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为时欲晚
怎么看，地上地下应该是看成统一的整体！
如若真是一个整体，那可真不得了！
当然了，每一处秘境都非比寻常。
只不过一次，怕是要小心，再小心了！
在此疑惑按在心头。
刘子昂又朝着老僧看去。
“听老师父所言，王质就如我们昨夜见到的一样，是从山上跃下从而进入地下？”
“然！”老僧只说了一个字。
“那我们也从山上跃下，为什么却没有进入地下？而且还是从同一个地方？”徐铃下意识地询问道。
老僧却是苦苦一笑。
“两位大人，应该是知晓我的与王质的身份。”
“如我与王质这般，才能做到此点。”
“普通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自山上跃下直接进入地下。”
一旁的悟明，狠然一震。
他牢遵师命，坐于明王之下，且听且悟。
老僧，刘子昂与徐铃之间的对话。
而且什么三尸，什么老人他虽然都亲眼所见，但三人之间的对话却在这基础上被扩展得极开。
甚至后面，居然还提到了一名似乎活了很久的人。
还有仙人？也还有龙？
没头没尾，悟明实在是没怎么听得明白。
所幸，他权当是奇闻异事在听。
毕竟林中古寺，老僧古佛的。会有一些经历异于常人，倒也合乎情理。
可说到最后，老僧竟然说那似乎是活了许久，饮了仙露的人和他是同一类人。
一时间，他平静的心陡然炙热了起来。
但却毫无兴奋！
而是惊悚！
修禅法，入妙门，为的可不是什么长生久视。
乃是为了福运，为了众生。
更是为了开悟，为了获得正理。
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下半生！
释门中，有佛陀，也菩萨，也有罗汉。
他们或许也能与天地齐寿，获金身不灭妙法。
但若真的有万世不灭的古佛，慈航普渡的菩萨，他们入释门的初衷也必不是为了万劫不灭！
而他久参禅法，也愈加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理。
即便他修阿修罗禅，以大毅力，大恒心。
受大苦，历大劫。
最终不可思议的打破了正常人的极限身体素质。
一举一动，皆有超人般的力量。
可生命，他却能感觉到并没有得到延长。
上能之人，本就对自己的身体了若指掌。
他更是明白，他最多也就只能不受病磨。
或许能少生疾病，延年益寿。
也或许能活到一百来岁。
但绝不可能，老而不死。
亦更不可能，不老不死！
可自己的师父，怎会和那自晋时就活到现在的人是一类？
正有此等能力，也应是早生涅槃，去往西天极乐了才对。
一时间，悟明的双眼越瞪越大。
看着老僧的目光之中，尽是讶然。
这，不合常理！
更不合释家之理！
“师父？”情不自禁地，悟明朝着老僧呢喃轻语。
然而，悟明才刚开口而已。老僧便抬手朝着摆了摆手。
“悟明，且听，且悟。”
又是同样的话。
悟明如听军令！
怔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所有情绪都压制了下去。
而后，老僧又接着向刘子昂道。
“事实上，小山村所在的区域。只要是如与王质那般人。从高处跃下，便能成功进入地下。”
“据我推测。若如刘大人您这般的人想要进入。除非是青城山区域找到深井入口，或是在此地找到入口。”
“不死秘法？”老僧的话落下去之后，刘子昂忍不住小声呢喃着。
这一会儿，他的表情再度变得古怪了。
只是这时，徐铃的声音突兀传出。
“小山村里，确定有进入地下的入口？”
在发觉《太平广记》记载为真时，徐铃便一直十分担心。
担心入口也如《太平广记》所记载的一样，到了万里之外的青城山。
老僧如今的这句话，无疑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虽是如此，担忧还是让她下意识地询问道。
老僧依旧点头。
“我听闻王质的诉说之后，也曾去小山村探查过。”
“我虽没有试着进入地底之下，但却可以肯定的的确确在小山村里有入口。”
“我此前所言，小山村之下应是有一座古墓，便是在那时探查出来的。”
“两位大人！”老僧朝着刘子昂与徐铃分别点下了头，“若真需寻找地下世界的入口，可从小山村之下的古墓着手。”
“只是古墓建于此地，必定非比寻常！”
刘子昂默默地点下了头。
徐铃眉头微微皱起。
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又向老僧问道。
“如你所说！”
“王质既是又饮了仙露，还吞吃了龙髓。难道还是日日受着饥饿口渴的折磨？”
老僧苦苦一笑：“人之命数，真似早已天定。”
“王质历经千辛万苦又找到了一环不死甘露，甚至还吃下了龙髓。可所受的不死不死诅咒却依旧无法解除。”
“仙露也罢，龙髓也好。都只能解他当时之急。”
“初饮初食之际，倒也能解渴果腹。可不久，便再复饥饿。”
“这等诅咒，无解，当真是无解啊。”
“人呢？”刘子昂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僧当即摇头，“便如我此前所说，亦是无效。”
“哦？”刘子昂挑了挑眉。
老僧却是没有管他，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此后的年月，王质便再踏寻仙之路。”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王质再无所获。”
“奕棋之仙，不死甘露以及龙髓，实是再也没有找到过。”
“善哉，善哉！”老僧双手合什，轻声轻叹，“这千年的折磨，便是我，也已是受不住了！”
话音陡落，老僧低头抬眼，直盯向了刘子昂。
目光如钩，神色如炬。
同一刹那，刘子昂如电般抬起了手，紧握住了朴刀刀柄！
然而，紧此而已。
一人一僧，逼目而视，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直至一阵烛光摇曳之际，老僧的脸面才缓缓柔和了下来。
“大人，若还有疑问凡请快些询问。”
“时间，已是不早了！”
“是啊，时间的确不算早了。”
刘子昂轻握着刀柄，紧盯着老僧，也小声地呢喃着。
话音落下，他稍稍地深吸了一口气。
稍微平复了心绪后。
刘子昂这才开口又向老僧问道。
“老师父你既然调查过那山村。敢问可查清楚了那山村的来历，或者又何奇特之处？”
“山村里一直流传的长生祭典，又是源自何处，源自何时？”
终于，难得的，老僧满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小山村的历史已经很久很久了。”
“从王质的经历来讲，在晋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但我觉得，小山村的来历，只怕还在这的久远之前。”
“汉之前，秦之前，周之前，甚至是商之前，夏之前都有可能。”
“也有可能，还要比这更加久远，更加古老。”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远古之远
“刘大人！”
老僧定定地朝着刘子昂看了过去。
“我听闻，诛神司知晓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历名与秘密。”
“刘大人，您不妨更加大胆的去猜测。”
刘子昂微微眯了眯眼。
“周之前，夏之前？王皇五帝吗？”
诚如这老僧所讲，诛神司由始皇帝成立，无数大能贤者从旁相佐。
自近现代以前，历代王朝也直接受听于皇命。
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诛神司亲眼见证了整个历史。
且更是知道许许多多掩藏于表面之下的秘史。
除此之外，两千年来不断捕捉猎杀不死邪物及不死诅咒者。
诛神司亦是从他们身上洞悉了许许多多的常人难以想像的神秘历史。
有嵌于历史之中的，亦有刻意被抹除的。
甚至还有久远久远之前，那存在于传说中或是神话中的历史长河。
那曾被称之为混沌时代的历史！
在诛杀九天玄女之际，刘子昂亦是用自家老祖宗申屠凶剑读取过九天玄女的记忆。
在她的记忆中，刘子昂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光景！
可是当时刘子昂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奇之色。
就是因为，那些被人称之为‘神话’的历史，诛神司早就已经知之甚深了。
便是他们一直猎捕追杀的不死诅咒者，甚至也曾亲自在久远年代缔造过真正的神话。
同时，刘子昂握着朴刀刀柄的手也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气。
“不死诅咒者？”这时，徐铃也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她也在这时转头朝着刘子昂看了过来。
天命司与诛神司一脉相承。
诛神司所窥视到的远古秘史，天命司自然也多有了解。
刘子昂所思所想，徐铃又怎么会不明白。
若那小山村真是自夏商更久之前就已存在。
又有如此古怪的习俗。
且小山村的情况又无比复杂。
指不定，真的和不死诅咒者有直接联系啊！
听着徐铃的话，刘子昂紧了紧握刀的手掌。
轻轻朝她点下头之后，这才又朝着老僧看了过去。
老僧一直安心静等。
待到刘子昂又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他才接着道。
“这山村又是谁人所建，为何而建，我却实在不知。”
“昔日，我也曾乔装易服，扮作旅人进村暗中探访。”
“只可惜，只可惜啊。”老僧满是无奈地摇起了头，“只可惜随着历史长河的冲涤，连小山村的居民自己都已忘记了根源。”
“所以，我便是想尽了办法也无法探清楚村子的准确来历。”
“至于那长生祭的渊源，自是也不清楚的。”
话音落定，老僧抬掌于前，作礼施身，旋即定定地看着刘子昂。
他枯朽老迈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淡笑。
“刘大人，若还有其他疑问，烦请速速询问。”
“时间愈晚，老僧怕愈是来不及了。”
说着话时，老僧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
刘子昂则右臂蓄力，缓皱眉头。
小山村！
夜月老人！
制服三尸之法！
祭典食人之事！
想要问的，基本已然问过了。
稍稍思虑了一会儿。
刘子昂转头朝着怒目明王之下的悟明看了过去。
“刘大人，事以至此已是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刘子昂才不过刚转头而已，老僧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况且，悟明既已证果位，心澄明透，自是不会被情与恨所蒙蔽。”
“且，悟明能否悟透最后所差的那一点，权请刘大人成全了。”
听闻此话，刘子昂缓缓回头，再度看向了老僧。
“徐大小姐，你带铃儿退后一点。”
徐铃没有再说话了。
抬手抱起了铃儿，朝后退了三四步。
与此同时，刘子昂轻轻抖了抖声。
只听得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传出。
缚于刘子昂身上，用以背负木盒金棺的沉重铁链随着刘子昂抖身之际松懈摇晃。
“嘭！”
一声重响传出！
因铁链松懈之后，装着金棺的木盒重重砸落于地。
沉重的声音在这并不怎么大的神殿之中轰响不止，回响连连。
再跨出一步，刘子昂自叠落于地的杂乱铁链上跨出。
同一时刻，跪于明王神像之下的悟明大吃一惊。
刘子昂所负的木盒极大极大，比刘子昂都要高大许多。
虽然说子昂只说这里面装着的是包裹物品。
但悟明亦还是十分好奇，而且又也有些怎么相信。
如今，木盒落地，金棺砸响。
单单只是听声音，悟明便已能分辨出，这木盒的重量，怕不是上了百斤！
里面，到底是何物？
如此之重还让刘子昂远行也要背着走？
而且这么重的重量，刘子昂竟然还能背着健步如飞？
纵使自己也有着超人般的力量，但这一会儿悟明还是吃惊不已！
同时，他的心中更是生出许多疑惑。
只见刘子昂卸下了巨大木盒，往前走出一步之后，便也不再说话了。
只是轻轻握着刀柄，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僧。
