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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日白日     半生逍遥游txt下载     半生逍遥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 试探

    拿到了救命的草药,保住母亲性命的希望,就大了许多,沾染灰尘的袖袍紧紧的搂住木盒,张四不敢放手丝毫,一路跑回了城门内。

    刚进了城门,便见潜江三人已经离开了,这对于张四来说,是命运转折的大事,但在潜江的眼里,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张四奔跑进城门,一名牵着马匹的士兵,却将他给拦了下。

    “大将军吩咐,给你准备了马匹,能快些赶回去。”

    守城士兵指着身旁的马匹说道。

    如今时间就是生命,能早一刻赶回去,母亲的生机就大一分,而这马匹,正是张四所急需的。

    接过缰绳,张四心中对潜江可谓感激非常,见他连忙朝着守城士兵点头答谢:

    “谢谢军爷,谢谢大将军!”

    说罢后,张四当即跃上了马背,顺着街道一路疾驰而去。

    望着张四渐远的背影,守城士兵嘴里小声嘀咕着:

    “也不知是这小子激世修来的福分,竟然能让大将军看上了眼……”

    能入的了将军的营帐,虽然仅是端茶倒水,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绝对算得上一飞冲天,鲤鱼跃龙门了。

    此时,一直躲在旁边商铺的刘老汉,见着张四无碍,也随之送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亦落了地,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卖包子喽,新鲜出炉的大肉包哦~”

    “菠菜,贱卖,菠菜,贱卖~”

    纷扰的街道上,各种摊贩在不断叫卖着自家的商品,行人百姓来来往往,人头攒动,一副热闹非凡之景。

    潜江二人骑马前行,而守城将领,则在旁领路。

    看着如此喧嚣热闹的街道,乎尔不由得感叹道:

    “没想到小小的一州之郡,竟然如此繁华,比之羡州主城,也差不了几分了。”

    听闻乎尔的感慨,潜江在一旁出言解释着:

    “白月郡虽然不过天下五州、十城、三十郡之一,但其一面临海,乃是重要的运输要道之一,其他四周的商品想要进入羡州,七成皆离不开这白月郡,此地能有这般繁华,倒也不奇怪了。”

    乎尔略微点了点头,他常年坐镇边关,很少外出,边境地处偏远,又常年交战,自然比不得这白月郡来的有生气,见他散发着蔚蓝色的眸子朝着周遭不断打量。

    路上的行人虽多,却也不显得拥挤,三人甲胄披身的装束,走来的百姓们,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道,特别是潜江那不自觉释放出的上位者的气息,让百姓们不敢与其对视。

    快马奔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三人来到了白月郡的中心处,停在了一间装饰华丽非常的府邸前。

    潜江缓缓抬头,入目的便是那以金沙书写的郡守府三字。

    “大将军,乎尔将军,郡守府已到了。”

    守城将领开口说道。

    还未等二人下马,便见着郡守府的大门,随之开启。

    当先走出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身着锦衣的老者,正是郡守宏倾,东源,潜锋余,与宏嫣,也都跟在宏倾的身

    后,出门迎接。

    只见宏倾双手提着裙摆,低着头,身体微微躬着,一路小跑到了潜江的马前。

    见他双手抱拳,身体弯曲的形似一只大虾,语气恭敬的说道:

    “下官白月郡郡守宏倾,恭迎震南王爷,乎尔将军。”

    潜江作为黑鳞军统帅,当朝镇南王,宏倾称呼一声下官,亦是理所应当,而乎尔作为将军之职位,在朝中位居三品,与宏倾相当,宏倾却依旧卑称,一部分原因是乎尔乃是手握军权的将军,但让他如此能恭敬的根本因素,乃是乎尔绝非寻常军队的将领,而是黑鳞军的将军,更是潜江的副将和心腹!

    二人纵身下马,潜江看着眼见这毕恭毕敬,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坚硬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笑容:

    “宏郡守,小儿这些时日在白月郡发生的事,亏的你照顾了。”

    宏倾当即惶恐,连忙说道:

    “这一切都是下官应做之事,哪怕豁出了老朽这条贱命,也不定会护得小王爷周全啊。”

    潜江虽与宏倾素未谋面,但对于他的城府也略有几分耳闻,否则也不会在这白月郡郡守的位置,一待便是如此之久,要知道,白月郡地产丰富,是块儿不折不扣的肥肉,不只有多少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在盯着,若无相当的智谋心机,岂能守得住。

    宏倾所言,听听便好,潜江的目光扫到宏倾的身侧,入目的便是那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爹……”

    潜锋余略微低着头,小声叫到。

    目光看向了潜锋余包裹着白布的右手,潜江虽然已经在信中得知了自己儿子断手的原委,但此时轻言目睹,心中却无可避免的一阵阵抽痛。

    潜江并未多说,仅仅是点了点头。

    见此,宏倾连忙说道:

    “王爷还是进去说罢,下官已经备好了酒菜,为王爷接风洗尘。”

    在宏倾的招呼下,众人一路越过了繁华的前厅,来到了会客厅内。

    会客厅当中,摆放了一张硕大的白玉圆桌,圆桌之上,一应酒水和菜肴,已然备全,还有侍女端着佳肴,接连摆上玉桌。

    众人接连落座,宏倾此时却坐于侧位,主位自然是要让与潜江的。

    美味佳肴在不断被侍女呈上桌,热腾腾的菜肴散发着令人难以抵御的香气,宏倾端起了白玉酒杯,其中的酒水乃是百年女儿红。

    “今日王爷能来这小小的白月郡,属实让本郡受宠若惊啊,下官在此敬王爷,乎尔将军一杯。”

    说罢后,二人皆端起了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便见潜江双目一亮,开口称赞道:

    “好,实乃好酒,入口绵柔清列,醇香甘甜,若本王猜的不错,此乃埋入红土之中,存放已有百年的极品女儿红罢。”

    见得潜江中意此酒,宏倾心中不免一喜,此时就算这酒并非女儿红,宏倾也会点头称是的:

    “王爷不愧是潜龙皇朝的品酒名家,这不过区区一呡,便能辨别出这酒的名号,甚至是准确的年份来,属实让下官佩服不已啊。”

    “实不相瞒,这每一

    坛女儿红在埋入红土中时,都会在坛盖上标注年份,距离这坛女儿红入土至今,不多不差,正好是一百年整!”

    什么品酒名家,世间只知他潜江杀人如麻,武功超绝,至于喝酒,哪个从戎之人,不好喝两口?

    自知宏倾实在溜须拍马,但与这宏倾相处,也属实自在愉悦了。

    “宏郡守说笑了,本王也就是平日里好喝两口罢了。”

    潜江随之笑道。

    乎尔双目微眯,对这百年女儿红也着实满意:

    “宏郡守,这酒果真是好喝的紧!”

    只见宏倾大笑道:

    “哈哈哈,乎尔将军喜欢,大可喝个舒爽,下官管够!”

    乎尔也是爱酒之人,边关遥远偏瘠,岂能喝的上如此佳酿?

    “好!那本将军便谢过郡守了。”

    “你我二人品阶相同,郡守也不必谦虚,以下官自居,唤我一声乎尔便可。”

    宏倾苍老的面容露出笑意,说道:

    “乎尔将军属实豪爽,和将军交谈,与那些整日坐在木屋府中的文官,不知好了千倍百倍啊。”

    朝中文武不合,宏倾实在人老成精了,对于人心的把控,钻研颇深。

    只见潜江和乎尔二人听得此言,心中暗道了声老狐狸,但表面上却大笑连连。

    潜江不免笑道:

    “宏郡守这番言论,在我耳边念叨念叨也就罢了,若万一传到了那些孺锈文官的耳中,恐怕少不了你的好果子吃。”

    宏倾对此却毫不在意:

    “不碍事,这人做事,做得了,还说不成了不是?”

    “再说,现在朝中纷乱一片,人人自危,恐怕也顾不得我这一小小的郡守了吧。”

    宏倾说罢后,便见他拿起酒杯自饮了一口,面色平静,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潜江和乎尔,皆是心思透彻之辈,知道这宏倾老头是在有意无意的试探二人的立场如何,毕竟潜江之所以举兵到白月郡来,靠的是潜锋余因素,至于潜江有没有另外的打算,这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此言一出,二人都未搭话,宏倾心知问不出什么,便指着坐在身旁的东源和宏嫣说道:

    “这位是下官的长子,东源,这是小女宏嫣。”

    “还不见过王爷和乎尔将军?”

    一身儒士打扮的东源语气平静的行礼道:

    “小子东源,见过王爷,见过乎尔将军。”

    “小女宏嫣,见过王爷,见过乎尔将军。”

    宏嫣的容颜一绝,举手投足亦显得落落大方,尽显大家闺秀之色。

    潜江的眼神扫过两位小辈的面容,宏嫣的容貌虽然出色,但也不过是一女子罢了,不值得多加关注,到是东源,让潜江这位镇南王多加留意了几眼。

    “看你装束像个文弱书生,却也是个练家子?”

    东源面不改色,当即行礼说到:

    “回王爷的话,小子儿时体弱多病,便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武艺。”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故人的消息

    听见东源仅说自己不过儿时学了微末武艺罢了,并不精通,潜江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见他端起桌上的百年极品女儿红放,在嘴边一饮而尽,却不在言语了。

    “都说这潜江的修为深不可测,能和道门六大派的掌门比肩,其实力更是比龙婆婆高了不止一筹,难不成让他看出了些什么不成?”

    潜江那笑而不语的神色,着实让东源有些心慌不安了,担忧的思绪一闪而逝,东源神色如常的饮酒品菜,一举一动皆似儒士那般优雅得体,让人看不出他的心里活动:

    “应该是我想的多了些,就算潜江看出我修为实力不凡,绝非表现的这般平庸无奇,又能如何,任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是天上的神仙,能瞧出我背后所谋划的种种。”

    心中暗自思索着,这些时日以来,一向自信高傲,算无遗策的东源先生,却在全安午的谋划上败了个一干二净,虽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付出的众多心血付之东流了,但那把从他指缝间溜走的古城密钥,是东源掘地而起,脱离他人枷锁的关键所在。

    古城密钥的遗失,让东源最近有些精神紧张,思弦紧绷了,以至于面对潜江的发问和猜测,就使得他胡思乱想,捕风捉影。

    东源自然晓得根结所在,见他心中闪过众多念头,却一直保持神色如常,在一旁与宏倾搭话,和潜江想聊甚欢。

    宏倾准备的酒菜堪称极品,想要与之一决高下,恐怕也只有皇家宫肴了,潜江二人能带兵前来白月郡,本就不是因为宏倾,一个小小的郡守罢了,即使是白月郡的主人,也放不在潜江这位手握三十万黑鳞军的震南王眼中。

    宏倾老谋深算,有自知之明,明白已自己的身份地位,恐怕还入不了潜江的眼,但好在如今正处白月郡的地界,而潜陨就在郡守府中养伤,一些大小事宜都避不开他宏倾。

    宏倾正是深知这点,便备下了上等的酒菜,在配合以一番恰到好处的溜须拍马之言,能博得潜江几分留意,那就已经足够了。

    饭局之上一片欢声笑语不休之景,只看表面,到是非常的祥和,在宏倾不断的溜须拍马之下,他与潜江二人,就好似多年未见得老友,闲话不断。

    “唉,说起这次行刺,还要多亏了萧兄弟啊……”

    只见潜锋余正在用左手艰难的架着菜,发出一阵感慨,不过进过这些时日的不断练习,已没有原先那么生疏了。

    听见潜锋余不由自主的提起了萧月明,潜江的心中也对这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人,有些好奇:

    “哦?锋余,你曾在信件中着重提起此人,不知他有何过人之处?”

    潜锋余在些给潜江的书信中,重沫描写了萧月明的功绩,但碍于篇幅的限制,便没有详细写明。

    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雪白精致的象牙筷,潜锋余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随即语气感概道:

    “我与刘哥是在白月会时,和萧兄结识的,萧兄挥墨一副甲等画作,流墨青渊图,其中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剑意,可谓是一鸣惊人了。”

    “刘哥和我

    也都生了爱才之心,毕竟能作出此等画作之人,心胸境界必定绝非常人可寻的。”

    说道此处,乎尔蔚蓝的眸子闪过几丝光辉:

    “能画出甲等画作,又这般年轻,那群画阁的老头们,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他?”

    潜锋余也是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自然如此,画阁的老画师们,就像看见了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说什么也不愿放萧兄离去,但萧兄行事率性而为,亦有他自己的私事必须要解决,那些画师们,怎会留得住他。”

    “如今那副流墨青渊图,就挂在白月楼的顶层,以后供有能力登上楼台的学子观摩。”

    “刘哥也看中了萧兄的才华,多次劝说,也未能将他留下啊。”

    说到这里,潜锋余将客船一战发生的种种,都告诉了潜江:

    “我们能从杀手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下逃过一劫,多亏了萧兄仗义相助,到了这时,我才知晓,萧兄年纪轻轻,这武学修为竟然如此的高强,属实恐怖的紧。”

    听完潜锋余所言,潜江对这位自己儿子口中的萧兄,却越来越好奇了:

    “行刺的此刻共有四人,一位初入一流的高手,和三位二流之境的高手,弦老尚且只能拦住一人,那这位萧月明,却至少有普通二流之境的修为了。”

    “一位弱冠之年的普通二流高手,又能作出流传百世的甲等画作,锋余,你的这位萧兄,来历恐怕很不简单啊。”

    潜江说道身世,就见潜锋余接着说道:

    “对了,说起来,萧兄到是和六哥有不小的渊源。”

    “萧兄的佩剑青渊剑,正是六哥生母,青渊剑女前辈的兵器。”

    萧月明携带青渊剑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客船上的时候,龙婆婆就曾一眼看破,并且言明,在场的众人当中,除了潜江和乎尔,其他人也都知晓。

    但萧月明是已故中原副盟主萧利的事情,他却未曾透露半句,毕竟这关乎萧月明的身份,没有他的准许,潜锋余是断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出的。

    只见青渊剑三字一出,潜江的神色随之一愣,脸色亦有些难以琢磨的变化:

    “青……青渊剑?可是在兵器谱傍上有名的青渊古剑?”

    “是啊,就是青渊剑无异了。”

    听到这已经十多年未有人提起的名字,潜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没想到依旧心乱如麻:

    “青渊剑……这是大嫂的佩剑,能拿到她的兵器,肯定是你了。”

    “穆因,你还好么,没想到萧月明,竟然是你的弟子……”

    潜江眉头微皱着,不多时,便见他摇了摇头,朝着潜锋余询问到:

    “锋余,你可否将萧月明请来?”

    “爹,萧兄前些日子就已经离开了,说是去了陶然城。”

    听见萧月明已然离开,潜江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心中暗想:

    “穆因,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潜龙皇朝足有万万里,这些年我长居边境,无法轻易脱身,一直派人寻你的消息,却是无果,如今让我碰无意间见了你的弟子,或许是你我二人之间,缘分未断罢。”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正午,潜江乎尔二人,深知边境的疾苦,虽说他们位居高位,乃是黑鳞军的绝对掌控者,平日里的吃食也算是讲究,但边境毕竟条件有限,岂能有宏倾用心准备的菜肴,来的好吃精致?

    能坐在安静的大院府中,又有美酒佳肴陪伴,这对于常年征战的从戎之人来讲,已经算作是种享受了。

    宴席过后,宏倾却也没有留下潜江商议要事,从方才开席有意试探中,宏倾便已经知晓,自己在这次帝位争夺,天下大变的局势当中,终究无法参与其中,一个小小的三品郡守之位,着实显得有些微末了。

    一处僻静的客房当中,潜江已经脱去了身上厚重的黑鳞甲胄,见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正坐于圆形茶桌前,慢平品尝着价值不菲的茶水。

    “噔噔噔~”

    敲门声响起,潜江端茶的手掌随之一顿。

    “爹,是我。”

    潜锋余的声音从门外传出。

    “进来。”

    “嘎吱~”

    潜锋余推开了客房的房门,待迈进房中之后,便重新将屋门关紧。

    “爹,找我何事?”

