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锦绣农女种田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锦绣农女种田忙全文阅读

作者:巅峰小雨     锦绣农女种田忙txt下载     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62章 证据

    龙门书院附近。

    一处院落中。

    这里是隐卫的一处落脚点,明面上是一处民居。

    此时,冯家的三兄弟,都已经来到了这处院落中。

    冯提益脸上带着愁云。

    而冯礼阳更是眼眶通红,神色紧张。

    “这孩子,哎……还好来得快。”冯提益叹了口气。

    “大哥,我现在是心乱如麻,失了方寸。”冯礼阳低垂着头,喃喃自语道。

    他心中实是对大哥很愧疚,因他儿子冯宇的缘故,让大哥经受了一场危险万分的暗杀。

    本来,他不敢来见大哥了。

    但现在,冯宇在龙门书院被人暗害,此时,正昏迷不醒,他不得不把大哥请过来拿主意。

    “不要担忧,二弟已经过去跟碧蛇大人谈去了,只要紫大人来,宇儿就有救。”冯提益道。

    “大哥,宇儿,他这是罪有应得啊,这是报应。”冯礼阳掩面,忍不住老泪纵横,望着躺在床上,脸色铁青,昏迷不醒,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冯宇,他既心疼,又有一股子莫名的恨意。

    “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三弟啊,这人,活着更重要,一切都要等救回来再说。”冯提益低声道。

    他并没有就此抹去冯宇所做的错事,只是看在冯宇已经濒临死亡的份上,暂且将事情搁下。

    要是冯宇苏醒,他给敌人通风报信之事,也绝不是一句话就能了结的。

    “紫大人什么时候能来?”

    冯礼阳也不在纠缠那件事,而是将心思放在了紫烟什么时候能来上。

    正如冯提益所说,只有人活着,才能谈以后的事,要是死了,万事皆休。

    “应该不会太久。”

    冯提益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说些好话来安慰他。

    不过,还真被他说中了,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就知道,来的不止一个人。

    推开门进来的是冯轻崖,而站在后面的则是紫烟和一位年轻的少年男子。

    “紫大人,这是骆公子吗?”

    冯提益迎上来,他看着这位少年男子很是眼熟,但他不能确定究竟是何人。

    “对,他是骆星辰,闲话不多说,冯提益,冯礼阳,你们让到一边去。”

    紫烟迈步进来,立刻就把冯提益和冯礼阳两人赶到一边去了。

    而跟着他走到床边的,只有骆星辰一人。

    骆星辰趁着假期回一趟侯府,正好遇见紫烟出门,就顺便一起来了。

    “这是什么毒蛊?挺厉害的。”

    骆星辰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冯宇,看到他的脸色是青色的,嘴唇更是乌紫色,看起来像是死人一般,颇是吓人。

    但,偏偏还保留着一份元气,没有真正死去。

    “这是尸面蛊,挺少见的一种蛊术,使用的材料很罕见。”

    紫烟皱了皱眉道:“但尸面蛊,发作不应该这么快,即使发作了,中蛊之人应该跟常人一般无二的,脸怎会青成这样?”

    “不会吧?尸面蛊……这蛊术听名字,就挺可怕的,而且尸面,尸面,跟尸体一样的脸,可不就是铁青色的吗?”骆星辰觉得很正常。

    “人不可貌相,这蛊术,也不能光听名字,尸面蛊的尸面,意思是中蛊以后,跟尸体一样躺着,起不来,而不是字面上的尸体一样的脸。”

    紫烟解释道。

    “那这个究竟是不是尸面蛊?会不会看错了?”骆星辰对蛊术了解不深,他只知道玉儿姐,是玩蛊术的高手,紫烟姐在蛊术上面,算是玉儿姐的弟子。

    实际怎样,他不是太清楚。

    “我再看看。”

    紫烟抬手,取出一根银针。

    手指捏住跟牛毛一般细的银针,轻轻的旋转着刺入冯宇手腕处的穴位。

    刺入一半后,过了一阵子,紫烟提着针,拔出来。

    针下端,没入肉里的部位,已经是银灰色了。

    “应该是尸面蛊,但跟身体内的别的毒素,起变化了。”

    紫烟已经看出来端倪。

    站在外围的冯家三兄弟,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怕打扰到紫烟的思路。

    不过,骆星辰已经问出他们最想知道的话语。

    “身体里别的毒素?那又是什么?”

    “是福寿膏……福寿膏的毒和尸面蛊的毒混合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紫烟淡淡道。

    “我儿,抽福寿膏了?这不可能!”

    冯礼阳神色呆了,忍不住惊呼。

    “不可能?呵呵,你看冯宇这腰间塞得是什么?”

    紫烟伸手扯下冯宇腰上的一只布袋,打开口子,将里面的物品,尽数倒在桌面上。

    一块方型的盒子,打开后,里面霍然就是福寿膏。

    冯礼阳踉跄退后,差点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这下证据确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信了吧!好了,冯提益,你把你两位兄弟,都带回去,不要让别人进来。”

    紫烟随即,将冯家的三兄弟,都给赶出屋里。

    要不然,再要出现个事情,又是一惊二炸的,着实烦人。

    “碍眼的人,都走了,辰儿,你待会按住冯宇的手,别让他乱动。”紫烟吩咐道。

    “好。”骆星辰应声。

    “这就开始了。”

    紫烟已经想好了怎么治疗,她取出一只盒子,打开以后,一道金光从里面冲出来。

    “金蚕王在这儿?”骆星辰惊讶道。

    “玉儿上次托人带给我了,暂时由我来喂养。”紫烟道。

    “有金蚕王在,不怕毒蛊之术了。”骆星辰喜道。

    “是啊,金蚕王现在,更强了。”

    紫烟一边说话,一边拿出刀在冯宇的额头上隔开一道口子。

    金蚕王立刻飞过去,趴在冯宇的额头,将口器,刺入额头的伤口里面。

    随后,藏在血液里面的蛊毒,便源源不断的被金蚕王吸进腹中。

    吸收了一段时间过后,原本躺着纹丝不动的冯宇,已经开始有动起来的征兆。

    冯宇的双手,手背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要不是骆星辰提前将其按住,恐怕他已经坐起来。

    但他并非苏醒,只是一种潜意识促使着他想要行动。

    “力气好大。”骆星辰双手紧紧将其按住,感觉冯宇两只胳膊都在使劲。

第7263章 出发了

    望海县。

    临近晌午,车马停在天香楼前。

    杨若晴翻身下马来到车厢外面扶拓跋娴,骆风棠也下了马,他站在一个很巧妙的位置,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扫过四下。

    附近经过的路人望见这高大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眼神里有睥睨一切的威慑,让原本还想驻足多看几眼的路人不由脊背发凉,匆促离开。

    杨若晴扶着拓跋娴下了马车,“娘,你看,这就是咱家在县城的酒楼。”

    拓跋娴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三层高的阁楼,沐浴在日光下那黑色门楣上的几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此时将近饭点,门前车马便已是络绎不绝,穿着统一制服的店小二在门前热情的招揽顾客。

    酒菜的香味儿飘到大街上,这气派一下子就把旁边那些酒馆酒楼给压下去了,让人到了这里就饿了,饿了自然就想进这天香楼。

    “极好,极好。”

    拓跋娴连夸了两句。

    杨若晴心花怒放,扶着她往里走:“娘,当心脚下台阶。”

    刚进酒楼,立马就有管事的过来亲自招待。

    “老夫人,东家,雅间已准备好,请随我来。”

    杨若晴颔首,扶着拓跋娴径直往三楼去。

    拓跋娴上楼梯的时候,目光还在遗漏大厅里吃堂食的顾客们身上流连,看得出这趟出门,看到这番景象,她心情很是愉悦。

    杨若晴和拓跋娴在三楼雅间坐下,雅间一侧有临街的窗户,这更合了拓跋娴的心。

    待到管事的离开后,这位端庄的长公主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站到窗边打量着这大街上的喧闹光景。

    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三层楼高,几乎能将大半个望海县城街景收入眼底,极大的满足了拓跋娴的猎奇心理。

    以至于她的亲生儿子骆风棠还没上楼这事儿,拓跋娴都暂抛诸脑后了。

    杨若晴见到拓跋娴这样,心理的欢快和欣慰真是无法形容。

    “娘,喝口菊花茶润润嗓子。”

    杨若晴端了一碗茶来到窗边,陪着拓跋娴站着。

    拓跋娴接过茶小抿了几口,“不错,很是清新可口。”

    杨若晴接过来帮她拿着,随着她的目光也打量着窗外。

    每当拓跋娴将目光在某处停留超过五秒,杨若晴便会提一两句关于那个地方的介绍。

    拓跋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会主动询问一两句。

    楼下有个老汉在沿街叫卖糖葫芦,柴草垛子上插满了一根根糖葫芦,红艳艳,圆溜溜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杨若晴暗暗吞了吞口水,发现拓跋娴的眼睛也直了。

    正准备出声说自己下去买糖葫芦,雅间的门开了,原来是骆风棠安置好了车马回来了。

    “咦,菜还没上吗?”他进门就问。

    “咋,你饿了?”杨若晴笑着反问。

    骆风棠摸了摸肚子:“有点儿。”

    日头还没起山就动身,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不饿才怪。

    “我方才吩咐管事的下去准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上菜,来,先喝口茶。”

    杨若晴将先前为他凉着的茶奉上,骆风棠接过灌了一大口。

    “舒服。”

    他满意的喟叹了声,抬头便见拓跋娴依旧站在窗边。

    于是他压低了声问杨若晴:“咱娘瞅啥呢?那么入迷?”

    杨若晴挽唇,想了想说:“先前有个卖糖葫芦的经过,咱娘怕是有点馋糖葫芦了。”

    “那你呢?你也馋了,对么?”

    “嗯,是有点儿。”

    “嘿,等着哈!”

    他把茶碗放到身后的桌上,转身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

    拓跋娴被身后的响动惊到,转身却已不见骆风棠。

    “他人呢?怎进来又出去了?”

    杨若晴笑着说:“他去给娘买糖葫芦了。”

    “啊?”

    拓跋娴惊讶了下,美目微微睁大。

    “这孩子,我不过是多看了几眼,想起了一点前尘旧事罢了,并没有馋那个。”

    拓跋娴轻声呢喃着,目光渐渐迷离。

    杨若晴不敢打听娘想到了啥样的旧事,但却能猜测到那旧事中必定是有糖葫芦这样道具的。

    不然,婆婆的眼中就不会有那患得患失的甜蜜,以及伴随而至的惆怅。

    “娘,棠伢子孝顺您,您就随他去吧。”

    “况且,我也想借娘的东风吃几颗糖葫芦呢。”

    在婆媳关系中,不管是婆婆,还是媳妇,若是患上了那种争抢儿子(丈夫)的怪毛病,那这个家庭肯定是不和睦的。

    就比如说在骆家吧,大伙儿心知肚明骆风棠心里最疼的是杨若晴。

    杨若晴自己也明白自己在棠伢子心中的份量。

    就拿糖葫芦来说吧,其实骆风棠心中闪过的第一想法是给媳妇买,其次才是娘。

    杨若晴和拓跋娴也心知肚明。

    但经杨若晴的嘴说出来的时候,就将这先后主次给调动了下,变成了为了婆婆买,而自己只是牵婆婆的衣裳角。

    哄得婆婆心里熨帖,能感觉到儿子媳妇的良苦用心。

    换来的,自然也是家庭和睦,婆媳和谐,夹在中间的男人左右逢源。

    婆婆在儿子这里夸媳妇的好,叮嘱儿子要多疼媳妇儿。

    媳妇呢,也是对婆婆谦让尊重,儿子看在眼底,也更会加倍的疼媳妇儿。

    这样的小夫妻感情能不好么?

