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晋商
“嘿嘿，李将军，吾想见你一面，可是真的不容易啊。”
朱由检究竟是孩子性子，倒是想跟李春来绷着脸，可，看着李春来的笑意，片晌他便是止不住的嘿嘿笑出声来。
李春来这边跟王承恩见了礼，苦笑道：“小爷，您可就别难为卑职咯。若是皇爷知道了此事，那卑职可真不知道怎么交代了哟……”
朱由检却丝毫不惧，嘿嘿笑道：“李将军，吾不管，反正，今天吾就赖上你了。”
李春来只能无辜的摊手，笑道：“那卑职还能怎的办？小爷千金之躯，卑职还能让小爷饿着吗？”
“嘿嘿，我就知道，李将军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
这边，看着李春来三言两语，便是把性子执拗的朱由检哄得哈哈大笑，王承恩也止不住暗暗咋舌。
这小李三儿的那种灵透，他老王，怕这辈子拍马都难及啊……
朱由检究竟是孩子性子，与李春来说笑一会儿，便缠着李春来讲起了奇袭老寨之战。
哄朱由检这小孩子，李春来自然又是换了一副说辞，恍如说书先生一般，直让朱由检听的是热血沸腾。
便是王承恩都是一愣一愣的。
心中暗暗感叹，李春来能走到今天，做成这等弥天大功，绝非是偶然啊。
这说话间，时间也是飞速流逝着。
大宅里的后厨虽早已经去准备酒菜，但这时，参花却有些慌张的小心进来禀报：“爷，晋中王掌柜那边的酒宴已经备好了，请您过去……”
“额？”
“李将军，您今晚还有约吗？这，倒是吾不知趣了……”
朱由检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是出声道。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究竟出身天家，该有的水准，自还是在线的。
李春来却并不是太在意的模样，笑道：“小爷，这怎的怪您呢。说起来，这倒也不是坏事。毕竟，卑职这宅子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正好这位王掌柜邀请我好几次了，我都没去过。不若，咱们今晚去吃个大户，尝尝酒楼里大厨们的手艺？”
朱由检一愣，转而不由大喜，嘿嘿笑道：“李将军，那感情好。吾还从没碰到过这么好玩的事儿呢。”
“李将军，小爷，不可，不可啊。”
这边，王承恩却急了，忙对李春来道：“李将军，小爷必定是千金之躯，怎的能身犯险境啊……”
李春来故作思量片刻，有些无奈的道：“小爷，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要不，今晚咱就辞了那位王掌柜，在家里吃吧？”
但朱由检这时好奇的性子，早就被李春来勾起来，又哪会接受这等提议？
止不住冷着脸对王承恩啐道：“大伴，你怎想的？李将军这等豪杰人物当面，亲自护着吾，难道，吾还会有什么危险吗？反正不管你去不去，今晚，吾是跟定李将军了！”
“这……”
王承恩怎拗的过本就执拗的朱由检？只能急急向李春来求援。
李春来故作安抚了朱由检几句，但朱由检显然还是不依不饶，只得对王承恩道：“公公，小爷也是憋的久了，不若，您便也行个方便吧。您放心，这事儿，若明后日皇爷召见，卑职自会向皇爷禀明！”
王承恩俨然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只能是苦笑道：“李将军，你这般惯着小爷，可真会把他惯坏了哟……”
眼见王承恩终于点了头，朱由检不由大喜，直接扑到了
王承恩身边，狠狠抱住了他，大叫道：“大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看着朱由检竟然开心成了这个模样，王承恩苦笑的同时，心情却是止不住的明快起来。
这次，不自禁便是欠了这位李将军一个人情啊……
……
这位来自晋中的王掌柜，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他们王家此时的势力，便是一些深宅豪门，都未必能比。
大明这些年来的颓败，恰恰是他们发迹的过程。
当然，他们在很多事情上似乎都有点不干不净的，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无疑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因为是第一次宴请李春来这等人物，这位王掌柜显然也不可能安排太过暧.昧的场所。
地点便选择了李春来这大宅附近的一座知名酒楼。
自然是上好的包间。
李春来和朱由检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这位王掌柜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大约三十七八年纪，名字平凡无奇，叫做王东，长的也平凡无奇，就是个普通掌柜的模样，放在人群里，怕眨眼便是会失去踪影。
但李春来却是知道！
这位王家庶出的王掌柜，却是晋中王家这些年来少有的才俊之辈！
王家偏东北方向的诸多生意，正是因为他‘cpu’般的运转，才能做的这么好，并且逐步壮大。
但王掌柜显然没想到今天李春来还会带其他人来，微微有些吃惊。
李春来笑道：“王掌柜无需挂怀，这位小兄弟，是李某旧日一位故人之子。今天正好有闲，便他来见见世面。”
王掌柜显然是个灵透人，转瞬便是明了了李春来的深意。
这位小爷，身份不简单那。
忙陪笑道：“三爷，真是巧了，正好小的这边，也有位老朋友刚刚赶到京师来，他向来走南闯北，可是知晓不少风土人情的。今晚，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李春来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朱由检上了楼。
……
晋商在此时，可以说是大明最有实力，也最有影响力的商人团体了。
原来一直掌控着大明不少话语权，盘根错节的东南海商们，经过时间的流逝，早已经是颠沛流离。
而广州那边的那些商人们，随着小贸易的不断发展，倒也有点渐渐起来的势头，但究竟天高皇帝远，或许在财富上速度也不弱，可在影响力上，还是无法与这些晋商相比。
等来到了这酒楼的包厢，李春来不由也暗暗点头。
倒并不是说这包厢有多少奢华，反而这包厢并不怎么显眼，很普通的模样。
可，稍稍仔细看，便会发现，其中有着诸多的考究。
特别是墙上挂的一副‘猛虎图’，很有气势，栩栩如生，李春来瞟了一眼，落款竟然是唐寅唐伯虎！
估计，十之**是真迹。
而且 ，看其画风，应该是唐伯虎年轻时、还没有遭遇到科举串联案的挫折、意气风发时所做。
这俨然就更值钱了。
朱由检对此也很有兴趣，低低对李春来道：“李将军，这，这画不会是真迹吧？”
李春来一笑：“小爷，你若喜欢，等下我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送给你。”
朱由检明显有些动心，但很快便是摇头道：“嘿嘿，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敢要。还不如李将军你送给我一把鞑子刀。”
春来也被逗乐了，笑道：“成。不过这次打老寨，究竟太急了些，没搞到什么好东西。等来年，若卑职再有什么好收获，必定给小爷您留一把好的！”
“嘿嘿。那可说定了啊，李将军。”
正当李春来嘀嘀咕咕的跟朱由检说着话的时候，王掌柜也带着一个略有消瘦、长的很精明的青衫中年男人进来。
笑着介绍道：“三爷，小爷，这位是小的的同乡，介休人，姓范，名叫范永斗。之前一直在张家口做生意，最近才刚刚到京里来。”
“三爷，久仰，久仰您的大名了啊。您这次突袭老寨之战，着实是大振我大明雄风，大振我汉家雄风啊……”
“呵呵，范掌柜谬赞了，李某也是久仰范掌柜大明多时了啊。”
李春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猛的一振。
有着那个灵魂的支撑，李春来自是明白，‘范永斗’这个名字，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朱由检就不知道这么多了，依然保持着他的规整，有一种淡淡高高在上的与范永斗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会。
而范永斗面上看似不动声色，心底里的震撼却是比李春来还要更多！
无他。
饶是朱由检极少抛头露面，此时认识他的人很少，但范永斗的路子究竟野了点。
恰巧，在一次偶然的场合上，他遥遥的见过朱由检一面。
此时，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他已经是认出朱由检来……
这等对他的震动，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啊。
虽说早就知道，李春来凭借着他的赫赫战功，飞黄腾达已经是必然，却又怎想到，李春来的圣眷，竟然到了这个程度啊……
简单寒暄一番，场内四个人各怀心事，却又极为熟络的说笑交谈起来。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也像是流水宴一般端上来。
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简直应有尽有。
而李春来虽并没有跟王掌柜和范永斗介绍过朱由检的身份，此时王承恩也不在屋内。
但，很多东西就是这般，跟这等聪明人说话，你根本就不用把事情搞的太明白。
王承恩虽是没上来，也是便装，也没怎么说过话。
可。
许多东西能够遮掩，老太监身上的那等尿.骚.味，却是并不好遮掩。
李春来相信，以王掌柜和范永斗的水平，又怎可能还猜不到朱由检的身份？
……
果然。
这顿酒宴非常欢快。
因为有朱由检在，不论是李春来还是王掌柜和范永斗，又怎会提及什么正事？
多半都是在听李春来说着一些辽地的战事，以及王掌柜和范永斗他们听到的一些趣闻。
直到酒宴结束，朱由检还是意犹未尽，便是上了马车之后，还一个劲的嘱咐李春来，以后再有这等事情，一定要带着他。
李春来笑着送走了朱由检，心情也是极好，转而便是笑吟吟回头看向了王掌柜和范永斗。
这两人此时俨然早已经了然了。
王掌柜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这才是忙小心上前来陪笑道：“三爷，现在时候还不算晚，小的正巧在附近有个别院，院子里有眼清泉，水还不错，泡茶很好。不知三爷有没有空，咱们去喝杯茶听听曲儿……”
李春来笑着看了两人一眼：“那就有劳王掌柜和范掌柜了。”
第496章 局中局，谜中谜
小手段哄走了朱由检，李春来跟王掌柜和范永斗来到了这个别院里。
一时，处在这闹中取静、看似不太起眼、却又处处透着精致感、恍如世外桃源般的幽深里，李春来也直想骂人了。
狗大户啊。
晋商的有钱，绝不是盖的！
这别院虽然不大，也就七八亩地，但是，要弄到这个模样，没有十万两也得七八万两的。
此时没了朱由检这个小跟屁虫，李春来也惬意了许多，来到堂内，便是毫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最中心的软塌上。
看着这一幕，王掌柜和范永斗非但不怒，反而是更为殷勤的凑上前来，分别坐在两边，与李春来说着话。
很快，便是有俏丽的侍女端来甜点小菜，几个仆从则是准备烤一只肥美的肥羊。
王掌柜陪笑道：“三爷，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小的这也没啥好东西，就只有从北边北虏那边学来的一点小手段了……”
李春来哈哈大笑：“老王，你可客气了啊。说起来，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神交已是久矣。当初，在沈阳城，若不是老王你给我李三儿面子，我李三儿和我的弟兄们，别说跟鞑子干了，怕是都要饿死了。”
“三爷，您谬赞了啊。”
王掌柜忙陪笑道：“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当初，我给您的价格虽然不算高，但是其中利润还是有不少的，总不能做赔本买卖不是。”
“哈哈。”
李春来和范永斗不由都是哈哈大笑，气氛很快活络起来。
而不远处的垂蔓之下，已经有几个曼妙的身影，开始调音，俨然，已经开始准备演奏了。
正如李春来刚才所说，他跟这位王掌柜，虽是第一次谋面，但俨然神交已久。
王家的生意做的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在辽地，很多生活用品上，李春来估摸着，他们没有个三四成份额，两三成怕还是有的。
范永斗他们范家此时都不能比的。
而之所以借用朱由检这小屁孩，来一场‘狐假虎威’，李春来的用意，也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简而言之一句话：‘人，是非常复杂的生物。’
李春来既要用朱由检这等身份，来强势镇压他们王家、范家，但同时，却又要表现出一丝轻佻，一种年轻人的肆意。
让他们觉得，他李三爷并没有想的那么难对付！
正如此时正在烤着全羊的那位大厨，减一分则少，添一份则多，这种火候，必须要好好把握。
……
扯淡间，很快，垂蔓后的丝竹也开始响了一起来。
一个极为清脆好听的声音也随着曲调唱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竟然是唐代大才子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不过，曲调与李春来以前听过的不同，更为悠扬又深厚，显然是经过高人又重新编过曲了。
处在这种淡淡的靡靡之中，李春来一时也有些恍惚。
究竟有几人，能抵挡住这等‘糖衣炮弹’呢？
羊肉很快也烤下来。
不出李春来所料，端的是一个鲜美，比李春来之前吃过的所有烤羊都要好吃。
李春来前面为了陪朱由检，本就没怎么吃饱，此时自不会跟这王、范两人客套，直接大快朵颐。
等三人都酒饱饭足，垂蔓后的曲子也换了好几首，李春来终于开始吧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笑着看向王、范两人道：“王掌柜，范掌柜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两位爷今天这连着两顿的招待，花费怕是不菲啊。我李三儿肩膀小膀子瘦，一时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王掌柜和范永斗面上虽是依然陪着笑，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mmp’。
呸！
忒不要脸了啊。
这小李三儿，如此年纪，怎的能比他们都不要脸呢……
奈何，李春来此时的势力，他们也只能仰望，还得好好去捧着。
没办法。
若是寻常的武将，他们三瓜俩枣的差不多就能给摁死了。
可，眼前的李春来，不仅本身实力雄浑，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关系网更是错综复杂。
现在，即便都不会摆在明面上，却又谁人不知，李春来与毛文龙的那等铁？
特别是消息灵通的王、范两人，早就知道，前屯那边，很有前程的赵率教，此时，也跟李春来莫逆啊。
便是祖家，被李春来当面杀了人，却也只能是吃下这等哑巴亏。
他们难道还要跟李春来这等如日中天的年轻俊杰，硬刚吗？
王掌柜究竟是东道主，想了想笑道：“三爷，今日咱们只谈风月，怎的又谈起正事来了？”
说着，他忙招呼纱幔背后的正在唱曲儿的倩影道：“音儿，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陪三爷喝一杯？”
“是，父亲……”
转瞬，垂蔓后便是走出来一个极为窈窕的白衣倩影，徐徐朝着李春来而来。
李春来打眼看过去，这妞儿，简直就像是翻版的陈如意。
不过，身材似是比陈如意还要更好些，绝对是万中无一的极品。
王掌柜看李春来明显有点动心模样，忙是陪笑道：“三爷，让您见笑了，这是我的干女儿诗音，自幼父母便因故双亡了。我正好与她的父母莫逆，便把她接到了身边，这些年来，一直当女儿养的。”
李春来面上笑着点头，心底里却止不住暗骂。
你他娘的把人家当女儿养，还要让人家干这等活吗？
但作为既得利益者，李春来自不会多说什么。
这诗音姑娘年纪并不大，也就十四五岁，而且，似乎是第一次陪人，非常紧张，根本放不开手脚。
李春来心中已然是了然。
王掌柜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事情必然是不小啊。
若是近期没有什么所求，那，便是想跟自己搭长远的关系了。
这俨然比近期所求还要更可怕！
不得不说，这些晋商的能力，怕是比很多朝堂大佬都要通透的多的多！
奈何，他们的心思，都掉钱眼里了。
……
有着这位诗音姑娘作陪，李春来自然没少占便宜，而且还颇为粗暴，惹的伊人委屈连连，就快要掉下泪来了。
李春来却毫不顾忌，根本就不理会她，依然时而哈哈大笑的与王掌柜和范永斗说笑。
而经过了这大半晚上的相处，王掌柜和范永斗对李春来的性子，也是摸到了更多。
他们时而彼此对视的目光里，都是透露着更深的深意。
他们虽不想往正题上引，李春来却逐渐引导着他们，逐渐逼近正题。
又让这位诗音姑娘喂了一杯酒，李春来笑道：“王掌柜，范掌柜，我李三儿呢，就是这么个人，向来信奉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今日，我李三儿，很感谢两位爷的盛情招待，但是，有些话，有些事情，咱们还是说在前头的好。两位以为呢？”
见李春来直接捅破了窗户纸，王掌柜不由苦笑：“三爷您还真是性情中人那。既然三爷提起了此事，小的还真有件事情，想要劳烦三爷您帮忙。”
“哦？”
“王掌柜你尽可直言无妨。”
李春来笑吟吟的看向了他。
王掌柜故作为难，旋即便鼓起勇气一般道：“三爷，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小的和老范，早就盯上您那‘沂源春’多时了。却是苦于没有机会，与您接触。正好，今日有幸与三爷您喝酒，小的也厚颜了。三爷，您能不能把沂源春，匀出一部分份额来，给我和老范一些……”
范永斗也是配合的眼巴巴看着李春来，满是讨巧模样。
“这个嘛。”
李春来故作为难，陷入思虑。
到此时，李春来又如何看不出来，这两个老银币，什么‘沂源春’，不过都是幌子而已！
他们要的，还是跟他李三爷拉上关系，乃至是一步步，掌控他李三爷！
为何这帮晋商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大？
这都是常规操作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春来在骨子里，非但不讨厌这些晋商，反而是很愿意跟他们展开合作。
包括让他们把东西卖给后金和蒙古人！
乃至是铁器等军需用品！
但是，这却也要有一个很重要的前置条件！
他们必须得对他李三爷，开放他们所掌控的后金和蒙古人市场。
换言之。
铁器、粮食可以卖给蒙古人，毕竟，这种东西，凭李春来此时的手段，拦是拦不住的。
但是，像是什么‘沂源春’，包括未来的‘福.寿.膏’，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也得卖过去才行！
正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这个嘛，倒也不是不成。只是，两位爷想必也知道，我与章丘张二公子，兖州全掌柜那边，有一部分合作协议。所以这价钱方面嘛……”
李春来思虑良久，故作为难的看向两人。
王掌柜不由大喜，忙笑道：“三爷，价钱您尽管放心，只要您能匀给咱们一些好货，我和老范，愿意多出一成的银子！”
范永斗也忙陪笑道：“三爷，只要您肯供货，有多少沂源春，我和老王便吃下多少！”
……
李春来究竟还是拒绝了留宿在这别院、与那诗音姑娘共度**的提议，醉醺醺的回去了。
别院中，王掌柜和范永斗碰了一杯酒，玩味的笑道：“老范，你觉得这小李三儿如何？”
范永斗嘿嘿一笑：“少年得志，得志便骄妄啊。”
说着，他看向一旁可人的诗音，叹息道：“就是可怜了老王你这么娇嫩的小美妞儿，要让人了呀。”
“哈哈。”
王掌柜不由哈哈大笑：“老范，你这厮从诗音八岁便看上她了，现在还贼心不死啊。不过，只待拿下了这小李三儿，你还愁着没有女人嘛？”
“哈哈，也是！来，干了干了，咱爷们必须得好好走一个！”
旁边的诗音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时而小心起身帮他们倒酒，蒙在面纱下的俏脸上，却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特别是原本很水灵的大眼睛，几乎就没有什么光彩了……
不都说那小李三儿，是什么真英雄吗？
可到头来，还不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啊！
枉她这么卖力的给他唱曲儿啊……
哀莫大于心死！
第497章 天启小皇帝的套路
月初，有月票的兄弟们丢给船几张吧，多谢了..
