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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丰机大副     金革之声txt下载     金革之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一章:逃跑计划

    可俗话说得好: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她而言,这侯府的危险程度可能不亚于外面。

    但她别无选择。

    逍遥侯名声在外,想来不会为难一个被满城追杀的可怜少女吧。

    可惜她又算错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又,但逍遥侯还真就打算为难她。

    并且立刻付诸行动了。

    听逍遥侯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她送回父亲阿苏勒身边,还要让她劝服父亲。

    对于她而言,这就是在为难自己。

    作为草原万骑长的女儿,她之所以从大草原跑来长安上学,不单是因为这里有最好的教育资源和学习环境,更是因为她想要远离自己谄媚权贵的父亲。

    如果只是单纯的谄媚,她作为女儿自然不会远离父亲的身边,毕竟这样做在华族传统文化中已经属于大不孝了。

    但她的父亲,为了讨好权贵,居然想把自己这个亲女儿嫁给一个痴呆男孩。

    只因为这个痴呆男孩的父亲,是归义王府里的大管家。

    她不明白,父亲已经位列万骑长,麾下一万铁骑,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为什么还不满足于此?

    还想要什么?嗜主篡位称王吗?

    因为,万骑长已经是大草原上仅次于归义王的最高职位了,虽然整个草原上有六个万骑长,显得这个职位似乎很掉价儿。

    但每个万骑长手上,都是实打实的有着一万铁骑和大片的土地和奴隶,在自己的领地内还有自决权。

    和那边那些实权王爷差不多了。

    再高就只有造反夺位这一条路了。

    她也一度怀疑父亲是要造反。

    但不管究竟父亲要干什么,她都不愿意嫁给那个傻子。

    所以她跑了。

    跑之前只留给了额吉一封亲笔信,然后拿着自己所有的零用钱,骑着自己从小养大的马儿,去了长安。

    她本来在昌平贵族学校就有学籍,所以直接就可以入学就读了。

    而她父亲也没有胆子来长安抓人,关中腹地可不是北方骑兵可以随便来的。

    哪怕是她父亲自己带人来,也需要归义王亲笔签名的通关文书。

    不然就只能在边境关口外干看着。

    在学校的生活让她感到快乐,她甚至开始憧憬自己毕业后彻底摆脱父亲,在长安扎根下来,自己生活的美好愿景。

    她和魏王的女儿是闺蜜,虽然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两个小姑娘有很多共同点,可以能聊到一起,所以关系很好。

    可在就在好闺蜜的掩护之下……她还是被抓了。

    卢正义安排了两路人马,分别从教学楼两头的楼梯杀上去,一路被拦了,另一路则畅通无阻的抓住了她。

    然后就是她挣脱逃跑,再然后就是来到了逍遥侯府里,寄人篱下,委屈求全。

    她确实委屈,委委屈屈的同意了逍遥侯说的话,暂且表示自己“愿意”回家。

    逍遥侯给她安排了客房居住,而她却一门心思的想着逃跑。

    当然不能是现在跑,现在跑出去绝对躲不掉被抓住的命运。

    她想的是在被送走时逃跑,最好是在离开长安前往北方的路上,找个机会,逃离送自己的队伍,回到学校去。

    可能有人说她这是自投罗网。

    可她到底还是个小丫头,除了学校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待着了。

    不回学校能去哪儿?回家?

    打死都不行!

    “兰图娅!兰图娅!”

    她正坐在床上思索着,忽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

    她转头一看,便看到窗外有个小男孩正攀在窗框上,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小荥荥?你在这儿干嘛?”

    她连忙凑上去,把手伸出窗外,隔着栅栏捏了捏这小子的脸蛋儿,同时说。

    谁知道她这样一说,这小子顿时跟受到大刺激似的叫嚷了起来。

    然后因为太激动,一失手摔下去了。

    幸好这房间不高,不然可得摔惨了。

    “什么荥荥!小爷叫李元荥!不是什么星星!更不是猩猩!

    小爷好心来救你!你竟然还这样侮辱小爷的名字!

    我……

    我这就去找阿姐!”

    这小子摔了就摔了,也不站起来,躺在地上就继续叫嚷,那委委屈屈的语气,搞得给谁欺负了他似的。

    可兰图娅却很开心,因为这小子是她好闺蜜的弟弟,魏王世子。

    弟弟在这儿了,姐姐就一定在。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姐姐。

    可怕不怕并不影响别人的“战斗力”。

    只要那人比你牛逼。

    不管你怕不怕他,他都能“处理”你。

    可怜的李元荥小盆友,接下来很快就要亲身感受这个道理的真实性了。

    因为他叫嚷得实在是太大声,结果把满院的护卫都引来了。

    “这位小朋友,请随我们来吧。”

    一个护卫满脸笑容,蹲下来很有礼貌的对他说。

    他刚想出言拒绝,可那个护卫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他扛到肩上,向扛沙包似的把他扛走了。

    而还在屋里的兰图娅,并没有心思去拯救这个倒霉孩子。

    毕竟自己就是半个阶下囚的她,也没有办法,更没有能力去拯救李元荥。

    但她却是在心里感谢这个倒霉孩子。

    因为这小子在掉下去前,往她屋里丢了一个小包裹进来。

    此时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些简易的撬锁工具和一封信。

    这撬锁工具一看就是李元荥这小子自己动手做的,她听闺蜜说过,这小子没少撬锁偷她老爹的私人小金库,搞得老爹隔三差五都以为家里进了贼偷,侍卫们来来回回埋伏了好几次也没能抓住。

    毕竟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嘛。

    至于说那封信,说是一封信,其实就是叠起来的纸条。

    这信正是正她好闺蜜写的。

    “我在拖延逍遥侯,你赶紧趁机从后门溜出去,不用理我弟弟。”

    她简直哭笑不得,这好姐姐直接在信里把弟弟给出卖了。

    又一次出卖了。

    可怜她的手机被收走了,不然还可以直接和好姐妹联系的。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能从这里逃出去,就还有机会见到好姐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华族的谚语是这样用的吧……

    她笑吟吟的摆弄着开锁工具,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难看黑了下去。

    因为她想起来了。

    自己压根就不会撬锁。

    然后李元荥那小子还忘记了,给了自己他自己做的“开锁工具”。

    “我的好妹妹啊!你千算万算!唯独忘记了你弟弟是个憨批啊!”

    她哭丧着脸坐回床上。

第六百零二章:大驾光临

    “郡主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侯府蓬荜生辉啊。

    不过殿下上门得突然,微臣没能摆出仪仗远迎,还望殿下莫怪。”

    逍遥侯府内堂的会客厅里,仙风道骨的逍遥侯爷坐在主位上,笑呵呵的与宝宁郡主殿下攀谈着。

    按照礼法,本该是爵位更高的宝宁郡主坐在主位上的,即便她是客人。

    但这逍遥侯不同,以前连皇帝来了都是自觉坐客人位置,她郡主也不能例外。

    “侯爷说笑了,我此次来并不是以郡主的身份来拜访,只是以晚辈的身份来看看您身体康泰否,不必如此公事公办。”

    宝宁郡主已经换掉了校服,改成一套淡金色的宫装长裙,头上的金步摇简直能把人给闪瞎,搞得在她身旁伺候的侍女都眯起了眼睛。

    这两人都在互相争锋,她宝宁郡主说是不用公事公办,但来的时候还是摆出了郡主的仪仗,穿得也是入宫觐见时才会穿的华丽宫装,头上更是内宫打造的金发饰。

    这全套装备,哪里像办私事的样子?

    若是放到几十年前,说她是来见皇帝估计都有人信的。

    而逍遥侯也是在说笑,哪怕是皇帝来了他逍遥侯府都不会摆出仪仗迎接。

    因为皇帝都是微服私访来的。

    哪里有像这郡主一般,大摆仪仗,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难道这郡主比皇帝还牛逼不成?

    就在双方表面笑容可亲,其实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之时。

    一个侯府侍卫从逍遥侯身后的屏风内走了出来,来到他身旁附耳说了几句,然后便退一步站在他身后充当保镖了。

    “郡主,微臣府上抓到一个刺客。

    可奇怪的是。

    这刺客年纪轻轻,且穿着华丽,身上也没有武器或者飞檐走壁的道具,被抓住的地方更是府上的客房外,也不知道这样的刺客到底是来干嘛的。

    更神奇的是,这小小的刺客竟然敢自称是魏王世子,还说是您的亲弟弟。

    微臣实在不解,还望郡主教我。”

    他这话说的,着实把郡主噎住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尴尬到无以复加。

    可怜的宝宁郡主殿下,本来都怀着悲壮的心情帮姐妹吸引“火力”,却当场被自己的憨批弟弟整破防了。

    “咳,我弟弟确实是憨了点,但他再怎么说也是魏王世子,我父王唯一的儿子。

    您没有为难他吧……

    他可是很记仇的,您要是为难他,之后您家的古玩字画,估计就会大批量的出现在黑市进行拍卖了。

    连我父王都拿他没办法。”

    他怎么也没想到,郡主咳嗽一声,竟然说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番话。

    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那个贵为亲王世子的弟弟……憨?还把他最大的黑料直接抛了出来,还用作变相威胁?

    我滴个乖乖,这还是那个传说端庄大方得体的宝宁郡主吗?

    连逍遥侯都被她吓住了,没料想到这宗室贵女竟然说话那么放得开,饶是以他这活了几百年的经验,都有些不可置信了。

    不过还好,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大惊小怪的人,略感惊讶而已,不算大事。

    “郡主,您不必拿世子爷的……技能来威胁微臣,微臣也不会去为难他,他现在正在另一间偏房,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想来这也不算是亏待吧?

    至于说您的来意,微臣也清楚。

    为了好朋友出手,是好事。

    但您没有必要来向微臣施压,当年微臣的祖辈,面对昭宗那般暴虐的皇帝威逼胁迫都没有丝毫退缩,您觉得您能比昭宗爷还要恐怖吗?

    应该不能吧?

    这便是了,既然不能,这样摆出上门砸场子的架势又是何必呢?

    微臣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木头,也不忍心看着您的那个好姐妹蒙难。

    拿别人的家小相威胁,这是微臣最为厌恶的行为。

    即便所行之人是王爷也不行。

    您尽管放心吧,她就在内院客房,我会让侍女带您过去。

    这东西您拿着,出去了再打开。”

    逍遥侯不愧为逍遥侯,一番话说得郡主殿下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

    她此行本来是抱着“从带恶人手中救出好姐妹”的心思,所以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怼了出来,就想着“一击取胜”。

    可照现在看来,怎么感觉这个“恶人”好像反倒变成是自己了?

    不会吧不会吧,她堂堂郡主不可能变成上门侮辱“良家公子”的“老妖婆”吧?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被侍女从逍遥侯手中拿过来的一个包裹,胡思乱想着。

    “郡主?郡主?”

    逍遥侯的呼唤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是本郡主失态了,请侯爷莫怪。

    兰图娅是在内院是吗?