而那老僧，则只是单手作礼，同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刘子昂。
只不过，刘子昂神色冷峻，看不出内心想法。
而那老僧，轻挑其唇，脸含笑意。
似是在欣然等待着什么。
时间，缓慢流逝。
唯有摇曳的烛火似是以自身的跳动在计算着时间。
黑夜早已降临。
寺庙虽是处于深山之中，但绝佳的位置却是上高空明月的光芒正好能透繁华树林落于寺庙之上。
只是，这寺庙大殿之中似乎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
任那圆月的光芒再如何明亮，竟然也不能步入这庙中神殿丝毫。
偶尔也能听到山中传出的轻风怒吼，树影婆娑，纱纱直响。
可光与影，声与暗，都好像在避开着这山中野寺。
尤其是现在！
一僧一俗，相互对视之际。
似有冷风在这大殿之中乍起。
这阵冷风，借着夜月山中的寒气，好似让整个大殿的气温都下降不少。
也正是这股莫名的冷风，如刀一般，切碎了殿中的月光，挡住了高山深林的呼吼。
同样还是这股冷风，让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让悟明只觉得深陷泥沼，周身难动，呼吸不畅。
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刘子昂与主持师父之间的气氛，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他的心中无比惊疑。
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这样。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怖死老僧
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又欲开口！
然而还未说话，老僧却是率先开口了。
“刘大人，若不成就是如此而已？”
刘子昂也没有再沉默，开口道。
“不老，非是不死。而不死，亦非不灭。”
“他人或许不够！但于我而言，如此便是足以！”
老僧与刘子昂突然开口，硬生生地打断了悟明想要说的话。
而他，心中也是越来越疑惑。
若真到了剑拔弩张之势，怎么刘子昂与主持师父的对话，又如此和谐？
但如果真的和谐。
话语之间又怎会如此锋芒毕露？
更何况，又如何能谈论到不老，不死，乃至不灭？
一时间，悟明心中的疑惑已是多到无以复加。
他又欲开口。
可老僧的声音再度传出：“如此，甚好。”
而当老僧这话说出口后，悟明却是再也不想开口询问了。
只因为老僧说着话之际，竟是缓缓低头。
亦如此前突然露出的非常之色般。
只见老僧虽低着头，却抬起了双眼。
瞳孔上翻。
那如布满了迷雾的双眸中，似是涌出的精光。
而自如角度看去，又只见得老僧脸上那欣欣然的笑容好似化作了奸滑之笑。
老僧外表，本已年迈入古。
僧袍之上的露于空气之中的头脸之上，皮肤尽如枯树老皮。
就是在平常，在这烛火摇曳不止的老庙古殿之内，也给人如朽木古雕般非常之感。
而如今，他更显诡异。
在悟明眼中，主持师父好似成了一名祸乱世间的妖僧。
一时间，悟明怔住了。
自小到大，他了实在是没见过主持师父如此诡异之状。
至于刘子昂，在见到老僧突然间露出了如此妖异之状时，也咧嘴一笑。
轻哼一声，朝着老僧踏步走去。
然而刘子昂往前踏步之际，老僧却猛地往后退去。
“嗯？”刘子昂当即眉头狠皱。
“时间到了，老师父还有何不舍？”
“难道是舍不得这纷尘俗世？”一边小声嘀咕着，刘子昂一边缓缓朝着老僧靠近着。
“非也！”老僧依旧往后退着。
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荫翳深沉。
他的声音依旧传出。
可却没有了此前的枯朽虚弱之感。
反倒是有了几分尖锐与妖异。
甚至在说着话时，他还重重咬着牙关。
“只是人老了，不知为何想起了过往种种。”
“若说舍不得，是舍得不脑中所存留的吧。”
“哦！”刘子昂轻挑眉稍，“人都说，人之将死，过往种种会以走马灯似于眼前浮现。”
“若不是老师父灵识即灭？”
陡然，老僧一颤。
他猛然抬头，脸上那诡异之色竟是在倾刻间消失不见。
而后，他重重摇了摇头，呢喃自语。
“我，莫不是要功亏一聩？”
“人之死，乃灵识灭。”
“老师父！不若你帮我好生想想。你是谁？来自于何处？”
随着刘子昂的话落下，老僧后退的步履缓缓减慢。
他的双眼之中，神采也越来越明亮。
“我......！”
“我......！”
艰难地嘀咕了好几声。
老僧眼中陡然冒出了光芒。
一边退，他一边朝着刘子昂开口。
“我本蕃僧，一生精研佛法，仅尊教义，从不敢愈越。”
“不料年老渐衰且疾病缠身。纵使我佛法高深，却使终求不得解脱，忍不住苦楚。”
“若是如此，我一生精研世尊教义有何意义？众妙之门若解不了世间疾苦，又如何渡人？”
“人若死去，又如何得知二世是否登得了极乐？”
“我不服，亦不愿就此与红尘绝别。”
老僧双眼中虽迸出精光，可光芒散逸。
脸上更是浮现出迷茫之状。
好似随着脱口而出的回忆之言，他的思绪也飘回了回忆所处之年。
身后，听到这些话的悟明又是一颤。
他从小就在老僧身边参悟妙法义理，从不曾见到自己的师父露出如此神态。
禅理佛机，不畏生死，而喜迎生死才是上上之途。
怎么如今的老僧，却状似疯狂，恐生怖死了？
这一会儿，悟明彻底怔住了。
刘子昂则是一笑。
见老僧话语落下，又加快了后退的脚步，脸色也越来越复杂。
刘子昂当即开口问道：“我见老师父，虽行将就木，但倒也并没有濒死之像。”
“不知师父，又有何等妙缘？”
“妙缘？”老僧目光一敛，旋即竟是呵呵轻笑。
“偶然间，我得知大唐境内，有妙法密宗，长生秘术。若是修持定心，能得六丈金身，成就法身之佛。”
“这，不正是我心中真正所求吗？今世为佛，方才能以身引导，引踱红尘！”
“是以，我拔山涉水，远赴大唐。”
“唐？”刘子昂和徐铃都微微皱了皱眉。
悟明双眼更是鼓到了极限。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师父竟然还有如此离奇的身世。
自然，也根本就不敢猜！
唐啊！
至今已是一千余年了！
谁能想到一位从小对自己谆谆教导的师父，竟是一位活了一千多年的老人？
虽然此前听到自己的师父和刘子昂的交谈，悟明心中也已经产生了此类想法。
可就算心中早有猜测，如今亲自听自己师父说出来，其震其憾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一时间，他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来。
“悟明小师父！”
恰好此际，徐铃的声音又突然传了出来。
“听老师父的话。莫要让老师父和刘子昂的努力白费。”
刘子昂想要问的，已经全问了。
以徐铃对刘子昂的了解，如果不是因为其他的事，他早就已经动手了！
可现在，他却一步步逼着老僧。
甚至还一步步引着老僧不断说话。
徐铃只能想到，刘子昂和老僧的所做所为，另有所图。
所图为何？
答案十分明显。
肯定是为了悟明。
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徐铃实在不想让老僧与刘子昂所做的努力白费。
至于悟明，在听到了徐铃的话之后，浑身一颤。
他紧盯着刘子昂和老僧。
缓缓地，缓缓地，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而后闭上了双眼，紧紧咬着牙关，默念经文。
只是心中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悟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净下心来！
林在高山之上，寺在高山林间。
夜渐深，温已凉。
悟明所穿，也是清凉的休闲服饰。
但就在悟明闭眼的瞬间，热汗便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
随之一同冒出的，还有层层热气。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刀两段
“长生妙法？”刘子昂虽是早就猜到了会是如此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呵呵一笑。
“呵！敢问老师父，这长生妙法，可妙？”
“长生妙法？长生妙法？”
陡地，老僧又止下了步子。
他混浊的双眼之中再出迸射光芒。
只是这光芒之内，尽显毁悔之意。
“长生妙法？哪有什么长生妙法？”
“我受人所骗，误入本源之地。面见伪神，终得不死。”
“然而所付出的代价，却让我无法接受。”
老僧盯住了刘子昂，呢喃开口：“你可知？得长生需弃肉身，得长生需抛信仰。”
“长生？不过这是偷盗他人寿命耳！”
说到此处，老僧神色一变。
他咬着牙，咧开了嘴。
嘀咕呢喃着自他紧咬牙关的嘴中传出：“盗取他人寿命，盗取他人寿命。”
“呵呵，呵呵，呵呵！”
最后，老僧呵呵笑了起来。
刘子昂则看得清楚，老僧嘴中的咬，乃是尖锐的锯齿之状。
他呵呵轻笑之际，口水从老僧的牙齿缝隙之中流出。
而老僧脸上的表情再复迷茫。
双眼中的精光则已极快的速度敛下！
好似下一秒，他将彻底失去意识。
见此情况，刘子昂开口猛喝。
“老师父，你可曾盗取他人之寿？”
老僧一颤，却没有说话。
但是他的双眼之中，眼瞳不断转动。
见老僧并未回神，刘子昂大喝。
“老师父，你又为何藏于此处，再无盗他人寿命之举？”
“我......！”
老僧再度艰难地呢喃了一声。
他的思绪，在快速回转。
他的眼神，也快速的变得清明。
然而刘子却看得出来，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又猛地大喝。
“老师父，是何人在何时为你造了此庙，又是何人将你带回正途？”
“何人？是何人？到底是何人啊？”老僧低喃自语，却是不断的复重着同样的话。
刘子昂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难看了。
他再度手握朴刀，趋步往前。
而那似是进了魔怔的老僧，则在本能的趋使之下往后退着。
“老师父！”见老僧还是没有回过神，刘子昂再度大喝。
“你可曾听闻，世上本无妖，人心所化？世上本无佛，心之所向尔？”
“老师父！”猛然间，刘子昂断声大喝。
如一声雷霆，在这殿中轰然作响。
而在这一声传出之际，刘子昂似是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他低身躬腰，手与腰及腿皆是缓缓蓄力。
手中紧握之刀亦是蓄势待发！
已到了这一步，最终却是功亏一篑，虽然颇为可惜，但也已无他法了！
然而，就在刘子昂将要抽刀斩断长生之际，却见老僧猛然一颤。
连同那怒目明王神像之下的悟明，也如遭雷击，重重一抖。
豆大的汗水自他的额上直流不止。
那老僧，在重颤之后，朦胧的双眼中总算是恢复了神采。
“惠！果！”
“惠！果！”
“惠！果！”
呢喃声再度传出。
老僧的意识也随着呢喃声渐渐恢复如常。
而听到他呢喃的刘子昂、徐铃以及悟明，皆是一震。
三人甚至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间轻呢道：“七祖惠果？”
这时，老僧的双眼亦是恢复了清。
他再度抬头看向了刘子昂，自顾自地呢喃道。
“我得长生，却反坠炼狱，不老不死亦不灭。”
“所幸偶遇惠果大师，授我静心密宗之法，唤我本性。”
“然而在世神僧亦有涅槃之际，我却不老亦是不死。”
“最后，禅师带我入此深山，欲以山间深森密气净我之心，盼我终得解脱！”
“可是！”老僧的双眼才刚刚恢复些许清明，言及此处，他赫然间又咬住了牙关。
此时此际，刘子昂也见到了老僧的额上冒出了毛毛细汗！
他在挣扎，亦在坚守。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看起来却越是难受，越是难守！
刘子昂神色微微一变。
“老师父，追本溯源，是否心定？”
然而老僧却低头咬牙，不住呢喃。
“解脱，解脱？”
“哪有解脱？何处有解脱？何时能有解脱？”
“一千余年，我受尽折磨！”
“佛门妙法尽是枷锁，密宗禅理皆是镣铐。我.......我.......！”
