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 一代教父“倪永孝”
十分钟，旺叔便把两碗云吞面端到大位大佬面前，只见他和倪永孝寒暄两句，再回到汤锅前下面。
倪永孝说一人一碗，自然是全场一人一碗，很快旺叔便带妻子按照人头一人一碗，把摊位上的桌子摆满云吞。
不过，倪家的保镖与和联胜的人马，一批坐在雨棚内，一批站在雨棚旁，两边人都没动面。
他们互相提防着对方，又观察着外围，履行保护大佬的职责。
倪永孝与林怀乐也很有大佬气场，互相对座，不问四周情况，仅自顾自的聊天。
这夜。
雨。
又大了。
倪永孝动手在筷筒里，拿出一双筷子，轻敲着对齐。
他先摘下眼睛避免雾气遮挡，再用筷子夹出一颗云吞，低头吞咽道：“这家店的云吞很好吃的，我爸爸去世前每次做完事，都会带人来这里吃云吞。”
“我知道。”林怀乐点点头，取出一个汤勺，直接用汤勺舀起云吞，边吃边道：“这家店的云吞很有名，很多差佬也喜欢吃，包括庄爷。”
“对！”倪永孝干脆出声表示认同，旋即又开口讲道：“所以事实证明，差佬和古惑仔都是人，大家都是为赚一口饭吃。”
“呵呵。”林怀乐轻笑两声，喝下口汤，不想探讨有关人性的话题，转而问道：“前几天蒋天养的葬礼，倪先生怎么没去？”
某种程度上讲，夜宵摊老板旺叔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管是警队大佬，还是社团龙头，都是一批批的带人来食宵夜。
难怪他门口停着一辆宝马。
难怪他一点都不怕古惑仔的阵仗。
而看林怀乐摆出的姿态，明显要矮倪永孝一截，也对，大社团只剩下和联胜一个，而且和联胜是民选制社团，他作为社团坐馆拥有的资格必然比倪永孝少，确实话语权会低一些。
毕竟倪家作为家族制企业，就算人手、资产不如和联胜。
可话事人能够调动的资源远超和联胜坐馆。
而眼下和联胜看起来非常危险，甚至能说危在旦夕！不过倪永孝更清楚倪家的境地，恐怕比和联胜更加可怕！
要知道，和联胜出事还不至于全灭，社团大部分都能留条命，只是坐监、蹲苦窑，没好日子过。
倪家一出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光！
管你是底下马仔、头目、还是家里的亲戚、兄弟！
这就是贩毒品的后果！
此刻，两家社团面对共同的危险，拥有非常好的合作基础，两位大佬才会面对面谈话，互相抱团取暖，共克时艰，以求生路。
“不想去。”只听倪永孝平静的答道：“离的太近了，去了蒋天生的葬礼，不再想去蒋天养的了。”
“而且生生死死，我看淡了。”
“送个白包就好。”
现场气氛陡然沉重。
“倪先生这么年轻……”林怀乐有些意外道：“谈什么看淡了？”
倪永孝擦擦手掌，重新戴起眼镜，讲道：“我父亲常说…出来行，是要还的。”
“这辈子就是个因果轮回，没人可以不还。”
这时两人都已吃完云吞面，林怀乐掏出烟盒，点上根烟：“我要是不想还呢？”
“嘶！”他深吸一口，吐出白雾：“呼……”
摊位旁，东莞仔、陈永仁、韩琛、飞机等人…他们望着各自大佬，观察着局势，心里想法各异。
不过，他们都明白两大社团即将合作，双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唯有“尧扬”离的最近，戴着耳麦，双手放在小腹前，面无表情作出一副贴身保镖的姿态，却站在倪永孝身后把布局全部收入耳中，听的清清楚楚。
然而他表情一点变化都无，又好像全没听见。
倪永孝对林怀乐的想法摇摇头：“不可能不还！不过还归还，不一定要把命还上！”
“喔？”林怀乐眼前一亮，两指夹着烟，很感兴趣的问道：“怎么还？”
如果把港警比作要账的，那现在港警要帐，摆明不是冲着收息来，而是要你连本带利把几十年的帐还光！不够还就拿命抵！
东星、洪兴两大社团被毁。
蒋天养、蒋天生、乌鸦等血淋淋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能留一条命，那就能留下社团，能留下社团，那就是还点利息的事了…
能还利息留住本金！
这对社团而言、对林怀乐、倪永孝而言就是胜利！
“主动洗白。”倪永孝盯着林怀乐讲道。
虽然，倪永孝不抽烟，但这时眼神却比抽着烟的林怀乐还要犀利！
只听他继续讲道：“东星被灭，洪兴转型…这件事情给我很大启发…事实证明，社团不是没有生存的余地，而是不能再以江湖混子的身份生存……”
“偏门？我们不能捞了！否则我们就下一个东星！”
倪永孝笃定的讲道：“我们只能舍掉一切偏门收入，利用社团积累的资产，向金融、地产、运输等高利润行业转移，最终洗白成为正行！”
“我们洗白以后的资产就是本金、放弃的偏门就是利息，我们把利息还给港岛警队，自己留下本金发展……”
倪永孝用手一划，划出界线：“港岛还有我们一席之地！”
林怀乐脸色变得严肃，扬起浓眉讲道：“倪先生，你说的对！”
“洪兴和东星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与其像洪兴一样被动转型成工厂土老板，不如主动转型当大老板！”
“东星的下场则非我们所求！”
至于和洪兴一样当土老板？
呵呵，那样利益真的太小，太小，根本满不足不了两大社团的胃口，甚至连和联胜的人都养不活。
可惜，他们在各自筹划自己未来时，根本不知，庄爷已经把他们的未来划好。
和联胜有它的转型之路。
倪家只有死路一条。
而两大社团向各种高级产业的转型之路，也早已在大战略上被高层堵绝，岂不是他们想转就转？
不过林怀乐多少也意思到这点，当即便捏着香烟，沉声问道：“可是向高级产业转型的机会…我们有吗？”
“那些大老板们愿意和我们为伍？”
“要知道，我们都不是真正的生意人，洗白很难，洗的漂亮更难！”
“所以…我们要等机会。”倪永孝目光凝重的讲道：“而我们的机会也快到了！”
“你和我都是被时代抛弃的人。”
他指着林怀乐讲道：“可时代也会给予我们机会！”
“97回归！”
“港岛大半的鬼佬将会离港，许多鬼佬公司也会撤资，或者是面前华资打压。”
“这就是我们上岸的机会！”
倪永孝不愧是在国外留学的高材生，而且学的还是高级会计，兼修过经济学，把港岛局势看的很准。
理论上讲，他们真有一次上岸的机会。
就在97回归前。
百年巨变中！
“不过前提是要能够搭上华人政要的快车，否则我们没资格爬上岸，更没资格分到一杯羹。”倪永孝说道。
这一刻，林怀乐终于放下大佬姿态，把烟蒂掐灭在桌上讲道：“倪先生请指教，和联胜十几万会员都听你调遣！”
此刻，两人合作达成，倪永孝为主，林怀乐次之，和联胜配合尖沙咀倪家。
这时倪永孝抬臂伸出手掌道：“这次不用你的十几万会员去打打杀杀，只是需要和联胜出钱出力，发挥社会应有的价值。”
“要知道，回归后的港岛是民主制度，你现在的十几万会员看起来是古惑仔，实际上却是十几万选票！”
“加上他们的家人、朋友！”
“这是几十万选票！”
林怀乐抬手紧紧握住倪永孝的手掌：“我懂了！”
“多谢倪先生。”
有些东西提前卖才能卖个好价钱。
有些东西提前买才能买到！
制度的转变便是价值的转变，而精明的商人都懂得“估值”永远比“净值”高，有些时候卖“未来”永远比卖“现在”更强！
“我在外国留学的时候结识过一些华人官员，其中有一位是高级政要，还是未来首长的有力竞争者......”倪永孝笑着和林怀乐握手道：“你的人手加上我的钱和人脉，这是我们主动上岸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两个月又到和联胜选坐馆的日子。”
“乐少。”
“你的连任是我们洗白上岸的基石！你、一定要连任！”倪永孝说道现在，语气已经变得非常严肃：“要帮手就话事，我将全力助你！”
“好！”林怀乐深吸口气，语气决绝的道：“一定连任！”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分开手，结束谈话，各自带着手下人手离开。
倪永孝买的单。
第二天。
港岛警务处。
总署。
行动副处长办公室。
庄世楷坐在椅子上，哒哒哒，用手指敲击桌面，表情非常凝重。
桌边，摆着一台录音机，滋滋滋，磁带缓缓转动。
录音机一字一句播放着昨晚夜宵摊两位大佬的对话。
两位大佬对话摆在办公桌上不惊奇，对话内容却很令人惊奇！
“咔嚓。”随着录音机跳掉，录音对话内容完毕，庄世楷敲击桌面的手指忽然一停，最终沉着脸道：“倪永孝真不愧是一代教父，卖选票的给政客招都能想出来！”
“绝！”
677 今年又到选话事人的时候了......
“再让你发展下去，把计划行通，将来岂不是要参政？”庄世楷折好袖口，关掉录音机，站起身，眼睛闪烁精芒。
他一扫沉默姿态，变得很气势十足！
打算要大干一场！
干倒倪家的狂妄想法！
首先，倪永孝的想法很具远瞻性，而且极具执行性。
庄爷先前想到凭借倪永孝的智商，能够想出提前洗白的策略，却远远没想到倪永孝能站在战略高度上，抓住97回归、体制改变的时代机遇！
这可比主动洗白强多了。
如果倪永孝成功跳上这层台阶，将来恐怕不止做一个大老板，甚至能成区议员，能进立法会！
将来成为某部门行政长官都不意外。
这是实打实的堂皇大道！
试问全港那么多社团龙头、大佬、又有几个能想到卖选票呢？
庄爷很少夸人，很懒的夸社团古惑仔。
却夸了倪永孝一声“教父”。
可见倪永孝真是港岛的一代教父，如不提前遏制，将来恐怕能发展成一方巨鳄！
最关键，其他古惑仔们想要走这条路都没有门道，可倪永孝却有属于他的人脉、路子、真能和上层搭上线，进行“权票交易”。
民制度下每一张票都是价值！
十几万张票。
更是无可估量的价值！
庄世楷相信倪永孝背后的人脉关系一定无法抗拒社团票仓，最高可达几十万选票的诱惑，最终一定会和选择和倪永孝以及和联胜合作。
幸好，他提前打断倪永孝、和联胜与洪兴、东星一干社团的联合，利用提前分离的方式逐个打击，否则…否则也就那样！
当然，现在倪永孝、和联胜恐怕还会和剩下的小社团联合，不过把领头的两大社团打垮，把倪永孝权票交易的渠道打断，剩下的小社团自然会变成无头苍蝇，不足为虑。
“难怪倪永孝最后还能参加回归晚宴…”
“呵呵。”
“那都是用脑子换来的门票啊！”
庄世楷揣摩着下巴，暗下决心：“没我在你还能撑到回归晚宴看烟火！”
“有我在？”
“不好意思，我让你今年就跪！”
至于录音的来源…
自然是来自某位“卧虎”。
虽然当场录音的风险很大，但是考虑到倪永孝和林怀乐见面不简单，可能会有很大事件发生，于是庄世楷还是下令冒险录音，果然收到很重要的情报。
而倪永孝的战略思维虽然有高度，不过还是没跳出庄sir的执行计划，庄sir并不需要重新调整战略，顶多细节方便多做些微小调整，另外最重要得是挖出倪永孝的交易渠道，幕后政要。
届时，如果权票交易已经展开，那么这名政要就得面临牢狱之灾，如果权票交易还没开始，这位政要的政治生涯履历也将沾上污点。
直接罢黜不至于，不过将来高度受限，提前退休，坐坐冷板凳就很正常了。
庄世楷为了保证97权利平稳过渡，必须查出这个家伙上报给祖国，相信祖国一定会给出有力回应！
而他也要对同志负责、保证卧虎的安全！
“通知情报科，成立一个特别小组，对倪先生马上展开监听行动。”随后，庄世楷走出思考状态，拿起电话打到外面讲道。
“yes，sir。”秘书收到消息，立即应命。
庄sir接着放下电话，走到办公室的柜子前，扭动密码锁，再用灵感思维触发，解开安全空间限制。
“啪嗒。”
密码箱跳开。
庄世楷从里面取出一根黑木雕刻的棍子，棍上雕着一枚美妙绝伦，栩栩如生的龙头！正是和联胜丢失已久的坐馆信物！龙头棍！
与其说…这是一根棍子，不如说是个棍头，可以嵌入“和联胜”每任的手杖，象征着和联胜传统意义上的坐馆身份！拥有号令和联胜十八万会员的权柄！
虽然，龙头棍始终都是一个象征物，做不到传统意义上的“认棍不认人”，但是自从庄爷八十年代扫荡四大社团以后，龙头棍就落入庄爷手中，给锁在总署的办公室里，所以自“吹鸡”往后，每任和联胜龙头手中都没有龙头棍。
这不照样做得好好的？
实力终究最重要！
名份大义只是景上添花，小有作用。
不过在恰当的时候，借助龙头棍的大义，却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在恰逢和联胜再坐馆……
此刻，庄世楷握着龙头棍，仿佛操纵着和联胜命运，把和联胜十八万会员，二十余位大佬命运尽握手中。
只听他缓缓讲道：“我！才是和联胜真正的坐馆！”
“和联胜下任坐馆是谁我话的算！”
这就是大佬的霸气！
当庄世楷重新锁上保险柜，拿着龙头棍回到办公桌，把龙头放置到桌面，拿起电话拨往内地准备布局时，和联胜也在进行一场决定社团命运的聚餐。
九龙。
旺角。
一家酒楼，包厢。
“快叫人。”东莞仔穿着西装，带着马仔走进包厢。
“铛。”马仔手上端着一尊礼盒，礼盒上盖着红布。
“乐少。”马仔低头躬身道。
只见马仔把礼盒把摆在乐少面前，东莞仔一把掀开红布，嘴上叼着支烟，抽着烟的讲道：“祝干爹年年有今年，岁岁有今朝，想乜得有乜得！”
东莞仔插着腰，抽着烟，姿态非常潇洒转身绕桌行，行到林怀乐对面的位置，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礼盒里则露出三尊“福禄寿”金像，每尊都有三尺高，寓意非常漂亮，造的也很传神。
至少价值百万港币。
“呵呵。”林怀乐露出笑容，当即端起红酒杯，举向众人干杯。
今天恰好是他的农历生日，于是林怀乐便凑了一个局，请来五个干儿子吃饭，顺便探探五个干儿子的底。
东莞仔、师爷苏、飞机、大头、吉米仔。
这五人是和联胜五大堂主，也是林怀乐收下的五位干儿子，在当年林怀乐和大D争夺坐馆宝座的时候…坚定的支持林怀乐，也为林怀乐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帮林怀乐击败大D登上坐馆之位。
随后，林怀乐自然按照规矩投桃报李，名义上收五人当干儿子，实际上则大力捧五人发展势力。
当年只是小弟的五个人，现在已是和联胜实力最强、势头最猛、赚钱最多的五大堂主。
如果和联胜要选新一届的话事人。
那么一定会在五人中诞生。
今天林怀乐便借机试探众人心意。
“干杯。”
“干杯。”
东莞仔、师爷苏、飞机等人都举杯起身，恭祝干爹平安喜乐，年年发财。
只见东莞仔坐在林怀乐正对面，师爷苏、飞机等人坐在两侧，一桌一共六个人，简简单单，但却是和联胜最核心的六个人。
“叮铛。”
“叮铛。”
众人碰杯饮酒坐下，随后林怀乐放低酒杯，用手托着下巴，目光盯着桌边的“福禄寿”三星，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这六个人里，林怀乐还是龙头不用讲，东莞仔善于钻营，势力很大，还勾搭上一些大老板，可谓混的风生水起，名气很大。
大头是个呆子，只懂捧臭脚，目前和东莞仔走的很近。
飞机则是个打仔，敢打敢杀，手下还有票亡命之徒，是和联胜的刀，也是众人中最恶的一个。
吉米仔正行生意做的很好，据说还把生意做到内地去了，虽然人手名气都比较中庸，但是名声口碑极好，兄弟们都认，而且手上钱最多。
师爷苏是个墙头草，不过目前和吉米仔最近。
而在林怀乐打量三星金像的时候，飞机、东莞仔、吉米仔等人也是脸色各异。