    我这就过去,谢谢侯爷了。”

    被“突然”唤醒的她一阵慌乱,还没说完就拽起伺候自己的侍女,匆匆忙忙的逃离了这座宽敞的会客厅。

    说是会客厅,但这里的各种奇珍异宝好像比博物馆都多,到处都是装有钢化玻璃的专门展览柜,铺满了这至少有两百多平米大小的“会客厅”。

    郡主进来时也没细看,即便她看了可能也认不出来这里的任何一个“宝物”。

    五种颜色集于一身的矿石。

    挂着一颗亮红色……西瓜的小树。

    会动还会放出星星光点的白色花朵。

    ……

    这里的种种东西,都不像是地球上应该存在的“物种”。

    除了这些古怪的宝物,这会客厅里就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套会客用的桌椅,以及一张大得离谱的屏风。

    虽然这些才是,正常的会客厅里应该存在的东西。

    因为那些不正常的东西太多了,反而让这些正常的东西,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侯爷,您真要送她们去那里?毕竟现在的形势……”

    一旁的侍卫俯身悄声说。

    “你不懂,眼下的形势正是需要让她们这样的人去。

    像她们这样身份尊贵的女子,所获得的效益和影响力,远比一堆平民高得多。

    全世界的信徒加起来,都没有一个魏王嫡长女的效果强。

    至少照目前看来,宗室子弟的影响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逍遥侯直接拉他坐到自己身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虽然两个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咬耳朵看着有种龙阳之癖的感觉,但他们为了保密工作还是这样做了。

    明明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除非他们压根连自己府上养的老奴才都不信任。

    不信任到,他们宁愿自己两个都被当成断袖之癖,也不愿意让这些“身边人”听到自己的交谈。

第六百零三章:好闺蜜

    “他怎么会放我走?还是光明正大的让我从正门离开?”

    走出侯府大门的兰图娅,仍然不敢相信那位逍遥侯会放自己离开。

    这已经是她第n遍这样问好闺蜜了。

    因为她很清楚。

    在逍遥侯那样的人眼中,什么人或事都不如国家的长治久安重要。

    如果把自己送回父亲身边,可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对立甚至冲突,那这位万世不移的侯爵阁下,必然会将自己送回家。

    有很多人这样评价逍遥侯:

    “一个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的人。”

    而直到今天,“每一位”逍遥侯一生中所有的目的。

    都是对这个土地上的所有人,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就好比他在幕后推波助澜,最终害死了兴元帝和整个帝国一般。

    最终的目的,都是有利于所有人的。

    而他连皇帝乃至整个帝国都能牺牲。

    在这样一个人眼中,牺牲她一个少女的幸福和快乐,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她完全无法相信,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通过询问,来让自己安心。

    “好了好了,我骗你干嘛?你现在不都已经出来了吗?

    听话,和我回家,咱们先在家里头好好的玩几天。

    上车上车!我之前还有悄悄话没来得及和你说呢!”

    宝宁郡主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边上前抱住她的手,连推带拽的要把她弄上魏王府的豪华马车。

    兰图娅虽然还是一脸的怀疑,但还是随了好闺蜜的心意,上了马车。

    到了车上,她东看看,西看看,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

    这车上少了李元荥。

    “你弟弟呢?”

    她冲好闺蜜问道。

    “甭理他,一天到晚不学好,阿爹已经想抽他很久了,就是找不到机会。

    所以他一般不回家的,这些天都是住在学校里,等阿爹气头过了再回去。”

    一上马车,再拉上窗帘,宝宁郡主殿下就完全放松了下来。

    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金步摇卸下来放在车内的软垫上,手脚利索的给自己扎了个包包头,这才有了青春少女的样子。

    在私密的马车里,身边只有自己最好最好的闺蜜,现在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之前在侯府中的她,不过是扛着沉重贵族包袱的宝宁郡主殿下。

    只因为她是郡主,所以她必须要扛。

    从小阿娘就说,郡主要端庄优雅,不能大大咧咧的,在哪里都一样。

    她很乖,很听阿娘的话,所以小小年纪就被迫装得很老气的样子,成天都端着郡主的气场。

    很辛苦,很累。

    可她甘愿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阿娘开心。

    她就这样过了几年。

    直到她来到昌平贵族学校,认识了活泼好动的兰图娅,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所以她和兰图娅很是要好,完全可以说是亲如姐妹了。

    甚至都超越了一般姐妹的情分。

    比如,她永远会在魏王府里给兰图娅留这一间有大床的房间,因为只有大床才能让她们两个睡在一起,说一晚上的悄悄话。

    只有兰图娅来,她自己的房间就基本被空置掉了,她从来都不回去睡,就是天天赖在兰图娅的房间睡,直到姐妹走了为止。

    兰图娅也乐得和她在一起玩,毕竟这位郡主殿下看了很多书,有私人的老师。

    总之就是比自己这个草原上长大“彪悍少女”,懂得多多了。

    和她聊天,真的可以聊一整个晚上。

    “别提他了,这个给你。”

    她在自己的衣袖里鼓捣了一下,说着就把逍遥侯给她的包裹拿了出来,笑嘻嘻的递给兰图娅。

    搞得像是在送礼物似的。

    但兰图娅明白,她从来不会把礼物包起来什么的。

    说是:

    “为什么要包起来?这样收礼物的人不就看不到礼物长什么样了吗?

    那怎么才能知道喜不喜欢礼物呢?”

    她这番话,说得兰图娅都懵逼了。

    让这个草原姑娘,第一次实际感受到了不同人观念存在的差异性。

    大草原上早就学透了华族文化,互赠礼物都是要精心包装好的,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的心意。

    可没想到,宝宁郡主这个华族人中的高级贵族。

    居然不懂本民族的“传统文化”。

    当初得知真相的时候,兰图娅可是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接受了现实。

    接受了“我族学了几百年,都还不能完全了解华族文化”的残酷现实。

    既然她不会包礼物,那眼前这个包裹就一定不是她要给自己的了。

    必然是被人让她转交给自己的。

    “呀,你一定饿了吧?快吃吃这些新送过来的糕点,据说是泰西都护府那边的名厨大师做的,味道很好。

    你先吃,这东西我来替你开吧。”

    就在兰图娅准备接过包裹时,宝宁郡主殿下却忽然把手收了回去,然后乐呵呵的又絮絮叨叨了一通。

    很无奈,兰图娅只能接过她递过来的糕点盘子,一边吃一边看她拆包裹。

    主要是也确实有点饿了的缘故。

    看着她念叨着说打不开,拿过一旁果盘上的水果刀就开始上手割。

    怎么搞的跟盯着人家拆快递似的。

    兰图娅腮帮子鼓鼓的,总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准备来偷“快递”的贼。

    在郡主殿下亲手持刀的“攻击”下。

    这个巴掌大的方形包裹被打开了。

    天知道为什么要缠那么多胶布,这包裹本身就这么点大,缠这些胶布的用量估计都要比包裹本身那层封皮多了。

    就好像这里面“封印”这什么似的。

    虽然这胶布也不是符咒那种东西。

    “呀,好漂亮啊。”

    宝宁郡主捂着嘴,惊讶的说。

    她打开了包裹,里面竟然有一堆闪闪发亮且五颜六色的小宝石。

    宝石这种东西,本来对她堂堂郡主而言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存在。

    但这全都是完美的菱形,而且有着许多种不同颜色的宝石,连她都是第一次见。

    除了这些宝石,还有一封信。

    一封卷起来的信。

    兰图娅趁着她挑选宝石的功夫,伸手去想拿起来看看这封信。

    可就在碰到信的一瞬间,这信竟然自己飞了起来,在两个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漂浮在空中,缓缓打开了。

    就在两个人都无比惊讶之时,那封信上的文字,居然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随即那些光芒便凝聚了起来。

    接着竟直接从信纸上窜了出来,分别往两人额头飞去。

    随着那金光钻入她们各自的脑袋,她们都感觉到了相同的信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她们各自的脑海中。

第六百零四章:拦路

    “自长安往东走,去到洛郡,城东湘园大道有一座教堂,不必入教,进去拿出包裹中的宝石给教堂里的人看便可。

    自那以后,你们便可百无禁忌,再也不必受到家中的掣肘和约束。

    就可以活出你们想要的样子。

    祝两位小姐好运。”

    这就是金光中蕴含的信息,由逍遥侯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说出,恍若灵魂交流。

    她们俩同时睁开眼睛,两个都惊疑不定的目光便交汇在了一起。

    “那是……什么?”

    兰图娅先反应了过来,呆呆地说。

    她哪里知道,这可怜的郡主殿下好像被吓出延迟了,听她这么一问,竟然突如其然的尖叫了起来。

    然后整个车队就乱成了一锅粥,侍卫们以为郡主“遇刺”了,一下子纷纷都拔出刀围了上去。

    可靠近马车他们才想起来,这马车算是郡主殿下的“移动闺房”,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是绝不能随便靠近的,更不能爬上了看看里面的状况。

    这样做是极为僭越的举动,放到古代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毕竟这可关系这郡主的名誉啊。

    所以一众侍卫都愣住了,拎着刀看着眼前的豪华马车,愣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那些柔柔弱弱的侍女们也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向来稳重端庄的郡主殿下如此失态的尖叫出声。

    这种时候,只剩下对郡主最忠心耿耿的侍卫头子和丫鬟姘头能上了。

    这两位,一个是老王爷钦点来保护了郡主十几年的老侍卫。

    一个是和郡主一起长大的丫鬟。

    谁都可以怂,但他们俩不能怂。

    “殿下!殿下您没事儿吧?”

    侍卫头子用刀撩开车窗的帘子,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兰图娅一眼,然后才扶着满脸惊恐地郡主殿下,轻声说。

    兰图娅其实也被吓到了,但却是被郡主的尖叫声给吓到了,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就跟见了鬼似的。

    有必要吗?虽然刚才经历的事情的的确确是太过于超乎寻常了,但也不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可看着她几乎都要蜷缩成一团,在那儿微微发抖的样子,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还是最好的闺蜜,兰图娅不顾侍卫头子严厉的目光,凑上去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脑袋,默默安慰着她。

    郡主的丫鬟姘头就在侍卫头子后面。

    上又上不去,看又看不着,现在正急得团团转呢,眼看着就快要哭出来了。

    但这丫鬟不是“一个人”。

    准确说,还有和她一样着急的人。

    比如正在不远处跟踪监视的,由内执事堂和大理寺的人组成的“混编小队”。

    虽然逍遥侯府他们死活不敢进去,但在外面安排一点人偷偷监视还是可以的。

    本来这些人是抱着摸鱼的心思,想着不用像其他兄弟一样,满城到处跑,不但被累个半死,还尽干些得罪人的事。

    到处上人家家里搜查。

    这不是得罪人是什么?

    得罪的还大多是权贵。

    这tm不是找死吗?

    等以后那些权贵秋后算账,估计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她们可不想成为被报复对象,索性就申请来监视这逍遥侯府了。

    谁曾想到,那个该死的目标居然真的进了逍遥侯府,最后还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关键是即便她出来了,他们竟然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她直接上了宝宁郡主的车架。

    这哪儿行啊?他们只能一边联络,告知少卿大人这边的情况,一边悄咪咪的一路跟踪监视着宝宁郡主的车架。

    听到那一声尖叫传来,紧接着又看到那些侍卫匆忙的样子。

    他们顿时明白,是时候了。

    “大理寺办案!这里怎么回事?”

    内执事堂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来,所以只能由大理寺的人站出来了。

    自从九门封闭,满城搜捕,大理寺的名号就有了短期性的净街效果。

    这腰牌一亮,名号一报,本来就因为郡主车架经过而稀疏了许多的街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空了。

    没人想在这种时候待在街上。

    “大胆!宝宁郡主在此!尔等还不快下跪行礼!”

    一个侍卫驱马上前,对着街道中央那几个大理寺的人,冷声呵斥道。

    武侯们没办法,只能跪下。

    其实这也是他们希望的。

    拖延时间,拖延得越久越好。

    因为少卿大人正在赶过来。

    “行礼了就退下,不要挡路,郡主身体偶感不适,现在要回府休养。

    若是拖延得加重病情,你们这些大理寺的丘八们能担得起吗?”

    那侍卫见他们行礼了半天不起来,顿时觉得不对劲,便冷声催促道。

    他记得头儿说过,大理寺的人要抓的就是郡主的好姐妹,而此刻那姑娘就在郡主的车架上。

    大理寺的人拦路,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不怀好意了。

    现在见他们有意拖延,更是直接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理论上说,侍卫也是兵,所以他骂对方丘八等于是把自己和兄弟们也骂进去了。

    “担不起!但少卿大人有令在先!我等不敢不从!”