    潜锋余坐在了潜江的对面。

    只见潜江的目光充满关切的望向了自己儿子包着白布的断臂,微微一凝之后,语气关切的询问到:

    “手臂的伤,可有大碍?”

    潜锋余神色豁达的笑了笑,见他晃了晃自己的断臂:

    “不过断了一只手罢了,所幸还没丢了性命,这右手能做的事情,左手依旧可以完成。”

    “爹爹大可放心,这练武也不在话下!”

    说着,潜锋余便用左手做出了几招劈砍的招式,手刀划破了空气,迸发出道道破空声。

    受到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受到了重创,却无法自拔,一蹶不振,这对武者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身上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慢慢愈合,一旦心中留下了阴影,就有可能毁了武者的前途,修为不但会停滞不前,受到心境不稳的影响,如果未能除去心魔,反而强行修炼,严重者甚至会修为下滑,一落千丈,最后走火入魔,神志不清,爆体而亡。

    看见自己的儿子依旧豪气冲天,斗劲十足,潜江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不由得大笑道:

    “好,不亏是我潜江的儿子!”

    “断了一手又能何妨,左手持枪,也为英雄好汉!”

    潜锋余也是深深点了点头,见他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眼神之中,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哼,潜棋歌,你别得意的太早,伤我兄弟,和断手之仇,我潜锋余不会这么轻易忘记,待时机成熟,必定要你百倍还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后路

    潜江一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又岂能是性情温顺之辈,潜江原先本就不参与党政,只是一心驻守边关,他一生有过三儿,但老天不眷,福气欠缺,唯有潜锋余一人长大成人了,他对于潜江来说,就是心头肉,心头宝。

    此次潜棋歌大胆算计到了潜锋余的头上,可谓是触动了潜江这条凶恶游龙的逆鳞,倘若不是顾及到当今圣上的颜面,他早已举兵攻城,斩了那不知所谓的小儿,已报谋子之仇!

    潜江的眼神也随之凶戾了起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在整个客房当中蔓延,但潜江控制的却是很好,没有让一丝一毫的气息,散播到客房之外。

    “看来是我沉寂太久了,一直驻守边关,多年不曾回皇城,朝中的那些无用小人们,已经快忘了我潜江的手段,竟敢将算盘打在我的头上。”

    “也好,就借着这次风云,也让他们这些在隐蔽之下苟活的家狗们,品尝一番黑鳞军的刀锋!”

    可以看得出,这次潜江是真的动怒了,老皇帝日渐消瘦,归天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朝中可谓波涛汹涌,潜江之所以这些年从不插手党政,根本是他不屑,不屑这人人都趋之若鹜,尊贵无比的帝座,说白了,潜江骨子里还是个崇尚武者的江湖人。

    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带领黑鳞军作战,不过就是为了当年和皇帝的承诺罢了,兄弟二人曾共同起誓,要一同造就皇朝盛世,如今皇帝老矣,命在旦夕,潜江也没了什么牵挂,皇帝驾崩,潜龙皇朝的存亡,他也不甚在意了,如今潜棋歌欺人太甚,胆敢抚弄胡须,挑拨逆鳞,这让潜江依然忍不可忍,这也是他率兵进白月郡,公开协助潜陨的根本原因。

    潜锋余身为镇南王、大将军的儿子,岂会是懦弱无能之辈,此次客船上的遇袭,算是彻底激发出了他心中的斗志:

    “区区一名潜棋歌罢了,只会使些阴损的扳子,我们还会怕了他不成,这些年在外一直有黑鳞军御敌交战,军队已经被打磨的坚不可摧,而那些地方军队,和普通千万将士比起来,能上边境参战的也是少之又少,其余的皆是些混混军饷的酒囊饭袋罢了,根本就是一击及溃,毫无战力可言。”

    “那禁军虽然比寻常士兵强一些,但也只有三千人尔尔,不足为虑,数十年的此消彼长,只要我们黑鳞军三十万将士一出,必定所向披靡,直取那皇宫老巢,也不在话下。”

    潜锋余意气风发,并非是他骄傲自满,对黑鳞军盲目自信,而是黑鳞军本就有这个实力!

    潜江缓缓点了点头,也是赞同潜锋余对目前局势的分析:

    “不错,现在潜龙皇朝的地方军队,除了小部分以外,军中已然彻底崩溃了,这也和皇兄年迈,力不从心有关,若搁在皇兄年轻时,必定不会让此等事情发生。”

    “黑鳞军虽有夺权之能,但夺权之后,锋余,你可想到怎么办了么,难道你想座那帝位不成?”

    面对潜江犀利的言辞和提问,潜锋余却从来没考

    虑过此事,明显是被问住了:

    “这、这……”

    看着潜锋余吞吞吐吐,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模样来,潜江不由得暗自摇头:

    “为父知道你从来没有登帝的想法,即使我们用武力抢多到了帝位,也不会长久的。”

    “如今朝中大臣,已然分成了两派,分别支持着二皇子和六皇子,现如今潜陨身死的消息传的满城风雨,那些原本支持潜陨的大臣们,为了自保,纷纷投靠向了潜棋歌。”

    “你也知晓,为父本就不喜朝廷这满是阴谋诡计的地方,在朝中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根基可言,距离我上次回京,已有十年的光景了,甚至一些一品大员,对我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

    “你如果以武力登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在朝中又无可信任的官员任命,这一国之君的位置,终究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潜锋余摇了摇头,他对那至尊之位,也没有那般的向往:

    “六哥在朝中的根基与潜棋歌不相上下,如若他能复出,必定可扭转乾坤,锁定胜局的!”

    看着满脸坚定之色的潜锋余,潜江却是问道:

    “有了黑鳞军的助力,潜陨自然对帝位唾手可得,但你有没有想过,此后,我们黑鳞军该何去何从?”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锋余,你应该明白的。”

    潜江话虽未说明,但其言语中的意味,已经无比清晰了,而潜锋余却不相信,潜陨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不会的,我和六哥自小长大,情如亲兄弟,我相信,六哥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之事。”

    潜锋余终究是太过年轻了,潜江不由得暗叹一声,目露追忆的开口道:

    “我相信,以潜陨现在的想法,应该不会算计与你,但待他坐上那权利无双,高高在上的至尊位呢,你可还敢保证,他能守住初心?”

    “要知道,那把龙椅上附加的权利,是能彻头彻尾将一人改变的体无完肤的,到了那时,或许他就不是他自己了。”

    潜锋余稳稳低下了头颅,放在那自信的神色,在潜江的三言两语之下,被击打的支离破碎,并非是他心智不坚,而是身在皇宫,作为身份绝顶的皇室子弟,他对这些亲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见得不少,听得就更多了。

    原先只是他自己想要逃避,不愿提起罢了,现在被父亲**裸的摆在了明面上,他却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看着面容苦涩,不知该如何向自己回答保证的儿子,潜江缓缓端起了茶桌上的茶水,茶水入口,先是苦涩,后是甘甜。

    “锋余,我们不怕赌,也输的起,就算舍弃了三十万黑鳞军,以为父的修为,也可带你逍遥江湖,活的自在。”

    就见潜江话锋一转,犀利的双眸紧紧看着坐在自己身前,低着

    头颅的潜锋余,沉重的问道:

    “但是,你真的甘心么,甘心我们一家为皇朝付出数十载,最后却遭他人的算计,成为他人的嫁衣,锋余,并非是为父舍不得这权利和虚名,而是黑鳞军现在已经和为父融为一体了,根本无法分割。”

    “潜陨和潜棋歌其实一般无二,他们没有皇兄那宽广的心胸和,以黎明苍生为己任的信念,他们的眼中根本容不下沙子,一旦潜陨继位,肯定会对黑鳞军心生疑虑,不除了黑鳞军,恐怕他彻夜难眠。”

    “黑鳞军能扶他上位,自然能把他拉下帝位,这点道理,潜陨不可能不知。”

    说着,潜江伸出了大手,重重的拍在了潜锋余的肩膀之上,随后小声说道:

    “这些年来,黑鳞军已然成了我的私军,朝中上下无人不知,但有皇兄坐镇,谁人敢放话?”

    “人心难测啊,朝中大臣对黑鳞军积怨已深,殊不知若无黑鳞军常年抵御外敌,岂有他们的安稳之日,潜陨登位,那些大臣们肯定会对黑鳞军多加箴言,再加上潜陨自己心中的猜疑,就算他对我们留有情面,也会实施换帅之举,意图剥夺我的权利,将黑鳞军这把利剑,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黑鳞军早已和我融为一体,没有我,变无人能指挥黑鳞军,到那时,兄弟猜疑,事情和麻烦会如潮水一样接连不断的涌来,逃不掉,躲不掉。”

    就见潜江叹息了一声,两鬓有些花白的发丝象征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为了一个承诺,我已经被困在皇城了足足三十年之久,为父已经累了,锋余,这朝中之事,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性子随我,这皇城就是一摊无法挣脱的泥潭贸然踏入,终有一天,等待你的,就是追悔莫及。”

    潜江平日里从不去干涉潜锋余的选择,今日却出奇意外的劝阻,潜锋余自知父亲的良苦用心,而仔细的审视内心,他发现自己可能根本就喜欢那些权利争夺,或许和父亲一样,被这如同慢性毒药般的承诺,给困住了身心。

    潜锋余缓缓抬起了头,沉默了半响之后,在心中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父亲,潜棋歌和六哥不管谁人登帝,等待我们的结果,似乎皆是相同的,如今只有放弃黑鳞军统治权这一条路可走了,这就像是一个死局,已经解不开了。”

    听见潜锋余所言,潜江到是略微笑道:

    “锋余,你终究是相当潜了些,并非如此,还有一条路可走。”

    潜锋余绞尽脑汁,也只想到这里,不仅疑惑道:

    “儿子愚钝,难道父亲已经有了打算不成?”

    “不错,既然这潜龙皇朝容不下我们父子二人,那就带领三十万黑鳞军离开这是非之地,天下之大,红尘茫茫,又有何处是去不得?!”

    潜江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见他魁梧得身姿挺拔非常,言语间吐露出强大的自信!

第二百一十三章 谋叛

    潜江所言,着实将潜锋余惊了个不轻,他万万没有想到,半生斗在边境奋战,为了潜龙皇朝几乎付出所有的父亲,在这一刻竟然有了反叛之心。

    潜锋余知晓潜江根本就不喜权利争斗,这些在他人眼中的毕生追求,潜江却视为浮云尔尔,绕是如此,潜锋余也不敢相信,潜江准备将要把这足足三十万黑鳞大军,全部给带离皇朝。

    只见潜锋余的双目睁的老大,好似鼓起的铜铃一般,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潜江所言如同平地惊雷,太过骇人了,父子相视而望,二人足足沉默了半响。

    潜江嘴唇微张,打破了凝固入死寂的气氛:

    “锋余,你已经长大了,对事物有了自己的判断,对于此事意下如何?”

    面对父亲的询问,潜锋余神色迷茫,喃喃自语道:

    “父亲,若我们二人独自离开,纵使心有万般的不甘,却也坏不了父亲的名声,倘若带领黑鳞军出皇朝,那这性质可就大大不同了,我们必定会被安上个谋逆的名声,父亲为皇朝戎马一生,难道就要被小人在背后议论排腹吗?”

    潜锋余所说的种种,以潜江的智慧,已然看的透彻了,潜锋余之所以对携兵出逃之事略有劝阻,一方面正如他方才所以说,但在他的心里,离开,便意味着对潜陨的背叛,这让一向注重兄弟情的潜锋余,心中无比纠结。

    “你之所以不想带兵离开,是不愿背弃和潜陨这段兄弟情罢。”

    潜锋余闻言,微微低着头颅,不在言语。

    “为父承认,你和六皇子的情谊,现在或许至真至纯,但世间万物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岁月缓缓侵蚀,生灵会死,植物会枯,而情感,亦会变质,明知如此,还不如早早离开,锋余,你可明白为父的心思?”

    “再说,黑鳞军三十万将士,为我苦苦征战数十载,早已和我形同家人,他们只听命与我的号令,将黑鳞军独自留在潜龙皇朝,无异于害了他们,我需要给这三十万将士一个交代,一个能安居乐业的国度。”

    缓缓点了点头,以潜陨深沉的城府,和眼中容不下沙子的性格,一旦登上那如痴如醉的帝位,是否还能如初,都是一个未知数。

    “父亲,足足三十万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我们离开皇城,又要在哪里安居?”

    “还有,一但黑鳞军脱离边境,潜龙皇朝便会失去一大助力,周边国家恐心生觊觎,皇朝危已啊。”

    潜锋余虽说却是个关键性的问题,黑鳞军这些年威名在外,和那些与潜龙皇朝有摩擦的国度,早就结下了不可消除的血梁子,他们的地盘,是万万去不得的,即使是和皇朝交好的国家,谁也不愿收留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龙,盘踞在自己的领土上。

    面对这最为头疼的难题,就见潜江棱角分明的面容,展露出一丝笑意:

    “地盘的事情,不必担心,早年间为父在外征战时,为了追击地敌方逃兵,便独自一人追了出去,谁想到竟然无意间走入了一片迷障当中,险些迷了路。”

    “最后直到三日后,才成功走出了那片迷障

    ,可谁成想,这背后却别有洞天,可谓是鸟语花香,植物走兽众多,皆是大片大片的平原,泉淡水丰富,有不少落后的原住民,最为适宜居住。”

    “为父又在那里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那地方三面环海,一面还有着天然的迷障作为屏障,不但宜居,而且易守难攻,是处天然的险地,此地夹在潜龙皇朝和姑墨之间,与两国不算遥远,平常往来亦是方便。”

    “在半年前,为父便派出了小部分的亲信,秘密前往福地先行建设,经过这半年以来的苦工,想来也有所成就了。”

    “至于边境,潜龙皇朝地大物博,军队将士众多,离了我们黑鳞军,虽说会有些动荡,但那些异国宵小,想要攻进皇朝,也是难上加难。”

    听得潜江所说,潜锋余不禁流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父亲早就打算好了,那便按照父亲所说的办罢。”

    潜锋余接着有气无力的说道:

    “为了大局考虑,我们还是要帮六哥登上皇位,再怎么说,我与他还是有些情谊的,他坐皇帝,也比潜棋歌登帝对我们有利些。”

    潜锋余所言不加,正和潜江心中所想,这样一来,也能免了潜锋余心中的心结,可谓一石二鸟之记。

    “也好,待到了福地,你便是王,为父这些年来秘密招募了不少人才,到时只要耗费一些经历,便可大致成立朝廷体系了。”

    潜江的大手重重的拍向了潜锋余的肩膀,语气沉重的嘱咐着:

    “到时候,这三十万黑鳞军将士就要交到你的手上了!”

    潜锋余自知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随即面色坚定的点了点头。

    一切皆已谋划好,已黑鳞军的强大实力,做到这一切不说是易如反掌,但也绝非困难,想到此处,潜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有了锋余你接管黑鳞军的,为父也能做到真正的逍遥自在了,你若不喜权位,和为父一样向往江湖自有,那便早早留下子嗣,找到继承人,到是便可撒手不管,独享清福了!”

    只见潜锋余的嘴角强行牵扯出一抹笑意,心中已然残留着对于潜陨的愧疚之情。

    就见潜江话锋一转,朝着潜锋余询问到:

    “对了,你的那位萧兄,你了解多少?”