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很有钱，送得起这“金人”的。
虽然大佬都给干爹包了大红包，吉米仔甚至送了部车，但最贵的还是三个“金人”。
此刻，东莞仔的脸上是得意，吉米仔的表情平静，飞机则目光不善，神情不悦……
东莞仔则手指按着红酒杯，手臂搭着椅子，不断用手指摇晃着杯中酒，表情显得放诞不羁。
林怀乐穿着黄色夹克，神情朴素，盯着金人讲道：“这几年我做办事人，最开心的就是看到你们出人头地，有你们几个仔，我脸上很光彩。”
“今年又到选新一届办事人的时候，你们几个有什么想法？”
林怀乐说着说着，直起身板，望向前方。
他目前扫过桌边五个人，眼神深沉而犀利，观察着五人的表情。
“啪。”这时东莞仔点起一根烟，甩手丢下打火机，第一个抢先说道：“很多老板都晒了点头啦，都话肯出钱支持我。”
只见东莞仔吸着香烟，吐着气，跳得最欢。
“这么说那你一定出来选啦？”林怀乐出声问道。
此刻，大头连忙给东莞仔倒酒，一边倒着红酒边说道：“东莞仔为帮会坐过牢，对社团有功，大家帮帮忙…”
他想帮大哥拉拉票。
飞机却立即抢声驳道：“不就是撞死一个差佬的哇，唔知请，还以为你弄掉庄爷。”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林怀乐马上接过话茬，摊开手道：“大家都为帮会做过事，个个都尽过力…”
“尽过力有点样？”
“老提旧事就没意思啦。”
“最终要是靠实力的嘛……”
林怀乐用手撑着脸颊，盯着对面发言的东莞仔，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
678 望庄爷赏饭
画面一切。
东莞仔拿手撑着桌面，昂起脑袋，目光斜视着前方：“干爹，你碴唔碴我做话事人？”
他夹着香烟的手臂搭拉在椅子旁，镜头迎面聚焦在他脸上，桌面四人表情沉默，紧紧盯着干爹，林怀乐却依旧用手撑着脸颊，张张嘴道：“你那么多人碴，唔用我也够啦。”
东莞仔收回目光很不爽的点点头，拿起香烟叼进嘴里，深吸口气：“到时我一定会出来选，那就看看谁实力够喽。”
他提前亮底牌了！
摆明了要出来选，林怀乐却松出口气，露出笑容，心中暗道：“你一定要选就别怪我了…”
包厢里。
五人姿态各异。
有人抽着烟，有人摇着酒杯，有人面带杀气。
总之，林怀乐通过一番开场白的侧旁敲击，马上辨别出本届竞选的情况。
三波人。
东莞仔和大头一波。
吉米仔和师爷苏一波。
飞机自己一波。
三波人马各有特色，其中东莞仔与大头捞偏门捞的多，支持者多，明面上胜率最大。吉米仔与师爷苏钱多又有名望，牌面不容小觑。飞机一票打仔不懂得食脑，一辈子都是打仔。
而且没有钱、没有叔父支持，怎么做话事人啊？
所以，飞机基本可以排除，如果他想争的话，倒可以利用利用，却绝无可能成为话事人。
东莞仔和大头明面上胜率高，林怀乐却更看重吉米仔，觉得吉米仔与师爷苏的组合赢率更大。
因为，别看支持东莞仔的大老板多，可是支持吉米仔的叔父辈更多。
以前“串爆”，“胡子勇”等老辈龙头、堂主。
他们都摆明看好吉米仔。
而鱼头标，高佬等九区扎职人。
也都与吉米仔比较亲近。
毕竟，谁都喜欢和能带自己赚钱的人做朋友，而吉米仔赚到钱以后，还很尊重社团规矩，没少给老叔父们包红包。
他自然有更多支持者。
而按照和联胜的民选制度，每一位扎职人手上有一票，每一位叔父辈手上有一票……
不是谁的钱多、老板多就可以当话事人。
谁的票多谁才行！
所以，林怀乐觉得吉米仔机会更大，可当他试探吉米仔的时候，吉米仔却挑明说只想赚钱，不想出来选。
不过，林怀乐依旧不会把吉米仔排除威胁，只会把他放到后面，先着手对付东莞仔、飞机两人。
而和联胜能够参选话事人的堂主其实不止五个，但是考虑到年龄、辈份、以及实力、有实力的只有五个人，最后又以利益为纽带，划分为三个阵营。
和联胜是一个以叔父辈为高层，话事人为决策者，九区扎职人为主，二十多个堂口扎职人为副手的严密组织，真可谓是组织严密。
师爷苏愿意跟着吉米仔、大头愿意投标东莞仔，自然是两位都有让出利益，达成的合作。
飞机没钱没地盘。
没有利益。
也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当打仔喽。
“呵呵。”林怀乐抬手拾起酒杯，对准嘴唇，浅浅喝下口酒。
只见他放低酒杯，摩擦着双手，面色阴狠，心中暗道：“东莞仔、飞机、别怪我……”
“你们都是我的干仔，我也希望你们好。”
“可惜，形势有变，为社团计，我必须连庄！”
“吃饭，吃饭。”这时师爷苏站起身，拿筷子夹起颗菜，结结巴巴讲道：“先，先，先不聊这个……”
“师爷苏说的对。”
“吃饭。”林怀乐用筷子夹起瓣鱼肉送进嘴里，咀嚼着附和一句，众人才彻底收住话茬，正式拿起筷子吃饭。
这餐饭吃的很有意思。
半个月后。
港岛。
滚石酒吧。
吉米仔穿着一身西装，戴着领结，手中拿着杯香槟。
“李生。”
“对不起，粤省那块地没批下来。”
一名穿着肥头大耳，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旁边说道。
别看他傻呆呆，很油腻。
可这种人在商场上不能小觑。
“陈生。”吉米仔摇晃着酒液的手指一顿，立即低下头，狞声道：“三天后，师爷苏在粤省的地下六合彩庄被查，三天后，我半年前谈好的一块地又给喊停。”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乜事情？”
吉米仔从生意上的一些动态感知到，自己仿佛已经被一双无形的大佬捉紧，不想办法挣脱束缚的话，接下来恐怕没有好日子过。
陈生却摇摇头，端着酒杯，抬手指向旁边道：“北上的生意，我也只能带带路，根本没有话语权。”
“你找那位先生。”
他指向角落一位嗑瓜子的国字脸。
吉米仔望去，立即脸色骤变：“石厅？”
“叫石生……”陈生肥胖的猪唇动动，拖着尾音纠正道。
“我实话跟你说，我的生意没问题，其他人的生意没问题，唯独你的生意有问题。”
“那肯定不是生意出了问题，而是你出了问题！”
陈生把话打住。
他的意思很明显，吉米仔不把问题解决，永远做不了“北上”的生意。
“好。”
吉米仔点点头。
他先低声和陈生告辞，再快步上前，主动走到石厅长面前，举起酒杯用国语讲道：“石先生，没想到能在旺角的酒吧见到您。”
“呵呵。”
石厅长放下手里的瓜子，抬起头笑道：“借着公务之便来喝两杯，你不会去内地举报我的吧？”
只见石勇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前摆着一杯香槟，不过没喝几口。
整家酒吧一大帮子“港商”，其中不少在粤省、江浙、闽地都是有投资、有生意的。
按理说，他们是内地很欢迎的投资客，可现在却没资格和石勇喝酒，而石勇不喝酒是因为不想喝酒，不是因为没人想来敬酒。
此刻，吉米仔主动喝下口酒，上前敬酒道：“石先生，你讲笑了。”
“工作之余，放松放松，应该的。”
“喔。”石勇平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冷淡吉米仔，相反很有礼貌的端起酒杯，回敬道：“李家源先生，据说所知你是和联胜的扎职人，而我身份你也知，你不应该来和我讲话的吧？”
吉米仔既谦卑又主动的讲道：“石先生，不好意思，我其实是想询问家源机缘在粤省的一块地皮怎么被土地局拒批了？”
“这块地皮我是合法投资、建设、准备用来盖工厂的。”
“石先生，能不能挑明，给我个答案？”
吉米仔表情凝重，紧紧盯着石勇的目光，试图得到个答案。
这个男人绝不会无故出现在港岛。
更不会出现在旺角酒吧！
对方是有目的、冲着他来的、
他希望能谈拢。
石勇却拿着酒杯站起身，对着吉米仔而立，直视他的目光讲道：“李先生，我是管治安的，在粤省专门管你这种人！却不管粤省的土地！”
“与土地有关的事情请找土地局，不过你想北上生意？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能不能做生意？我说的不算，他说得算！”
吉米仔面对着石勇的目光，未从里面看透什么消息，却给对方的话惊到。
有什么人配把石勇推到台前？
“是谁？”他忍不住问道。
“跟我来。”石勇则目光波澜不惊，瞥眼扫他一趟，便放下酒杯转身带路。
吉米仔按耐着惊恐快步跟上。
很快，石勇把他带到二楼一间包厢前，推开包厢门道：“李家源到了。”
一个男人穿着奢华的高档西装，翘起二郎腿，坐在包房内长长的沙发上。
他指尖夹着一支雪茄，面前摆着一瓶威士忌、两个杯子。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白雾，语气平淡的讲道：“进来。”
石勇退开一步。
吉米仔上前走进包厢。
当他看清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的人影时，表情立即变青，步伐沉重，语气兢颤的叫人：“庄爷。”
“啪嗒。”
石勇把门关上。
庄世楷抬眼看他：“吉米仔，第一次见我？”
吉米仔深吸口气，平复好心情，斟酌着答道：“以前远远见过两次。”
也就是第一次私下会面。
庄世楷点点头，用嘴叼住雪茄，赞许的讲道：“那证明你混出头了。”
“怎样？”
“听说你北上生意做的不错呀。”庄爷弯下腰打开威士忌，分别把两个杯子倒满一半，再重新扣上瓶盖讲道。
吉米仔连忙调整姿态，谦卑的讲道：“庄爷，我都是混口饭吃，带兄弟们去国内做合法投资，希望庄爷赏脸让兄弟们吃饭。”
港岛人统一把去内地做生意都叫作“北上投资”，后续还发展出“北上资金”一词，代指通过港岛中转流入A股的境外资金。
而以港岛的地理位置，喊“北上”倒很正。
内地则随着改革开放深入执行，成为一个热门投资地，不仅众多港岛老板，就连许多社团大佬都把热钱投进内地。
有人做正行，有人继续捞偏门，也有人挨枪子。
总之，搭上内地快车。
很多人都赚到钱。
此刻，庄世楷却重新翘起二郎腿，把雪茄放在旁边，盯着吉米仔讲道：“我要是不给你饭吃呢？”
“啪！”
吉米仔突然跪在地上，垂头话道：“望庄爷赏口饭吃！”
679 赐你一根龙头棍
“聪明！”庄世楷扬起手，夹着雪茄，点向面前的吉米仔道：“你真的很聪明！”
吉米仔依旧跪着不接话，庄爷继续吸上一口雪茄，朝向吉米仔道：“你要吃饭，我也要吃饭，是人都是吃饭。”
“我也不是不给你们饭吃，不让你们生存…”
“不过你们靠什么出身，该吃什么饭，心里要有数。”
庄爷把话说得很明了。
吉米仔终于敢开口，抬起头，望向庄爷讲道：“请庄爷发话！我只求一口饭吃！”
“嗯。”庄世楷点点头：“你是一个聪明人，可是不要学林怀乐、倪永孝。他们做事太过火，什么饭都想吃！我看你很乖、就想揾点正行带兄弟们糊口，而我最欣赏你这种人。”
“可惜，你还不够资格做北上的生意！”
此刻，庄爷面带笑意，盯着吉米仔，还是不肯松口。
吉米仔急了，直接跪行上前两步，满脸急切道：“大佬B能捞正行糊口，我为什么不行？”
“我真的只想做正行！”
“不想打打杀杀！”
呵！
不想打打杀杀？
这你就不对了！
庄世楷冷笑一声，当即厉色喝道：“大佬B现在是洪兴话事人，你是吗！”
“咯噔！”吉米仔心头一跳，脸色骤变。
他知道庄爷的意思了。
庄世楷高声骂道：“世兴集团现在是爱国投资商！你TM又是吗！”
“庄爷！”
这时吉米仔连忙喊道：“庄爷，也可以是，我也可以爱国！”
庄世楷却收住话头，吸口雪茄，笑吟吟的看向他不回话……
最终，吉米仔只得咬牙讲道：“是不是我选上就可以？”
“对！”庄世楷终于给出答复：“你选上才有资格爱国！否则…爱国？”
庄世楷伸出手指：“你不配！”
吉米仔攥紧拳头，沉默数秒，几秒后猛然抬头，决绝话道：“庄爷，我选！”
他真的很想爱国。
“嗯……”
庄爷也总算露出笑容，换上愉悦而清亮的讲道：“那你起来吧。”
吉米仔撑着地板站起身。
他笔挺的西装裤腿上沾上污渍，膝盖也多出折痕，显得有些狼狈可怜。
他多年来好不容易养出点大佬气质，却见庄sir一面就给压的荡然无存。
不过这一跪！
给他跪出一个真正的大佬未来！
庄世楷则上下打量吉米仔一番，发现吉米仔年龄不大，刚刚过三十岁，长相有点小帅气，总体比较斯文英俊，做事又懂进退、抉择、是个有潜质的人。
而且对方是一心经营正行，是个符合时代变化，可以肩负和联胜转型的人。
这种人很适合他用。
庄世楷收回目光，弯腰提起腿边的一个黑色皮箱，把黑色皮箱横放到桌面，指着它道：“我送你的一件礼物，打开它。”
吉米仔眼神惊异的扫过皮箱，心里有些忐忑，上前用双手打开箱扣，“啪嗒”，随着一道声音跳起，皮箱两个外扣打开。
他单手掀开皮箱盖。
“龙头棍！”
吉米仔惊叫一声。
他看见了和联胜失传已久的龙头棍！
庄世楷微微点头：“你认识它吧？”
“认识。”
“当年我拜入社团的时候’龙头棍’还未丢失，所以有幸在开香堂的时候远远见过龙头棍一眼，可惜后来龙头棍一丢就是十几年，没想到在庄爷您手上。”吉米仔深吸着气，压抑下心底激动，出声回答庄爷。
庄世楷则不置可否，挂着笑容朝他道：“握住它！”
庄爷欣赏着吉米仔的表情。
吉米仔犹豫片刻，内心好似有些怯惧，但又下定决心伸出手，紧紧握住皮箱里的龙头棍。
当他握住龙头棍的那一刻，庄世楷讲道：“赐你一根龙头棍！现在和联胜是你的了！”
“另外，我先话你知，这次和联胜参选坐馆的人不止三个人，还有第四个人！你最大的对手不是东莞仔，飞机，而是那第四个人！”
吉米仔瞪起眼睛：“乐哥要连庄！”
他立即惊诧道。
庄世楷点点头：“林怀乐要选第三次。”
“不过你放心，我把龙头棍交给你，我话让你坐和联胜坐馆、那么就没人能够争得过你！”
庄世楷端起面前的两杯威士忌把，左手那杯威士忌递出去，右手那杯端到自己面前：“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不止可以北上捞金，而且在港岛还能有一份基业。”
吉米仔双手接过威士忌，眼里露出意动之色，站在酒桌诚恳的道：“多谢庄爷。”
北上投资+港岛基业。
这份筹码很诱人。
没人能够拒绝！
“干杯！”
“李家源！”
庄世楷邀杯道。
“是。”
“庄爷。”
吉米仔谦卑的鞠躬，伸出手。
“叮。”
两人酒杯轻轻相撞，酒液摇曳。
庄世楷坐在沙发上浅浅饮下一口酒，吉米仔站在酒桌前昂头把酒全部喝下。
“啪。”
他轻轻把酒杯放下：“希望下次见你，你已经是和联胜龙头，我可以称呼你一句李生...”
“否则？”
“我不想在港岛到见你！”
庄世楷语气冷酷。
话里话外，意思很明了了。
直到两小时后，酒吧里人群散去，仅剩下几队安保时，吉米仔才拎着皮箱推开门，低头走出酒吧。
而他离开前还不忘对石厅打声招呼。
“石先生，再会。”
石勇看着他笑道：“李生，再会。”
随后，吉米仔离开酒吧，穿过街道，坐进一辆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驶离旺角。
这夜。
各方皆有动作。
吉米仔在包厢里多逗留的两小时，自然不是在和庄爷饮酒作乐，看脱衣女郎的表演。
他们仔细商谈过有关竞选坐馆的步骤策略，基本把事情全盘敲定。
另外，庄世楷还许诺他选上龙头，带领和联胜转型时，把港岛“娱乐业”交给他。
港岛娱乐业目前发展迅猛，包括电影，电视，音乐等领域。
又能延伸出武行，制片，院线等行业、工职......