    几个武侯仍是跪着,跪在前面的那个则拱手解释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侍卫怒了,怒斥一句便直接扬起马鞭抽了过去。

    这一鞭子不偏不倚的抽在了那个回话的武侯脸上,抽得他顿时翻倒在地,捂着脸挣扎翻滚,但愣是咬牙没叫出来。

    可没过多久,他被打中的右脸上便开始大量的出血,多得都从指缝溢出来了。

    另外几个武侯见了,赶忙膝行着来到他的身旁,不知所措的围着他。

    武侯说到底还是半警察半军人的,并不能像职业军人那样随身携带急救包,受了伤多半只能靠自愈或者是去医院。

    可眼下的情况,他脸上这伤一看就是不能靠自愈好的。

    去医院?那这郡主带着她车上的目标跑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伤员自己过去吧?

    伤成这样,半路失血过多晕过去都是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可突然的,那个下狠手的侍卫,按了一下自己右耳上的耳机。

    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随即翻身下马走到了他们跟前。

    “郡主有令!让你们带着伤员上最后面的那辆马车,随车队一起去魏王府,到了之后自然有人替伤员治疗!”

    说完,侍卫就大大咧咧的指挥着他们把伤员架起来,跟着他走,

    几个不知所措的武侯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的就对他言听计从了。

第六百零五章:失踪?

    几个内执事堂的人还在暗处,愣愣地看着那几个负责拦路拖延时间的武侯,嘛嘛溜溜的把伤员扛上最后一辆马车,然后自己也纷纷爬了上去。

    就这样“加入”了宝宁郡主的车队。

    “这算什么啊!打不过加入吗?”

    有个兄弟人不住了,吐槽了出来。

    “要不我们再去拦?”

    “你要去自己去,我不想毁容。”

    “艹,主子的吩咐你忘了?”

    “吩咐尼玛呢!郡主也是主子!”

    ……

    这个话头一开,其他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只不过都不算是什么豪言壮语罢了。

    毕竟这些人,本身也不是什么能说得出豪言壮语的类型。

    他们都隶属于内执事堂,而内执事堂隶属皇城司,得益于他们的存在,让内执事堂成为了皇城司内人数最多的堂口。

    没有之一。

    至于他们的人员构成嘛……

    就不太尽如人意了。

    以前的内执事堂。

    可以说是什么人都有。

    宫里的太监、宫女、禁军。

    宫外的巡检、衙役、小吏。

    诸如此类,地位很低微,但是数量都很多的人群类型。

    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都是有奴籍的“自由人”。

    平日里他们就干本职工作,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可一旦上级下达命令,他们就得立刻变换身份,成为内执事堂的人手执行公务。

    有人说他们是特务部门,和陆军情报局有得一拼。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皇室养的一群随时可以用来牺牲的“消耗品”而已。

    当年长安外城沦陷之时,就是他们拼了命的在城中和统合会的大军打巷战,为皇宫里各种“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长安宣告陷落后,这些人死伤得都已经十不存一了。

    基本的体系构成也遭到严重破坏。

    直到多年后李轩开始掌权,内执事堂的体系和人手才渐渐恢复过来,逐渐扩充形成了如今的规模。

    说是“扩充”,其实直到现在,内执事堂的规模都还不如当初的百分之一呢。

    收来的人手也不如当初的精锐,甚至和当初的相比起来,都可以说是杂牌了。

    这些新人手的构成,多半都是战争初期抓来的小奴隶。

    在统一联合长大的他们,大都已经几乎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以及家乡是什么样子的了。

    只知道自己是被李家养大的,就是李家养的一条条狗而已。

    皇室宗亲,全都是他们的主子。

    买下他们的是皇室,在内部登记档案上标注出他们的主人,也是整个皇室。

    所以随便一个皇室宗亲,都能驱使他们为自己所用。

    这就是为什么燕王能从幽州一通电话打到长安皇宫里,给“大太监”下命令,而那个权倾一方的“大太监”居然立刻遵从了。

    因为他不在乎下面人的性命,左右不过是一群低贱的蛮子后裔,活着都是占用了他华族宝贵的资源。

    如果能利用这些“垃圾”的贱命,来换取燕王的好感,那对他来说可是一件稳赚不赔的大好事。

    他当时虽然接了燕王的活儿,但还是自觉的跟李轩汇报了。

    毕竟目前这皇宫里实际的主人,依旧是宁王李轩。

    他这个所谓的“大太监”,撑死了不过是个“管家”的地位罢了。

    在一大票干儿干孙面前,他还可以刷刷领导威风,在李轩面前,他就只是一个脑袋稍微大点的老奴才了。

    脑袋大还方便砍呢。

    所以他丝毫不敢有僭越无理。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他手下的干儿子被他好一番呵斥,却还是得笑脸相迎,可怜兮兮的去替他干活儿。

    对于那些,比他这干儿子还弱鸡一些的蛮子后裔而言,也是如此。

    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

    长幼有序,上下尊卑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乱不得。

    可是有的人,已经给整乱了。

    “少卿大人!您的人……跟着郡主的车队一起跑掉了。”

    那几个内执事堂的人,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跟踪郡主的车队,而是选择留在原地等卢正义带人赶过来。

    他们这是“告御状”。

    少卿大人一听自己的手下竟然做出了如此奇葩操作,顿时怒了,一甩马鞭就要带人杀过去“清理门户”。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是内执事堂“打手”的身份,完美的切换成了大理寺少卿的身份。

    这不乱套了吗,大理寺少卿竟然在内执事堂当打手?

    从二品大员当打手,真不知道内执事堂这一座小庙,究竟是怎么才能装下卢正义这尊“大佛”的。

    陆军情报局那边可得学学,哪天把海军副总司令请过来当“打手”。

    这也算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了。

    “调集附近所有的人马!给劳资集结在魏王府附近!至于你们!都给劳资追!还有要传令各城门严防死守!

    我就不信了,到嘴边的肉都能给劳资放跑了不成?”

    卢正义这命令一出,散步在整个旧城各处的人马,立刻如归巢的蜂群一般,向坐落于皇城脚下魏王府集结了过去。

    他自己则敢回大理寺本部坐镇。

    不然他堂堂从二品大员,搞得跟苦力似的满城跑,算怎么一回事嘛。

    哪怕是现在统一联合政府在官方声明中已经不说官员的品级了,但在私底下品级制度还是依旧存在的。

    比如克莱德曼这位陆军元帅,在私底下就是超一品的军职,授骠骑大将军,有节制天下兵马之权。

    当然,这个“天下兵马”只是陆军。

    敢指挥海空军那些大爷试试?鸟都不鸟你一下喔。

    至于说卢正义这个从二品,官面上就是大理寺本部副部长,也就是副部级。

    按照常理来说,部长这种官员,起码都得是啤酒肚+地中海发型的油腻大叔。

    可他却是体型完美、头发茂密,骑着战马在城中狂奔几个小时都没问题。

    很快他就冲回到了大理寺本部,胯下的战马都还没停稳,他直接就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后,径直走向大门。

    谁料他刚在办公室坐定,刚沏好的茶都还没来得及喝,又有新消息传来了。

    而且还tm是坏消息。

    “你说什么?”

    他听了耳机里汇报,大吼着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办公桌都震了一下,咖啡更是飞溅出了五分之一,撒在桌上冒着热气。

    他之所以那么大反应。

    是因为魏王府那边的人汇报说,车队确实抵达了魏王府。

    但里面没有郡主和目标人物。

第六百零六章:东安门

    先一步赶到魏王府附近的人手,看着车队在魏王府门前停下,等大部分的人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包括那一队“随波逐流”的倒霉武侯们,也都下来了。

    可他们却迟迟不见宝宁郡主,以及他们要抓捕的目标兰图娅出现。

    等到车队都绕到王府后面停放了,他们才敢确定这里面一定是出了问题。

    所以便连忙通知了少卿大人。

    “不见人?她们两个十几岁的女娃儿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你们给劳资看紧看死!”

    怒火中烧的卢正义,咆哮如雷,说完就直接挂断了通讯,气哼哼的坐回椅子上。

    刚坐下,他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连忙又拨通了另一则通讯。

    “喂,是我。

    立刻命令我们在各城门的人手,提高警戒级别!那些城门郎我不放心!”

    他这是打给负责各城门的镇守司,每一座城门都有镇守司的人手,是代表皇家实际控制长安九门的主要力量。

    而那些万年看门的城门郎,多半都是由各势力举荐或者普通士兵升职的,成分复杂且可信度低。

    他无从知晓,这些人中有谁是哪个势力安插的棋子。

    宁可全部怀疑,他也不想做排除法。

    至少那对皇家绝对忠诚的镇守司,还是非常可信的。

    毕竟是帝都的城门,若不是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帝都的安全如何保证呢?

    所以这事交给他们,卢正义很放心。

    可问题是,他通知的慢了一步。

    ……

    东安门,旧城东面的主要城门。

    这里的守将是个胡人,叫哥罗哈,是个没主见的憨憨。

    虽然从他太爷爷那辈起,他们家就是这座东安门的世袭守将了。

    一代一代传下来,工作不变,人也就丧失了斗志。

    成日里就是摸鱼打牌喝酒,晚上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喝酒追剧。

    工作事物全都丢给副将处理,他自己则经常是好几天不见上班。

    如果换做别的胡人,早就被华族出身的副将给剁了喂狗了。

    但他却屁事儿没有。

    只因为他祖上世代忠良。

    忠良杀不得,这是太祖圣训。

    他爹和两个叔叔还有叔祖父,以及家中所有能打的男娃儿,都在当年的长安保卫战中战死。

    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诺大的家族就剩他和表弟两个男丁了。

    可谓是满门忠烈。

    连统合会都敬重他家,战后还是把东安门守将的职位交给了他。

    可看守城门这种事,如果没有某种信念支撑着,就会显得极为枯燥乏味。

    而他家世代的信念和骄傲,就是保卫长安和皇宫里的皇帝。

    可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呢?

    这长安城早就被攻破过了,皇帝也都已经不存在了。

    随之烟消云散的,还有他家世代传承的信念和骄傲。

    没了,全都没了。

    除了吃喝玩乐,他都找不到自己能在这个岗位上消磨时光的方法。

    还能干嘛?上城墙看风景吗?

    所以他就养成这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连封闭城门的命令,都是由副将接手并下达执行命令的。

    城门关上之后,副将按照惯例请他出来视察一下。

    结果他喝得醉醺醺的走出来,逛了一圈愣是没发现这城门有什么异常,然后又拐回去继续喝酒了。

    今天,他本来也是打算醉过去的。

    就和那过去的每一天一个样。

    直到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他,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惊醒了。

    只能嘟嘟囔囔的伸出手,在满是垃圾的沙发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摸索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在自己的脚丫子附近找到了手机。

    没办法,喝得太醉了,根本无法分辨清楚手机铃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了。

    他能靠感觉在自动挂断前找到,都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然后他下意识的接通了电话。

    “大哥!你快让他们开门!我要去新城和女盆友约会!”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饶是以他醉成这副**样的分辨能力,都能听出这是他那个便宜老弟的声音。

    他和老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但毕竟是这一代家里唯一的两个男丁了,关系自然十分要好。

    毕竟全家就剩他俩了,再搞内部争斗估计就得绝后了。

    “现在去吗?这时候也不早了,阿娘都应该叫回去吃饭了。

    你这时候出去不大好吧。”

    他皱眉说,即便是喝醉了他也不忘教育自己的弟弟。

    毕竟他现在都还没老婆,这守城门的工作未来估计也是得交给这个弟弟,现在不好好教育,难道等他嗝屁了再教育吗?