    管事开始带人送来了饭菜,饭菜摆了满满一桌,有荤有素。

    “娘,这道松树鳜鱼是咱家酒楼的招牌之一,做鱼的师傅是专门从扬州请过来的。”

    “还有这松仁玉米您也尝尝,这些不辣的菜。”

    杨若晴拿起公筷帮助拓跋娴把菜夹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拓跋娴微笑连连。

    “风棠怎还没回来?一会儿菜该凉了。”

    拓跋娴尝了几口杨若晴夹给她的菜,放下筷子,望向门口。

    杨若晴也有点疑惑,先前卖糖葫芦的就在楼底下,咋去了好一阵还没回来呢?

    “想必是卖糖葫芦的走到别处去,他去追去了。”

    杨若晴跟拓跋娴这解释说,擦了下手站起身:“娘,你先吃,我下楼去喊他一嗓子。”

    拓跋娴微微颔首:“也好,先把饭菜吃了赶路,糖葫芦下回遇到了再买也不急。”

    杨若晴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雅间。

第7264章 糖葫芦

    下楼梯的时候,刚好跟骆风棠迎面相遇。

    “晴儿,你上哪去?”他惊讶问。

    “还能上哪,自然是寻你回来吃饭呀。”

    杨若晴答,再看他跑得额头渗出细汗,却两手空空似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

    “咋?卖糖葫芦的跑啦?”她又问。

    “嗯,找了一圈,都没见着。”骆风棠有点气馁。

    “哈哈,八成是看你急吼吼的,被你给吓跑了。”

    看到她坏笑的眼睛,骆风棠愣了下,也笑了。

    这一笑,先前那点郁闷也跟着烟消云散,他握住她的手说:“回头路上应该还能遇到卖糖葫芦的,到时候我再买给你们吃。”

    “好呀好呀,走,咱先吃饭。”

    两人回了雅间,跟拓跋娴那说明了情况,拓跋娴自然更是温柔的理解和包容了。

    吃饱喝足,三人商量了一番,打算接着动身前往湖光县。

    这趟出来一路观光散心是主要,赶路不急,天黑前抵达湖光县便可。

    夜里在湖光县投宿,明日再精神饱满的去左家庄。

    三人来到后院外面,车马自然有酒楼的伙计在照看,影卫们也自然也安排了饭菜。

    然而,那个守在马车旁的伙计肩上却扛着一个柴草垛子,垛子上插满了糖葫芦。

    杨若晴目光一亮,歪着头看着骆风棠笑。

    你小子出息了呀,都把垛子扛来了还骗我们说没买到?

    奥斯卡金奖哦!

    骆风棠侧首看她,剑眉轻皱,眼中一片迷茫。

    他微微耸肩说:“不是我。”

    杨若晴走过来挽住他手臂,仰起头笑望着他。

    啥话都没说,但那眼神显然是不信的。

    骆风棠有点急了,于是上前去问那个扛垛子的伙计:“这是咋回事?谁给你的?”

    活计这时才看到杨若晴他们过来了,赶紧扛着垛子屁颠颠跑过来回话。

    “回东家和将军话,先前有个人过来交给了小的这个,说这是老夫人和少夫人的,让小的先扛着等候。”

    骆风棠看向杨若晴,“确实不是我。”

    杨若晴眨巴了下眼,随即问那伙计:“那人可有说他是谁?”

    伙计摇头。

    “那人长相你可还记得?”骆风棠也问。

    伙计说:“一身黑衣裳,年纪二十出头,腰间佩剑。”

    骆风棠和杨若晴交换了个眼神,应该是谁家的侍卫。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人腰间挂着一块牌子,那牌子上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看着有点吓人。”

    大老虎?

    骆风棠和杨若晴都在思考刻着那个图案的会是哪一方力量,竟然连她和拓跋娴想要吃糖葫芦都知道。

    可见之前她们婆媳站在窗口观景,对方都在暗处掌控。

    杨若晴突然就想起之前路上那种被跟随的感觉,不由轻轻扯了扯骆风棠的袖口正要说话,身旁一直静默的拓跋娴突然动了。

    她来到了那插满了糖葫芦的柴草垛子跟前,仰起头目光一寸寸拂过那一串串红艳欲滴的糖葫芦。

    透明的糖衣在午后的日光如同琉璃般炫目,拓跋娴抬腕摘了一串糖葫芦在手里,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口中微微眯起眼。

    她明明在安静的品尝,神色如常。

    可是,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骆风棠和杨若晴却无法淡定了。

    拓跋娴的真正身份是长公主,且不说她早年在大辽皇宫时衣食住行都要经过层层严格的检查才能到她手中和嘴里。

    就算是这些年在长坪村深居简出的乡土生活,也没能磨灭掉她骨子里的优雅。

    尤其是吃东西这块,根本不可能当众这样摘下来就吃。

    这得是对糖葫芦馋到什么程度?

    又或是对背后送糖葫芦那人信任到何种地步啊?

    骆风棠到底是不放心,来到拓跋娴身旁。

    看着那串被她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皱了皱眉说:“娘,这糖葫芦来路不明,您最好不要吃……”

    拓跋娴却侧首看向他,骆风棠这时才发现他娘、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似乎噙着泪。

    可是娘却看着他缓缓的绽放出笑容。

    那笑容,是源自于心底的愉悦,不像是为了安抚儿子而强颜欢笑。

    “儿子,你放心,送糖葫芦的人不会加害我的。”

    如此笃定的语气,让骆风棠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

    而杨若晴却是心思飞转,想到了什么。

    她过来扯住骆风棠的手臂说:“指不定是了解咱娘的故人相送的,棠伢子,既然娘都这样说了你就随娘吧,咱接着赶路。”

    那满满一垛子糖葫芦交给了其中一个侍卫扛着,骆风棠和杨若晴扶着拓跋娴上了马车。

    杨若晴知道骆风棠脑子里肯定有一堆的问号,所以跑去跟他同骑去了。

    “咋?还在琢磨糖葫芦的事儿?”

    她仰起头视线从下而上,越过那弧线凌厉的下巴望进那幽暗深邃的眼睛里。

    骆风棠沉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毫不避讳的沉声说:“那个故人,很可能是我爹。”

    杨若晴挑了挑眉,“除了公爹,这世上再没有谁能让咱娘失态了。”

    又哭又笑,还当众吃糖葫芦……

    “先前那第二波跟踪的,八成也是公爹的人了。”

    骆风棠听到这个,有些烦躁。

    “藏头露尾的,不像个男人!”他说。

    杨若晴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别这样说。

    “虽然藏头露尾这一点不太好,不过这些年,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也算是把心都交给你娘一个人了。”

    骆风棠冷哼,“人生在世几十年,太匆匆,在意就要陪伴,捧在手心里疼着。”

    “像这样躲在暗处时不时冒个头,这不叫疼爱,这叫骚扰!”

    杨若晴仰起头望着他笑:“可你娘却甘之如饴,愿意被骚扰啊。”

    骆风棠顿时无语了。

    确实,今天娘又哭又笑,然而整个人却在突然间就生动起来。

    不像是那个成日里把自己关在小佛堂诵经礼佛,好像喜怒哀乐爱恶欲都跟她无缘的女隐士了。

    “我爹这不露面,却又派人跟着,到底想干什么!”

    骆风棠垂下眼来,咬牙切齿。

    杨若晴微微侧首,是的,先前那种感觉又来了。

第7265章 心中欢喜

    显然,这是公爹的人跟了上来,指不定公爹也在其中。

    “不管你爹想干嘛,横竖不会有坏心就对了。”

    “你是明着保护你媳妇儿我,他是暗中保护他媳妇儿,这是他们长辈的事儿,咱俩就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吧!”

    这话若是别人说,骆风棠肯定会翻脸。

    这是本将军的爹娘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

    你在教本将军做事?

    但当这话从杨若晴口中说出,那就不一样了。

    “嗯。”

    “乖。”

    杨若晴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算作嘉奖。

    骆风棠的眼中总算有了点笑意。

    “好啦,今个咱好不容易出来玩,不准你拉着脸。”

    “笑,笑一个嘛。”

    “这大街上,莫名其妙的笑很怪异。”他说。

    而且,他也没想到啥好玩的事让自己笑。

    “你不笑是吧?那我帮你一把。”

    杨若晴坏坏一笑,朝他腰侧来了一个回收掏。

    他的身体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坚不可摧,但只有她清楚他的软肋在腰上。

    他那里极怕痒,只要掏那里,一准叫他投降。

    果真,骆风棠捉住她捣乱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不准闹。”

    “你不笑,我就要闹。”

    “好,我笑。”

    他终于是笑了。

    但笑的弧度还没达到她要求的标准。

    “笑的不够,还得接着笑,嘴巴要咧到这里。”

    她抬起两根手指头在他英俊的脸上比划着。

    看着那秀气白皙的手指,骆风棠好像放在嘴里狠狠咬一口。

    “晴儿,你要再闹,我就亲你。”

    “啥?”

    亲她?

    就在这儿?马背上?当众?

    一时间她转动的瞳孔里都是连串的问号。

    骆风棠很认真的点头:“我是认真的。”

    好吧,这一回合她认输了。

    赶紧收回手去,乖乖坐好。

    骆风棠也松了口气。

    虽然腰间没人掐他痒了,可当那作乱的小手真的撤离,他又觉得空落落的。

    “娘应该午睡醒了,我看我还是下去跟娘一块儿坐吧。”杨若晴扭了扭身子说。

    “不急。”

    他霸道的将她圈进臂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心里的那份失落。

    作为一个能跟丈夫心意相通的好妻子,杨若晴猜到了骆风棠的心思。

    于是她不闹了,也不吵着要下马,而是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

    只是可怜了身下的马儿,得扛两个人。

    不过,这马膘肥体壮,身上除了二人,并无其他辎重,应该能扛得住。

    而且,两人在马上说说笑笑的好氛围似乎也感染了这马儿,那尾巴甩的,很是神气。

    不知过去了多久,杨若晴竟然在马背上打起了瞌睡。

    直到这个时候,骆风棠才舍得让她回到舒适的车厢里去,并亲自给她盖上一床小毯子。

    杨若晴回到车厢里没一会儿就醒了,但她却没睁开眼,故意装睡。

    为啥呢?

    因为她先前悄悄睁开一条眼睛缝,发现婆婆手里端着公爹送的那把梳子。

    垂着眸轻轻的抚着,一遍又一遍。

    这个氛围,自己突然醒过来好像有点尴尬,会打断婆婆的追忆。

    罢了,还是接着睡吧。

    天色擦黑的时候车马进了湖光县城,这回,并没去天香楼落脚,而是找了另外一家客栈投宿。

    骆风棠要了两间门对门的客房,一间自然是小夫妻住,另一间则留给拓跋娴。

    他很高兴,没想到今夜还能接着跟媳妇儿一块儿腻歪腻歪。

    夜里的饭菜是送到屋里来的,三人在一起吃夜饭的时候,小夫妻明显察觉到婆婆有些魂不守舍。

    那个插满了糖葫芦的拆草垛子她命人送进了屋,就靠在墙边。

    吃一顿饭的功夫,婆婆的余光往那边偷瞥了好几回。

    每当屋外稍稍传来一点动静,婆婆好像都在关注。

    隐隐的期待,又悄然落空,这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在重复。

    她的这些小动作全都没能逃过儿子媳妇的眼。

    骆风棠一直压抑的那股子烦躁又起来了,看那样子是想要出声。

    杨若晴赶紧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脚,不准他说。

    同为男人,在对待感情这块骆风棠跟他亲爹可谓是南辕北辙。

    他爹的种种行为,不管是当年对他母亲的抛弃,还是后面那几十年的不闻不问,都让骆风棠深深的厌恶。

    这不仅仅是来自儿子对不负责任的父亲的厌恶,还有同为男人的鄙弃!

