庭里的地位和待遇的差距……

    然而不管怎样,哥几个身边的总算是有小厮了,以后出门上街,身后好歹是有跟班的,总之倍有面子。

    等这一切安顿完毕后,三位又突然感觉到缺了点什么东西,代小山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靠!缺交通工具!

    人艾哥俩听了一阵猛点头,可不是咋地,我们需要马车啊!

    这澳门城虽然不大,但有身份的绅士出门不都是坐四轮车的吗?

    于是又找人置买了一辆四轮马车,不过,有了马车还要有车夫,好在这个问题对于乔家人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人家送来的四个跟班杂役本身就会赶马车。

    当然了,关于这一块的银子花费问题,还是要事先请示红楼那边的。

    请示电报很快就到了红楼,夏小鸥那边及时回电说,早先给你们的预算里有交通费这个项目,马车和车夫的开销就算到那里面吧,马上报上账来,这里暂时给你们实报实销。

    于是哥几个一算账,发现养马和车夫的花费差不多就是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销,显然跟家里给他们的预算比起来,这确实只是毛毛雨,夏小鸥那边也就大笔一挥同意了……

    好吧,按照这些日子红楼里大伙的议论,这三位在澳门已经过上了有房有车当ceo迎娶白富美踏上人生巅峰的生活了。

673 赶鸭子上架

    没错,如今三位各自占着宅院里的一整排厢房,哥仨活到现在,在住房方面简直就是生平前所未有的宽绰。

    整个宅院非常大,三进三出,正堂偏房厢房加起来大小一共有四十几间屋子,展眼望去,所有建筑也都是雕梁画栋,一色的灰砖黑瓦粉墙红窗,还有那簇新的蓝色、粉色的窗纱,整个庭院鸟语花香,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所有这些建筑被划分为东、中、西三个院子,东西各有一个大门,三院中有内墙相隔月门相通,因为代小山是大哥,居中院北厢房,而艾鲁什和任柯则住西院,分别住进了南北对应的两排厢房里,每排厢房都是四间房,中间两大间,两侧各有一小间。

    至于其余房屋,除了丫鬟小厮的住房外,还专门在中院正堂的偏房里设有通讯室,里面安放的是全套马可尼无线电通讯设备和配套的人力发电机。

    另外一些空房间也有用处,其中东院的两排厢房被装修成了客房,以后骄傲号到了澳门,大伙靠岸后就有陆地上的落脚点了。

    另外,代小山还有一个计划,他打算直接在这个宅院里生产青霉素,地点就在中院的一排厢房里。

    不过,如果说哥仨在澳门就完全放飞自我了也不是事实,这三位心里都很清楚,家里花大价钱让自己在澳门安顿下来,不是让哥几个在这里享清福的,如今自己面临的工作其实很不轻松,他们很清楚,大伙是对这里和哥仨是寄予了重大责任和希望的。

    早在他们上骄傲号来澳门之前,全体大会就曾经专门开会讨论了他们几位的工作任务。

    而在此前,孙老、老巴、朱北国、李俊明以及火塘俱乐部的成员们,都曾经跟哥仨深谈过他们在澳门的使命。

    孙老还多次专门发电报来阐明澳门贸易代表处的工作,提出了各种建议,其中就包括在澳门生产青霉素的建议,还有要充分利用这哥仨跟乔家和其它三家华商的关系招募内地流民为我所用等等方面的业务。

    前一阵子任柯艾鲁什两人在船上也曾经议论过,打算招募内陆流民开拓澳门附近荒岛,就是受到孙老的一个建议启发出来的,当时,孙老的建议是以澳门为基地,想办法招募内陆流民去开发紫霞岛。

    还有一点必须指出:孙老之所以如此操心澳门方面的事情,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把这三位派到澳门是孙老的提议,事先孙老还征求过朱北国李俊明等人的意见,然后经过最高执行委员会的讨论同后意后,作为正式议案提交给了全体大会。

    作为这个人事安排的始作俑者,孙老当然希望自己提议的人事建议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当前,澳门的贸易代表办事处确实肩负着一系列重大而又复杂的任务。

    按照朱北国的说法,我们在澳门的这个驻外机构名称虽然叫“贸易代表办事处”,但在澳门的工作重点其实不是贸易方面的事情,因为那些生意都走上正轨了,哥几个只需要根据骄傲号的航程时间表,定期给澳门方面的生意伙伴提供销售和采购物资的清单,确定换算单价和质量要求,然后等着验收货物就可以了,总之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重大开拓事项,都是一些一般性的事务性业务。