“我！”
猛地，他抬头看向了刘子昂。
双眼之中虽无迷惘之色，但却尽是暴戾！
“老师父！”
刘子昂再度狂晚。
“唤不回本心，你渡人之心即灭。”
“若意识沉沦，我出刀之后你将再无生机。”
“悟明小师父所差那一点，亦将终生不悟。”
刘子昂以极快的速度言语着。
然而老僧的表情越来越疯狂，朦胧的双眼中，光明乍现！
突然，老僧双眼间的迷蒙白雾猛然褪去。
双眼完全恢复情明！
可那双不再受迷蒙雾气遮蔽的双瞳，却是一双竖直兽瞳。
狭长碧绿！
亦是没有了丝毫人性！
“老师父！”刘子昂再喝！
然而喝声未落，却见老僧猛然扬手，抓着身上的白衲衣奋力一扯。
这，似是老僧最后的挣扎！
这百衲衣，也似是老僧最后一缕人性！
“嘶啦！”
撕扯裂帛声刺耳传出。
最后一缕人性被老僧亲手剥除。
那不胜人性的身躯也终是彻底展现。
只见那长及地面的白衲衣之下的老僧。
上身为人！
自腰以下，却是一条粗壮的蛇尾。
早已睁眼的悟明亦是瞧到了此景，悍然猛颤，彻底失神。
“我不要死！”
“我不要再受这无尽的折磨！”
猛然大吼，老僧张开双臂，朝着刘子昂直扑而来。
动作迅猛，神态张狂。
“老师父！”不过眨眼，拖着蛇尾的老僧已扑来。张嘴欲咬，双手欲撕。
刘子昂终于也是动手了。
只是拔刀之际，他却依旧大声咆哮。
“老师父！”
“我再问你，今日你为何而亡，亦为何能亡！”
“锵！”喝声陡落，一道惊天震吟乍现。刘子昂以惊雷之势将腰间朴刀拔出。
朴刀出鞘，刘子昂以拔刀之术，反持刀身，斜手快撩。
刀！
快若惊虹，势若惊雷！
刹那间不到。
刀起刀落。
寒光自老僧腰际一闪而过。
更有呼声大作，可怕的刀势带起了一阵狂风。
吹灭了烛火，亦是吹散了老僧的生机。
只见黑暗来临的同时，老僧被刘子昂一刀两断。
上身人躯与下身蛇尾，分做两段！
第三百一十九章 修罗明王
“师父！”
惊惶、恸情的呼吼声传出。
“嘭嘭！”两声重响在这悲恸的哭吼声中传出。
蛇尾与人身，同时掉落于地。
“师父！”
又是一声大吼传出。
狂风再现！
悟明快速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至。
跪座而下，抱起了老僧的上半身残躯，嚎哭不止。
“师父，师父！”
一声声叫喊不断传出！
一刀将老僧分为两段，刘子昂轻叹了一口气。
“终是功亏一聩。”
徐铃则在这时牵着铃儿走到了刘子昂的身边。
烛光已灭，老僧已死。
刘子昂收刀入鞘。
殿中气机恢复如常。
月光终是突破了古殿的门扉旧窗洒入了神殿之中。
清明凄惨的光芒为古展带来了光明。
一切，尽收眼底。
徐铃看着被悟明抱着的老僧残躯，无奈摇头。
“若是早来一些，问答再快一些。一刀斩下，生死断绝之际，老师父还能保持绝对的理智，也不会就此而亡。”
刘子昂无奈点头。
人形之怪，若在保有理智的情况之下断绝不死。
虽会步向死亡，却能因自我理智再坚持一段时间。
刘子昂早已看出，老僧想已自己的死亡，指点悟明悟透那未明的一点。
可惜，当刘子昂将心中疑问问完之时，老僧理智却已被不死所侵。
千年前被锁深寺，千年未啖人肉人血，这老僧早已到了迷失边缘。
刘子昂与老僧不断的对话。
亦是两人努力的想要将老僧的意识彻底唤醒，再斩断不死。
只可惜，终是失败了。
千年的折磨与苦难，即便是有道高僧也未能坚持到最后。
“悟明小师父。”刘子昂轻叹了一口气，朝着悟明轻声呼唤！
然而他的声音才刚刚传出，嚎啕大哭中的悟明哭声陡止。
而后他更是猛然转头，朝着刘子昂狠狠瞪了过来。
悟明清秀的脸上，尽是戾色。
双眉紧皱，双眼之中凶光纤现。
“是你，是你杀了我师父！”他紧紧咬着牙，凶恶大喝。
刘子昂与徐铃皆是一震。
不料这已入妙门，脱了苦海的小神僧，竟会在此际破了心性。
似是只要刘子昂稍有行差踏错，他便会拔刀斩人。
“小师父，你也已看到了。老师父乃非人之物，身上也多有罪孽。死亡，才是老师父最好的解脱。”徐铃小声地安慰着悟明。
“主持师父！”悟明狠然大喝，“主持师父虽行恶事，却受七祖授法。自困深山，自锁古寺。终日青灯古佛，自锁罪孽。”
“我师父，何需用你来杀！”他一边大吼，一边冷瞪刘子昂。
双眼之中，泪水直流。
却目如凶剑，欲择人而噬。
然而就在悟明神色越来越厉，表情越来越狰狞之际。
只听一阵虚弱的声音自月夜之下传出。
“不入苦海，焉知知众生之苦？不入地狱，岂知地狱之恶？悟明吾徒，你可懂了？”
声音突兀传出，所有人同时一颤。
刘子昂和徐铃纷纷皱眉，不可思议地朝着悟明所抱着老僧残躯看去。
悟明脸上的凶恶之色也瞬间收起，同时转头。
只见，他怀中的老僧，缓缓抬头。
许久之后，老僧才转头看向了刘子昂。
“多谢刘大人，于雷霆之际当头棒喝。总算是在那诅咒离身之际恢复清明。”
“若不然，至死都无灵智，哥悲可叹。”
“况且，又要误了大事。”
刘子昂双手捧拳，躬身道：“老师父多修广智，今日结果，亦是早有注定。”
“老师父，所剩时间只在须臾之间，切莫再白费了光阴。”
老僧不再说话，艰难转头朝着悟明看了过去。
“师父，师父！”
虽已收起凶恶神色，但悟明双眼饱含泪光。
在老僧朝他看去之际，他连连呼喊。
老僧却是摇头轻笑，“无需伤心，为师这是终得解脱。”
稍稍安慰了一句，老僧便又向悟明问道：“悟明徒儿，为师且问你。为何我死，你如此伤心？”
悟明稍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连忙开口道：“师父养我育我，授我妙法，有再造之恩。”
“若师父往生极乐，我却无动于衷，启是人子！师父！”
老僧却是摇头，“徒儿，既是如此。你可曾想过，你为断业而杀之人，是否弃是他人之父，他人之师，他人之夫或他人之子？”
“你可否想过，被你所斩之人，亦会有人为之伤心恸哭，悲戚入心？”
悟明稍怔，脸色微变。
但下一秒，他重重摇头。
“他们与师父不同。”
“与我不同？”老僧呵呵轻笑。
他无比艰难地抬起了手，朝着那因没有了烛火而没入了夜月黑暗之中的怒目明王神像指去。
“刘大人，牢烦你了。”
刘子昂稍稍点了点头，而后默不作声地退回了怒目明王之下。
老僧并没有言明需要他干什么，但刘子昂心中已是明了。
他不敢再浪费时间。
深吸了一口气后，猛然拔出朴刀，并将长棍同时抽出。
倾刻间将刀与棍合二为一，化为斩刀长刀。
而后双手握住刀柄，踏出弓步，手臂长伸。
直朝着那怒目明王的神像撩斩而去。
斩！马！刀之刀身，轻轻松松刺入明王神像之中。
长刀反撩之际，亦是见到寒光猛闪。
眨眼间，刀撩至极限。
划出半圆弧度，至明王神像中脱离。
刘子昂则疾转双手，撤掉了刀棍结合，又以极快的速度将刀入鞘，将棍绑好。
就在刀与棍回到刘子昂腰间之际。
便见那怒目明王神像自正中央一分为二。
如一个被对中剖开的葫芦，左右两半倾斜倒下。
‘哗啦啦’
猛然间，轻响不住传出。
刘子昂、徐铃以及早已转头看来的悟都在那一刹那将双眼瞪到了极限。
只见神像剖开之后。
一颗颗苍白如雪的人类骷髅头颅自神像内滚落。
一颗颗，如滚珠，掉落于地，不断弹动。
一颗颗，又如幽魂，在这月夜之下。那空洞的双眼之中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幽怨愤恨！
这明王神像之中，装满了惨白的骷髅头颅。
虽从神像之内滚落不小，但还有数不清的头颅堆叠在一起。
这明王神像，不过只是在一刀撩斩的功夫，便化作了修罗魔像。
无比恐怖，无比诡异。
第三百二十章 苦海无涯
刘子昂，徐铃以及悟明心中皆是狠狠颤抖。
也不过是在倾刻之间而已，他们的脸色就已然变得极为难看。
连小铃儿，都张大了小嘴，说不出话来了。
“悟明徒儿！”
就在众人都处于无比骇然之中时，老僧的声音再度传出。
“你说我与被你斩杀之人不同。”
“可你是否知道，为师曾日啖百人，夜饮斗血。”
“为师才是真正的恶中之恶，魔中之魔啊。”
“师父？”悟明惊骇转头，眼含骇然地看着怀中的老僧残躯。
只不过他才轻唤一声而已，老僧的声音再度传出，“如你所见，为师该不该死？是否是该死之人？”
悟明紧咬牙关。
眼泪再度从他双眼之中滴落。
惊骇，彷徨，心痛等等。
所有悲戚惊讶的情绪一同涌上心头。
悟明只觉得胸口发堵，喉咙发干。
如此的老僧，自然是该杀。
可他却又是养育自己之人，又如何下得去手？
甚至，他想承认老僧的的确确是该杀之人都不敢。
颗颗豆大的眼泪落下，悟明却始终一言不发。
一道轻笑自老僧喉间传出。
轻笑之后，他又连咳数声。
这老僧曾得不死秘术。
虽被刘子昂一刀两断，也被刘子昂斩除供其不死的秘血秘骨。
但依旧还具备不错的生命力。
可事已至此，老僧也差不多真的坚持到了极限。
轻咳之际，鲜血从老僧的嘴角溢出流下。
“师父！”悟明一颤，连忙双手颤抖地去抚老僧嘴角溢出的鲜血。
老僧则依旧直言。
“悟明徒儿！纵使我乃大奸大恶，可你却仍心有不舍。可知于他人而言，被你所斩之人亲朋好友，亦是新生悲恸。”
“这人世间，杀人断业者，又岂能没有罪孽？又岂能清净己身？无垢无尘？”
“师父？”悟明艰难开口，低泣不止，“难道我错了吗？难道我的阿修罗禅乃是外道吗？”
“师父？斩人断业，难道只是单纯的杀人而已？”
听着这些话，刘子昂与徐铃皆是微微皱眉。
老僧如今，旨在点化悟明。
但对他们而言，这些话对他们无疑也起着点化作用。
他们经常要面对嗜血啖肉的怪物。
要说内心，只怕早就已经跌入了黑暗。
刘子昂与徐铃都自觉。
如果自己也碰到了那杀人无数的普通人，也会像悟明一样，毫不犹豫出手将出解决。
而且，自己多半也会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
可现在，老僧的所做所言，却是在否定着悟明的阿修罗禅。
也同样在否定着刘子昂及徐铃。
两人这时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也在心中扪心自问，难道这种做法，是错的吗？
凶恶作孽之人，难道不该杀吗？
三人都等着老僧的回答与指点。
然而，却见老僧的突然伸出了手，紧紧地抓着悟明的领口。
狠狠大喝道：“徒儿！杀了我！杀了我。”
“师父？”悟明重重一颤，惊骇地看着老僧。
“杀了我，徒儿。杀了我！”
“千年的等候，就是为了这一刻。我要你亲手杀了我。”
“只有杀了我，你才能领悟阿修罗禅的真谛，你才能悟到最后的那一点。”
“杀了我！”
说到最后，老僧已是尽力咆哮。
可惜，就算是他再怎么咆哮，声音也显得极为虚弱。
悟明则只是不住摇头。
他哭着，手也紧紧地握着拳。
并还不断呢喃：“不！不！不！不可以啊！”
然而老僧却根本没有理他，只是继续朝着他喝道。
“此前老大人两个问题让将我的灵智唤回。”
“我今日因何而死，今日又为何能思。徒儿，我告诉你。”
“今日我为你而死，也因你也能死。”
“杀了我！亲手杀了我。既是成全了你，也是成全了我。”
“只有死于你的手上，我千年怨恨才能一朝散尽。若不然，纵死也不瞑目！”
老僧死死抓着悟明的领口。
极尽气力。
这让老僧的手掌骨节不止发白。
更似可以将悟明的领口扯断。
悟明却憋着气，双眼含泪紧盯着老僧。
“杀了我，杀了我啊！我已无生机！可若这生机不是被你所夺，我必化凶魂厉鬼，被打落无间地狱，受永世折磨！”
“徒儿，杀了我！”
“杀了我！”
一声声虚弱的咆哮不断传出。
哮声在这大殿之中不断传响。
如月夜之下的夜枭轻啼，诡异而冰凉。
却也能直透人心。
刘子昂虽也陷于老僧的言论之中，但多少还算是半个局外之人。
再过不久，就算无需悟明动手，老僧也将气绝身亡。
而老僧的点化并未完成！
让悟明亲手将其诛杀，也必是最为重要一步。
刘子昂咬了咬牙，轻甩了一下头之后。
转身想要将悟明落在明王神像之下的雁翅刀拾起。
可就在这时，哗啦啦的响声传出。
又有许多头颅受到了地心引力的拉扯，自神像之中滚落。
刘子昂双眉陡然一皱。
只见在骷髅头颅滚落之后，一个剑柄自高叠着的骷髅头颅内出现了。
那剑柄，古朴无华。
但是在剑格上，却雕了一个盘腿而坐的佛之雕像。
在佛雕的额心正中央，还有一枚如黄豆大小的蓝色宝石。
虽未见剑身。
但刘子昂却能从剑格与剑柄之上感觉受到一股极为苍桑，极为浑厚的气息！
这，不是一把凡剑！
轻皱眉头，刘子昂跃上供台。
再轻轻一跃，跃起之后，握住剑柄，轻轻一拔，便将剑拔了出来。
剑声长度，乃是普通长剑的长度。
剑身型制，也于普通长剑无异。
可自骷髅头颅之中抽出之际，却是发出了一声极为明显的剑吟！
剑，已不知过了多少年月了。
可剑身之上却并没有看到半分斑驳！
即便是在黑夜之下，还依稀能见到剑上有寒光冒出。
更不可思议的是。
手握住剑柄，刘子昂竟能感觉到剑柄在轻轻颤抖。
好似这剑，是活的一般！
而且其跳动的频率，刘子昂竟是觉得与他的脉搏无比一致。