何况，港岛娱乐业还将进入最繁荣的黄金时代！辐射范围达到整个亚洲文化圈，甚至有些输出到欧美！
这可是片风水宝地，而且技术性、准入门槛低，各大娱乐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非常适合社团转型！
这也是庄爷布局里最好的一条路。
庄爷没把这条路给到洪兴，而是给到和联胜，可见庄爷的诚意。
吉米仔顿时喜出望外，马上死心塌地的给庄爷办事。
而庄爷没让洪兴转型“娱乐业’，一是因为洪兴会员没有和联胜多，二是因为洪兴有肉吃。
说到底，还是体制问题。
和联胜的社团体制导致它就算有很多资产，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的算，除了龙头、堂主还有叔父辈，想要侵吞和联胜的资产基本不可能。
洪兴可以，那洪兴当然要吃下去。
吃得干干净净，满嘴流油，不吃白不吃！
可和联胜多达十八万的会员，也是一股小小的民意。
给他们这一点甜头吃吃，未来这批人也是庄爷的选票！
庄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庄爷太奸猾了！
庄爷几乎为每个社团都量身定制好结局，不管是打，是收，都完全冲着利益去。
把各大社团耍得团团转。
从各个角度侵占着社团利益。
这才是枭雄！
当然，庄世楷对“自己人”没话讲，只要是自己人全都好说话，一个个能够分到利益，喝一口汤……
这也是各方人马愿被驱使的原因。
而给出“娱乐业”也不是纯帮古惑仔赚钱，主要目的还是带领社员转型，吉米仔也知自身选上龙头该怎么做了。
他是带着历史使命来选龙头的。
深夜。
和合图茶楼。
这是和联胜的坨地。
不对外经营，一楼用于接待拜访，会客聊天。
大厅墙上挂着70年代洪门大会合照，二战逃港潮时一干洪门大佬的照片。
全港几百万华人，又有几多土生土长，几多来自祖国？
港岛一个小渔村而已。
往上数三辈，大半港人出身内地。
二楼。
这里则是和联胜召开大会，商谈内部要事的地方。
一张长条的黑木长桌，一共十把椅子，以及一些站位，便是整个坨地二楼的摆设。
二楼墙上还挂着邓伯、吹鸡、串爆等和联胜历任坐馆照片。
从颜料画出来的祖师爷画像，再到邓伯的黑白照片，到串爆的彩色照片……
如果说一楼是和联胜的“正统”，二楼是和联胜的“传承”，两者汇聚起来便是一段“历史”……
二楼大厅“和图致公”的大红牌面！
则代表和联胜的威名！
这时二楼茶桌旁坐满人，包括林怀乐，串爆、高佬、官仔森等等…
其中林怀乐是龙头，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串爆、高佬、官仔森等叔父辈，则一个个坐在九区话事人的交椅上。
正常会议中，二楼十把椅子，龙头坐主位，九区话事人坐九个位置。
剩下其他叔父、堂口头目等等，只能站着听事。
不过，这种大会议比较少，只有民选坐馆的时候出现。
另外平时九区话事人没来开会，叔父们坐坐椅子也很正常。
这时林怀乐便让叔父们坐下，一人面前摆着一盏茶，只听林怀乐右手扶着茶盏讲道：“话我已经和大家说完，这次我再站出来选，不是为我自己连庄，谋取利益，是为社团好。”
“你们也知现在的形势，是再选一个人带领社团好，还是由我带着社团闯过这关，给大家搏个光明前景？”
串爆、高佬、官仔森等叔父辈端着茶盏，喝着茶。
他们互相间交换一个眼神，有决断了。
“叔父们，你们撑唔撑我？”林怀乐手掌按着桌面讲道。
上任坐馆“串爆”代表叔父们率先开口：“阿乐，你有心了。”
“我们撑你！”
高佬、官仔森们当即讲道：“乐少，你是为社团好。我们都支持你！”
680 以和为贵
林怀乐端起面前的茶盏：“阿乐！多谢各位长辈支持！”
虽然，当前来参加会议的不是全部叔父辈，但是一次性能拉到九张票，很具影响力的九张票，对于阿乐而言也是幸事。
这是走向连庄的第一步！
要知道，根据和联胜的帮会，每届坐馆只能坐两任，每任做两年。
林怀乐已经把全部任期坐满。
接下来还想再坐，便是连庄了。
而连庄是和联胜民大忌，和联胜百年历史当中，还未有成功连庄的坐馆。
因为民选制度是和联胜的社团根基，想要连庄就是要挖社团的根，是在与社团全部堂口，马仔所作对！
毕竟，和联胜每位会员加入社团时都知道社团民选的规矩。
认可规矩、且遵守规矩。
谁想连庄是逆着民意走！
所以，东莞仔、飞机等人…
他们未想到林怀乐会连庄，林怀乐还在暗处，大有可为。
和联胜历史也不是没有想要连庄的坐馆，只是出于各种反对、打击、没有一人成功。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社团眼下走到生死存亡的一步，自然就能行“非常之举”，做“非常之事”。
林怀乐拿住为社团考虑的大义，首先就获得叔父辈的支持，局面大有可为。
“应该的。”
“你为社团着想，我们也该为你着想。”
“你放手大胆去干，我们私下帮你再联系一些人，一定再帮你坐稳这届。”
串爆、高佬等叔父辈端起茶盏，举杯相敬，用茶盖切着茶杯，呼出热气低头喝茶，全都选择支持帮助林怀乐。
和联胜叔父辈有二十三张票，堂口大佬有十八张票，扣掉参选者的票，一共是三十八张票，也有可能是三十七张票。
参选者不能投票！
林怀乐一下拿到九张票，话事人的名望有目共睹。
而他没有把叔父辈的叫齐，自然是害怕走漏风声，只喊上把握最大，关系最好的几名叔父，把消息限定在一个小圈子里。
剩下叔父辈、堂主的票可以慢慢争取。
九名叔父也能拉到些票。
林怀乐起码已经有十三票左右的数额。
“请各位叔父放心，我阿乐一定不辜负大家厚望！”林怀乐放下茶盏，双手抱拳，重重讲道。
也许他真的是为社团着想，也许是存在私心，或者是两者皆有，模棱之间。
总之，他把话说得很漂亮。
“嗯。”叔父辈们满意的点头道。
他目光中则闪烁着光芒：“东莞仔、飞机，对不起了。”
“我本来也不想选，可惜形势比人强，和联胜十二万会员需要谋一个将来。”
……
“感谢几位兄弟抬爱。”
“我说过，油尖旺很多大老板撑我！”东莞仔穿着西装，戴着金戒指，举着酒杯昂首阔步，嚣杨跋扈道：“现在洪兴、东星又接连倒台！”
“我保证一年，一年内让大家的生意扩大三倍，打下全港全部油水区！”
酒桌上。
五百万港币一褡一褡，层层叠得，铺满整张圆桌。
仿佛堆出一座钱山！
六名和联胜的堂主坐在桌子旁，看都没看一眼钱，反而是盯着东莞仔：“黎先生，我们荃湾、北角、屯门六个大堂口都支持你！”
“你人多钱多、名气大、又为社团立过功，还有那么多老板支持你！”
“你一定能选上！”
六名大堂口的几名堂主。
他们七嘴八舌的讲道。
东莞仔抬头喝下口水，非常满意的点点头，拿着酒杯大手一挥，自信洋溢的讲道：“我不是一定要当坐馆，我只是想带兄弟们多赚钱点…”
“东莞哥，喝酒。”这时大头拿着红酒瓶从桌边站起身，主动给东莞仔倒酒，嘴里还说道：“大家也想赚钱，所以大家都会撑你……”
“嗯。”东莞仔单手叉腰，望着大头给他倒酒，以及酒桌旁目光尊重的六位堂主，表情享受非常。
……
深夜。
中区，一栋别墅。
吉米仔把皮箱交给老婆，低头脱鞋，抬头问道：“孩子睡没？”
“睡了。”吉米嫂轻声说道。
只见吉米仔的老婆长相秀丽，性格温和，是个家教很好，体贴聪慧的大家闺秀。
吉米仔点点头。
“师爷苏到了？”
他又问道。
“到了。”
吉米嫂把皮箱放在柜子上。
吉米仔赶忙讲道：“把皮箱锁进保险柜，不要打开看，我去找师爷苏聊点事。”
吉米嫂立即拿回皮箱，乖巧的点点头：“好，师爷苏在二楼阳台。”
……
“你要选坐馆？”
二楼阳台。
师爷苏惊讶的问道。
吉米仔扶着栏杆，重重点头：“选！”
师爷苏收起惊讶，深吸口气：“选坐馆可不简单，东莞仔有人有地盘，飞机够狠又够凶，历来参选坐馆只有两条路，成功选上，或者死！”
别看师爷苏看上去傻呆呆，而说话有点口吃，可实际上他看得非常通透，是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人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所以他和吉米仔的关系一直不错，选择跟吉米仔。
吉米仔不是说好不选的吗？
师爷苏看向吉米仔。
他在来别墅前也没想到，吉米仔会出来选坐馆。
吉米仔却讲道：“我知，不过当你变成我就知道，有时候你不想选也得选，否则别说赚钱养家，你连爱国的资格都无！”
“那那那…那我准备点钱拉拉票。”师爷苏穿着棕色衬衫，结结巴巴的讲道。
虽然他不知道吉米仔受什么刺激了，连“只想照顾好老婆孩子”都抛到耳后，但是他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啥”。
听吉米仔的口气是一定要选了。
那他只能帮忙！
吉米仔却摇摇头道：“不！”
“别准备钱了！”
“这次乐哥会出来选，你靠钱是选不上的。”吉米仔的语气肯定。
师爷苏马上惊道：“呀！乐哥想要连庄！”
他立即拍着栏杆叫道：“那完蛋了！乐哥的性格太精明，他敢连庄一定很有底气，叔父辈起码有大半的票会支持他！”
“东莞仔这几年又混的很好，很多堂主都会帮他选，给他票。”
“这两边一人一个铁票仓，我们去哪里买票？”师爷苏语气有些急迫。
两人的谈话间，却不约而同都把飞机省略了。
一个打仔而已。
最先死的就是他！
这时吉米仔眯起眼睛，轻声笑道：“买票？”
“太低级了！”
“你买票，我买票，大家互相竞价还选个屁？”
“直接让最有钱的当坐馆好了！”
虽然有钱是个很大优势，但是有名望、有地盘、有人马…个个都是优势！
要是谁钱多谁就当坐馆，和联胜每次换届也不用打打杀杀，搞出那么多流血事件，上次连“新和联胜”都差点搞出来了。
何况，叔父们也不喜欢互相竞价！
收钱归收钱。
竞价是另一码事。
他们心里有杆称。
只见吉米仔语气发寒，用手划过脖子：“有什么能比干掉竞争对手更有力的办法？”
“其他竞选者死光。”
“不就是我当坐馆了？”
师爷苏表情一愣，瞪着吉米仔道：“李李李，李家源…你你你…你竟然这样想？”
这和他认识的吉米仔完全不同。
吉米仔却说道：“不是我这样想，是乐哥会这样想…虽然我们有钱有生意，但是手下人少，敢打的一个都没有。”
“你先花钱请个够凶的救兵帮手我，再拿钱去汪叔、江伯几个人探探口风，问他们想不想做北上的生意。”
“这几叔父辈和堂主欠一屁股债，你都不用说支持我选话事，就问想不想跟我做生意，那几块烂泥肯定懂。”
“至于东莞仔、飞机两个人？”
吉米仔话茬一收，掏出根烟，低头点上：“交给乐哥处理先！”
“呼。”
晚风迎面吹来。
他吐出口香烟，白烟拂回脸颊，遮蔽他的表情。
师爷苏一听就懂：“吉米仔找到靠山了！”
接着他点点头，拍着胸脯，大声讲道：“我有一个好朋友是号码帮的，虽然收钱贵，但是非常讲道义，而且很凶！”
“嘀嘀嗒嗒。”他马上掏出手机，按下号码，拨出电话道：“我立即帮你联系。”
“嗯。”
吉米仔抽着烟。
“我们以和为贵！”
……
旺角。
一间出租屋。
林怀乐穿着西装，把一封牛皮纸袋递出去。
“谁不知我手下飞机最能打？外面有人笑你呆，我却觉得你够胆！”
“这次我全力支持你做话事人。”
飞机坐在一张板凳上，打开牛皮袋，取出里面的一把黑色手枪。
“谁？”
他抬起头道。
昏暗的阴影打下，盖住林怀乐的半张面孔，他的面孔一明一暗，手上扭着矿泉水瓶，脸上狞起冷笑道：“吉米！”
能当上大佬的人果然不一样！做事不止惊人！够速度！
还够恶！
当晚，各方势力便展开角逐。
两天后。
黑暗角逐告一段落。
一份报告送至警务副处长办公桌，庄世楷穿着白色的行动副处长制服，翻阅着报告，最终笑道：“飞机真是个单纯，活到现在不容易。”
李树堂站办公桌前，啧声道：“这不？挂了！”
“呵呵。”庄世楷轻松的把文件夹丢在桌面上，徘徊着说道：“飞机挂了，东莞仔给人打死，现在不是吉米仔上，就是阿乐连庄。”
“是不是该让伙计们戒严，防止和联胜大火拼？”此刻，李树堂语气谨慎的讲道，庄世楷却摇摇头：“不用！和联胜的体制很优秀……”
681 大老板，两只鱼。（求订阅！求月票！）
“和联胜以叔父辈坐庄，话事人带头、九区扎职人为骨干，一干头目与十几万会员为根基！”
“杜绝一家独大，话事人轮流坐馆，叔父辈手上的选票，比堂主们还多……”
“这让钱和势仅成为衬托！让每届话事人比的是谁更能办社团话事，更想为社团办事！”
“而不是比谁的人多、钱多，势力强！”
某种意义上讲，和联胜的体制比西方民主还优异。
没有采取一个会员一张票的全民选票方式，而是把选票握在叔父辈和堂主们手中。
这令和联胜形成一个“精英制度”下的民主。
以免让一根筋的古惑仔们掌握选票，拿住大局的机会。
更不会给参选者煽动民意、裹挟大势的可能。
这也是和联胜作为最早八大的社团之一，屡遭警队重点打击，却长盛不衰，会员最多、实力最壮的原因！
“全港几十号社团，唯和联胜体制最强！”
庄世楷抬起手指讲道！
给出的评价非常高。
李树堂目光凝重的点点头：“没错！”
“和联胜最早是粤省的民间团结社，曾参加过早期抗战，受过前执政党试点。又在港岛经历几十年发展，最终形成目前的体制。”
“别看和联胜每届话事人的权利很大，但是叔父辈靠着选票，如同欧美上议院！堂主们把握人手，如同下议院！一上一下互有节制，且每任话事人到期，退下位置，自然便会加入到叔父辈的行列中，主动拥簇和联胜的体制……”
庄世楷赞许道：“这是全港社团中唯一拥有完整晋升链的字号，几乎每个加入和联胜的四九仔，都知道运气好的话，能够在社团干一辈子！社团也会养他一辈子！”
“这就是和联胜会员之多的原因！”
“这种体制下，虽然每次民选坐馆都要死人，但至今还未发生过一起大型血拼。”
“我想以前不会！”
“现在也不会！”
庄世楷语气笃定。
而他大手一挥，随后朗声讲道：“人手暂时不用布置！和联胜十几万人？我还镇得住！”
镇得住！
有庄爷这话就够了！
李树堂微微颔首，颇为感叹：“和联胜最强的不是话事人，而是那些每年领钱，屁事不做，天天喝茶的叔父们啊…”
“不管老的少的都得尊重他们……”
这就是社团的体制！
而这种体制没点历史还真积淀不出来！
别的不说。
那颗向着社团的心。
那几十个老骨头。
新社团就一个都没有！
未来也不可能有社团再有！
这可见港岛的社团情结之深、历史环境之独特、就连完整的小型“政体”都成型了。
当然，和联胜的优异。
也是庄爷看重的地方。
“所以放心！”
“他们不会坏规矩的！”庄世楷掏出一支雪茄递给李树堂，李树堂接过雪茄，掏出火机，先给大佬点上烟。
“啪嗒。”
庄世楷深吸口烟。
李树堂也吸口烟，指尖捏着雪茄，语气斟酌问道：“林怀乐…吉米仔…”
“庄爷。”
“您想让谁上位？”
全港警队都已从庄爷近年的布置，看出庄爷扫灭全港社团的决心，何况是李树堂等高层？
大家都知是对97的献礼。
庄爷也不藏着掖着，缓缓吐着烟，开口道：“吉米仔吧！”
“他听话！”
吉米仔！
旺角。
一间茶餐厅。
吉米仔与林怀乐两个人，对坐在靠窗的一张桌旁，两个位置，互相看着对方。