    不知父亲为何提到了萧月明,但二者虽然情谊深厚,但如今细细想来,潜锋余却发现自己对萧月明,了解并不深厚。

    略微思索沉吟了便可后,潜锋余随之说道:

    “我与萧兄相交不过数月之久,但他曾救我性命,是位重情重义,可深交之人。”

    “至于了解,我只知他修为高强,身怀青渊剑,师呈黑枫剑女。”

    “不过事关萧兄的私事,我和六哥也未曾对他人提起过。”

    潜江的双眸随之一黯,心中暗想到:

    “果然,果然,寻觅多年,还是让我寻到了你的消息,穆因,这次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略微思索后,

    潜锋余接着说道:

    “对了,萧兄其实是道门副盟主,江南大侠萧利之子。”

    “哦?萧月明是萧利的独子?”

    对于这消息,潜江还是比较吃惊的,当年萧府一家的灭门惨案,在江湖之上可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波,众人都以为萧府一家三口无人幸免,可谁成想,萧月明既然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独自活了下来。

    “长穆何乃是萧月明的生母,穆因作为他的姑姑,抚养于他,传授武功,也算合情合理了。”

    潜江心中暗想,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父亲,事关萧兄的隐秘身事,还请父亲密钥告诉他人。”

    潜江应道:

    “莫要担心,为父明白。”

    出了潜江的客房,只见潜锋余面露苦涩,在门前站了片刻后,便一人独行在花园当中。

    郡守府的花园很是讲究,精细种植的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吸引来了众多蝴蝶翩翩起舞,好一番绝美的景色。

    连同空气中皆充满沁人心脾的花香,但这一切,此时的潜锋余根本无心观赏,见他双目怔怔出神,自己一人漫步在长廊内。

    “三王子。”

    动听悦耳的身影传入耳中,潜锋余缓过神来,抬头望去,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正从长廊尽头缓步走来,正是宏嫣。

    宏嫣来到了潜锋余的身前,微微欠身道:

    “三王子,六皇子正在寻你,说是有要是相商。”

    “好,我这就前去。”

    潜锋余微微点头,随后顺着两边开满鲜花的长廊,走向了潜陨修养的客房。

    来到了潜陨的客房前,潜锋余驻足在门外,见他胸口起伏,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抬手推开了屋门。

    “吱嘎~”

    一阵淡淡的药香传入鼻中,此时屋内以没有了原先那浓郁成实质的白色药雾,屋中也好待了许多。

    走过屏风,来到木床前,只见潜陨正安静的躺在木床之上,他身上裹成粽子般的白布,已经被拆去了,床边手臂粗细的燃香,也不见了踪迹。

    全身骨头碎裂,如潜陨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平常医者不说能医好他的断骨,就算保住性命,也绝对是医术高超了,上机道人不但留住了潜陨的性命,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中拆去潜陨身上固定骨骼的木条和白布,这份医术造诣,绝非常人能及的。

    潜锋余坐在了床边,见着潜陨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终于露出了真容,不免关切的询问:

    “六哥,伤势如何了?”

    潜陨还不能转头,只得转动眼珠,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潜锋余:

    “今日拆的白布,上机道人说了,经过这段日子不断用燃香熏烤治疗,身上的骨骼已经基本定型,开始愈合了,如果一切顺利,只需再过两月,便能下床行走了。”

    只听潜陨的声音饱满,已经恢复了些元气,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虚弱不堪。

第二百一十四章 嫌隙

    潜陨话虽这般说,但他的伤势实在太多严重了,若无上机道人全力医治,早已命丧黄泉了。

    只见潜陨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都通红肿胀着,他现在所承受的苦痛,实在是难以想象。

    潜陨越是这般,潜锋余的心中便越是难过,自己的兄弟卧病在床,自己不说能为他分担什么痛苦,反而想着如何离开,怎么出逃,这让潜锋余的心中深受折磨。

    看着潜锋余面露苦色,挣扎无比的神情,潜陨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得身体,随之笑着安慰道:

    “三弟,不必担心,上机道人医术卓绝,必定能医好我的,就算是落下残疾,能侥幸捡回一条小命,我潜陨也心满意足了。”

    潜陨的安危,化作了一柄柄刀子,深深的扎在了潜锋余的心头,一阵阵心绞般的痛感,让他有些窒息了。

    缓缓平复了心中难以抑制的波动,他知道今日潜陨找自己赖所谓何事:

    “六哥,我爹已经到了,正在府中休息。”

    只见躺在木床上的潜陨双目一亮,语气沉稳的说道:

    “好!有了你爹镇南王的帮助,我便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三弟,这次王爷带了多少兵马出边境?”

    潜锋余低着头,似乎不太敢去直视潜陨的眼睛:

    “三万兵马,留了一万在皇城当中,另外两万正在白月城外安营扎寨。”

    潜锋余所说,对于潜陨来讲,无异于是件天大的好消息了:

    “太好了,朝中人皆知你我的情谊,而镇南王爷又常年在边境不出,此时正值帝位争夺,王爷缺带领兵马驶出边境,来到了皇城,其意味自然是明显了。”

    “如今黑鳞军出边关,朝中那些关于我已经身死客船之上的流言蜚语,也随之不攻而破了,只要我再临皇城,凭借黑鳞军的威望和实力,必定掌控全局!”

    潜陨的语气充满着自信,这是他对自己的谋划,有着绝对的信心。

    潜陨得知黑鳞军已到,心中大定,见他语气深沉,说出了自己的所谋:

    “三弟,黑鳞军已到,大局已定,是时候将我的计划,告知与你了。”

    “先前不与你讲,是我们势单力薄,在我的心里,那宏倾终究只是个外人,我们又身负重伤,在他的地盘实在独木难支,但现在却不同了,有了黑鳞军坐镇,一个小小的宏倾,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说道此处,就见潜陨小声说道:

    “三弟,你可知霜岚?”

    潜锋余未做思索,就随口应着:

    “自然知道,这霜岚,不是潜棋歌的心爱之人么,如果他能登上帝位,霜岚必定是当朝皇后了。”

    潜陨却是嗤笑了一声,言语间皆是讥讽:

    “有我在,潜棋歌不可能称帝,而霜岚,也绝非是皇后的命格!”

    “六哥,此话怎讲?”

    就见潜陨双目微凝,眼神见流露出丝丝杀意,

    吐露出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因为,霜岚是我的人。”

    “什么?!”

    潜锋余被这消息吓得惊坐而起,潜棋歌是什么人,城府极深,心细如发,他虽然喜爱霜岚,但以他的性格,必定将霜岚的身世查了个一干二净,透透澈澈,这才放心让她留在府中。

    潜棋歌不仅没有察觉她的身份,还任由霜岚在府中留了多年,而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就是自己的好兄弟,潜陨!

    多年前就开始谋划,步步为营,甚至连自己也期满,这份心机,这份城府,让潜锋余觉得不寒而栗。

    心中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塞满,今日给潜锋余的惊吓和打击,属实太多了,只见他怀揣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平躺在木床上,无法动弹分毫的潜陨,一字一顿的说道:

    “六哥,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连我瞒着。”

    潜陨哀叹了一声:

    “三弟,并非是六哥有意瞒你,毕竟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多一人知晓,便多一份暴露的危险。”

    “能安插到霜岚这步棋,也是我自己万万没想到的,即使作为潜棋歌的枕边人,日日夜夜陪在他的身边,但潜棋歌心思深沉,对于一些隐秘之事,却从不与霜岚讲,这些年来,霜岚的作用可谓微乎其微了,所以便没有告知与你。”

    潜锋余的城府虽不及潜陨,但也绝非愚笨之人,潜陨所讲怎么可信,他们二人作为党政的唯一对手,能在对方身边安插上霜岚这步棋,是何等的重要。

    潜锋余心中泛起阵阵的刺痛,自己视对方如手足,将一切秘密皆与之分享,而他却对自己生了防范之心,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在潜锋余的心里,二人的关系已然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痕。

    瞧着潜锋余一脸痴呆的模样,潜陨自知所做有愧,不禁出言宽慰:

    “六弟,现如今万事俱备,只差这最后临门一击了,你且万不了分心走神,只要我们夺下帝位,这万里天下江山,便是你我兄弟手中之物了。”

    “到时候,潜棋歌算计我们的愁怨,必定让他加倍奉还!”

    潜锋余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由得想起了方才和父亲在客房中所谈之事,不免有些自嘲的想到:

    “原以为高高在上的皇位会影响六哥的心智,让我们兄弟二人产生间隙,没想到,在他的心里,却根本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我,真是可笑至极啊……”

    而潜陨自认为对自己的这位,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兄弟了解甚多,觉得告诉他真想,最多有些不适,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事实也正如潜陨猜测的这般,若无和潜江的一番谈话,潜锋余虽然会难受,却不会真正的放在心上,但潜陨千算万算,没想到潜江早已有了率兵离开的打算,并且对潜锋余细心分析,以至于让他得心中产生了不可磨灭的裂痕。

    只见潜陨躺在木床上,目视前方,自顾自的说道:

    “能遇到霜岚,也算是一种缘分,三年前,我出游临州,在路过一郡县时,无意中撞见了一

    伙强盗,在打劫一辆马车,路见不平,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我便让随行的侍卫斩杀了那伙盗匪,救下了马车中人。”

    “而这人,便是霜岚,霜岚曾言家中本是当地的商户,小有薄财,却无意得罪上了山上的土匪,这伙人皆是亡命徒,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商户,又岂能敌得过。”

    “土匪杀了霜岚一家,新亏她的父亲早做打算,让霜岚早早逃走,但终究却被土匪给赶了上。”

    “我见她家破人亡,又生的容貌俏丽,留她自己一人在这荒郊野岭,也不安全,便带着霜岚回了皇城,想着到了皇城在做打算,却没想到被潜棋歌看上了眼,就这样,她便成了我的密探。”

    “锋余,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潜棋歌虽然小心谨慎,没有给霜岚透露过丝毫的消息,但终究是枕边人,三年以来,我让霜岚在潜棋歌每日的汤药当中,都投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微凉毒药,服下此毒的人,在平日里不会感受到任何的异常,只要让其吃下与之相冲的特制药剂,便会当场毒发身亡。”

    “潜棋歌已经足足服用了三年,体内所累积的毒素,足矣让他瞬间暴毙,无药可救。”

    早在知晓霜岚无法获取情报时,潜陨便起了杀心,这份果决和很辣,让潜锋余背后发凉:

    “六哥,你这样做,不是把霜岚推入了火坑当中么。”

    潜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后无奈道:

    “我也不想这样,其实霜岚给潜棋歌服下的毒药,只要在没有吃下特制药剂毒发之前,是可以排出体内的毒素的,我这么做的初衷,绝非是想要了潜棋歌的命,不过是留个保障罢了。”

    “但现在,是潜棋歌自己把自己推上了绝路,如果他登上帝位,那么我们都会死在他的刀下,如今,想要活命,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

    说道此处,潜陨的双目流露出浓浓的痛苦之色:

    “骨肉相残,又岂是我愿意看见的,其实只要潜棋歌能放我和宏嫣一马,这帝位让与他又能如何,但这一切,终究只是白日做梦罢了。”

    潜锋余知道潜陨也是被逼无奈,但他心中的狠辣和决绝,不过是这残忍的世道,激发出来罢了。

    心中瞬时间有些恍惚,潜锋余自顾自的开口道:

    “六哥,等你登上帝位,黑鳞军该如何安顿?”

    就见潜陨脸色一愣,好似没想到这话会从潜锋余的口中说出,微微思索了片刻后,见他应着:

    “黑鳞军乃是潜龙皇朝边境的城墙,无人可去代替,如果王爷还想坐镇,守卫国土边疆,那自然是天下人的福气,再好不过了。”

    “倘若王爷觉得心乏了,那我会给予王爷最高的礼遇规格,到时候王爷是愿意享清福,还是游历江湖,都在他一念之间。”

    “黑鳞军中人才辈出,自然可选出代替王爷统领之人,继续守护边疆,王爷也可安心了。”

    潜陨言中之意,似乎是没有让潜锋余接替黑鳞军的打算,这绝非是潜锋余想要的,他要的是一个承诺,而潜陨不是老皇帝,亦没有老皇帝的心胸和远见。

第二百一十五章 潜伏的危机

    羡州,朱雀城,此地乃是一处僻静宽阔的官道,管道两旁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林,独属于黎明的烈日,高悬在东方,日光穿过了树叶的间隙,化作了道道明亮的光柱。

    官道上甚是冷清,除了骑着马匹的一老一少,就再无他人了,见那约莫有十岁左右的少年,生的红唇齿白,正斜坐在马背上,手中拿着一已经有些干硬的烧饼,一口口的撕咬着。

    才吃了几嘴,少年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微微眯着眼,把干硬拉嗓子的烧饼艰难咽下肚,少年朝着旁边的老者撇了撇嘴抱怨到:

    “师傅啊,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有人烟的地方啊,这石头一样的烧饼,徒儿已经吃了三日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徒儿想吃烤鸡、烧鹅、糖醋鱼……”

    少年的小脑瓜里不断勾勒出种种美食的模样,嘴角也不自知的溜出了一道口水。

    老者的身材有些短粗,模样平凡无奇,背后挎着个长条形的黑色布包。

    老者望着口水不止的少年,随即安慰道:

    “快了快了,等过了这官道,再走个大约五里,便有个歇脚的县城,咱们到了县城,这好吃的,可不是让你吃个够。”

    听见老者说县城就在五里之外,少年这可高兴坏了,拿着干硬烧饼的小手撤过了背后的小布包,把烧饼狠狠丢回了布包中,少年语气亦是欢快:

    “哼,破烧饼,死烧饼,终于不用再吃你了!”

    见着少年顽皮的模样,老者不由得有些无奈:

    “念琴,等咱们到了武当山,可不得再这般胡闹了,知道了吗?”

    少年老实的把布包重新挎在了自己的背后,欣欣然的应着:

    “知道了,师傅。”

    三个时辰后……

    “嗖嗖嗖~”

    数道黑色的影子从官道上一闪而过,形同宛如鬼魅,若让不懂修习的普通人瞧见,必定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竟然不惧日光,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出没了,但其实,此乃为轻功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所造成的残影。

    几道黑色的影子迅捷非常,往往瞬息之间,就越过了数丈的距离,只见他们的身影缓缓清晰了起来,速度也在逐渐减慢,最后停在了官道中央。

    只见官道上站了高矮不一的六人,他们身着极具异域特色的兽皮外衣,腰间挂着一柄做工精致的弯刀,正是呼延六刀客!

    六人中身材最为魁梧健壮的老大缓缓蹲下身,土路上遍布着两排整齐的马蹄印,老大用粗壮的手指捏起了泥土,随后放在鼻尖闻了闻:

    “看这马蹄印上泥土的痕迹,他们刚走不久,估计离我们还有三里的距离。”

    老大站起了身,沉声道。

    “哼,这俩东西可让我们好找,如果不是三日前的那场大雨浇灭了踪迹,现在早就能抓到那少年,向左使大人复命了!”