此剑非比寻常。
又是出自于非常之所。
刘子昂明白，这剑恐怕是老僧特意留给悟明的。
二话不说，刘子昂提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悟明身边。
老僧已至极限，随时都会殒命！
冲到悟明身边之后，刘子昂拿剑朝他递去并开口大喝。
“老师父隐忍了一千年，只为今夜点你入众妙之门。”
“杀！”
刘子昂一声重喝，将剑递到了悟明脸前。
“徒儿！杀了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老僧的高喝再次传出。
这一声，也已是老僧拼尽了全力。
他甚至借着拉扯悟明领口的力量，将头移到了悟明肩上，直冲着悟明耳朵大喝。
突然拔高的声音。
直冲耳膜的音浪。
还有那疯狂责怪的话语。
让悟明狠然发颤。
他如本能般，重颤着身子，快速抬手将剑接住。
“杀！”
第三百二十一章 身入业海
在他将剑接入手中。
在宝剑入手的刹那间，刘子昂与那老僧同时大喝。
“啊！”
悟明佛心大乱，在刘子昂和老僧的逼喝之下，高高举起手中宝剑，疯狂大叫着朝着老僧狠刺而去。
寒光大闪，剑气迫人！
然而！
在惊虹一闪之后，悟明的剑却在老僧胸口处停了下来。
他持剑之手不住颤抖，泪眼如珠，啪嗒掉落。
“师父.......！”惊疑颤抖的疑问声自悟明嘴中传出。
他，始终是没有下得了手。
而这时，老僧也再未催促疾喝。
他咧嘴轻笑，抬掌合什，舒缓柔声问道。
“徒儿，为师再问你。”
“你的刀，可否取人性命？”
在入庙之际，老僧便问过悟明相同的问题。
当时，悟明意气风发，高傲且自信的否决了。
到了现在，他泪眼婆娑，艰难肯痛苦地点下了头。
“我的刀，能杀人。”一边抽泣，悟明一边小声应喝着。
老僧大笑！
笑过之后，又问了入庙的又一个同样的问题。
“若你的刀能杀人，那你的罪业该如何斩断？”
悟明轻泣着回答道：“身在无间，世人皆罪。我之罪业，不可斩亦不可断。”
“哈哈！”老僧再笑，“徒儿，你悟了！你终是悟了。”
“你所选之路，将是苦恨艰险，可曾后悔？”
“坠入无间，吾不悔！”悟明垂泪而答。
老僧抬起右手，覆于悟明额间。
“身处无间，渡人渡已，常怀慈悲，方得超脱！”
“我为依止阿阇黎，赐你无杀生罪！”
话音落下，老僧合掌于前，微闭双眼，轻宣佛号。
“阿！弥！陀！佛！”
最后一字落下，悟明手中之剑刺破老僧胸口。
骤然间，万籁俱静！
苟活千年的老僧，终是逝去了生命。
悟明持剑不动，哭声立止。
可他的双眼，却一直不曾从老僧身上离去。
他仿佛亦是化作了木雕，气息全无。
整座神殿，也在此际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
“悟......！”
良久之后，徐铃的声音突然传出。
可徐铃才刚刚发出一个音节而已，刘子昂便抬手将她的话音打断。
而后朝着后方挥了挥。
虽然没有作声，但徐铃亦是已然明白刘子昂是何意思。
不再作声，她俯身抱起了小铃儿，默默地往出神殿。
刘子昂也看了一眼那已然气绝了的老僧后，退后数步。
将木盒与金棺负于背后，亦是退出了神殿。
出了神殿，紧闭殿闭。
刘子昂这才朝着徐铃看了过去。
“呼！”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呼得足有十几个呼吸节奏之长。
随着这口气呼出，刘子昂的心理负担与责任也好像尽数呼出。
凝重的脸色也终是缓和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朝着徐铃耸了耸肩。
“看来，今夜我们要睡在这外面了。”
说完，刘子昂伸手在铃儿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一捏。
“小铃儿，今天晚上你得挨冻咯。”
“不怕！”铃儿笑着摇了摇头，“爸爸去哪，我就去哪。”
眼见到刘子昂又露出了本性，显得有些吊儿郎当，徐铃摇了摇头。
“有时候我不得不认同你，人还是清冷一些才讨人喜欢。”
徐铃偏头朝着大殿看去，“这才发生这档子事，怎么一转眼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刘子昂转头也看了大殿一眼。随后一边轻笑，一边摇头朝着前院的入寺大门走去。
“徐大小姐，你着相了？”
“老师父以自己的死，渡化了小师父，也渡化了自己。这是大功德大果位。”
“况且，老师父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了了千年的夙愿，是大喜事。”
话语落下，刘子昂已然走到了入寺的前院大门口。
他轻轻在寺门的横栓上敲了敲，扯了扯。
又转头朝着徐铃看去。
“看来这门，并不是挡住山林里的魑魅魍魉，而是用来锁住老僧自己的。”
徐铃并没有理会刘子昂，只是苦笑了一声。
而后，她又好奇地向刘子昂问道：“老师父最后的话，你懂了么？”
“有何不懂的？”刘子昂耸了耸肩。
“你懂了？”徐铃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子昂。
眼见徐铃露出了一副好像见了鬼的模样，刘子昂忍不住朝着她瞪了一眼。
没好气地道：“徐大小姐，不要以为我们诛神司的人真的全是莽夫好吗？”
“我们每一名刘家人只能活30岁，两千余年的传承。听命于天，又曾与无数贤德大士合作，真以为我们诛神司没一点精神素养啊。”
“再说了，为了学习各种古代学识，分辨古物文字，我们要接触的各种典籍不胜枚举。”
“没见过杀猪，哪不成还没吃过猪肉吗？”
不得不承认，由始皇帝设立，并且还受到了历朝历帝王全力支持的诛神司，至少在涵养这方面也绝对是顶尖的。
除了绝强的武力之外，诛神司内的刘家人，随便拎出一个也绝对算得上是古文化，传统名俗等等的大学者，大专家。
早在徐铃以桃源古画试探刘子昂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刘子昂的本事。
但是，了解的刘子昂深了。徐铃有时候反倒是忘记了刘子昂的学识与涵养！
甚至哪怕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有一些‘抵触’。
只见她下意识地呶了呶嘴，略带着些不服气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老师父到底说了些什么，小师父又悟到了一些什么？”
刘子昂转头，挑衅似地看着徐铃，笑道。
“小师父精修阿修罗禅，斩人断业。虽得果位，但小师父却并未将生命看成生命。”
“在他眼中，只有罪孽与业火。人，只不过在他眼里比的是谁的罪孽多而已。”
说着，刘子昂抬手指向了天空。
“他一直高高在上，俯视着芸芸众生，亲手斩断众生所负的罪孽。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小师父才会在一开始说，他的刀不杀人。他自己，也不背罪孽。”
“他不在红尘中，超脱世俗外。自然是不斩人，不负业。”
“可是！”
刘子昂笑着摇了摇头，“就如老师父被我斩断之后向小师父所说的。”
“不入苦海，焉知众生之苦？”
没成想，刘子昂真的说得头头是道，且如数加珍轻口断言。
徐铃一时间怔住了。
偏偏他又觉得刘子昂所说得十分在理。
是以，刘子昂说到此处，稍停顿之际，徐铃下意识地嘀咕了起来。
“不入苦海焉知众生之苦？”
“没错！”刘子昂重重地点下了头。
“君不见，观音普渡红尘人世，亦是倒驾慈航，降临凡间于南海普陀林设立道场。且千万化身行走世间？”
“君不见，地藏菩萨欲渡空地狱，便深入地府受众鬼缠身！”
“悟明小师父既然欲斩断世人业火，又岂有不亲身进入业火之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涅槃重生
说着话，刘子昂转身朝着神殿看了过去。
虽是亲手斩断了老师父的不死，送他上了极乐。
但这一会儿，刘子昂亦是已然肃然起敬了。
轻叹了一声后，他才接着开口：“老师父用他的死，亲手把高在云端的小师父拉入红尘，进入业火。”
“老先生这是让悟明小师父知道，人之性命，不管在何时都应抱以慈悲之心，而不是超然物外的超脱之情。“
说罢。
刘子昂转头朝着徐铃看了过去。
“徐大小姐，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本来听着刘子昂侃侃而谈，徐铃亦是忍不住生出敬佩之心。
偏偏刘子昂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他又朝着徐铃耸了耸肩。
再度浮现了他那副略带吊儿郎当的气质。
徐铃当即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对或不对，也只有悟明小师父才知道。”
“至于你？”徐铃轻轻呵笑了一声，“就是一大俗人。什么道理都懂，但要付诸于形动之际，千难万难。”
听到这话，刘子昂与否定。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的确，徐铃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就是一个俗人。圣贤道理他多得很，但要做到他恐怕也做不到多少。
红尘世俗里，绝大部分也全是这种人。
就连悟明小师父。
他精修阿修罗禅，也未必不知道刘子昂所说的。
可是懂和付诸行动完全是两回事。
非得有人，亲手把他拉入红尘才可。
朝着徐铃笑过之后，刘子昂放下了木盒与金棺。
靠着大门旁腿坐了下去。
“我先睡了！”
朝着徐铃眨了眨眼后，刘子昂五气朝元，不一会儿便以入了定。
徐铃一愣。
看了看铃儿，她指了指刘子昂。
“你看，这就是你的好爸爸，都不管你！”
铃儿没有说话。
在徐铃的身上挣扎了几下。
徐铃本能的蹲了下去，把铃儿放了下来。
一松开手，铃儿就跑到了刘子昂身边。
抱着刘子昂的胳膊坐了下去，紧紧贴着刘子昂，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儿，铃儿的呼吸就已经变得极为平稳了。
眼见如此，徐铃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
轻啐着，徐铃走到了铃儿的身边。
紧挨着铃儿盘腿而坐。
也和刘子昂一般，五气朝元，闭上了双眼。
不消多时，她也入了定！
清晨！
风，微微漾起！
寒气率先敛去。
而后光明驱退了黑夜。
就如虚空之中有一块无比巨大的抹布，敲敲地把黑夜抹去。
一同抹去的，还有自黑夜中一同发生的种种肮脏污秽之事，还天地一片清明。
紧接着，初阳到来的金色光芒透过了林中缝隙，投入了尘世，洒落于古寺之中。
阳光来临，蛮是预示着尘世繁杂的一天倾刻来临。
阳光率先在被抹掉的，这名为红尘的清明白布之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紧接着，气温才在阳光洒落之际缓缓上升。
而这则代表着红尘世俗的热血生物重临新生！
也在这时，刘子昂睁开了双眼。
“吱呀！”
就在他睁眼的瞬间，磨牙刺耳的摩擦之声传了出来。
古寺紧闭的大殿之门，被缓缓推开了。
声音传出之际，徐铃与铃儿同时睁开了双眼，并朝着神殿之门投去了目光。
在门被推开之际，一股清冷的风率先从门内窜了出来。
而后，一道身影自门中出现！
不是小师父又是何人？
只是这时的小师父，身上所穿却不是那一套休闲服饰！
而是老师父生前所穿的那套百衲僧衣！
他的背后，也没背着用来装雁翅刀的吉他盒。
而是手持那明王神像之中出拿的不知名宝剑。
反握剑柄，反提长剑。剑身倒挂，紧紧贴着小师父的右腿。
他的左手则抬掌于前！
小师父装扮尽换。
脸上的表情也与此前截然不同。
自昨夜之前，小师父日常生活之中还保持着的轻人该有的精神面貌。
温和，柔润。
可现在，他眉头轻皱，满脸冷色！
时不时的，身上还会涌出一股说不清的冷冽气势。
那，是杀气！
见到如此，刘子昂先是怔了一下。
而后快速起身，朝着悟明走了过去。
徐铃也站了起来，不过她先是将铃儿抱起，这才跟上了刘子昂。
“恭喜小师父！”走至跟前，刘子昂朝着悟明笑了笑。
悟明神色不变，淡淡开口：“何喜之有？”
“自然是恭喜小师父最终悟得所差的那一点，获得圆满！”
然而悟明却摇了摇头，“正是得到了圆满，才愈加发现众生愈苦！”
“喜？这红尘世俗从未有过喜，我又有何之喜？”
刘子昂稍怔。
随后施然一笑。