    将来要是惹了麻烦怎么办。

    他可不想死后被挖坟鞭尸什么的。

    “你管我那么多!等下我就去给你整几个野侄子回来!接你的班!让你可以回家天天听阿娘的唠叨!看你出不出去玩!”

    他被这弟弟怼得都哑口无言了。

    一想到老娘那个嘴,他顿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没办法,害怕,太害怕了。

    那是一张能“凌迟”人的嘴啊。

    要不是因为这是亲阿娘,他都想搬去别的地方住了。

    老弟这样一威胁,他立马败下阵来。

    只能传令让手下开门。

    “头儿……周副将说封闭城门,没有上级命令不得擅开。”

    部下苦着脸站在门口,尴尬的说。

    他一听,顿时就怒了,一把抓过桌上的烟灰缸,冲那个部下砸了过去。

    “你混帐东西!几个意思啊?你自己都说他是副将了!

    劳资这个主将的话你都不听!偏偏去听他一个副将的话?”

    本来就是喝醉了状态,所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被拒绝就暴怒了。

    “是是是!卑职有罪!卑职这就去让他们打开城门!请将军息怒!”

    看到平日里不管事的主将发怒,这部下顿时就怂了,“认罪”之后便退了出去。

    老虎不发威,总会被人当成病猫。

    但若是“病猫”突然开始咆哮,那震撼效果绝对比平日就威风凛凛的老虎强。

    就是这么个理。

    在他的怒火笼罩+逼迫下,这东安城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唯一一辆在门内等待的一辆马车,便在此时开了出去。

    几个在门洞内外值班的城门郎,好奇的看着这辆很普通的马车。

    不知道里面坐着怎样的大人物,可以让一座城门专门为其打开。

    更令他们好奇的是,这驾车的马夫竟然是个胡人。

    而且长得还和他们的主将非常相似。

第六百零七章:胡人

    这马车开出去不久,最终停在作为旧城与新城分界线的一片绿化林内,

    “殿下,咱们已经安全出来了。”

    那胡人车夫,一跳下来就对着马车恭恭敬敬的跪下,跪地抚胸,沉声说。

    “多谢了。”

    车帘被一只芊芊玉手撩开,兰图娅在车内垂眼看着他,轻声致谢。

    随即,车内又丢出一个绣着金色纹路的钱袋子的,沉甸甸的砸到他跟前。

    “殿下不必如此,能为殿下服务,是小人的荣幸!”

    他猛地捧起那钱袋子,捧到高过自己的头顶,这才颤声说。

    “本郡主给出去的赏赐,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你叫什么?真是憨实得紧呢。”

    郡主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听得他浑身都因为激动而发抖。

    “小的名叫哥什哈!郡主万安!”

    他恭恭敬敬地回答说。

    作为胡人后裔,他生来对皇家就有一种绝对的崇拜。

    好吧,也不能说是生来,这应该算是后天养成的吧。

    只不过每个胡人都是一个样,所以才会给别人一种“生来就是如此”的感觉。

    旧帝国巅峰时期,把北方来的蛮子行商和内附的部族牧民,都统称为胡人。

    胡人和一般的蛮子不同,他们都是很多年以前臣服于帝国的草原蛮子后裔。

    经过多年的融合发展,已经和华族高度的融合了。

    完成了从蛮子到半个文明人的逆袭。

    但旧帝国从来没有对他们放心过,也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信任过他们。

    旧帝国早年间的政策。

    就是把他们聚集起来,方便控制。

    在他们聚居地附近驻扎精锐部队,随时可以出动剿杀。

    这也正是镇北十六卫的由来之一。

    就这待遇,简直和那些被圈养起来的秃头奴差不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胡人凭借着他们的骁勇善战以及精湛的骑射本领,赢得了帝国将士的认同。

    想融入华族大家庭的最好方法,就是一起打仗作战、一起流血牺牲。

    而在过去的数百年中,已经有无数的胡人战士,为旧帝国征战四方,血染沙场。

    但从未叫过一声苦。

    流血流汗不流泪,说的就是他们。

    就这样持续了上百年,便是石头都能给捂热了,人心难道捂不热吗?

    先贤说:“人心难测”。

    可人也是有情感的,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兄弟们更是如此。

    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感情,不是常人能够理解得了的。

    这些胡人从军队开始,渐渐融入了华族的大家庭之中。

    到了今天,早已经成为了这整个华族文明大家庭的一部分。

    从小小的骑兵战士,到城门郎。

    从忠诚的禁军侍卫,到归义王。

    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几乎都有着胡人的身影。

    胡人,已经成为这片土地上,实际意义上的少数民族了。

    是这个国家乃至民族都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更何况,胡人的忠诚可靠是寻常华族人都难以超越甚至替代的。

    一般的华族人尚且有私心。

    可胡人却没有。

    他们可以因为天可汗的一个命令,一直征战到死。

    不为别的,只为天可汗保护了他们。

    让他们不用再受“白灾”侵袭。

    不用再挨饿受冻。

    不用再为了抢一口锅而去拼命。

    他们住上了有暖气的“帐篷”,用上了精致的家具,吃上了美味的大米饭。

    以前拼了命才能抢来的东西,伟大的天可汗陛下每年都赐下来很多,家家户户分到一大堆都还有剩下的。

    孩子吃着甜甜的糖果,穿着漂亮的衣衫去城里上学。

    老婆也能戴上首饰装扮自己了。

    他们自己更是拿到了最好的战马,最锋利的马刀和箭矢,近代还有大炮和步枪。

    吃着甜甜的馕饼在草原上驰骋,把那些秃头奴撵得像狗一样跑。

    过上了像这样的好日子,他们究竟还能奢求什么?还敢再奢求什么?

    自己又能还给天可汗什么?

    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

    死了还能进华族的忠烈祠,听说每天都会有人好多好多人去祭拜瞻仰,自己战死了能进去岂不是倍儿有面子?

    以前祖祖辈辈死了就丢在草原上,说是和大草原融为一体了。

    其实还不是曝尸荒野?

    死得比野狗还不如。

    自己还能得到一堆人祭拜瞻仰,岂不是祖宗还厉害?

    对他们而言,像这样的好日子,全都是伟大的万王之王、天可汗陛下赐予的。

    为天和汗战死是一种光荣,能侍奉天和汗的后代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哥什哈就是这样的想法。

    他觉得郡主是天可汗的后代,一定比传说中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还要好看,身份地位更是无比的尊贵。

    简直……

    简直就是神女一样的存在!

    他其实已经疯了,疯狂的信奉着天可汗这个“神明”。

    所以当兰图娅找到他,说要让他带着自己和郡主出城去的时候。

    他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

    但他又偷偷向兰图娅提了个要求。

    “我哥什哈要成为郡主的奴才!”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病态的狂热和渴望,还有自豪的笑容。

    不是夸张,是他的几乎已经把这些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了。

    虽然人脸就那么大,表情和目光能传递出的讯息也是有限的。

    但他真的就把那些情绪,都通通呈现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果然是个疯子啊……

    所以兰图娅听了他的话,看他的目光也就变成了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疯子”。

    毕竟脑子正常的人,是不可能自愿想要成为别人的奴隶的。

    这几乎等于放弃了“做人”的机会。

    而笑着说出这种话的他。

    若不是个疯子,那还能是什么呢?

    不过这个疯子也很好满足,只要让他得偿所愿了,就会成为最忠实的“猎犬”。

    “好吧,哥什哈,本郡主答应你了。

    回去就给你上籍。

    你先帮我们驾车吧,之后需要抛头露面的事都交给你做。

    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不要声张。”

    宝宁郡主当场满足了他,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是在他的心上敲了一下,让他的心中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极致狂喜”。

    他不敢说出来,怕惹得主子不快。

    但有的话他还是能说的。

    而且说的极为自然且流畅。

    “奴才哥什哈,见过主子。”

    他收起了那个钱袋子,又毕恭毕敬的对着马车说道。

    “出发吧。”

    这是兰图娅代替郡主说的。

    “诺!”

    他学着华族人的样子,拱手说。

    说完,他便跳上马车,乐呵呵的驱使着马儿向前走去。

第六百零八章:追捕

    “去通知老祖宗,人跟丢了,只求燕王那边不要怪罪下来吧。”

    东安门城楼上,卢正义扶着腰刀,看着不远处灯红酒绿的新城,沉声说。

    就在他身边,跪倒在地上的东安门守将哥罗哈,酒早就醒了,现在浑身上下都被自己的冷汗浸湿浸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开个城门,放自己的弟弟出去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这为什么能引来大理寺少卿。

    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还牵扯到了燕王和皇宫里的那位“老祖宗”。

    恐惧已经让他快要崩溃了,他不知道那些大人物会拿自己怎么办,只能跪着等待对自己的最终判决降临。

    “你啊你,喝醉了就闯祸,而且还是如此大的祸。

    你可知道,你放走的那个女子,是燕王亲自吩咐让老祖宗要抓到的。

    而你竟然把人放跑了。

    燕王那边若是不问罪还好,若是真的要问罪惩罚了。

    老祖宗必然拿你全家的脑袋泄愤。

    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们家了。”

    卢正义偏头看着他,苦笑着说。

    他们两家也算世交,若是平时,他还得管卢正义叫声贤弟呢。

    卢正义听闻东安门有变,即刻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赶到这里的时候,郡主和兰图娅的车驾早就不见踪影了。

    卢正义之所以如此急着赶过来。

    一是为了完成任务。

    二是为了救下他的小命。

    现在哪里还能救得了他,自保都难。

    可哥罗哈不懂,他只知道少卿大人现在是唯一有可能救下自己全家性命的人。

    “请少卿大人看在我家好歹也是忠良之后的份上!出手相助!”

    他哽咽的请求着,完全不顾颜面,跪在地上成了磕头虫。

    “愚蠢!我现在尚且自身难保?如何还能助你呢?”

    卢正义大怒,呵斥着就拿脚踹他,一脚一脚踹得他生疼。

    可他就是把头埋在地上,仿佛宁愿被踹死都不肯起来。

    “你!唉……

    罢了罢了,我尽力为你争取时间,你现在立刻带人去追。

    若是抓回来了,那就一切安好。

    若是没抓回来,那就听天由命吧。”

    卢正义最后还是心软了,毕竟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忠良之后如此枉死。

    更何况这两家还是世交呢,不管怎么说都得帮上一帮。

    “末将叩谢少卿大人救命之恩!”

    哥罗哈当即便连连磕头致谢。

    卢正义却不想和他多说,一挥衣袖就当是让他滚蛋了。

    “你赶紧去集结兄弟们!除了看家的和不会骑马的废物!其他的都跟劳资出去!

    去干嘛?去抓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找不到!死的就会是你我了!”

    他连滚带爬的冲下了城楼,揪住一个懵逼的属下就大吼着催促,双眼都红了。

    顿时整个东安门乱成了一锅粥,各城门部将立刻调集自己的手下,骑上战马就迅速在城门外集结完毕了。

    东安门其实是由一座大城门和六座小城门组成的,除了主将镇守的大城门,其余每座小城门都有一个部将镇守。

    总计七座城门的主要人马,竟然一下子就集结了两百多骑兵。

    “散出去!沿着主干道找!

    郡主身边必然有护卫保护!发现以后立刻将目标拦下!通知临近的人支援!

    但若是他们敢强闯!哪怕是我弟弟你们都可以格杀勿论!

    劳资的身家性命就靠你们了!”

    他领着黑脸的副将,沉声说。

    全家人的性命都绑在这事儿上了,他根本就顾不上弟弟的性命。

    更何况,这个弟弟竟敢趁这自己喝醉的时候诓骗自己,为的竟是一个逃犯!