现在双方都已展开竞选活动，且把东莞仔、飞机两人淘汰出局，再也藏不住私下的野心。
中午，吉米仔前来吃个简单的午餐。
打算吃午餐再去公司办事。
林怀乐却主动坐车来到餐厅门口，推门下车坐在对面，打算和他聊一聊。
这时两名乐哥的亲信打手站在路边，穿着西装，双手垂下。
号码帮“阿武”穿着皮衣，戴着墨镜，一边抽烟，一边斜过目光，看似闲着等人，实际却死死盯着两人。
吉米仔、林怀乐两人桌前则各自摆着一杯白水，双方边点杯喝的时间都无，林怀乐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讲道：“一句话！不跟我争，郭老板马上还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靠住椅子，扬手一台，态度非常果决！
乐哥穿着黑色夹克，理着平头的样子很威严，可惜，头上的黑发已经明显长出白茬。
林怀乐老了。
吉米仔却西装笔挺，中分由头疏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虽然吉米仔相貌平平，但却充满朝气，很是儒雅！
林怀乐绑了他一个合作的老板。
现在来谈条件。
吉米仔却用右手撑着桌子，左手夹着烟，吐着烟雾，摊开手掌，语气认真道：“乐哥，你别玩啦…你现在把郭生还我，郭生还会信我吗？”
“你好心就放掉他。”
吉米仔把烟蒂灭在水杯里，语气决绝的道：“我北上做生意也不止他一个老板。”
他有句话没说。
他会出来争。
是因为有个更大的老板要他争！
他也没得选。
他丢进烟蒂的水杯是林怀乐的。
林怀乐垂眼望着面前的水杯，玻璃杯里烟蒂沉浮，黄色的尼古丁与黑色的烟灰混杂着水。
他平静苍老的脸颊浮现一丝戾气，哒哒哒，用手指重重叩着桌面：“你不捞马栏，不做盗版，地盘酒吧不入股，不就是一心想脱离社团？”
“做乜嘢还要出来选呀？”林怀乐趴到桌前说的很快。
吉米仔也靠近一些，盯着林怀乐的目光讲道：“是否记得两年前，你做话事人，叫我给面？”
“记不记得？”
林怀乐浑身陷入黑暗当中，靠回沙发上，望着吉米仔。
五个干儿子里。
唯有吉米仔敢和他争！
有实力和他争！
“这位很好做啊？”吉米仔继续说道：“拿住龙头棍好威啊？”
“你还没有龙头棍呢！”
“坐过就算了，乐哥。”吉米仔很诚心的讲出句话，望能劝住乐哥，乐哥却靠着沙发讲道：“那就是没得king了？”
“mou！”吉米仔看着乐哥：“不是你、就是我！”
林怀乐沉默片刻，重新趴回桌子前，也诚心的讲出句话：“你以为我想连庄？”
“吉米，局势不一样了。”
“哒哒！”他叩着桌子：“我是为了社团！”
“我是为了我自己！”吉米仔却答道。
旋即，吉米仔收回身子，整理好西装，站起身连单都没买，直接便转身离开不想再和乐哥king了。
乐哥则表情沉默，捏着手掌，知道没得谈。
此刻，当吉米仔走出几步以后，林怀乐却忽然站起身，抬手指向吉米仔道：“吉米！”
“你老板是边个？”
“边个在背后撑你！”
他不相信吉米仔会没有原因的跳出来和他争。
因为吉米仔一辈子都想做个正经生意人，只是当年做生意没有社团罩不行，吉米仔才顺应时代加入社团，希望靠着社团字号能混口饭吃。
而吉米仔也确实个聪明人、做生意的料子，从四九仔开始便顺风顺水，一路揾钱上位。
现在嗅到时代变化，又主动转做正行，想要甩脱社团的包袱。
这一个人没有利益趋势，怎么会想抢坐馆的位？真以为当坐馆很威吗！
这时吉米止步转身，面向林怀乐笑笑，把手探入西装内袋，拿出一张磁带。
“这里是你砸死东莞仔的录像！”
吉米仔朝林怀乐说完。
他转身离开。
林怀乐却站在原地，呆楞片刻，满头冒出冷汗。
和联胜体制非常完善，一个实力派堂主选上坐馆以后，收入、利益将由社团账目统一分红！而且分红比例极高！每年能有大几千万，几年坐下来起码一两亿！
这也是大部分和联胜龙头最威风，最有钱的实力！
当堂主的没那么多钱。
当叔父也就几百万。
所以，往往和联胜龙头大捞一笔都会甘心退位，而在位期间社团发展的不好，捞的自然也就少，和联胜龙头没一个不希望社团好。
同时，和联胜龙头爷也将失去堂主管辖权，除去一小批亲信外，不再有地盘、人马，却能号令十几万会员。
而这十几万会员不是听乐哥的，是听坐馆的！
没有坐馆身份谁都不再认你，你想连庄选坐馆他们也不会帮你。
呵呵，和联胜体制之强，方方面面，可见一斑。
因此，乐哥现在私下做事，先用了飞机的人马，现在又在用东莞仔的人马。
要是他砸死东莞仔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东莞仔的人马要反过来斩他，而支持他的叔父们也会有意见。
吉米仔可谓是打蛇七寸，一招打中要害。
而这招不是吉米仔的手段，是他的大老板“庄爷”帮他的一手！
总署，办公室里，庄世楷和李树堂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谈论林怀乐与吉米仔谁能上位，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份磁带，交给李树堂道：“派人送给吉米仔。”
“他知道该怎么做。”
“yes，sir。”李树堂接过磁带，放进牛皮纸袋，心中知道“鱼饵”下去，可以等着大鱼上钩。
“李生。”茶餐厅，路边。
一名小弟替吉米仔拉开车门。
“嗯。”
吉米仔上车前抬起头，望向餐厅里的座位，他与林怀乐的隔着玻璃，目光交错。
大老板钓的又何止一只鱼？
682 钓鱼大王：庄sir！（求订阅，求月票！）
隔天，傍晚。
新界。
仓库。
林怀乐搬来一张椅子，“啪嗒”坐下，抽出手枪，检查上膛。
“咔嚓。”
“咔嚓。”
六名亲信小弟站在对面，一个个动作熟练，手速很快的抽动枪膛。
整个仓库里，仅点着一盏黄灯。
仓库有些昏暗。
六名小弟检查好配枪以后，齐齐把枪插进腰间，看向大佬。
林怀乐坐在灯光中央，手上端着枪，眯起眼睛，细细打量…
“阿诚，国雄，你们几个跟我多少年了？”他低着头出声问道。
“十七年，乐少。”一名小弟出声答道。
别看他们六人是“小弟”身份，但其实都已三四十岁，是社团中的老资历。
他们平时在社团地盘上卖点水果、摆个报摊、年轻一辈的小弟们都不识他们。只有叔父辈和长辈们知，他们当年有多勇！跟乐少斩过几多人！
只见六人穿着夹克、造型各异、和追求时尚的古惑仔不同，和追求高级的大佬也不同。整体打扮便土气，像是老掉牙的穷鬼！身上却流露着一股后生仔没有的杀气！
这些都是上个时代的“老兵”。
林怀乐微微点头道：“这次帮我干掉吉米仔！”
“我要带兄弟们再连庄！”
面前六人是林怀乐最后的底牌！
最忠心的马仔！
“是，大佬。”阿诚、国雄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我们无条件撑你！”
“撑你到底！”
这六人卖水果、摆报摊。
一年赚的钱不够供个孩子读书。
一切事情都要靠乐少摆平，每年最多的收入，便是年底乐少发的红包。
你说他们能不撑乐少？
拿命撑啊！
林怀乐点点头，从板凳上站起身，把手枪插进腰间，轻轻用夹克外摆盖住，大步向前走道：“做事。”
“嗯。”国雄、阿诚等人转身跟上。
虽然，林怀乐没有对他们说过计划，但是，他们都知道最后一搏的危险性。
当乐哥要用他们这群老兄弟！
就是用他们的命了！
国雄、阿诚六人却无怨无悔。
林怀乐也知“吉米仔”故意亮出录像带，而不直接向社团公开，摆明是要进行“钓鱼”。
他的钓鱼是真钓鱼。
吉米仔的钓鱼却是钓人。
可吉米仔手中掌握着证据，他早已陷入被动，就算明知对方钓鱼，也要殊死一搏，好在林怀乐早有谋划，或许真有机会！
……
“阿杰，你带组O记跟我出去一趟。”总署，庄世楷换好西装，走出办公室，手上拿着车钥匙。
只见他把钥匙远远一抛。
“啪。”宋子杰双手稳稳接住。
“是！长官！”他抬手敬礼喊道。
“嗯。”庄世楷点点头，用手整理衣领。
吉米仔已经传来消息，阿乐要带着人动手了，他决定去现场看看，到底是吉米仔钓鱼厉害、还是林怀乐钓鱼厉害。
说起来，当年阿乐还给他扎过车，算是一个老熟人。
他也应该去送一程。
当然，为了控制住整个局势，最后自然是有警方的戏份。
吉米仔和乐少过招只是引子。
警队才是斩人的那把刀！
要杀光全部社团大佬！
否则，吉米仔亲手把林怀乐干掉还怎么选坐馆？和联胜可不兴选杀大佬的人当坐馆！而庄世楷本身没有下场的必要，不过他是看着“阿乐”从小弟变成龙头，多少和阿乐有点交情，打算去看看阿乐。
……
中环。
公寓。
“李生。”
“有人上来了。”
一名西装保镖戴着耳麦，配着手枪，把手搭在腰间。
只见他带着几个人贴在墙边，把门打开一条缝，远远盯着前方走廊。
“哒哒哒。”
“哒哒哒。”
走廊边。
几十名手持砍刀，身穿T恤，表情凶恶的古惑仔正朝大门扑来。
这里可是中环有名的高档公寓，而一般很少社团砍人的事件，会发生在高档公寓内，一旦发生必不寻常，明天要见报了。
“是边个？”
吉米仔穿着黑色西装，发型依旧整齐，只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指间夹着支烟，低头问道。
“大鲶鱼。”
“东莞仔的人。”
西装保镖道。
吉米仔的老婆则坐在旁边。
这时吉米仔拉起身旁老婆的手，熄灭烟灰，果断的站起身道：“我先撤！”
“你们顶着！”
保镖头领立即回头道：“保护李先生下楼。”
“是。”
两名保镖出声应道。
旋即吉米仔拉着老婆便在两名保镖的保护下，从公寓阳台的悬梯下一层楼，接着再通过那层楼的公寓回到走廊，吱啦，推开一扇安全门，通过安全通道逃到地下车库。
“李生，上车。”号码帮阿武双手合什，搭在小腹前，独自一人站在一辆平治轿车旁。
他一个站那儿，严肃而威武，极有气势！
只见他拉开后排车门。
“多谢。”
吉米仔直接弯腰蹿进车内，手上牵着老婆，等老婆坐好才关上车门。
他在拿老婆作饵。
堵上全副身家！
谈不上“饵不饵”了。
只是一把梭哈！
号码“阿武”绕步来到车头，打开驾驶座，坐进去启动轿车。
剩下两名保镖一人打开一辆丰田，开着两辆轿车跟上。
“唰！”
“唰！”
三辆轿车接连驶出车库。
“砰砰砰！”
“斩死他！”
“砰砰砰！”
公寓楼上，一片枪声响起，接下来便是一场混战。
一名穿着灰色夹克，脸上有刀疤，染着黄毛的中年人坐在一辆轿车里。
只见在吉米仔的车队驶出停车场后，中年人便掏出手机，按下几个数字，拨出号码道：“乐哥，果然有埋伏。”
林怀乐坐在一辆轿车上，单手撑着方向盘，望着前方路口：“他老婆呢？”
“在车上！”
对面答道。
“那就轮到我们做事了。”
林怀乐说道。
“是。”
“乐哥。”中年人掏出一个黑色头套，手脚麻利的戴好，林怀乐把手机丢到一边，也戴着头套启动轿车。
街边停的车率先跟上。
“吱！”
“吱！”随后，三辆轿车接连杀出。
前方路口，林怀乐四辆车汇齐，开足马力，直接朝前方车队冲去。
“滋！”
“滋！”
三辆轿车不断晃动，阿武急着打着方向盘道：“李先生，坐稳了！”
吉米仔抱紧老婆，朝前方重重点头，手上却轻抚着老婆肩膀，语气温柔的讲道：“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
“家源！！！”老婆紧扯着他的衣领，满脸害怕，这就是做大哥女人的风险。
“李生！低头！”阿武大声喊道。
四辆轿车已经夹击而来。
吉米仔抱着老婆连忙弯腰！
“砰砰砰！”
“砰砰砰！”
四辆轿车伸出一支支枪口，不断对着三辆轿车射击，摆明是要把吉米仔乱枪打死。
没想到，吉米仔的轿车早有准备，经过防弹改装，防御竟然还不错！再加上阿武驾车左冲右突，一路摇摆，虽然过程惊险刺激，吉米仔和老婆却是相安无事。
林怀乐单手撑着方向旁，再踩油门。
“嗙！”
车窗降下，大风迎面吹来。
林怀乐眯起眼睛，黑色头套下露出的双眼，闪过一种平淡而狂妄的暴戾。
他果断扣下扳机。
这枪成功打碎玻璃！
子弹直接扎进阿武的肩膀，吱啦，导致轿车甩尾换道，差点失控撞上隔离栏，却给阿武狠狠掰回，继续向前冲去。
“还有两个路口！”
吉米仔咬牙惊叫道。
“给我撑住！”
号码帮“阿武”则神情癫狂，踩着油门，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加钱！”
“唰！唰！唰！”经过一场激烈的车道追逐战，平治轿车终于冲进一个地下车库，吉米仔安稳的来到预定地点！
而保护他的另外两辆车，两个保镖，则全在追逐战中报销，相继撞废在两个路口，保镖也已中枪死亡。
“乐哥！”这时一名亲信叫道。
林怀乐表情沉稳：“追下去！”
此刻，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是！”
三辆轿车跟着吉米仔的平治冲进地库。
林怀乐带来的四辆轿车，追逐过程中报废一辆，现在也只剩三辆。
虽然，吉米仔冲进地库的动作很可疑，地库里甚至可能有着埋伏，但是事到如今，他们不杀死吉米仔绝不会放弃！
林怀乐在赌！
赌吉米仔在吓他！赌吉米仔想要借助地形逃走！赌吉米仔没有伏兵！
可当林怀乐开车带着兄弟们冲击地库两百米，吱啦，两辆警队的武装车便冲出路口，挡在他们面前，七八辆警车旋即在后方杀出，堵住林怀乐的后路！
很明显，他赌输了！
“哗啦啦！”二十名手持快枪，穿戴黑色行动服，戴着头盔、防弹衣的精锐警员冲下武装车，持枪瞄准前方！
数十名挂着证件，双手举枪，穿着便衣的O记警员推开车门，站在车后，举枪瞄准轿车。
“下车吧。”
“我们输了。”
林怀乐隔着车窗对旁边的兄弟交代一句，旋即四个人便推开车门，高举双手，下车站好。
谁是钓鱼王？
原来庄sir才是钓鱼大王！
“摘下头套！”
“丢掉武器！”
“趴车站好！”
警员们大声吼道。
庄世楷坐在一辆高级公务车里，轿车则一直停在旁边泊车位。
他现在推开车门，迈步下车，站在车头旁。
黑色轿车衬着他的黑色西装。
庄世楷出声讲道：“阿乐，你车技还很不错！”
683 乐少，再见。（求订阅，求月票！）
“庄爷！”
林怀乐朝着庄世楷喊道。
他嘴角笑笑，不像是惊讶，倒像是在规规矩的喊人。
喊大佬！
旋即，他摘掉头套，露出面孔，环顾四周警员一圈，再度把目光定格庄爷身上答道：“很久没开。”
“有点生疏了。”
他身旁的三名兄弟也摘掉头套，另外三人则死在和吉米仔的交战中，看起来战损不低，实际上是号码帮的人太猛。
另外，吉米仔则把车停在后面的一个位置，正安抚着老婆，等待枪声响起。
他不会再带着老婆冒险了。
而警员们则看见长官好像要和罪犯说话，并没有开枪，也没有上前抓人。
庄世楷脸上挂着轻笑，朝林怀乐说道：“你是不是猜到了？”
林怀乐扯动脸颊，扯起笑容：“猜到了！”
“还是要搏！”
他的脸庞真苍老了。
庄世楷则笑笑：“理解你！”
他真的很理解古惑仔的无力、小角色的勇气，毕竟他抓过太多像林怀乐这样的角色，而一个又一个的林怀乐都会选择殊死一搏。
因为黑社会没有回头路！
勇气——则是小角色仅有的筹码！
这时林怀乐脸上忽然显出不甘，出声问道：“庄爷，你为什么撑吉米仔，不来找我谈？”