    老六的身躯矮小,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老鼠的吱叫,有些刺耳。

    老大的目光充满了杀意,见他平视着前方平坦的官道,语气低沉:

    “抓捕这少年的任务,乃是左使大人亲自下令,能让左使大人现身,这少年必定重要非常,我们务必要将他完好无损的送到大人面前,一旦有什么差池,愤怒了尊主,有什么后果,也不用我细说了罢。”

    老大一提到尊主,呼延六刀客的其余五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可见这位神秘的尊主,让这能与全安午一战的六人,都心生畏惧之意了。

    “好了,我们这次下山的计划,主要是布置好屠灵大阵,这才是尊主亲口吩咐的任务,乃是重中之重,等将这名叫念琴的少年捉住后,我们便即需动身出发。”

    说着,就见老大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麻布舆图,上面简单的绘制着几条路线,和一些城镇的大概位置。

    观察了一番之后,老大指了指舆图上的一处: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名叫九额的小县城,按照他们这几日的行径速度,肯定没有时间歇脚,一旦过了这九额城,方圆三十日之内,都是一片荒芜,所以,他们必定会在此处歇脚,我们只需在这里,将他们擒住便可。”

    其余五人都点了点头,无条件的听从老大的吩咐。

    “嗖嗖嗖~”

    呼延六刀客随之施展起轻功,又化作了六道捉摸不定的黑影,顺着官道一路袭去。

    少年与老者一路骑着马悠哉悠哉的赶路,对于背后将要扑来的杀机,浑然不觉。

    半个时辰过后,原本宽阔的官道变的越来越窄,路边也逐渐出现了一些背着行囊,拉着马车的旅人,这表明,他们已经离县城越来越接近了。

    管道变成了只能供两辆马车并排而行的小道,老者和年轻骑着马匹,行走在纷纷扰扰的人群当中,而他们,也都是准备进城的人们。

    周围的声音非常嘈杂,但在念琴的耳中,却变成了热闹,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罢了,枯燥的赶路着实有些乏味,此时见着了纷扰的人群,心中自然是欢喜。

    念琴坐在马背上左顾右盼,小脸上写满这憧憬,不知是被喧嚣的气氛所感染,还是对于美食的憧憬已经迫不及待了。

    跟着人流,二人的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队,不过却是没多少人,比起白月郡来,便是小巫见大巫了,毕竟是个偏远的小县城,来来往往的皆是些路过此地,以求歇脚的旅人,一眼望去,商队、江湖人,可谓应有尽有,冗杂非常。

    人数不多,守城士兵检查的也是敷衍,仅仅收了一文钱的过路费后,便放人进了城,这速度自然是迅速,很快便轮到了老者和念琴二人。

    念琴坐在马背上抬头张望,只见城门上悬挂着一块儿简易的木板,木板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黝黑了,上面刻着的两个字迹,也有些不甚清晰,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的:

    “九额……”

    念琴喃喃自语的说道。

    只见他突然捂住了胸口,一阵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充斥着他的身心。

    念琴稚嫩的眼神张望着城门,眼中充满了淡淡的惧意,好似这城门在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张恶魔的凶口,正等着他自己走入其中。

    “徒儿,快走,愣在那里做甚?”

    老者交完了入城费,却见念琴神色痴呆的愣在了城门口,不再往前,不禁开口催促道。

    老者的叫喊声将他从那种奇异的感觉当中拉了出来,念琴微微皱着眉头,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在他的身上,念琴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也没放在心上。

    “来了!”

    念琴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小手拍了拍马屁股,骑着马匹缓缓走进了九额县城。

    老者和念琴并排走在城中的街道上,这里虽然比不过白月郡那般繁华,但也比一片荒芜的官道,要来的好很多了,最起码还有些人间烟火的气息。

    念琴却没有了刚来时的欢喜,待他进入九额县城内后,在城门口那种心神不安的感觉便越发的强烈了起来,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是无比的难受,好像被扔进了装满毒虫的石缸。

    念琴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老者注意到了自己徒儿的状态,赶紧出言询问到:

    “徒儿,怎么了,是哪里有些不适么?”

    念琴点了点小脑袋,随后语气凄苦的说道:

    “师傅,刚才在城门口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难受了,现在进了城,那种浑身好像有虫子在爬的感觉,就越来越严重了。”

    说着,念琴拉着老者的衣袖,哀求道:

    “师傅,这县城让我觉得有点不安,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老者摸了摸念琴的额头,随后又号了号脉,有些疑惑的说道:

    “并没有生病,难道是练功出了什么茬子不成?”

    “但这也不应该啊,念琴修炼内功的每一步,都是我亲自照看的,应该没有练错的可能,实在奇怪的紧。”

    念琴有些不愿待在九额城中,见他又开口哀求着:

    “师傅,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感觉这县城到处都是阴森森的,让我很不舒服,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老者拍着念琴的头顶,试图让他安静下来,放宽心:

    “这方圆数十里地,除了此处,就再无地方了能歇脚了,咱们先在这里修整一番,买些干粮水袋,等到明日,咱们便出发离开,可好?”

    “或许是不注意,内力的运行路径走错了丝毫,武者练内功出了问题,便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每个人的症状都是不同的,为师就会全身变的奇痒无意,难以忍耐,这可不是小事,等为师给你运气调理一番,应该就能缓解了。”

    “徒儿不是想吃烤鸡烧鸭了吗,一会儿师傅就带你去吃个够!”

    心中虽然还有那如芒在背的奇异感觉,但念琴自己也不知这到底应何而来,或许真像师傅推测的那般,是自己一不小心内力运岔了也说不定,面对美食的诱惑,念琴只得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念琴的预感

    师徒二人骑马走在九额城中,找寻着用于歇脚的客栈,经过世间的流逝,念琴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也在慢慢的消退,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了。

    寻了家价格相对优惠的客栈,老者将马匹安顿好之后,便与念琴一同进了客栈。

    这家客栈的环境只能算作一般,店内的装饰已经显得陈旧了,客栈共有两层,老者开的乃是最便宜的普通间,自然是在比较吵闹的一楼了。

    念琴年纪还小,再加上囊中并不富裕,师徒二人便只开了一间单房,也能剩出些盘缠来。

    “吱嘎~”

    房门开合的声音实在刺耳,二人迈入房中,房内竟有一暗红色的木床,和一张边缘有些发霉的木桌,就再无他物了,这房间虽然陈旧了些,但至少能遮风挡雨,总比在官道上找不到住处,风餐露宿要来的强的多。

    安置好了行囊,老者吵着脸色已经如常的念琴问道:

    “徒儿,现在还难受吗?”

    此时原先那如芒在背的奇异感觉已经彻底从身体里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念琴摇了摇脑袋,说道:

    “已经没有了,师傅,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说道此处,就见念琴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眼睛整的老大,语气颤抖的说着:

    “师傅,我不会是像画本上说的那样,走火入魔了吧,最后变的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爆体而亡?!”

    念琴回想起方才的感觉,却是越想越觉得是走火入魔了,着实把他吓的不轻,连身体都在不停的打折哆嗦。

    “哈哈哈!”

    只见老者当即捧腹大笑。

    “徒儿,不是为师说你,就你现在这点微末如米粒的修为,连走火入魔的资格都不存在啊。”

    面对自己师傅的嘲笑,念琴却没有放在心上,好像已经习惯了,只是小手拍了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话虽是这般说,但内力运行出了差错,若不即使纠正疏导,还是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影响的。

    对于念琴,老者自然是无比关心:

    “徒儿,方才你异样的感觉,为师也不知为何,先让为师为你查探一番,万一要是内力修习出了问题,也好即使纠正过来。”

    念琴自知在武者一途,是容不得半分马虎和大意的,连忙点了点头。

    只见二人盘腿坐在木床上,老者坐于念琴的背后,内力运行,双手逐渐抬起,随后拍在了念琴的后心。

    操控着内力在念琴体内的窍穴和经络中不断运转,念琴也运行小元周,与以配合,约莫一柱香之后,老者的手掌从念琴的背后缓缓离开,见他双手放与膝盖之上,逐渐吐出了一口气息。

    三个小元周修习完成,念琴赶紧转过身来,朝着老者焦急的问道:

    “师傅师傅,我的身体没有出什么毛病吧?!”

    老者睁开了依旧如年轻人般明亮的双目,攀爬着道道皱纹的脸颊上,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徒儿放心,不但没有任何问题,修为反而有不少的精进,为师甚是欣慰啊。”

    听见师傅说自己的身体无恙,念琴也随之送了一口气,目露轻松之色。

    所说念琴的修为并没有出差错,但方才进城时的表现,属实诡异,没有找出原因所在,老者却是放不下心来。

    见他不似念琴那般轻松,老脸反而印刻着思索之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万事皆有其因果,徒儿你突然有所不适,肯定有其症结所在,以为师的修为和眼界,却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了。”

    “不过等我们上了武当山,以徒儿的资质,应该会被重视的,到时候让那些前辈出手查探,或许会找出些原由来。”

    老者一提到武当山,念琴的神色就落寞了起来,见他坐在老者的身边,抓着麻布袖袍,有些不舍得说着:

    “师傅,徒儿不想去什么武当山,徒儿只想陪在师傅的身边,就足够了。”

    老者干枯的手掌抓着年轻稚嫩的小手,轻声说道:

    “傻孩子,那武当山是什么地方,可是大名鼎鼎的道门六大派之一啊,多少人抢破头,都还进不去呢,你这小子,竟然还嫌弃了起来。”

    “若非师傅年轻时游历江湖,和武当山一位师叔辈人物结下了善缘,至凭借资质考核,也要耗费一番手脚。”

    念琴的心中对于什么江湖,道门六大派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在他的眼中,只要有师傅在的地方,才是属于自己的家。

    “师傅,你的修为也一样厉害,为什么非要去那满是道士的地方修习,有师傅教导我,也不一定会比他们差的。”

    老者听到这话,心中自然是欢喜,见他弹了弹念琴的额头,自嘲的笑道:

    “真是童言无忌,就师傅这点微末的水平,混混江湖还尚且够用,又岂敢和武当山这等庞然大物相提并论,等到了武当山上,可别说出这样不过大脑的话,免的被其他弟子嗤笑。”

    念琴不由得撇了撇嘴,显得有些委屈。

    老者又岂会舍得自己的徒儿离他而去,见他目露追忆之色,喃喃自语着:

    “徒儿啊,师傅一生都未娶妻,也是无儿无女,之感谢老天爷怜惜我自己孤独伶仃一人,无人相伴说话,让我在河边捡到了你。”

    “这十年以来,我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身儿子看待,更是毫无保留的将我所有的武学修为,全部传授与你,老天爷对我这快死的老头子实在关照的紧,让徒儿的资质,能这般出众。”

    “徒儿,你的资质虽然算不上上等,但也到了中等偏上的资质,却比为师要更适合学武,为师十岁跟着杂耍团走江湖,学习武艺,到如今已经年过七十了,才堪堪突破到普通二流的境界,为师这辈子的成就,也就如此了。”

    说到此处,老者抓起了念琴的手臂,

    语气之间充满了期许:

    “但徒儿你不同,你的资质超过了为师太多,未来的成就也必定不小,倘若能突破到一流的境界,为师也就心满意足,死而瞑目了。”

    念琴听不得死字,小脑袋摇的像是个拨浪鼓一样:

    “念琴不要师傅死,师傅不会死的,念琴也不想做什武功高手,至想一陪子陪在师傅的身边。”

    老者却是摇了摇头,暗叹道:

    “念琴,你还小,还没有意识到江湖的险恶,没有武功,就只能任人欺负,也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你必须上武当山学武,练就一身的本领,带你长大些,就能理解师傅的良苦用心了。”

    “师傅的修为微末,已经年迈,将你一直留在身边,是害了你,学的也仅仅是一篇中等功法,对你帮助甚微。”

    “而在武当山,徒儿有机会可以学到真正的上等功法,甚至那传承千年的顶尖功法,而这些,都是为师根本无法做到的,徒儿,现在为师一辈子的最后所求,就是能看见你出人头地……”

    “为师不能这么自私,武者学武的最好年龄,便是从四岁开始,如今你已经到了十岁的年纪,本就耽搁了几年,比他人晚了一步,在武当山,定要比旁人修习的刻苦,才能追赶上他们的水平,徒儿,知道了吗?”

    念琴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打湿了,师傅的良苦用心,念琴虽然年幼,但也知晓师傅对自己爱之深切,能不远万里,托着年迈的身躯,跋山涉水赶往武当山,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拜入山门,学到武艺。

    念琴自有记忆的那那一刻,直至如今,都是老者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们隐居在山林当中,农耕畜牧,自给自足,倒也活的逍遥自在了。

    以现在赶路的脚程,距离武当山所在,也不过只有半月的脚程了,这也代表着,还有最多半月,他们便要分开了,武当山的规矩江湖人尽皆知,修为不到一定的水准,是下不了山门的,待念琴有资格下山,不知是何年以后,而老者又能不能撑到念琴的归期,一切都是未知数。

    一老一少,师徒二人紧紧相拥,谁也真的不舍得和对方分离,毕竟,此次一别,或许就是天人相隔了。

    天色渐暗,已至黄昏,九额城外,只见准备在城门关闭前入城的旅人,都在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眼神时不时的朝着一处打量而去,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哥,这就是九额城了吧,按照你的推测,那小娃子现在应该就在城中歇脚。”

    老六尖细的声音传来。

    呼延六刀客正站在九额城外,对于身边好奇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

    “没错,这周围只有这一座县城,他们会在这里歇脚的。”

    老大说罢后,便当先一步走入了城中。

    守城是位对呼延六刀客异域打扮的装束多看了几眼,却也没有多加盘查,收了入城费后,便放他们进城了,毕竟平日里,也会有一些身着地域特色服饰的旅人经过,虽然不多,但守城士兵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搜寻

    身着异域风格严重的服饰,呼延六刀客行走在九额城中,引来不少人打量的目光,但他们也仅仅匆匆一撇罢了,在九额城中的人,大部分都是以跑商作为生计的商人,亦或是江湖中人,呼延六刀客一看便并非寻常之辈,自然也无人有闲心,故意来招惹他们。

    此时已是夕阳落幕,昏黄的斜阳下垂到了山头,入目之处都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衣,将呼延六刀客的影子,拉成了一条条斜线。

    走在九额城内,呼延六刀客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搜寻着目标的踪迹,有背着竹篓准备回家的摆货人,亦有全身都染满了点点臭妮,肩膀抗农具,刚从田地归来的农民。

    “老大,这九额城说大不大,但却也不小,咱们应该到哪里去找他们二人,这漫无目的闲逛下去,却也不是个事啊。”

    老六尖细刺耳的声音传来。

    呼延六刀客经过这些天的追踪和对马蹄痕迹的辨认,已经确定对方乃是两人,但除了念琴之外,另一人是老是少,亦或修为如何,他们便不得而知了。

    目光环视左右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已经将这九额城转了将近大半了,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目标的踪迹,老大也知晓这般下去不是个办法,见他凶神恶煞的面容流露出些许的思索,随后缓缓开口道:

    “老六说的不错,这九额城虽然仅是个小城镇罢了,但是来来往往的旅人却非常之多,想要再这里找到那两人,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说不准目标就在此处歇脚一日,待明天早上便会启程前往武当山,所以,我们只有一晚的机会寻找他们。”

    老六瘦小的身材站在老大的身侧,就像是成年人和小孩一般,见他抬头张望着老大道:

    “不错,但愿今日就能抓到那小崽子,如果今晚找不到他们,就只能在半路伏击,他们的目的地乃是武当山,此处只有这一条官道可走,以我们的轻功修为,那小崽子必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听着老六的语气信誓旦旦,自信满满,老大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和全安午一战,可以说是将他们的自信心击了个粉碎,奔一位以自己的实力,可以与初入一流的高手板板手腕,却没想到一位身中剧毒,实力大减的全安午,便也不把他们放到眼中,这样呼延六刀客情何以堪,他们急需要一场胜利,来重回信心。

    “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既然左使大人都有了画像,应该对目标的情况了解颇深,能派我们前来,随行之人的修为,因不足为虑。”

    “我们竟可能的在九额城中,便将目标擒住,等过了九额城之后,便是武当山的外围地界了,有不少武当山弟子都会外出历练,如若碰到了,以我们的实力,自然不惧,但招惹了道门六大派,对于接下来布置阵法之事,必会平添阻碍。”

    老大粗壮的手指轻轻磨擦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他们进城,一定会寻找客栈居住,这样,我们分开行动,排查各处客栈,

    定会寻到他们的踪迹。”

    “我,老六,老五一起行动,其他人分为一组,排查各大客栈,这样在确保了效率的同时,也能应对突发状况。”

    老大看似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副江湖莽夫的模样,但心思却是玲珑,九额城地界虽小,但来来往往都是些江湖人,指不定有高手隐藏其中,呼延六刀客三人联手,三位普通二流之境的高手,在配合以合击阵法,就算是碰见顶尖二流的武者,亦是不惧丝毫,能在修为上制的住呼延六刀客的,也只有是一流之境的武者了,但此等实力的人,江湖上总共又有几人?在这微不足道的九额城中能恰悄碰到的概率,属实可以细微到忽略不计了。

    但事无绝对,如若真的碰见了一流之境的武者出手相助,也只能说是上天眷顾偏爱念琴了。

    呼延六刀客六人分为两组,此等阵容,在这九额城中,可以说是一流不出,谁与争锋了。

    老大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宣纸,将宣纸打开,上面画的孩童,俨然就是念琴的模样,将宣纸递到了其余三人的手中,见他开口嘱咐道:

    “这份临摹的样本你们拿着,老规矩,捉到了那小崽子,就放绿色的烟火,需要支援,便放红色烟火。”

    讲到此处,就见老大神色肃穆的叮嘱:

    “左使大人有交代,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将小崽子擒住,不得伤他,知道了吗!”