    当然也不是孤儿院的事情,这些工作目前也已经走向正轨,安格尔嬷嬷的仁慈堂天主教会系统每个月都会收养几个或者十来个各地送来的孤儿。

    在平时,哥几个当然要经常视察监督孤儿院的运作,毕竟咱们是孤儿院的最大金主,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只要等到每次骄傲号来澳门,按照名单运走年龄到五岁的孩子就完事了,平时孤儿院里的婴幼儿也不需要他们亲自照顾,顶多就是小山兄定期去给孩子们检查一下身体,看看病什么的,总之这些工作也都很日常,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朱博士着重强调说,当前有一件需要大家群策群力去开拓创新的重大任务等着我们:建立从内地到海岸线的秘密移民通道,而且时不我待,必须抓紧时间完成。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即将迎来一场重大历史事件——清廷迁海令的到来。

    朱北国说,现在距离康熙元年,即公元一六六二年只有不到五年的时间了,我们如果不能抓住这个历史机遇,提前打通移民渠道,将错失一个绝佳的发展机遇。

    历史记载,在迁海令颁布执行的初期,有大量的沿海居民——北起鲁东,南至两广,约有两千万汉人被迫在这一纸命令下,抛家舍弃业、拖儿带女地向内地迁徙,显然,这些人当时做出了两个不同的选择:要么屈从朝廷的禁令举家迁往内地,要么就举家迁徙流亡海外。

    朱北国告诉代艾任三人,根据历史考证,在这个时期,迁海令涉及到的人口中,大约有四分之一的沿海居民最终走向了海外,其中很大部分流亡到了荷兰人控制的南洋诸岛和西班牙人控制的吕宋岛,另外还有婆罗洲一带,剩下的人有一小部分变成了台湾郑家治下的移民,另外一小部分成为大陆东南沿海外海荒岛上的第一批居民。

    当然了,其中有相当大比例的人口很可能变成了亦商亦盗的海上势力,成为一直活跃在东南沿海和安南一带的海盗群体,在旧世界,这个群体代代相传,直到乾隆朝后期都还大量存在----迁海令的历史影响其实相当长远。

    所以,就当前的目标而言,除了流落到台湾的移民外,我们应该想办法让那些走向海外的汉人变成我们澳洲联邦的公民,朱北国激动地对他四周的听众们说:这至少有三、四百万人口啊兄弟们!

    你们看,这是一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工作,大伙派我们到澳门,肩负这重大历史使命,工作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对于朱北国强调的这些内容,留在澳门的哥仨当然都很清楚,只是他们都觉得有些压力山大,一时不知道如何着手。

    显然这是因为,派遣这哥仨来澳门的主要因素是他们在澳门找到了老婆,毕竟作为人家的女婿,也算是在澳门有娘家人的人脉关系,不过,如果仅凭这一点就赋予哥仨这么重大的历史使命,想想这确实是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几天后,哥仨在办事处的东院正堂坐定,开始商量如何开展工作的时候,不禁都有些感慨,说华人群体真的是一个人情关系第一的社会,哥仨这阵子通过购置房产和这些日子与澳门各界人士的交往,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婿身份还是真的挺管用,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自己澳洲人的身份背景。

    另外,代小山在澳门还有神医的名头,说话办事那是相当的有牌面,看来家里大伙对我们赶鸭子行动上架的人事任命也不无道理呢。

674 关于迁海令时期的澳门

    关于如何着手具体工作的问题,任柯正式向代艾哥俩提出了建立外岛移民基地的建议。

    任柯提议说,珠江口外和附近沿海大陆架海域,有许多无人荒岛,这些荒岛哪怕在旧世界也没有多少人居住,何况现在,而且这些岛上都有淡水资源,根据旧世界的地理资料,这些岛屿肯定还有适合修码头的港湾。

    显然,有了这些基本条件,这些岛屿能否进一步开发到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至少可以作为我们的贸易基地和移民的中转基地,一句话,这些岛屿是我们面向大陆搞事情的前进基地。

    当前的工作核心是如何收拢第一批流民来帮我们在岛上搞建设,显然这就需要让四家华商出面张罗了,只要有了第一批移民,咱们在外海的岛屿上就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就会有地第二批,第三批移民的到来。

    哥仨正在商量的时候,隔壁房间的电铃响了,这是有电报需要接收的通知铃,于是哥几个暂时休会,跑到通讯室收电报。

    哥仨在这方面都接收过严格的培训,收发电报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三人立刻分工合作,这边收电码,那边就同步译电码,很快电报就接收完毕了。