“其实我也可以帮你做事，我也可以谈……”
他话还没说完。
庄世楷却抢声答道：“不行！”
“你要的东西太多了…”
“吉米仔只想当个富家翁，大老板，你却想和倪家携十几会员做资本上岸！”
“你让我怎么和你谈？”
林怀乐吁出口气，怅然道：“您连这都知道，倪家里多少人是你的？和联胜又有多少人是你的？”
突然，林怀乐主动收住话匣，晒然笑道：“庄爷，这个我不该问。”
“嗯。”
庄世楷点点头：“知道就好。”
“能抽支烟吗？”
林怀乐摸摸开袋，问道。
虽然他口袋里有烟，但是他却不敢去拿。
庄世楷则把手插进裤袋，稍作思考，摇摇头道：“不行！”
“场合不对，我可以等，我的伙计们不能等。”
“你不能影响他们收工吧？难道警队的加班津贴你出？”他又把手抽出口袋，轻点着表盘讲道。
“呵呵……”林怀乐发出一串轻笑，既然连抽根烟的要求都不满足，那更别说放过他的兄弟了。
他知道庄爷来肯定是来灭口的。
不可能按照法例抓人，因为那样就会欠缺安全性，可能让庄爷的计划出现漏洞，别看庄爷带那么多人，好像要顾忌影响，可警队里哪儿个人不是一心帮庄爷做事？哪儿需要担心太多。
“阿孝。”
“下面等你！”林怀乐心中默念一句，扭头给旁边几个兄弟递去眼神，他决定带着伙计自己帮自己体面。
“嗯。”三名兄弟收到乐哥的眼神，重重点头，心中都有决断。
他们出门前就做好死的准备。
“干！”林怀乐大吼一声，低头弯腰，冲向捡起地面的枪。
“哒哒哒！”可当他们试图重新捡起武器进行反抗时，严阵以待的警员们便立即扣下扳机，直接把四个人达成血淋淋的筛子，死的不能再死。
“安心！”
车里。
吉米仔捂住老婆的耳朵。
车边。
庄世楷刚刚叼上一支烟，眼角流露意外。
“呼……“
“很好。”
庄世楷摘下香烟，弹弹着烟灰，出声讲道。
“懂得体面的接受命运。”
“我保你们家人无事。”
一般情况下，警方击毙/抓捕完社团大佬，会对社团大佬的资产进行清算。
除去小部分离岸资产外，大部分非法收入都会给清查，最终剩不下三瓜两枣，再加上社团中人落井下石，遗孀子女可能过的很清贫，顶多有社团接济、照顾、但也别想过好日子。
所以，社团大佬往往是活着的时候风光，挂掉？全家遭殃！
不过，林怀乐懂得主动找理由给警方击毙，也算是死的坦然体面，庄爷自然愿意给他家人一个体面的结局。
要是阿乐真僵在那边什么不做，情况也很尴尬，毕竟庄爷已经到了一个新境界，他不喜欢说“杀”死了。
“阿杰。”
“你带人收拾现场，我去揾吉米仔聊聊。”庄爷捏着烟道。
“yes，sir。”宋子杰出声应命。
伙计们马上行动起来。
庄sir迈步走出包围圈，转过一个路口，站在一辆轿车前。
吉米仔推开轿车，表情铁青，扶着车门讲道：“庄爷，一切都搞定了？”
“搞定了。”
庄世楷目光瞥过车窗里的女人。
“这次你很种！”
“拿老婆当赌注！”
庄世楷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要不是吉米仔一路带着老婆跑，又怎么引得林怀乐入套？乐少那么聪明的人，就算殊死一搏，也是要分析局势的。
“别说废话。”吉米仔却露出凶色，好像很想提这件事，而是转而讲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庄世楷猛然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吉米仔的衣领：“怎么？”
“刚当要龙头就敢威胁我！”庄爷嘴角咧出冷笑，一把将吉米仔推倒在车上：“北上的地已经批给你了！”
“我等你后续的表现，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林怀乐！”
庄世楷盯着吉米仔：“等你的好消息。”
旋即他丢下烟蒂，转身离开，吉米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整整衣领，返身走到车后，打开后备厢。
他从后备厢里提出两袋钞票，一手提一大袋，都是用旅行包装着，装的满满当当得钞票。
只见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嘭嘭，把两袋钞票丢在椅子上，抬眼朝着阿武讲道：“你的！”
“两百万！”
阿武肩膀上留着血，可他听见“两百万”却双眼放光，马上拉开拉链，抽出一叠港币。
他用手甩甩便知是不连号的真钞！
而他这单本身总计便是两百万，先前已经付好一百万的头款，现在又来两百万？
“嘿嘿。”
阿武嘴里发出笑声，把一把钞票丢下：“李生，我就喜欢和你这么爽快的人做事，下次再联系我。”
“只要钱到位，什么事我都干！”
吉米仔却看着他道：“好！”
“阿丽，下车。”吉米仔又转向老婆道。
阿武却笑道：“你去哪里，我载你去。”
吉米仔瞥眼看向阿武：“你还是先去医院吧！”
阿武则启动轿车，毫不担心的道：“你给的钱，够我再带你回家！”
吉米仔沉默片刻，拉开车门，坐回车内。
轿车当即驶离车库。
“收队！”
庄世楷也朝伙计们摆摆手道。
半小时后，警队把程序走完，通知林怀乐等人的家属前来认人。
同时，警队也向媒体公布，下午中环快速路发生的枪战，属于帮会枪击案，目前几个凶犯都已抓到……
吉米仔则把老婆送到一间别墅，交代几名小弟，取了一件东西。
他开车来到和合图茶楼。
合图茶楼。
这时社团各大堂主，几十名叔父，以及一干头目都已到齐，他们把茶楼站上下两层站得满满当当，茶楼门口更是给上前名古惑仔挤得水泄不通。
要知道，自从和连胜成立以后，竞选坐馆而死的大佬不在少数，但是死在外面的坐馆却不过五指之数！
死在自己人手上的一个没有！
所以林怀乐出事影响极大，整个和连胜都已对“吉米仔”严阵以待。
“呲啦！”吉米仔的跑车刹停在茶楼门口，一干马仔们立即涌上，将他团团包围！虽然没一个人朝他说话，但眼神却都凶狠，可见人群激愤！
吉米仔、师爷苏的小弟们也迅速上前，保护大佬，而大佬推开车门，望着前方人群，举起一样东西，只说出一句话：“闪边！”
“我要去和叔父议事！”
虽然那样东西用黑色棉布包裹着，没露出真面目，但无形中却有股威势，那是根植在和联胜门徒心中，百年历史积淀出的神秘威势！
马仔们感受着吉米仔的威势，压抑着愤怒隐隐退开。
吉米仔穿着西装，露出冷笑，穿过人群，走进茶楼。
一楼，一干没有投票权，各个堂口的小头目瞪着他。
他毫不畏惧，一个个目光扫过，快步走上二楼。
二楼，三十余名或站或坐，十几个堂主扎职人，全部站着！
长桌主位空置！
那是龙头的位！
而每个叔父、堂主或是端着红酒、威士忌、或是喝着茶、一刹那间，全都把目光盯向他！
按照规矩，还没选上龙头的人不能坐龙头的位，只能搬一张椅子坐旁边竞选。
吉米仔这一刻却直接站在主位前，高举起龙头棍，一把扯开黑布，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阴影下，阴郁地扫过众人：“乐哥死着了…还用选吗！”
“我问你们！”
“还用选吗！！！”
如果说吉米仔在没有掏出龙头棍的那一刻，还可能遇到来自各个堂口、叔父的阻力、可当他掏出龙头棍以后，现场立即鸦雀无声！
找回龙头棍对社团可是大功一件！谁握着龙头棍谁就是大佬！现在吉米仔握着、吉米仔就是大佬！
“等等！”这时“串爆”端着红酒杯，穿着西装马甲，站起身撑着桌面，朝向吉米仔吼道：“你够不够胆话那话那单事不是你做得？不是你喊差人做得！！！”
684 洗白者越洗越黑（求订阅，求月票！）
“指着灯火讲！”
……
晚上。
八点。
和合图茶楼，二楼大堂。
阴暗。
一盏黄灯照亮大家的脸庞。
吉米仔站在主位前，面对前坐馆的厉声质问，毫不犹豫的抬手指向天花板灯火，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笃定道：“冇做过！”
他不带任何多余的表情！
回答的非常干脆！
“唉。”串爆望着他的脸庞，心底无力的叹出口气，撑着桌面，回到椅子前坐下。
有些人变了！
变成鬼了！
他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吉米仔则用目光再扫过二楼众人一圈，眼神把话讲得很明。
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事吧？
现场一个个叔父辈、堂主们收到他的目光，心中当即有数，既不说话，也不交流，对视一眼，便一个个的举起手！为坐馆表决投票！
一票，两票，三票……
没有另一个人够资格争！
最终，大堂里的全部人举起手，和联胜历史上首个“全票通过”的坐馆诞生，这也是和联胜的最后一个坐馆，将来都是“董事长”。
“多谢大家。”吉米仔看着“串爆”都举起手，便知道大局已定，合拢西装，坐在第一把交椅上。
这时阴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吉米仔整个身影陷入黑暗，他变黑了！同时幕布缓缓拉上，和联胜的历史，结束了！
……
“庄sir。”
十分钟后。
“哒哒哒。”
蔡元琪轻敲两声下长官办公室。
“请进。”
庄世楷朗声讲道。
蔡元琪拿着一份文件夹，快步走进办公室，站在桌前说道：“和联胜的新坐馆——吉米仔！”
他把文件夹放在长官桌面，上面正是有关吉米仔的资料，庄世楷却看都没看，而是站在窗前回头朝蔡元琪说道：“下一个。”
“倪永孝？”
蔡元琪扬起眉毛道。
“yes。”
庄爷打出一个响指，坐回椅子上：“我不想让他看见新年的烟火。”
今年维港、新界、九龙等地、
都有申请庆祝《中英协定》签订十周年的庆祝活动。
庆祝活动由民间组织申请，有很多大老板出资，摆明是想回归前拍内地马屁。
警务处也通过审批了。
蔡元琪点点头：“我会马上安排的。”
庄世楷却讲道：“这件事情你安排人手，直接负责人写我的名，我要亲自下场。”
“嗯？”
蔡元琪有些意外。
庄sir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负责行动了，因为庄sir的级别不再需要对行动负责，只需要对整个行动处、整个警务处负责。
虽然他经常会给大型行动做个布局、收个尾，但是写名可是挂帅！很有意义的！
难道倪永孝这么难对付？
蔡元琪心中暗道。
“yes，sir。”
他面上却平静答道。
“嗯。”
庄爷点点头，不再说话，蔡元琪便退出办公室。
倪永孝确实很难对付。
但这不是他亲自上场的原因。
揪出和联胜背后的政坛大佬才是！
……
“阿琛，乐少死了。”倪永孝坐在书房，扶扶眼镜，朝前方的一人问道。
一个胖子站在前方，咧嘴笑道：“倪先生，林怀乐挂掉还有李家源嘛。”
“只要我们筹码够多就OK。”
韩琛站在倪永孝面前显很乖巧。
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奸猾、狡诈、阴狠！
他身上的大佬气质。
全给他藏起来了！
倪永孝却半靠着椅子，跷着二郎腿，把书放在膝盖上，双手放着一本满是英文的大部头道：“如果李家源是庄sir的人呢？”
“咯噔！”韩琛心头一跳，脸上骤变。
他不在倪永孝面前耍聪明的原因，倪家对他有恩是虚，倪永孝够聪明，能看破才是真的。
自从倪永孝接管倪家的生意以后，不管是韩琛还是国华等人，一个个都领会过“阿孝”的厉害，一致觉得“阿孝”是比坤叔还难对付的人！
“倪先生”不是吹出来。
倪先生抛出问题，韩琛也无解。
于是倪永孝不再等他回答，抬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脸色疲惫的揉揉鼻梁，捏着眼睛抬手指向韩琛：“阿琛，你去粤省帮我联系一个人。”
“是，倪先生。”韩琛微微鞠躬，声音沧桑而沙哑，非常具有标志性。
此刻，倪永孝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他和高层政要的合作依旧要进行，带倪家上岸的计划不会改变！
不过，失去和联胜十几万会员的支持后，他已经没资格直接和高层政要谈话，只能通过中间人传达信息，而且还要帮那位“老板”干点脏事。
呵呵，果然“老板”都会有点脏事，世界上没有纯洁的大佬。
只是你足够有实力、足够赢得尊重时，对方不会让你接触到那一面，会把你当成平等的对象提防你，小心你，与你合作。
一旦接触对方的脏事，要帮对方干脏活…这格调一下就下去了！
虽然，他还能与对方保持合作，但实际上变成马仔姿态。
“唉。”
韩琛离开书房。
倪永孝长长叹出口气。
虽然，他带领的倪家变成马仔姿态，不过马仔就马仔吧，能够洗白上岸当马仔有什么不好？这可比淹死在时代浪潮中好太多！
而且倪永孝并不是丧失直接和大佬交谈的资格，只是碍于现在身份变低，又给警方盯上，最好不好和大佬直接碰面。
帮大佬做事有两个原因，一是向大佬表达忠心，降级为马仔、附属，二是派底下的人互相联系，多一层保护网，避免给警方察觉到大佬的真实身份。
这次交易最重要的地方！便是保护大佬身份！
“沈澄？”
倪家。
别墅门口。
韩琛拿着张照片，看着上面的人影，目光凝重！
这人便是那位大佬的中间人/白手套！
……
一个月后。
总署。
庄世楷翻看完手上报告，把报告丢到桌面，出声讲道：“和联胜转型得快嘛，短短一个月时间便放弃、变卖全部违法生意，注册了联胜娱乐。”
“第一部电影都要开拍了。”
芽子站在面前，抱着文件，撇嘴讲道：“李家源连续斩死三个和联胜堂主，逼得六个叔父跑路，能不快吗？”
吉米仔就算成功坐上和联胜坐馆的位置，想要推行社团转型的计划，依旧会有很大的阻力。
这前提还是有庄sir给出产业支持，否则阻力将会更加巨大，根本推行不下去。
好在，娱乐行业确实不错，再加上吉米仔利益分配得当，有一些既得利者支持，终于才把转型推行成功。
前面的东兴、洪兴也是榜样。
不过，还是有一些顽固分子、利益损失者、强硬阻止社团转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看好娱乐业，更多人还是想社团捞偏门，收分红。
要知道，很多保守派除去砍人放贷开马栏、其他事情啥都不会做，害怕社团转型失去地位等等……
这些人的反对都是有原因的，也都是有支持的，却都给吉米仔用强势手段清洗。
一时间，和联胜上下畏之如虎，谈虎色变。
“这个一心想要洗白的者，越洗越黑！不过好在他选对了路！”庄世楷不禁感慨。
而社团转型对他来说是好事，社团内部的阵痛也不关他屁事，等到和联胜第一部电影上映，他还打算去看个首映。
想来和联胜有那么打手、小姐、师爷…要武行有武行，要靓女有靓女，转型应该无问题。
资金还足够充裕。
“据情报科消息，和联胜把各个酒吧、夜总会的看场权、泊车位、全部折算为股份…让酒吧老板以分红的形式退股、或持有。”
“那些马栏、赌场都已关闭，马栏小姐漂亮的留下做演员，老鸨留下当经纪人，丑的遣散了。”
“街道上环境清净不少。”这时芽子讲道，庄世楷扯扯嘴角：“这模式，好眼熟啊…..”