    “是,老大!”

    众人齐齐应着。

    老大缓缓点了点头,挥了挥大手:

    “好,万事小心,出发!”

    只见呼延六刀客六人,分成了两拨,隐藏在稀疏的人流当中,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亦是三个时辰后,街上已是一片寂静空旷,街道两旁的小家灯火早就熄灭了,只有提供住宿的客栈,屋中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整个九额城,陷入了夜色的笼罩当中。

    “吱嘎~”

    只见一家客栈的大门被推搡开来,从中走出了三位异域打扮的男子,正是呼延六刀客中的老大,老六和老五。

    站在漆黑一片的街道中央,老六不由得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

    “老大,这九额城的大小的客栈,我们已经筛查的差不多了,而老四那便也迟迟没有消息,会不会他们根本没有在这里歇脚,而是穿过了九额城,直接去了武当山不成?”

    老大语气坚定得说道:

    “不会的,经过我的观察他们留下的痕迹,再配合时间推算,他们已经行走多日没有歇息了,那念琴还是个小孩子,如此高强度的赶路,身体必定吃不消,他们一定还在九额城中,前面还有一片区域尚未去过,我们先去查探一番。”

    老大如此的肯定目标还在九额城中,老六也随即闭上了嘴,当先迈开了两条短腿,踩着小碎步,朝着前方的黑夜中跑去。

    一间客房内,黑色好似一张看不见低的深渊大罪,将房中简单的家具全部吞噬其中,念琴和师傅一起挤在了同一张小床上,见他双目阵阵出声的仰望着天花板,已经劳累日数日,若搁在以往,念琴早就到头大睡了,可今天不知怎么,他虽然觉得身体疲惫,却始终无法入眠,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念琴不由得握紧了双手,这九额城,对于他还说处处都透漏着诡异,心中不免暗自下决定:

    “不行,明天、明天一定要让师傅带我离开这里……”

    念琴双手紧紧抓着棉被,随后把自己的脑袋藏到了棉被当中,裹了个严严实实。

    “老大,据前面那家掌柜得说,这可是城中最后一间客栈了,过了这里,便是郊区了。”

    老六指着身前一座建筑说道。

    只见这是座有些破旧的小二楼,那两扇不大的客栈大门上,也都遍布着点霉斑,视线上移,这是一张已经泛黄到发黑的牌匾,上面刻着的福恒客栈四字,也只有仔细的辨认,方才看的清楚。

    三人站在福恒客栈的大门前,老大当先一步,如同他们以往探查的那十几家客栈般,推开了大门。

    “吱嘎~”

    破旧的大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三人抬脚迈入了客栈内,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霉味的传入了鼻中。

    迈入客栈,入目之处可谓是一览无余,此处占地很小,距离正门不过三丈开外,便是一间间房门了,而在最左侧,摆放着一个简陋的长桌,长桌上点着一根已经燃烧了半截的蜡烛,只见一人正坐在长桌前,手捧着一本书籍,接着蜡烛微弱的灯光,聚精会神的品读着。

    “下等房一晚三文,上等房一晚五文……”

    大门开合的吱嘎声,在夜晚这安静非常的环境当中,显得是那么的刺耳,只见那小二却是头也不抬,随口报出了住店的价格,好似他手中的书籍,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三人缓步走到了破旧的长柜前,老大瞧着依旧看着书册的店小二,粗壮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哎呀,干嘛呀,不住店赶紧走!”

    店小二的身声音急躁,表情也有些不耐烦,好像是在责怪有人打扰自己看书一般。

    待等他抬起头来,借助着微弱昏黄的烛光,看见的却是老大那张不怀好意的面容,这让店小二身体不由得一颤,表情也随即凝固了起来。

    店小二的目光充满胆怯和审视,打量着眼前这三位服饰奇怪的男子,连同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三位,是要住店吗?”

    老大的目光从店小二的脸上扫过,随后看向了他手中的书册,只见书面上写着《半生逍遥游》,这让老大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这店小二看的如此聚精会神,瞧这书名,难不成是什么武学功法不成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危险来临!

    老大心中疑惑,随后见他从店小二的手中抽出了书册,缓缓翻动着。

    见着对方似乎对自己的书颇感兴趣,店小二以为找到了知音,语气欣喜的说道:

    “这位大哥好眼光啊,这本书最近可是火爆非常,不仅在九额城,就连周围其他数十个县城,都极受欢迎,可谓是人手一本,难道大哥也是这本书的粉丝不成?”

    翻看了几页之后,老大的眉头微微皱着,语气淡然得说道:

    “这是本武侠小说?”

    店老板点了点头:

    “是啊,大哥没看过此书?我推荐大哥好生品读品读,书中的剧情人物,可是有意思的很啊。”

    将手中的书册随意扔在了木桌上,那店小二连忙将书册收起,模样心疼,好似是什么宝贝一般。

    老大的心中却是自嘲的说道:

    “看这书名,本以为是什么功法不成,没想到竟然是一本武侠小说罢了,也是我自己多想了,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功法不成,有本中等功法,怕是了不起了,再说,看这店小二毫无修为的模样,功法也不可能在这种角色的手中。”

    心中暗自排腹了一番,老大从腰间掏出了一张宣纸,将其打开口,展现在了店小二的面前。

    “你可见过此人?”

    店小二端起了木桌上的烛台,将火光贴近了画像,仔细看了片刻中后,喃喃自语的说道:

    “嗯……这孩童的模样,瞧起来到是有几分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店小二思索了片刻,却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老大双目一凛,语气也变得有些森冷:

    “快说,到底在哪里见过!”

    店小二向后退了两步,见他的神色躲闪,几番挣扎之后,语气唯唯诺诺的开口:

    “这、这店中天天来来往往许多人,我记性又不太好,这一时间觉得脸熟,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人,容小的想想,想想……”

    “他可在你这里住过店,又或者来过你的店里?”

    老六在一旁提醒。

    店小二的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着,吞吞吐吐的说道:

    “记得是记得,这孩童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了,不过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想的出了……”

    这店小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不过是想要些好处罢了。

    老大朝店小二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对身旁的老六使了个眼色。

    老六随即会意,见他在店小二期待的目光之下,瞬间便闪身到了木桌之上。

    只见身材矮小老六半蹲在木桌上,左手抓着店小二的喉咙,右手捂着他的嘴巴,让其不能出声。

    “小子,别发出声响,否则就掐断你的喉咙!”

    老六尖细的声音贴着店小二的耳边响起,死亡的冰冷蔓延全身,让他背后的汗毛瞬间根根竖起。

    小命被他人握在手中,店小二不敢出声丝毫,见他的双眼充

    满着浓浓的恐惧,连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出声。

    “现在,我问你答,胆敢隐瞒,就是死!”

    老大的虽然不大,但停在店小二的耳中,就仿佛是阴间鬼差的呢喃。

    老六紧紧捂着店小二嘴巴的手掌缓缓松开,但左手一直抓着他的喉咙,以防此人失控,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手掌刚刚松开,店小二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随后语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这孩童是今天早上住的店,陪同的还有一老头,现在就住在那间房中!”

    店小二用手指着一靠近墙壁的房间,三人目光对视,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咔嚓~”

    老六手指微微一用力,一阵细微的骨裂声从店小二的脖颈处传出,只见店小二被捏碎了喉咙,表情凝固,瞬间身死。

    杀死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对于老六老说,和掐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三人的心中提起了一口气,内力在丹田悄然运转,缓缓的朝着店小二所指的房门接近……

    空气好似越来越冷了,念琴将棉被裹得严实,却依旧觉得身体阵阵发凉。

    小手紧紧窜握着,在给予了自己略微的安全感之后,心里这才舒服了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困意好似涓涓细流般逐渐袭来,正当他眼帘闭合,将要睡去之际,心中却觉得好像有石头重击一般,突然清醒了过来!

    心口处觉得无比沉闷,念琴当即做起了身,睡在旁边的老者,也被这动静给吵醒了。

    看着神色无比慌张的念琴,老者赶紧扶住了他的肩膀,语气焦急的问道:

    “徒儿,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念琴的手紧握成拳头,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徒儿觉得胸闷……早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这次更加严重了。”

    念琴的声音充斥着不安:“而且、而且徒儿感觉、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这种情况,以前在念琴的身上从未出发生过,但自从进了九额城,却频频出现,这让老者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正当他准备出言安慰念琴不要慌张时,见他突然间脸色变化,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朝着念琴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左手缓缓伸到了枕头下,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条状布包,这布包,正是老者平日里挎在肩上,从不离身的那只。

    左手缓缓的拆开了布包,一抹金属色的光辉在黑暗中一闪即逝,只见黑布包裹着得乃是一根长约二尺的铁棍。

    铁棍通体呈暗黑色,可以完美的隐藏在夜色当中,铁棍的表面雕刻着精细的螺旋纹,两头的顶端各有一个圆形的凸起,形似小号的铁锤,中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缝隙,这也代表着,这跟铁棍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一分为二。

    这件造型奇特的铁棍,乃是独属于老者的特有兵器,在江湖当中,为了出奇制胜,亦或者是配合某种特殊的功法,锻造出特属于自己的趁手兵器,这

    种事情也不在少数。

    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老者丹田处的内力已然被全部调动了起来,见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屋门前,附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并无任何的响动,但这却不代表屋外无人,老者身为普通二流之境的武者,此时他却能隐隐约约的预感到,似乎有危险将要临近。

    “到底是谁?难不成是附近的盗匪不成?”

    想到此处,老者却在心中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对,我能隐约之间感觉到好像有人在靠近,但却察觉不到对方的任何踪迹,包括呼吸声,能在我的感应下完全隐藏自己的痕迹,此人的修为最最少和我相当,甚至在我之上。”

    “有此等修为之人,岂会是寻常的盗匪,莫非是早年间的仇家,找上了门?”

    老者的心中隐隐不安,对方的身份尚且不明,但毫无疑问的是,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至少是和自己旗鼓相当,倘若只有老者一人,他自然不惧,但此时念琴却在他的身旁,老者心中安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住念琴的安危。

    老者起身来到了床边,见他将念琴迅速塞到了木床下,小声叮嘱到:

    “徒儿,一会儿为师会想办法把他们引开,你便乘机逃出这里,我们在十里外的官道上汇合!”

    念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略微察觉得到,似乎是何自己那奇怪的感觉有所关联。

    念琴躬身趴在床下,自己能暂且躲避,可是师傅又能如何呢?

    “师傅,你要小心!”

    老者迅速点了点头,随后仔细叮嘱着:

    “记住,用为师教你的闭气法门,此法出了半步一流的高手查探,其余人绝无发现你的可能。”

    “徒儿,你要记住,为师发生了何事,你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如果一日后为师还没有出现,你便自己前往武当山学艺,到了山门,便说出师傅的名号,自然有人带你上山的。”

    念琴虽然年龄尚且年幼,但这并无代表他无知,师傅这般话语,让他隐隐间产生了不安:

    “师傅……”

    床单被拉了下,现在本就是深夜,念琴躲在木床下,前方垂挂的麻布床单有将仅有的月光遮挡,和地面只留下了不到半指的缝隙。

    念琴不敢大意,连忙按照师傅所传授的口诀,施展起了闭气决,一时间,念琴的气息如同被冰封住了一般,缓缓的沉寂了下去……

    屋外,老大三人皆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屋门缓缓的靠近,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只见老六当先一步,伸手轻轻推开了屋门,小心的迈入了屋内。

    屋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间客房因为价格低廉,却连个窗户都没有,连月光都有大半被阻拦在了外面。

    屋内陈设简单到一览无余,三人的目光锁定住了唯一显眼的木床,手持弯刀小心翼翼的逼近。

    来到了木床前,只见床上却只睡着一名老者,老者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时不时的打着呼噜,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手!

    漆黑的房间当中,除了一名正在熟睡的老者,就再无他人了,至于他们要寻找的目标,却并不在这里。

    老六看着眼前的木床,握紧了刀柄,见他的神色略微闪过一丝戾气,以为是那店小二不知好歹,骗了自己,辛辛苦苦,挨家挨户的找寻了数个时辰,最终却依旧不为所获,老六的心中不免有些急躁了起来。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老者微微打呼的声音,老大却不似老六这般性格焦躁,他的脾性沉稳,观察入微,只见老大的目光穿透了浓郁的黑暗,在熟睡老者的身上缓缓扫过,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视线逐渐向下,正当他看向木床的边缘时,一只散落在床脚的布鞋,吸引了他的注意,站在床边的其余两人,顺着老大凝视的目光,也都纷纷看向了床脚。

    只见一只小巧的布鞋似乎是被遗落在了这里,以这布鞋的尺寸,绝对不可能是成年人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自己要寻找的目标,不管他现在是否还在这个房间当中,至少他曾经来过此处!

    老大三人围在木床前,皆目露精光,现在事情已经变的很简单了,眼前的这老者一定和目标有着某种关联所在,只需从其口中询问一番,便可知晓事情的原委了。

    三人经过多年的战斗磨练,已经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三人的目光相互扫过对方的脸庞,随即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在黑夜的笼罩和侵袭下,淡淡的杀意从三人的身上缓缓散发,三柄雪亮的弯刀,高举过了他们的头顶,锐利的刀剑携带着死亡的气息,遥遥直指着正在熟睡的老者!

    大滴大滴的泪水夹杂着恐惧,从念琴的眸子中流淌下来,只见念琴颤抖的双手死死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他双膝跪地,身体蜷曲着,因为惧意而睁的如同铜铃般的双眼,紧紧盯着木床的边缘,透过那半指的缝隙,可以勉强看见三双鞋底所形成的阴影,正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正躲在床下的念琴和呼延六刀客三人仅有一步之隔,凭借着师傅传与他的独门秘术敛吸法,念琴的呼吸已经微弱到了极致,只要他自己不发出响动,便无人能寻得到他。

    “师傅……师傅……”

    念琴心中呐喊着,身体也控制不住的略微颤抖,他知道师傅坚持留在这里,为的便是为了能争取到一些时间,好让自己能有机会离开,脱离险境,而要实现这一切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便是师傅要不顾性命的甘愿去冒险。

    原先心中那种不安的情绪,在念琴听见房门响动之后,便彻底消失不见了,他不知到这一切底是怎么回事,突如起来的不速之客,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好似这一切的平静,在这一刻宛如摔裂的镜面,彻底破碎了。

    念琴多么希望,眼前发生的所有都是一场噩梦,待自己清醒过来,一切就能恢复如初,但念琴能隐约之间能嗅的出,这不知为何而来的三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杀意,预示着这并非是所谓的梦境……

    雪亮的刀剑在漆黑

    房间内,闪过了一抹刀光,只见三柄弯刀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老者的四肢刺去,意图在不伤害到老者性命的情况下,将其牢牢控制住!