    这是把全家人都往火坑里头推啊!

    这样的弟弟要来干嘛?不趁早剁了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若是现在给他抓到了那个蠢弟弟,他定然亲手将其砍死,不留半点情面。

    人家的刀都架脖子上了!

    哪儿还有功夫还谈情面?

    “诺!”

    一众兄弟也知道利害关系,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异口同声的应诺后,便分成数队冲了出去。

    他们纵马疾驰在乡间田野里,不顾那些农家子弟诧异和惊恐的目光,在那些土路上跑得飞快,弄得漫天尘土飞扬。

    新城与旧城之间,是新城主要的温室种植区域,数万亩的土地上,种植了许许多多的蔬菜水果,是新城近千万人口主要的果蔬来源地之一。

    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农民,虽然高度信息化和机械化的生产方式,已经让农民们不需要亲自去到温室田地里去工作,只需要远程监控全自动种植生产模块运行就好了。

    但他们依旧喜欢住在自己的田边,伺候着小片的田地,当兴趣玩,还能随时能看到自己的大片田地,他们心里才踏实。

    毕竟是农家出身,总要给自己找事儿做还要看到实际的东西。

    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农家人应该信的。

    所以不要小看了这里的农民,随便一个都可能是那不远处,随便一大片数千甚至是上万亩田地的主人。

    也就是新时代的“地主”。

    这个时代的地主,不需要去压迫什么穷苦人,只需要掌握新科技、新技术就好。

    所以,在这个时代,地主非但不是什么有贬义的称呼。

    还是大有褒义的好称呼呢。

    毕竟要在这年头当地主,身上没点专业技术还真当不成呢。

    除开田间地头的小道,这里还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条宽敞的道路,且都是通往新城附近的货物中转站的专用道。

    一般是给火车来往运送货物用的,但两侧还是专门设了专门让战马的驰道。

    毕竟这里靠近旧城,而且没有新城那股浓郁的城市氛围,很适合骑马出行。

    但马车是无法在这里行进的,毕竟主干道上货车来来往往,驰道又最多只能让两三匹马同时经过。

    你一辆马车就占了整条驰道,这不是在找骂呢吗?而且还很吸引注意力。

    哥罗哈的弟弟自然不是傻子,懂得骗开城门的又怎么会是个傻子呢?

    郡主和兰图娅更加不是傻子。

    所以……

    那三人基本没有可能会往这里走。

    至少不是驾着马车往这里走。

    但从东安门出来抓人的丘八不管,在那些当地农民聚居的村庄里横冲直撞,气得那些“地主老爷”们都想要报警了。

    可看到他们的腰刀和配枪,最终还是收起了想要报警的心思。

    只能看着他们到处抓人,随便抓到一个就问有没有见过一辆马车,或者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跟着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胡人。

第六百零九章:“搭便车”

    “你们这是践踏法律!肆意妄为!老夫定要要到大理寺去告你们!”

    一个布衣老头,看到自己的儿子被骑兵撞翻在地,当即沙哑着嗓子大喊道。

    可那个骑兵朝他冲了过来,毫不留情的扬起马鞭就朝他脸上抽去。

    不知道为什么,骑马的丘八总是喜欢用马鞭抽人,而且普遍都是喜欢抽脸。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这个道理,在这些当兵汉子的眼里好像都不太管用。

    那个骑兵驱赶着老头和他的儿子,来到了立于村口的部将马前。

    “诸位别演了!入村的道路上!有没擦干净的车轮印!你们包庇逃犯!本该是最无可恕!满门抄斩的大罪!

    但念在你们乡民无知,本将愿意替我家将军饶你们一命!

    前提是你们要交出罪犯!

    否则的话……

    本将就要拿这对父子试试刀了!”

    那部将抽出腰刀,一边说着,一边用锋利的刀刃在老头的脑袋上来回拨动,看着十分瘆人。

    老头怂了,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刚才那当众呵斥,还说要去大理寺告状的豪气,此刻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的儿子比他这要软弱得多了,刀都没靠近呢,这会儿都已经尿裤子了。

    其实在场的其他村民也怂了,但又碍于别的原因,不敢承认,也不敢逃跑,只能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

    像他们这样,没有一点政治或军事背景的农民,在这个时代依然还是只能任人宰割的“羔羊”。

    反倒是那些依附于权贵的农民,在这个时代才是真正混得风生水起。

    农奴过得是一个比一个好。

    自由的农民过得反倒凄凉。

    这跟古代完全是反着来的。

    “说不说?再给你们十秒!再不说今天这里可就要见血了!”

    那部将见这些村民傻站着不说话,便把刀高高举起,再次出言威胁。

    “将军!无故杀害我华族同胞!您将构成蓄意谋杀之罪!”

    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忽然指责道。

    站在这学生身旁的老妇人,却连忙拽着他跪了下来。

    “呵,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连你母亲都比你清楚!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完不成任务,我就要死。

    为了我自己的性命着想,你觉得我还会怕一个谋杀之罪吗?”

    部将冷笑一声,微微仰起头极为不屑的看着那个学生,嘲讽的说。

    “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本将这也不能失了信啊……”

    他嘲讽完那个学生,不等其反驳,旋即又说。

    说完,长刀落下。

    那个老头,顿时身首异处。

    “爹啊!!!”

    老头的儿子,看着老父满是皱纹的头颅滚落到自己脚边,当场惨叫一声,随即便直接晕倒了过去。

    “真是无趣,若早些……”

    部将甩了甩带血的长刀,满脸嫌弃的瞥了那对可怜的父子一眼,又开口说。

    可这次他没能把话说完。

    随着一声枪响,他摇晃着跌落马下。

    “将军!”

    “敌袭!”

    在他身旁的两骑亲卫,同时大喊。

    顿时整个村子乱作一团,数十个骑兵开始在村中乱窜。

    他们见人就杀,毫不留情,完全就是兽性大发了一般。

    可这些村民可都是华族人啊……

    他们这样做,就是在给自己催命。

    华族老条例了,兵将滥杀同胞者,其本人处以凌迟之刑,三族流放极北之地。

    可这些骑兵已经杀红了眼,对这样做会引发的后果,完全都不在乎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混乱,才让藏匿在一户人家之中的宝宁郡主一行人,得以趁乱成功逃脱了。

    他们窜上了一辆准备开走的货车。

    其实这货车本来还在装货,驾驶员就坐在路边抽烟刷手机。

    一听到枪响,这驾驶员马上就吐掉了自己嘴里的烟,匆匆忙忙跳上车,剩下的货都不打算要了,直接发动引擎就要走。

    哥什哈打晕了监督装货的工人,兰图娅他们就趁机钻进了货车内。

    刚才那一枪也是哥什哈打的,用的还是村民的猎枪。

    结果精准的打中了那个部将的眉心。

    杀了正规军人,还是个军官。

    哥什哈此举已经是自绝后路了。

    从次以后,他只能跟着郡主一路走到最后才有活路。

    一旦脱离了郡主。

    那他就定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现在可以说,他对郡主已经是绝对的死心塌地了。

    “主子,等这车进了城,小的就去给您去酒店开个房间,让您两位安顿下来。

    那之后小的再去买机票。”

    货车内,哥什哈抱着那把猎枪站在一堆方方正正的包裹堆砌出来的走道之间,看着坐在一个包裹上,微微发抖,明显还惊魂未定的郡主,试探着说。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的她。

    好好的大家闺秀,为了我这个损友竟然选择了离家出走。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兰图娅轻抚着郡主的背,苦笑着说。

    郡主仿佛真的吓蒙圈了,脑子都处于宕机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就只是抱着手发呆。

    “主子!您可别吓小的啊!”

    哥什哈慌了,又不敢触碰郡主,只能跪下来略带哭腔的说。

    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新认的主子就像木头人似的坐在包裹上,一动不动。

    看到主子这样,他仿佛感到绝望了。

    “行了,她只是受了刺激,自己可以慢慢缓过来的。

    可你要是再这样乱叫,再吓着她,害得她这种情况恶化了。

    那就不是缓缓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兰图娅没好气的瞪着他,威胁说。

    他顿时就不哭了,猛地站起来,握着猎枪就当起了“警卫”。

    只是他们都还不知道,他们所在的这辆货车,目的地并不是新城内。

    而是要往北,去渭河河岸卸货。

    作为昔日旧帝国的皇都,长安附近的一切资源都被全面的利用了起来。

    特别是长安八水。

    古有八水绕长安之称,而在这八条河流之中,就属渭河最为出名且重要。

    昔年圣祖皇帝就是强渡渭河,夜战一举击溃在长安城北面驻守的一支兵马。

    随即换上那支兵马装束,诈开了有天下第一门之称的朱雀门,率领三千铁骑如潮水般涌入长安,最终夺得了天下。

    所以,这条河对于旧帝国而言,有着不一样的特殊意义。

    虽然帝国已然消逝,但这条河的地位却并没有下降。

    繁忙的河运贸易,早已经让这条河有了比历史上更重要的地位。

第六百一十章:担保

    “父王,孩儿以为定是那京城里的老太监不尽心办事!辜负了父亲的信任!待孩儿这就进京剁了他!带来首级献给父王!”

    燕王府,一个面带煞气的少年,穿着一身旧式的甲胄,站立于燕王面前,扶着腰刀兴冲冲地说。

    这是燕王的第三个儿子,李元炳。

    谁都知道这个孩子性格鲁莽冲动,做事经常不计后果,而且对世子之位有着远超其他兄弟的渴望。

    他这样说话,就是想在自己父王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可他头脑简单,不懂什么计谋,只知道为父王杀敌,讨父王的欢心。

    “你…..怎的只知道打打杀杀?作为堂堂宗室子弟!要注意形象和影响!

    为父说过你早就不止一次了!你怎么就是不知道改正呢?”

    燕王一拍桌子,就开始怒斥自己这个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傻儿子。

    他都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像这样斥责这个三儿子了。

    自己这个当爹,可是操碎了心啊。

    可这个混小子呢?

    每一次都是听了左耳进,右耳出!

    全当自己这个父王说的是屁话!

    他怎能不生气啊。

    “父王!孩儿哪里错了嘛!”

    结果这老三仍是不知悔改,还这般振振有词地说。

    他顿时控制不住怒气了,拿起桌上小小的熏香炉,就朝这个蠢儿子砸去。

    没曾想这傻小子还不躲,硬着头皮用脑袋接下了那个香炉。

    顿时头上就被砸得流血了。

    这是在和他“顶牛”啊。

    “你给我滚出去!自己找医生!”

    他狂怒发作,指着门外就咆哮起来。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知道这小子有杀兄夺位之心,他也从想过要惩戒。

    宗室之中,储位竞争尤为激烈,村有杀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他也是过来人。

    要知道……

    他当年也不过是个次子啊。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即便是那个不怎么表现出来的二儿子,也一直都存有杀弟自保的小心思。

    而这个老三,只是憨了点,不懂得像老二那般掩饰自己的想法罢了。

    唯一能让他“省心”的,就是老大了。

    “省心”到他的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

    看着老三顶着淌血的脑袋走出去,他也渐渐缓和了怒气,陷入了沉思。

    其实老三说得不无道理,皇宫里那个死太监这次办事不力,确实该死。

    但那死太监毕竟是宁王的人。

    而且还是内执事堂执掌太监。

    位高权重,背景深厚。

    他的势力远在幽州,不好下手啊……

    不过眼下他也没必要下手了,因为就在长安传来捉拿失败的消息之前,东方行省那边的情况也有了结果。

    那个万骑长阿苏勒,终究还是出手救下了他的二儿子。

    当然,这事儿能成,主要还是因为他已经暗中支付了部分“赎金”。

    而且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一想到,东方行省北方大片土地,都要尽数送给归义王那个草原蛮子,他的心里就疼得直抽抽。

    这一切还是怪老二啊。

    他想不通,往日里最谨慎的老二,这次怎么鲁莽得跟老三似的。

    以身犯险也就算了,毕竟他自己早年间也是经常亲临战阵的。

    可最离谱的是,这老二竟然还被一堆奴隶兵给包围了!