    按照骆风棠这种钢铁直男的想法,他娘压根儿就不该再理会那个藏头露尾的爹!

    梳子,书信,还有糖葫芦都该统统扔掉!

    可是,他毕竟不是拓跋娴。

    这世上最难割断的就是情。

    情比水柔。

    情又比金坚。

    稍纵即逝如过眼云烟的是情。

    沧海桑田矢志不渝的还是情。

    如果可以,骆风棠真相用手里那把无坚不摧的剑,斩断他爹娘的情。

    但他做不到。

    也不能做。

    因为那会伤到他娘。

    娘这一生太苦,他要做个孝顺的儿子,做让娘开心的事儿。

    于是,他在接收到杨若晴递过来的目光时,只能憋闷的放下筷子,起身出了这屋。

    他的选择是眼不见心不烦。

    “风棠怎么就走了?这才吃了几口啊?”

    拓跋娴望了眼骆风棠面前那碗几乎没咋动的饭,略有讶异。

    杨若晴笑得亦如往常,“他吃的菜不少,应该也差不多。”

    吃饱肯定是没吃饱的,待会晚一些时候再让客栈给做一点送来。

    拓跋娴轻叹了口气,也搁下了筷子。

    “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风棠啊,心里憋着火气呢。”

    杨若晴原本正在喝鸡汤,听到婆婆这话,差点呛到。

    “娘啊,你想多啦,好好的他憋的哪门子的火啊,没有的事儿啊!”

    拓跋娴摇头,笑容泛起苦涩。

    “知子莫若母,晴儿啊,你就别宽慰我了。”

    杨若晴尴尬的笑了笑,老老实实喝她的鸡汤,还是先让婆婆自言自语吧。

    “我清楚他是心疼我这个娘,为了鸣不平呢。”

    “在他眼中,我这个娘肯定是不争气的,几串糖葫芦就乱了方寸。”

    “娘,你别那么说自个,那是公爹送的,你欢喜也是正常啊!”

    拓跋娴垂下头,唇角忍不住的微微扬起,保养得当的手轻轻拨弄着袖口的流苏,轻声说:“说出来也不怕你这媳妇见笑,今日,我心中确实欢喜。”

第7266章 一切随缘

    婆婆说得这么直白,而且还一点儿都不尴尬,这倒让杨若晴有点小尴尬了。

    婆婆好像重回十六岁,正在经历初恋的少女似的。

    可见,之前那么多年在佛堂的修身养性说白了都是假的。

    不过是空虚无聊的日子里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真实的内心,不管多大年纪还是渴望那份风花雪月,还是忘不掉那个跟自己轰轰烈烈爱过一场的男人。

    “娘欢喜,我也真心替娘欢喜。”杨若晴轻声说。

    拓跋娴缓缓抬眼,温柔的望着杨若晴,说:“虽然我不晓得他为何这么多年一直躲着我不见,但我能感觉出,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

    我,也是当年的那个我。

    什么都在改变,但这份感情和执念,却从未转移过。

    “娘,虽然我从没见过公爹,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相信你的感觉。”

    “只是,同为女人,我很不解的是既然你们之间感情都在,为啥他要一直躲着不见面呢?”

    “他有他的苦衷。”拓跋娴声音很轻很轻。

    “从前是为了家国仇恨,如今,呵,如今我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剑拔弩张的时刻早就过去多年,如今都是人到中年,人生走了一半。

    她很多次跪在佛前,始终参悟不出。

    跟他的回信中她也问过,但那封信仿若石沉大海。

    “这趟我们出门,公爹派人跟着咱呢,一直在暗中保护娘的安全。”杨若晴又说。

    骆风棠清浅的抿了抿嘴,笑得有几分羞涩。

    “他就是那样一个纠结的人。”

    当年明明爱得那么炙热,就跟一团火焰似的恨不得将她和他一块儿烧了。

    可是,却又偏偏做出的选择却又那么狠,那么绝。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去揪住他刨根究底了,我改怎么过就还怎么过,”

    “至于他,他想躲在暗处,还是浮于明处,我也不管了,随便他。”

    “娘这是看开了,一切随缘?”

    “嗯,随缘吧,万事不能强求,前面那些年我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见他。”

    “后面不找了,他却又出现了,可见佛家说的不假,缘分这东西便是受众的沙。”

    “你抓得越紧,漏的越快,不如淡然处之。”

    ……

    从拓跋娴那里回来后,杨若晴还有点恍惚。

    耳边回荡的都是她的那句‘随缘’。

    所谓的随缘,说到底不过是婆婆对这段感情,和那个野马似的男人无法驾驭的无力感。

    “咦,棠伢子咋不在屋里?这是上哪去了啊?”

    杨若晴在屋里转了一圈,外室内室都看了个遍儿皆不见骆风棠。

    也懒得去寻,抓了一把酸梅站到窗边看外面的夜景。

    五月初的夜晚,屋里有些微的闷热,推开窗,清凉的夜风送来阵阵舒爽。

    湖光县比望海县相对要繁华一些,是典型的鱼米之乡。

    这夜里的街道上,华灯初上,夜市摊铺各种叫卖,吃过夜饭出来散步闲逛的行人络绎不绝。

    嘴里嚼着酸梅,眼中看着街景,沐浴着凉风,换了一个环境,还别说,这心境也变得不一样了。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凝了下,视线牢牢落在街边一家卖凉皮的摊位前。

    摊位的老板是个又黑又胖长得武大郎的中年汉子,正娴熟的给面前的顾客拌凉皮。

    杨若晴直直盯着那个顾客,咋一眼看她还以为是棠伢子在那儿买凉皮呢。

    这背影,这身高,这站立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对方穿的衣裳跟棠伢子不同。

    棠伢子今日穿的是一套玄色的衣裳,冷峻威严。

    而那顾客穿的是灰黑色长袍,头发也不似骆风棠那般,那顾客的穿着打扮更显成熟稳重。

    天底下怎么会有背影如此相似的人?

    这让杨若晴对那人的长相起了兴趣,所以目不转睛的盯着,就等着他转身。

    很快那个武大郎掌柜就将拌好的凉皮双手奉上,那人付过了钱,似乎还跟那掌柜调笑了两句,接过凉皮转身就走。

    当他转过身来的刹那,一只大手突然搭住她的肩。

    她看得太入迷,被这举动惊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

    扭头出掌。

    手被长了茧子的大手温暖包容住,目光也撞进了骆风棠微诧眼中。

    “这是咋了?反应咋这么大?”他审视着她的脸,有点不放心。

    平时,别说是搭她肩了,就算他猛然出现从后面抱起她旋转三圈,她都晓得是他。

    今日她这举动,显然是身体的本能预警,这说明她的心神被窗外的事情牵引了,才疏忽了身后的人和事。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搂着,随即又问。

    杨若晴这时方才回过神来。

    她为自己方才那一掌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会子却又更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说。

    “棠伢子,我看到外面有个人背影跟你好像啊,还以为是你呢!”

    “是么?在哪?”

    “在那呢,我指给你看……”

    当她转过身去,再去找寻,凉皮摊位前的顾客早已换成了一对母女。

    她探出身子,目光在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身上找寻。

    “当心点,别摔下去了。”

    骆风棠的大手紧紧扶住她的腰,目光也随之投向窗外的大街。

    找了一圈,杨若晴无功而返退回了屋里。

    “哎,被你方才那么一打岔,人就走不见了。”

    看着她有点沮丧,骆风棠温和的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天底下身形相似的人一抓一大把,找不见就算了,不必为此纠结。”

    杨若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理儿。

    那个顾客身形像他,摊主的身形不也像武大郎么。

    只不过武大郎是卖炊饼,而那摊主卖的是凉皮。

    “棠伢子,其实我还有别的想法。”

    “啥想法?”

    他捻了一颗她手里的酸梅放到嘴里尝了尝。

    差点就……

    实在是太酸了,媳妇儿怎么就扛得住?

    杨若晴看到他这副被酸到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她憋着笑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骆风棠这才好了一点儿。

    “还是媳妇疼我。”

    “你呀,净打断我说话。”

    骆风棠咀嚼着蜜饯,笑得眯起眼:“好好好,媳妇儿说,我不打岔。”

第7267章 渣男

    “棠伢子,先前那个买凉皮的人跟你身形太相似了,”

    “相似到我都以为是你。”

    “可我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毫无关联的人能相似到那种地步,所以我有个想法……”

    “晴儿,你该不会觉得那人可能就是我爹吧?”

    “啊?”

    “我那个探头探脑像一只缩头乌龟没有半点担当的爹,是么?”骆风棠又问。

    杨若晴干笑着,想抬头去抚抚他冷下来的脸。

    “嘿嘿,我家棠伢子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想说啥。”

    “只不过,你说你爹的时候,前面能不能别加那么多头衔啊?”

    骆风棠皱着眉,并没有躲开她的手。

    因为他的怒火从来都不可能是对媳妇发的。

    而且,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什么样的心情下,他都喜欢媳妇这样抚摸他的脸,或者身上其他地方。

    她的手对他来说有种魔力,能让他心情平静。

    他叹了口气,脸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黑了。

    “我说的是实情,他确实让人不屑。”

    杨若晴知道不能跟他纠缠这个话题,不然纠缠到明天都没个结果。

    “倘若那人真的是你爹,咋整?”她把问题带回了这个上面。

    骆风棠冷笑,“只要他别再来招惹我娘,别出现在我娘面前,其他爱咋整咋整!”

    杨若晴却不是这样想,“可娘就盼着他来招惹,盼着见他一面呢。”

    骆风棠本来想反驳‘那怎么可能!’

    但看到杨若晴那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的目光,骆风棠沉默了。

    他朝着旁边的墙壁砸了一拳,胸膛起伏着。

    杨若晴从后面过来攀住他的肩,抱住他。

    “你的心思我懂,娘其实也懂。”

    “但娘的心思,你却不懂,又或许你是装不懂。”

    骆风棠依旧沉默。

    杨若晴的手就放在他胸膛上,通过感触他的心跳频率来推测他应该是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咱对娘好,是应当的。”

    “但用什么样的方式,得看咱娘受用啥。”

    “并不是咱觉得好的,就一定适用于娘,”

    “所以,这件事,咱之前就说好了要睁只眼闭只眼,那就不仅仅是说说,咱还得做出来。”

    “像今个晚饭桌上的举动,你往后再莫要那样了,好不好?”

    又是一阵沉默后,骆风棠握住她的手,在手掌里轻轻搓揉着。

    “好!”

    默了默,他突然又问她:“晴儿,在你很久以前那个故乡,也有我爹那样不负责任的男人么?”