    在三名普通二流武者的偷袭下,能安然应对的,修为最少也要是顶尖二流高手的层次,老大三人再刺出一刀之后,心中皆无比的自信,在他们的观察下,眼前这熟睡的老者明显就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看他的呼吸断断续续,明显是人过老年,肺力不济所导致的,而武者的吐纳平稳顺滑,绝不会如这般无力。

    “咻~”

    三柄弯刀在划破了空中,迅速便刺向了老者的四肢,正当刀剑离棉被不过一寸距离之际,只见原本打着呼噜熟睡的老者,却突然之间睁开了双目,那是一双没有一丝的混浊,清澈无比的双目!

    这一幕照印在了老大三人的瞳孔当中,三人心中皆是一愣,但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出招收招的速度往往是瞬息之间,三人此时已经知晓中了对方的奸计,但现在却是万万不可收招,以免落入了下风。

    老大三人亦是实力强悍的普通二流高手,反应速度自然不在话下,电光火石之间,见三人的手腕立马一转,刀尖随之改变了方向,朝着老者的胸口和头颅刺去!

    “咚~”

    只见老者一掌拍向了木床,身体随即向后腾空而起,整个人似乎都贴在了靠着床铺的墙壁之上。

    三刀刀芒在老者的身前划过,老者抓着铁棍兵器的右手猛然向前一挥,只听铮的一声脆鸣过后,铁棍的前端在机拓的变换下,探出了一段尺许长的短剑!

    单手扯住床上的棉被,在狠狠向前一挥的同时,老者的身躯好似壁虎一般从墙壁上朝着老大三人迅速袭去!

    厚重的棉被遮挡住了视线,老者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能在自己面前隐藏气息,在经过方才的短暂交手,老大三人已经知晓了对方的修为不简单,亦是不敢有丝毫的托大,手中的弯刀皆齐齐的朝着面前迎来的棉被狠狠砍去!

    “噗呲~”

    “铛!”

    普通的麻布棉被岂能挡得住锋利的弯刀,棉被随即被砍开了三道口子,但三人手中的弯刀却随即一顿,好似砍在了钢铁之上。

    只见棉被后的老者双手撑起兵器,以一己之力拦住了三柄弯刀,但老者的面部却有些扭曲之色,脚下的木板也已经被踩的足足下陷了一寸!

    “啊~”

    老者的口中发出一阵低哑的嘶吼,见他单手顺势松开了兵器,三柄刀刃紧擦着铁棍,顺势朝下滑落,激荡出点点的火光。

    棉被被彻底切成数半,一时间,大片大片的棉花随空飞舞,经过方才的一击,老者已经知晓了对方单人的实力都不在自己之下,更何况敌手足有三人之多,在卸力之后,老者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略微优势,当即脚掌发力,好似舞抢一样双手持着兵器,朝着敌手等人劈砍而去!

    老大三人怎会坐以待

    毙,方才那根本算不上吃亏的弱势,不过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只见三人手中原本正落下的弯刀,齐齐向上掠去,锋利的刀刃直指老者的要害!

    老者双目一凝,身体随即一侧,躲过了三柄弯刀的掠砍,同时手中的铁棍找准空隙,直捣向了老大的面门!

    “锵锵锵~”

    铁棍长枪和三柄弯刀遥遥对撞,四人手中的兵器已经快成了残影,而那棉被早就被撕裂成了粉末,化作漫天飞舞的白色棉絮。

    转瞬之间双方依旧交手了五十招之多,这短短的五十招,在高手的眼中是何其之短,只见老者和老大三人短兵相接后,老者便渐渐落入了下风,有些应接不暇了。

    老大三人的配合极为默契,就算是只拿出其中一人,也是和老者相同境界的武者,更何况是三人同时出手。

    手中的铁棍勉强抵挡住了老大的弯刀,在大力之下,老者的虎口忍不住一颤,倘若单对单,恐怕老大一人的修为,都在老者之上了。

    纵使落入绝对的下风,老者的神色依旧无比的坚定,只见他粗壮的身躯好似一墩坚实的城墙,守护着自己心中那一片圣地。

    老者单脚梦然向前探出,向着老五的下体狠狠提去,这一脚可谓是使出了全力,筋肉紧绷的小腿带起了恐怖的破空声!

    面对此等招数,绕是老五这等的高手,也忍不住下体一凉,老五神色从容的脚踩地面,在将地板踏出一个深坑的同时,身躯随即一跃而起,躲过了老者踢来的鞭腿。

    只见老五躲过一击之后,左脚脚尖点在了老者的腿肚之上,随后身躯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右脚狠狠的踩在了老者的膝盖上。

    “嗯!”

    老者的面容随即僵硬了起来,身躯的平衡也受到了,这让本就处境无比老者,半只脚被推进了抵御深渊内。

    老者的一条腿被老五牢牢锁住,一时间无法动弹分毫,这让他瞬间成了任人宰割的活靶子。

    老六矮小的身材,此时却变成了不可替代的优势,他为了弥补自己力量薄弱的缺陷,着重修习了数门轻功步法,若论轻功修为,在呼延六刀客六人当中,老六无疑可位居榜首之位。

    只见老六施展起精妙的轻功,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团黑色的影子,在黑夜的掩护下,让他的身形更加捉摸不定,如鱼得水了。

    眼见老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冲来,老者的脸色骤然变换,手持铁棍的右手狠狠向自己面前的黑影挥去,铁棍前端雪亮的刀尖瞬间刺向了老六!

    “嗖~”

    刀尖还未刺到老六三寸距离之内,就见老六化作的黑色影子,好像能预判对手的攻击位置似的,灵巧的躲过了老者的穿刺。

    只见老者的目光随即一凝,全身的肌肉皆紧绷了起来,但如今自己的左脚还受制于人,却是无法躲避了,一击落空,以老六的速度,已经冲破了老者的防御,近身到了他的面前!

第二百二十章 夜色下的血红

    “嘶嘶~”

    老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细的怪笑,见他左手从好似婴儿般的小腿旁边,抽出了一柄更加短小的利刃,朝着老者的大腿狠狠刺去!

    “噗嗤~噗嗤~噗嗤~”

    只见老六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老者的身躯旋转着,一时间一缕缕的鲜血骤然迸溅来,不过瞬息之后,老者的腰部一下,便布满了细密的刀伤。

    全身好似被火烧一样的疼痛,老者暗自咬着牙关,拼命坚持着,他心中知晓,对方这是在玩弄自己,负责方才那一击,便足矣要了自己的性命。

    眼见老者浑身浴血,身体亦是摇摇欲坠,老大的双目一凝,见他手中的短刃直直刺向了老者的喉咙!

    眼睁睁的看着刀尖离自己最为脆弱的喉咙越来越近,老者想要反抗,却是无能为力。

    老者在远离江湖多年之后,又一次感受到了这死亡的气息,他在年轻混迹江湖时,就已经看透了身死,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苍苍的老人,死亡对于老者老说,未免不是一种归宿,但此时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未成年的念琴了。

    刀尖袭来,老者却神态自若的闭上了双目,而此时弯刀已经距离老者的脖颈不过短短一指的距离了!

    “唰~”

    就在锋利的刀锋即将划破来老者的喉咙之际,老大的手腕瞬间一转,刀刃也随之改变了方向,只见刀刃紧紧贴着老者的脖颈划过,纵使在向前分毫,老者也必定会落得个鲜血乱喷的下场。

    脖颈处一阵的刺痛,一道细密的血线划过,在老大精细的操控下,弯刀仅仅是划破了老者的皮肤,苦苦追寻了如此之久,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的消息,老大又岂会让老者就这般生死。

    抽刀收刀,一切皆是行云流水,只见老大单脚抬起,一个侧踢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老者的胸口中央,老者的面色随即一红,体内血气翻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猩红的血液染湿了老者的胸膛,老者的双眼微眯着,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咔嚓~”

    只见正踩着老者左腿的老五,脚下狠狠发力,随即踩断了老者的腿骨。

    看着左脚不自然的拉拢着,却依旧用兵器支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的老者,老大的嘴角撤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哼,还在硬撑,就让我先击碎了你的坚持!”

    老大身形如风,一个袭身上前,单手抓着老者的花白的苍发,另一只手紧握成全,朝着老者的肩胛骨骤然砸去!

    咔嚓一声脆响过后,只见老大的拳头深深的陷在老者的琵琶骨之下,看这凹进的程度,琵琶骨已经是彻底的粉碎了,琵琶骨不仅对于普通人很是重要,更命关武者大半的修为,老大这一击,无异于是废了老者修习一生的五成修为。

    老者和老大二人怒目而视,即使落入了敌手,成为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老者也不会低头求饶,见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着,露出了一口染满粘稠鲜血的牙齿,一字一句的狰狞道: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抽出深陷在老者肩膀中的拳头,老大在老者的身上连连点了数到穴位,封住了他的的周身穴道,以防他释放体内内力自尽,最后又一拳重击在了老者的面门,只见老者被这一拳当即打到在地,嘴中冒着鲜血,满口牙齿被尽数打碎。

    躲在床下的念琴,在老者的有意而为下,躲过了交手的恐怖余波,但谁成想到来者的实力实在高强,老者在三人的联手夹击下,连屋门都未踏出半步,便被人成功制服住了。

    外面兵器的碰撞声让念琴心中动荡不安,有几次险些因为内力不稳,而差点中断了敛吸法的运行,钢铁对击的清脆声响,好似一把把锐利的短剑,无情穿刺这念琴脆弱的心房。

    骤然之间,兵器交接声转而不见,那阵阵轻脆的骨裂声,让念琴的热泪忍不住的流淌了下来,他知晓那是师傅骨头被折断发出的声音,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抽泣,以免那屋外的三个恶魔,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漫天的白色棉絮,就好像冬季黑夜里的雪花,充斥着整个房间,在空中缓缓落下,如梦似幻,但在这梦幻之下,却暗藏着刀光剑影,血腥弥漫。

    老者瘫坐在遍布疮痍的木地板上,他的神色萎靡非常,被打碎了满口牙齿的嘴巴不断流淌着鲜血,就好像一个血红的窟窿,一侧的肩膀处向下凹陷着,自胸口往下,遍布着细密的刀伤,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

    只见老者的左腿不自然的向后弯曲着,满头白发散落披肩,看他的模样,却是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了。

    鲜血侵染着地面,老五守到了房门口处,看着外面那些不断夺门而出的住客,提防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老大和老六则站在老者的身旁,企图询问出念琴的下落来。

    看着站在黑夜中的两人,老者脑中思索着自己的记忆,却发现对他们毫无影响,心中不免暗想到:

    “他们三人的修为如此之高,看其身形,应该才年至中年,此等人物,在江湖上绝非默默无名之辈,可惜我已经多年未出江湖,不是他们到底是何身份。”

    咳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老者艰难的开口道:

    “老朽已经多年未出江湖了,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各位,还请各位道个前因后果,老朽也死的明明白白。”

    老大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

    “我们与你并不相识。”

    听见对方这般说辞,老者心中不免升起一阵疑惑,随即开口:

    “那又是如何,以你们的修为,应该不屑做那些劫财盗匪的肮脏事吧,半夜寻到老朽的房间,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老者情绪激动,气血气血翻涌不止,又呕出了大口的鲜血。

    他看似遍体鳞伤,气息萎靡,其实都是些皮外伤罢了,三人下手有分寸,并未伤到老者的五脏六腑。

    从腰间掏出了一张宣纸,老大将其展开,放在了老者的面前:

    “画像中的这个孩子,你可认得?”

    老者

    看着画像中的人物,却和念琴长的一模一样,老者的心中立马泛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敌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万万没想到敌手的目标竟然是念琴。

    “自从我在河边捡到念琴之后,便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不过是一个有些天赋的孩子罢了,又岂会招惹到这等实力强悍的仇家?”

    “难不成是念琴的身世不同寻常,另有隐情?”

    对方一上来闭口不谈,便直接举刀相向,自然是满怀恶意,老者心思流转,但面色却是如常,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变化来。

    “老朽不曾见过这个孩子,恐是各位找错人了罢。”

    老大闻言面带不屑之意,随即开口道:

    “这家客栈的店小二亲眼见过,这叫念琴的孩子和你一同进了店,我劝你莫要狡辩,否则便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那现在店小二所在何处?这店中日日来往的人何其之多,恐怕是店小二记错了,也说不定。”

    老者视念琴如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岂会将消息告诉眼前这几名心狠手辣之人。

    而躲在床底下的念琴,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想到,这些高手竟然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他、他们寻我做甚?”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师傅替我而死了?!”

    “他们找的是我,或许只要寻到了我,就会放师傅一条性命的。”

    说着,念琴有立马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这些杀手杀人如麻,纵使我出去了,他们也肯定会杀人灭口的……”

    念琴的神色慌张,小脸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双手紧握着,心中亦是在不断的挣扎。

    老大自然不会相信老者所说,见他缓缓转过身,竟然直径朝着木床走去!

    老者心中立马一凛,藏在背后的手掌缓缓成全,却以为是对方发现了念琴的踪迹,准备最后殊死一拼。

    躲在床下正在挣扎摇摆的念琴突然听见了有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惧怕的朝后缩了缩身体……

    顺着床单下缝隙,念琴能看见一双脚就在自己面前,他似乎都能听到对方沉稳的呼吸声,二人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单,相距不过一掌的距离!

    “啪嗒~”

    老大缓缓走到了老者的面前,将刀剑上挑着的一双鞋,扔在了老者的面前:

    “这鞋子,似乎不合你的脚吧,老头,奉劝你赶紧说出那孩子的下落,也免得岁至将朽,还要承受皮肉之苦!”

    看着面前的小布鞋,老者紧握的手掌随即缓缓的松开,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不错,老朽确实是有个小孙子,却不是你这画像上的人,不过这孩子从小就贪玩,精力旺盛,或许这会儿跑去外面玩耍了罢。”

    听见老者始终不说实话,老大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了,双目中透出凶戾之色:

    “好,且看你能在我的手中撑到几时!”

第二百二十一章 拷问

    老者迟迟不说出念琴的下落,这让老大不由得心生怒火,见他缓步走到了老者的身旁,一双眸子当中散发出的杀意,好似透过了重重的夜色,朝着老者刺去。

    瘫坐在血珀当中,老者知晓对方所言到底何意,他已经年迈,为了念琴的安危,他可以不惧生死,更不惧疼痛。

    瞧着已经遍体鳞伤的老者,老大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老头,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只要你告诉我们念琴的下落,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想你也是个老江湖了,这些个拷问的手段,应该不陌生罢。”

    只见老者面色平静,好像并没有听见老大那看起来好言相劝的话语,他的嘴巴因为被打碎了牙齿,如同一个深坑般向下凹陷着,看起来颇为慎人。

    “老朽确实不认得这画中的娃娃到底是谁,就算你将老朽抽筋拔骨,也却是不知,难不成给你随口编造出一个来不成?”

    老者平静的语气让老六心中不仅怒火中烧,见他抽出了小腿便方才攻击老者的短刀,矮小的身材向前了一步,发出了尖细的声音:

    “哼,老大,何须喝这老小子这般废话,既然他想抽筋拔骨,那么我们就满足了他便是了,看他这副快散架的骨头能不能扛得住我的短刀!”

    老大之所以不想迟迟没有动刑逼供,是因为这老者方才已经动了必死的信念,逼供问出的消息无法确定是否准确,但事到如今,这老小子如此嘴硬,即使自己成了别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却依旧不知好歹,死不开口,也只得上些手段了。

    老大朝着老六微微点了点头,只见老六的面容流露出一丝狰狞之色,见他将手中的短刀不断向上抛起,矮小的身材一步步的靠近瘫坐在地上的老者:

    “老小子,莫以为不惧生死,就能扛得住皮肉之痛了!”