~~
次日一早，打熬完身体，吃过了早饭，李春来换了便装，正想去京师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商机的同时，也好好想想他封赏的问题，前院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这让李春来登时有点皱眉，颇为不悦。
别看李春来是带兵之人，看似喜欢热闹，实则，小时候的幽静环境，让的他骨子里，还是喜欢那种小山村的幽静。
这一点，不论陈六子还是参花等人，自都是了然。
可今天一大早便出了这等事情，显然，是陈六子的工作出了问题。
带着不少怒气，一路来到前院，李春来却登时有点懵了。
只见，一个熟悉的年轻人，一身小太监服饰，正颇有兴致的拨弄着小花园里的花草。
不是天启小皇帝本尊又是哪个？
“爷，您怎的一大早便到臣这里来了，臣真是……”
李春来忙是快步上前行礼。
可话没说完，却直接被天启小皇帝打断了，看似笑，实则似笑非笑的道：“李卿你真是什么？好大的狗胆吗？！”
天启小皇帝此言一出，整个前院登时便是一静。
陈六子等人都是吓傻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怎的这位少年天子，一大早便找麻烦找到家里来了？
李春来也是一阵心惊。
天启小皇帝这，明显有点不对啊。
不过，李春来很快便回过神来，他李三儿此时不仅有大功，也并没有什么过错。
依照国朝的惯例，便是天启小皇帝看他李三爷不爽，也未必就能怎么样的。
更不要提，前面李春来明明与他聊的很不错。
若他李春来唯一的错，便是昨晚时带着还没有封王的朱由检小嗨了一小把……
“臣万死，恳请陛下责罚！”
片晌，李春来忙恭敬跪倒在地上，毕恭毕敬，对天启小皇帝的称呼俨然也变了。
“哎，没意思，真没意思。李卿，你非要这么端着对吾吗？吾过来找你喝杯酒都不行吗？”
天启小皇帝看着李春来，包括周围一众人的模样，忽然有些止不住的失落，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有些懊恼的垂下了头。
又哪还有什么天子的威严了，反而更像是一个遭遇到了什么挫折的邻家少年。
李春来这时也回过神来。
看这模样，八成，昨天宫里是没消停啊……
“你们先都下去！参花，去收拾些早点来，早上的清粥和小笼包就不错，多拿几笼来。”
“是。”
随着李春来的命令，周围人迅速散去，院子内只剩下李春来和天启小皇帝两人。
李春来看着依然郁气满满的天启小皇帝，拱手道：“皇爷，卑职得跟您认个错。昨日，着实是卑职托大了，竟然带……”
“行了，李卿，你不用道歉，快起来吧。说起来，今天也是吾鲁莽了……哎，吾也不知是怎的了，就是烦闷的厉害……”
不待李春来解释，天启小皇帝便起身来，亲自身手拉李春来起来。
李春来愈发证实了刚才的判断。
天启小皇帝这，怕是有点心里不平衡了啊……
原因并不
复杂。
如果放在寻常状态，他恐怕早已经习惯了后宫奉圣夫人客氏和张皇后的扯皮，奈何，昨晚朱由检回去，兴奋再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
这等差距就出来了啊……
“皇爷，您先别生气，咱们先吃点东西再说。说起来，卑职吃了皇爷您的御膳，可都还好好请皇爷您吃一顿呢。咱们先吃点早饭，等中午，卑职好好请您吃一顿，如何？”
李春来此时的城府与手段，怎是天启小皇帝可比？温润如玉的引导着节奏。
天启小皇帝的心情果然好了些，有了些笑意，道：“既然吾是客，那便客随主便吧。”
……
“唔，李卿，不知道咋回事，吾今天的胃口有点好呢。对了，那个厨子呢，等下你把他叫过来，吾要赏他，必须得赏他……”
堂里，天启小皇帝吃完了第三笼小笼包，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不清的对李春来道。
李春来面上应着是，心底里却也有些好笑。
这个贵为天子的少年，在最深处，也是个可怜人啊……
赏过了厨子，李春来正要请天启小皇帝去书房里坐坐，天启小皇帝的脸色忽然有些焦虑起来，似是有什么心事。
李春来忙恭敬道：“皇爷，您这是怎的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天启小皇帝脸色不由更为别扭，想了想，似是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道：“李卿，吾，吾可以信任你吗？”
李春来心中一动，已然是捕捉到了什么，忙是恭敬跪地道：“皇爷，您对卑职的恩义，恩重如山。为皇爷您效力，纵然刀山火海，万丈深渊，卑职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李卿，你知道，吾想听的，不是这个……”
天启小皇帝却有点不买李春来的账，有些幽幽的说道。
说着，他忽然又有些振奋起来，道：“李卿，你今天换了这便装，是想出门吧？”
李春来当即苦下脸来：“皇爷，不是，不是卑职不想陪您，只是，卑职昨天已经错了一次，岂能再错上加错啊……”
“呵。”
天启小皇帝登时冷笑：“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愿意为吾上刀山下火海的呢。可笑，可笑至极啊！这才没片刻，竟然便不认账了！”
“皇爷，我……”
李春来直接被怼的哑口无言，但依然咬牙坚持着，不肯松口。
倒不是李春来不想陪天启小皇帝出去转转，若放在正常状态，这自是大好事儿，可以大幅度拉近与天子的私交，何乐而不为？
奈何！
此时究竟是非常时期，李春来可是有前车之鉴的，若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李春来又如何能承担那等责任？
“哎！”
看李春来铮铮铁骨的模样，天启小皇帝不由深深叹息一声：“李卿，你起来吧。算了，吾也不难为你了。要怪，就怪吾没那个命吧……”
“皇爷，真不是卑职不愿意陪您啊，也不是卑职怕得罪朝中大臣们，是，是臣前面真有过前车之鉴那……”
说着，李春来也仔细为天启小皇帝叙说起上次他遭遇到刺杀之事。
“竟，竟这等凶险？”
天启小皇帝听完，脸色一时也是变了。
他是知道前面李春来遇刺之事的，却是没想到，竟然会这
么恐怖的，根本就没道理可讲啊。
李春来苦笑：“皇爷，现在这般状态，您想来也明白，卑职早已经成为鞑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依照鞑子的下作，保不定，就有人在暗中盯着卑职啊。卑职死便死了，却，怎能拉皇爷您下水啊……”
“不对！”
“这事情不对！”
天启小皇帝本来已经被李春来hold住了节奏，但转而脸色却又是一变，冷笑道：“李卿，你又在骗吾！既是如此，那昨晚你为何带皇弟出去？”
“我……”
李春来再次被怼住了，哑口无言。
天启小皇帝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狡黠：“李卿，吾不管，吾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一次，可是花费了大代价，今日，你必须要照顾好吾！再者说，咱们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这事情不就完了？”
“不，不危险的地方？”
李春来隐隐有些摸到了天启小皇帝的线，下意识看向他。
“唰！”
天启小皇帝的脸陡然便是红了，一时直对李春来咬牙切齿，“李卿，你，你这么看着吾作甚？你别告诉吾，你烦心了闷了，便没有可去之处了！”
……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春来没想到跟天启小皇帝兜了一大圈，还是要陪这位当今天子去‘散散心’……
不过，虽说带天子逛窑子的名声不好听，怕是要直比当年的‘八虎’之流，但李春来心中还是很振奋的。
不说其他，单单是天启小皇帝的这份信任，对李春来而言，便价值万金！
这也让李春来有些庆幸，在当初那个时节，便与天启小皇帝有了那些默契的交情。
但交情归交情。
这等事情，想把皇帝伺候好，显然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思来想去，李春来还是决定带天启小皇帝去教坊司名下、一处不是太过高端、但却又颇为高端的场子，叫做‘秦楼’。
主要这秦楼虽不是一线，但差不多也算是准一线，有几个颇为有名的花魁，并不逊色当初的陈如意多少。
档次是够的。
且又是教坊司名下，安全上也有足够的保证。
再者，不去一线，也是为了避免碰到熟人……
哪怕此时还是早上，远不是去这等场合的正点，但万一就有那个不知好歹的，非喜欢这个点、在那等场合逍遥……
一旦碰了面，这等尴尬，怎是言语可以叙说？
当然，就算是去这秦楼，李春来自也要做很多的准备。
……
不多时，李春来已经打扮成了一个彪悍的虬髯大汉，而天启小皇帝，也是满脸胡须，成为了一个饱经风霜的北方客商。
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天启小皇帝愈发兴奋，嘿嘿直笑道：“李卿，没想到，没想到吾竟然也能这么沧桑啊。不过，这个倒还挺好看的，吾挺喜欢……”
“……”
李春来却止不住有些想翻白眼的冲动，低低道：“爷，待出去了，您便不能叫卑职李卿了，便叫，便叫卑职的小名，李彦祖吧……”
“李彦祖？”
天启小皇帝一愣，转而不由笑道：“行，李卿，李彦祖这名字倒也挺不错的。那咱们还等什么？出发吧！”
第498章 砸场子
秦楼距离李春来这宅子并不远，两个街口的距离而已。
若是只李春来自己，带个三五人，至多带个十几人便足够了。
却毕竟有天启小皇帝在，这个安保级别瞬间便是高了几倍，李春来直接点了五十几号人。
另外，宅子这边还有百多人留守，就是为了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第一时间便能得到支援。
一行人分散赶到秦楼之外，由于时间的关系，这边果然还没有多少人。
李春来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与当红的明月楼等私人场子不同，秦楼的硬件设施究竟是要差一些的，建筑内外都有些老旧。
但进了里面，便是能感觉到那等底蕴了。
究竟是背靠雄浑的教坊司，独占天下第一等的资源，不论是侍女、老鸨子，还是龟奴，明显与其他场子有所不同。
的确是要更高端一点。
一路来到了大厅内，此时大厅内竟已经有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喝酒聊天。
今天李春来他们也是来的巧了，秦楼正好有一批清倌人要出阁，其中还有一个小花魁。
虽说出阁要到午后才开始，真正的重头戏则是要到晚上，但这些没事做的主儿，已经是提前占位过来捧场了。
李春来打发几个老鸨子龟奴的先到一旁，低低请示天启小皇帝：“爷，您是要在这边玩会儿，还是去后院，直接找个幽静环境。”
天启小皇帝有些犹豫，咬着牙沉吟片晌，低低道：“李卿，在这边的话，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好嘛。
亏得李春来还提前嘱咐了他一阵，可到了地方，这位小爷还是该怎么叫就怎么叫的……
不过李春来随之也放松了下来，这东西，如果什么事情都不发生，一切按部就班的，那，又如何凸显他李三爷的存在呢？
想了想，李春来道：“爷，应该无妨。这场子我刚才看了，问题不大。不过，咱们还是低调点，去个不太起眼的位子便好。”
“嘿嘿。”
天启小皇帝不由大喜，低低道：“李卿，你来安排便是！”
……
不多时，李春来陪着天启小皇帝，只带了陈六子和田景两个猛男，一行四人，坐在了大厅里一张不起眼的小桌子上。
周边，已经有了不少人。
姑娘虽是叫的不多，但是牛皮俨然已经吹开了。
这个说他在张家口赚了多少多少银子，那个说他淮南搞到了什么宝贝，总之，都不是凡人，一个比一个牛批。
天启小皇帝一边喝着小酒，听着这帮人吹牛皮津津有味，李春来却早已经了然。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
不过，在这种场合，倒是真能学到些吹牛皮的技术。
不多时，又来了不少人，大厅里逐渐愈发的热闹。
李春来四人都不怎么说话，打扮也都是普通，并不怎么起眼，倒是更容易观察厅内全局。
李春来心里也有些止不住的感慨，这等场合，真做好了，还真他么跟印钞机一样。
而且，非常方便收集消息。
就这会儿功夫，李春来已经听到了好几条有价值的消息，包括西北和辽地的一些事情。
这也让李春来心里愈发坚定，沂源，包括青州那边，真得好好搞几个这样的场子才行那。
天启小皇帝也是愈发的津津有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好了许多。
毕竟，在这些人的牛皮中，他们都是些精干之才，国之栋梁，什么鞑子北虏的，都是垃圾！
天下依然是车水马龙，一派承平。
不过，随着人越来越多，叫的姑娘越来越多，大厅里的那种祥和也逐渐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放浪的形骸……
眼见这么搞下去，怕都快有人要上演活春宫了，李春来低低对天启小皇帝道：“爷，若不然，咱们去后院，找个安静场子吧。这里，究竟乱了些……”
天启小皇帝却直接拒绝道：“李卿，急什么？这里多热闹。咱们去后院才没意思嘛。你
说的，你今天要照顾我的！”
“……”
李春来登时被怼住了，只能点头。
好在这时秦楼的人应该也是看到客人差不多了，决定先开始拍几个清倌人热场。
这让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好了许多，许多姑娘都被打发走了。
场面上嘛，越不要脸的人，反而越会重视形象。
天启小皇帝也有些止不住的兴奋，脸色却有些古怪起来，低低道：“李卿，茅厕，茅厕在哪里？刚才酒喝多了，吾想去个茅厕……”
李春来一笑：“应该就在外面，小的陪您去。”
问龟奴打听了茅厕的位置，让其在前面引路，李春来护着天启小皇帝出了大厅。
外面，略有清冷的春风幽幽，一扫厅内的浑浊，李春来精神不由一振。
但转而便有些皱眉。
这秦楼的基础设施着实是有点差了，通往茅厕的路，是一条很老旧的旮旯小道，正处在两座大房子之间。
李春来刚想提醒天启小皇帝小心些，天启小皇帝却已经与对面一个穿着乐师服饰、却打扮的有些花枝招展、香气怡人的熟女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道刚才他们到底是撞到了哪儿了，天启小皇帝登时尬在了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此时李春来看不到他的脸，却是已然知道，这位小爷，必定是脸红了。
“咯咯。”
那女乐师这时也发现了天启小皇帝的不对劲，不由低低娇笑几声，随手掐了天启小皇帝的屁股一把，娇嗔道：“小弟弟，下次走路小心点。若是把姐姐撞坏了，你可要负责哟。”
说着，便打量了李春来一眼，扭着柳腰飘着香风快步离去。
李春来这时也看清了她的脸，长的倒还不赖，也不算是什么熟女，只是身材有些爆炸、太过浓妆艳抹罢了。
“爷，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要不要小的去教育她一下？”
“额。”
处在懵逼状态的天启小皇帝这才是回过神来，忙是道：“不用，不用，李卿，吾没有那么娇贵的。走走走，咱们先去如厕嘛……”
说着，便大步往前走。
李春来跟在他后面，却是有些失笑着摇了摇头。
这他娘的……
这位小爷的品味，着实与常人有所不同那……
不过，李春来也留心了。
等下回到打听，得打听下刚才那个女乐师的身份，做两手准备才是。
……
放完了水，回到了大厅，天启小皇帝面上虽看似没有什么波动，李春来却是注意到，他的两只手时而交错在一起，坐立不宁。
俨然。
李春来刚才的判断对了，这位小爷，真对那个女人动心了。
想了想，李春来低低道：“爷，要不要卑职去打探下刚才那女人的消息？”
“额……”
天启小皇帝一愣，纠结片刻，忽然压低了声音，只让李春来能听到：“去吧，不过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
……
李春来刚刚起身来，这边的拍卖已经开始了。
在国朝的这种场子里，不管大小，基本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简而言之，先造势，抬高一下姑娘的价格，然后便是竞标了。
当然，高端场子还要更讲究些，更为奢华与套路。
不过此时只是拍卖一些一般的清倌人，自然不可能太复杂，很快厅内便是热闹非凡。
男人嘛，都好这一口。
哪怕自身条件不够，也愿意起个哄。
而在这种热闹中，李春来打探消息的过程却并不顺利，接连招过了几个老鸨子和龟奴，都说没有刚才那女人这个人。
这让李春来微微有些皱眉。
什么情况？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
李春来本想在继续找，可此时场子里的老鸨子都有点忙的跟不上溜了，根本没空搭理李春来。
李春来不想在此时闹事
，也担心天启小皇帝的安慰，忙是折回打听，想看看情况再说。
可这一看不要紧，李春来登时有些懵了。
只见，天启小皇帝此时已经与一个熟悉的妖娆身影，相谈正欢，便是陈六子和田景，都被打发到一旁随侍。
不是刚才那个骚.娘们儿，又是哪个？
但李春来刚朝着天启小皇帝那边走去，来到大厅中，他刚才过来的门口方向，突然‘噼里啪啦’一阵噪杂。
李春来脸色陡然一变，忙是回头一看。
只见。
一个满脸横肉，剃着个大光头的猛男，带着几十号身强体健的青衣打手，如狼似虎的闯进来！
怼着门口的东西便是一通乱砸。
直接将热闹的厅内迅速安静了下来。
李春来害怕天启小皇帝这边出什么变故，忙是快步过来，先护在他的身边。
天启小皇帝这时也很不悦，他好容易有了次‘艳遇’，居然有人这么不开眼，竟然来砸场子？
当即便不悦的低低道：“李，李爷，到底是怎的回事？！”
那女人明显也很害怕门口这场景，已然是缩到了天启小皇帝的怀里。
天启小皇帝一边轻轻拍打着他，一边道：“三娘，你别害怕。我这位属下，能力很强，在京里人面更广，不会有事的。”
好嘛。
在这呆了没多久，天启小皇帝俨然也学会这帮‘大哥们’的装逼**了……
那叫三娘的妖娆女人，赶忙楚楚可怜的靠在了他的怀里，低低说着什么。
李春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却也只能先过来看看情况。
“哟，彪爷，这是怎的了啊。您今日个怎的动了这么大的肝火，闹到咱们秦楼来了啊……”
这时，秦楼的老鸨子也反应过来，赶忙过来，迎上这光头大汉等人。
却都是很谦卑的陪着笑，重话都不敢说的。
俨然！
这光头大汉身份有点不凡。
“刘妈妈，今天不是我何彪不给你们秦楼面子，是着实碰到了事情，忒窝火了！有个小婊子，偷了老子十多万两的银票，就在将将，跑到这秦楼里来了！刘妈妈，我何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天这事儿，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于你们秦楼的损失，我何彪一定双倍赔偿！”
说着，他拎起手中的‘杀猪刀’，用力拍了拍旁边的木柱子，吸引全场的注意，又冷冽道：
“各位老少爷们，我叫何彪，一直在咱们京里做点小买卖。你们有人可能认识我，也有人可能不认识我！但是都没关系！今天，这场子里的所有酒水，都算在我何彪账上！但是，得劳烦老少爷们们配合一下，我要找个人！！！！”
说到最后，何彪简直咬牙切齿。
“彪爷，竟然是彪爷，我滴个亲娘来……”
“彪爷今天竟然这么生气，找人找到这秦楼来了，这到底是怎个回事？”
“嗳，兄弟，这位彪爷看着似乎很强啊，他是何方神圣……”
“兄弟，你是外乡人吧，竟然连彪爷都是不知道吗？”
厅内很快一片低低议论，该走的流程显然只能是终止了。