    杨若晴听到他问起后世的事情,有点乐。

    “当然有啊,甭管啥时代,只要有男人女人的地方就少不了那些逼逼叨叨的破事儿。”

    有些男人不仅仅是抛弃妻子,把妻子杀了藏冷冻柜里,又或是走马桶冲走……

    各种残暴手段都用了,骗钱骗色骗命,泯灭了人性!

    相比之下,棠伢子那个亲爹老子,真的不算啥,甚至,还有点像琼瑶剧里的苦情男主,往死里虐的那种。

    骆风棠突然又问:“那么,在你们那里,对那种男人有啥称呼么?”

    杨若晴愕了愕,他这是针对先前给他亲爹冠了那么一长串头衔的事吧?

    “当然有啊,对那种男人我们统称为‘渣男’!”

    渣男?

    骆风棠细细品味了一番这个新鲜词儿,点头道:“很贴切,我爹确实渣。”

    “我决定了,出来散心就得开开心心的,我不会再为那个渣男烦心!”

    杨若晴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绕到他身前,环抱着他并仰起头问:“夜饭就吃了几口,这会子饿了吧?”

    他摇头:“不饿。”

    她抿嘴笑,“别逞强了,咋可能不饿?”

    随即松开他的手:“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骆风棠重新拉起她的手:“真不用,你别喂我忙活了,歇息去。”

    杨若晴莞尔,“我夜里吃得多,你让我下楼去走几步,夜里反而好睡觉。”

    “那我陪你一块儿去。”

    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下楼,尽管暗处都有侍卫在守着。

    但她倘若楼梯没走稳滑了一跤,可不是侍卫们能随时照应到的。

    “你不要来,我就要自己整,待会给你一个惊喜。”

    骆风棠只得止步。

    “那行吧,不要太复杂,越简单越好。”

    “放心吧,我有安排。”杨若晴朝他眨了眨眼,笑着离去。

    听着她轻快的步伐消失在走道,骆风棠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几分。

    大部分男人都会娶妻生子,妻,不仅是**的契合,更是心灵的互通。

    是你身边那个知冷知热的人,那份冷热,不仅仅是你的衣食住行,还有你的心思百转。

    在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跟你心意相通,与你分享,帮你分担。

    他找到了那个人,就是她,灵魂伴侣。

    杨若晴给了客栈掌柜钱,后院的锅灶食材,掌柜亲手奉上,随便她用,只要这位尊贵又出手大方的女客人高兴。

    于是,杨若晴便洗了手,亲自给骆风棠**心夜饭。

    和糯米粉的时候,余光突然瞟到灶台一角放着一只碗,碗里散发出一股呛鼻的辣味儿。

    除了小米辣,辣椒油,还有芝麻油,黄瓜丝儿,花生米的气味儿。

    突然想到什么,杨若晴咱停下手里的活计走向那只碗。

    碗是客栈里的碗,里面装着小半碗红油,红油上面飘浮着白芝麻,底下隐隐可见她先前凭气味嗅出来的那几样食材。

    这时,灶房里一个伙计过来收拾那碗。

    杨若晴赶紧跟那伙计打听:“小哥,这碗凉皮是谁吃剩下的?”

    许是杨若晴就站在灯光底下的缘故吧,询问的时候那眼神里都闪着光。

    这在活计看来,就理解成这位女客人是馋了他碗里的东西。

    “夫人,这碗凉皮是别人吃剩下的,您若是想吃,出门街边小摊铺上就有的卖。”

    伙计先前也看到了这女客人给掌柜钱,那叫一个出手阔绰。

    要是这位女客人真的馋了,自己可以去给她跑一趟腿,肯定有好处。

    杨若晴自己就是开酒楼的,哪里看不出这伙计心里打的小算盘?

    当下掏了一把铜钱放在锅台上。

    “我不馋这个,我就想知道是谁买回来的这碗凉皮!”

第7268章 钱给足

    龙门书院外。

    小院中。

    金蚕王还在吸取着毒素。

    而随着时间推移,冯宇挣扎的更厉害,嘴里发出低吼的怪叫。

    骆星辰力气越用越大,甚至将冯宇手腕上,按住两道痕。

    “这力气,不像正常人了。”

    骆星辰有些疑惑,这冯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喜欢眠花宿柳,身子骨弱得很……

    这么一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这是体内蛊毒挣扎,刺激身体潜能,释放出的力量。”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濒临危险之人,会突然爆发出超常的力量?”

    紫烟盯着金蚕王吸食蛊毒的进度,一边说道。

    “听说过。”

    骆星辰曾经听说过,一位从来不会游泳的母亲,在自家孩子落入水中后,奋力的在水中将孩子救起。

    这件事,是他爷爷说的,应该是真事儿,因为,他爷爷不会说谎。

    “他现在,爆发出潜能,不是好事……”

    “这是透支能量,以后,会格外的虚弱,要好好补补。”紫烟淡淡道。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我觉得冯礼阳不会计较那些。”骆星辰道。

    “我负责救人,别的事,我不管。”

    紫烟目光紧盯着金蚕王:“差不多了,不能再让它吸了,继续下去,金蚕王会吸干他的精血。”

    “金蚕王不知道分寸吗?”骆星辰问道。

    紫烟嗤笑一声:“金蚕王,就是个畜生,你觉得畜生,还能完全听懂人话不成?金蚕王只认简单的指令,要是不操控它,它连我的精血都要吸。”

    “怪不得叫做凶物。”骆星辰忍不住感叹。

    “好了,金蚕王回来。”

    紫烟打开盒子,叫了一声,金蚕王依依不舍的飞了回来,落进盒子里。

    骆星辰望向冯宇。

    此时,冯宇的脸色已经发生变化了。

    脸上的铁青色已经消失,无论是他的脸色,还是他嘴唇的颜色,都恢复了常人的模样。

    骆星辰又望了一眼他的两只手,手腕处那痕迹,十分的明显。

    “消停了,不闹了。”

    骆星辰终于松了一口气。

    “想要苏醒,今日却是不行,至少还要三天。”紫烟道。

    “人就放在这儿吗?”骆星辰问道。

    “不行,没人照看的,让冯礼阳自个带走。”

    既然事情已经忙完,紫烟就转身出门,让等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三兄弟,进入屋内。

    看到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冯礼阳抹了一把眼泪,心里踏实了一些……但随后,他又看到,冯宇依然昏迷不醒,本来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这……”

    冯礼阳张口想要问话,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紫烟给顶了回去。

    “你儿子,已经没事了,现在你带回去好好休养,调养三天,自然就能苏醒。”紫烟淡淡道。

    “回去……回去不成啊,那些人,还会来害人的。”冯礼阳立刻道。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回去以后,那些人肯定会再次出现的,他没有存着侥幸的心理。

    “你问你大哥吧,让你大哥带着你去忠勇侯府,前提是,骆公子同意。”紫烟挑眉道。

    “大哥,骆公子,这事……”冯礼阳搓着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骆公子,你看这样,我少带几人,把老三带上如何?”冯提益对骆星辰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且恭敬。

    骆星辰都觉得,这冯家的几名当家人,对他恭敬的似乎有些过头了。

    他皱了皱眉道:“来侯府小住一阵可以,但侯府开支也很大,都快养不起人了。”

    “我出钱,骆公子你不用操心。”冯礼阳道。

    “是啊,骆公子,我们兄弟过去,会给银子的,侯府的一应开销,我们都包了。”冯提益道。

    骆公子眉毛舒展开来,脸上露出笑容。

    “好商量,你们跟我的管家王东好好聊聊,他会给你们安排的。”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既然他们愿意出钱,那么,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冯提益和冯礼阳两人,本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骆星辰会拒绝。

    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

    早知道骆公子喜欢钱财,他们早就拿出来了,怎会等到现在!

    冯家现在底子厚,在朝堂上没什么势力,但几十年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却是极多,他们根本不缺钱花。

    骆星辰离去以后,他没有回忠勇侯府。而是前往京城隐蔽之地的科技苑。

    迎接他的是沈一聪。

    “骆公子,你要看的东西,在这里。”

    沈一聪一见到骆星辰,就显得很热情。

    “确实已经好了?”骆星辰感觉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件东西会现在被发明出来。

    “是啊,当初杨夫人提前规划的很多东西,终于其中一样,有了一些进展。”

    沈一聪到现在都在佩服杨若晴的远见卓识,很多研究,她只要稍稍点拨一下,就能让人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前方靶场,一处台子上,已经摆放好了很多长柄物品。

    “这就是你要的新式火铳了。”

    沈一聪提到这个新式火铳,满脸的骄傲,这个项目,是他亲自再跟的,里面凝结了他的心血。

    “我听说,西方也已经造出了新式火铳,在阴雨天也能使用。”骆星辰挑眉道。

    “是的,西方的新式火铳,我们也拿到手了,但他们那个,有很大的缺陷。”沈一聪道。

    “你看,这边的这把,就是西方的新式火铳,而另一边的是我们造出来的火铳,弹药都在这里。”沈一聪简单介绍了一下架子上的火铳,看着长短不一的,型号不同。

    “我还以为,都是我们造的呢,原来西方造的,我们也弄来了。”骆星辰感慨道。

    “这就是海关开放的好处了,国外很多的特产,都被商人们贩卖过来。”沈一聪笑了笑道。

    “你说西方怪不怪,这新式火铳,按理说,应该是机密,怎会泄露出去,甚至成品都流传出来了?”骆星辰觉得很奇怪。

    “我听说,那些商人,只要钱给足,他们什么都卖的,连自家的国民都能抓过来卖。”沈一聪道。

第7269章 变故

    “这也太吓人了,西方果然还是有着蛮夷的性子。”骆星辰唇角上扬道。

    在中原人眼里,西方过去就是蛮夷。

    但,自从最后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南朝崩塌以后,天下大乱,四分五裂成数个大小不一的国家,自此以后,中原势弱。

    而西方却进入大航海时代,科技文化都在飞速发展,如今已经隐隐凌驾于中原之上。

    曾经的蛮夷,现在很多人眼里,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人物。

    但骆星辰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西方目前除了科技等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实际上,他们骨子里还是曾经的那些蛮夷习性。

    他们奉行的始终是,弱肉强食,强权即公理!

    跟他们打交道,讲仁义是没用的。

    必须要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力量,他们才会服气。

    “我试试火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星辰低头,望了一眼台上摆放着的不同规格的火铳,先是挑选了一只西方的新式火铳。

    先试别人的,再试自己的。

    过了一阵,骆星辰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胳膊,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的确不错,我们的新式火铳材料更好,能用更长的时间,同时,冷却的时间也更短。”

    骆星辰还是比较满意的,从技术上来说,自家的新式火铳,的确更好。

    不要小瞧这一点技术上的进步,在真正战斗的时候,技术进步一点,也许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现在这种火铳,能生产多少只?短时间,能送往前线吗?”骆星辰问道。

    “哎,不好说啊,目前来看,这种钢材不好生产,想要大规模生产,怕是做不到。”沈一聪却摇头叹气道。

    “不是已经新建了一座钢铁工厂吗?”骆星辰皱了皱眉。

    前段时间,在京城郊区,护城河附近,新建了一座钢铁工厂,那里可以就近通过大河来运送铁矿石和煤炭,很方便。

    “那里只能生产一般的钢铁,这种制造新式火铳的特种钢铁,他们生产不出来。”沈一聪道。

    “这么说,只有科技园有限的制备了?”骆星辰道。

    “对,目前能生产出百来只,一年最多三四百只,就到头了,这还是全力以赴的。”沈一聪苦笑道。

    “好吧,那把现有的送到我府上来,另外,给参与此事的工匠,技术人员,进行奖励,我会格外拿一笔钱出来。”骆星辰道。

    “公子,这个,怕是不需要的。”

    “为何?”