“娱乐圈都要成鸡圈了。”作为始作俑者，庄世楷感觉有些无奈，旋即又恢复理智：“难道以前就干净吗？反正有我没我都一样，市民喜欢看就OK。也许社团转型的公司，才能拍出些有内涵，有意义的电影呢！”
“只是以前五百块能炮的马子，啧啧，要涨价了。”
嗯。
B价上涨是经济规律。
俗称：通胀效应。
这不关他事。
庄世楷突然切过一个话题，出声问道：“倪家是不是和洪英、正兴、崇联十几个小社团达成协议了？”
芽子点点头：“是的，这十几个小社团总计有七八万人，堂口都在偏远地带，本来和联胜转型以后，主动放弃大批生意，他们应该立即接手生意，接管地盘…可实际上除去一些忍耐不住的小堂主外，十几个社社团却没有大幅争抢地盘，显得非常平静。”
“这里面可能有倪家的统筹。”
“呵。”庄世楷轻笑一声：“社团联盟终究还是给你搞起来了。”
“不过没有洪兴、东兴、和联胜的联盟又能算什么！”
“你等我一下。”他抬头看芽子一眼，转身绕出办公桌，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柜子，取出一份录影带。
“帮我寄给倪先生。”他把录影带递向前道。
“尖沙咀，倪家，倪永孝？”芽子有些意外。
“没错。”庄世楷干脆答道。
“是，长官。”芽子接过录影带，突然觉得那个保险柜，简直是个百宝箱啊！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不知是从哪个年代就开始存的！
685 无间风云起
“倪先生，快递。”当天，傍晚，尖沙咀。
倪家别墅。
尧扬推开房门，把一份纸盒放在书桌：“警署寄来的。”
倪永孝表情一愣，停住笔尖，接过纸盒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盒磁带。”倪家的快递都会提前检查，以免有什么爆炸物，危险品寄入。这是江湖大佬的基本操作。也是顶级大佬的待遇。
当然，秘密快递则会到其他地址。
由倪永孝亲自去取。
现在倪永孝则扶扶眼镜，意外的道：“警署怎么会给我寄快递？”
“帮我拿一台放映机来。”旋即他讲道。
“是，倪先生。”尧扬表情刻板的鞠躬。
尧扬转身去取放映机，发发发。阿孝用手指轻敲桌面，心里不知在猜想什么。
很快，尧扬端来一台放映机，阿孝打开机盖，把磁带在指尖反转两遍，再轻轻把磁带插入。
“滋滋。”
一阵轮转，放映机发出声音，读取完磁带内容。
一道光影投射至书房白墙，尧扬转身离开书房，倪永孝却叫住他道：“一起看。”
倪永孝接管倪家的生意以后，谈不上信任任何人，只是对家人很好。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叫家人们议一议。
尧扬在他心中已经是半个家人，他琢磨不透“警队”的意思，便开口让尧扬一起看录影带，等等一起拿个注意。
尧扬保持沉默的在旁站好。
录影带开始播放…
“你派个人干掉倪坤。”
录像里。
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
他们在一间酒店套房里说话。
第一句话是语出惊人！
此刻我倪永孝蹙起眉头，挺直身板，情不自禁抬手咬住大拇指头！好似变得非常紧张、压抑着愤怒！
“为什么是我？”
女人坐在床边。
男人穿着夹克。
“你不是一心为了男人好？”
“做掉他，以后我们合作，让你的男人上位，而我会打垮倪家立下大功一件。”
男人说道。
倪永孝紧咬着手指头，表情非常难受，女人却沉默片刻讲道：“好，我安排人。”
“啪嗒。”
录像带结束。
短短不到十秒，信息量绝对巨大。
“呵。”
“呵呵……”书房里，倪永孝用双手捂住脸颊，发出抽动的呜咽声，可他却很快用手擦掉眼泪，拿起桌边的眼镜戴上：“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爹地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倪永孝眨着眼睛，眼眶微红，戴着眼镜说话时语气甚至有些颤抖。
虽然他刚仅流下两行眼泪，流泪不过五秒，但是这不是不伤心，而是倪家的男人不允许流泪！
他现在是倪家的顶梁柱！只有报仇、前进、没有后退！
尧扬站在旁边，轻轻咽下口唾沫，强忍着内心的震惊。
当年他还纳闷是谁突然杀出、干掉倪坤、合着警队早就知道是谁了，只是暂时捏着证据没动，等到关键时刻抛出来搅动大局！一击致命！
而黄志诚这段录像不是多年后被发现的录像，而是当年庄sir便有准备，在最早时刻录下的对话，所以会些许不同……
“尧哥。”这时倪永孝恢复好表情。
他抬起头，开口问道：“里面的两人是谁？”
尧扬表情不变，答复道：“扫毒组的黄志诚，韩琛的老婆Mary。”
他知道倪永孝是明知故问。
倪永孝则抿着嘴巴，满脸酸楚，表情很难看的靠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说道：“我一直以为父亲是死在庄世楷手里，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我父亲是死在黄志诚的计划里，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倪永孝变化，带着怒容道：“庄世楷给我寄这张磁带，就是要搅乱我的计划，让倪家生乱，最终捣毁倪家！”
“你说我要不要给父亲报仇！”
倪永孝大声质问道！
雷尧扬面不改色：“报！”
“倪先生的仇不能不报！”
“你和韩琛是同辈吧？”
“我父亲当年一起提拔你们的……”倪永孝又问道。
雷尧扬冷声说道：“提拔我的是坤叔，而不是韩琛！”
“好！”倪永孝语气果断，随后满脸叹服的讲道：“庄先生这一招是阳谋！他知道杀父仇人摆在面前，我必须去报仇！我一旦报仇倪家就一定会生乱！而这个我必须报！不报我枉为人子！这就是我性格！”
“厉害，厉害…”
“而且我如果压着录像带不报仇，决定等到倪家上岸以后，再对韩琛下手…呵呵，恐怕一模一样的录影带也会摆在韩琛的桌面，到时倪家照样会生乱！”
“你要知道，这张录影带送给我和送给韩琛，其实是一样的效果。”倪永孝沉下脸色，最终讲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要干掉韩琛，顺便把国华、甘地几个人做的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的带着倪家上岸！”
倪家转型本身也会遇到来自内部的阻力，而韩琛、甘地等人号称倪家的“五子良将”，都不是小角色，但对倪家上岸que没什么帮助。
倪永孝开始打算倪家上岸以后，把白粉生意转交给五人，借着警方的手铲除他们。
反正那时他们继续卖白粉自然会给警方打击。
死活都不关他的事。
不过现在倪永孝必须亲自报仇了。
庄爷把他逼下场！
尧扬站在旁边讲道：“我是倪家的人，只帮倪家做事。”
倪永孝掏出一部小灵通，滴滴哒，按着号码讲道：“好。”
其实他很意外录影带的内容，但却不后悔把尧扬放在身边，因为他是想带着尧扬一路走去，永远把尧扬带在身边的。
总署。
走廊。
庄世楷站在栏杆前，双臂抱在胸前，指尖夹着一支烟。
“呼…”
他吐出口白雾。
“黄sir。”
“找我什么事？”
黄志诚穿着黑色西装，站在旁边。
只见他表情忐忑，有些紧张的道：“庄sir，我听说您最近正在对倪家采取行动。”
“我想要向您汇报一件事。”
庄世楷穿着白色制服，佩戴DCP警衔，刚刚才完一场宪伟级大会，离开顶层会议室，便给芽子叫住，说是有位扫毒组的黄sir找他。
庄sir略作回忆才想起来是黄志诚，正好最近在办倪家的案子，也就没有拒绝，把黄志诚叫到走廊聊天。
黄志诚倒是开门见山，直接和长官说道。
庄世楷扬起眉毛，笑着问道：“什么事？”
该不会是要承认自己谋杀吧？
只听黄志诚低声讲道：“我在倪家有一个卧底，对您行动或许有所帮助。”
“咦？”庄世楷表情惊讶，瞥眼看向黄志诚，黄志诚表情沧桑，在威严帅气的长官面前，显得非常没有牌面。
甚至很低级。
“我在扫毒组任职多年，调查倪家多年，有一些资源。”黄志诚又补充道。
这下庄世楷懂了！
这家伙是来投诚的！
黄志诚自从调职扫毒组以后，一直是跟陆启昌做事，而陆启昌又是陆明华的人，黄志诚便直接归属于陆系警员。
而且他调入警队行动组任职期间，正是陆明华刚刚进入警队，风头正盛，很有潜力的时候。
还有资格和庄爷掰掰手腕。
而随着陆明华几度受挫，陆系人马惨遭打压，连杨锦荣这种左右都调取洗衣房坐冷板凳了，陆启昌、黄志诚这种二三线陆系警员，更是毫无前途可言，冷板凳坐到死！
最早时，关祖与黄志诚还是同级，现在关祖都已是扫毒组主管，警司级。
黄志诚还是总督察。
现在黄志诚前来投诚不奇怪。
只能说，刀子快挨到他，他害怕了。
“庄sir，你知道，倪家是最大的毒品庄家。”
庄sir还没回答。
黄志诚却先急了。
庄世楷旋即一笑，夹着根烟，轻拍他肩膀两下：“人交给我先，然后你等我消息就好。”
“yes，sir！”
黄志诚面上大喜，激动的道。
“我马上把资料传给您。”
庄爷让他等消息…
事情应该稳了！
“去做事吧。”庄世楷却不再看他，摆摆手。
“啪嗒！”黄志诚立正敬礼，抬手讲道：“是！长官！”
他脸上肩上落了烟灰都顾不上，转身便离开走廊，前去给庄爷做事。
庄爷却望着他的背影，扯扯嘴角，重新叼起烟，吸进口烟雾，长长吐出，笑着说道：“黄sir，sorry啊…你的录影带我都送出去了。”
“而且还不止送一份。”
庄世楷耸耸肩膀，把烟蒂熄灭，转身回到办公室。
有些人投降都不积极，能怪他吗？而且他可没说要收小弟啊！只是让他回去等通知！
聪明人都知等通知乜意思。
而庄世楷送出录影带的布局，一是要让倪家生内乱，二是要削减小社团联盟的实力。
那十几个小社团看见倪家都乱了，还会听倪家的吗？何况倪家是卖毒品起价，庄爷话过要赶绝！那就是从上到下，分崩离析，一个不留！这才叫赶绝！
而不是只抓罪首，然后其他人跑路。
让他们自相残杀便是赶绝的开始！
“叮！”邮件送达。
庄世楷通过警队内部系统，收到邮箱，打开资料，里面便出现一页卧底探员资料。
庄世楷看着上面年轻稚嫩的面孔，握着鼠标，喝下口热咖啡，呵呵一笑：“是你啊，27149。”
警号PC27149！陈永仁！
这还是学警时期的照片！
无间风云起！
686 十一个城市的大生意！
粤省。
广城。
“韩先生。”一个年轻人撑着石栏，用手大力拍拍，再抬手指向蓝天道：“你来到的是另一片天地！”
“这块广阔天地里的生意！”
“都要我大哥话事！”年轻人穿着黑色夹克，戴着墨镜，表情非常嚣张。
韩琛则穿着白色马甲，笑容可掬，点点头道：“我相信沈先生的实力。”
“倪先生就是派我们谈事了。”
陈永仁、迪路等人穿着西装，站旁边抽着烟。
十几个人。
傻强也在其中。
韩琛扭头看向后方。
只见他们身处一座宽大的佛堂，一名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十几名黑衣保镖的男人，正站在佛堂高阶上，双手捧着香火，默默祈祷对大观音鞠躬。
韩琛也摘下手腕的佛珠，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年轻人站在旁边看向他的样子，摆摆手，满脸不屑：“十几个黑钱的小生意，还用我大哥你谈？以后交给倪家洗的钱！我沈亮专门负责！”
“倪把账号给我！我马上就能把钱打过去！”
原来倪家替政客做的脏活，便是利用港岛金融港的优势，帮助内地大佬洗黑钱。
想来港岛那位高层政客，能够拥有现在的地位，其中没帮大佬洗钱。
倪家勾结大小社团带来的选票算是资本，帮大佬洗钱干黑事，便是算投名状。
将来大佬不出事，他不出事。
大佬出事，他一定出事！可能还会给推出去祭天！这就是倪家失去和联胜十几万选票带来的阶级损失！可以说，人一当上小弟，便不由人了。
韩琛听见沈亮的话，睁开眼睛，微微侧头：“沈兄弟，你还想谈什么大生意？”
今天倪家只派他来碰个头，接黑款，可没说其他生意。
沈亮却面带微笑，非常嚣张的说道：“谈十一城市的生意！”
“嗯？”韩琛微微眯起眼睛，面色浮现杀气。
陈永仁、迪路等人站在旁边，一个个也放低烟头，面色凝重。
“阿亮。”这时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带人走下来。
只见男人面廓方中带圆，一身北方人的大气，十几个小弟个个气度森严，衬托着大佬的霸气。
沈澄表情有些沧桑，却有种饱经风雨，见过大场面的气场！
或者说，他出现的地方就是大场面！
这种来自国内传统型的顶级H帮大佬、可是港岛一个小渔村能养出来的。
或许倪永孝、林怀乐、蒋天养等人精明有余，人手众多。
但却都没这种大气！
“沈先生。”韩琛再度露出可掬的笑容，微微低身，向对方伸出手。
沈澄却一只手藏在袖子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用另一手轻轻一搭，便算是和他握手了。
“大哥。”沈亮退后两步，轻声叫道。
韩琛脸上笑容更盛了。
沈澄幕后的力量背景极大！
总体而言。
是比倪永孝更大的大佬！
韩琛作为倪永孝的马仔，自然要把姿态放低，给大佬面子。
沈澄在跟弟弟点头后，便看向韩琛讲道：“韩先生，钱已经打过去了。”
“你们洗白转给老板就好。”
“多谢沈先生！多谢沈先生！”韩琛笑得更加谦卑了。
此刻，他是来谈洗黑钱的生意，对方一句话却把洗黑钱的事情一笔带过。摆出一幅看不上小生意的样子，压根谈都不想谈。
那对方想谈什么？
十一个城市的大生意？
韩琛笑得谦虚，心里却铃声大作，提高警惕。
他知道躲不过去，干脆直接问道：“请问沈先生还想和我倪家谈什么生意？”
沈澄不接韩琛的话，而是朝旁边甩甩手，沈亮便直截了当道：“既然你们倪家要放弃港岛的白粉生意，不如把渠道交给我们做！”
“港岛我们一个场子不碰，你和国华等人爱做不做，反正那块小地方的生意我们看不上！”
“我们只做内地！”
“另外，用港岛过境中转，还给你们抽一层关水怎么样？”
虽然，沈亮为人嚣张、刻薄，有点低能。
但是，沈澄把他推到台前。
要的就是他嚣张刻薄！
接下来沈澄也更好出场谈事情…而沈亮的意思便是沈澄的意思。
韩琛笑呵呵的看着沈亮，转头再看向沈澄，沈澄也挂起笑容看向他。
“这是老板的意思？”
韩琛问道。
沈亮马上叫嚣道：“别拿大老板拿压我们，大老板怎么可能碰白粉生意？而我们也是要赚钱的！你得罪我们就一定得罪老板！”
“我们在内地的关系是你无法拒绝的！”沈亮讲道。
“我们在内地有几十家夜店，全都是各省有力人士关照的。有！力！人！士！到时候货物就会畅通无阻。”沈亮再度重申道：“我们谈的可是十一个城市的生意啊！”
“一年流水上百亿！”
韩琛笑呵呵看向沈澄，双手抱拳，拱起道：“好的！沈先生！”
“我一定把这项大生意转告给倪生。”
沈澄抬起手道：“你告诉倪永孝，我期待和他在回归晚宴上举杯畅饮，漫谈生人。”
沈澄依旧端着架子，极具威严。
韩琛则深深鞠躬：“一定！”
“慢走。”沈澄收回手，望向他。
“沈先生，再见。”韩琛再度告辞，转身瞥向迪路、大傻等人一眼，便带着六七名小弟离开。
镜头焦距在韩琛脸上！韩琛转身时脸上尚带着笑容，可随着他一步步走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最后扯扯衣领，肥胖的脸颊浮现杀机！
按照倪先生的意思，倪家转型成功会把“白粉”生意分给五人做，届时不管国华等人怎样想，韩琛还是做内地生意！
现在有人突然杀出要用他们的渠道，独揽内地十一个大城市的生意，你说谁肯答应？倪先生肯？还是他韩琛答应！！！
“啪嗒。”傻强给韩琛拉开车门，扶着车门讲道：“琛哥，那些内地人好嚣张啊！”
韩琛看他一眼，呵呵笑道：“傻瓜，内地来的嘛！我们混小城市的怎么比？”
也许有些小市民会由于港岛经济更开放，产生港岛比内地高贵的优越感，可是越大的大佬，越知道港岛和内地的差距。
就连韩琛这种社团二线大佬都知“内地”两个字的份量！两者天差地别！给内地大佬鄙视是应该的！
“大哥。”沈亮看着车队远去，则抬头向沈澄讲道：“韩琛好像不想答应。”
“他是不是对内地市场有意思？我听说倪永孝会把港岛的生意分给他们，他们要是和我们抢地盘……”
“挨！”沈澄还不等沈亮把话说完，便抬手阻止道：“生意嘛…就是用来谈的！”
他转身欲要离去，却拍拍沈澄的肩膀：“而且倪永孝才是庄家！韩琛不是！”
这是韩琛和沈澄的第一次会面，在倪永孝的机缘搭上线，可韩琛却没有让人重视的资格，甚至连谈生意的资格都无。
韩琛只是个传话筒。
而有庄sir在，恐怕他也没资格再以大佬身份与深沉坐下来谈生意了。
烟灰缸也用不上了。
因为这回连沈氏兄弟都要倒霉！
陈永仁则给韩琛开车。
原本陈永仁刚回倪家是以“家人”的身份入伙，虽然他和倪永孝不是同个妈，但却是亲兄弟，倪永孝也拿他当“自家人”，出场便是个小头目，负责一块生意。
可惜，陈永仁当时年轻，对家里的叔父不尊敬，而且还姓“倪”。最后，倪永孝没有排挤他，倪家几个叔父却看他不爽。
倪永孝只能把陈永仁下放到韩琛手下做事。
当晚。
韩琛带人离开广城，直接过海，回到港岛。
众人到一家酒吧吃饭。
酒吧没有营业。
是韩琛的产业。
众人拿着筷子、汤匙、吃外面、盒饭。
陈永仁走到前台，突然看向一个快递，拿起来看看，竟然写着琛哥的名字。
“琛哥。”
“快递。”
他拿着快递回到吧台前。
韩琛则趴头吸着饭粒，看见快递盒，用手抹嘴道：“阿Mary又买了咩？”
傻强好像瞅到上面，突然说道：“琛哥，警署寄的快递！”
迪路、陈永仁当即脸色一变……
韩琛倒是不慌不忙，笑着拿起包裹道：“呵，警务处总署？还真是警署寄的快递！”
“怕什么！总署又不会给我寄炸弹！”
不过他嘴上说着，却没有立即拆开包裹，而是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拿着包裹转身离开：“啪嗒。”
韩琛甩手往后抛出把车钥匙，朗声讲道：“中午北上辛苦了！晚上你们开着车，拿着钱，出去嗨皮一些！”
“谢琛哥！”
迪路、傻强等人叫道。
特别是傻强，满脸淫笑，几个人里就数他喊得最大声！
“嘀嘀。”
这时陈永仁腰间的call机响起提示声，而他没有摘下cal机，只是低下头，按亮call机，往下看去：“8743。”
陈永仁很快放下call机，笑了笑，站起身道：“吃完咩？出去玩啦！”
黄sir联系他了。
“走啦，走啦。”傻强、迪路等人也丢掉筷子，起身离开，摆明对面前的盒饭不感冒。
686 十一个城市的大生意！
粤省。
广城。
“韩先生。”一个年轻人撑着石栏，用手大力拍拍，再抬手指向蓝天道：“你来到的是另一片天地！”
“这块广阔天地里的生意！”
“都要我大哥话事！”年轻人穿着黑色夹克，戴着墨镜，表情非常嚣张。
韩琛则穿着白色马甲，笑容可掬，点点头道：“我相信沈先生的实力。”
“倪先生就是派我们谈事了。”
陈永仁、迪路等人穿着西装，站旁边抽着烟。
十几个人。
傻强也在其中。
韩琛扭头看向后方。
只见他们身处一座宽大的佛堂，一名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十几名黑衣保镖的男人，正站在佛堂高阶上，双手捧着香火，默默祈祷对大观音鞠躬。
韩琛也摘下手腕的佛珠，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年轻人站在旁边看向他的样子，摆摆手，满脸不屑：“十几个黑钱的小生意，还用我大哥你谈？以后交给倪家洗的钱！我沈亮专门负责！”
“倪把账号给我！我马上就能把钱打过去！”
原来倪家替政客做的脏活，便是利用港岛金融港的优势，帮助内地大佬洗黑钱。
想来港岛那位高层政客，能够拥有现在的地位，其中没帮大佬洗钱。
倪家勾结大小社团带来的选票算是资本，帮大佬洗钱干黑事，便是算投名状。
将来大佬不出事，他不出事。
大佬出事，他一定出事！可能还会给推出去祭天！这就是倪家失去和联胜十几万选票带来的阶级损失！可以说，人一当上小弟，便不由人了。
韩琛听见沈亮的话，睁开眼睛，微微侧头：“沈兄弟，你还想谈什么大生意？”
今天倪家只派他来碰个头，接黑款，可没说其他生意。
沈亮却面带微笑，非常嚣张的说道：“谈十一城市的生意！”
“嗯？”韩琛微微眯起眼睛，面色浮现杀气。
陈永仁、迪路等人站在旁边，一个个也放低烟头，面色凝重。
“阿亮。”这时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带人走下来。