而随着彪爷一摆手，他的几十号彪悍的手下，已经是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住了周围的几个核心路口。
不说训练有素，但却也绝非是乌合之众了。
陈六子和田景此时俨然都紧张到了极限，纷纷看向李春来这边。
他们此时虽是没有佩刀，但却是带着匕首的。
李春来眉头微皱，看了看那边直接把老鸨子推到一旁，大步往里走的彪爷，又看向了天启小皇帝身边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有些晶亮的美眸，与李春来对了一瞬，但转而便不再理会李春来，而是又缩到了天启小皇帝怀里，低低与他说着什么。
这……
李春来的眉头不由越皱越紧，还是碰上事了啊。
而且。
是他最不想碰到的事！
第499章 心机婊
随着这何彪的阵势铺开来，李春来也逐渐搞明白了他的身份，包括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何彪别看莽，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很大程度上，也算是京师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开赌场的，背后关系很复杂。
而他这事儿着实也有点糟心。
本来以为他彪爷运气好，在路边捡到了个极品美妞儿，谁曾想，这就是个大坑！
那女人，趁着他昨晚喝多了，直接卷走了他十几万两的银票！
随着事情被何彪说开，厅内又是止不住的议论纷纷。
不过，风向俨然已经开始变了。
并不再是对何彪不满，而是都开始帮着何彪，查找那个歹毒的女人！
毕竟，何彪本身便是很有能量之人，做人做事也都算是靠谱，谁又会在这等时候，招惹正在气头上的他呢？
“哎。”
李春来心里却止不住叹息一声，快步走回到天启小皇帝这边。
天子都与那女人王八对绿豆，看对了眼，他李三爷还能怎么办呢？
自是得先把这事情按下来。
但，若是不把那女人的事情理清楚，李春来显然也不敢把她放到天启小皇帝身边。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说不定可以直接改变历史进程的……
……
看到李春来回来，天启小皇帝低低道：“李爷，三娘可没有那光头说的那么不堪，要不是这光头太坏，三娘也不会做这等事！而且，三娘根本就没有拿他那么多银子，只有几千两而已！李爷，这事儿，你得帮三娘！”
“爷，您别着急，这事情，或许未必那么坏。”
天启小皇帝都发话了，而且明显被这三娘唬住了了，李春来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点头。
不过，趁着天启小皇帝没注意，李春来却是略有深意的看了那三娘一眼。
三娘明显有些发虚，根本不敢与李春来对视，小猫般又缩回到了天启小皇帝怀里。
李春来心里不由更为有数，这三娘，绝不简单！
“这位爷，劳烦您让让，小的们要查看一下……”
这时，何彪的麾下已经开始检查整个厅内的女人了。
别看他们是‘黑涩会’，一个个长的不像好人样，但办事却都是很妥帖，很有礼貌。
绝对比衙门里的公差好多了。
这也让何彪很快收到了不少赞誉。
他倒也不怯场，时而便是与场内众人拱手示意。
李春来忽然对这何彪来了兴趣。
这厮，有点意思的啊。
不多时，何彪的麾下便是查到天启小皇帝这边了。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便已经被陈六子和田景拦下来！
“两位爷，还劳烦你们让让！”
陈六子和田景却不为所动，根本不理会这些彪悍的打手！
这让周围的几个打手面色都是变了。
转而又吸引来周围更多的打手！
“呵呵。”
眼见天启小皇帝已经看了自己数次，李春来也不能再墨迹了，慢斯条理的站起身来，根本不理会身边这些打手，对着那何彪一拱手道：“彪爷是吧？久仰大名多时啊。来，咱爷们单独说几句话！”
说着，李春来根本就不理会场内一双双惊悚的下巴
都要掉在地上的目光，竟自朝着何彪走过去。
何彪也懵了，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李春来：“你，你是谁？”
无数双目光的汇聚下，李春来已然走到了何彪的身边，恍如根本就知道害怕为何物，竟直接仗着身高的优势，用力的摁了摁何彪的大光头，低低笑道：“彪爷，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走，别问为什么！”
“大胆！”
“竟敢对彪爷动手！”
身边几个随从也要被吓尿了，什么玩意，居然敢摸，摸彪爷的大光头……这不是活腻外了吗？
当即便是要冲上前来动手。
何彪却急急摆手阻止了他们，更狐疑的看向李春来道：“这位爷，您，您是……”
李春来此时对何彪却是没了耐性，颇为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脸颊，“不想死就赶紧滚！爷我今天心情也不好！”
看着李春来冷漠的恍如修罗一般的眼神，何彪只感觉浑身都是透心凉。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彷如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啊。
这是手上得沾染了多少人命，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啊……
但何彪却并没有退，死死的咬着一口大黄牙道：“这位爷，不是我小彪不想给您这个面子，是，是小彪着实退无可退啊。您放心，只要小彪找到了那个女人，必十倍百倍的给爷您赔，唔……”
可怜何彪还想要说些什么，李春来却是陡然出手了。
尽管有着无数双目光的注视，可还是有很多人，根本就没看清，也没想到，李春来居然敢当众对何彪直接出手。
但眨眼的功夫，何彪已经是狗一般，痛苦的抱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你们再动一个试试？！”
周围一众打手就要往这边冲，李春来却是已经一脚踩死了何彪，旋即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直接冷冽的扫视这群打手。
这帮打手登时都有些懵了，想动却不敢乱动。
“噼里啪啦。”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噪杂，紧接着，便是又有几十号比这些青衣打手更威猛的大汉，训练有素的鱼贯而入。
眨眼便是将这些打手包围其间。
地下的何彪这时终于缓过劲来，咬牙切齿的看向李春来道：“这位爷，小彪与您无冤无仇，为何，为何非要这般置小彪与死地？！须知，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李春来呵呵一笑，不由蹲下身来，匕首用力拍了几下何彪的脸颊，笑道：“行，我等着你咬我！”
但等着旁边有儿郎过来遮住了大厅方向的诸多视线，李春来当即没好气的摁着何彪的大光头道：“你他娘的真傻还是假傻？非要老子弄死你才算完？”
何彪终于反应过来，若刚才李春来对他下死手，他怕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都说不出。
以李春来这等身手，即便不弄死他，却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的。
哪能像是此时这般，他只是受了点皮外小伤？
“爷，小彪，小彪知错了，小彪去门外等着您……”
何彪究竟是社会大哥，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不对劲，不敢再跟刚才那般较真，但却依然不想离开。
李春来心里也有了数。
那三娘跟这何彪之间，恐怕，绝对不只是银子的事！
那三娘必定拿到了什么涉及这何彪核心命.根
子的东西！
……
随着李春来强势震住了场面，秦楼这边又开始渐渐恢复了秩序。
天启小皇帝的心情明显也是极好，笑吟吟的对着三娘吹嘘道：“怎么样？三娘，吾，我没说错吧？我手下这位朋友，牛气的很！你放心，有他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三娘登时对天启小皇帝送上了崇拜的目光，都恨不得以身相许了，但转而美眸便又暗淡下来，凄楚道：
“爷，谢谢您。您对奴的恩义，奴生生世世都不敢忘怀。可，还是让奴出去吧。那何彪势力大的很，您别看现在您吓退了他，但他肯定还要回来找麻烦的。那时候，奴死是小事儿，可若连累到了爷您，那就是大事了。奴百死也难赎啊……”
“这……”
天启小皇帝登时愣住了。
他很想给三娘一个承诺，毕竟，这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心动的女人。
但，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去这么做……
因为一旦这么做了，非但护不住这三娘什么，反倒是要把推到一个更可怕的深渊般对立面。
想想吧。
奉圣夫人客氏的事情，已经在朝中沸沸扬扬，他是内外都不得安静。
若是再来一个三娘，这日子还能过吗？
那些大佬们，不敢针对客氏，难道还不敢针对这无依无靠的三娘吗？
“爷，事情都处理周正了。不过，此地已非久留之地，咱们不若换个地方玩吧……”
李春来这时也来到了天启小皇帝身边，低低汇报。
那三娘不由用力咬住了银牙。
她早就看出来，天启小皇帝身份非凡，必定是非富即贵，刚才的这一出，更是让她明白，天启小皇帝的身份，恐怕比她想的还要更牛批！
但是，她有点没想到，刚才她已经这般了，这个呆萌的‘小傻子’，竟然不上钩……
尤其是李春来这个明显很深沉的男人过来了，那她还怎的玩？
“换地方就换地方吧。李爷，就，就先去你的那宅子吧！”
天启小皇帝想了想，果决的道。
“额……”
李春来一时登时有点懵，这，这什么情况？
但天启小皇帝已经发了话，他又如何能反驳，只能是点头称是。
……
等李春来一行人也离去，秦楼里登时一片热闹的议论纷纷，都在议论着今天这事儿的精彩，猜想李春来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外面的何彪，只看李春来麾下儿郎们的那等气势，与一些细节，也终于是有些反应过来，只觉灵魂都在打颤一般。
待到李春来一行人出来，他赶忙狗一般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爷，爷，小彪知错了，知错了啊……”
李春来刚要先打发何彪滚蛋，旁边的天启小皇帝却有些不悦道：“李爷，这事情交给你了，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周正！”
“是！”
李春来忙躬身对天启小皇帝一礼。
何彪这时也反应过来，有些惊悚的看了一眼就要上马车的天启小皇帝，又忙看向在思虑着什么的李春来。
李春来也回过神来，没好气的踢了何彪一脚：“知道爷没坑你了吧？”
何彪话都不敢再说了，忙是死死的抿住了嘴巴，‘咚咚咚’便拼命磕头。
第500章 妖异的女人
若是能有选择，李春来是真不想掺和这等骚腥事，就像他并不想对京师的暗流掺和太深一般。
奈何。
天启小皇帝明显是压抑太久了，这个场已经赶到了他李三爷头上，李春来也只能逆流而上，先把这事情理清楚了。
让陈六子先带人护着天启小皇帝回到那宅子，李春来则是带着田景等人，来到了何彪的宅子里。
这宅子距离秦楼并不远，也就两三百步距离，前面正是何彪的赌坊，两边则是两座大酒楼。
别看何彪这厮的门面不大，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因为后街有一条小河，旁边的水系分成了数条支流，恰巧，让何彪占据了一块并不算肥美、却是颇为狭长的空间，直接连同了整个街区。
至少得十二三亩地。
换言之，院前院后，都有门脸的。
须知，这可是在京师内城最繁华的地段，根本就不是银子的问题了。
“爷，千错万错，一切都是小彪的错，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来到何彪院子的正堂里，何彪此时俨然也想明白过来，他这小胳膊，怎可能拧得过眼前这位爷的大粗腿？
已经是不奢求什么了，只想从此事中抽身出来。
“哎呀，小彪啊，爷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关键时候脑子总是犯浑呢？”
李春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何彪：“爷我放过你，那，谁放过你爷我呢？”
“这……”
何彪登时傻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他这时终于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位小爷已经发了话，眼前这位爷已经介入了，那是他想了结便能了结的了？
怕，没有几十号人头滚滚落地，这事情，便没完了啊……
这时，门外的田景也查探到了什么，快步过来，低低对李春来耳语几句。
李春来缓缓点了点头，示意田景先去外后候着，看向何彪道：“小彪，你想来也知道，你爷我，最早也是市井里混出来，自是明白，场面上的爷们，都不容易啊。可你也得体会你爷我的苦衷不是？事到此时，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说着，李春来已经起身来，蹲在了何彪身前，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大光头。
“爷，我，我，我想活……”
何彪究竟只三十出头的年纪，外面，他的婆娘和几个娃崽子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呢，他很快也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行吧。”
“小彪你既然是明白人，有些事情呢，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李春来用力拍了拍何彪的大光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
何彪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哆哆嗦嗦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还能怎么办呢？
但他究竟还是有点血性的，纠结片刻，用力的咬着牙道：“爷，您，您真要查到底吗？那，那怕是很多人都要遭殃啊……”
“那行。”
“既然彪爷你信不过我，那便换人来吧。想来，你会喜欢锦衣卫的地牢里的风情的。”
李春来看都懒得再看何彪一眼，起身便走。
“爷，您别走，别走啊！小彪都说，小彪全都说哇……”
何彪究竟不傻，转瞬便反应过来，忙是飞身一扑，一把抱住了李春来的腿，拼命哀求。
看李春来又用那等无比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何彪忙急急道：“爷，爷，这都是小的作孽、作孽啊。那小骚，不是，那，那位姑娘，不仅拿走了我七万多两的银票，还有，还有一本账本啊……里面，
不仅有小彪与成国公府、抚宁侯府的一些账目来往，还有许多当朝贵人啊……”
事到此时，何彪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了，哪还管许多，忙是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了他的诸多隐秘。
他之所以能在京师开起这赌场，赚下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最核心的来由，还是因为早年他在成国公府上当仆从的经历。
因为他灵透、懂事，又敢拼命，与现任成国公朱纯臣年轻时便是有了一部分交情。
后来，恰巧他有个河间同乡的小赌坊干不下去了，他平生又最好赌，便是砸锅卖铁，接下了这个生意。
后面的事情便坦然了。
有了这个小赌坊作为平台，何彪‘上行下效’，夜壶一般，开始给诸多贵人们提供方便。
不曾想，这十多年都顺风顺水的，今日，却是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李春来听完，心中已然有了数。
这事情，若往大了整，怕是天启小皇帝也未必能hold住，但是，若想压制下来，显然也并非那么困难。
一路走到此时，李春来早已经非常明白！
一个男人，勇猛精进固然重要，但若想真正控住局面，‘擦屁股’的能力同样重要！
甚至，后者还要远甚于前者！
因为勇猛精进的机会究竟是不常有的，可，擦屁股的事情，却是时时刻刻都有……
“小彪啊，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李春来忽然长长叹息一声，看向何彪的眼睛：“可，你明明通透这事情，却还要糊弄你爷我！你地良心，大大的坏了啊！”
说着，李春来又拍了拍何彪的脸颊，“小彪啊，你好自为之吧！”
“爷，爷，小彪的事情，全都告诉您了啊。恕小彪愚钝，着实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还请爷您提点，提点啊。小彪愿意把这些年的所有财产，全都献给爷您，只求爷您能提携小彪一把，饶过小彪一家的性命啊……”
何彪究竟不傻，转而便是反应过来，忙又拼命对李春来哀求。
李春来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小彪，若你再有半句虚言，这事，咱们便到此为止吧！”
“是，是，是，爷，小彪记住了，记住了，绝不敢再对爷您有半句虚言呢……”
何彪都快要被李春来吓傻了，忙是拼命磕头。
“行。”
“既然小彪你信得过爷我，那咱们便来说第一件事！那位三娘姑娘，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到了你？是不是，你之前，得罪人家什么了？人家才找你报复？！”
李春来冷冽道。
“这……”
何彪陡然冷静了不少，忙是埋头思虑。
他之前一直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还真没想到过这一点。
此时被李春来一提醒，他已然是吓出来一身白毛汗。
对啊。
若是他之前没得罪人，人家怎么会这么搞他？
可这一时半会间，这如山般的压力，他真的是着实想不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那位姑奶奶了……
……
傍晚，天色将黑，约莫着宅子那边，天启小皇帝已经完活了，李春来这边才慢条斯理的往那边赶去。
这一下午多的折腾，何彪恨不得把他小时候偷看邻家姐姐洗澡的事情，都告诉李春来了，他这边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理顺了。
但，那三娘的事情，却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这女人，俨然比李春来想的还要更为不可测！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在，此时李春来压下这事情问题已经不大。
最简单的方式，摁死何彪就行了。
当然，若是但凡能有选择，在何彪懂事的前提下，李春
来都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