    “皇上已经给了奖励,下了圣旨褒奖我等,只是需要保密,不能说出去。”沈一聪道。

    “皇上奖励不影响我这边的奖励,还是按原定的来办。”骆星辰道。

    “好。”沈一聪也不再矫情,能多拿奖励,谁会不欢喜呢,再说,这些技术人员,工匠,哪个没有家人,他们也希望家人跟着过上好日子的。

    “新式火铳的钢铁不好生产,那么新式战船的钢铁呢?”

    其实骆星辰最关心的还不是新式火铳,他关心的是,新式战船的钢铁产量。

    跟新式火铳比较起来,新式战船需要消耗的钢铁量远远在新式火铳之上。

    一艘船,如果整体的外在结构,都使用钢铁的话,那要需要多少!

    “也不够,新式战船需要的钢铁,要求比新式火铳需要的钢铁低,但基本的抗腐蚀,强度韧性等等,还都要符合才行。”

    沈一聪再次叹气。

    没办法,科技苑的人,已经尽力了,新建的工厂也尽力,但情况就是这样,很多事,并不能一撮而就。

    “你们尽力而为吧,需要什么,就叫人跟我说。”

    骆星辰留下了话,没有在科技苑停留,而是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

    ……

    凉亭之中。

    北边的寒潮依旧源源不断的袭来,虽然进入春季了,但倒春寒给人带来的不适,也是切切实实的。

    冯青岩坐在凉亭里面,四周,都有屏风挡住风,一只炉子在他身边,往外面冒着热气。

    架在炉子上煮的是一壶茶叶。

    冯青岩喝茶,喜好喝新煮的茶叶,即使此时,他身在外面的凉亭里,他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此时,外面匆匆来了一人,进入了凉亭里面。

    来人正是黑头巾,他脸上挂着笑意道:“禀告少爷,这次的猎杀行动,成了。”

    “哦?怎么个成法?”冯青岩眼睛一亮,立刻就询问道。

    “那些嬷嬷们,都已经杀了。”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黑头巾手掌一切,瞪眼道。

    “不错,的确是好消息。”

    冯青岩挑眉,高兴道。

    上次巧云之事,让他很是恼火,那些背叛他的,一个都别想活,但,因事务繁忙,没来得及处理。

    这次刺杀冯提益失败,冯青岩就想着,先找几个容易的目标试试水。

    事实证明,朝廷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并不能面面俱到。

    这样一来,就有他操作的空间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你等最近都不要出去了,等着我们准备的事情发动吧。”

    冯青岩的意思,家里的这几位,已经暴露了,要是出门被人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在京城杀人不是大事,杀全家,就一定是大事了。

    他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少爷,那边人怎么说?不是说好了端午节前发动吗?”黑头巾问道。

    “没有定好具体的时间,我们还在商议。”冯青岩淡淡道。

    他们都准备好了,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去发动,又是一回事。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提前安排的再好,也抵不上时局变化。

    “皇上,下令,让新封的十二郡王们,各自训练一只百人队伍,三月为期,三月后,他们将会比试团战。”冯青岩道。

    “少爷,这不是禁卫军大比的形式吗?十二郡王,他们又不是武将,让他们来训练百人队伍,这却又是为何?”黑头巾一头的雾水。

    皇上挑选的应该继承人,那应该考量郡王们治国的能力,而不是武略的能力。

    更何况,训练百人队,都谈不上什么武略。

    “皇上自有用意,我们可不知道,随他吧,万事随机应变。”冯青岩道。

第7270章 被掳走了?

    湖光县。

    杨若晴顾不上和面就匆匆回了楼上客房。

    推开门,骆风棠刚好从洗浴房里出来,头发还带着雾气。

    看到她风风火火进来,骆风棠怔了下,随即眉峰轻扬,“这么快就做好了夜饭?”

    “棠伢子,换衣服,然后来娘的屋里找我!”

    来不及解释,她撂下这话转身出了屋子,留下骆风棠愣在原地有点发愣。

    杨若晴毫无阻碍的进了拓跋娴的客房。

    果真如她猜测的那般,屋里根本没有人影,而临街的窗户却洞开着。

    杨若晴来到窗前,望着底下的街道,心里很焦急,但面上依旧冷沉如水。

    这时,骆风棠也换好了衣裳过来了。

    “怎么了晴儿?”

    “娘呢?”

    “娘被人带走了。”

    杨若晴回转过身,蹙着眉,眼底掠过一抹异样。

    “被人带走?谁?”

    骆风棠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杨若晴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而且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望窗外看了一眼。

    骆风棠冲到窗边,凌厉的视线扫过底下大街上的行人。

    “别看了,带走应该有一碗茶的功夫了。”

    杨若晴又说,返身走到桌边,那里放着拓跋娴失踪前喝过的茶,茶碗还是温热。

    骆风棠的脸已经彻底沉下去,浑身上下杀气凌冽。

    但是,他却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无脑的暴躁,踢凳子砸东西,又或者大喊大叫安排人去找。

    他沉着脸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微眯起眼。

    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握紧成拳,骨节分明。

    他咬着牙沉声说:“肯定是他!”

    那个渣男!

    杨若晴把玩着面前的茶碗,目光从屋里的四角收了回来。

    “这屋外都是暗卫把守,咱还住在对面,能再咱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除非咱娘自己愿意,不然,天皇老子都没那本事。”

    这也是两口子在发现拓跋娴不见时,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声张的主要原因。

    “但这只是咱的推测,你先去跟侍卫那问问到底啥情况。”杨若晴又说。

    婆婆,该不会是跟公爹私奔了吧?

    杨若晴被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给吓到了。

    而那边,骆风棠也点点头,阴沉着脸去了外间找侍卫询问去了。

    内室里,杨若晴继续把玩那只茶碗,思考着若不是私奔,为啥好好的门和楼梯不走,非得跳窗户呢?

    那么端庄的婆婆啊,真正的金枝玉叶,吃饭睡觉都有一堆的规矩,不可能行差就错一步。

    可遇到公爹,今个这一天就做了两次‘出格’的事了。

    当街吃糖葫芦,跳窗……

    公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魅力咋就那么大!

    两次出格啊……不过,想想婆婆都能为了公爹未婚生子,这一对比,吃糖葫芦,跳窗,就都不算什么了。

    骆风棠问完话回来了,杨若晴也收起思绪将目光追着他。

    他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沉声说:“估摸着时辰,应该是你刚下楼,而我进了洗浴房的时候,他过来找的娘。”

    杨若晴点头,这个时间点刚好跟灶房里那碗吃剩的凉皮能吻合上。

    骆风棠接着说:“他手里有一块令牌,那是咱娘的令牌。”

    “他就是凭着那块令牌进了屋,掳走了娘。”

    “不是掳,是咱娘自愿跟他走的。”杨若晴纠正说。

    尽管知道他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说法,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是掳,若不是掳,为啥好好的门和楼梯不走?”骆风棠皱着眉辩驳,他指着那洞开的窗:“他这样的行为算什么?堂堂的大齐皇室,行事方式跟鸡鸣狗盗之辈有何区别?”

    鸡鸣狗盗?

    杨若晴有点想笑,棠伢子的语文素养真是越来越高了,用词遣句如此的贴切。

    不过,这个‘鸡鸣狗盗’的公爹却培养出了一个三观正,文武双全,有志向有抱负有担当的好辰儿呢!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他自己一身武艺倒没啥,可我娘呢?”

    骆风棠手指头重重敲击着桌面,咬牙切齿。

    “我娘要是摔断了腿脚可如何是好?这个责任他扛得起吗?他是个懦夫,他什么都扛不住!”

    杨若晴看到骆风棠越说越激动,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碗茶。

    “喝两口,消消气,咱之前不是说好了么,长辈的事儿咱不管了,随他们去吧!”

    骆风棠还是气,这股气很难消。

    “晴儿,你是咋察觉到娘不在的?”他突然问。

    杨若晴于是跟他说起了灶房里那碗凉皮的事儿。

    “我跟伙计打听,这才晓得他们这儿今天跟我们差不多时间也入住了几个人,出手很阔绰。”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似乎对烧饭烧菜那块很有兴趣,也给了掌柜钱让他去灶房自己整吃的。”

    “那碗凉皮就是那人从外面买回来的,却没有吃,拿到灶房去换了一只大碗装了就上楼了。”

    “我当时就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个买凉皮的背影,又突然响起以前在家闲聊说到美食的时候,咱娘就提过凉皮。”

    骆风棠突然皱了皱鼻子,“你这么一说,我这才留意到,这屋里确实残留了一股子辛辣味儿。”

    “先前进来的时候我就嗅到了,还以为是吃夜饭残留的气味。原来……如此!”

    骆风棠再一次咬牙切齿,坐在那里生闷气。

    杨若晴偷偷观察着他,气恼应该还是有的,但又很无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个渣男爹,哄人的手段真不少,怪不得当年娘会被他骗得未婚生子,终身未嫁的等他!

    两人面对面的默坐了片刻,突然骆风棠站起身:“不行,我得出去找,不能这样由着他胡来!”

    杨若晴跟着站起身,“你晓得该去哪找?”

    骆风棠皱眉,“就算把湖光县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他们。”

    “哎!”杨若晴叹口气,上前来拦住他。

    “棠伢子,你的心思我理解,但你这样跟无头苍蝇似的找,动静大,人还不一定能找到。”

    “倘若公爹把娘带去了郊外,河边,农庄,又或者山里,你咋找?”

    “我有我的手段。”骆风棠说。

    杨若晴放软了声音,并抱住他僵硬的手臂:“我当然晓得你的手段,若是换做别的事儿,你这样兴师动众我不拦着,可咱现在是在找娘,咱得考虑这事儿对咱娘的影响。”

第7271章 等

    “咱娘的身份,在大齐那是不能说的秘密,你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到时候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下线索,对方顺藤摸瓜找出娘就住在长坪村,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一番分析,就像一瓢瓢冷水浇在骆风棠的心上。

    怒火依旧在,却没法烈烈燃烧起来,不能燃烧就不能释放。

    骆风棠终于抬腿,一脚把身旁的凳子踩得稀碎。

    杨若晴看了眼那把粉身碎骨的凳子,在心里为它默哀了三秒钟。

    “啥都不能做,还不能声张,长这么大我就没像今个这么窝囊过!”

    骆风棠沉声说,不仅是窝囊,还很憋屈。

    杨若晴却踮起脚来温柔的抚着他的脸:“你呀,用词有点儿过了啊,那可是你亲爹。”1

    “他之所以要偷偷带走娘,带走他媳妇儿,不就是忌惮你么?你窝囊个屁啊!”

    同样的事儿,她这么一说,听在骆风棠耳中突然就觉得好受了一点。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呢。

    要是那个渣爹不把他这个儿子当回事,当着面的来把娘带走,那才是真正的窝囊。

    现在这样,不窝囊。

    “棠伢子,你不要急,也不要担心,过一阵子咱娘肯定会回来的。”

    杨若晴说的很笃定,眉眼间不仅没有半点担心,反倒还浮起一抹喜悦。

    好像在为拓跋娴高兴似的。

    没错,她确实是在为拓跋娴高兴。

    因为公爹终于有勇气出现了,三十多年了,两人第一回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积压了三十多年的思念和委屈,终于可以跟那个人倾述了。

    “咱回自个屋里去,该干嘛干嘛,等娘回来,她肯定回来跟咱这交待清楚的。”

    骆风棠打量着杨若晴,有点狐疑:“晴儿,你就这么相信咱娘?”