“也是！”
“三位施主！”这时，悟明朝着刘子昂，徐铃和铃儿看了一眼。“我们回小山村吧。”
“主持师父千年的等待，应该就是为了成就今日的我。”
“而今日的我，也不过只是主持师父的手中之剑而已。”
“我们应该去做，该做的事。”
刘子昂赶紧点头。
徐铃则问道：“老师父他......！”
“我已将师父葬入了神像之内。那，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说罢，悟明率先朝着寺院大门走去。
拉开横栓，步入寺外。
悟明连这寺庙最后一眼都没有看，疾步朝着山中林间冲去。
他的声音再度传出。
“三位施主，动身吧。还得赶在日落之前回到小山村。”
“小师父他......！”徐铃走到了刘子昂身边，略为惊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完全变了一个人啊。”
“好事！好事！”刘子昂则轻笑一声，赶紧俯身也冲了出去。
徐铃也终是不再多言，背着铃儿疾步冲出。
不多时，三人的身影便已尽数消失在山林间。
这山中野寺，山门未闭。
以往被庙门挡在神庙之外的红尘俗物，终是涌入了山中古庙。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山中古庙必将在时间的长河之中破败！
然而，这尘世之中又有什么会不破败衰亡的呢？
连石佛神像，亦会随着时间的凋零。
连那活了一千余年的山中老僧，也终是化作了尘土。
一切皆为自然，应作如是观！
这，便是悟明，刘子昂乃是徐铃，离去之际头也不回的原因。
三人虽先后离去，但都控制了速度。
很快便汇合于一处！
就如来时一样，三人自山林之中不断狂奔，跃过了一座座山头。
“刘施主！”一路疾行，悟明终是有些忍不住了，一边奔跑疾跃，一边向刘子昂问道：“主持师父说他曾得不死妙法，活至今日！”
“可他却长着长蛇之尾！莫不是，是那不死妙法将师父变成如此模样？”
“是的！”
接下来的行程中，首要的就是要对付化作了阴神的三尸之虫。
胖子不在，如今只能靠悟明了。
这一次和阴神出巡那夜不同，刘子昂没有了掩饰隐瞒的想法。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死实验
他当即朝着悟明点下了头。
悟明眉头稍稍皱了皱。
但在随后，他又开口询问道。
“昨天夜里，你和主持师父多次提到了长生妙法。”
“可听你们的言论，这长生妙法却却更像是外道之法！可否向我详细告之？”
“所谓的长生秘术！”刘子昂还没来得及开口，徐铃的声音率先传了出来。“用现在科学的话来讲，是一种生化科技。”
徐铃身穿古风长裙，如今在山中奔跃之际，她衣袂飘飘，裙摆鼓荡。
而且和刘子昂及悟明的快步狂冲不同。
徐铃明显是学过古时的轻身功夫，而且学得相当不错。
她每一步跃出，便会如飞鸟跃林，或是鹰翔高空，会在半空中滑飞数米！
这使得她仿佛是在山中飞腾，轻盈灵动。
再加上她的着装。
无论怎么看都像极了林中仙子。
偏偏，她如今提到的又是‘科学’二字。
刘子昂忍不住摇了摇头，但却并没有出言调侃打断。
而徐铃，则继续说道：“这是一种远超现代科技的，从未知文明而来的超远古科技。”
“而其赋予他人长生的方法，包括了炼丹，制药，以及手术等人体改造技术！”
“所以，主持师父是被手术改造成蛇尾的？”悟明又奇怪地问道。
“也不一定！”刘子昂摇了摇头。
徐铃则接着道：“以我们这些年来的研究，丹药、手术等等都是从基因方面着手的超高端生化改造技术。”
“所以即使是服药或是施术，都会从基因方面改变，从而使人体产生畸变。”
“老师父到底是因何原因双腿化作了蛇尾，却是无从得知。”
“基因？”悟明眉头微微皱起。
随后，他又满是奇怪地问道：“被不死秘术改造的人，都会变得凶恶吗？”
“是的！”刘子昂点下了头。
可惜，他才不过刚刚点头而已。徐铃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大部分被不死秘术改造的人，最大的特性是极度喜欢以人为食。”
“还有极少一部分会有其他不可猜测的副作用。”
“总之就是一句话！”徐铃的声音刚落，刘子昂便赶紧插嘴道。
“以人的身体是不可能得到所谓的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要想达成，就只能不再为人。而一旦不做人了，便必定凶性大起。”
悟明轻轻挑了挑眉。
“我明白了！”
稍稍地顿了少许时间。
悟明又开口问道。“这不死妙法，到底是谁传下来的？”
“是谁，害得主持师父变成如此模样？”
“又是谁，让世人所受之罪业重上加重？”
说着这话之际，悟明眉头轻锁。
淡淡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
刘子昂感受得清楚。
但却并没有吃惊。
精阿修罗禅，悟明本就杀心极重。
在昨夜之前，他以佛性压制杀性。
但悟通了最后一点之后，悟明不再掩饰！
佛性与杀性也已融为一体。
此刻虽杀心溢出，但同样还是心怀慈悲。
刘子昂稍怔了一下之后，又开口道。
“使用和掌握不死秘术的人，我们将其称之为不死诅咒者。”
“一共十人！而且也仅仅只有十个人！”
“不死诅咒者？”悟明轻皱着眉头，满是奇怪地几刘子昂和徐铃问道。
“这所谓的不死诅咒者，为什么要给与他人不死？”
“而且，他们也一定知道这不死秘术会带来极其恐怖的副作用。为什么还要如此做？”
刘子昂闻言，与徐铃同时冷笑轻哼。
最后，还是由刘子昂开口向悟明解释道。
“那是因为不死诅咒者，本身也没有掌握真正的不死秘术！”
刘子昂冷笑解释之后，徐铃又紧跟着开口。
“与其说他们赋予别人不死之能，倒不如说他们只不过是拿人在做试验。”
“他们，就和所有被施加了不死秘术的人一样，也不过是极喜食人的怪物而已。从远古至今，他们拼尽了全力想要将不死秘术完善，从而得到真正的长生不死。”
“可惜，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老不死。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研究成功。”
“如此说来，昨天夜里你和主持师父提到的什么秘境，其实就是那些所谓的不死诅咒者进行长生不老的实验基地？”一理通，百理通！刘子昂并没有言及不死秘境，他却自己猜到了。
这让刘子昂和徐铃都略吃了一惊。
而就在他们吃惊之际，悟明的疑问声再度传出。
“昨天夜里，听主持师父的话中之意。他被施以不死秘术之后，应是自我了断过。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也说明，主持师父是真正的不老亦不死。”
“可为何，刘施主你能将师父杀死？”
闻言，刘子昂摇起了头，不屑冷哼。
“连真正的不死秘术尚且都没有完善，操持不死秘术的十人亦没有得到真正的不老不死。那被他们用作实验体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正的杀不死呢？”
“这世间，被不死秘术改造的人，分为两类。”当刘子昂的冷哼声落下之后，徐铃的声音紧随其后传了出来。
她伸出手指朝着悟明摆了摆。
“第一类，就和老师父一样，只是纯粹的长生秘术的实验体而已。”
“这类人，在通常情况下不会自然衰老，也不会自然死亡。但其实是因为在他们身上存在一处不断替他们提供生命能量的‘不死器官’。”
“或是一块肉，或是一块骨头，也可能是一个额外的并不属于人类的器官。”
“这个器官既会替宿主提供生命，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宿主。庇如剥夺他们的灵智，控制他们食人。”
“我想，老师父并不知道此点。他虽然曾经试过自杀，但极有可能在自杀之后失去意识，在‘不死器官’的控制之下捕食人类，所以顺利活了过来。”
悟明眉头微皱。
刘子昂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开口道。
“怒目明王里面的人头骨，其实有不少年代是比较近的。老师父他，确实应该在不知不觉之间捕食过人类。”
本已眉头皱起的悟明，脸色更是有些难看了。
徐铃朝着刘子昂瞪了过去，似是在责怪他不应该将这事说出来。
刘子昂瞥了瞥嘴，又接着向悟明说道：“在这两千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猎捕不死怪物以及不死诅咒者。所以我们反倒是比畸变的怪物更加了解他们。一眼，便能看出为他们提供不死生命力的器官位于哪里。“
“老师父的‘不死器官’，正好位于腰柱后的骨头上。我一刀将其一分为二，也正好劈骨了那块骨头。”
第三百二十四章 虚弥古佛
“提供不死生命的器官？”
悟明微眯着双眼，小声呢喃着。
自然，在呢喃之际，悟明的身上还是散发着明显至极的杀意。
刘子昂也已明白了悟明心中是什么想法。
笑了笑向他道：“对付这种怪物，若果实在不知道其不死器官位于何处，将其挫骨扬灰或是剁成肉酱是最好的选择。”
“而如老师父或王质那般，可能比我之前所说的普通不死怪物还要强上一点。力强皮厚肉筋骨硬，焚烧只怕都起不了什么作用，兴许zhadan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悟明稍稍点了点头。
徐铃也明白了悟明心中抱有了什么想法。
是以刘子昂的声音刚落，她便赶紧补充道。
“还有一类不死生物。此类生物虽然也是实验体，但一般是不死诅咒者还要利用其达到某种目的，所以所施的不死秘术更加高端，也更趋于完善。我们一般将其称之为不死邪物！”
“而且此类生物不仅极度极度危险，其身体机能也要远胜于一般的不死怪物，生命力之强也亦是如此。哪怕是烧成灰烬，炸成碎肉，挫骨扬灰也杀不死。非得用特定的武器以及一些更加奇特的方法才能将之诛杀。”
“这不死邪物，难不成没有不死器官？”悟明疑惑询问。
“不死邪物体内，存在一块不死异骨。这便是不死邪物的不死器官。”
“只是这块不死异骨，往往具备奇特的特性。或是坚硬无比，再强的外力也不可破。甚至也有可能，将其分解至纳米级，分子级也无法将其破坏。”
徐铃又向悟明补充道。
而这时，悟明的目光瞟到了刘子昂身后所背的巨大木盒上。
经过昨天一夜，他自然也已经猜到了刘子昂到小山村的真实目的。
于是，悟明旋即便若有所思的问道。
“刘施主这木盒里的，难不成就是对付不死邪物的武器？”
刘子昂和徐铃同时点头。
悟明当即开口：“这天底下，这类武器还有多少？”
刘子昂想也没想便开口道：“举全国之力，收天下之兵，聚数十万贤德志士。哪怕是已历两千余年。全天下，也仅此一把而已。”
说罢，刘子昂又连忙向悟明道：“小师父，如果你在因缘际会之下真的遇到了不死邪物，切莫冲动。”
“那等邪物，不仅拥有近乎真的不死之能。其战斗能力也强得可怕。”
“即便你和我，再加上徐大小姐，真的面对这样的邪物也是九死一生。”
“当真这么可怕？”
“是的！”刘子昂的表情已是变得郑重无比。
“我其实还有一位同伴，实力远胜于我。除了他之外，我一般还会联合至少三人同族高手，以及许许多多其他战战斗精锐。”
“可即使如此，每一次诛邪都必是死伤惨重。”
“小师父你渡化红尘之际真的遇到了不死邪物，大可以直接联系我们。”
“嗯！”悟明淡然点了点头。
随后，只听到他小声地呢喃着：“便是只诛杀受难受苦的怪物，终究不是正途！”
“真要解此天下大劫，只能从源头下手！”
嘀咕完后，悟明又赶紧向刘子昂问道：“施主，你之前说的不死诅咒者，可否能杀？”
“当然能杀！”刘子昂反手拍了拍木盒，“我家这些个儿老祖宗，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老祖宗？”悟明小声呢喃着。
刘子昂则呵呵笑了笑，“两千余年以来，我们诛神司已将不死诅咒者斩至最后一人！”
“不老不死还想不灭？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果做到了，又岂会是人？”
听闻此话，悟明双眼稍亮。
一时间，悟明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细细思考，快速奔走。
徐铃则还是忍不住提醒到：“这不死诅咒者，比那不死邪物还要凶横无数倍。”
“小师父，他日你若遇到不死之物，可以直接联系我们。”
“你渡世斩业，而我们则专诛不死之物。术业有专攻，切莫逞强！”