    原来这是航行途中的朱北国在骄傲号上给澳门的电报,内容说的是有关“迁海令”的情况。

    朱北国在电报里说,骄傲号目前已经接近苏禄海,船再往南走,距离澳门就太远了,所以要赶在尚处于有效通讯范围内的时间段给你们发一封电报,这封电报主要内容,是想告诉你们关于迁海令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有,澳门在大清迁海的过程中扮演的历史角色,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迁海令对你们最近的工作方向有重大帮助。

    电文里说,五年后,清廷的迁海令一下,当时就有不少沿海居民仓促举家外徙。

    注意,是向外迁徙,根据旧世界后世一些海外华侨家族的记载,不少村庄风闻邻村的居民被迫内迁后,反应快的一些村民就开始居家外迁了,特别是对于澳门附近的香山沿海居民而言,这些人的第一个去处就是澳门城,还有就是珠江口外海的大小岛屿,注意,这只是外迁大潮的第一步。

    朱北国说,显然对于逃往澳门的汉人我们应该有把握全部接收,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当时澳门的接收能力有限,实际上大约只有两万多人口侥幸进入了澳门城里。

    根据历史记载,这时的澳门临时收留了数万外逃的汉人,然而后来就不敢接收了。根据当时的清人和澳门传教士的笔记,清廷曾经派了一个官员到澳门,说皇上有令,不允许澳门继续接收汉民,已经接收的要遣返,澳门方面满口答应了,然而后来没有了下文,清廷也没有继续关注澳门。

    朱北国认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那时小小的澳门城也实在是容不下这些汉人。当时突然有大量人口涌入,澳门城里居然开始闹粮荒,于是清廷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也知道澳门根本容不下这么大多汉人,加上当时也没有立即遣返的条件,所以遣返这件事最终就不了了之了。

    电报读到这里,艾鲁什兴奋起来,说这是一个重大有利情况,这说明到了那时咱们能坐地收人了!

    这时任柯却摇摇头说,这点人肯定不够啊,仅仅是迁海令涉及到的珠江两岸沿海区域,人口岂止这区区这几万人口?而且迁海令在珠江沿海搞的得非常惨烈,历史上珠江口沿海前后搞了三次内迁,别的地方是内迁五十里,而珠江口沿海因为海外贸易发达,对外联系密切,所以清廷在这些地方连续内迁了三次!平均内迁了一百多里!

    这时代小山也补充说,鞑子心是真狠啊,这样看来,我们必须拥有不止一处收拢外迁难民的海岛基地才行。

    据说当时朝廷的迁海令是用快马通知的,而且是今天通知,明天后天就必须迁走,有的地方因为交通闭塞,根本就没有得到事先通知,结果鞑子骑兵一到,就对着莫名其妙毫不知情的村民烧房子赶人,你们想想,贫穷人家还罢了,大户人家的家产多,顶多也就是裹着细软跑路,哪些来不及收拾的东西财物什么的不是被官兵抢了就是烧了......

    艾鲁什听了也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哎......设身处地想想,这些村民也真够惨的啊......

    此时任柯冷笑道,惨是确实惨,不过,能跑掉捡得一条性命就不错了,不然的话,连房子带人那是不由分说,放一把火就给你一起烧掉!那些沿海有船的村民侥幸有机会仓促上船,但是没船的就只能四处流散,总之这迁海令搞得沿海地区村村冒烟,多少人家破人亡……

    任柯接着说,至于朱哥电报里说的澳门收留汉人难民的情况,我过去在电脑资料室里曾经无意查阅到过,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澳门城在迁海令实施的初期,确实是涌入了大量的难民,当时的澳门城不仅仅有粮荒问题,还有治安问题,后来听说这些难民被教堂收留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不是被迫回迁内地,就是仓皇漂流出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葬身鱼腹,幸存下来的,才慢慢的流散到南洋各处......

    艾鲁什听了回应说,这样啊,那然后呢?感觉应该不止收留了这一回吧?不是有三次迁海吗?

    任柯回答道,根据旧世界的历史记载,澳门确实只接收了一次难民,人数大概就是朱哥所说的,有两万人......

    艾鲁什听了有些黯然,叹口气说,真是这样的话,那人数确实不算多哎......

    任柯点点头说,是啊,澳门之所以后来不接收难民了,除了朝廷派官员施加压力这个因素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澳门与清廷的有着特殊的利益勾联。

    这时代小山也插话说,对头!出海前我也查阅过相关资料,嗯,其实严格说起来,从法理上讲,这个澳门也是大清的地盘,葡萄牙人是澳门的租客嘛,所以要迁海的话,葡萄牙人不也应该迁吗?