    还脱困不得,突围也不得。

    最后,搞得自己这个老爹来善后,顺便救下这小子的命。

    代价是整个东方行省的“半壁江山”。

    虽然他当年也是亲临战阵,以身犯险的猛将,儿子想学自己这个当爹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问题是,自己当年可无一败绩啊!

    为什么这儿子就能如此的拉胯呢?

    做出此等蠢事!付出此等代价!

    就这水平,还妄想当世子?

    比那个不着调的老大还不如!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三个坑爹儿子的混账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三个都抓到自己面前,全部打断腿,省得再让他费时费力的善后!

    “主子,有密信。”

    他思索着,贴身太监却走了进来,跪下后举着一张透明卡片,轻声说。

    这一刻,他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抬眼冷冷地看了过去。

    “都走吧,不必在本王儿伺候了。”

    他开口说。

    门外的两个宫女,立刻屈膝行礼,随即便快步离去了。

    她们都知道,殿下是在保护自己。

    她们更知道……

    不该听的,不能听。

    “念。”

    他一挥衣袖,端坐于卧榻之上,左手扶着膝盖,低下头说。

    “鲍荣鑫。”

    刑余之人那特有的尖利声音,轻飘飘得传到他的耳中。

    随即,他那如鹰隼般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个仍跪在地上的太监。

    罗伴伴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想来也不可能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呵,原来如此,我儿输的不冤啊。”

    既然这都是真的,他便苦笑着说。

    但罗伴伴并不敢回话,也不敢抬头。

    这一对多年的主仆,彼此都已经是最熟悉对方的人了。

    不需要说什么或者示意什么,因为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

    “罗伴伴,还能找到鲍家的人吗?能找到就出手照拂一下。

    至于那个敢害我儿子的家伙,直接杀了就好,不必声张。”

    他平和地说出了善意和恶意的话。

    两句话的声音,都是一样的起伏。

    好似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主子,此人在东方行省势大,奴婢尚且还不能将他直接除掉。

    奴婢万死。”

    而罗伴伴却很直接的表示,自己无法执行他的命令,只能先请罪了。

    一般的奴婢只会求他赎罪。

    直接请罪的表现,正是突出了两人的关系之亲、之重。

    而且口称主子,也是种“特殊待遇”。

    “你吩咐我办的事,我办不到,但我绝不会骗你,也不会求你赦免我。

    我任凭你怎么处置。”

    这些话,基本就是这罗伴伴想要告诉他的意思。

    “哈,竟还有你办不到的事?看来这次的事情比本王想象的,要麻烦得多啊。”

    他轻笑一声,然后扶额感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这罗伴伴不但是他的贴身太监,还是他身边最信任且最有能力的“幕僚”。

    连罗伴伴都办不到的事情,他想不到自己身边还有谁能处理了。

    难不成要他堂堂燕王,亲自下场去安排抓人和杀人吗?

    那样也太掉价了,这种事他做不来。

    “主子,奴婢以为……

    此人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二少爷也不过只是一时疏忽,下一次定然不会输给鲍家的这个遗落子。

    奴婢敢以人头担保。”

    罗伴伴恭恭敬敬的说。

    竟然敢拿自己的人头担保,这倒是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第六百一十一章:心死

    “喔,你那么相信老二?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如此见识?”

    他诧异的看了罗伴伴一眼,笑道。

    “奴婢不是相信二少爷,而是相信主子您的眼光。”

    罗伴伴依旧没有抬头,依旧恭谨。

    会称呼燕王府二殿下为二少爷的,也只有像他这位贴身太监一般,在王府里工作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了。

    每次他听了,都不由得感到亲切。

    因为当年,自己还不是燕王,甚至连上一任燕王的世子都还不是的时候。

    府上的仆人,都喜欢管当时尚且还年幼的他那三个儿子,叫少爷。

    就如同“普通”的官宦子弟一般。

    让他一家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不用参与到王府内部的明争暗斗之中。

    如今时过境迁,他从一个看似“不争”的普通王子,变成了真正的燕王。

    可他依旧怀念当初的日子。

    怀念那妻子还在世、孩子还懵懂、小家还温馨的美好日子。

    他得到了父亲不想给予他的权柄,却无奈的“失去”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一听到罗伴伴喊老二“少爷”。

    他就不受控制的心软了。

    “你说的对,我一直看好老二,就是因为他从小聪明伶俐,而且好学。

    不像老大,整日里不干正事,满脑子想的就是当什么‘大将军’。

    老三则更是像个武夫,粗鄙不堪,没有我皇族和华族该有的优雅和稳重。”

    他仰起头,思考着自己那三个儿子身上的优缺点,嘴里说出的却是夸奖老二,贬低老大、老三的话语。

    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老二真的就是最好的世子人选吧。

    只是他不想偏袒任何一个儿子,不想辜负了爱妻的临终嘱托。

    “殿下,今后孩子们没了母亲,只能靠您来照顾了。

    臣妾恳请您,平等对待他们,不要过多的照顾老二。

    臣妾和您相濡以沫了快二十年,比谁都清楚您更偏袒哪个儿子。

    可毕竟他们都是您的儿子,也都是臣妾的命根子啊。

    臣妾此刻是作为一个母亲请求您。

    拜托殿下了。”

    他耳畔仿佛响起了亡妻的声音,眼前也恍恍惚惚的出现了亡妻的身影。

    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流下了。

    “主子?”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保持了这种迷幻的状态有多久,只听到罗伴伴的一声呼唤便回到了现实。

    “罢了罢了,你记着,阿苏勒那个女儿逃跑的消息要封锁。

    至于说被拐跑的宝宁郡主,就由本王去安慰自己的弟弟吧。

    本王要开始忙了,你也快去办吧。”

    他不着边际的擦掉眼角的泪,看似随意的安排了任务,便开始“赶人”了。

    “奴婢这就去,还请主子保重。”

    罗伴伴仍把头低着,倒退着走出了他所在的屋子,还顺手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整间屋子内部顿时黑了一大半,也恢复了平静。

    只剩他干坐在卧榻上,愣愣发呆。

    ……

    东方行省,那一万彪悍的草原骑兵已经几乎荡平了整个北方。

    而南方也被燕王所部的大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平定了大半。

    只剩下位于东南沿海的几座工业城还在苦苦的支撑。

    可能谁也没有想到,最早交火的那座没有名字的小镇,竟然是这片土地上抵抗最久的战略点之一。

    当那座小镇陷落,那些奴隶贩子雇佣和拥有的“兵马”,便不堪一击了。

    因为北方被划分给了归义王,所以燕王所部的主力都集结到了南方开展攻势。

    而归义王也对北方增兵,一口气加到了三个万骑,也是兵力雄厚。

    虽然奴兵在总人数上占优,但每一场野战都可谓是兵败如山倒的。

    虽说有鲍云安指挥的几场战役,还勉强能凑合着看看。

    但总体来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稍微好点的战例嘛,也不是没有。

    比如……

    一万奴兵+五百佣兵

    对阵

    两千游骑

    结局

    奴兵尽灭,佣兵阵亡过半,余下被俘后遭到集体处决,尸体铸成京观。

    有人说,这不是完败吗?哪里有“稍微好点”的样子?

    不不不。

    之所以说“稍微好点”。

    是因为此战造成了五百余骑兵伤亡。

    没错,以自身几乎全灭,换得敌方四分之一左右的伤亡。

    这就已经是此战中稍好的战例了。

    而这战例,正是鲍云安指挥的了。

    毕竟差距实在太大,没有可比性。

    可他的努力几乎没有意义,毕竟就连他亲自指挥的战斗,都是几乎全军覆没。

    其他战场就更不用说了。

    听说“两王”的兵马跟逛街似的,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打赢,完全无脑的平推过去都能得到成千上万的杀敌数。

    他已经几乎放弃了,撤退到那些奴隶贩子据守的沿海工业城后,便不问世事,也不再参与任何作战指挥了。

    就等着“两王”大军杀到,将自己这个最后的鲍家子嗣,赶尽杀绝。

    到那时,鲍家也就真的被灭门了。

    “鲍先生!您说句话啊!我们这里还有很多船货物没运走呢!”

    “您就不能多挡一天?让我们把货尽可能地运送走,好降低损失啊!”

    “姓鲍的!我们冒险收留你!不是让你在这儿装大爷的!

    你挡得住也得挡!挡不住也得挡!

    要不然我们就把你在这儿干掉!”

    ……

    他仿佛了无生趣的坐在椅子上,听着那些奴隶贩子歇斯底里的叫喊,看着那千奇百怪但都能充分表现出绝望情绪的表情,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好像……

    心死了?

    的确,他的心已经死了。

    自己拼尽全力想要报仇,想要把抛弃害死了自己父辈乃至全家的燕王府打疼,想要证明鲍家不是因为无能被抛弃的。

    可惜这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他拼了命的想要干掉燕王次子,却被突然杀出的草原骑兵搅黄了。

    他一次又一次重整旗鼓,率领大军想要打疼敌人,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结果全都是大败,甚至全灭。

    而他自己却能一次又一次的逃脱。

    就好像是对方故意而为之,故意在每次击败自己后,又把自己放走。

    像是在拿自己练兵。

    像是把自己当猴儿耍。

    在最后一次大败后,他就受够了。

    他选择了投降,因为他不想自杀。

    可是结果正如他所料,击败他的燕王部队指挥官,笑吟吟的把他放了。

    “哈哈,像你这样的练兵专业户,劳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可不能让你投降了。

    毕竟咱的兵还需要更多磨练啊!”

    听到那个指挥官如此说。

    他的心就死了。

    浑浑噩噩的离去,犹如行尸走肉。

第六百一十二章:凉透了

    “你真疯还是假疯啊?你疯了也不能连累我们这些给你发工钱的人吧?收了钱你也得负起责任吧?

    你这样……是要害死我们啊!”

    “你说吧,你要多少钱?你要多少劳资就给多少!只要你出手挡住‘两王’的人!

    劳资可以把裤子都当给你!”

    “来来来,这是我的家传玉佩,现在就是属于你的人!快去干活儿吧!”

    ……

    看鲍云安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那些奴隶贩子们真的怕了,当即改了口风,开始低头说话了。

    哀嚎的有之,打空头支票的有之,甚至直接拿下自己身上宝贝就送的也有之。

    总而言之,他们就怕了。

    毕竟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枪炮声,换了谁能不怕啊。

    这些人个个家财万贯,最是惜命,这种时候再不低头,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你们别逼我家主子了,现在这个情况的严重程度,根本不是你们这些不知兵的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战则必死,不战则还可苟活。

    这就是我家主子给你们原话。

    我的意思呢……

    该跑的跑,该逃的逃。

    好自为之吧。”

    鲍云安的亲信站在一旁,沉声说。

    看到这帮最黑心生意的家伙,表现得如此歇斯底里,他就高兴。

    可高兴归高兴,却不能表露出来。

    毕竟这帮家伙,还是有能力杀他的。

    “你个下贱的奴隶懂什么!我们是在和你的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就是,你这奴隶真不懂规矩,我若是鲍先生,早就杀你祭旗了!”