    他有些话都不好说,在这件事上,他甚至都觉得娘有些不靠谱。

    被那个渣爹忽悠得失了分寸,不再是那个处事不惊的大辽长公主了,完全沦落为一个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普通女人。

    然而,杨若晴却很认真的点头,“我相信咱娘,她今夜一定会回来的,不管多晚都会回来。”

    “因为她知道我们会担心的,所以她处理好跟公爹的事,一定会回来的!”

    既然杨若晴把话都说到责怪份上,骆风棠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他沉默的点点头,“晴儿,你回屋歇息去吧,我就留在这里等。”

    “别介啊,这样不好吧,咱还是都回自个屋去。”

    杨若晴起身就想过来拉他。

    他留在这里,回头公爹送娘回来撞个正面,大家都尴尬是其次。

    她就怕他到时候脾气上来,父子两个打起来了。

    然而,骆风棠这回就跟吃了秤砣似的,不管杨若晴如何哄劝,甚至还抱住他手臂撒娇,他都忍住了没妥协。

    但语气却也没先前那么生硬,也用哄的语气跟她这商量:“晴儿,这是我最后的倔强,你就随我吧。”

    “你担心啥我明白,你放心,不管咋样我都不会跟他打起来的。”

    杨若晴刚要松口气,却听他接着说:“因为那个渣男不配我出手!”

    杨若晴汗颜。

    “好吧,那你先在这里待着,哪都不准去,我下楼去给你拿吃的。”

    “吃不下,不要受累了。”他说,满肚子的气,不能再饱了。

    “不行,不吃也得吃,一天三顿饭一顿不能少。”

    杨若晴也霸道了起来,“你在这儿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待会若是我回来不见你,哼,我就真生气啦!”

    骆风棠看她掐腰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心,我跟我那个渣爹不一样,答应你的就必定做到,你尽管安心。”

    杨若晴也放下双手,踮起脚来揉了揉他的脸,在他刀削斧凿的俊美下颚上亲了一口,愉悦的出了屋。

    骆风棠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先前那一层寒气凝结而成的坚冰也在一点点消融……

    ……

    湖光县,护城河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泊着一条船。

    这条船从外面看跟河里那些才子佳人观景的花船没什么两样,但在这条船的附近,暗卫们却是将这条船保护得严严实实。

    虽然这条船附近也有其他船来来回回,但倘若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来来往往的船只永远都跟这条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甚至连那些来往船只的船主自己都未曾察觉,每当有其他船因为各种原因想要往这条船旁边再度靠近时,水下,或者岸上,总会有一些其他的缘由让他们不得不远去。

    所以大柳树下静静泊着的这条船,闹中取静,看似普普通通,却又极不寻常。宽敞的船舱内,花灯摇曳。

    梨花木的小圆桌,摆满了各色瓜果点心。

    拓跋娴坐在松软的蒲团上,脚下踩着的是白色天鹅绒地毯。

    旁边的香炉里正焚着熏香,但鼻息中嗅到的却是麻辣烫呛鼻的辣味。

    她神色复杂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先前从客栈一路看他看过来,可此时此刻再看,拓跋娴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滚滚而下。

    见到拓跋娴流泪,面前的男人有些慌乱,他递过来一块帕子。

    拓跋娴没接他的帕子,而是侧过头去,抬起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再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等到她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端庄娴雅,除了那双眼睛依旧红红的,睫毛还带着水雾。

    “三十四年了,齐桓,我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拓跋娴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轻声呢喃。

    烛光照着这个男人的身上,他宽阔的肩膀一如从前。

    五官,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即便分开三十四年,可他每一夜都出现在她的梦里。

    只不过,当他真实的坐在眼前,她却又感到陌生。

    是的,她梦中的他,是那个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男子。

    他骑着白马,挥动长剑,一身银色的战甲威风凛凛。

    “齐桓,你老了,老得超出我的想象。”

    拓跋娴喃喃着又说。

第7272章 相见

    她不知道这三十四年来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衰老得如此之快?

    他的肩膀虽然依旧宽阔,但他的背却有些驮。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消瘦苍老得让她第一眼差点没认出。

    对面的男人似乎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他这一咳嗽,船舱外便有脚步声临近,并传进一个低沉且带点问询的声:“主子?”

    齐桓抬手。

    船舱外的那一抹身影便退了回去。

    齐桓也停止了咳嗽,放下帕子直直望向面前的拓跋娴。

    “我身体出了点问题,不过,娴儿,你却是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还是那么的年轻貌美……”

    拓跋娴轻轻摇头,“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年轻貌美早已与我无缘。”

    齐桓却坚持说:“不,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当初那个风华正茂的大辽长公主,是我最心仪,也是唯一心仪过的女人。”

    拓跋娴侧过头去,不想听。

    “你躲了我三十余载,今夜突然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情话么?”

    拓跋娴笑了笑,唇角带着三分自嘲两份讥诮。

    “你那些情话,骗骗当初十八岁的我可以,今年,我已五十二了。”

    “再过八年,我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们便要给我庆贺六十寿辰。”

    齐桓自知理亏,但他除了道歉,其他都做不了。

    “娴儿,我亏欠了你三十四年,我罪大恶极,如果有来生,我再补偿你。”

    拓跋娴唇角的讥讽越发深刻。

    补偿?

    来生?

    她这在佛前伺候了十几年的人,心里其实都不敢奢望会有来世。

    “娴儿,我们久违重逢,今夜我只想接你出来叙叙旧。”

    齐桓目光扫过这船舱内的布置摆设:“你看这里一切,是不是很眼熟?”

    “我都是照着我们当初在江南水乡第一次相遇来布置的。”

    根本不需要齐桓这番讨好的提醒,拓跋娴刚进船舱看到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的用心。

    “还有这碗凉皮,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吃,我给你带来了,你尝尝看?”

    拓跋娴凝视着面前那碗热过就风味不再的凉皮,心内略觉好笑。

    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只知道骑马打仗的人中贵子,大齐武王。

    衣食住行这块的事儿,他依旧是外行,却又偏偏要拿这外行的事来表达关心,却不知会弄巧成拙吗?

    看到拓跋娴一直盯着那碗凉皮看,却迟迟不肯抬筷子。

    齐桓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凉了?我命人拿去热一遍……”

    拓跋娴却抬手挡住。

    “不必了。”

    “齐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人的胃口是会变的。”

    “娴儿……”

    从客栈到船舱,这一路上齐桓一直在笑,在观察,在小心翼翼的讨好。

    但这一刻,他笑不出来了,眼神一点点暗下去。

    “娴儿,是我对不起你,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很惭愧。”

    拓跋娴静静的看着他,在等待他给出那个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可是,齐桓只是在诉说着他对她的思念,他的忏悔。

    岸上传来打更的声响。

    梆、梆、梆。

    一声声传进船舱。

    附近其他的船都陆续找了合适的地方停泊,之前是闹中取静,此刻却是真正的安静下来。

    四下陷入一片静谧,偶有水鸟掠过水面。

    船舱里,一直是齐桓在说。

    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真的大不如从前,说的很慢,说几句就要咳嗽几声,喝两口茶。

    拓跋娴都在耐心的听着,只是,却一直等不到她最想听的那句话。

    “齐桓,我今夜跟你过来,不是想听你的忏悔和思念。”

    “我已经五十二岁了,人生过去了大半,芳华早已不再。”

    “我再没有想要跟你重叙旧缘的念头。”

    拓跋娴每多说一句话,齐桓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齐桓,我余生的执念只有一个,”

    “那就是想你亲口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

    “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一直不来找我?”

    “当你知道我的下落,为什么藏头露尾却迟迟不肯相见?”

    齐桓坐在那里,灯火的光亮仿佛照不进他的身,他的背一点点佝偻下去,整个人仿佛一个缩进了黑暗中的老者。

    又仿佛一个入定了的高僧。

    船舱里突然就陷入了静默。

    半响之后,就在拓跋娴等到快要再一次绝望的时候,齐桓终于再次开了口。

    “当年抛弃你,并非我本心。”

    “当时两国战事紧张,水火不容,我身为大齐的皇子,别无选择!”

    “娴儿,是我对不起你!”

    拓跋娴蹙眉,这个答案跟她猜测的一般。

    无非就是一对男女相爱,最后关头男人理智占据了上风,而女人呢,却一头扎进去了。

    用长坪村那些淳朴村妇们的话来说,当年的自己,就是个傻女人。

    “之后那么多年你也不来找我,也是因为两国的对立,我们这尴尬的身份,对么?”她问。

    齐桓点头。

    拓跋娴自嘲的笑了笑。

    非得问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呢?

    留在肚子里,做个快乐的糊涂人不好么?非得做个伤心的清醒人?

    齐桓将拓跋娴那落寞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下一阵绞痛,仿佛一万只蚂蚁在啃噬。

    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想把真相告诉她,最后关头,到底是忍住了。

    拓跋娴垂着的眸再次抬起,眼中的执着让齐桓暗暗心惊。

    “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为何近几年你明明与我相认,却又迟迟不肯现身?你到底在忌惮什么?”

    这是她最想要知道的。

    知道了这个答案,她就能彻底解脱了,余生一心一意的青灯伴古佛,不会再有半点波澜。

    然而,齐桓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

    “我们的人生都已走到了暮年,你还要保守什么秘密?”

    大齐如今的皇帝是他的侄子,而两国的战事也早已没有当年那么紧张,经商往来也是常有的事。

    他,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娴儿……”齐桓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他的浓眉纠结在一起,那眼中,涌动着的都是痛苦。

第7273章 相见不如不见

    拓跋娴突然抬起了筷子。

    夹了一块凉皮里的花生米放入口中,又抬起袖子遮住唇,轻轻的,缓缓的咀嚼着。

    齐桓看到她终于肯吃,眼中升起一丝死灰复燃的光亮。

    但拓跋娴接下来的话,彻底的将他打入万丈深渊。

    “我已不再指望你的答案了,往后也不会再问。”

    “吃完这颗花生米,你就送我回去吧,往后,不要再见面了,也不要再有其他方式的联系,大家好聚好散,且行且珍重。”

    说完这番话,拓跋娴站起身,款款步出了船舱。

    齐桓沉默的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好几次张了张嘴,却都欲言又止。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将拓跋娴送到客栈的楼下。

    他望了眼二楼那扇洞开的窗户,有明亮的光线从屋里漏出来,隐约可见有人影在屋里晃动。

    “孩子们在等你,你上去吧。”齐桓说。

    拓跋娴快要迈进门槛的时候,又停下,侧首向他望来。

    夜幕中,他站在那里,目光眷恋的追着她。

    见她望来,他温和的笑了笑,他张了张嘴似想说点什么,又是一阵咳嗽袭来。

    他拿帕子捂着口鼻侧过身去。

    “你怎么了?咳得那么重,受伤了还是着凉了?”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对他提问了。

    他勉强止住咳,对她这挤出一个虚弱的笑。

    “身体受了点寒凉,无妨的。你快些上楼吧,别让孩子们久等。”

    拓跋娴轻轻蹙眉,转身迈进了门槛,再不回头。

    齐桓站在楼下凝望着,哪怕她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他依旧没走。

    身后的阴影里,一辆马车无声无息的静候在那里。

    守着马车的人来到齐桓身后,小声提醒:“主子,该回去了。”

    齐桓没有反应。

    旁边人看到齐桓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又出声:“主子,用药时间到了,耽误不得。”

    齐桓依旧没有反应,仰着头望着二楼有灯光的客房,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都这样了,用不用药都没有意义。”

    他轻声说,声音里透出的颓败气息,仿佛一个坠入深渊的人,随着眼前最后一丝光亮消弭,他也放弃了挣扎,就那么一直下坠,自生自灭吧!