回到宅子，陈六子马上过来跟李春来汇报，一切正常，但天启小皇帝到此时都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李春来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种状态，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多时，李春来也调整好了心情，来到了天启小皇帝下榻的主卧之外，恭敬道：“爷，时候不早了，您得，得回去了……”
“哦。”
“是李卿啊。门没关，进来吧。”
出乎李春来预料的是，里面的天启小皇帝，并没有让李春来等太久，马上便是有了回复，而且还是让李春来进去的回复……
这……
李春来一时都有些懵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里面天启小皇帝似是也察觉到了李春来的尴尬，有些苦涩的笑道：“李卿，让你进来你便进来，墨迹什么呢？三娘姑娘她，她已经走了……”
“走，走了？”
便是李春来，一时下巴也快要掉在地上。
开什么国际玩笑！
在他这小二百人防守、几如严丝合缝的大宅里，那什么三娘，居然走了？
可天启小皇帝已经发了话，李春来哪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房内，天启小皇帝只穿着件白色睡衣，呆呆的坐在床上，恍如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再没有了什么精气神。
果然。
那位三娘姑娘，完全没有了踪影。
李春来还特意瞄了眼床下、衣柜等能藏人的地方，却都不像是有藏人的痕迹。
更关键的，那三娘身上那略有浓妆艳抹的香味，也早已经消散无踪。
“皇爷，这，这，她，她是怎走掉的？这宅子上下，可是有不少亲兵在值守啊……”
李春来忙是恭敬跪倒在地上。
天启小皇帝忽然又来了不少精神气，眼睛中一片神往：“李卿，不瞒你说，三娘是吾见过的，最传奇的女子，一身本事，简直出神入化！可惜，她已与人有婚约在前，而吾，也究竟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啊……”
“……”
李春来此时直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怎敢听天启小皇帝这等言论？
但此时避无可避，李春来也能把自己当个npc了。
天启小皇帝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会儿，眼神忽然锐利起来：“李卿，三娘没有对不起吾的地方！真算起来，却都是吾对不起三娘！那什么何彪的后续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回皇爷的话，基本都处理完了，卑职的人一直在控制着何彪，只等着最后的收尾了……”
李春来对此早有准备，忙恭敬对天启小皇帝汇报一遍。
天启小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李卿，那何彪说起来，也是个倒霉催的。三娘那等人物，他又怎可能沾到什么便宜呢？若是能有余地，便，便饶过他的性命吧！不过……”
说着，他话锋忽然一转，陡然看向李春来：“李卿，吾知道，吾今天来找你，便是因私废公了。可，可吾心里还是有不舒服，不痛快！李卿，吾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李卿，吾，吾能信任你吗？！”
李春来还能说些什么呢？
忙是拼了命的表着忠心。
“呵呵。”
天启小皇帝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李卿，吾就知道，你一定会帮吾的！吾不会看错的！但是，这事情，究竟是吾的私事，也着实不宜闹的过大。这样吧，三天，三天时间！若是你能找得到三娘，便，便在暗中护着她吧……若是找不到……”
天启小皇帝深沉的叹息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忧伤，恍如初恋被甩的小嫩鸡，深沉道：“那便，都是吾的命了！”
第501章 再临秦楼
天启小皇帝话说的倒是轻飘飘的，可李春来又怎敢与他一般飘？
必定是要尽心竭力！
而且，那三娘到底是怎么逃离的防守严密的宅院，李春来也是极为好奇！
在送天启小皇帝回宫之后，李春来仔细勘探了宅院的诸多细节，终于是找到了一些痕迹。
那三娘，极大可能，并没有离开宅院！
而是！
李春来去送天启小皇帝回宫的这个过程，才是混出去……
这让李春来也直接被打了脸，有种烦躁的羞辱感！
忒猖狂了啊。
这是丝毫不把他李三爷放在眼里啊。
不过，愤怒之后，李春来也冷静下来。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事儿，想找到突破口，怕八成还得归咎到何彪身上。
正当李春来草草吃了几口晚饭，准备再去何彪那边的时候，那边值守的田景忽然派人过来，言之何彪想起一件事情了。
李春来令留守宅院的刘辉看好了院子，迅速带陈六子一行人赶到了何彪那边。
“爷，爷，小彪想起一件事情来了。那还是在三四年之前……”
何彪此时哪还敢对李春来隐瞒分毫？
当即便是将他的一件烂事说了出来。
几年之前，他在这秦楼认识了一个相好，也不是什么名角，便也没太当回事。
但那相好却有点当真了，不仅帮着何彪拉客，还一个劲的让何彪帮她赎身，她愿意给何彪做妾。
但何彪又不傻，这等事情怎会当真？
扯着扯着就撕破脸了。
没过几天，那女人便是在秦楼里上吊了。
后来何彪才听人说，那女人在临死前发了誓，一定会有人替她报仇的……
“爷，作孽啊，真的作孽啊。小彪我这辈子办的亏心事虽是不少，但，真正弄出人命来的，也就这一次啊……”
何彪已经几近崩溃了，已经不像人样。
李春来对何彪却没有几分同情。
都是在场面上混的，你要对对手出阴招，怎么都不算过分，毕竟，那是对手，很大可能都是你死我活。
可。
你对这样一个弱女子，没点分寸，那俨然就是真的不光彩了。
说白了。
明知道人家性子极端，真有什么难处，你解决不了就别去招惹，可，你招惹了却又提上裤子不认人了，不搞你搞谁呢？
……
让人把何彪带下去，李春来也陷入了深沉的思虑。
此时，诸多线索看似凌乱，但有一个坎儿却是已经逐渐清晰了，那便是‘秦楼’！
加之，那妖异女人三娘，明显懂些易容之术，若是她真的混迹在秦楼这等复杂场合，还真有点‘隐于市’的感觉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核心……
就是那何彪到底跟那三娘，有没有……
若是有，必定能捕捉到一些细节，加大事情的成功率，但是，何彪也就死定了……
便是天启小皇帝已经宽恕了何彪，可，为了天子的颜面，为了朝廷的颜面，为了大明的颜面，李春来又怎可能放过他？
不说何彪这厮本就不冤枉了，便是他真的冤枉，那也只能怪他倒霉了。
便是没有，这事情，到最后还是不好交代……
“这他娘的……”
饶是李
春来，一时也有些止不住的爆粗。
这是糟烂妈妈给糟烂开门——糟烂到家了啊……
思虑了好一会儿，李春来正准备去秦楼那边看看情况，毕竟，这个点，正是秦楼最热闹的开始。
田景却忽然快步过来，在李春来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李春来脸色陡然阴翳下来，冷冽道：“走，去看看！”
……
不多时，李春来便来到了何彪这后院临街又临河的一处地窖子里。
说是地窖子，实则是一处‘水牢’。
里面不仅污秽不堪，还有不少水老鼠时而乱窜。
更可怕的是，阴暗的水势翻滚之间，明显有已经不成模样的尸体在浮动……
这何彪，究竟是没说实话！
“将爷，怎的办？要不要好好收拾下那个彪子！忒他娘的气人了！”
田景阴沉的低低道。
李春来胸腹间也是极为不平，这次，他竟然也看走眼了。
本以为，那何彪胆子并不大，很多事情，都不会太过分的，却不曾想，他李三爷也年轻了啊。
“不着急！”
“按照原计划，咱们先去秦楼！不过，你派人好好盯着那何彪一点！还有！”
李春来想了一下，“把他和他的老婆孩子关在一起！”
“是！”
……
“呜呜，当家的，这，这到底是怎的了啊……你到底惹到啥子人了嘛，还要不要人活啊……”
中院的一间厢房内，何彪一家终于是得以团聚了。
他的婆娘，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人，带着一个大女儿，两个小儿子，一下子扑到了何彪身边，嗷嗷大哭。
“哭甚，哭个甚的，老子这不是还没死嘛！”
何彪烦躁的暴虐，但却直对他婆娘使眼色。
他婆娘俨然也是个明白人，又哀怨啐了几句，便是乖巧的闭住了嘴巴。
一家人凑在一起，看似哀怜，实则，他正在与他的婆娘低低的交流着什么。
可惜。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厢房之外，已经有数个青州左营的儿郎，拿着特殊的窃.听装置，有些粗糙却很实用的‘喇叭’，贴在窗户下，紧密的监视着他们的动向。
……
十几分钟后，在外面并没有着急去秦楼的李春来，便是得到了亲兵的禀报，何彪夫妻已经是串联好了口供，要顽抗到底！
“呼。”
李春来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时有些缥缈。
前面时，他之所以会对何彪这等人物，产生一些同情之人，是因为，李春来恍如在何彪身上，看到了一些当初他小李三儿的影子。
再者，到了何彪家中之后，得知何彪的夫人，还是他当年娃娃亲的原配，又给了李春来不少好感。
古人言：“糟糠之妻不下堂。”
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人真正做到？
在这方面，是很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的。
可，让李春来想不到的是——何彪的槽糠之妻，俨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事情极是已经到了这般，他们夫妻要把他李三爷当傻子耍，李春来还会怜悯他们什么呢？
本来，李春来是想出银子，买下何彪这块地，图谋以后发展的。
可此时！
别说银子了，一张裹尸的草席子，李春来都不会给他！
……
来到秦楼这边，这里早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繁华，根本就看不出丝毫上午波动的痕迹。
李春来也换了身与上午全然不同的便装，并没带太过显眼的陈六子，而是带着更‘普通’的田景，就两个人，混进了秦楼之中。
此时，因为有不少有姿色的清倌人要出阁，秦楼大厅里已经是人满为患，根本就没有座位了。
李春来和田景不得已，只能是多花了五两银子，去了二楼一个边角的小包间。
没办法。
谁让这帮憨憨非要哄抬逼价，洛阳纸贵呢？
不过，二楼也有好处，饶是位置偏了点，却是依然可以纵览整个秦楼的局面。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春来的心里反而是愈发平静，心如止水！
事情到此时，几个核心点基本上都已经清晰了。
其一，那叫三娘的心机婊，必须要找到，而且要尽可能的去控制！
其二，何彪这厮，死有余辜，但是要尽量把他的事情弄清楚，不留什么隐患。
第三，必须要把三娘和何彪两边好好串联起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猫腻，若是真有什么黑.材料，须得好好把握。
总之，这是个又要‘玩手术刀’一般的活，看似不太体面，上不了桌，但是，若是能操作好了，收益怕是绝对不菲的。
“这位爷，这位爷出到七十五两了，还有没有更高的？若没有更高的，咱们的怡儿姑娘，可就是这位爷的了……”
场中，声音骚.气的老鸨子正在卖力的叫喊着，把一个身姿很丰满的清倌人，推到了前面。
跟奴隶市场也没什么两样。
不同的是，奴隶市场买，那是买断这个人的下半辈子，而此时，只是‘初夜权’而已。
像是秦楼此时这等高档场所，表面上花活看似很多，可真正操作的时候，还是跟普通的窑子里没什么两样的。
李春来此时自也是明白这等套路的。
说白了，秦楼这种地方，并不是靠着这些普通的清倌人、或是这等拍卖来挣钱的。
相比与高端，这是很微薄的利润。
但这等事情若必须要去做，因为，需要这玩意来拉拢人气，用一堆的胭脂俗粉，来烘托出后面‘仙子’的值钱。
李春来本来没太在意，这个叫怡儿的清倌人。
毕竟，她此时还戴着红盖头，恍如要出嫁的新娘子一般，但正当老鸨子就要以七十五两银子一锤定音的时候！
李春来忽然灵机一动，直接招呼道：“一百两！”
“哇！”
“楼上的客官出一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咱们今晚的最高价了！若是没有人，那咱们便要恭喜怡儿姑娘了哟……”
老鸨子又兴奋的叫喊起来。
田景还以为李春来突然有了兴致呢，自然不敢多言，眼观鼻，鼻观心，恍如老僧入定一般。
李春来却没时间让他闲着，直接招呼道：“去，速度去问问，今晚出阁的清倌人，到底有多少？！然后，把管事的老鸨子叫过来！”
“额，是！”
田景这才回过神来，忙是急急去办。
李春来看着依然在激动的叫个不停、马上就要一锤定音的老鸨子。
以及那身材丰满，与那三娘明明没有什么相似点，却是又让李春来有些莫名熟悉感的怡儿，陷入了深思。
第502章 抽丝剥茧
“爷，您有什么吩咐……”
很快，管事的老鸨子便被田景叫到了李春来这边。
而这时，李春来也成功以一百两的高价，成功拍下了那个叫怡儿的清倌人的初夜权。
“呵呵，姐姐，倒也没别的事，在下就是想问下，你们这会儿出阁的清倌人，还有几个？”
李春来笑着看向这至多二十七八、还有不少姿色的老鸨子道。
“这个……”
这老鸨子此时也发现了李春来有些不太正常，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太敢说。
“怎的？”
“姐姐，这事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在下又不是不给银子？”
说着，李春来笑嘻嘻的掏出来几张银票，直接摆在了老鸨子面前，又摆手示意田景出去。
待田景小心出去，拉好了帘子，李春来直接拿起一张银票，通过这老鸨子的领口，塞到了她的里面，笑道：“姐姐，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若是你懂事呢，我自不会为难你。但是，姐姐你若不懂事！那，就休要怪小弟心狠手黑，要辣手摧花了！”
“爷，您，您不能乱来啊。咱们这秦楼，可，可是有你们锦衣卫骆爷的份子啊……”
这老鸨子俨然被李春来的气势吓坏了，忙是报出了一个名字。
李春来却是一笑。
他自然是知道这位洛爷是哪个。
正是已经垄断了大明锦衣卫几十年的骆家父子了。
而锦衣卫这个在大明之前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强横无比的职业，正是到了他们父子的手里，衰落的不成模样。
“呵呵。”
“姐姐吓唬我啊。我还真有点害怕。不过，还请姐姐你现在便去把咱们骆爷叫来吧！看骆爷帮你还是帮我！”
“这……”
看着李春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老鸨子登时慌了，一时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这等身份，怎的可能跟锦衣卫大老板骆养性有交集？
再者，骆养性那等人精，怎么可能在秦楼留下什么把柄？
眼见这‘锦衣卫’明显是找茬而来，老鸨子哪还敢再反驳什么，忙道：“爷，爷，咱们的清倌人上午已经拍了十几个，现在，连同您刚才拍的怡儿，也就不到十人了。剩下的，便都是有名望的小花魁了，一共有三个……”
李春来笑了笑道：“姐姐你体谅我，我也不会为难你。这样，剩下的清倌人，我都带走调查，那些小花魁，便都留给你！不过，这场子等稍稍停停，我先见见这些姑娘们，如何？”
“这，好……奴家马上去安排……”
……
震住了老鸨子，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利了不少。
很快，场内的拍卖便是先暂停下来，秦楼每桌都送了一壶酒。
这在这等场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总是要调整节奏的。
而李春来此时，则是直接走‘特殊通道’，来到了一众嫖客们望眼欲穿的二楼小厅内。
这里，九个清倌人加上三个‘小花魁’，都已经在等着了。
她们都是盛装打扮，止不住便是香气怡人，盖头也都是揭掉了。
然而三个小花魁明面上是叫花魁，可李春来只扫了一眼，便是明白，无怪乎是‘炒概念’而已。
她们距离真正花魁的标准还差得远呢。
“爷，人都在这里了，您请上眼吧……”
几个老鸨
子都是战战兢兢，鹌鹑般跟在李春来身后，让李春来查验。
这些小花魁和清倌人俨然也十分畏惧李春来，大气儿都不敢再出一口。
可惜。
李春来很快便是失望了。
这些人中，并没有与那个三娘有太多相似之人。
便是那个丰满的怡儿，与那三娘也有着很大的差别。
最直观的一点，这怡儿，明显是比那三娘胸小了很多……
李春来究竟也是男人，对这点是绝不会记错的……
“爷，您，您要怎的安排……”
眼见李春来并没有查出什么来，几个老鸨子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管事的那个，已经有点想打发李春来的意思了。
李春来一时也小有压力，并没有马上回应这老鸨子。
这种东西，没有切实的证据，引发众怒，终究不是个好现象。
但李春来刚要松口，却是看到身边不远的一个清倌人，胸脯明显很释然的松了一口气。
这让李春来一下子捕捉到了什么！
若是那三娘，真跟这秦楼有关系，就算她隐藏的再好，怕是必定也要露出蛛丝马迹的！
换言之，秦楼里，一定会有人认识她，乃至是知晓她的一些秘密！
“怎的安排？”
“还能怎的安排？自然是先都带走了！老田，人都带走！”
“是！”
眼见李春来刚才还好好的，眨眼却是翻了狗脸，秦楼众人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她们此时又怎敢反抗李春来这等人物的威严？
只能是照做。
……
很快，秦楼的一众莺莺燕燕，便都是被李春来带上了马车。
而李春来这时，也捕捉到了一根相当重要的线，信心飞速的升腾着。
换位思考。
若李春来换到那三娘的位置，肯定是要经营一些人脉，来供自己藏身的。
但是，处在秦楼这等环境里，想要经营人脉，你是很难往上走的，毕竟，花魁惹人注目不说，在场子里，必定也会受到秦楼本身上下的更多关注。
这一来，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往下发展了。
而三娘今天在犯事后、之所以敢往秦楼里跑，便是她对自己经营人脉的放心！
她自信，就算知晓她一部分秘密的人，也不会出卖她的。
而以秦楼的底蕴，这事情也不会闹的太大，十之**，稀稀松松的就能混过去了。
乃至，李春来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定，那三娘偷到的何彪的秘密，九成以上，必定是藏在秦楼里的！
一路无话。
李春来亲自看押着这帮莺莺燕燕，来到了何彪这大宅的后门，从后门进了门。
此时，亲自监听的刘辉，也是获得了一些关于何彪夫妻很核心的秘密。
这个过程并不困难。
何彪的婆娘，看似经历了一些事情，有一些城府，但，究竟是没受过什么教育与真正的挫折，又颇为泼辣。
处在厢房那等阴冷的环境，没有被子也没有火盆，她们穿的又不多，一生气之下，平日里骂何彪的话，便也止不住的顺口喷了出来。
何彪那厮，之所以能在成国公府混出来，俨然不是靠他多么灵透，而是靠他婆娘一路睡出来……
甚至，何彪的大女儿，都不一定能确定是何彪的种，而是成国公府
上某位管家的……
至于那地牢，则是处置诸多不听话之人的，这些年，没有二十条人命，十几条却绝不会少了。
……