    此时躲在不远处木床下的念琴,听见外面的谈话,心中却是一愣:

    “什么……他们药对师傅用刑?!”

    念琴的心中此时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他知晓师傅现在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由自己所带来的,念琴不知道自己何处招惹到了他们,亦或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念琴自幼就和师傅生活在向下,仅是偶尔上上城中集市罢了,只见念琴的脸色惨白如雪,心中无比的犹豫,犹豫自己是否要冲出去,用自己来换取师傅的平安。

    熟练的抛起玩弄着手中的短刀,老六来到了老者的面前,见他单手抓着老者灰白散落的头发,另一只手迅速朝下划过,只见一抹雪亮的刀光在夜色里一闪而过,随之带起的,还有一道猩红的血线。

    “吧嗒~”

    只见一只造型完整,切口平滑的耳朵掉在了已经满是血污的地上,老者的左耳也随即不见了踪迹,被老六一刀快速削去了耳朵,老者紧紧是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但他不断颤动的脸部肌肉,却诉说着沉默的疼痛。

    大拇指擦去了刀刃上的血迹,老六

    忍不住拍了拍手掌,语气戏谑的说道:

    “好,一只耳朵被砍下,却依旧没发出任何的声响,就瞧瞧你到底能坚持到何时。”

    鲜血自好像不要命般的从一侧的脸颊下滑落,老者的头颅都在剧烈的疼痛下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见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老六,一字一顿的开口:

    “老朽再说一次,老朽根本不认得画中之人!”

    躲在木床低下的念琴,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唇,将抽泣声堵在了喉咙里,他明白自己的师傅之所以受到言行拷打却依旧不愿发出叫喊,为的就是害怕自己的心性动摇,贸然跑出来送死,方才老者最后一席话,无疑是说给念琴听的,就是让念琴好生躲藏,万万不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去冒险。

    老六冷哼了一声,随后有将刀刃搭在了老者另一侧的耳边,这次没有如上会那般快速出刀,而是如同锯木头一样,拉动着短刀,一点点的向下割去。

    “再问你一遍,念琴到底在哪?!”

    鲜血好似不要钱的从耳朵根流出,随后顺着刀刃缓缓流下,只见老者的灰白头发被身材矮小的老六抓在手中,鲜血已经彻底覆盖住了他的面庞,在夜色之下,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活脱脱像是一只饱受酷刑之后,从阴间爬出的恶鬼。

    “嗯~”

    老者强忍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为了不让念琴都要心性,老者甘愿将着所有的一切,自己一人吞入腹中。

    “滋啦~”

    这声响好麻布条背撕裂的声音,其实是老者耳朵的软骨,在刀刃摩擦下发出的声响,为了让老者品尝到更多的痛苦,老六故意放缓了切割的速度。

    老者的耳朵就好像是被肉片般一点点的切了下来,最终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浓稠的鲜血顺着老者的脸颊滴落在地,老者因为失血过多,双眼闪过一丝迷离之色,见他腰部一软,差点躺在了血珀当中。

    老六见此连忙点了老者的几处穴位,封住了他的穴道,让其不在快速的流失鲜血,见着老者有些恍惚的模样,只见老六伸出了食指,点在了老者的脖根处。

    此处乃是痛穴,说是痛穴,其实是能将人皮肤的触感,在短时间内放大数倍,不少人借此穴道进行刑讯拷问,这痛穴的名号,也是因此而来的。

    被点了痛穴,老者身体突然猛地一颤,只觉得全身的苦楚瞬间就增加了数倍之多,死死的抿着已经没有了牙齿的嘴唇,老者好像一只被上了油锅的大虾,不断颤动抽搐着。

    “啪叽~啪叽~”

    地板上粘稠的血液在老者不断的挣扎下,发出了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见着看似已经快被折磨到了极点的老者,老六随即乘热打铁,出声询问到:

    “快说,念琴在那?!”

    “只要你说出了他的下落,我们便可饶你一命,放你归家颐养天年!”

    老者已经倒在了血珀当中,见他声音沙哑的开口道:

    “老朽、老朽不知道……”

    老六的脸色立马变的凶戾了起来,以往这痛穴可谓是无往而不利,除了那些真正的疯子,没人能在痛穴的折磨下还能保持理智的,没想到今天却又让他碰见了一个。

    “好!你不说,那我就把你折磨到死为止!”

    老六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左使大人交代的事情,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竟然断在了这老头的手里,这让老大三人倍感愤怒。

    老大看着在地上不断翻滚的老者,他心中隐隐间觉得,自己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似乎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砂纸,而眼前的这老者,就是捅破这层砂纸的契机。

    “恐怕念琴已经事先逃走了,他不过实在拖延时间罢了,老六,上些硬手段,问不出念琴的消息,他的性命自然一文不值。”

    老大思索了片刻后,语气平静的说道。

    有了老大的放话,老六也没了顾及:

    “哼,就算没问出了所以然来,我也要让这老小子在临死前,尝过世间最恐惧的痛苦!”

    身体好似筛糠般不停抖动,念琴趴在木床下,双目惊惧的凝望着面前的麻布床单,他想要透过这不足半指的缝隙,去看看自己的师傅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他却不敢,他害怕自己一旦走出了床下,就会丢掉了性命,他害怕看见自己师傅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模样。

    但自己不出现,丢掉的却是师傅的性命,念琴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隐藏下去,还是冲出这里,直面危险。

    正当念琴心中挣扎下,徘徊不定之时,一声惨叫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啊~”

    只见老六正半蹲在老者的面前,而老者此时双膝跪地在血泊当中,他已经被点了全身的穴道,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折磨。

    而老六则抬起了老者的左臂,用小刀在手腕处切出了一个小伤口,随后将锋利的刀剑刺入伤口内,一点点的向前切割,而老者的皮肤被刀刃缓缓剥下。

    被点了痛穴,剥皮的痛苦瞬间被翻了数倍之多,老者实在是不堪忍受这非人的折磨了,见他被血液染的通红的面容忍不住抽动,嘴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凄惨叫声宛如厉鬼的嘶吼,在漆黑一片的房间中回荡不知,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简直是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色,而早就这一切的主人,到底承受着何等的苦楚,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时间伴随着老者的嚎叫,一分分的流逝着,小半柱香之后,老六站起了身,见他手中拿着一张完整的皮肤,在皮肤的另一面,甚至还残留着一些没有剔干净的残肉。

    拿着手里的皮肤,老六将其展开在了老者的面前,随后说道:

    “瞧瞧,这就是你自己的皮肤,怎么样,是不是踢的很是完整,赶紧说出念琴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否则我就把你全身上下的皮,全部给剥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被擒

    只见老者双膝跪地,身下是一片粘稠的血液,见他左手的胳膊上的皮肤已经消失不见了,留下的一片猩红色的血肉,在微弱月光的照射下,甚至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条状的肌肉,和跳动的血管。

    因为被点住了穴道,老者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血液,见他通红充血的眸子看向了老六,沉吟了片刻后,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好!够硬气!”

    老六见着老者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便拿着短刃准备再施刑罚。

    而围观得老大和老五,见着如此血腥横溅的场面,却是面不改色,他们都是久经风霜,生死捶打的江湖人,死在手中的人命更是数不甚数,眼前的这一幕,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抬起老者已经没了皮肤的左臂,老六寻到了他的手腕处,将刀刃缓缓刺入了手腕当中。

    “啊~”

    老者又一次忍不住疼痛哀嚎了起来,直到刀尖没入了血肉里,老六才停住了手,随后见他缓缓转动刀刃,将刀尖向上挑起,一条染满鲜血的手筋,被老六活生生的挑了出来,而老者的嘶吼,也欲加的剧烈。

    用手拽住挑出的手筋,老六面色一狠,随后向后猛然一拉,只听呲啦一声过后,老者得手筋被活生生的给硬抽了出来。

    将寸许长短的手筋挂在了老者的脖子上,经过方才的折磨,老六知道此人的心智极为坚定,这些折磨还不足以摧毁他的心里防线,随即接着开口威胁:

    “老小子,这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罢了,真正的硬菜你还没尝到呢,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老者已经彻底把老六的话当做了耳边风,好像他现在除了吼叫,已经不会开口说话了。

    询问还没有出结果,老大的眉头不禁皱在了一起:

    “老六,动作快些,我们闹出的动静有些打了,等官府一到,便会生出许多的麻烦事来。”

    老大并非是惧怕那些官府,他们今天进城不可避免的有许多人看见,即使将闻声赶来的官兵全部杀完,因为他们的装束实在引人注目,又屡次进店询问念琴的消息,必定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来,到时候一旦下发了通缉令,对呼延六刀客来说,却是造成了诸多的不便,毕竟他们是带着尊主亲自交代的任务,前来中原的,做事容不得半分的马虎。

    只要他们能在官府赶来之前离开,不与官府造成冲突,这次死去的人物有都是些无人关注的小角色,九额县衙为了避免麻烦,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此事,这便是在这偏远的小县城内,府衙和江湖的生存之道。

    老六也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明白必须要在官兵赶来之前离开,见他随即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一刀插在了老者脖颈处的痛穴当中。

    这一刀却比先前所受的所有痛苦叠加在一起,来的都要难以忍受,只见老者得身体骤然间紧绷了起来,双眼睁的老大,向外凸出着,血窟窿一般的嘴巴大张,微微抖动了几下之后,却

    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喊。

    老者的精神如何已经到达了极限,而这一刀,彻底摧毁了他的内心防线,只见老者拉拢着脑袋,神态萎靡到了顶点,浑都身上下散发着厚重的血腥气,让人不忍直视。

    老六拍了拍老者的脸庞,老者随即抽动了下身躯,以老六的经验来看,火候已到,此时询问,乃是最佳时机。

    用手捏着老者的下巴,老六双目凝视着老者涣散的眸子,沉声询问道:

    “快说,念琴现在在哪里?”

    “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那个孩子的,只要你说出他现在在哪,你就可以不在受这些折磨……”

    老六的言语在此刻好像如魔音贯耳,充满了诱惑力,老者的眼神不自觉的望向了正面对自己不远处的木床,但因为他的眼神迷茫,并未被老六察觉。

    “他……他、他就在……”

    “说,说出他在那,你就不用承受这些痛苦了!”

    老六语气焦急的说道。

    只见老者红肿的嘴唇微微开合,就在他快要开口之际,只见老者猛地一激灵,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清明之色:

    “老朽……要跟你说过多少次,老、老朽不认得念琴……”

    眼见老者就要说出念琴的消息,而自己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最后却被拒之千里之外,如今崩溃的心里防线已然被老者重新建立了起来,纵使是个普通人,想要再击溃,也实属不易,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普通二流的高手,心智之坚也绝非常人可比,机会只有一次,而现在却彻底从指缝中给流逝了。

    老六的脸色变的相当难看,即使在黑夜下,依旧能看得出他心中的愤怒,握着短刃的手狠狠扭动着,随后猛然拔出,只见老者的脖颈处被捅出了一个血窟窿,血肉被搅的血肉模糊,他已经没有了气力,只得低声嘶哑吼叫了一声。

    手拿染满碎肉和鲜血的刀刃,老六站在老大的身边,恶狠狠的咒骂着:

    “这老小子实在能忍,坚持了这么久已然没有开口,方才趁着他精神恍惚没有问出,现在他已经有了防备,想要在短时间内撬开嘴,是更能不可能的事了。”

    说道这里,老六朝着老者得短腿就是狠狠的踩了一脚,发泄心中的怒气:

    “实在可恨,辛辛苦苦了找了一晚上的客栈,没想到最后栽在了老小子这里,真是该死!”

    “好了老六,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长得世间,那念琴现在也不知跑去了何处,只能再寻他的消息了。”

    老大随即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老者说道:

    “现在我们不宜和就九额县城的官府发生冲突,时间紧迫,既然这老小子没用了,杀了便是,我们也好快些离开这里。”

    说着,来六点了点头,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木床之下,老者每一次痛苦的嚎叫,都好像一把把匕首,无情的插在了念琴

    的心头上,刺痛,绝望,无助,这些情绪一股脑的缠绕在念琴的身上,让他痛哭流涕,悲伤不已。

    双手死死的捂着耳朵,念琴越是想要挡住老者的痛苦的叫喊,这些声音在他的耳中却越是清晰,师傅在外为了自己饱受折磨酷刑,而自己却安然的躲在床下,念琴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倘若自己贸然跑出去,那么师傅所做的一切,受到的所有酷刑,都会没了意义,但让念琴亲眼看着师傅被一刀刀的削掉皮肤,抽筋拔骨,这让他觉得比死,还要难以忍受。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念琴的内心不断审问着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他终究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罢了,让他在生离死别里做出选择,实在有些太过残酷,但事实便是如此,上天给予你选择时,不会与你提前知会,往往就是这般的无情,这般的突如其来。

    正当他快被自己给逼疯之际,念琴突然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只见念琴得身体突然颤抖的更加剧烈了起来,心中惊惧道:

    “他们……他们要杀了师傅,怎么办……怎么办!”

    “铮~”

    弯刀出鞘的清脆声在漆黑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明显,念琴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师傅微不可查的气息,此刻,念琴终究是再也坐不住了,见他的小手紧握成拳,猛然掀开了面前的麻布床单,从床下钻了出来!

    弯刀出鞘,正当老六准备杀了老者之际,一声脚步和叫喊声从身后传来:

    “我在这里,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我的师傅!”

    老大三人的眼神骤然一亮,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念琴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见老大一个闪身,瞬间来到了念琴的身边,直径点住了念琴的穴道。

    三人随即将念琴团团围住,看着黑暗中,这张畏惧里又夹杂着愤恨的稚嫩脸庞,三人是再熟悉不过了,老六忍不住面露狂喜之色,声音尖细的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着小子竟然就藏在床铺下,给我们玩儿了一招灯下黑!”

    老大也是嘴角微扬:

    “他应该习得一门精妙的控制呼吸心跳的法门,这才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藏的安然无恙,我们方才也不是差点着了这老头的道,刚听见这他叫那老头师傅,应该是老头传授与他的。”

    “倘若不是这小子自己跑出来,还真的让你逃过了一劫。”

    念琴看着老大三人充满笑意的嘴脸,心中充满了怨恨,但却被点了穴道,说不出话,亦动弹不得。

    单手抓起念琴的衣服,将其扛在了肩上,老大随即开口道:

    “好了,人已经抓到了,老六赶紧杀了那老头,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念琴被老大扛在了肩膀上,他只见自己的师傅不成人形的躺在了一摊血泊当中,悲伤愤恨的泪水自眼角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临近

    “快,快,速度都快点!”

    屋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和叫喊声,老五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只见远方的夜色下亮起了一片火把的光亮,正在朝着客栈的方向快速靠近。

    “老大,官府的人来了。”

    老五朝着老大说到,老五的性格沉默寡言,平日里也很少开口说话。

    只见老大的肩膀上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念琴,当先一步推开了房间的屋门,见他朝着二人快速吩咐:

    “老六,赶紧杀了那老头,以绝后患,只要毁灭了证据,官府也不会耐我们如何!”

    “老五,放烟火通知老二他们,人已经找到!”

    “这次虽然一波三折,但也算是顺利了,咱们撤!”

    话闭,就见老六当即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躺在血珀当中的老者,便是几刀挥去,凛冽的刀气划破了黑暗,直径劈砍在了老者的躯体上。

    “唰唰唰~”

    密集的刀气悍然划过,只见老者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宛如放在砧板上的烂肉一般,被刀气瞬间切割成了一摊碎肉烂泥。

    一堆猩红的血肉散落在房间里的地板上,空气中亦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此时光看这一地的碎肉,别说是辨别出老者身前的容貌,甚至是它身前的主人到底为何物,都瞧不出了。

    而趴在老大肩膀上的念琴,却承受不住这等场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得师傅被剁成了肉馅,念琴的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现在最重要的认证已经变成了一摊血肉,作为官府,也不会去为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去大动干戈,至于那死去的店小二,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没人去真正在意他的死活。

    “嗖~啪!”