“放心，小僧明白！”悟明轻轻点了点头。
许久许久，众人都只是埋头在高山深林之中奔行。
回时之路较来时艰难许多。
几人奔行的速度也不得不加快。
终于，赶在太阳将要下山之前要回到山小村地界之内了。
就在这时，悟明眉头突然轻轻皱起，疑惑的询问声又从他的嘴时传了出来。
“刘施主，徐施主，小僧还有一事实在不明，还望两位如实相告！”
如今，大家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刘子昂当即开口：“小师父不必客气，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你话多！”徐铃朝着刘子昂瞪了一眼。
刘子昂没有管她，只是继续向悟明说道：“你问，你问。”
“昨天夜里，刘施主问了主持师父关于小山村的来历。”
“师父却说，小山庄也好，义庄也好。都是来自于极为久远的远古。甚至早在夏之前就已出现？”
“可是，我看义庄中那正法明佛神像的材质与义庄的地基应是出自于同一个时间段。”
悟明稍稍顿了顿。
好一会儿之后才奇怪地向刘子昂和徐铃问道：“可是释家一门诞生的年代却？”
“难不成是小僧眼拙，看错了。”
没料到悟明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刘子昂和悟明都稍稍地怔了一下。
而后，两人更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所知道的，在这两千多年以来被刻意隐藏，粉饰甚至是刻意扭曲的历史。
老实说，算得上十分重要。
而且也极其不可思议。
哪怕是在诛神司内，也只有刘家这些核心人员才会知晓这些历史。
而他们，也并不会告知他人。
倒也非刻意隐瞒。
只不过，历史终究只是历史而已。
而且那段历史，严格意义上而言，并不是人类自己的历史。
历史一直在前进。
文明也不断在发展。
人类更是一代一代变得更为强大！
他们所知道的那一部分历史，深埋于时间的虚无之中或许才是最好的。
人，只有往前看才能不断进步。
史，以之为镜便足以。
而众人所知的历史，足够成为明镜了！
是以，徐铃和刘子昂对视一眼之后，刘子昂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此前决定向悟明敞开心扉，但这一会儿，他却只能选择反悔。
只不过他也并没有彻底隐瞒。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以血祭树
而是开口向悟明道：“正法明佛，自远古时代便已开悟而成佛。乃是诸佛之师！”
“而后见红尘多苦，众生迷惘。是故倒驾慈航，自虚弥佛界而来，持净瓶跌入红尘，化观音普渡人世。”
刘子昂转头朝着悟明笑了笑：“若依教义佛典而言，这义庄内的倒坐神像出自于久远之前，倒也理所当然，不是吗？”
悟明闻言，垂首轻呢：“远古化佛，自虚弥界倒驾慈航而来么？”
不一会儿之后，他稍稍点了点头，“小僧明白了。”
“爸爸！”
只是悟明的声音才刚落去，铃儿惊叫突然传出。
铃儿惊叫之际，还从徐铃的背后探出了肉嘟嘟的小手往前指着。
这一会儿，众人已经进入了小山村地界之内，而且离小山村并没有多远了。
远远望去，小山村已能收入眼底了。
顺着铃儿的手指看去。
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轻轻皱起了眉。
铃儿所指之处，正是山村坟地之外的那棵龙血古榕。
只见此刻，有许许多多身穿白色麻布的孝服，将那棵龙血古榕团团围住。
似有领头的人，在作法祭祀。
围住龙血古榕的其他村民们，则好像跳着祭祀用的舞蹈。
陡然间，三人默契无比的加快了奔跑速度。
刘子昂更是忍不住小声地嘀咕着。
“这太阳还没落山呢，怎么这就开始了？”
“爸爸，爸爸！”
这一会儿，小铃儿好像十分着急了。
不断呼喊着刘子昂。
远远指着龙血古榕的小手也不断颤抖着。
“铃儿放心，他们不会破坏龙血古榕的。”
刘子昂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倒还是徐铃明白了铃儿的意图，连忙向小铃儿说道。
刘子昂这才明白过来，也向铃儿说道：“放心吧铃儿，要是他们想要破坏那棵树，早就已经破坏了。”
“等晚些时候，我再给你收集一些树汁，给你存起来好不好？”徐铃又接着开口。
听到这话，铃儿轻轻嗯了一声，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安慰好铃儿之后，徐铃又奇怪地朝着刘子昂看了过去，“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刘子昂想也没想便摇起了头。
“长生祭是长生祭，没听说过拜树的。我估计，不止是你看出了那棵树不同寻常，村民们也知道那树十分珍贵。”
“可是......！”刘子昂摇了摇头，“穿着孝服祭祀，我是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把那棵树当成死人祭拜，还是当成宝贝祭拜。”
“就算是拜阴神，也没见过这种。”刘子昂不住摇头。
徐铃则只是奇怪地看着。
而悟明，则双目发冷。
也不知道是在看树，还是在看人。
没多久，众人终是回到了山村后山的义庄。
太阳还没有下山。
未入夜，张大爷也没有听从村民们的吩咐进入屋内。
他站在崖边，朝着远方眺望着。
很明显，张大爷也是在眺望远方的龙血古榕。
见到刘子昂一行人从义庄之后的山林间走了出来，他赶紧笑着迎了过去。
可还没走近，张大爷的表情变了变。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悟明的身上。
“悟明？你这是？”看了几眼，张大爷也已然能看得出来悟明已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不由得，他开口询问道。
悟明则只是摇了摇头，冷静地开口道：“主持师父他，圆寂了！”
张大爷一颤。
“圆寂了？这不可能啊？”
可刚说完，张大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突然朝着刘子昂看了过去。
他的惊讶。
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刘子昂和徐铃都已然明白了。
张大爷肯定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想来也是！
在入村之前，拦住刘子昂的村民们就说过，住在义庄里的人以前好像是个出家人。
只是进了义庄之后，所看到的非比寻常之事实在太多了。
刘子昂和徐铃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如今再看张大爷的表现，明显也不是常人。
而且，刘子昂看着张大爷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轻轻松松地猜到了张大爷已然意识到老僧的死和自己有关。
刘子昂懒得否认，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他朝着张大爷点下了头。
“是我下的手。”
“你？”张大爷怔了怔，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
悟明走上了前来，向张大爷说道。
“主持师父的死亡确实是拜刘施主所赐。”
“但却是为我而死。动手的，也其实是我！”
张大爷再度一怔。
好几秒后，他才轻叹了一口气。
抬手在悟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也好，也好。”
轻叹一声之后，张大爷又朝着刘子昂说道。
“我和老师父是旧识。到这山村里来，其实也是受老师父的嘱咐。”
“他让我帮他盯着这古怪的小山村。”
摇了摇头，张大爷苦笑一声。
“我其实第一眼就看出了你们应该不是什么旅客！”
说着话，老僧朝着刘子昂背后的巨大木盒指了指。
刘子昂转头瞟了一眼背后的巨大木盒。
无奈地笑了笑。
普通人倒也罢了。
稍微有些眼力劲的人看到刘子昂身后背着这么大一个木盒，肯定都会觉得不对劲。
说自己是来旅游的，的确是扯得不得了。
只因为刘子昂和徐铃本来也不是来做坏事的。
所以这借口无非也只是托口而出。
现在被张大爷戳穿，刘子昂也没有多少尴尬，只是笑了笑。
而张大爷则开口道：“既然老师父的死是拜你所赐，我估计老师父也把这小山村的麻烦事交给你和悟明了。”
老先生又朝着悟明看了过去。
悟明立刻点头。“放心，我已经明白了。主持师父教我阿修罗禅，肯定就是为了让我对付三尸虫所化的阴神！”
话已经彻底说开了。
刘子昂转过身去，转身朝着远处的龙血古榕指了过去。
“张大爷，这些村民到底是在干什么？”
张大他也朝着龙血古榕看了过去。
随后，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
“村民们从一早上就开始了。'
“除了祭祀之外。早间、午间和刚刚你们回来的十分钟前，村民们还用血往那棵树下浇灌着。”
“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望风断气
刘子昂都是一惊。
徐铃更是赶紧把铃儿抱了起来。
以血浇树！
铃儿又饮过树汁！
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
刘子昂和徐铃下意识地想到了树汁与血的联系。
当然，两人的反应也极为迅速。
很快，他们便摇了摇头。
浇树的虽是血，但可能只是牲畜之血。
而且树枝也不过是吸收血液中的饮料而已。
树中汁液，和浇下的血也没什么关系。
瞬间就已想明白了，刘子昂和徐铃都松了一口气。
旋即又朝着龙血古榕看去。
以血浇树。
又举行盛大的举祀。
无论怎么看这龙血古榕都不正常。
“张大爷，二十年前村民们举办过这种举祀吗？”
二十年前，长生祭的时间段内出现过食人事件。
祭祀的过程应该和现在会略有不同才对。
张大爷想也没想，便立刻回答道：“二十年前，他们对那棵树也举行过类似的祭典。”
刘子昂微微眯了眯眼。
好一会儿后，刘子昂转过了身，朝着张大爷稍稍地躬了躬身。
“张大爷，二十年长生祭的具体细节，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只是此话落下，张大爷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实在是无奈，二十年前的长生祭，我真是躲在义庄里的。”
他朝着刘子昂和徐铃苦苦一笑。
“我虽然和悟明的师父是旧识，也是受他的嘱咐到了这村庄。但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二十年前我也是初到此地。那几夜着实是被吓得不清。所以那几夜都躲在义庄里。”
“前天和你们说的和我的经历一字不差！”
听到这话，刘子昂和徐铃都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刘子昂又朝着徐铃问道。
“用血浇树，对那棵树有什么影响吗？”
徐铃当即摇起了头。
“龙血古榕是一株古种，生长所需要的养料更是分解矿石中得出。”
“这血液，对龙血古榕起不到半点影响。”
听到这话，刘子昂当即皱起了眉，并轻声地呢喃着：“也就是说，村民们的的确确是把龙血古榕当成了偶像或是神民来崇拜？”
这村子，既已流传了这么多年。
村子特有的习俗与特有的文化都不曾断绝果！
他们在长生祭这么独特的日子里，单独对那棵龙血古榕进行祭祀。
这足以说明，那棵龙血古榕的意义绝对非比寻常！
而且，为期数千年的崇拜却一直不曾断掉过。
龙血古榕对于村民也绝对有着十分现实的意义！
再换句话说，那棵树一定一定是对村民们有用的！
可是，榕树能有什么用？
村民们也会饮用树汁？
那树汁刘子昂也尝过，并没有非比寻常的作用。
会结果？
龙血古榕虽是古种。
但还是榕树种！
榕树可不会结果子。
“太阳山下了。”
正在刘子昂思绪之际，悟明的声音传出之际，最后一丝阳光终是落入了地平线之下。
阴阳转换，黑夜来临。
与此之际，如同第一天的长生祭一样。
在夜晚来临的同一瞬间，许许多多的村民从村中那些如同棺材一样的房屋之中走了出来。
排列成队，亦步亦趋朝着坟地缓缓走去。