听完刘辉的汇报，李春来心里也有了数。
何彪丢失的账本，绝不止与成国公府、抚宁侯府有牵扯那么简单！
道理并不复杂。
以何彪的能耐，那两个豪门深宅，怎可能跟他有太多的牵扯？
即便有，也只可能是血脉之外的人。
而何彪真正担心的，恐怕是京里那些真正有实权、且与他有真正牵扯之人那！
先不理会何彪这边，李春来亲自带着一众秦楼的莺莺燕燕，来到了何彪的那水牢里。
“哇，有老鼠哇……”
刚进去里面，还没转过第一道台阶，便是有女人止不住的尖叫出声，简直撕心裂肺。
好在李春来早有准备，已经让人用绳子把她们串联起来。
否则，这女人怕是要直接滚下楼梯去了。
李春来不理会她们，继续转折往前，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何彪这水牢，还是有用处的嘛！
等真正来到了这水牢前的小平台之前，周围的火光都是被点亮，一众女人们早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站都站不稳了。
这时，参花也赶过来了，低低对李春来耳语几句。
她是留守在宅子那边处理后续的，此时已经找到了一些那三娘化妆后丢弃的东西，李春来的心里也更有数了。
“呵呵。”
“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说实话，若是但凡能有选择，爷我也不愿意把你们这一个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丢到这等东西里面。但是！”
李春来此时恍如一个恶魔，笑吟吟的看向这群可怜的女人们：“我也有任务，我也要活命，也要吃饭，也有老婆孩子需要养活啊！你们若是不给我面子，那，我也只好不给她面子，让她尝尝我锦衣卫的手段了……”
“哇。”
“爷，我说，我知道的全都说，您想问什么呀，我全都说呀……”
刚才那个怕老鼠、也就十五六岁的清瘦清倌人，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叫起来。
“你们看，这就是好榜样嘛。来，先给她松绑，把她带到这边来。”
田景几人迅速便是给她松了绑，带到了李春来身边。
参花则是直接控住了她。
这清瘦的少女牙齿已经在不断的打着战、腿都软了，若不是参花扶着，她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李春来心里自不想这般折磨她，更不会真的伤害她，但该有的吓唬还是不能少的。
登时冷冽道：“今上午的时候，何彪去你们秦楼找人，你可认识何彪要找的那个叫三娘的女人？！”
“哇……”
这清瘦少女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大叫出声，接连抽泣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喘过气来，忙道：“爷，奴不认识那女人，真的不认识那女人啊。若奴认识那女人，一定会告诉爷您的啊……”
这少女悲催的已经不成人样。
李春来心里也有了数。
要么是这清瘦少女真的不知道，要么，便是那三娘伪装的更好，平时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但面上却是更冷冽的道：“爷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机会，可你竟还不知好歹，不说实话！来人，把她给我丢到水牢里去！”
第503章 逐个击破
阴冷的水牢中，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响彻。
可怜的清瘦少女已经被高高的举在了空中，眼见着就要被丢入到这可怕的水牢中的了。
不远处，一众少女们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想叫却又不敢叫，只能是死死的闭住了嘴巴。
李春来面上虽是一片冷冽，内心里却是止不住苦笑。
他李三爷，着实是没有做恶人的天分那。
若不是形势所迫，又怎会使用这等损招？
不过，李春来很快便冷静下来，着重观察了那怡儿、以及在秦楼时松气的那少女等几个重点怀疑对象。
可惜，让李春来失望的是，也不知道是这清瘦少女人缘不好，还是李春来高估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俨然并没有人要为她出头……
好在李春来早有准备，忙是对楼道口旁边的田景使了个眼色。
田景自是会意，忙快步跑过来，故作模样的对李春来低低耳语几句。
“晦气！”
“行了，等会再收拾这帮小婊子，把她们先都关到厢房里！”
李春来故作不爽的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快步往外而去。
一众少女们登时如获大赦，恍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特别是那个松气的少女，明显释然了什么。
奈何，李春来并没有捕捉到。
……
外面，刘辉早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李春来出来，忙快步过来低低汇报道：“爷，咱们的人刚才在外面抓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想来是外界过来打探消息的，已经开始审问了……”
李春来点了点头，刚才田景过去跟他耳语，显然也不是纯做样子的，李春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想了想道：“这事儿，不要太着急，后面可以放松点，明天一早，再调二百人进城！”
“是！”
又布置了几项防务的任务，那些少女也都被带到了厢房里，李春来抬头看向漫天的繁星，不由也长舒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好笑。
他李三爷虽是衙役出身，却究竟是野路子，对真讲究技术的破案，着实是七窍通了六窍——
一窍不通……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线索都开始逐渐展露出来，李春来也逐渐有了更多的底气。
现在，李春来纠结的，是那三娘的真正动机！
如果按照何彪所说，姑且认定他说的那件事是真实存在的，那，那三娘为什么时隔几年之后才搞他？
特别是三娘又是怎的跟天启小皇帝搭上线的？
这里面着实有太多问题！
但很快，李春来便重新振奋起了精神！
……
“死鬼，老娘快冻死了，大丫和小二小三身上都没点热乎气了，你个没用的狗东西，快想个办法啊，你想把俺们娘四个全都活活冻死吗……”
“这，我……”
此时，何彪一家人的房间里，即便他们一家人都簇拥在一起，却也有点扛不住这寒冷的春夜了。
何彪的婆娘本来便对他的诸多怨气，也像是火山喷发一般，不断的喷涌出来。
可怜何彪也算是一号大哥，可此时，却是变成了出气筒一般，根本就无法反驳的。
“咣当！”
这时，门忽然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有几个高大的身影大步冲进来，冷冽道：“何彪，出去！”
“唔，几位爷，是爷要见我小彪吗？”
何彪登时一喜，想起身却是有点冻的起不来，刚想挣扎着起来
，却已经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身影拎小鸡一般带走。
何彪的婆娘刚想说句话呢，迎接她的，却只有一声暴虐的‘咣当’关门声。
“娘，他们，他们要把爹咋了呀……”
已经懂事的大女儿畏畏缩缩的带着哭腔道。
“你个赔钱货，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个鸟用！”
何彪的婆娘本来便不爽，一看到女儿这般，止不住便来了火气，登时怼着她便是几巴掌。
可怜的少女登时连哭都不敢再哭了，小猫般蜷缩成一团。
两个呆头呆脑的小屁孩自也不敢再说话，只留下何彪的婆娘依然低低骂骂咧咧个不停。
“吱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彪的婆娘都骂累了，没了啥力气，三个孩子都蜷缩在一起要睡着了。
门忽然又被打开来。
何彪的婆娘陡然一个机灵，忙是看向门外。
却忽然发现，进来的并不是何彪，而是一个威武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手中，还端着一个暖烘烘、明显是装满了炭火的火盆。
他笑嘻嘻把火盆放到了孩子身边，然后才对何彪的婆娘道：“嫂子，我是咱们爷的心腹，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嫂子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位爷，奴家……”
何彪的婆娘究竟不傻，犹豫片刻，忙是连连点头，艰难的爬起来，跟着李春来来到外面，很快便是来到了中院一间暖烘烘的厢房里。
更让何彪的婆娘欣喜的是，此时屋子里的桌上，还摆着几个香喷喷的饭菜。
她到此时，可是有大半天没吃饭了，早就饿坏了，忙是眼巴巴的看向了李春来。
李春来笑道：“嫂子，别客气，吃吧。这正是为你准备的。”
“嗳，谢谢爷，谢谢爷……”
何彪的婆娘大喜，忙是在旁边的脸盆里洗了把手，便是坐在桌边大吃起来。
李春来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也不着急，很温润的与她问着话，很快便套出来一些基本信息。
何彪的婆娘姓刘，叫刘杏花，与何彪是同乡，邻村的。
当初，何彪之所以能进成国公府，正是因为走了刘杏花这边的关系。
她有个亲叔叔，一直在成国公府里当差。
一边闲聊着，刘杏花也把饭吃的差不多了，李春来忽然露出了沉重的神色，话锋一转：
“嫂子，咱们爷是仁义之辈，有些东西，我也不瞒你了。你们家的那个地牢，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另外，还有很多何彪的手下人，都向我们举报，何彪这些年，非但巧取豪夺，手里更是有着不少人命！这回，人证物证确凿，何彪怕是没救了。嫂子你得提前做好准备啊……”
“啊……”
刘杏花究竟不是一般女人，她是见过几分世面的，饶是李春来刚开始说时，她便有了些心理准备。
可~，等李春来真正把事情说完，她身子还是止不住一软，就要软倒在地上。
喃喃道：“天杀的，天杀的，这，这，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这可怎么活哟……”
李春来表面看着沉痛，实则，一直在仔细观察这刘杏花的细节。
这女人，看着颇为凶悍泼辣，但她的心机明显并不是太过深沉的那种，有点藏不住事的。
李春来接着道：“嫂子，你节哀顺变吧。咱们锦衣卫，不走衙门公审那一套。若不出意外，何彪应该已经去咱们锦衣卫的大牢了。但是，这件事，恐怕不是何彪一个人就能扛下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
刘杏花陡
然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看向李春来：“爷，爷，您怎个意思？那不成，那死鬼死了还不够，我们，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要被抄家吗……”
李春来点了点头：“正是！”
旋即深深叹息一声道：“嫂子，我们家爷，是我们锦衣卫中，为数不多的心善之辈。现在，你们家的这些家业，大概率是保不住了。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你和孩子摘出去。若是你能把事情处理周正，怕未必不能留下些金银细软，够你们娘几个下半辈子过活了。”
“呜哇……”
刘杏花看着李春来怜悯的目光，再也止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外面忽然有亲兵过来，低低对李春来耳语了几句。
李春来面色陡然一变，极为不善的看向刘杏花。
待到亲兵小心关门出去，刘杏花这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道：“爷，爷，您为甚这样看着奴家啊，奴家脸上有灰吗……”
说着，她还特意擦了一把。
别看刘杏花此时年纪大了，已经人老珠黄，但底子还是不错的，可以看出来，她年轻时是很水灵的。
若不然，也不可能把何彪带起来。
李春来长长叹息一声，看着刘杏花的眼睛道：“刘氏，看来是本官看错了你啊！那边已经传来消息，那何彪已经招了！说你就是个烂婊子，你们府中水牢之事，你才是主谋！”
“啊？”
刘杏花几如遭到了五雷轰顶，魂儿都要飞了。
也顾不得此时的场合了，止不住歇斯底里的大骂道：“那个天杀的死鬼，挨千刀的老王八哟……老娘为他生了三个崽，他竟然这么不知好歹，这么污蔑老娘啊……若不是当初他设计老娘，让老娘根本没法做人，对不起祖宗，他又哪来的今天哟……”
刘杏花直接崩溃了，瘫在了地上，嗷嗷大哭。
通过她在这种状态下透露出来的细节，李春来俨然也捕捉到了许多东西，嘴角边不由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果然。
堡垒都是从内部被击破的。
这等逐个击破的效用力，俨然比走正面舒服太多了。
“刘氏，你现在哭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擦干净你屁股下的那坨屎吧！”
“想来上官很快就过来了，若他们来之前，你还是说不出的所以然，将功赎罪，那~！也别怪本官无情，要把你交给他们！让你好好尝尝我锦衣卫的老虎凳了！”
李春来站起身来，高高在上的看着刘杏花，继续施压。
“爷，爷，奴家冤枉，奴家真的冤枉啊……”
刘杏花此时哪还顾得上其他？
忙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李春来身前，用力抱住了李春来的大腿，哀嚎道：“爷，奴家怎会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啊，奴家这些年，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哟……都是那天杀的，被鬼迷了心窍啊……奴家早就跟他说过，那个**，就是个天煞孤星，可，那天杀的偏偏不信，还要去招惹她！这下子，全完了吧……”
她忙是抬头看向李春来，急急哀求道：“爷，奴家这些年，还有小两万两的私房钱，只要爷您能给奴家一条活路，奴家，奴家全都送给您啊……”
片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老脸止不住有些泛红，又低低对李春来说了什么。
“……”
饶是李春来早已经见多识广，可等刘杏花说完，却也止不住有点脸红，气血翻涌。
但李春来很快便沉下来，把事情转移到核心上，冷厉的瞪着她道：“你刚才说，何彪招惹了个天煞孤星，是怎个回事？！”
第504章 逆转
“你是说，那女人，有个妹子，就在那秦楼？！”
厢房内，李春来竟自看向刘杏花的眼睛。
“哼。”
“爷，别看那小婊子在面上装的人模狗样的，奈何，这种小狐狸，又怎能逃过我的眼睛？！”
或许是感觉与李春来有了一些暧.昧的气氛，刘杏花说话也随意了不少，道：“何彪那个天杀的杂碎，自以为办事天衣无缝，却不妨，我早就知道了他的狗心思。便提前去秦楼调查了一番……”
随着刘杏花逐渐被李春来带起了主观能动性，李春来逐渐也探知到了一些极有价值的核心消息。
何彪以为，他在三层，刘杏花在一层。
却不料，早年的经历，让刘杏花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早就站到了五层。
而且，她在看女人方面，明显比李春来和何彪这些男人的眼光更毒，很快便捕捉到了一些线索。
那三娘，与秦楼的一个少女交往甚密。
若不是今天何彪着急了，她接手这事后，怕早就把那个女人揪出来了！
“刘氏，你不错，很不错！”
“你没有让爷我失望！咱们现在便去那秦楼，把那个女人先揪出来！她犯的事，比你们还大，你这也是将功补过了！”
李春来精神也是大振，就要带刘杏花去认人。
但在其中细节上，李春来又变了一变。
“爷，奴，奴……”
刘杏花这时却犹豫起来，面露难色。
“怎么？”
“你刚才说的，都是骗爷的不成？”
李春来脸色陡然阴翳下来。
这他娘的，难道又被摆了一道？
刘杏花忙道：“爷，不，不是这样的啊……奴家的确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却是并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一时半会间，奴家也怕耽误了爷您的大事啊，怎敢骗您……”
说着，刘杏花忽然又思虑道：“不过爷，奴依稀记得，那天奴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好像听秦楼的丫头说过一句，那个小狐狸的妹子，要在今晚出阁……”
“嗯？”
李春来眼睛登时一眯，用力瞪着刘杏花道：“刘氏，此事可真？”
刘杏花没有犹豫，咬着牙道：“爷，应该错不了。奴家的记性一直不错！若爷您不信，奴家可以去秦楼找出那个说话的丫头来！”
“不必了！”
李春来却是摆手：“刘氏，你先回去歇着，照顾好孩子，我先去秦楼那边查探一下，再回来找你！”
刘氏却忙一把拉住了李春来，有些娇羞的低低道：“爷，您，您先别着急嘛。您还没试试奴家的手段呢……奴家跟您保证，奴家那里绝对干净着呢……”
“……”
李春来心里直一阵恶寒，但面上却并没有不耐，又安抚了刘杏花几句，稳住了她，这才是快步离去。
……
出了厢房，幽冷的夜风一吹，李春来的心神又冷静了不少，并没有着急再派人去秦楼那边。
事到此时，很多东西，都开始逐步清晰了。
那三娘，极大的概率，与秦楼有着很复杂的关系。
再结合李春来之前捕捉到的一些细节，十之**，那三娘的妹子，就是那个在秦楼时松气的少女！
而此时，那三娘必定是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消息，恐怕，已然在暗中秘密关注着自己这边了……
所以，这件事，既要有雷霆之势，但却又决不能太过！
否则，若这三娘再有跟天启小皇帝共度春风的机会，他李三爷可就被动了啊……
“这他娘的……”
想着，李春来一边大步走向后院，一边狠狠的啐了一口。
要不说那句话经典呢，‘你永远不会知道，生活中的下一颗巧克力糖，是什么颜色的’。
再狗血的事情，碰到了，还是要去面对的！
来到后院这边，刘辉忙快步迎过来，低低对李春来汇报。
不出意外，监听那些秦楼女孩子们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成果，她们安静的就像是一群小鹌鹑。
何彪那边倒是有了些成果，他已经吐出来几个人物。
包括五城兵马司的两个正千户，还有京营的一个卢姓游击。
说来也是巧了。
那卢姓游击李春来还认识，当初，因为戚元功的关系，还跟徐云山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吃过饭。
正是在那次明月楼的聚会中，李春来得以认识了陈如意。
安排刘辉继续对何彪审讯，李春来来到了关押这帮少女的厢房里。
登时。
就恍如狼进了羊圈，厢房里一片战战兢兢的风声鹤唳。
“你，你，你，还有你，跟我过来！”
李春来接连点了怡儿，那松气少女，之前那差点被抛入水牢的清瘦少女等四个少女，直接招呼她们出来。
这登时让厢房里一阵惊悚，但很快便又是一片庆幸。
李春来虽说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但在此时，证据俨然不够充分，李春来也无法完全确定。