只见男人面廓方中带圆，一身北方人的大气，十几个小弟个个气度森严，衬托着大佬的霸气。
沈澄表情有些沧桑，却有种饱经风雨，见过大场面的气场！
或者说，他出现的地方就是大场面！
这种来自国内传统型的顶级h帮大佬、可是港岛一个小渔村能养出来的。
或许倪永孝、林怀乐、蒋天养等人精明有余，人手众多。
但却都没这种大气！
“沈先生。”韩琛再度露出可掬的笑容，微微低身，向对方伸出手。
沈澄却一只手藏在袖子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用另一手轻轻一搭，便算是和他握手了。
“大哥。”沈亮退后两步，轻声叫道。
韩琛脸上笑容更盛了。
沈澄幕后的力量背景极大！
总体而言。
是比倪永孝更大的大佬！
韩琛作为倪永孝的马仔，自然要把姿态放低，给大佬面子。
沈澄在跟弟弟点头后，便看向韩琛讲道：“韩先生，钱已经打过去了。”
“你们洗白转给老板就好。”
“多谢沈先生！多谢沈先生！”韩琛笑得更加谦卑了。
此刻，他是来谈洗黑钱的生意，对方一句话却把洗黑钱的事情一笔带过。摆出一幅看不上小生意的样子，压根谈都不想谈。
那对方想谈什么？
十一个城市的大生意？
韩琛笑得谦虚，心里却铃声大作，提高警惕。
他知道躲不过去，干脆直接问道：“请问沈先生还想和我倪家谈什么生意？”
沈澄不接韩琛的话，而是朝旁边甩甩手，沈亮便直截了当道：“既然你们倪家要放弃港岛的白粉生意，不如把渠道交给我们做！”
“港岛我们一个场子不碰，你和国华等人爱做不做，反正那块小地方的生意我们看不上！”
“我们只做内地！”
“另外，用港岛过境中转，还给你们抽一层关水怎么样？”
虽然，沈亮为人嚣张、刻薄，有点低能。
但是，沈澄把他推到台前。
要的就是他嚣张刻薄！
接下来沈澄也更好出场谈事情…而沈亮的意思便是沈澄的意思。
韩琛笑呵呵的看着沈亮，转头再看向沈澄，沈澄也挂起笑容看向他。
“这是老板的意思？”
韩琛问道。
沈亮马上叫嚣道：“别拿大老板拿压我们，大老板怎么可能碰白粉生意？而我们也是要赚钱的！你得罪我们就一定得罪老板！”
“我们在内地的关系是你无法拒绝的！”沈亮讲道。
“我们在内地有几十家夜店，全都是各省有力人士关照的。有！力！人！士！到时候货物就会畅通无阻。”沈亮再度重申道：“我们谈的可是十一个城市的生意啊！”
“一年流水上百亿！”
韩琛笑呵呵看向沈澄，双手抱拳，拱起道：“好的！沈先生！”
“我一定把这项大生意转告给倪生。”
沈澄抬起手道：“你告诉倪永孝，我期待和他在回归晚宴上举杯畅饮，漫谈生人。”
沈澄依旧端着架子，极具威严。
韩琛则深深鞠躬：“一定！”
“慢走。”沈澄收回手，望向他。
“沈先生，再见。”韩琛再度告辞，转身瞥向迪路、大傻等人一眼，便带着六七名小弟离开。
镜头焦距在韩琛脸上！韩琛转身时脸上尚带着笑容，可随着他一步步走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最后扯扯衣领，肥胖的脸颊浮现杀机！
按照倪先生的意思，倪家转型成功会把“白粉”生意分给五人做，届时不管国华等人怎样想，韩琛还是做内地生意！
现在有人突然杀出要用他们的渠道，独揽内地十一个大城市的生意，你说谁肯答应？倪先生肯？还是他韩琛答应！！！
“啪嗒。”傻强给韩琛拉开车门，扶着车门讲道：“琛哥，那些内地人好嚣张啊！”
韩琛看他一眼，呵呵笑道：“傻瓜，内地来的嘛！我们混小城市的怎么比？”
也许有些小市民会由于港岛经济更开放，产生港岛比内地高贵的优越感，可是越大的大佬，越知道港岛和内地的差距。
就连韩琛这种社团二线大佬都知“内地”两个字的份量！两者天差地别！给内地大佬鄙视是应该的！
“大哥。”沈亮看着车队远去，则抬头向沈澄讲道：“韩琛好像不想答应。”
“他是不是对内地市场有意思？我听说倪永孝会把港岛的生意分给他们，他们要是和我们抢地盘……”
“挨！”沈澄还不等沈亮把话说完，便抬手阻止道：“生意嘛…就是用来谈的！”
他转身欲要离去，却拍拍沈澄的肩膀：“而且倪永孝才是庄家！韩琛不是！”
这是韩琛和沈澄的第一次会面，在倪永孝的机缘搭上线，可韩琛却没有让人重视的资格，甚至连谈生意的资格都无。
韩琛只是个传话筒。
而有庄sir在，恐怕他也没资格再以大佬身份与深沉坐下来谈生意了。
烟灰缸也用不上了。
因为这回连沈氏兄弟都要倒霉！
陈永仁则给韩琛开车。
原本陈永仁刚回倪家是以“家人”的身份入伙，虽然他和倪永孝不是同个妈，但却是亲兄弟，倪永孝也拿他当“自家人”，出场便是个小头目，负责一块生意。
可惜，陈永仁当时年轻，对家里的叔父不尊敬，而且还姓“倪”。最后，倪永孝没有排挤他，倪家几个叔父却看他不爽。
倪永孝只能把陈永仁下放到韩琛手下做事。
当晚。
韩琛带人离开广城，直接过海，回到港岛。
众人到一家酒吧吃饭。
酒吧没有营业。
是韩琛的产业。
众人拿着筷子、汤匙、吃外面、盒饭。
陈永仁走到前台，突然看向一个快递，拿起来看看，竟然写着琛哥的名字。
“琛哥。”
“快递。”
他拿着快递回到吧台前。
韩琛则趴头吸着饭粒，看见快递盒，用手抹嘴道：“阿mary又买了咩？”
傻强好像瞅到上面，突然说道：“琛哥，警署寄的快递！”
迪路、陈永仁当即脸色一变……
韩琛倒是不慌不忙，笑着拿起包裹道：“呵，警务处总署？还真是警署寄的快递！”
“怕什么！总署又不会给我寄炸弹！”
不过他嘴上说着，却没有立即拆开包裹，而是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拿着包裹转身离开：“啪嗒。”
韩琛甩手往后抛出把车钥匙，朗声讲道：“中午北上辛苦了！晚上你们开着车，拿着钱，出去嗨皮一些！”
“谢琛哥！”
迪路、傻强等人叫道。
特别是傻强，满脸淫笑，几个人里就数他喊得最大声！
“嘀嘀。”
这时陈永仁腰间的call机响起提示声，而他没有摘下cal机，只是低下头，按亮call机，往下看去：“8743。”
陈永仁很快放下call机，笑了笑，站起身道：“吃完咩？出去玩啦！”
黄sir联系他了。
“走啦，走啦。”傻强、迪路等人也丢掉筷子，起身离开，摆明对面前的盒饭不感冒。
687 你是警察！27149！
“傻强，你们先上去玩。”半小时后，砵兰街，陈永仁推开门下车，绕过车尾，叫住傻强讲道。
傻强单手插袋，表情一愣：“你不玩妞？”
迪路、利逊等人穿着西装，全都侧头看向陈永仁。
众人开车来砵兰街干嘛？
当然是干女人啊！
谁不干谁就问题！
陈永仁手上捏着支烟，垂头朝傻强讲道：“我喜欢辉宏大厦B368的那个。”
傻强脸上当即浮现淫笑：“仁哥，我说你怎么最急着出来，原来是要去找那个老情人楼凤啊？”
他双手插着夹克口袋，把脖子缩进领口，上前拍拍“仁哥”肩膀道：“你去吧！我和迪路哥他们还是更喜欢去会所，你知道，会所服务好嘛……”
古惑仔都是一群老司机。
陈永仁抛抛手上的钥匙，抬头朝迪路、利逊等人递去一个眼神：“车我开走了。”
迪路、利逊都朝他点点头。
旋即傻强和迪路等人勾肩搭背，面色潇洒的走进砵兰街一家马栏，陈永仁则拉开车门，远远看向他们背景，最后收回目光，关门离开。
“唰。”车速很快。
轿车很快到达中环一座旧大厦。
大厦路口、窗外。
一间间挂着灯牌，写着按摩、养生、欧美女郎。
这便是辉宏大厦。
一座充满消毒水味的大楼。
陈永仁停车上楼前，目光四顾片刻，旋即按下电梯，来到B368。
不过他抵达B368后，并未敲门，而是转身上楼，又过几楼层，来到一间出租屋外。
虽然，B368已经给警方租下，但是并没有真正的楼凤，除非特殊情况，就连扮演楼凤的madam都无。
因为毒贩实在可怕，绝不能给毒贩捉到规律，否则连“楼凤”都可能变成“把柄”。
而他和长官联系的地点，每月都会更换，本月便是在辉宏大厦。
他下一个月就会忘记又找“楼凤”的习惯，古惑仔换换口味，移情别恋也很正常的事。
“咚咚咚！”陈永仁站在一间出租屋门口，举起拳头凶猛捶门。
里面没信。
“哒哒哒。”他旋即又很有节奏轻叩着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房间里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庄世楷正坐在床边抽烟。
陈永仁却表情骤变，把手搭在腰间，悄悄按着枪把。
今天他恰巧带枪了。
旋即他小心翼翼的先拉开铁门，再用手按着门把，迅速拉开木门举起手枪，一个箭步冲进房间。
“边个！”
“黄sir呢！”
“你是边个！！！”陈永仁表情狰狞的大声吼道。
只见他边吼边冲，冲到床边，枪口已经顶到庄sir脑袋面前，庄世楷却穿着西装，轻轻弹着烟灰面不改色，侧头看向他道：“你不识我？”
“呼…呼…”陈永仁脸色通红，喘着粗气。
眼神里敌意逐渐驱散，转变为冷静的目光。
庄世楷重新叼起烟，翘着二郎腿。
“你不去关门？”
他提醒道。
也算给陈永仁一个台阶下。
这时陈永仁很干脆的收起配枪，转身回到门前把门锁上，而且咔嚓咔嚓，反锁好几圈后，他才接着回头朝庄世楷问道：“庄sir，你怎么在这儿？黄sir呢？”
庄世楷站起身，笑道：“黄sir将要接受内部调查，最近恐怕没时间接触你，所以你的负责人变成我了。”
“嗯？”
“这件案子不是一直由黄sir负责吗？”
陈永仁还是有些担忧。
“我是行动副处长，对港岛警务处、全部行动负责，不能负责你吗！27149！”庄世楷声音不大，却一锤定音，就算穿着西装也极具威慑力。
“可以！长官！”陈永仁板起面孔，当即答道。
庄世楷点点头：“好。”
“坐下聊天吧。”
他指指旁边的桌椅，陈永仁旋即道：“yes，sir。”
两人便在椅子旁坐下。
这次庄世楷是带着目的来的，采用开门见山的方式聊天，当即便朝旁边的27149讲道：“陈永仁，我叫你阿仁吧。实话跟你说，黄sir这次很麻烦，而倪家的行动进行到重要节点，行动由我亲自负责，你也由我负责。”
“跟我和跟黄sir都一样是为华人警队做事，而跟我比跟黄sir混，我相信你知道哪个好！”
“我知道。”
“长官。”
陈永仁坐在旁边微微点头。
虽然，他不在警队内部，对于政治也很迟钝。
但是，现在庄世楷亲口说黄sir会很麻烦，呵呵，就算黄sir之前不麻烦，现在都会很麻烦了。
而且庄sir语气和蔼，态度亲切，又是一位决策层处长级、大长官！
理论上讲，庄sir亲自负责行动，亲自和他接头，对他而言绝对比黄sir负责好太多。
呵呵，现在黄sir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他的卧底陈永仁反倒是知道。
当然，陈永仁与黄志诚关系不错，此刻还帮腔道：“希望长官能帮黄sir一把，给黄sir一个公平的调查结果。”
庄世楷看了这个单纯的孩子一眼，点点头道：“你放心吧，结果一定很单纯，你结束行动以后就会知道黄sir为什么遭遇调查。”
到时陈永仁恐怕也要受到一波冲击，好在阿仁意志向来坚定，到时也能顺应自然，坦然接受。
陈永仁则读出一个信息，行动结束？难道针对倪家的行动要结束，他要回归警队了？
陈永仁目光闪动：“长官，我还尚未掌握到倪永孝的货仓，渠道，以及具体罪证。”
言下之意，便是短期内解决掉倪永孝很难。
抓几个小角色就OK。
希望长官胃口不要这么大，可惜，长官的胃口远比他想象中大，只见长官拍拍他肩膀，望着他，语重心长的讲道：“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的青春又几个三年？等你搜集齐所有罪证，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你的青春都没了。”
“长官。”陈永仁有些激动。
这句话戳中他心窝子了。
庄世楷讲道：“所以警务处决定另辟蹊径，不再抓捕倪永孝贩毒的证据，换一种方式，抓捕倪永孝！”
“洗黑钱？”陈永仁挑起眉头问道。
庄世楷目光惊讶道：“没错！”
“或者准确点说是权钱交易！你现在的任务，一是搜集倪永孝的犯罪证据，二是找到倪永孝的幕后老板，实话告诉你，倪家现在正往政坛转型，试图裹挟资源洗白上岸，你是倪家的人，接触这方面的消息比任何人都方便，警队需要你的帮忙。”
庄世楷语气沉重，直接掀开底牌，坦诚相告。
面对陈永仁这种人，没什么比冠以正义，直言挑明更好的方式了。
毕竟…
他要面对的是自己家人。
虽然没有多大感情，但多少有点感情，世事很难分清。
他的无间地狱不在好坏正邪之间，而在家人、兄弟与正义之间！
而倪家洗白以后，可以说，对陈永仁也有很大好处，毕竟倪家人就那么几个，谁都将分割到利益。
这时陈永仁陷入沉默当中……
庄世楷眯起眼睛，盯着他，等待回答。
救赎与沉沦。
仅在他的一念之差！
如果陈永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庄sir一样可以把他带走。
“庄sir，你就这么相信我？”陈永仁突然问道。
庄世楷却答道：“你是警察！”
“而我是行动副处长！”
“当你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我就应该相信你！”
“thankyou，sir！”陈永仁突然出声道谢，显然，来自行动副处长的认可，令他有些感动。
“我会尽量调查倪永孝的幕后老板，争取找人选，再把他们交易的证据给你。”他讲道。
庄世楷微微点头：“好！等行动成功结束，我亲自帮你复职，再送你一样礼物。”
“多谢长官。”陈永仁站起身准备离开…
庄世楷坐在位子上没动，朝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安全屋。
“啪嗒。”
很快，陈永仁小心翼翼的离开。
而这时韩琛已经看完录像带……
虽然，庄世楷狠下心要搞倪永孝，要搞韩琛等人，其实有没有贩毒证据都不重要，但陈永仁身在地狱，向往光明，必须要有个高大上的借口驱使陈永仁。
所以，庄世楷嘴上都说得很漂亮。
而包括那个幕后老板，只要确定人选，庄sir便可以运作发力，把他搞定。
韩琛等人走在被搞定的路上了。
当晚。
韩琛刚看完录像带，便收到倪永孝的电话，阿孝让他到尖沙咀坐坐，一起喝两杯酒。
“好的。”
“倪先生。”
“我马上过去。”
韩琛收到消息，来不及去找老婆，拿起西装外套，便快步走出酒吧大门。
他拦下一辆车，坐上去，嘀嘀嗒嗒，掏出手机，通知老婆快点藏去新界乡下，如果局势不对，起码还能够跑路。
可跑路？有这么好跑的路吗？韩琛人在港岛，倪家叫他过去，他就必须硬着头皮过去。
韩琛老婆“Mary”也意识到不妙。
两人没把话说透，简单的交代两句话，便明白里面的意思。
“韩琛去倪家了？”
庄世楷接到电话，呵呵一笑，他也要开始做事了。
“建明！你来旺角找我！”倪先生约韩琛喝酒的时候，庄先生已经坐在酒吧里了。
688 影帝级：互飙演技
“阿琛，喝酒。”倪永孝穿着西装，戴着眼镜，朝向递出一支红酒杯。
尖沙咀。
倪家。
别墅大厅。
吊灯华丽、明亮。
“多谢，倪先生。”韩琛站着接过红酒杯，面色沉稳。
他脸上露出笑容，还是和往常一样乖巧：“这么晚叫我来，倪先生是不是有事要交代？”
“呵呵。”
倪先生轻笑两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手中摇晃着红酒杯，低头轻嗅一口酒香：“你去内地谈生意辛苦了。”
“那笔钱已经转到账户上，正在洗，很快洗干净。”
“帮倪家办事是应该的。”韩琛答道。
两人现在都收到警队的录像带，知道对方可能杀他，但是又拿不准证据，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消息，会不会动手，想不想杀他！
此刻，他们一个扮演着原本大佬的角色，一个拿出低眉顺眼的装小弟，两位“影帝”级人物，互相观察着对方，互相飙着演技。
“我叫你来…”
倪永孝喝下口红酒：“是想和你谈谈家里的事。”
“家里的事？”
韩琛马上提高警惕，倪永孝接着讲道：“国华、甘地、文拯、黑鬼四个人好像对倪家转型有点意见，打算联系几个小社团从中作梗，要挟我。”
“你怎么看？”
韩琛心中吁出口气，当即皱起眉头：“倪先生，他们有意见很正常，要钱也正常，不过联系社团要挟您…这有点过火了。”
“嗯。”
倪永孝重重点头，放下红酒杯，低头讲道：“他们是要挟我分家，不止是钱的问题。”
韩琛有些意外，站在旁边，明智的不搭腔。
倪永孝摘下眼镜，拿出块白布，用眼镜布擦拭着眼镜讲道：“分家没问题，倪家转型以后不可能再碰毒品，我原本也打算把倪家的生意分掉，你们五个人一人一份，算是多年帮倪家做事的奖励。”
“不过我可以给，他们不能拿！”倪永孝眼神犀利，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他们说分家就分家，外面的社团怎么看？我老板怎么看？这不应该！”
“他们不应该！”倪永孝言语间已带上杀气。
韩琛昂头喝下口酒，试探性的上前一步，问道：“倪先生，你想要干掉他们？”
“叮！”倪永孝伸出手屈指一弹，轻轻用面前的红酒杯弹出一记清响。
他很平静的说道：“我想把倪家五人份的全给你！”
“你对我们倪家有大功！曾经和尧扬一起救过我老爸的命！尧扬会跟我走，而这份是你应得的。”
韩琛望着倪永孝的表情，深吸口气，一时间真有些感动。
“多谢倪先生！”他鞠躬讲道。
“国华四个人…”这时倪永孝拖着尾音说道：“我会收拾。”
“你带人去泰国一趟，我已经联系好泰国的将军，只要你到泰国跑一趟，渠道便是你的，将来全港的生意都交给你坐庄，我不会过问分毫。”
“对了。”倪永孝拿出一张名片，把名片放在桌面，抬头望向韩琛：“你在电话里说…内地的沈氏兄弟想要做毒品生意？”
“是的。”韩琛低头收起名片，动作有些急切，因为那是泰国将军的联络方式。
倪永孝却道：“我只和他合作洗钱，一切帮大佬服务，至于毒品方面的生意…你想不想跟他合作，怎么合作，全部取决于你自己。”
“你自己来选吧。”
韩琛举起手中的红酒杯，高高相敬，举杯一口饮尽。
“多谢倪先生。”
他吧砸下嘴，卷卷舌头，再度举杯。
这时杯中已无酒了。
韩琛则显得非常高兴。
倪永孝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讲道：“以后…港岛是你的天下了。”
说罢，倪永孝便转身离开客厅，沿着长廊走上别墅。
“倪先生。”
“GoodNight！”
韩琛望着倪永孝背影，笑着用鸭公嗓喊道。
随后，他再把红酒杯放下，转身离开尖沙咀别墅，坐上一辆小弟开的轿车。
倪永孝站在窗户前望着轿车远去。
韩琛坐在轿车里，望向车窗外夜景，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笑容越来越僵，最后变成一片冰冷。
“傻强。”
“先把车开到你家。”
忽然，韩琛回头讲道。
“好啊。”
“琛哥。”傻强握着方向盘答道。
“对了，阿仁呢？”
韩琛突然问道。
傻强笑呵呵的道：“阿仁当然还是在玩马子啦…我们一起去的嘛…要不是我接到你电话，我也还在玩马子呢……”
韩琛笑笑：“也是！”
要知道，庄爷和陈永仁的话早已谈完，现在陈永仁确实和迪路等在一起。
这辆车也是韩琛的车。
只是韩琛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喜欢叫傻强开车，可能就是看中他傻！
某些大佬喜欢用傻子是有原因的。
很快，傻强把车开到他家楼下，韩琛让他回家后，便自己开车轿车前去新界，打算和老婆碰面。
半小时前。
一家咖啡厅。
刘建明穿着西装，走到吧台，坐下道：“庄sir，你找我啊？”
庄世楷坐在吧台前，面前摆着瓶啤酒，扭头看他一眼，旋即朝酒保讲道：“给他一瓶酒！”
“您稍等。”酒保点点头，嘴上说着稍等，却马上把酒摆到刘建明面前。
刘建明望着面前的酒，面露难色道：“庄sir，我还在值班。”
“你知道，最近情报科事情很多，几个小组连轴转，我没办法饮酒。”
酒吧里。
音乐很吵。
庄世楷拍拍他的肩膀：“理解你！”
“不过听说你酒量很好？”
刘建明表情微变，摇摇头道：“很久没喝了。”
虽然他的酒量确实很不错，但是考上警校之后，只有小酌，很少大喝，长官怎么知道他的酒量？
庄世楷却笑道：“你能醉酒开车酒量还是不错的。”
当即，刘建明眉头蹙起，沉默片刻，谨慎的答道：“庄sir，我没有酒驾记录，也没有喝酒开车的习惯。”
“喔，准确用词，骑车！”庄世楷拿起啤酒瓶，喝下口酒，朝他笑道。
刘建明脑海中仿佛一道惊雷乍响，一些深埋在心底，不愿回想起的事情，当即浮现在脑海当中…
当他想起那些事情...