    旁边人也随着望向二楼那亮着灯的屋子。

    那屋里的人,是主子唯一的光亮。

    “主子,只要人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请主子回去用药,不能再延误了!”

    齐桓轻叹了声,终于上了马车。

    客栈里。

    杨若晴正陪着骆风棠在吃夜饭。

    她给他做的是酸菜猪肝米线,煎了两只金黄的荷包蛋铺在上面。

    一小碟青红辣椒溜的酸萝卜,还有一大碗冰红豆酒酿。

    这份套餐是她精心为他安排的,猪肝补气血,酸菜和酸萝卜开胃,米线补充碳水,荷包蛋则提供蛋白质。

    至于冰红豆酒酿呢,则为了给他降暑消火,他先前火气太大了,加之天气也热,她担心他因此生气伤肝中暑呢。

    “看着都好吃,晴媳妇儿辛苦了。”

    骆风棠看到满前这色香味俱全的几样美食,感受到杨若晴的辛苦用心,骆风棠也不再纠结于爹娘的事了。

    “晴儿,你陪我一块儿吃。”他把筷子递给她。

    杨若晴摆摆手:“我先前跟娘一块儿吃过啦,不饿,你吃你吃。”

    “吃一只荷包蛋?”他又劝。

    “这样啊……”

    杨若晴是想拒绝的,可那荷包蛋真是该死的诱人,煎到二面金黄,被汤水浸泡后便显得松软,上面点缀着几片葱花,一口咬下去肯定味道鲜美。

    “我吃太多了不太好吧?到时候娃儿长太大了不好生……”

    她好生纠结啊。

    骆风棠却笑了,“这会子娃儿才刚成型,正是需要多吃的时候,你问过福伯了,你别担心。”

    “真的嘛?那我可就吃咯。”

    “当然真的,我怎会骗你。”

    小两口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的时候,拓跋娴回来了。

    骆风棠看到她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扶住他娘,焦急询问。

    杨若晴也站起了身,却没有像他那样冲上前,而是站在桌边微笑着望着婆婆。

    偷偷打量着婆婆,从发髻到衣裳,从眼睛道唇……

    她在观察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羞于启齿……

    不过,一番观察下来,杨若晴有七成的把握,公爹带婆婆出去这一趟,应该只是叙旧,最多拉拉小手。

    至于更亲密的事,应该是没有做。

    “棠伢子,你让娘过来坐下说话啊,站着不累呀?”

    心中有了数,杨若晴笑吟吟来到门口,将他的手从婆婆手臂上掰开,扶着婆婆往内室走。

    拓跋娴刚进门就被骆风棠扑上来捏住手臂,一顿连珠炮似的问,她怔愣在原地,原本是想着收拾收拾,整理下情绪再去找儿子媳妇说话。

    没想到儿子媳妇就蹲守在她屋里,她就像是一个躲出去做了坏事的孩子被家长逮住,当下很是尴尬,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答起。

    尤其是儿子一口一句:“娘你咋不说话?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了?”

    这句‘欺负’,更是让她面红耳赤,往不该想的地方去想了。

    幸而儿媳妇过来解围,她松了一口气,心中存着对儿媳妇的感激,脚下却随着儿媳妇快步进了内室。

    骆风棠一通问,结果啥都没问出来,娘还被晴儿给带进了内室。

    他下意识就追在两个女人的身后也想进内室去接着问,在帘子那里被杨若晴拦住。

    “有啥话等会儿再问,先让娘洗把脸拾掇拾掇。”

    她给他使了个眼色,怕他这会子犯蒙看不明白,又压低了嗓子说。

    骆风棠恍然,‘哦。’了声,像守门神般杵在帘子外面没动静了。

    杨若晴又说:“我去帮娘打水,你赶紧的去把桌上的东西吃了再命人收拾下去。”

    再不吃,一股子酸菜味儿,影响聊天。

    骆风棠点头,转身往桌边去。

    杨若晴这才放了心,扭身也进了内室去照看拓跋娴去了。

    ……

    打了水给拓跋娴洗了脸。

    在拓跋娴的请求下,杨若晴帮她拆开了头发重新梳理。

第7274章 回来了

    拓跋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走神。

    杨若晴边给她梳头边偷偷观察她,婆婆应该是哭过了,眼睛都红肿了。

    她一肚子的疑问,压根儿不比骆风棠少,但却硬是忍着不开口。

    这得等娘调整好了,愿意跟咱说,咱才能顺势关心询问。

    静默了好一阵儿后,拓跋娴终于开了口。

    “晴儿,今夜我不告而辞,让你和风棠担心了。”

    作为婆婆,她心里很是歉疚,但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留言告之。

    杨若晴继续给拓跋娴挽头发,闻言清浅的笑了笑。

    “棠伢子当时是有点急,我把他劝住了,猜到是谁接走了娘,我们都放心。”

    拓跋娴勉强笑了笑。

    “我等了他三十多年,今夜可算是见着了。”

    “见着了就好,晴儿真心替娘高兴。”

    娘那一肚子的疑问,应该也都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晴儿,如果我说,见了,还不如不见,你会不会觉得我在矫情?”拓跋娴突然问。

    杨若晴微微愕了下。

    她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婆婆,婆婆也正看着她。

    “娘,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拓跋娴笑容有点苦涩,“他老了很多很多,但三十多年前瞒着我的,三十多年后还是守口如瓶。”

    “我突然就觉得很没有意思,那么多年,我到底在执着什么?”

    “娘,或许公爹有他的苦衷……”

    “苦衷?他如果真的将我视为最重要的人,有什么苦衷不能跟我说?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去帮他分担?”

    “到底,他还是不懂我,还是把我当外人。”

    “今晚,我也算是跟他做了一个告别,为这段关系做了一个了断……”

    “啪!”

    杨若晴手里的梳子掉到地上,碎成了两截。

    杨若晴慌忙俯身去捡地上的两截梳子,心里恨不得拍死自己。

    这梳子可是公爹送给婆婆的梳子啊,上面还刻着两句定情的诗句,咋就这么断了呢?

    拓跋娴也看到了,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

    下一瞬,突然就释然的笑了。

    “果真,确实是到了了结的时候。”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笨手笨脚,我,我这就去给你把梳子修好,我保证能让它完好如初的……”

    杨若晴拿出一块帕子来裹住那梳子塞到了怀里。

    拓跋娴依旧摇头,神情落寞低沉,眼中的星光也悉数凋零。

    “梳子不过是一个物件,即便修补好了,也改变不了我和你公爹的宿命,你就不要再费心了。”

    “我有些累,你去跟风棠说一声,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好吧,娘你早点歇息。”

    杨若晴看了眼拓跋娴刚刚梳好的发髻,心道这才刚刚梳好,岂不又要拆?

    “娘,那我帮你再把发髻拆了?”

    “不用了,就这样吧,我先泡个澡,入睡的时候自己拆就好。”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娘有啥吩咐就喊一声。”

    “嗯。”

    杨若晴刚走两步,突然又被拓跋娴喊住。

    “娘有啥吩咐?”

    拓跋娴神色有点不自然,斟酌了一番还是说了:“晴儿,虽然我已决计跟风棠他爹不再有纠缠,但他终究救了辰儿一命,这一点我还是要感激他的。”

    杨若晴用力点头,“娘,我也是这样想的,公爹当初不仅救了辰儿,还把他教导得那么好,也是我的大恩人啊!”

    拓跋娴勾了勾唇角,“大恩人也谈不上,他抛弃了风棠,没有尽到半分做父亲的责任,抚育辰儿,算是老天爷让他无意中做的补偿吧,你不必感激。”

    “额……”杨若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只能问:“娘,您喊住我可是想要吩咐点啥?您直说就是。”

    拓跋娴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前齐桓的情况,说:“他的年纪比你骆大伯要小两岁,可是看起来却比你骆大伯衰老了不止十岁,且消瘦得厉害。”

    “他的气色也很不正常,没说几句话就止不住的咳嗽。”

    “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应该是身体出了毛病。”

    “但我问不出来,若是可以,你帮我去私下里调查一下,我给你一个地址……”

    得了拓跋娴的吩咐,杨若晴出了内室。

    本想来找骆风棠商量,结果发现骆风棠根本就不在外室,而桌上的吃食也是一点儿没动。

    “棠伢子!”

    她回到自己的客房里找,依旧不见他。

    又折返回来,跟暗卫打听,暗卫的回复是骆风棠并未从正门和楼道离开。

    杨若晴将目光投向那扇洞开的窗。

    “怎么回事?风棠怎不在客栈?”拓跋娴也被惊动了,走出来问。

    杨若晴说:“先前我和娘在内室说话,他很可能从窗口出去了。”

    “他干什么去了?”拓跋娴又问。

    杨若晴看着她,婆媳两个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

    骆风棠肯定是去拦截公爹去了。

    “晴儿,风棠对他爹有怨意,我担心他们父子。”

    “娘你别急,我这就去追。”

    反正她手里已经有了地址。

    公爹送婆婆回来的时候告诉过婆婆,这几日他们去左家庄,他会一直逗留湖光县城,若是婆婆愿意再见,可以去河边的船上找他。

    所以杨若晴往河边那条路去追就对了。

    “晴儿,带上暗卫。”拓跋娴又说。

    “不用,让他们留下保护娘,我一人足够。”

    撂下这话,杨若晴也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有点猝不及防,以至于拓跋娴上一秒还在跟她说话,下一秒面前的人突然就没了。

    可当拓跋娴追到床边去看,便见她的儿媳妇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毫发无损。

    她抬头朝二楼这边挥挥手,脚下一掠身形融进了街角的阴影中再也看不见。

    拓跋娴看得瞠目结舌。

    这一个个的,都放着好好的门和楼道不走都喜欢跳窗户的么?

    不过,从这里跳下去,似乎是一条捷径。

    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他们吧?

    她想起先前齐桓过来找她,抱着她从窗口跃下时,风拂过来,她吓得紧紧搂着他肩膀的那种感觉……

    那一瞬间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当年。

    也是因为那种感觉她才跟他去了船上。

    最后再一次失望而归。

    好了,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

    她现在只想弄清楚他到底患了什么病,怎么衰老至此。

    若是可以,她想为他寻访名医,就当是报答他救了辰儿的性命吧!

    夜色下,马车四平八稳的朝护城河方向行驶而去。

第7275章 天理不容

    突然,赶车的人扭头跟车厢里的齐桓低语:“主子,有情况。”

    齐桓刚刚结束一阵咳嗽,他微微喘着气吩咐赶车人:“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气息,显然今日是非见我一面不可了。”

    赶车人在齐桓的授意下,在前面的一棵大树下靠边停车。

    齐桓坐在车厢里,微阖着眼,静静等待对方的到来。

    一阵劲风由远及近,劲风中有个黑影如同出水蛟龙朝这边俯冲而来。

    车厢开始抖动,马儿前蹄朝天恐慌嘶鸣,车厢帘子被风掀起。

    “放肆!”