    “对啊!为什么不迁澳门的居民?”

    艾鲁什有些疑惑地问道,任柯听了再次冷笑道:

    “因为人家是洋人!其实在清廷搞迁海禁海的这段时间里,澳门实际上是受益方......”

    “受益方?不对吧,毕竟人都迁到内地了,澳门人跟谁做生意啊?此话怎讲?”

    艾鲁什一脸问号地看着任柯。

    “哼!因为清廷认为澳门是自己跟海外打交道的窗口啊,旧世界历史上迁海令实施了二十多年,在这个时期,大清对外贸易主要是通过澳门来完成的,所以澳门被朝廷定为“免迁之地”,不仅如此,还在海禁期间专门开辟了一条直通广州的陆地贸易通道!这是当时南海一带唯一通往内地的贸易通道......”

    任柯话音未落,艾鲁什就怒了:

    “窝靠!特么的当洋人就是受优待啊!连特么的迁海令都搞特殊化!妈个鸡的!原来这清鞑子崇洋媚外是自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麻痹的在大清当汉人真特么苦逼!窝操尼玛大清你全家!麻痹的什么狗比朝廷,对自己的老百姓这么狠,可是对待洋人......”

    小艾越说越高声,越骂越激动。

675 开发外海荒岛

    “别骂了别骂了!然后呢?”

    代小山白了小艾一眼,转头任柯问道。

    “......呃,然后就是,澳门当局考虑到人家大清朝廷对咱们如此优待,居然获得了大清南方的海上贸易垄断权,尽管是很意外,但澳门当局也十分感谢大清的决定,怎么着也要投桃报李,所以既然大清朝廷说,那些不内迁的都是不愿意归顺的乱民乱党,是应该给予痛剿的!

    因此澳门肯定是不能收容内地难民了,毕竟在朝廷眼里,那就是收留乱党呐!所以人家澳门当局也不给朝廷添堵了,就果断自觉关闭了难民进入通道,从那时起,澳门就再也没有难民涌入了......”

    “窝操尼玛全家!什么狗比......”

    “行了行了,别骂了,你在这里骂有用吗?关键是采取行动!要实际行动明白不?!”

    代小山抬手拍了拍艾鲁什的肩膀说道。

    “好吧,不骂了......我是感到有些无力,看来澳门这个口岸是指望不上什么了,唉,头大......”

    其实小艾是觉得,既然澳门为了垄断对内陆的贸易,今后几乎铁定会被清廷收买,那样的话会不会削弱我们在澳门的影响力呢?也许不会影响生意吧?但是我们在这里的移民工作难度肯定会大大增加,这才是他关注的角度。

    显然代小山和任柯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代小山沉吟片刻后对这哥俩说:

    “看来你们建议在外岛搞移民基地的建议很重要,感觉这就是应对之法......”

    任柯离开回应说:

    “刚才我说了,要想获得人口,关键因素的是要有多个收拢流民的去处......”

    任柯说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旁边的哥俩一看,居然是一本来自旧世界的旅游手册,里面的有详尽的分页地图。

    “喂!任柯,上次全体大会决议,说这种地图不让带出红楼,除非是重新临摹誊画出空白的图,你怎么把这个带到澳门来了?”

    代小山有些诧异地看了任柯一眼,后者一脸无所谓地说,大地图带着费事,而且这是我的私人财物,穿越前托安娜买的,最近家里又忙,我也来不及临摹誊画空白的,何况夏姐她们也忙,就事急从权拉啦......

    代小山听了一脸严肃地回应说,你可别这样满不在乎的,这种地图册一旦被外人看到,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情报流失都是小事,而且当时全体大会的决议,也包括私人物品的!

    “放心放心,我绝不带出这间屋子行了吧?”

    任柯赶紧保证道。

    “行吧......反正你要小心谨慎!不能让别人看到,包括你的老婆!”

    代小山仍然厉声警告道。

    “是了是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任柯哥带都带来了,咱们就用着呗,大不了下回让骄傲号再代带回去......”

    “唉......”

    代小山微微叹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小艾在旁边立刻从任柯手里接拿过地图册,翻开其中一页,对另代任二人说道:

    “两位老哥你们看,这珠江口外海有大小岛屿好几百个呢,若我们控制其中主要的岛屿若干,在岛上兴产置业,届时自然就会有难民前来......”

    “且慢,这方法听起来不错,只是我想不明白,万一这鞑子水师过来清剿乱党,我们怎么办?跟满清开战吗?”

    代小山有些担心地问道。

    “代哥!便是开战又如何!咱们船坚炮利,还怕这些鞑子不成!?”