所以要用这个方式，来观察这些少女们的反应。
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这些少女的反应都很正常。
不多时，领着这帮少女来到了另一间独立的厢房，李春来冷笑着看着眼前四个鹌鹑般惊恐的少女：
“爷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与那三娘有联络之人，正在你们四人之间！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现在，你们四个互相检举吧！无罪之人，不仅可以好好走出这个房间，而且，爷我保证，帮她赎身，并且，给她一千两白银的安家费！说到做到！”
说着，李春来直接揭开了旁边几口大箱子。
登时，里面一片刺眼的黄白之色，正是何彪的存货。
不仅有不少现金现银，还有不少的银票！
四个少女看着这一幕，面色止不住便都是变了！
特别是那差点被丢入水牢中的清瘦少女，还有一个无辜的身材高挑的少女，呼吸都已经开始变的急促起来。
而之前那松气、看似很普通的少女，眼睛里却明显透露出一丝可怕的畏惧之意。
事实似乎已经逐渐清晰了。
但是，让李春来略有诧异的是，那怡儿，明显是愣了一瞬之后，才对那些金银露出了炙热之意。
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此时李春来也来不及思虑太多，冷笑道：“若没人说话，那，几位姑娘就休要怪某辣手摧花了！”
“爷，奴说，奴说……”
那清瘦少女陡然反应过来，忙道：“爷，您之前问的时候，奴都快被吓傻了，也不知道您要问什么。可现在，奴已经弄明白了些。之前，那晴儿……”
“住口！”
就在这清瘦少女指着那松气少女晴儿，刚
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一直处在安静状态的怡儿，忽然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老母鸡，陡然暴虐出声。
她这一下，别说几个少女了，便是李春来都被吓了一大跳。
那怡儿此时却完全变了气场，冷笑着看向李春来道：“李爷，明人不说暗话，咱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春来稳了片刻才是稳下了心神，仔细看着这怡儿片晌，脑海中陡然划过了一道闪电，不由笑道：“成！便如姑娘所愿！你们几个，便先下去吧！”
“姐，姐，你疯了，疯了吗？你会被弄死的啊……”
那清瘦少女和高挑少女刚要出门，不起眼的松气少女，忽然爆炸了，歇斯底里的含泪大呼。
说着，她不管不顾的便是朝着李春来扑过来：“狗官，你敢伤害我姐，我先弄死你！”
眨眼，她手中已经攥上了一把很锋锐的铜钗，就要刺向李春来的喉咙！
“晴儿快住手！”
“李爷，不要伤害她……”
那怡儿也被吓坏了，惊悚的尖叫出声。
李春来眼疾手快，闪电般一把便是抓住了那晴儿的手腕，直接便是将她放倒在地上。
但李春来还不放心，又扯下了腰带，把她绑在了床边，又用软布堵住了她的嘴巴，这才是放心。
此时屋内的声响俨然也惊到了外面的参花等人，忙是急急冲到了门口。
李春来却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参花先把那清瘦少女两人带出去，单独看押。
这才是亲手关上了门，看向了那已经安稳的坐在了椅子上的怡儿道：“三娘姑娘，你真是好手段那！不过，你这是在活生生玩火啊！”
“呵。”
那三娘却是一笑，恍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小李三儿，人尽说你是天下英雄，可，在我看来，你与那何彪之流，根本没有任何分别！不过是个媚上欺下的卑鄙小人而已！”
说着，她招呼仆从一般招呼李春来：“你那烟袋不错，给本姑娘拿过来，我要抽一袋。”
“……”
李春来一时都有点懵了。
但片刻，却并没有拒绝，笑着把烟袋递给了这三娘，顺便还递过火石火折子去，笑道：“这玩意劲有点大，你怕是扛不住。”
三娘不理会李春来，点燃后熟悉的深深吸了一口烟袋，对李春来道：“三爷，把我妹送出去，好好看着。我想，三爷应该要与我好好谈一谈了！”
李春来眉头微皱，但很快又释然开来，点头道：“好！”
……
不多时，那晴儿便被参花带出去好好看管。
三娘也过了烟瘾，笑嘻嘻的看向李春来：“三爷，我本来是不想把这事情闹大的，奈何，你非要步步紧逼！有些事情，也就由不得我了啊！”
说着，她站起身来，竟自走到了李春来面前。
“……”
李春来一时竟有些无法直面她的气势。
毕竟，这玩意儿，究竟无法言说。
她究竟与天启小皇帝有着牵扯……
“呵。”
看着李春来萎了一般，三娘止不住冷笑：“三爷，我没说错吧？刚才你不是还挺凶的吗？怎的，现在连看我都不敢看了？来啊，我给你好好看看啊！哦，还不够啊！那我脱光衣服给你看啊！”
说着，她恍如看玩物一般看着李春来，竟自脱起她的衣服来……
第505章 罪及妻女……
饶是李春来并不想把这事情弄的更糟，但现在事情俨然已经糟烂的不像样了……
李春来也来不及顾及许多，直接伸手便是制住了三娘，冷厉道：“你到底想怎的？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吧！”
“咯咯。”
三娘却是娇笑，直接瞬时靠在了李春来的怀里，骚.气道：“三爷，说实话，您可比今天奴家伺候的那个主儿强多了呀。那个主看着尊贵，可是着实不中用啊……”
“……”
李春来几如有爆炸般的感觉。
好嘛。
现在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过李春来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冷厉道：“三娘，你是聪明人，你这么闹，对你我俨然都没有什么好处。真要闹下去，你也未必能在我李三儿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咯咯。”
“也是。”
三娘娇笑着在李春来的胸前摸了一把，“你李三爷究竟是威震天下的豪杰之辈，手握重兵，又怎是奴家这无依无靠、只能让人白占便宜的小女子可比呢？”
“但是！”
说着，她话锋忽然一转，冷厉的看向李春来的眼睛：“三爷，你也别欺人太甚，须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三爷你想来不会怀疑我的手段吧？！”
李春来这时也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很认可的点头道：“说实话，三娘，你是我遇见的为数不多的奇女子。我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隐藏在这帮清倌人中间。不说其他，单说这手段，便已经是出神入化啊。”
“咯咯。”
三娘娇笑：“三爷，你少拍我马屁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那现在，三爷你想怎的办呢？”
“……”
看着三娘看似魅惑放荡，实则充满了攻击性和危险性的眼睛，李春来想了想道：“三娘，你是聪明人，咱们合则两利，斗则两败。不若这样，我让火兵炒几个好菜，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呵呵，行。”
“三爷既然想稳住我，那便如三爷您所愿吧。再者说，能与闻名天下的李三爷单独喝顿酒，也够我三娘吹一辈子的牛皮了。”
……
不多时，火兵们已经搞了几个扎实的硬菜。
一大盆羊肉汤，一盆酱羊肉，还有一大盘炒鸡蛋和一盘沂源特产的野菜咸菜。
酒自然是已经逐渐打出名头来的‘沂源春’了。
三娘这时竟也乖巧起来，不再与李春来硬刚，恍如又恢复了之前那软若无骨的清倌人一般。
喝了几杯酒，吃点了饭菜，稍微暖了暖场，李春来道：“三娘，说句实话，你我现在，都在玩火啊。若是不好好筹谋，怕，你我都很难过这个关卡了。”
三娘一笑：“三爷，奴在玩火是真，三爷您可未必。想来，何彪的这个大宅院，已经是三爷您的囊中之物了吧？”
“……”
饶是李春来的城府，一时也有些脸黑。
这女人，洞察力真的可以的。
“三娘，你看，咱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你我之间，究竟无仇无怨吧？今天闹到此时，你也明白的，这并非是我所愿！”
说着，李春来亲手给三娘倒了一杯酒，又道：“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般，咱俩怎么抬杠，都没有啥意义了，还是要解决问题。三娘，你也看到房间里的这些财物了，若你我能协同一致，便一人一半，如何？”
“呵。”
三娘却是嗤鼻冷笑：“三爷您不会
真以为，我三娘出来混，就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吧？还请三爷你，不要拿你的小人心思，揣测我的心思！”
李春来并没有丝毫的生气，笑道：“也不怕三娘你笑话，我李三儿，就是个俗人，同样也是贪财好色。我知道，三娘你此次做出这等事情，想来也是有苦衷的！我李三儿虽是不才，但可以在这里跟三娘你保证！若三娘你有什么难处，只要在我李三儿能力范围之内，必尽力而为！同时，这些财货，依然是咱们一人一半！”
“……”
三娘登时有些狐疑的看向李春来，“你此话当真？”
李春来重重点头：“三娘你想来是听过我李三儿的信誉的，我李三儿能走到今天，童叟无欺！”
“呼。”
三娘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或许是沂源春度数有点略高，她的脸色，有些潮红之色。
想了想她道：“三爷，我信你！不过，我用这张假脸喝酒，有点不舒服。三爷可否让人打些热水来，我想洗个脸。然后，再给我烧些水，我等下要好好洗个澡！”
“这自是小事！”
……
不多时，等三娘洗完了脸，再次坐到李春来面前，便是李春来都有些懵了。
这女人，哪还有什么妖媚之色？
只觉比那位张皇后还要更端庄。
而且，几如比那位张皇后还要更精致……
便是陈如意、秦玉奴她们与她相比，也直接不是对手。
“呵呵，傻子，看呆了吗？我可没洗澡哟。这身材也不是我的哟。”
三娘看李春来这模样，不由骄傲的娇笑出声。
俨然，她对于她的容貌，还是相当自信的。
李春来忙收回目光，拱手道：“三娘国色天香，远非是李某可以想象，更不敢觊觎的。”
“咯咯。”
三娘心情不由更好，笑道：“三爷，说实话，我三娘也算是见过不少男人了，但是，跟三爷你这么有意思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三娘您说笑了，我李三儿就是个卢瑟，走了狗屎运才走到今天。不过，既然都到今天了，那咱们自是要好好把握。”
说着，李春来跟三娘碰了下酒杯：“三娘你把你的问题处理完了，想来也不想再过这等颠沛流离一般的生活吧？”
看着李春来一口饮尽了杯中酒，三娘的俏脸一时有些恍惚。
似乎李春来这话，说到了她的痛心之处。
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过来，笑道：“三爷，听闻，您还未曾娶妻？”
“咳咳。”
李春来忙接连咳嗽几声，刚要说话，外面，陈六子忽然在门外小心禀报：“爷，有要事！”
李春来‘嗯’了一声，对三娘点了点头，便是来到了门口。
陈六子低低道：“爷，宫里刚才来人了，询问咱们这边的进展……”
“人走了没？”
“还没……”
“呼。”
李春来长舒了一口气，“告诉他们，明日午时之前，我亲自给爷汇报！”
“是！”
……
等李春来再回到房间，三娘似是陷入了某种深思，等李春来坐下来，她这才是回神来，笑道：“三爷，我有点想和你合作了。”
李春来笑道：“合作就对了。三娘，你想来也知道，我李三儿这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啊，也是苦日子里过来。来，咱们干了这杯酒，再商议三娘你的事情！”
三娘一笑：“能结识李三
爷您，也是三娘我的荣幸！”
两人同时干掉了杯中酒，气氛不由更加活络。
李春来之所以敢喝这酒，俨然也不是无的放矢，刚才他出门的时候，眼睛却没怎么离开这边。
三娘一直很规矩，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什么小动作。
随着李春来把话题往正事上引，三娘也逐渐放松了一些，开始说出她的事情。
正如李春来之前猜测的一般，她还真的是秦楼出身，也就是教坊司的犯官之后。
她的父亲，当初是京营的一个游击，虽是外调而来，但她父亲治军武艺都不弱，本来是很幸福的家庭。
不曾想，在她十二岁的时候，陡变突生。
她父亲被卷入到了一宗乱案之中，非但丢官弃职，脑壳都是不保，她和她的母亲，也被送入到了教坊司之中。
她还小还好，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她母亲那边……
没几天，她母亲便受不了这等羞辱，直接用一根草绳，结束了性命……
说到这儿，三娘咬牙切齿，美眸凌厉的看向李春来道：“三爷，只要你帮我报了这个仇，你想怎么合作都行！哪怕我秦三娘，一辈子伺候你、不要任何名分都行！”
“……”
李春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并没有着急搭话，询问三娘的仇人是谁。
这倒并不是李春来害怕了，而是对大明，包括自古便流传下来的这个‘罪及妻女’的反思。
历朝历代，像是三娘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但真算起来，很多东西，其实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毕竟，犯事的都是当官的，他们的老婆孩子，就算有罪也不至于一棍子全打死……
奈何，朝廷也是为了起震慑作用，且没有更好的替代手段……
“三娘，李某不才，前些时间，倒是还真翻阅过我大明的一些卷宗。若是按时间来算……三娘，你想对付之人，可是，京营那位符副将？”
思虑一会儿，李春来看向了三娘的眼睛道。
三娘愣了一会儿，才是回过神来，止不住对李春来竖起了大拇指：“三爷，您果然是好手段那！不错，正是那姓符的！三爷可是怕了？！”
李春来不由一笑：“三娘，不瞒你说，当初，我在沂源刚入县衙的时候，也被一个姓符的刁难过。危机虽不及你们家当时，但却也是危机重重啊……”
李春来当即便是将当初与那符爷发生的冲突，与三娘叙说一遍。
三娘听完，小嘴止不住的张开来。
没想到，居然与李春来这般志同道合。
主要是以她的眼力，自然是看出来，这故事并不是李春来编的。
李春来这时脸色也郑重了不少：“三娘，此事，我李三儿应下了！但三娘你也知道，符家是名门之后，也是京城大家，背后关系很复杂！咱们想做此事，怕不能太过着急！我这绝非是推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看着这帮人，鸠占鹊巢，每日不干点什么正经事，反而是耗费巨大粮饷，我也早就不爽多时了……”
看着李春来郑重的目光，三娘也郑重点头，却忽然喃喃道：“三爷，我信任你，但是，你也必须得按我的规矩来走才行！若不然，我还是不放心！”
说着，她的一手玄妙的在李春来眼前一挥。
“唔……”
一直处在很平稳正常状态的李春来，恍如陡然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整个世界都开始变的虚无了起来……
第506章 事有妖
“唔……”
当李春来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已经大亮了，不远处，一个只穿着白睡衣的倩影，正在对着铜镜梳洗打扮。
看到李春来醒了，她不由回眸一笑：“三爷，你醒了，稍等一下，奴马上过去服侍你。”
那语气，自然的好如早已多年的夫妻……
看着她似是很熟悉、却又有种不可言陌生的倩影，李春来只觉一阵头痛欲裂，不由又想起了昨晚如梦似幻的旖旎……
在梦里，他时而攀上云端，时而又坠落谷底，饶是他李三爷的心志，一时都无法表露，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
这感觉似乎很不错，他李三爷也是平生第一次经历……
可……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难道，昨晚的梦，都是真的，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想到这，李春来的脑子瞬间也清明了许多。
事到此时，李春来早已经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
你上船的时候有多容易，那，下船的时候就会有多难！
此时究竟形势未明，主动权显然并不在李春来手里，李春来故作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有些嘶哑的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倩影又笑着回身，道：“三爷，马上就要辰时中了，三爷您今天还有要事吗？”
李春来这时故作终于清醒了些，忙是惊悚的看向了三娘：“三娘，你这，我，这，这到底是怎的了……”
“咯咯。”
看着李春来惊慌失措、明显慌了神的模样，三娘不由妩媚娇笑：“怎么，三爷你做都做了，现在却害怕了？昨晚哭着喊着要弄死奴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呢。是不是过一会儿，你昨晚跟奴家说的话，都要不认账了？”
“……”
李春来的老脸也止不住泛红，这女人……
“不是，三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头好疼，为什么我想不起昨晚的事情来了……”
李春来故作痛苦的抱住了头，要炸裂一般。
三娘依然不慌不忙，调侃的笑道：“三爷，你若不想认账，那也无妨。反正我对这种事情早就看淡了，能跟三爷你睡一晚，未尝不是我的荣幸。”
说着，她窈窕的起身来，笑吟吟来到了李春来身边，一边帮李春来整理衣服，一边脉脉含情的看着李春来。
李春来这时似乎已经抓到了什么，却究竟还是差着一根线，不由连连苦笑着摇头：“三娘，你我本无冤无仇的，可，闹到现在这样，怕是不好处置了啊……”
“呵呵。”
三娘轻笑：“三爷，这事情有什么不好处置的？你不说我不说，难道还会有别人知道吗？”
说着，她已经帮李春来整理完衣襟，又帮李春来拿来衣服，一边服侍着李春来穿衣，一边道：“好了，三爷。此事，便到此为止吧，我从来没指望过任何一个男人，也希望三爷你能放过我，咱们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吧……”
李春来下了床，不由摇头苦笑：“三娘你才是真豪杰啊。但这件事，怕未必就会这么算了啊。”
说着，李春来看了看她的美眸，低低道：“我昨晚说的事情，依然作数。你先在这边稍待，我出去收拾下。昨晚喝多了，有点迷糊，有些东西我都想不起来了。为了你我的安危，还是不能出纰漏才是！”
三娘愣了一下，不由笑道：“三爷，你是爷们，奴听你的……”
……
待出了房间，好好洗了把脸，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李春来的头脑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清明。
都根本不用去问别人的，昨晚一定是有问题！
李春来此时至少有七八成可以确定，三娘昨晚，肯定是用了跟白莲教月
娘她们差不多的手段。
而且，绝对比月娘她们的还要更强，连他李三爷都没有什么反应机会的……