他甚至有些不习惯，感觉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情，却确确实实是他做的！而他的人生早已给分切成两个部分，一个是年少轻狂的古惑仔，一个是警队的明日之星，高级督察阿sir。
这时刘建明五指握着啤酒瓶，浑身微微颤抖，拿起啤酒瓶“咕噜噜”大口灌下半瓶，再痛快的呼出口气，就像是溺水的人贪婪吸食氧气。
庄世楷再度看他问道：“九年前的八月十二号，你在做乜？干了乜事？”
“杀人！杀倪坤！”刘建明重重喘息道。
“为什么杀倪坤？”庄世楷问道。
“韩琛老婆叫我干的，根据我调查，当时黄志诚想要立功上位，陆明华也很迫切的需要功劳，那时他在和您争嘛…”
“于是黄志诚就想出这一招，勾结Mary杀尼坤。”
“只是人杀了，功劳没捞到。”刘建明平铺直叙地回答道。
态度非常诚实。
庄世楷轻声讲道：“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啪嗒！”他用手重重拍在刘建明肩膀上，刘建明立即浑身绷紧，悬起颗心：“我想做个好人！”
“长官！”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能不能给个机会？”
庄世楷盯着他道：“你这么怕吗？是怕我，还是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庄世楷低头看向刘建明胸前的证件，高级督察、明日之星、奥迪车、优秀的作家女人…这一件件的美好，一层层的光环，恐怕才是他想当好人的原因。
人总是如此，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大胆！当你有了前途，有了人生，仿佛开始畏手畏脚，求一个机会。
刘建明颤抖着嘴唇道：“给个机会！庄爷！”
庄世楷也不和他藏着掖着，抬手指向前面的酒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事，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干掉这瓶酒，再去把背景洗干净，明天醒来忘记掉今晚的一切。”
其实，现在对于庄爷而言干掉“韩琛”、或者干掉“倪永孝”，根本不需要刘建明帮忙。
只是，韩琛埋在警队内部的棋子，不止刘建明一颗，一共有六人。
而韩琛不可能再和他合作，估计暴力审讯，也很难从韩琛嘴里挖出些什么。
可庄爷只掌握着刘建明一个人的身份！
他要握住刘建明，再慢慢揪出几个“内鬼”！
以免“内鬼”惹出麻烦。
最后成为他的黑点。
刘建明听懂庄sir的意思，拿起面前的啤酒，一口吹掉整瓶酒，旋即离开酒吧，前去做事。
而他该怎么洗背景？
庄爷罩着“韩琛”就不用洗了。
可庄爷能够知道当年的事，肯定是有消息流出，所以，指示他杀人的“Mary姐”便是最大黑点。
性感漂亮的Mary姐人在哪儿？刘建明作为情报科高级督察，询问一下韩琛行踪，结合当前局势，马上便判断出是躲进新界的屋村了。
那间屋村只有韩琛、Mary、刘建明三人知道。
Mary这种女人则是死有余辜，为了大计，算在倪家那份里面，根本不用可怜。
“我不会救你。”
“接下来要你自己救自己。”庄世楷喝完最后口啤酒，脸上露出轻笑，掏出钞票买单。
刘建明该怎么走出无间地狱？
这得看他的表现。
689 庄爷亲自上场
理论上讲。
刘建明就不是个好人！
他骨子里就是个古惑仔！
他年少时加入社团并非生活所迫，而是为名利、为女人、为了威风。
加入警队以后的各种优异表现，也是为升职、为福利、为地位！
他内心毫不坚守正义，加入警队后照样在给韩琛做事，不管警队还是社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出头！
现在谈什么给个机会做好人？这不过是不想放弃得到的一切，希望能够拥有“好人”的身份，把黑暗手段得来的好处洗白，因为只有“好人”才能守住得到的一切！只有光明正大拿到的东西，才算是真正的拥有！
不管是现在的刘建明…
还是电影里的刘建明……
他的人格与目的从未变过。
不过刘建明确实个有能力的人，再加上暂时有利用价值，所以庄爷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至于最后是否能完成救赎？这要看他未来的作为！
就算韩琛死后，庄世楷握着刘建明的把柄，他照样在无间地狱中饱受煎熬，不过给庄爷当狗总比给韩琛当狗要好多了。
要是刘建明表现确实不错，那么庄世楷可以把他一把，让他当一个好人！
新界。
海边，一间民屋。
“你怎么来了？”
民屋虽小，但经过改造，像是一间度假公寓。
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
Mary穿着西裤，白衬衫，拉开房门，望向门外。
刘建明穿着一套西装制服，表情通红，刚刚喝完酒。
“呼呼。”
刘建明的呼吸有些急促。
Mary没有看到自己的男人，或是察觉到危机，谨慎的退后两步。
她在等琛哥。
可韩琛还没来，刘建明却先到了。
“Mary姐！”刘建明突然上前两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Mary，把Mary揉进怀里，张张嘴，最终没讲出“跟我走吧”四个字，只是沉默的享受着怀抱，最后释放出心里那一股对“Mary”的依恋。
没错，刘建明一辈子最想得到的女人，不是家里的女友，某个靓妹，而是大哥韩琛的女人“Mary”。
所以，他才会铁心帮“Mary”杀掉倪坤，犯下大事。
而且他一直对“Mary”很恭敬，导致“Mary”很看好他，再加上他会做事，Mary便把他当马仔用，和他关系很好。
Mary作为一个经历过事的成熟女人，自然一眼能看出刘建明对她的痴迷、欲望、强烈的崇拜！
可Mary并不在意，只想让刘建明帮她做事，她谅刘建明一个小弟也不敢太过份！别说是韩琛、Mary都有把握压住他！
不过时过境迁，世事变化，现在刘建明已是高级督察，替警方办事，Mary又怎么镇得住？
刘建明都给人制住了！
此刻，刘建明抚摸着Mary的秀发，把头埋在她香肩，深深吮吸着大佬女人的体香，心里一阵心潮涌动！
他很享受，Mary却一直挣扎，直到刘建明微微松开手臂，Mary才挣脱怀抱，一把推开面前的刘建明：“啪！”
她一巴掌甩在刘建明脸上。
“我警告你！我是你大哥的女人！”
“现在你杀倪坤的事情可能败露了，等等琛哥就会到这里，我劝你最要赶块跑路！否则谁都保不住你！”她用手指向刘建明叫道。
刘建明则侧着脸，回过眸：“不是可能！”
“是已经败露了！”
他饿狼般的目光刮过女人脸庞。
Mary目光惊恐的道：“你怎么知道？”
她感觉到什么了。
“唰啦！”刘建明一把抽出腰后的手枪，按下保险，把枪口指向面前的女人。
“对不起！”
“Mary姐！”
“砰！”
刘建明果断扣下扳机！
海边小屋，一记清亮的枪声响起，一枚子弹直接钻破颅骨，把人脸打得面目全非，飙起一串鲜血洒落在地，Mary干净利落的倒在床上。
刘建明则持枪看着Mary，闭上眼睛：“砰砰砰！”
他再度连开六枪，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光，才转身折返离开。而且走的非常干脆，不带一丝留恋。
也许，刘建明真的爱过Mary，可既然没有结果。
又何必纠结？
刘建明为了保存自己，什么都可以牺牲，区区一个女人又算乜？
何况有庄爷在上面压着，刘建明想带Mary走，都不够资格。他已经没资格决定命运了！
“轰！”当刘建明把手枪抛进海里，骑车离开现场，十分钟后，一辆丰田轿车停在路边，韩琛“啪嗒”推开车门，脚步匆匆的朝小屋走去。
“Mary！”当他走到小屋前方几米，看着小屋木门敞开，脸色立即大变，惊叫一声冲向屋里。
当他扶着床垫，跪倒地面痛哭流涕，刘建明已经回到家中沉沉睡去。
……
韩琛知晓“Mary”的死和倪永孝无关。
毕竟，倪永孝已经决定派他去泰国，要在泰国干掉他。
那么，倪永孝就不可能在他离开泰国前，派杀手干掉mary。
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呵呵。
倪永孝说要把五个人的份，给他一个人，韩琛还不敢肯定倪永孝是否知道真相。
可当倪永孝说要派他去泰国时，韩琛便知道倪永孝要杀他！
他明白倪永孝的为人。
这也是大佬的嗅觉！
现在mary的死和倪坤的死一样，就算韩琛明知道另有凶手，就算倪永孝知道延后杀人对局势更好，可韩琛依旧要把帐算在倪永孝头上，倪永孝依旧要当即展开复仇。
因为一个是最深爱的妻子，一个是恩大于天的父亲！
这就是命！
当他们走上黑社会这条路的时候，冥冥当中，一场命运早已在等待。
……
“庄sir。”
“根据线报，韩琛的老婆死了。”蔡元琪拿着一份文件走进办公室。
隔天，中午。
阳光正好。
庄世楷微闭着眼睛，躺在沙发椅上，正晒着太阳。
行动副处长。
办公室。
他稍稍睁开双眼，看向蔡元琪：“一个古惑仔大姐头，挂掉就挂掉，有什么好报告的？”
蔡元琪当然不会专门拿“Mary”的死讯来找长官，用“Mary”的死作个引子，接着讲道：“韩琛下午约了国华、文拯、黑鬼四个人吃饭。”
“嗯？”
庄世楷挺起腰杆，坐直：“他们要有动作了！”
“没错！”蔡元琪当即讲道：“我也怀疑他们要有动作。”
可见“阿琪”的嗅觉很敏锐。
虽然他不知庄爷一手操纵倪家内乱，也不知是“Mary”的死来自庄爷点头。
但是他光从韩琛的小动作当中，便看出倪家内部要出问题。
“韩琛真是说干就干！”
“连一天都等不及！”庄世楷冷冷的讲道。
“马上让刑事部准备人手。”他站起身，抖抖白衬衫，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大步走出办公桌道：“我要带人行动！”
“yes，sir！”蔡元琪立正敬礼，大声吼道。
今天。
庄爷要自上场！
……
下午。
旺角。
甘地火锅店。
韩琛带着迪路、傻强一干小弟。
他们穿过阴暗的巷口，给一群马仔搜身，先确定没有武器。
然后，迪路、傻强等小弟留在门口。
韩琛一个人穿着白衬衫，拿着手机，跨步走进火锅店，张开双臂道：“哈哈哈！大家都到了！”
“阿琛！”
“你说吧！”
“找我们干嘛？”
甘地拿着筷子，表情不羁，夹起一块涮肉。
只见甘地、国华、文拯、黑鬼四人都已做好，韩琛再搬开一张椅子坐下，倪家“五子良将”齐聚，汇聚着倪家超过半数的实力。
“要知道。”
“我们可是按照你的要求。”
“把人手都安排好了。”
国华端起一杯酒。
“你要是不说。”
“我们可不会做事。”
文拯笑道。
虽然倪家最关键的货源、资金、渠道全都掌握在自家人手里，但是可别小觑“五子良将”的实力，要是“五子良将”铁下心不跟倪家合作，那也是有掀翻倪家实力的。
这时迪路、傻强等韩琛的小弟守在门口，再加上其他四名大佬的小弟，小小一条巷子里站着一百多号人。
而陈永仁则给倪先生叫回倪家了！
此刻，白天，依旧杀气腾腾。
韩琛脸上挂着奸笑看向四人，自顾自倒上一杯酒，再目光兜过四人一圈，昂头喝下白酒道：“干什么？干掉阿孝！”
“嗯？”
国华、文拯、黑鬼、甘地四人表情骤变。
“阿琛！”
“你脑袋是不是烧昏头了！”
“连倪先生敢做？”
国华、文拯、黑鬼、甘地四人表情里有惊讶、意外、奇怪。
却没有半点的愤怒、害怕和反对。
可见四人早有反心。
要不然，韩琛给他们打一个电话，让他们调集兵马堵住倪家的几个场子，他们又怎么会乖乖听话？直接调集兵马围堵住倪家几家公司的人手？直接摆出向倪家宣战态势？要知道，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真真实实的老狐狸，没有好糊弄的小角色。
“甘地。”
“你不是早就想要干掉倪永孝！不再给倪家交数？”此刻，韩琛放下酒杯，再看向旁边几人：“还有你，国华、文拯、黑鬼、你们好像都对倪家不满很久了！”
“你不是最支持倪家？愿意当倪永孝的狗吗！”这时甘地却大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