原本围着龙血古榕祭祀着的村民，也快速地退了下来，同样朝着坟地之中退着。
紧接着，风雨雷电齐至。
明明在白日里还是晴朗的天气，在这阴阳互逆之际彻底改变！
蒙蒙细雨也如纱布一般，蒙于整个空间。
“第三天了。”刘子昂小声地呢喃了一声。
呢喃之声落下，张大爷转过了身子，朝着义庄之内走去。
张大爷虽然和悟明的授业恩师是旧识，可惜却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是以，可能对这村子所谓的长生祭典还是心生惊惧。
刘子昂，徐铃和悟明也并没有让张大爷强留下来。
任他进了义庄。
没多久，所有的村民们都集中在了坟地之中。
然而天气还是和第一夜一样，骤然改变。
但祭祀却没有了第一日的神奇与诡异。
当村民们集中到了坟地里之后，只是规律地排成阵列，然后跪于坟地的空档之内。
烧着纸钱，焚着纸伞纸人等物。
好似这就只是一场最为简单的，也是最为普通的祭祀。
刘子昂，徐铃以及悟明，甚至包括了铃儿，都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村民们用以焚烧的祭品终是彻底烧尽。
只是祭品燃尽之后，还是没有异事产生。
村民们又已经开始限号同第一夜，三尸之虫所化的阴神们离去之后的普通祭典礼仪。
“看来不必再等了，三尸之虫今天是不会出现了。”
刘子昂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会出现了吗？”悟明小声低语。
神色之中，显出了略为失望之色。
刘子昂略有些无奈地朝着他看了一眼。
老僧如此在意这村子里的事，怕是已经当成了遗愿。
悟明恰好拥有着能解决掉三尸虫的能力。
只怕，解决山村之谜也已经成了悟明的夙愿了。
是以笑过之后，刘子昂便朝悟明说道：“放心，既然三尸之虫所化的阴神不出现，那就主动把他们找出来就是了。”
悟明没有回话，抬起左手，合于胸前，轻轻地宣了一声佛号。
同时，徐铃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刘子昂，最好还是快一点。”
“别忘了，你在前天使用了天术。”
“那些家伙，随时都会找过来。”
说着话，徐铃低下了头，朝着空寂无比的山村看了过去。
“这山村地处偏僻，如果能解决掉本地的不死邪物，估计还得在这村子内进行布防工作！”
“要不然，这村子怕是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刘子昂郑重地点下了头。
而后，他走到了山崖边上，极目朝着远方眺去，将山村以极整个山村尽收于眼底。
“古墓吗？”
一边眺望山村以及周围的整个地势，刘子昂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这山村，包括了坟地甚至是蔓延至龙血古榕以及古榕之后的树林，范围其实都没有多大。
如果这山村之下真的有一个大墓的话，只怕是要将这山村全都覆盖在了其中。
盗墓之术，无非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四门。
摸金与发丘共用一术！
以天星风水，分金定穴。
毫不夸张的说，规模越大的墓，越是古怪的墓，摸金与发丘则找得越准！
恰好，但凡是不死秘境，必是位于风水关窍之上。
是以，诛神司对于风水之术，也是多有研究。
这专门寻龙摸穴的分金定穴之术，刘子昂自然也懂。
此前，在龙血古榕之处，刘子昂虽然也已瞧过这山村的风水。
可如今居家临下，往下极远处眺望，又完全是另外一副光景。
况且，前日刘子昂是以看阳宅的方式看着这村子的风水。
而专看阴宅的天星风水之术侧重点与前天刘子昂所看的侧重点完全不同。
第三百二十七章 摸金校尉
刘子昂一边仔细地观看着山村的整体地貌地势，脑子里也快速规划着。
他的身侧，徐铃以及悟明都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徐铃也擅风水。
可惜长年行走于大陆之外的海域，她擅长的也不是内陆的望气之法。
她也没有指望自己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是以也没有白费这心思。
这半山腰处，视眼十分开阔。
根本就没有花多长时间，刘子昂就已然将整个山村的地势地貌尽收眼底。
然而看了许久，刘子昂的眉头却越锁越深。
这村子，从阳宅风水的眼光来看。
聚气不散，自成混沌。本应该是一片混烛之地！
又是坟地，又是如同葫芦状的义庄。
完全是逆着阳宅的风水而建。
但是，逆陈宅的风水可不代表就是顺着阴宅的风水！
事实上，即便是阴宅同样讲究风云游动，水气四溢。
藏风聚水，生生不断也才是阴宅的上上大穴。
任一一座精心依风水而建的大墓，必定是山势雄浑，地脉开阔之处。
各种气息也来回不断，循环往复。
说白了。哪怕是阴宅，也要讲究一个字‘通’。
气通，风通，水通！
可是，即便是以阴宅的风水眼光来看。
这山村虽有山有水。
可山势陡峭，尤其是村后这后山，与嵩山连绵不止的山脉并没有合为一处。
准确来说，有一点独立成峰的意识。
在风水之上，这完全可以看成是一柄剑。
一柄刺于大地，欲剖开天空的利剑。
在此建阴宅，必是煞气极重。所葬之人的后人，必定福气不继，生气易断。
山村里的那一片坟地，恰好就是在这区域。
所以即便是以阴宅风水的眼光来看，埋入山村坟地里的村民后代们，也必定没有多少福气。
亦是和这山村的情况十分相似。
虽然山村外沿也有一条河。
但可惜河流狭长，水势虽不急也不缓，但河水不深。
既带不来福气，也冲不走晦气！
简而言之，和阳长风水一样，若是这下面真有一处古墓，这古墓也不会因这里的风水得到半点好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子昂的眉头越锁越深。
脸表自然也越来越难看。
许久许久之后，他重重地摇了摇头。
而后十分无奈地朝着一旁的徐铃开口道：“不行，我看不出这山村下面存在古墓的可能性！”
徐铃眉头微微皱起。
有一些吃惊！
风水，绝对算得上是诛神司刘家人最为擅长的玄学技能之一！
可刘子昂竟然没有看出来？
徐铃愣了一下。
刚准备向刘子昂询问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之际，却见到刘子昂朝着她伸出了手。
并率先开口道：“徐小姐，你带没带手机？”
徐铃眉头微微皱起，虽然不知道刘子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轻轻抖了抖右手。
一台手机从她右手的长袍里滑了出来。
“呵！”眼见如此，刘子昂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还真有啊！”
连一旁的悟明，都偷偷看了一眼徐铃。眼中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徐铃的袖口虽然宽。
但他实在是看不出来从她袖口里滑出来的手机是藏在袖子里的哪个地方。
徐铃则在听到了刘子昂的话之后，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瞪了一眼。
话也不说，把手机开机解锁之后，递到了刘子昂的手中。
看了一眼信号栏，刘子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要说基建，全世界只怕真的没有第二个国家比本国更加牛逼。
哪怕是在这么偏僻的山沟里，手机的信号也依然是满格的。
忍不住抬头，朝着山村远处的，耸立在深山群峰之中的信号塔看了一眼。
刘子昂笑了笑，快速拨出了一串号码。
“喂！”
没多我，一道略显苍老却又十分不庄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是哪位啊？有话赶紧说，老朽我很忙的！”
“呵！”听到这些话，刘子昂瞥着嘴，一脸不爽地轻轻呵笑了一声。
“老朽老朽，郝教授，你这也太会倚老卖老了吧。”
“是我，刘子昂！”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一秒钟后。
“原来是小刘啊。你咋没回异志斋呢？搞得我还特意跑了一趟。“
“真是的，你到底多久没交电费水费了？手机也没见你用了！店里的座机没人接，想打你手机也是欠费！”
“你啊你啊，多多少少也跟上一点时代的步子好不好啊。”
“真让我心累。”
“停停停！”不知道郝教授还有多少话讲，刘子昂赶紧把他的话打断了，“我到了天命司后，直接出任务了。”
“又出任务了？”郝教授又是一愣。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依然充满了责备
“你上次出任务才多久？好像是半个月前吧。又出任务？你身体受的吗？就算是拼命也不是这么拼的啊。”
“诛神司只剩你一个人了，做什么事都得好好计划。”
“郝教授！”刘子昂无奈摇头，又在郝教授说话之际强行将他的话打断了，“我有正事！”
生怕郝教授再扯别的。
他赶紧再度开口：“我现在嵩山山脉内。有一座古墓找不到，得让你帮我瞧瞧！”
“古墓？”郝教授怔了一下，旋即奇怪地开口：“有你看不出来的古墓？那地方应该就没有古墓了吧。”
“消息可靠，古墓肯定有。只是我瞧不出来。”刘子昂摇了摇头，“毕竟术业有专攻，您老还是帮我瞧瞧吧！”
电话那头的郝教授声音又落了下去。
这一次，足足停了三四分钟，郝教授的声音这才传了出来。
充满了无奈。
“不是，小刘啊。不是老头是我不帮你。”
“你知道的，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按我们这行的规矩，既然已经摘了符，就不能再从事相关的活动了。要不然祖师爷怪罪下来，我是会遭到天谴的。”
“得了吧。”刘子昂毫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就你，还怕遭天谴？”
“你们这一行，是奔着发财去的。可你倒好，下了墓之后什么都不拿，就找长生不老药。”
“要遭天谴，你早就已经遭了。”
“老郝，别废话了。我着急着呢！”
“我先登微信！”
根本就不等电话那头的郝教授说话了。
刘子昂果断无比的挂断了电话。
登上了信号手，退出了徐铃的账号，开始登陆自己的微信！
在刘子昂拨通了郝教授的电话之后，徐铃便一直奇怪地看着他。
在回天命司的路上，刘子昂也和郝教授通过视频。
那时，徐铃知道了郝教授是一位考古学家。
专研古代遗迹以墓葬文化。
刚刚在打电话的过程中，郝教授却提到了‘摘符’这个词。
一时间，徐铃心中尽是好奇。
第三百二十八章 生人死活
在登陆自己微信帐号的过程中，刘子昂也瞟了一眼徐铃。
看到了她脸上好奇又疑惑的表情之后，刘子昂无奈地开口道：“郝教授是个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徐铃一惊。
旋即，她一脸奇怪地向刘子昂问道：“诛神司现在已经招收这样的人了吗？”
“什么啊！”刘子昂摇了摇头，“是因为早年前，郝教授盗墓，盗进了一处不死秘境。”
“我那已经升了天的老爹恰好在那秘境里诛杀不死邪物！两人就相识了，郝教授也和我老爹成了好朋友。“
“盗墓还能盗进不死秘境？”徐铃先是点了一下头，随后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地说道。
刘子昂耸了耸肩，“这小老头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发了财了。二十岁已后下墓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不老仙丹，亡想长生不老。”
“也许是对这方面的研究下了足够多的功夫，所以这才让他直接盗进了不死秘境中。”
刘子昂瞥了瞥嘴，“没办法，谁让不死秘境也依风水而建呢。”
“喂！郝教授！”话音落下，刘子昂和郝教授的视频也已经连通了。
见到郝教授布满了皱纹的老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中之后，刘子昂二话不说把摄像头改成了后置镜头，并朝着山村内照了过去。
“教授，你帮我好好看看。这底下肯定有一个大墓！”
“别！别！别！”视屏之中，郝教授拒绝的声音不断传出。