只可惜，李春来此时俨然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想要完好无损的把自己摘出来，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
很快，李春来便招陈六子、田景等人过来，仔细询问了昨晚的情况。
如李春来预料的差不多，昨晚李春来迷糊之后，三娘就全盘掌控了节奏，便是陈六子和田景也不敢乱来，只能远远的保持克制。
李春来随后又去查探了三娘的妹妹晴儿三女，她们的状态明显比昨天好了些，但看到李春来，还是一种出自骨子里的害怕。
特别是三娘的妹妹晴儿，根本就不敢直面李春来，似是有什么心虚！
李春来心里也有了数。
倘若先假设这三娘是个随便的女人，那，她这一遭走过来，想来是对人生有了不弱认识的。
她又很疼爱她妹妹。
若但凡是个正常人，又怎会让自己的妹妹，在秦楼那等地方出阁？
须知，以三娘的脑子，她可并不是怎么缺钱的主儿啊。
倘若她想帮她妹妹赎身，绝对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但现实却是！
她非但没有帮她妹妹赎身，反而是默许了她在秦楼出阁！
这一来，有些东西便清晰了。
要么，三娘根本就没把晴儿当妹妹。
要么，便是她们有手段，能糊弄过无数人！
……
李春来并没有着急对晴儿下手，仔细思量了好一会儿，又折返回去找三娘。
此时的房间里，三娘已经打扮完毕，又恢复了昨天她与天启小皇帝和李春来初见时，那等熟妇的模样。
看到李春来回来，她笑道：“三爷，情况如何？”
李春来苦笑：“还成。不过，三娘，咱们若想把这事情压下去，当没发生过，怕是要……心狠着点了！”
说着，李春来眼神里露出了一抹狰狞的凶光。
“三爷，你，你什么意思？”
三娘愣了一下，俨然已经明白了李春来的意思，面色有变。
李春来沉着脸道：“三娘，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李三儿都要伺候的人，想来你早就猜到他是谁了吧？现在已经这般，你我若想活下去，有些东西，便必须要清理干净啊！包括你那妹妹晴儿！”
“李三爷，你，你什么意思？这是想杀人灭口了吗？！”
三娘脸色充满阴寒的看向了李春来，显然很不喜李春来这个说辞。
“那三娘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春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她们死，或者咱们死，你只能选一个！不过，三娘我提前告诉你。若是你选了咱们死，为了消除隐患，她们一样还是要死！”
三娘的俏脸已经冷的犹如寒冰，但却并没有反驳李春来的话。
俨然，她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昨天的某一段时间，她的确是存在着很多希冀的。
但，天启小皇帝的犹豫，特别是那种瞻前顾后的唯唯诺诺，让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
再加之民间对客氏的流传，她也逐步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曾想，天启小皇帝那边却不放过她，还把李春来这等人物派过来追查她，简直鸡飞狗跳！
“呵。”
三娘冷笑：“李三爷，若我说不呢！你是不是现在也要把我一起杀掉？！”
李春来失笑着摇头：“理论上，这是最佳的选择。但于情于理，我都不想这么做。三娘。”
李春来忽然很深情的看向三娘的美眸：“实不相瞒，昨晚，可能是我这辈子最舒畅的一晚……虽然我知道以后可能没有后续了，但是，我却不希望亲手
毁了它……这样。”
李春来站起身来，打开房间内的几口宝箱：“这些财货，我给留七成，以后，你好好过日子，找个好人家吧。你妹晴儿，我也尽力保住她。但是其他人，便恕我李三儿也无能为力了。如何？”
“……”
三娘死死的咬住了银牙，阴沉的看着李春来，沉吟不语。
李春来一笑：“你也不必着急现在便给我答案。我现在马上便要入宫面圣！待我出宫回来，你再告诉我决断不迟！”
……
看着李春来很快便大步离去，三娘的柳眉不由越蹙越紧。
到此时，她也有些怀疑，她昨天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
离开了何彪的这宅子，李春来自不会着急入宫面圣，而是找了个老字号的小酒馆，好好的吃了一顿，理顺了脑子。
这才是贴着午时的边缘，来到这座巍峨的宫殿群，面见天启小皇帝。
反正人李春来此时已经找到了，很大程度上，进可攻，退可守，也不用太过局限于一时一地的得失。
包括在封赏方面，李春来也有了一些思路，可退可进！
因为天启小皇帝早就在等着李春来，通报后不久，李春来便是被小太监引领着直接来到了乾清宫这边天启小皇帝的寝宫。
天启小皇帝的状态明显不佳，气色昏沉，正在沉闷的喝着闷酒。
看到李春来过来，他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喜色，忙是问道：“李卿，怎么样了？找到人了没？”
李春来忙恭敬道：“皇爷，暂时还没，不过，臣已经找到了几条关键线索，至多明天，肯定会有结果了……”
“这样啊……”
天启小皇帝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心神，止不住又沉沦下来，恍如失去了希冀一般。
但转而，他却又提起精神来，自嘲的笑道：“李卿，其实，吾昨晚也想了一夜。你找不到她，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哎，便是吾贵为天子，那又如何呢？便是想给一个喜欢的女人，安稳的生活，都是做不到啊……”
李春来怎敢接这等话茬？忙是毕恭毕敬的垂着头。
“呵呵。”
“哎，李卿，这事儿，说起来也都怪吾啊。若不是吾任性，又怎会让李卿你这种堂堂天下豪杰，为这等骚腥事务发愁？来来来，先不说其他了，过来陪吾喝一杯！”
……
这一喝不要紧，便是直接喝到了傍晚。
主要也是天启小皇帝太苦闷了，但有话却又没地方说，只能是自己憋着。
今天，恰好情绪到位了，而他在骨子里，对李春来又有着某种执拗一般的信任，便是对李春来打开了话匣子。
便如三娘的事情。
从本心来说，天启小皇帝是非常想给她一个名分的，哪怕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
然而，最后真正想要鼓起勇气去做的时候，还没等外界的压力过来呢，他自己便是先怂了……
毕竟，他可以不顾他自己，又怎能不顾这江山社稷，不顾祖宗的颜面？
李春来听着天子的这等心扉，又怎敢多说什么？只恨不得自己是个木头人，被风一吹就走了。
眼见天色已经黑下来，天启小皇帝也有点不成模样了，李春来忙是想委婉的告辞。
毕竟，今天这事情，到此时，也该结束了。
但李春来刚想说话，外面忽然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而还未等李春来反应过来，这边，本来醉意朦胧，就快要睡着的天启小皇帝，却是一下子消散了大半酒意，忙是一把抓住了李春来的手腕，急急的低低道：
“李卿，事情有点不妙！皇后来了，你，你得帮吾应承一下！”
“这……”
李春来不由又尬在了当场。
第507章 选美冠军选手
外面已经传来了张皇后愤怒的吼声，俨然，天启小皇帝已经提前对她设置了障碍。
而这边，听着天启小皇帝慌乱又零碎的解释，李春来多少也明白了些事情的梗概。
昨晚，天启小皇帝是去张皇后那边休息的，但是心情明显不好，又喝了些酒，也不知道是梦话还是咋的，事情已经被张皇后知晓了。
“唉哟……”
正当天启小皇帝还想对李春来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哀嚎声。
紧接着，便看到凤披霞冠的张皇后，俏脸满是愤怒的冷意，快步走到了这边。
“臣李春来，见过皇后娘娘……”
天启小皇帝可以别过头去，继续跟张皇后生闷气，李春来却又怎能怠慢了礼数？
忙是恭敬行礼。
张皇后深深的看了李春来一眼，便直接把李春来当成了空气，转而看向天启小皇帝，幽冷的道：“又喝了这么多酒？”
李春来心里登时便‘咯噔’一下。
如此伊人，情商怎的就这么……
今下午听天启小皇帝醉意朦胧的讲述，李春来知道，天启小皇帝对张皇后感情还是很深的，也很愿意去呵护她。
奈何，他和她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与对方相处，本来善意的东西，很多时候，怕也要变成恶意了……
果然。
天启小皇帝一看张皇后这张生冷的俏脸，火气便不打一处来，同样冷声回道：“皇后，不是让你不要到吾这里来吗？你怎的又来了？”
“……”
张皇后一怔，美眸中登时便委屈的眼泪直打转。
她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瞬，便紧紧的抿住了红唇，不在说话，却就是这般死死的盯着天启小皇帝。
天启小皇帝被她看的发毛，有点不敢面对她这等目光，直接烦躁的对李春来道：“来来来，李卿，不理她。咱们再喝一杯。刚才说到哪了？”
李春来此时也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无处容身，忙恭敬道：“皇爷，刚才咱们说到，臣想在辽南列岛之中，寻找一个支撑点，方便咱们以后，随时走海路，打击鞑子沿线……”
“嗯。”
天启小皇帝用力喝掉了杯中酒，重重点头道：“这个想法很不多。但是，李卿，你也要了解吾的难处。吾现在，也着实没有银子啊。至多，到今年的税银到位后，再补给你五万两！”
李春来刚要回话，陪天启小皇帝演完这出双簧，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皇后忽然咬着银牙道：“李将军，国事至此，本宫也想尽一份心意。多的银子本宫也没有，但三五千两本宫还是能拿的出来的。这样，李将军，为了支援你这个计划，本宫愿出五千两，让李将军你的计划，能够早些成行！”
“胡闹！”
“胡闹！”
“军国大事，岂能容你一个妇道人家插嘴？！”
李春来正不知道怎么回应呢，天启小皇帝这边已经炸了，直接便拍桌子叱喝。
张皇后本来已经忍住了的眼泪，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过脸颊，却是依然不肯服输！
她高高的昂着头，露出了她雪白如天鹅般的修长脖颈，就这样，死死的继续与天启小皇帝对视。
天启小皇帝完全炸了，想发泄却无处发泄，转而，直接把手中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啪啦’一声，痛苦的啐道：“家无宁日，家无宁日啊！！！”
张皇后一听这话，不由更加委屈。
眼泪直如同断了帘的珠线，汩汩往外滑落，却依然是死咬着牙，就是不说话。
李春来此时也彻底无
言了……
这他娘的，啥叫悲剧，这就是啊……
奈何，这等天家事务，他不过小小边臣，又怎敢多言？
好在天启小皇帝发泄一通之后，火气也消散了些，冷声道：“皇后，你先回去吧。吾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待过几天，吾好些了，再过去看你。”
张皇后有了台阶，俏脸这才是稍缓，却依然是无比冰冷的盯着天启小皇帝，好半天这才道：“臣妾告退！”
但她刚扭着柳腰走出没两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看向天启小皇帝道：“皇爷，臣妾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需要，需要询问这边的李将军一下，不知皇爷您看可方便？”
“这……”
天启小皇帝和李春来登时都有些愣住了。
两人相视一眼之间，都是能看到彼此的那种心虚。
但此时张皇后明显已经退让了，天启小皇帝也有点不敢跟她再硬顶，忙是对李春来使了个眼色。
道：“皇后，时候也不早了，李卿今日与吾探讨一日国事，也是劳累了。你那边，便，便不要太晚，早点放李卿回去休息吧……”
张皇后闻言，俏脸终于有所缓和，挤出了一丝笑意：“谢皇爷。臣妾知晓了。”
说着，她便笑着看向李春来道：“李将军，还烦劳您跟本宫这边走一趟！”
但她看似是在笑，可里面的那等森冷之意，与千年寒冰都没有什么分别。
莫说是李春来了，便是天启小皇帝也只感觉汗毛倒竖，浑身发寒。
可此时，他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只能是祈祷李春来好运了……
……
按理说，这么晚了，皇后召见外臣，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奈何，此时的皇宫里，根本就没人敢提规矩这事儿……
谁敢说呢？
真当人家魏公公和奉圣夫人‘两口子’都是闹着玩的？
更不要提，今天这事，天启小皇帝也是知晓，明显不是个善场。
一路跟随着张皇后的凤撵来到了坤宁宫，李春来的心也逐渐的沉稳下来。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自是宁肯得罪张皇后，也要把事情扛下来了。
不过，张皇后这边李春来倒不是最担心的的，毕竟，两次的接触，李春来多少也是摸到了一些她的性子。
这是个骄傲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当然，她也确实有这个本钱。
便是放眼华夏五千年，张皇后怕都是能位列前列。
这可是真正的从五千佳丽中选出来的‘选美冠军’选手啊，没那些杂七杂八潜规则的……
李春来真正害怕的，是奉圣夫人客氏，也知道天启小皇帝的这笔风流债……
依照客氏的性子，若得知有人威胁到了她的地位，那还不得把人往死里整？
即便李春来有大军功在身，一时护得自己周全没什么问题。
可……
被这样的女人惦记上，谁能不害怕？
……
“李将军，你好大的胆，你好大的狗胆啊！！！！”
思虑间，来到坤宁宫正殿，张皇后霸气的坐在了她的宝座上，不待李春来这边行礼，她便已经直接拍桌子愤怒的质问。
饶是李春来的心志，一时心肝儿也都有跳出来的冲动。
这，找谁说理去呢？
只能是先装死呗……
张皇后接连站在大义的制高点上，怼着李春来狠狠大骂一通，直到有些骂累了，俏脸这才是有所缓和，道：“李将军，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本宫跟市井间的
泼妇，也没有什么两样？明明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都是人逼你的，你却要承担这些后果？”
“臣，臣不敢……”
李春来这时才发现，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已经退下去，俨然，张皇后此时，对她身边人的掌控力度，还算是不错的。
这让李春来心里忽然生出了某种新的希冀。
照目前的态势看，似乎……客氏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啊，起码在短时间内……
“呵。”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事情看着纷杂，实则一点都不纷杂！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张皇后冷笑着看着李春来：“李将军，你做没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
李春来垂着头，根本就无法接这话。
还能怎么接呢？
难道，你能跟一个正处在气头上的女人讲道理？
拜托，李春来脑子还没秀逗。
等她赶紧发泄完了，这事过去了就算完了。
看李春来不敢说话，张皇后这边也不是太过生气了，冷笑道：“不说就是默认！李将军，本宫本以为你是个英雄，真正的英雄，行得正，站得直！可此时，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面对着张皇后开始转换套路的‘pua’，李春来心里稍稍舒缓了一些，犹豫了片刻，还是恭敬道：“皇后娘娘，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张皇后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不由放声大笑，旋即美眸直如要吃人一般，看向李春来道：“李将军，你这是在哄三岁小女孩吗？本宫就这么弱，让你这般戏弄着玩？哈哈，李将军，你可真是我大明的栋梁啊！”
“……”
看着张皇后稍稍平复，转而又开始要炸了，李春来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多什么嘴呢？
可，在内心深处，李春来俨然是希望张皇后能理解自己这句话的……
无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春来着实是对张皇后有些怜惜……
甚至，在昨夜的梦里，李春来依稀记得，似乎，还出现过张皇后的身影……
想着，李春来也不敢再多想，忙是在心中默默数起了羊。
好一会儿，张皇后终于骂累了，气势全无，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休息。
李春来刚想找个由头离去，外面，忽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禀报声：“奉圣夫人驾到！”
李春来和张皇后同时一惊！
特别是张皇后，有一瞬都是一个哆嗦之感。
李春来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忙是起身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张皇后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樱红的小嘴下意识张开来，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春来也被这一瞬晃的有些迷乱，但他忙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恢复清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就要进来，忙朗声道：
“皇后娘娘您仁义啊，臣和青州左营的五千儿郎，感谢您的恩典啊！您放心，半年之内，臣必定尽心竭力，在辽海列岛扎下根来……”
张皇后究竟也是冰雪聪明之辈，转瞬也缓过神来，给了李春来一个感激的颜色，同样朗声道：“李将军你客气了，至此国难之际，本宫为我大明出力，那自也是应该的。”
“呵呵。”
张皇后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熟悉的笑声：“皇后，李将军，你们在聊什么呢？”
第508章 伴君如伴虎！
张皇后究竟也不是真的情商低。
有着李春来的这番指引，待客氏进来后，她马上便笑着朝着客氏迎过去，很快，两个女人便已经相谈甚欢。
这边，李春来看着这一幕，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张皇后不再那般执拗，很多事情，便也就不再那么复杂了。
眼见两人间的气氛已经不错，张皇后应该也明白自己对她的提点了，李春来这才过来跟客氏行礼，同时提出告辞。
“咯咯。”
客氏娇笑：“李将军，这么着急走干甚？刚才你跟皇后说的事情，本宫也很有兴趣呢。便劳烦李将军你，再跟本宫说一遍，如何？看看本宫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李春来心中登时一片黑线，面上却只能装着高兴道：“奉圣夫人仁义，臣替麾下儿郎们谢过了……”