    “鲍先生若是有话,可以直说,不必让这个奴才传话,让你我都掉价。”

    ……

    在这种危如累卵的时候,这帮家伙仍然是死性不改的歧视着像他这样的奴隶,却又改口称呼主子为鲍先生了。

    据他所知,之前这帮人可是在背地里称呼主子为“领工钱的贱奴”啊。

    即便是在明面上。

    也是大多称呼“姓鲍的”,没有丝毫的恭敬和尊重,只有话里话外都能让人感受出来的无尽蔑视。

    可现在呢?

    他们像一群求主人保护的宠物,一边靠着羞辱自己来维护仅剩的可笑尊严,一边又口称主子为“鲍先生”。

    多么可笑和讽刺的操作啊。

    看着他们这些人的嘴脸,连他都不由得嘲讽的冷笑了一下。

    “我的确是个奴才,同时也只是主子的一个传声筒而已。

    我的此次就是为主子传话,只因为他不愿意与你们纠缠不休。

    言尽于此。

    至于那些话你们听或不听。

    那都是你们的选择,不是我的。”

    他不屑的说完,便伸手搀扶起浑身发僵如植物人一般的鲍云安,直接离去了。

    “这奴才粗鄙!我们该杀了他!”

    “杀你个球啊!你没看到那个姓鲍的跟活死人差不多吗?估计是真疯了。

    现在就剩这个奴才能与其沟通,并且将话传给我们了。

    你还要杀他?愚蠢!”

    “真疯了?真疯了那我们咋办,要不这里的货都不要了?跑路?”

    …….

    看着俩个人离去,留在原位的一众奴隶贩子们,便又陷入了争吵之中。

    他们这些人,仿佛无时不刻都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争执甚至争斗。

    天知道,像他们这样一群人,当年究竟是怎么凑在一起,牢牢控制住这整个东方行省的最高权柄,一直延续至今的。

    一边吵架,一边团结?

    磕磕绊绊还坚持了那么多年?

    这些人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过这都是当年的事,如今也早已经无从知晓了。

    眼下,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关系破裂的分水岭。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为了给自己争取最大利益,而放弃了团结和抵抗,只想着让别人帮自己挡着,挡久一点。

    越久越好,让自己能尽可能的把所有的货物都运走,把损失都压到最低。

    其实早在燕王那边有动静时,他们就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运走重要物资了。

    对他们而言,最值钱、最重要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金银珠宝、地契产业。

    资本运作在如今这个时代,早已经实现了高度的信息化。

    但这些人依旧喜欢,把财富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手里抓着一根金条和看着银行账户上那一串数字的感觉。

    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所以他们最先用船和飞机运走的,多半都是自己的金银财宝。

    而在运走金银财宝之后,就轮到对他们第二重要的大量“货物”了。

    毕竟他们是奴隶贩子嘛,最重要的货物自然是奴隶咯。

    但这里说的主要是,最好、质量最高的那一些奴隶。

    比如最漂亮的、身材最好的、房中功夫最好的那些。

    总之就是拿出去能卖高价的奴隶。

    能运走的越多,就越好。

    毕竟,若是战后留在这儿的奴隶,都会摇身一变,变成那两位王爷的“财产”。

    到那时,他们才是真的损失惨重,血本无归啊。

    所以,为了最大限度减少损失,这帮人想了很多办法。

    首先,是把老弱病残的奴隶,就是那种卖不出去,留着还只能吃干饭的废物,全都发枪送上前线。

    反正这些秃头奴都是“垃圾”,死多少他们都不会心疼,还剩了“饲养”的钱呢。

    其次,他们联络了就在大海对面的凯瑟琳元帅,用难以想象的高价筹码,来换得了这位空军元帅的暂时庇护,让他们可以直接把财产和货物都运到瀛洲去,大大减少了货船来往和装卸货物所需要的时间。

    最后嘛,就是在国内运作游说,逼着议会政府和那两个王爷翻脸,把这场不是内战的“内战”坐实。

    他们此举,既可以让那两个为了抢地盘而出兵的王爷,遗臭万年。

    也可以让两王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从而变相的挽救这如今糟糕的形式。

    这最后一招呢,本该是最狠的杀招。

    可他们却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议会政府对于夹击两王这件事,竟然没有一点兴趣,甚至都不愿意帮他们去和那两位王爷说说话。

    此等冷漠至极的态度,让他们的心都已经凉了大半截。

    亏他们每年交那么多税,送那么多礼给那些议会里的“肥猪”们。

    现在却落得如此之下场。

    他们的心,怎能不凉啊。

    即便是剩下的那点还“热乎”的心,在看清了前线那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之后,也很干脆的凉了下去。

    这样一来,他们的心也是凉透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屠戮

    但此时,还有更让他们绝望的事。

    比如,燕王所部的一个装甲师已经杀到他们所在的永明城郊外了。

    “启禀将军,前面就是永明城了!咱们不如一鼓作气攻下这里吧?”

    永明城以西不到十公里处,一个年轻的军官跑到指挥车旁,兴奋的嚷嚷着。

    而在他和指挥车的后面,是不计其数的坦克和装甲车,以及与他同样兴奋的成千上万名士兵。

    “再等等,等王爷的命令。”

    指挥车内传来了让他失望的声音。

    但他不敢抗命,只能躬身领命。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命令,这不就是一座城嘛。

    他们大军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可谓是所向无敌,怎么能在这样一座小城面前停滞不前呢?

    他甚至感觉受到了侮辱,好像将军认为将士们打不下这座小城似的。

    “全军原地待命!”

    他强打起精神,替将军向整支部队穿搭出出了命令。

    虽然通讯设备早就配备到了单兵,但统一联合军中,依旧保留了严苛的上下级命令传达制度的。

    例如:集团军级命令,由总司令下达给集团军参谋本部,再由参谋本部分别下发到各军司令部之中。

    而往下也是一样。

    军司令部下发给军参谋部,再由军参谋部下发给各师、旅、团、兵团、旅团甚至是特战营等的下级单位。

    再往下也是以此类推。

    每一级命令的传达都极为严苛,少了一环都不能算作正规的命令,得到该命令的下级部队可不予执行,也不会违反军法。

    而故意或者非故意造成命令下发出现错误的部队,将会遭到军法部的严格调查。

    一旦找到相关违法负责人,最小的惩罚也会是开除军籍、用不录用。

    正因为此惩罚制度非常严苛,所以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敢于触碰这条红线。

    即便是这支燕王府的属兵也不能,更不敢成为例外。

    军法部那帮疯子,即便要追到天涯海角都得惩罚你。

    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怎么停了?听说前面那永明城里有很多漂亮的女秃头奴。”

    “呸!净想着那些龌龊事!而且那秃头奴里头的妞儿,能看吗?”

    “想啥呢,秃头奴里头,只有男的才需要的剃头,女的用不着。

    要不然你去嫖秃的?”

    “切,关了灯不都一样嘛!”

    “哈哈哈……”

    …….

    收到原地待命的命令,这支部队的士兵们先是好奇,然后迅速又转变到去谈论男人们的“娶事”了。

    其实他们还挺着急的,毕竟来之前就听二殿下说过,这永明城以及周边区域,乃是整个东方行省最富庶的地区。

    而他自作主张,决定哪支部队只要打下了这永明城,那就能拥有这座城市三天。

    三天之内,尽可肆意妄为,不必在乎军法管束。

    若出了事,则由他亲自来担着。

    二殿下的许诺啊!他们这些丘八自然会无条件的相信了。

    毕竟师长他老人家也说过,二殿下是最有可能在未来接王爷班的王子。

    所以他们坚信二殿下是不会骗人的。

    三天啊,三天城里的一切都是咱的。

    他们的心里其实已经几乎疯狂了,只不过现在还有军法和上官在压制着,不然他们早就化身**,在这附近烧杀抢掠了。

    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干好几次了。

    这一路上枯燥无味的战斗,早就让他们心生退意,不想再战了。

    自己是来立功勋的,不是来这里杀一些卑贱的奴隶,浪费时间的。

    因为奴隶压根不算在军功里,所以他们杀得再多也没有屁用。

    没有收获的战斗,还可能搭上命。

    他们能打得下去才怪呢。

    二殿下兴许也是猜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在战前做出那样的许诺。

    不过这一个许诺还不够用,至少不能完全镇住这些丘八的小心思。

    各部队的指挥官也懂这些,所以便打算给他们些实际的“恩惠”。

    也就是放他们去烧杀抢掠,自己则选择视若无睹。

    突入东方行省的腹地后,居住地和村庄就开始多了起来,虽然仍比不了中原大地上任何一个穷乡僻壤的繁华程度,但也已经远好过他们刚打进来时看到的,那一片片荒凉寂寥的景象了。

    在这些地方居住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卖不出去的秃头奴,那些奴隶贩子们懒得再供养这些吃干饭的,就“放了他们”。

    但他们其实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东方行省的广袤大地上,随便找一处地方,直接住下来等死,或者靠耕作苟活。

    大部分年老的都选择了前者,所以这片广袤的冰原之下,埋着无数的尸骨。

    而那些选择后者的,大多也侥幸的存活了下来,并且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居住地和村庄,分布在这片大地上。

    居住地比较多,最少有上千人。

    村庄就比较少了,只有几百人。

    而这两种小聚居点,在这片土地上分布着密密麻麻无数个,估计连那些奴隶贩子都没办法数清楚,这到底有多少。

    但这对于疯狂的燕王属兵来说,这些所谓的聚居点看起来都一样,远远看去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直接都围起来杀光就好。

    一样的流程,一样的结果。

    燕王府派出的数万大军,几乎都得到了他们上官的默许,像蝗虫一般的,在这片土地上开始了一场“大清洗”。

    没人知道秃头奴死了多少,也没有人会去可以统计,除了有一些无聊的燕王属兵开始比拼谁杀得多以外,没人会数。

    秃头奴,这个曾经可恨,如今可怜的悲哀族群,在这数百年之后,又遭到了惨绝人寰的大规模屠戮。

    当年旧帝国宪宗皇帝,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荡平了秃头奴的主要部族,并且将幸存者尽数圈养奴役,一直延续至今。

    可当年还是冷兵器时代,而且宪宗皇帝下令屠戮的,也只是当时秃头奴部族中的所有成年男丁,幸存者也只是被奴役,并未被赶尽杀绝。

    而现在不同了,现在是高度发达的热兵器时代,屠戮变得比呼吸还要简单,很多时候都只是需要瞄准再扣下扳机就好。

    可这些燕王府的属兵,却并未打算学宪宗皇帝一般“仁慈”。

    他们是彻彻底底的赶尽杀绝,凡是脑袋上没头发的,都得死。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所以在他们眼里……

    这些秃头奴根本就算不上人。

第六百一十四章:枷锁

    不计其数的秃头奴族人在这场大规模屠戮中丧命,无数的聚居点被付之一炬,通往阎罗地狱的路上……可谓“人满为患”。

    但这场杀戮的实施者,也就是燕王府的将士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老祖宗说过:“蛮族灭,华族兴。”

    现在满世界都还有很多蛮子呢。

    杀多一些,对他们来说不过分。

    但在这诺大的华族大家庭之中,还是有一些意见不同之人存在。

    “殿下,学生想问,您为何在这东方行省之中,造如此之杀孽?

    杀得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这样行事,恐怕会惹王爷不悦吧?”

    宁远城帅府之中,一个穿着华衫的年轻学生坐于下首,冲着正高坐在主位上的燕王府二殿下李元洵拱手道。

    被阿苏勒率部救下后,李元洵就撤退到了宁远城中,远程指挥战事。

    不是因为他害怕了,不敢上前线。

    而是因为他已经身负重伤。

    上不得前线了。

    此刻他端坐在椅子上,既是因为需要保持上位者的威严,也是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无法靠自己站起来。

    站不起来,那不就只能坐着了?

    难不成还要在这客人面前躺着?