可当刘子昂的手机对准了小山村的一刹那，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咦！”
又过了不过一秒钟而已，一声惊咦自手机里传了出来。
这一声惊咦之中还能听出无比明显的悚叹。
很明显，郝教授已然看出了一些什么。
“老头，你看出了什么？”刘子昂立刻朝着手里，向郝教授询问道。
“这山村......！”郝教授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只不过却有些迟疑。
刘子昂也没有再催促了，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三四分钟，郝教授的声音总算是再次传了出来。”
“这山村里的房子，全都是当成棺材来建的啊？”
“棺材？”刘子昂一惊。
在出发前往去找悟明的授业恩师之前，刘子昂就已经觉得这山村中的房屋莫名其妙的有点像棺材。
没想到如今，郝教授也说出了这话。
于是，刘子昂赶紧开口道。
“教授，我之前也觉得这村子里的房子像极了棺材。”
“可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棺材？”与此同时，徐铃和悟明的轻叹声也传了出来。
他们在轻叹之际，也朝着村中的房屋看了过去。
但下一秒，两人同时摇起了头。
他们也和刘子昂一样，同样看不出为什么郝教授说村子里的房屋像是棺材。
“小刘啊，你现在是站在一座山上的吧？”
“嗯！”刘子昂当即点下了头。
“这山上，是不是还有一间庙？”紧接着，郝教授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顿时，徐铃和悟明都一惊。
刘子昂也不由得轻轻颤了一下。
“教授果然是教授啊！”
赞了一声，刘子昂持着手机转过了身，朝着身后的义庄照了过去。
“义庄？”惊疑声再度传出。
刘子昂赶紧说道：“倒不算义庄。里面有一尊倒坐的正法明佛神像。”
“应该就和教主授你说的一样，算是一间神殿。”
“伪装成义装的神殿吗？”郝教授的呢喃声传了出来，“差别倒也不大！”
嘀咕了一声后，郝教授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你看看村子里的那些房屋，排列有序，一间连着一间。紧成列，横成排！”
教授说话之际，刘子昂又转过了身，并再度将手机对准了山下村落。
悟明也和徐铃一起，轻皱着眉头往村中看去。
“只有在大城市里，房屋才会排裂得紧致有序。而村子里，尤其是越小的村子里，房子的排列方式必然是零星错落。”
“就算是排列有序，但也绝对不会对准成一条直线。”
“可你看看那村子里的房子！”
刘子昂的目光早已注视到了村中的房子上。
郝教授的声音也不断传出：“这些房子，竖也好，横也好，甚至是斜线，都能够完美的连成一条线。”
“老刘，你想想看，生活中有什么供人生活的地方，才会用这种方式排列房屋？”
“记住，得是独立独间排列成阵。”临了，郝教授又补充道。
刘子昂微皱其眉，细细思考。
然而下一秒，徐铃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公墓！”
她轻声一喝。
刘子昂和悟明听到这话，都忍不住轻轻一颤。
旋即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公墓啊！
只有公共墓地，才会用如此奇特古怪的排列方式，将一座座坟墓排列成横、竖、斜都能成笔直线条的阵列。
一阵轻笑自刘子昂手中的手机内传了出来。
“没错，就是墓地。除了大城市与墓地。小村子是绝对不会建成这样子的。”
“其一，是因为小村子虽然小，那只是对于户头而言。事实上小村子往往都是户小地广。分散居住，有利用土地的分配。”
“其二则是因为风水原因了。小村子本就没有生发之气。若是房屋建筑紧紧挨着，这生发之气冲不进来，晦气又散不出去。”
“墓地，才能如此排列而建。尤其是公墓，紧紧挨着，才能更加有效的利用土地嘛！”
郝教授的声音落下之后，稍怔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
“小刘啊，你再看村子里屋，是不是都是单窗？”
“而且窗户的数量都很少很少。有些房屋甚至是没窗或者只有一扇窗？”
刘子昂再度朝着山下的村子看去。
徐铃与悟明自然也向下望着。
活人所居之屋，一面窗必定是要多开。
一般是两三成窗。
可这时，刘子昂，徐铃以及悟明看得清楚，山下的村子里的每间屋子里，窗户必定是一开窗。
就如同牢房里的墙壁上的窗户，仅仅只有一个窗口而已。
甚至就如郝教授所讲的一样，有些房子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屋者，人之居所！山下的房屋，布局为非人所居。房屋亦是不适活人所住。自然，只能是死人住的。”
说到这里之时，只见电脑屏幕中的郝教授得意地抚着自己的下巴，微眯双眼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村子里的居民，生活习性也与常人有性。”
“多半，他们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才对。”
听着这话，刘子昂和徐铃再度皱起了眉。
他们来时，村民们把他们拦在了村外。
要说起来人，倒也看不出他们的生活作息时间。
只不过现在想来。
他们入村的时候，拦住他们的村民们散开了，好似一路走来，村子里的的确确冷清得不像话。
当天夜里，村民们又开始进行起了长生之祭。
一整夜的祭祀，就算是正常人肯定都会受不了。
是以第二天，村民们白日里又全都休息了。
这两厢比较之下，刘子昂一时间倒是真的分辨不出村民们的生活作息如何。
不过，两人随即又转头朝着悟明看了过去。
悟明也只是稍稍地想了想，便朝着向自己看来的两人点下了头。
“确实，现在想来，村民们的作息和常人有异。”
“我养父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的时间，也是在晚间时分。”
当即，郝教授的笑声再度传了出来。
“若我还没猜错的话，村民们日常所穿，也肯定是寿衣！”
第三百二十九章 地气天相
“寿衣？”这一会儿，刘子昂，徐铃以及悟明都轻声惊呼着。
惊呼声落下，徐铃的声音便立刻传了出来。
“这不对啊！除了这几日村民们穿的是孝衣之外。那天拦住我们的时候，村民们穿着的衣服就是普通的日常服饰！”
徐铃的话才刚刚落下，悟明便抬手于前，轻宣了一声佛号之后，开口道：“没错，平日里村民们的服饰，的的确确就是普通的日常服饰。”
“并非寿衣！”
然而，悟明以及徐铃的话才刚才落下，刘子昂猛地抬起了头。
“不，不对！”
一时间，徐铃以及悟明都奇怪地朝着刘子昂看了过去。
只见刘子昂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衣物是否为寿衣，不是看外表型制！而是另有他指。”
说着，他皱起眉头，略有些疑惑地向徐铃问道：“徐大小姐，你还记得我们到的那天。拦住我们的村民们身上所穿上衣，是不是都有扣子？”
接着，他又向悟明问道：“小师父，这村子里的村民们日常所穿的服饰，是不是全都带扣子的？”
“扣子？”徐铃和悟明双双呢喃着。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又同时朝着刘子昂点下了头。
徐铃还好，只是略有些奇怪地开口道：“好像是的，所有村民们上衣都是带扣子的。”
而悟明，冰冷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些许吃惊之色。
“我细细想来，好似真如刘施主你所说的，村民们的日常服饰全为带扣子的上衣。”
刘子昂艰难地点下了头，这才接着开口道：“分辨一件衣服是不是为寿衣，其实是看衣服上的扣子！”
悟明一惊！
徐铃一怔！
徐铃也是学识渊博之人。
可惜她是古生物学家。其他的古文化虽也有所涉猎，可终究还是有许多偏门的知识不知道。
尤其是刘子昂现在所说的。
一件衣服是不是寿衣是看扣子，这怎么看都是偏门中的冷知识。
一时间，徐铃眼中尽是奇怪之色。
“衣物是活人所穿，还是死人所穿，其实是看扣子的数量。”
“如果扣子数量为单数，是为阳。就是活人所穿！”
“若扣子数量为双数，是为阴。这就是死人所穿，乃是寿衣！”
一时间，徐铃和悟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刘子昂则朝着他们笑了笑，“其实这并不是稀奇之事。制衣工厂的负责人都知道！”
“有些衣物为了美观，不得不缝双数扣子的时候，制衣厂的设计师会在衣物的反面扣一粒袖子而凑成单数。”
“徐小姐，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看你的所携带的，有扣子的汉服。扣子的数量绝对都是单数！”
刘子昂这话才刚刚落下，郝教授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这一点小刘没说错，是不是寿衣确实是要看扣子的数量。这山村村民上衣的扣子数量，一定是双数。”
“换而言之，这山村的村民居棺木，穿寿衣。他们是将自己当成了死人而活。”
紧接着，一声轻笑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小刘啊，看来你得到的信息的确没错。这村子下方真的有个墓，而且还是个规模极大极大的墓。”
总算，刘子昂心中大定。
“专业的到底还是专业的。”接着，刘子昂又赶紧向郝教授说道：“教授啊，赶紧找出入口在哪。”
“我时间不怎么多！”
手机屏幕中的郝教授当即朝着刘子昂狠狠翻了个白眼。
“哪这么容易！”
“葬在这地方的墓肯定不是小墓！”
“但凡大墓，需得以‘望闻问切’四字决相结合才能探出虚实！”
“要不然稍有差池，进不去墓是小事，还有可能直接把墓给毁了。”
“别看仅仅只是一座墓！任何一座古墓，都极有可能是一段被历史长河所掩盖的神秘历史啊。”
“研究价值，那肯定也是大得惊人！”
“得得得！”刘子昂赶紧朝着手机屏幕直摇头。
“教授啊教授，你这才当教授多少年啊，怎么这性子彻底变了个样子呢？”
“要搁以前，你早就恨不得把里头的东西给搬空了。”
郝教授白眼一翻：“你懂个屁！”
说罢，郝教授又小声地呢喃着，“这闻问二字诀是用不了。”
“小刘啊，把手机抬起来吧，我看看整体的风水局势怎么样！”
刘子昂也不说话了，赶紧把手机抬了起来。
他控制好了手机的角度与高度。
确保通过手机摄像头拍到的距离足够远，也确保手机能将山村之外的坟地以及龙血古榕遍及的树林也能拍摄到。
“咦？”
刘子昂这才刚刚把手机端起来而已，郝教授又惊疑了一声。
刘子昂当即翻了个白眼。
“老教授，能别一惊不乍的吗？不就是风水有问题吗？”
“我是请你来找墓的，不是真请你来看这村子的风水大局的！”
“闭嘴！”然而刘子昂的话这才刚落下，老教授便朝着他重重一喝。
刘子昂打了个颤。
刘子昂还以为，郝教授这一会儿只是和他此前一看，看出了这小山村的风水混沌不明，聚气不散。
但是这一会儿，手机屏幕上的郝教授，神色已是变得异常凝重。
他正通过摄像头仔细地观看着小山村以及山村周边的地势与气脉。
“这......！”
“这......！”
“还有祭祀！”
郝教授一边细细观看，又一边不断地呢喃着。
“这？”
刘子昂早已眉头深锁，脸色表情也早就和手机屏幕里的郝教授一模一样。
郝教授如此表情，自然也早就收到了徐铃以及悟明眼中。
悟明只是奇怪且又略带着些许肃杀之意的眼神打量着郝教授。
好似他能通过手机屏幕看穿郝教授的前尘过往。
亦是能看出郝教授是不是身具罪孽。
至于徐铃，也已经看出郝教授已经看出了此地的不凡。
这一会儿，她也抬头四望，用自己仅有的风水学理论望气断脉。
“祭祀？”
“祭祀？”
“祭祀？”
好一会儿之后，郝教授的嘴里只呢喃着这两个词。
突然的，只见到手机屏幕之中的郝教授双眉狠挑，露出了恍然大悟之状。
“快，快让我看看星相？”
“星相？”刘子昂眉头微微皱起，“阴云密布，怕是看不出星辰所在啊。”
只不过虽然如此呢喃着，刘子昂还是把手机朝着高空抬了起来。
只见暴雷闪电之中，乌云遍布，哪能看到什么星星？
然而郝教授却依然开口道：“往西，朝着西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