说着，便把辽海列岛的事情说了一遍。
客氏在这方面，显然与自幼便读书识字的张皇后没得比，但她的情商，尤其是那种反应速度，便又甩张皇后好几条街了。
“即使这般，倒的确是要用心经营呢。”
客氏思虑一会儿，又笑着看向张皇后和李春来道：“此事，不知皇后出了多少银子？”
张皇后刚要说话，李春来怕她打肿脸充胖子，忙是抢先一步恭敬道：“回奉圣夫人的话，皇后娘娘出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
客氏略有诧异，但转而眼神中便露出了一抹轻蔑，笑道：“这样啊。李将军，皇后这边，事务繁多，手头略紧，也是人之常情。这样，本宫便出八千两吧。但这八千两呢，其中三千两算本宫的，其余五千两，还是挂在皇爷名头上吧。就当是内库出的。李将军以为如何？”
不敢看张皇后隐隐已经有了几分怒意的俏脸，李春来忙恭敬道：“奉圣夫人仁义，臣替麾下儿郎们谢过了……”
看着李春来卑微的跪下给客氏行礼，张皇后虽然稍稍缓过来一些，但牙根子却是止不住的紧咬着。
李春来这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是准备出五千两的，他怎的敢给改了数字，让自己在客氏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女性天性的直觉，让张皇后又隐隐明白，李春来这，非但不是伤害她，掉她的面子，反而还是在保护她……
这让张皇后芳心中止不住复杂起来。
多少年了，不管在当初开封府祥符县的老家时也好，还是到了这宫里，张皇后从未体会到过这般关心……
尤其是，还是在自己狂喷了他半晚上的状态……
这小李三儿，他到底想干什么？
……
客氏随后又问起了辽地战事方面和此时李春来在京师的一些细节。
明面上看似也时而跟张皇后有说有笑，实则，在不经意间，她已经掌控到了眼前的主动权。
李春来心里止不住的感慨。
跟客氏这等老辣的成熟女性相比，此时也就十七八、跟后世女高中生同龄的张皇后，简直就是一只小白羊……
恐怕，真的是被她吃掉了，还不自知呢……
奈何，这种东西，李春来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用他的方式，尽量为张
皇后提供一些保护。
好在客氏明显不知道天启小皇帝昨晚的事情，在这边耍了会威风，便是告辞离去。
李春来自也跟随着张皇后把她送到了殿外。
等客氏离去，李春来忙恭敬的跟张皇后告辞。
饶是此时有不少宫女太监，张皇后再看向李春来时，美眸中明显多了一丝复杂。
想了想道：“那李将军便去忙吧。这件事，本宫会尽快督促到位的。”
“谢皇后娘娘恩典，您也要多保重身体哇。臣告退……”
……
目送着李春来离去，张皇后的美眸一时有些缥缈，芳心中更是有些后悔，今晚，干嘛要去李春来发那么大的火呢？
若不是天启小皇帝对他提出那等要求，李春来又怎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带天子去那等场合？
“哎。”
偌大的宫殿中，张皇后坐在宝座上，止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事情发展到这般，她连对李春来道歉的机会都没了啊……
……
离开坤宁宫，李春来本想直接出宫去，却不妨，早有小太监在这边等着李春来了，又把李春来引领到了天启小皇帝这边。
天启小皇帝此时酒意也消散了不少，苦笑着问道：“怎么样？没吵吵起来吧？”
俨然，他已经得知了客氏过去的消息。
李春来怎敢正面回答这等问题？
忙是将张皇后和客氏出钱的事情叙说一遍。
但，饶是李春来已经在想尽办法替张皇后争场面了，奈何，跟客氏的手段相比，还是没的可比性……
但天启小皇帝听完心情却是好了许多，道：“既是如此，那便争取这两天内，把这事情处理周正！还有，李卿，关于你的封赏，吾现在也有些想法了。你想去辽地是好事。但是，山东也不能就这般放弃嘛。青州可是优秀的兵源地！这样，你便先兼着青州副将加长岛督司吧。可以长岛为跳板，逐步向辽海列岛推进！”
“这……”
李春来登时有点懵。
不曾想，天启小皇帝竟然在这种时候做出了决断……
须知，李春来之所以想坚韧辽海列岛的督司，就是为了避免跟登莱那边牵扯太深。
“怎的？”
“李卿，你有为难之处？”
天启小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些不悦之色。
李春来心中mmp，但面上又怎可能质疑天子的决断？忙是恭敬谢恩。
天启小皇帝的脸色这才转缓了过来，长叹息一声道：“李卿，三娘的事情……”
他顿了顿，明显有了很深的纠结之后才道：“是吾太刻意了啊。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吧。不过，李卿，吾有一个请求！”
“……”
李春来怎会接这种话茬？忙是毕恭毕敬。
天启小皇帝俨然很满意李春来的态度，想了想道：“李卿，你，你还是尽量找到她吧。然后，把她带到山东去吧。若是有可能，便给她找个好人家！若是不好找，那，你便将她收房了吧！”
“皇爷，这，臣，臣……”
李春来一时魂儿都要飞出六窍，有点跟不上天启小皇帝的脑回路了，手足无措。
天启小皇帝却是有些缥缈：“李卿，吾乏了，你退下吧！”
……
离开皇宫，李春来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意难平。
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儿？
不过，李春来逐渐也品味出来天启小皇帝的深意。
八成，是想让自己养着三娘，还要背锅啊……
饶是李春来自认也算是见惯了风浪，对很多东西，承受力都算可以的了，可这一时半会间，还是非常不爽。
无怪乎古人言：‘伴君如伴虎’。
便是天子，究竟也是人那。
便是圣明如太祖爷朱元璋，的确是办过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背后的黑手段，那也是一样没少啊。
不说其他。
便单说巢湖水匪、德庆候廖永忠。
鄱阳湖大战，朱元璋亲手所书：“功超群将，智迈雄狮！”
这评价，够可以了吧？
更别提，正是廖永忠替朱元璋擦屁股，抹除了‘小明王’一系的隐患，彻底解决了朱元璋的心腹大患，保证了他的正统性。
可，该杀人的时候，这位太祖爷没有丝毫心慈手软！
说来也是可笑。
当年巢湖水匪四大头领，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华夏最强大的水军代表，只不过四大头领分别投了几方势力。
可，汉王陈友谅登基，拿四大头领的老大赵普胜祭了刀，老朱登基，又拿了当时排场老四的廖永忠祭了刀……
这还没提，廖永安正是因老朱见死不救，活活被盐贩子张士诚剐了……
呜呼哀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
回到何彪这宅院之外，李春来已经冷静下来，也更为通透的审视了他目前所处的状态。
别看他李三爷此时已经名震天下，俨然已经成为了‘九边头一号’，看似前程似锦。
可，真正切实体会到了现实的铁拳之后，李春来已经明白，在大势面前，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那。
李成梁当年的‘养贼自重’，绝不是无的放矢！
想着，李春来也有些摇头失笑。
不经意间，他似乎要变成他最讨厌的人了……
“将爷，秦楼那边来人了，要咱们交出那些清倌人。现在，锦衣卫的人，已经在前院等着您呢……”
李春来正想着呢，留守的刘辉也得到了消息，忙快步出来，对李春来汇报。
“嗯？”
李春来眉头登时微皱，“锦衣卫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来者何人？”
“是个千总，姓杨，四十出头，看起来很嚣张的样子……”
刘辉忙是小心汇报。
“呵。”
李春来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他娘的。
这秦楼，还真是不开眼，怼着朝他李三爷的枪口上撞啊！
明知道他李三爷此时不痛快，却非是要上前来找刺激！
如此。
不成全他们，又该成全谁呢？
“走！”
“去会会他们！”
片刻，李春来的脸色便冷厉下来，大步进入了院内！
第509章 结束与开始
“你便是这帮人的头儿？冒充我锦衣卫之人，去秦楼拿人，还如此肆意的霸占了何员外的府邸？”
李春来刚进门，便看到十几个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三三两两的横在院中。
还未等李春来喘口气，为首之人，已经劈头盖脸的怼着李春来喷过来。
其他人，也一个个桀骜的朝着李春来包过来。
但李春来身边的儿郎们，马上便是做出了应对之势。
李春来一摆手，制止了身边儿郎们的冲动，借着周围熊熊的火光，仔细看向这些锦衣卫。
为首的那杨千户，大约四十岁左右，身体颇为剽悍，将军肚很醒目，但看他的神态表情，绝不像是鲁莽之人。
尤其是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有着一种阴森的狡诈。
“呵呵。”
片刻，李春来忽然笑起来：“杨千总，您给我的这帽子可不小啊。若是我不想认呢？！”
说到最后，李春来的言语间，已经是充满了肆意的玩味。
身边儿郎登时爆发出更大气场，直接团团将这些锦衣卫围在了中间。
“你们，你们想怎的？堂堂首善之地，天子脚下，岂能容忍你们这些下三滥，在此乱来？！”
杨千总也有点惊着了，忙是厉声呵斥。
只是他面上看着气势汹汹，但声音深处，已经明显有了几分恐惧之意。
本以为这帮人只是外头来的不知道好歹的小瘪三呢，谁曾想，领头之人，分明是个亡命啊。
这……
这还怎的玩？
李春来又摆手制止了身边儿郎们的杀气，不给杨千总这帮人太大的压力，笑道：“你这般污蔑我，我心头有点不爽呢。你说，这事情该怎的办？！”
“……”
杨千总一时语塞，虽然心中早已经恨及，但面上是绝对不敢再把事情扩大化了。
这便是锦衣卫的硬伤所在。
虽是暴力机构，拿捏文臣，那简直是跟拿捏小鸡仔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然而，碰到武人，他们的那些套路，就有点不好使了。
特别是此时这个时代，武人的家丁制严重抱团，不动手也就罢了，只要动了手，不管输赢，他们都要被‘献祭’……
看着这杨千总一时直接被压制住了，惶惶不知所措，李春来心中也有了数。
这事情，怕绝不只秦楼那边的问题了，那何彪背后的人，肯定也参与进来了，想打听这事情的动向。
“杨爷，你这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这是看不起我和我的弟兄们？”
李春来看似笑吟吟的又道。
随着身边儿郎们又爆发出暴虐杀意，这杨千总就算再不想，却也只能先认怂了，忙道：“爷，爷，这位爷，这事情，这事情可能是卑职等人调查不周，冒犯了爷您……不过爷您放心，卑职马上回去重新调查，一定会尽快给爷您一个交代的……”
说着，忙是对李春来深深一礼。
“呵呵。”
“你当爷我是傻子吗？若现在便放你走了，等你带几百上千人来围剿你爷我吗？把这几个杂种，都给老子绑了！”
“是！”
眨眼，身边早就看这些锦衣卫不爽多时的儿郎们，便是一拥而上。
可怜这些锦衣卫刚才还气势汹汹，但转瞬间，一个个便被揍的哭爹喊娘，只能拼命求饶。
随着这些锦衣卫都被捆小鸡仔一般捆了起来，李春来嘴角边不由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若这帮人不闹腾，他李三爷都准备息事宁人，先离开京师这个风口浪尖了。
可，这帮人非要不知好歹，不狠狠给他们放一刀血，他们又怎知道锅是铁打的？
……
直接囚禁起了这些锦衣卫，守株待兔，李春来先去看了看刘杏花那边，稳了稳她，便又来这边找三娘。
三娘这次非但没跑，反而是淑女的在房间里做着女红。
那专注的模样，将李春来都唬的一愣神。
“呵呵，三爷，您这表情是怎个意思？合着，奴家就不能做点女红了？”
说着，她已经笑吟吟起身来，给李春来倒了杯茶，“怎么样？三爷您这边的事情顺利么？”
看着她放在桌上，已经绣了五六成的精致手绢，李春来眼神一时也有些复杂。
饶是李春来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了，可，还是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三娘的节奏……
想了想道：“三娘，你怎想的？是走是留？若你想走，我可以帮你去山东，那边虽说没有京师繁华，但机会也不算少。你拿着这些银子，做些生意，或许，用不了几年时间，你再来京师复仇，会容易很多很多！”
“咯咯。”
三娘娇笑：“怎的，三爷，你怜惜我？还是，你上面有要求，要你必须护着我？”
李春来摇头失笑：“三娘，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朋友嘛。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只会保护你，便完了。你觉得如何？”
三娘想了想，道：“三爷，这事情着实事关重大，奴可能需要好好思虑一下。”
李春来点头道：“也好。三娘你便好好想想吧，想好了知会我一声便可。”
说着，李春来便起身要出门去。
后面的三娘俏脸微变，忙道：“三爷，您今晚，不在奴这边歇息吗？”
李春来身子陡然一僵，转瞬才回过神来，忙对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便是出了门。
三娘俏脸不由更为复杂，用力的咬住了红唇，陷入了思虑。
……
离开三娘这边，李春来本想去找她的妹妹晴儿。
毕竟，在老辣的三娘这边打不开突破口，但是，那晴儿显然没有三娘这等水准。
只要李春来略施手段，八成，能搞明白她们姐妹间的猫腻。
但稍稍思量，李春来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事情已经到此时，稳住三娘，达成某种可控制的统一战线，这才是更符合李春来的核心利益。
至于其他的，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退一万步说。
别看此时天启小皇帝还对三娘念念不忘，但，后宫佳丽何止三千？
人生风景必定是会游走的。
只要这三娘到了他李三爷的地盘上，怎么炮制，还不是他李三爷说了算？
只是，这事情到底要怎么收尾，或者说，怎么搞到三娘手中很大可能的‘黑.材料’，李春来还有些没想好。
……
一夜无话。
李春来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只是，一夜隐隐绰绰的梦境中，李春来不自禁便想起了坤宁宫中那个高贵的倩影……
次日早上醒来，收拾一番，吃过了早饭，李春来正准备怎么跟天启小皇帝告辞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噪杂。
很快，陈六子便奔了过来，低低道：“将爷，出事了。外面来了好多人，得上百号锦衣卫，还有几百号五城兵马司的人……”
“来得这么快？”
李春来微微诧异，但转瞬嘴角边便止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兔子来了啊。
直接招呼陈六子点齐人马，出去会会他们。
此时，外面的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手，已经封锁了街道，直接控制了这片街区。
不过，锦衣卫这边为首的依然是个千总，五城兵马司也是一样。
显然，李春来扣下来那个杨千总，他们也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面子活做的更宏伟，看似气势汹汹。
实则，却并没有半点贸然之处，一副要谈判的模样。
待李春来龙行虎步的来到了府门外，这帮人登时都是一怔。
锦衣卫那领头的千总，本来还想威压李春来一下，可，不由便想起了可怜的杨千户的遭遇，就算不想，脸上却是已经露出一丝笑意来，有些讨巧般的道：“这位爷，不怪咱们一大早便打扰了您的清净，只是，昨晚咱们锦衣卫杨千总过来您这边执行公务，到现在都是未归，您看……”
那五城兵马司的千总对这等事情显然也早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京师别的不多，就是官多。
他们这等身份，看着似乎人五人六的，可，真要不开眼碰到了铁板，又算个球子呢？
忙也赔笑道：“这位爷，弟兄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您看，您也别太为难弟兄们不是。还请您行个方便啊……”
李春来本以为他们硬刚一波呢，本来还有些小期待，毕竟，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让天启小皇帝看看，他李三爷是出了力的。
可此时，都是人精，这事情俨然便没有了太多挑战性。
说白了，李春来的确想拿到三娘的那些‘黑.材料’，可以充作一招后手。
但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些‘黑.材料’，倒并非是不能搞，可明显要浪费巨大的精力。
相形之下，有点得不偿失啊。
与其冒失的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上，倒不如顺水推舟，送他们一程。
慢斯条理的对两个千总点了点头，李春来想了想才道：“两位爷，进府内谈吧。”
“这……”
两个千总都有些害怕，一时不敢上前。
毕竟，李春来这边，可是有着前车之鉴的……
不过，看着李春来的脸色逐渐变冷，身边儿郎也是一个个神色不善，这两个千总相视一眼，只能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跟李春来来到府中。
但他们显然够不到李春来的级别，李春来直接安排刘辉招呼他们。
随着刘辉冷漠的说着什么，这两个千总不由愈发恭谨，很快便是唯唯诺诺，只知道点头了。
“呼。”
不远处的正堂内，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李春来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人生这东西，一言难尽那。
真想一路畅快淋漓，怼天怼地怼空气，怎么可能呢？
真正能选择的，不外乎是把握住自己能把握的，然后，在这泥塘之中，蜿蜒向前啊！
……
打发了这两个千总，李春来给天启小皇帝上了一分告辞的奏疏，便开始处理何彪这事情的收尾工作。
已经到了这般，不管是出乎哪个方面，何彪显然都是活不成了。
他若得活，天理不公！
包括那些清倌人，想回到秦楼也是不可能。
只是刘杏花这边，李春来略有犹豫。
按照真实的罪行，刘杏花俨然是死有余辜！
但她究竟还带着三个孩子。
若李春来真按照正常渠道，处理掉了刘杏花，那，她的孩子们，跟三娘小时候，又有什么分别呢？
最终，李春来还是决定，给刘杏花留一些钱财，让她带着她的孩子们，回老家自生自灭。
“想不到，李三爷您，竟会如此处理她们……”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一切，李春来正要喘口气，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幽幽声音，不是三娘又是哪个？
李春来微微一愣，刚要跟三娘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了凄厉的禀报声。
“报——”
“报——”
“辽东急报，鞑子的先锋主力，已经逼临了三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