    那成何体统。

    “先生不必担心,我父王既然把这东方行省的事务,全权交予我来处置,给了我便宜行事之前。

    那这里的一切事务,自然由我决断。

    那些居于野外的秃头奴,根本无法为我们怎么所用,留着还会占有土地,于我燕王府而言就是无意义的垃圾,

    杀了便杀了,不必介怀。

    即便现在不杀,我父王也会找机会悄悄清理掉的。

    而我身为人子,自然要尽心竭力为父王分忧解难。

    提前清理掉一些垃圾罢了。

    都算不得大事。”

    他坐在主位上,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自己的伤腿,显得泰然自若,完全没有一点像被质问了的样子。

    其实他撤回来之后,就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镇定、沉稳、平和……

    与之前相比,似乎是成熟了许多。

    那场战斗其实算不上大战,虽然双方前前后后都搭进去了很多人,但其实真正打得火热的,也不过几千人罢了。

    在这动则几十万大军的世道,区区几千人还真算不上什么大战了。

    可他还是在这场战斗中,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无情。

    那些前仆后继上来“送死”的奴兵。

    那些坚守不退的侦查营将士们。

    都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他被阿苏勒救下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下区区十几人了。

    保护他的几个空勤团士兵,以及绝大多数的侦查营将士,都已战死。

    连他自己的双腿,都被弹片击伤。

    最后是被残兵抬着回来了。

    他觉得那些人本该不用死的。

    如果空勤团的主力及时支援。

    如果阿苏勒所部万骑不在城外磨蹭。

    如果师部没有逼迫侦查营直接进攻。

    如果真的有如果…….

    这些人大多都不用死的。

    可惜,战争就没有如果。

    一步错,则尸骨无存。

    他撤回来之后,想了很多很多。

    想军中那些龌龊事,想那些只因为自己是父王的儿子,所以甘愿为了保护自己一直到战死的将士们。

    其实他不恨任何人,他只恨这该死的世道和政治,把人心都逼成了“黑心”。

    战死,竟成了如此平常之事。

    没有人为战死者伤心或流泪,只有战损报告数据上冷冰冰的数字,能告诉后人那些战死者也曾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些累了,所以刚好趁着负伤,撤退到了后方的宁远城中修养。

    其实他也打定了主意,即便伤势恢复也不会再亲临前线了。

    让他实在没想到的是,即便自己都已经身负重伤了,也选择撤退到了后方。

    他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可还是有人,敢上门来质问自己。

    而且来人还是一个该死的书呆子。

    “殿下,学生认为过度杀戮总归是一件不好的事,您应当以仁慈之心,安抚这片土地上的数千万可怜人,以此来彰显我华族的仁德之心。”

    听到书呆子这番言论,他顿时没了要和其解释甚至争论的心思。

    一个读书读傻的白痴罢了。

    并不值得他浪费口舌。

    可他又不能直接把人哄出去。

    因为这个书呆子,是带着父王的令牌来到这里的。

    这货若没有父王的令牌在手,估计早就把他下令打残打废了。

    他一度怀疑,这货就是父王送过来特意恶心自己的。

    “先生还是下去休息吧,我现在还有重要军务要处置。

    来人,送先生回客房。”

    他笑眯眯地表示要送客。

    两个守门的卫兵立刻进来,伸手就要把那个书呆子给拽出去,不留一点情面。

    “殿下!您为何不听建言?

    您如此独断专行!老王爷怎么可能会立您为世子呢?!

    尔等丘八快放开我!学生不解!求殿下告知啊!殿下!殿下啊!”

    他低下头,不想看那个书呆子挣扎着被拖出去的惨样,却不得不听那大嗓门。

    还好,这刺耳的叫声越来越远了。

    “殿下,这书呆子虽奇蠢如猪,但他毕竟手持王爷的令牌啊!

    您屡次三番这样对待他,不会惹得王爷对您产生反感吗?”

    待那书生的叫喊声听不见了,坐在他右下座位上的幕僚,便说话了。

    他不得不抬眼看去。

    此人说是幕僚,却也是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既然是自家兄弟,他自然不能敷衍。

    “别担心,父王这只不过是担心我没有了节制,太过放荡了而已。

    这个蠢货就是父王派给我的‘枷锁’。

    所以我才肯屡次三番的接见他。

    若换了别人,早就拖出去砍了。

    只是我很好奇啊,父王究竟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烦人的白痴书生。

    满脑子都是些没用的仁义,最离谱的是他竟然想对奴隶施以仁义!”

    在好兄弟面前李元洵自然不需要装什么严肃了,随意就好。

    这不,一口一个白痴、蠢货的骂。

    要是他的管教先生知道了,估计得抓着他打一百遍手板子。

    可不得把他的手打成猪蹄了。

    “殿下说得在理,当年太祖太宗,乃至圣祖爷都很不喜欢那些秃头奴。

    可惜了,圣祖爷在位时分身乏术,未能如愿剿灭他们。

    待到那宪宗皇帝在位时,才完成了圣祖爷的夙愿啊。”

    他这幕僚兼好兄弟,话语中对圣祖皇帝多有尊崇,却对太祖太宗不甚尊敬,可见其对古代帝王的看法,于国内主流不同。

第六百一十五章:监听

    “我同你一样,很是佩服圣祖爷,可惜他老人家驾崩得早,若是他能如太祖太宗一般高寿的话……

    那如今的局面,或许会有所不同。”

    既然是好兄弟,李元洵自然也和其一样的崇敬圣祖皇帝。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圣祖皇帝也是他的祖先。

    圣祖乃是太宗皇帝第四子,早年间分封出去成为秦王,但封地却不在关中,而是在遥远的漠北。

    王府就建在甘州以北的台河要塞。

    能把王府建在要塞军城里的王爷,这古今中外还真找不出几个了。

    所以,当年秦王和燕王一起,并称为北疆两大塞王。

    可谓是位高权重、兵强马壮。

    这样的两位王爷,让他们憋着不去抢皇位都已经是拼了老命了。

    最后的结果嘛……

    燕王撑住了,所以至今还是燕王。

    秦王没撑住,所以成了圣祖皇帝。

    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当年的燕王,有无后悔自己的决定啊。

    其实按照继承顺序,燕王比秦王更加有资格登基。

    毕竟燕王乃是太祖封王之首,而秦王只是太宗第四子。

    叔叔辈和侄子辈争,傻子都看得出谁更有资格了。

    但无论如何,当年的事已成定局,圣祖皇帝对李元洵来说,就只是一个很伟大的先辈帝王而已。

    “不谈这些破事儿了,眼下等父王的决断要紧。

    也不知道父王怎么想的,明明我们的大军都已经兵临那永明城下了,为什么还迟迟不肯下令发起进攻?

    难道要等到归义王的人马感到吗?

    万一给归义王的人夺下永明城,咱们这次可就是血本无归了啊!”

    他苦着脸冲兄弟诉苦。

    “殿下,王爷自有决断,咱们作为臣子必须无条件服从。

    而您还是王爷的儿子,您就更不能怀疑甚至否定您的父亲了。

    这就是不忠不孝之举,微臣认识的殿下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好兄弟不愧是好兄弟,并没有一味的附和着他,而是劝诫他往好的方向走。

    这才是真兄弟该有的样子。

    对于兄弟说的话,他也明白。

    但他就是想不通,想不通父王这样做究竟是意欲何为。

    作为燕王之子,他也了解过自己家和归义王府达成的协议内容。

    其中有一条,就是:

    大城市之所有权,归最先占下之人。

    也就是说,谁先打下那永明城,那这座城市就是谁的势力范围。

    这是协议规定好的,即便在这里他燕王府的兵力、战斗力、武器装备,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但他依旧不敢违背协议的内容。

    如果归义王的人先拿下永明城,他这里也只能咬牙接受了。

    可他无法想象,大军憋了那么久,最后却得不到永明城的结果。

    “父王……这样会引起兵变的啊!”

    他在心里偷偷的想,却没有办法和下首的好兄弟说出来。

    因为这是真正大不敬的话。

    放到古代,这就是形同谋反。

    哪怕他是王子也逃脱不了惩罚。

    所以,这种话他只能放在心里,绝对不敢说出来。

    因为……隔墙有耳。

    他的那个三弟,可是都想要自己这个亲二哥的命啊。

    “殿下,微臣以为,王爷可能是和归义王那边有达成了新的交易。

    也有可能,是受到了某些掣肘。

    您还记得探子来报说了什么吗?

    所有从永明港出去的货轮,都是径直往南方去的。”

    好兄弟的最后一句话,是真真切切的提醒到了李元洵。

    他微愣,然后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你是说……空军那边?”

    他也就思考了数秒,便揣测说。

    “殿下说得没错,凯瑟琳元帅那边或许是有了些动作。

    而且还是,足以让王爷他老人家芣感到掣肘的动作。”

    他的好兄弟信心满满,嘴上虽然还是给自己的留了退路,但脸上和心里都是对自己推测能力的无比坚信。

    ……

    “老二这臭小子,还真敢猜啊。”

    幽州,燕王府,燕王的卧室地下,一座宏大的控制室内。

    燕王戴着耳机,听着耳机内传来的自己二儿子和幕僚的谈话声,轻笑着说。

    虽然监听自己的儿子,真的不是一个父亲应该干的事。

    但他这是天家、皇族。

    自然不能和寻常人家同日而语。

    皇族的父子关系是很复杂的。

    可以是恨之入骨。

    也可以是慈爱贴心。

    他自认为是后者……自认为。

    监听老二不是故意而为之,而是一个巧合再加上他一时好奇的结果。

    宁远城帅府里的设备,是很多年前就早已经安装好的,并不是特意为了凑巧去到那里的老二才安装并使用的。

    这些帅府里的老设备,就是专门负责监听宁远大将军的。

    宁远城在燕王封地之中,是一座极其重要但又有些异类的城市。

    说重要嘛,就是因为扼守要道了。

    说异类嘛,则是因为这座兵城的守城大将军,不归燕王府管辖。

    宁远大将军的职位,通常由长安兵部直接进行任免,指挥调度也是一样。

    这可是在燕王的封地之内。

    就好比在你家里画出了一块地,但这块地的主人却不是你。

    这怎么能不显得异类呢?

    但奇怪的是,这座城的辎重补给,以及兵员和武器装备。

    都是由燕王府、东丽国、东方行省三方共同提供的,少了哪边给的资源,这宁远城都会有“断粮”的危险。

    这样把命脉都交给别人的操作,着实是让人看起来有些迷惑不解。

    但宁远城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一直和三方势力都相安无事。

    直到近代,旧帝国崩溃,燕王府拿回了对宁远的实际掌控权利。

    自那以后,这宁远城与另外那两方势力的联系也就断了。

    一切补给全靠在背后的山海关,或者说是燕王府。

    完完全全成为了,燕王府手中的一座军事重镇。

    而用于监听宁远帅府的监听设备,在那之后也就荒废了下来。

    直到如今二殿下进驻宁远,这才在老王爷的授意下重新启用了。

    “王爷,有消息了。”

    燕王正偷听自己儿子说话的时候,罗伴伴又凑了过来,并且递给他一个和上次那个一毛一样的透明卡片。

    “传令下去,前线部队继续休整,无令不得擅自行动。

    违者军法从事!”

    他默默地接过了卡片,放在自己的手机上随意的扫描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冷着脸沉声说。

    “诺!”

    控制室内的众人,当即躬身应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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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革之声介绍:
战争,这个名词隐含着多少的血泪。被称为大陆统一联合的超大联合体国家集团和环太平洋联邦之间的惨烈非核战争碾碎了那些不肯选边站的小国,只有少数中立国幸存。统一联合最后取得了胜利,这个靠着战争建立起的政权突然发现已经没有仗可以打了。所以它们把战争的魔爪伸向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魔法的世界。金革之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革之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革之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