    只见一道黄色的火光拖着长长的尾炎,划破了漆黑的天空,一个绿色的火球随即在夜色当中绽放开来……

    三道黑色的影子宛如夜间的鬼魅一般,从漆黑的九额城中穿梭而过,缓缓消失在了这片城镇当中……

    三日后,在距离九额城数千里之外,只见一辆马车,正顶着天空上高悬的烈日,缓缓的行驶在狭窄的小道之上。

    驾马车的乃是一男一女,男的生的五大三粗,面容平平,见他的两个小臂上戴着特制的护臂,而那女子的容貌却是妖艳出众,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斜坐在马车上,雪白细长的双腿之间,展现出点点春光。

    这驾车的二人,自然是飞虎和妖姬了,而在车内,之间众人皆在闭目养神,却是无人开口说话。

    小路的路况不似官道那般平整,有些颠簸不平,正闭目养神的萧月明的身体,铮跟着马车不断前后摇晃着。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萧月明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

    纵使能使用的内力微乎其微,但仅凭着二流武者那强悍的体魄,不过能彻底愈合,但也能支撑许久了,平日里的行走移动,却不成问题。

    萧月明的脸色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煞白,已然恢复了正常,见他看似是在休息,实则是在用体内微弱的内力,洗刷着体内百日碎心丹的毒性。

    虽然百日碎心丹和断魂毒相互不容,在断魂毒强悍的侵蚀能力下,百日碎心丹能在其毒发之前,便被断魂毒吞噬殆尽,但此时萧月明和苏蓝皆落入了敌手,又需前往那琼海山林的是非之地,纵使用剩余的内力洗涮毒性的效果微乎其微,但现如今,萧月明也却是想不出他法了。

    “如今我胸前得断骨已经初步愈合,身上的伤势也并无大碍,基本稳定了下来,但即使我日夜不停的以内力洗涮毒性,这效果却是微乎其微,如今能调动使用的内力也仅有一成半罢了。”

    “就这点修为,也就堪堪能和普通三流之境的武者交个平手,琼海山林现如今高手云集,就算是像古山四圣这等顶尖二流的武者,都小心翼翼,不惜从这偏僻之地绕道而行,我这点微末的修为,实在是不够看了。”

    萧月明不过实在分析局势的利弊罢了,他心中却无任何的畏惧,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虎穴龙窟,现在也不得不去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运行了数个大元周,直到萧月明感到体内内力不济时,才停下了修炼,见他抬手掀开了马车厚重的绸布门帘,向外看去。

    只见这小路两侧皆是高耸入云的苍天树木,一直遥遥延伸至前方,看不见尽头,有了这些大树这挡住刺眼的阳光,也不向在宽敞的官道上赶路那般炽热难耐了。

    一路摇摇晃晃,转眼间乌阳已到转了头顶的正上方,周遭的空气也更加炽热难耐了起来,只见行走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飞虎拉开了车厢的门帘:

    “他奶奶的,这天气真是不想让人活了,大哥,前面就要马上出小路了,我们现在离琼海山林也只有一日的路程了,官道上不比这里,人多眼杂,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飞虎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口擦去乐额头上的汗水。

    “哎呦,没想到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高手飞虎,竟然如此的胆小怕事,谁出去也不怕他人嗤笑!”

    苏蓝可谓是见缝插针,出言攻击着飞虎。

    但见飞虎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恶狠狠的蹬了一眼苏蓝后,语气亦是不怀好意:

    “哼,小妮子,这琼海山林可是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看你拿什么来保住自己性命,你若不说出个壹贰叁来,就让你和这小子一同给我们探路,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说着,就见飞虎伸手指了指坐在苏蓝身边的萧月明。

    苏蓝与飞虎二人这一路上走来,简直是水火不容,起先飞虎还会被苏蓝刻薄的言语所激怒,久而久之,他也渐

    渐被苏蓝磨平了脾气,两人时不时的争相斗嘴,也为这枯燥的赶路,平添了些绝望的乐趣。

    “好了,我们的四人太容易被人认出,穿上这衣服,也能方便很多。”

    胡威从包裹里拿出了几件麻布袍子,扔给了飞虎,妖姬和皇甫楼各一件,同时萧月明与苏蓝也分到了,毕竟萧月明乃是黑枫剑女的弟子,四人唯恐有人认出了萧月明,那便少不了是一堆的麻烦事了,毕虽然黑枫剑女已经多年不曾出江湖,但她在江湖上亦是有些名望的。

    其实萧月明也不敢去大声声张自己的身份,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有多少的好友,那么他就有多少的死敌,着道理放在江湖上,也能对个七八分了,古山四圣,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了。

    众人随即穿上了麻布衣袍,这衣袍虽然样式再寻常不过,但这效果却是立竿见影,不仅背后的兜帽能遮住面容,宽大的袍子亦能将体型给彻底的掩盖,就连白莲这等妖娆的身姿,都可隐藏的严严实实,见她与飞虎站在一起,除了身高身材的差距,能看出是个女子外,便再无其他的痕迹了。

    正因如此,这麻布衣袍深受江湖人的喜爱,因为种种原因穿戴它的人,也是非常之多,六人这般的的打扮,却也不算显眼。

    飞虎和白莲架起马车,缓缓驶出了隐秘的小道,汇入了宽阔的官道之上,远远望去,只见马车似乎是从树林当中行驶出来的,有了茂密的树林作为遮挡,这小道却是隐秘非常,不是有目的性的特意,确实难以发现。

    来到了官道上,周遭也逐渐的热闹了起来,只见周围皆是骑着马匹,亦或者架着马车赶路的人,有的形单影只,有的三两成群,甚至有些足足有数十人之多,竟是一个小门派了,他们大多腰间配刀挂剑,亦或者拿着其他样式的武器,一个个气息沉稳,一看便是身怀修为的江湖人,他们所来的目的,自然是那琼海山林了,而现在所去之处,乃是这附近唯一一个可以落脚的小镇,琼花镇。

    古山四圣四人都暗自隐藏住了自身的修为,以防被来往的江湖人所察觉,毕竟他们的名声在江湖上极为恶劣,可谓是人人喊打,有了麻布衣袍作为遮挡,驾车的飞虎和白莲二人,也显得不是那般的醒目了,彻底融入了大部队当中,顺着官道,朝着琼花镇一路赶去。

    跟着众多有着相同目的的武者,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远远看见了一数座有些陈旧的屋舍,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免不了遇上些摩擦,亦或是碰上了有些恩怨的仇敌,时不时便有武者当场拔刀相向,大大出手,但绝大部分的人,都暗自忍下了动手的**,毕竟在古城出世的诱惑下,这些个人恩怨,都是可先放在一旁的。

    小镇在视线里越来越近,众武者都稀稀拉拉的来到了小镇前,萧月明四人在此时也都下了马车,小镇看起来颇为陈旧,说是个小镇,到不如像是个村庄,此地的屋舍皆是用泥土混合着杂草堆砌而成,周围用简单的篱笆围了起来,便当作是院墙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琼花镇

    此地的泥土屋舍一眼便可望的见边界,约莫有二十来座房屋 ,这里比起二麻子所待的天云村,都要残破贫穷了几分。

    小镇的入口处随意的插着一块儿木牌,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琼花镇三字,此地距离琼海山林仅有不到五十里的距离,而根据江湖上的传言,距离上城出世尚有一日,因此,有不少人都选择了暂且先在此处歇脚,待明日再上山夺宝,但任有不少人早就上了山,早早等候,意图先行一步。

    这古城开启的日子,也并非是胡编乱造而来的,三十年前,这古城就曾开启过一次,但那次但凡进入之人,足有九成都折在了里面,而侥幸逃出的人,都各有收获,有些人甚至凭借着其中的功法,成就了不小的修为,但至于那传说中的绝世功法,却没有任何的踪迹,而出世的秘籍,也仅仅是一些中等功法罢了,却连上等功法也没有,对于那些江湖散人武者来说,中等功法确实是能算作巨大的收获了,但对于道门六大派而言,却属实微不足道,否则这古城,早就被六大派给瓜分了,岂有他人的份可言。

    但即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来碰个运气,即使没有什么绝世功法,顶尖功法,上等功法,能侥幸取得个中等功法,都可让他们实力大进了。

    正因如此,这次古城开启,吸引来最多的人,便是这些实力底层的小门派,亦或是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了,可以说是占了九成九之多,而那些高手们觉得琼海古城内,根本就没有什么绝世功法所在,充其量是个陨灭门派的藏经阁罢了,这种地方,在偌大的江湖中,可谓数不甚数了。

    至于那些中等功法,真正的高手又看不上眼,这些年江湖上有绝世功法出世的消息,简直多如牛毛了,但兜兜转转数百年来,却始终不见得有绝世功法的踪迹,甚至有人认为,这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这古城能吸引住的人,几乎全是修为低下的武者,而此时站在小镇外的萧月明,包括一众的武者,都目睹了这古城对于低阶武者,那强悍的诱惑力。

    一眼望去,只见原本就不大的琼花镇周遭,地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他们有的在三三两两闲聊着,喧嚣非常,有些则成群结队,和其余人明显的分割开来,显然是同一帮派中人,这些人明显修为低下,甚至有些连三流之境都未入。

    而能坐在小镇内的人,修为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虽然仅是坐在了地下,但这些人的目光如炬,神色坚毅,一看便是修为有成的武者,萧月明目测看去,能有资格坐在琼花镇中的人氏,其修为已然不弱了,有些人甚至达到了顶尖三流的境界。

    至于有资格居住房屋的武者,修为也至少要到二流之境了,倘若此时俯视看下,这琼花镇就像是一个微小的米粒,而周遭的武者,宛如数量庞大的一蚁群,呜呜泱泱的一片,将琼花镇给团团包围住了。

    “我的老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萧月明旁边的一位腰间佩剑,容貌平常的年轻武者开口抱怨道。

    只见他身边的同伴面色苦恼的说道:

    “是啊,原以为这古城没什么人关注的,想来偷偷摸摸的捡个漏,现在可到好了,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听见二人苦闷的语气,只见有位胡须皆白的老者,微笑着开口打趣: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头,这江湖何其之大,武者又何其之多,这点人,不过是些毛毛雨罢了,真正的高手估计了看不上这里啊!”

    说罢,就见这老头越过了外围的众人,抬脚迈入了琼花镇的篱笆,那些坐在篱笆边缘的人,皆目露打量之色,只见老者袖袍鼓荡,当即散发出了自己的气息,据萧月明观察,也到了普通三流的水准。

    在老者散发出修为后,那些坐在篱笆外围的武者,便收回了审视的目光,任由老者走进了琼花镇内。

    见此,其余的武者也频频效仿,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人,则释放出修为迈入了小镇内,那些实力不济的武者,则选择坐在了小镇外,当然也少不了投机耍滑,浑水摸鱼之人,自己实力羸弱,意图混进镇中,但此处除了镇中的原住民,都个个身居修为,妄想行此事之人,简直是脑子里进了水,愚不可及。

    耳边传来拳头挥舞的声响,萧月明等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人想要混进镇中,被外围的武者群起而攻之,不多时,就见此人宛如个破麻袋一般,被丢出了琼花镇。

    望着人头攒动的小镇,胡威小声的嘱咐道:

    “别看这里在外围的武者修为羸弱,都在二流之下,但少不了如我们这般隐藏身份之人,待进镇之后,一切都要小心行事,知道了么。”

    飞虎当先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事关生死,爷爷绝对控制好情绪。”

    飞虎所言非虚,这琼花镇看似都是些实力羸弱的低阶武者,但其中必定隐藏着真正的高手,一旦古山四圣的身份暴露,对于他们是极为不利的。

    老大缓缓点了点头,见他似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朝着飞虎和皇甫楼叮嘱道:

    “你们两人看好老四,别让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皇甫楼将折扇插到了自己腰间,用麻布衣袍的作为遮挡:

    “我会看着老四的。”

    见着皇甫楼说罢后,语气平静的朝着萧月明和苏蓝警告着,因为皇甫楼带着兜帽,却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

    “你们二人如若再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那我下一刻便会拿了你们的小命,乖乖的为我们探路,或许还能有条生路可言,妄图脱离我们的控制,就只有死路一条。”

    “驱虎吞狼之计,你们还想成功第二次不成?”

    萧月明和苏蓝皆未应话,如若两人仅是因为实力不济,被古山四圣捉住,暴露出古山四圣的身份,让他人牵制

    其中,这条计策却是行得通,但如今苏蓝不具备断魂毒这等天下奇毒,无力抵抗百日碎心丹的毒性,一旦脱离了古山四圣的掌控,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萧月明等人越过了外围的众多武者,随后来到了篱笆前,只见胡威和皇甫楼周身袖袍鼓荡,展现出了顶尖三流的修为,这等境界,堪称是小镇的上层武者了,而飞虎和白莲两人,也压制修为,展现出了普通三流的境界,此等实力,已经堪称是小镇内的顶尖层次了,但想要进入那二十来间为数不多的土房居住,最少需要有初入二流的修为。

    只见外围的众人皆纷纷投来了打量的目光,想要知晓此等实力之人,到底是谁,但因为麻布衣袍的遮挡,却无人看清他们容貌,至于萧月明和苏蓝两人,则被自动忽略了过去,有如此强悍实力的武者带路,也无人敢将二人拦下。

    引起了众多打量的目光,这也是古山四圣有意而为的,此处身着斗笠兜帽的人虽然不在少数,但也几乎都是孤身一人的武者,如他们这般一行六人都不敢以真面目识人,算是独一份了,为了避免一些好奇之人的打探,露出一些能震慑宵小,却又不引起那些真正高手留意的修为,是正合适不过了,也能少去很多的麻烦。

    事实也正如古山四圣所想,小镇中舒适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据,几人来到了一颗大树之下,而原本坐在此处的几名武者,眼见来人是萧月明等人,连忙一骨碌的爬起了身,点头哈腰的溜走了。

    盘坐在大树低下,有了茂密的树冠遮挡阳光,却也是好受了很多。

    苏蓝和萧月明并肩而坐,只见这小镇虽然看起来充斥着贫穷和残破,但这家家户户的园中和周围的土地上,都生长着许多白色的小花,此花植株细小,长度还不到一指,花瓣分为六瓣,虽然不出彩,却也是耐看。

    透过兜帽,瞧见苏蓝好奇的神色,萧月明随即开口道:

    “此话名叫琼花,耐干旱,生命力极为顽强,这琼花镇的名字,应该就是由此而来的。”

    苏蓝微微点了点头:

    “想来那琼海山林上,必定有许多琼花罢。”

    此时,距离萧月明一行人不远处的一间土房内,这土房看起来简陋非常,泥土混合着稻草建成的粗糙墙壁上凹凸不平,房中仅有一快要散架的木桌,和一张建议的木板床,床上铺着一块儿还算看的过去的兽皮。

    此时,只见那木板床上盘坐着一位胡须皆白的中年和尚,这和尚的双膝上平放着一柄九锡禅杖,见他双目微闭着,好似正在调息。

    而快要散架的木桌旁边,围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身着普通的麻布衣,但其容貌生的却是有几分俊俏,正是吴熊。

    而另一人整个身子都裹在了黑袍内,看不出他的相貌几何。

    二人的身前摆放着一张制作简易得地图,上面标注着琼海山林的大致地貌,和琼花镇的所在之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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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陨弱冠孤月明,三尺青峰震武林。踏遍山河随风去,世间不留吾真名。且不偷生,尚活半生逍遥!半生逍遥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半生逍遥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半生逍遥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