    说到这里小艾的声量又拔高了三度,不过任柯却摇摇手对代小山说:

    “这个嘛,若按照旧世界的历史事实,怕是也打不起来......”

    “为什么?”

    这回是代小山一脸问号了。

    “因为清廷在迁界禁海后,就完全放弃了海疆,根据旧世界的历史资料,从福建到广东,各地水师都削弱得十分厉害,像样一点的大中型船舶根本就不出海,清廷还怕这些大的船舶落入郑家人手里,干脆就一把火烧掉了,特别是在两广闽地沿海,只有小船偶尔沿岸巡查,目的是看海岸边上有没有漏网之民仍然在海边讨生活,所以在禁海迁界的二十多年里,这大陆东南海域成为欧洲人、郑家人和海盗的天下,那时大清的军力连距离海岸内五十里的地方都不出去,如何能来外海岛屿清剿乱党?”

    “这样啊,看来这大清真的是硬生生地把自己变成内陆国了,有时候我也真的是佩服这帮鞑子......不过,这是旧世界的历史记载吧,问题是我们来了,扇动了蝴蝶翅膀呢,会不会改变历史呢......”

    代小山又开始沉吟起来,于是任柯回应说:

    “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历史的惯性非常强大,蝴蝶翅膀什么的,想要起作用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去了,但是其实我也有担心的地方,那就是在迁海令颁布前的这几年,听说尚可喜最近搞私市贸易可来劲了,对于这种公然违反禁海令的行为,清廷居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咱们一旦开发附近的荒岛,也许会与尚可喜的水师遭遇,毕竟人家是会日常巡视珠江口海域到处收税的。”

    “照你这么说,我们的武装力量也要同步建设喽?”

    小艾听了立刻来精神了,两眼都在放光。

    “也许吧,问题是要申请预算,还要有人......哎,归根结底,是要有人啊......”

    代小山感慨了一句,此时小艾倒是很兴奋,大声说道:

    “这鞑子果然凶残无比,但又愚昧无比,干了!咱们就按照刚才说的办!招募流民开发荒岛,大不了咱们初期去远一点的地方,对了,岛上还要有维持生计的项目,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咱们组织流民去岛上开荒种甘蔗如何?也学学侯哥他们在新安城做的事情,在这些岛屿上种植甘蔗,然后生产白糖,嗯,还可以跟四家华商合作搞,这白糖利润很好,就地种植就地生产,还省了运费!”

    见到小艾越说越兴奋,任柯笑着说:

    “感觉可以,你把这计划告诉你的老丈人,应该能得到乔家大力支持的,想那乔家与其它三家如今已经是联络为一体,与澳洲合作招募移民开垦外岛,兹事体大,也不能完全算作乔家的事,多少也跟另外三家有关,况且这里面也是利益攸关的,所以咱们的垦荒计划应该会得到四家华商的鼎力相助的......”

    “有道理......”

    “应该是这个理......”

    “嗯,我给你们说,说起这个开垦项目,其实我在来澳门前跟朱哥、巴老和 王大师他们都聊过,王老还建议在这些岛屿上种植香料呢,还说这是五香粉生意中的重要一环。

    当然了,你说的种植甘蔗也算是一个方案,只是甘蔗种植需要大量的淡水,所以有些可能岛屿不合适,但是很多香料的种植对水土条件不那么苛刻。”

    任柯说道这里,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小岛说:

    “其实吧,要我说如果条件许可,就是把玻璃厂搬到这些岛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本旧世界的旅游手册上说,不少岛屿都有沙滩旅游开发项目,还是白色沙滩,像不像咱们西流河河口一带的沙滩?所以连玻璃工业的原料都有......”

    任柯话没说完,代小山摇摇头说,这样的话,摊子就铺得太大了,这些岛屿上虽然可能有玻璃工业的原料,但电力问题怎么解决?除非我们有独立发电的能力......”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215/ 第一时间欣赏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作者:彼岸之筏所写的《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为转载作品,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介绍:
这是一本开头有些休闲、有一点慢节奏的书,毕竟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多角色群穿故事,因此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今后的精彩。总之,这是一本给有机缘的人看的书。 旧世界的一群普通人,在两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集体穿越到明末清初那个大时代。本书讲述的,是这群人如何筚路蓝缕开启山林,演绎出一段波澜壮阔、真实且魔幻的人类历史的故事。 所以,希望各位看官不要把此书仅仅作为单纯的小说看,毕竟历史比小说更魔幻,如果你能有耐心看下去,越到后面就越精彩……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