    赶车人一声怒吼,从座位上腾空而起,抬手成掌。

    “砰!”

    半空中传来一声炸裂,巨响后是庞大的气流像冲击波般向四周散开。

    车厢的顶盖被掀翻的同时,骆风棠也于劲风中稳稳立于地面。

    而那个赶车人却捂着胸口被击得连退了数十步,后背抵在那棵大树上,方才稳住身形。

    “你是何人?”

    他拔出剑指向骆风棠,意欲再战。

    他跟随武王多年,贴身保护武王安危,凭的就是这过硬的身手。

    他的绝技在掌法,放眼大齐,乃至这片大陆,黑白两道能接住他这一掌的人屈指可数。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接住了他的掌,还将伤害反弹回来,好厉害的身手,好磅礴的力量。

    这是个劲敌!

    当赶车人在打量骆风棠的时候,骆风棠却压根没往这边看。

    他目光所在之处却是那车厢。

    这时,从车厢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朝他挥了挥,“你且退下吧,故人叙旧。”

    赶车人退下后,骆风棠绷直了身子,冷冷盯着那面被风吹得掀起又落下的帘子。

    “出来吧,我们见见,休要再躲在里面藏头露尾了!”

    听到骆风棠的声音,车厢内传来一声低笑。

    “你这个混小子,见面就掀了你爹老子的车厢盖!”

    “爹老子?你也配?”

    “呵,配不配由不得你,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呸!”

    骆风棠狠狠啐了一口,“既然你不出来,那我这个做儿子的,就只好请你出来了!”

    说话的当口,他缓缓抬起右臂,攥紧的拳头上,似乎有绿色的电光在缠绕,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哎!你这暴脾气真是随了我,我出来我出来,你别跟这车厢过不去了。”

    车帘布被一只枯槁般的手掀开,从里面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穿着灰黑色的长袍,这样闷热的季节,他的肩上竟然还系着披风,披风的毡帽带着狐狸毛。

    他消瘦的脸颊埋没在毡帽里,面色是病态的苍白,脸颊上的肉瘦得都快要找不见了,深深凹陷的眼窝里,那眼睛将近全黑。

    骆风棠从未见过这样黑漆漆的眼神,仿佛那眼眶里是个空洞,里面装着黑暗的深渊,没有底。

    莫名,骆风棠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下却微微一惊。

    爹怎么是这副样子?

    这样子明显不对劲,这是病了?还是受了内伤?

    还有他这身穿戴打扮,就像在过冬,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骆风棠想问,却拉不下面子去问。

    齐桓端着手站在那里,手里还捧着一只暖手的小铜炉。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儿子。

    他不是第一回看到自己的儿子,自从听到儿子的威名后,他就在暗中观察过他很多很多次。

    但像今夜这样父子两个正面相对的打量,却是第一次。

    齐桓心情复杂,那目光中有歉疚,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他的儿子,比他优秀。

    他虽是上一代战神,但他出身皇室,起点高。

    但他的儿子,却是从最底层往上爬,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如今的成就。

    他,不如他的儿子!

    “风棠,你将你娘照顾的很好,为父很是欣慰……”

    “闭嘴!”骆风棠冷冷喝断了齐桓。

    “你不配提我娘,我也没你这个爹!”

    齐桓愣了愣,站在那里报以苦笑。

    “我知道你对我的怨恨深,是为父的错,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子。”

    “你小子想骂就骂吧,为父不会怪你。”

    “骂?像你这种渣男,咒骂对你有用么?”

    齐桓愕了下,“渣男是什么?”

    骆风棠皱眉:“你不配知道!”

    “好吧,我不配,我不问。”齐桓耸耸肩,无声的笑了。

    看到齐桓竟然还有心思笑,骆风棠的火气蹭蹭往上涌。

    “你小子追上来,想要做什么呢?”齐桓又问。

    “我想揍你一顿!”骆风棠好不隐瞒,将心里的想法据实相告。

    齐桓再次诧了下,没料到骆风棠的回答这么‘肆无忌惮’,又或者叫‘大逆不道’。

    “小子,若是揍我一顿,能让你心里好过点,那你就动手吧,爹不怪你!”骆风棠拳头上的绿色电光再一次劈啪作响。

    齐桓眯了眯眼,站在那里没有半分要躲闪的意思,消瘦的脸上一片安详。

    但退到一旁的那个侍卫,也就是先前的赶车人却按捺不住了。

    他再次跳了出来,护在齐桓身前。

    “齐兵,你退下。”

    “主子,您的身体……”

    “退下!”

    齐桓睁开眼,扫了齐兵一眼。

    齐兵拧眉,收了剑再次退到一旁。

    齐桓面容平静的望向骆风棠:“若能死在自己儿子的拳下,或许我这一生的罪孽也算是洗清了,”

    “你母亲那里,也给了个交待。”

    “小子,你动手吧,爹不怪你,爹,还会很高兴你帮我寻了个解脱!”

    齐桓闭上了眼。

    骆风棠面孔渐渐扭曲,拳上的闪电带着火花,浑身杀气腾腾,眼神却有痛苦狰狞。

    他的体内好像有野兽在咆哮,每一个声音都在叫嚣着让他杀了齐桓。

    脑海里一幕幕都是他母亲这些年孤单冷清的模样,是那等待的三十四年。

    也是他被遗弃的三十四年。

    他从小就被村里小孩子们排挤,别人都说他是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是爹妈不要的杂种。

    他眼睛里灌满了血,眼前的齐桓是害了他母亲的男人,他罪大恶极!

    可是,这拳头却又那么的沉重,他明明想砸下去,却又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试图阻止。

    他清楚,那是血脉里来自父亲的那部分血统压制,他身上流淌着他最讨厌的那个男人的血!

    儿子杀父亲,天理不容!

第7276章 差点失控

    “棠伢子!”

    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那声音有一股魔力,能穿透那些笼罩着他的仇恨的黑雾,像一道白光射到他面前,将他重新拽回清明的世界。

    “棠伢子,看着我的眼,深呼吸,呼吸!”

    等到那声音第二次响起的时候,骆风棠的拳头已经被一双柔软又温暖的手轻轻包裹着。

    他缓缓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那张让他熟悉到灵魂深处的脸庞。

    “晴儿。”

    “诶,我在,我在呢。”

    杨若晴看到骆风棠终于认出她来,松了一口气。

    她拿出一颗薄荷糖来直接塞到骆风棠嘴里:“来,吃颗糖醒醒神。”

    这不是普通的薄荷糖,里面添加了多种中药。

    这糖是杨若晴在京城的时候找名医,针对骆风棠早年太祖血脉复苏时难以驾驭而出现的反噬而研制的。

    虽然近些年骆风棠已渐渐能驾驭,但是在巨大的刺激下,还是有些吃力。

    没办法,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太祖血脉太霸道,用这种药物,主要目的是保护他的心智不受损。

    不然,神志迷糊下做出啥不可逆转的事就麻烦了。

    就拿刚才来说,杨若晴远远的过来,看到骆风棠整个人周身都在冒黑气,她就知道不好了。

    虽然之前再三劝过他不要去管父母的事,但当跟他爹真的相遇,并对话后,他还是被刺激到,差点失控。

    “棠伢子,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么?这是上一辈人的事儿,咱不沾手。”

    见到骆风棠似是清明了一些,杨若晴把他拉到一边再次开解。

    清醒过来的骆风棠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确实冲动了,若不是晴儿及时赶到,自己恐怕真的会对生父动手。

    他一旦杀了自己的生父,且不说娘那里没法交代,便是辰儿知道了,他也没法面对。

    毕竟,是这个渣男养大了辰儿,在辰儿的心中,情感不一样。

    当下,骆风棠很是懊恼,他神色复杂的看向马车旁的齐桓,咬牙切齿问:“你是我最恨,却又最不能杀的人,现在你是不是很得意?”

    齐桓静静的打量着骆风棠,眼中都是狐疑和担心。

    尤其是听到骆风棠这样问的时候,齐桓嘴角往上扬了扬,笑容苦涩,看起来越发的落寞沮丧,根本就没有骆风棠说的那种‘得意’。

    骆风棠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看到这样的齐桓,他更是下不去手。

    甚至觉得自己这样,都有些闹腾了,当下不仅懊恼,还有些羞恼。

    杨若晴看出他的心情,再次对他说:“你要还把我当媳妇儿就别再说话了,让我说,行不?”

    骆风棠垂眸看向正色下来的杨若晴,突然就紧张起来。

    他当然把她当媳妇儿了!

    看到骆风棠妥协了,杨若晴直到这时才有空将视线转移到公爹身上。

    果真,先前凉皮摊位前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公爹。

    这背影身形,跟骆风棠真的如出一辙。

    但不同的是,骆风棠正当壮年,腰杆挺直,四肢有力,身板结实。

    而公爹呢,咋形容?

    用一句‘行销骨瘦’都不能够形容,有些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杨若晴看着公爹,又扭头去看骆风棠。

    骆风棠的五官轮廓七成随了公爹,很冷硬凌厉的线条,一看都是杀伐果断的男人。

    拓跋娴身上那种温婉从容的气质在其中起了调和作用,所以作为他们二人的儿子,骆风棠几乎是将两人的优点集合于一身。

    外冷内热,看似粗枝大叶生人勿进的冷漠,但骨子里的温柔细腻,只对他在乎的人。

    “我想,我还是称呼你武王殿下吧!”

    杨若晴主动跟齐桓那开口,并欠身行了一个大礼。

    这让齐桓略为诧异。

    这杨氏乃儿子的妻子,理当跟儿子同仇敌忾,怎会是这副态度?

    齐桓静默的看着杨若晴,眼中是审视。

    杨若晴行完了礼便站直了身体,落落大方的说:“方才行礼,是为了辰儿。”

    “感谢武王殿下当初在山崖边救了我的儿子,养育他长大,教他本领和做人的道理,晚辈不胜感激!”

    杨若晴说这番的时候,是发自真心的。

    哪怕是陌生人,或者路边的乞丐,只要救了辰儿养育了辰儿,杨若晴都感激他!

    原来是为了这个?

    齐桓明白了,他和颜悦色的望着杨若晴,温声说:“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也很庆幸自己当时的一个善举,救了自己的亲孙子。”

    “这孩子天资聪颖,从小就很自律,又有自己的想法,你们生了一个好儿子!”

    听到公爹对辰儿的评价,杨若晴更是面色愉悦,望向骆风棠,朝他会心一笑。

    骆风棠自然也听到了齐桓的夸赞,心里肯定也是美滋滋的,若是换做别的场合恐怕笑得嘴巴也合不拢。

    但因为齐桓在场,所以骆风棠憋着不让自己的骄傲和自豪表露出来。

    杨若晴只能略显尴尬的扭过头去,接着跟齐桓那沟通。

    “公爹,我今个过来是代表我们夫妇表个态,关于你和婆婆的事儿,我们做晚辈的不会干预。”

    齐桓微微颔首。

    这儿媳妇比儿子要善解人意啊,怪不得把生意做得那么大。

    “不过,公爹,不管你跟我婆婆之间是合还是分,你终究是辰儿和宝宝的亲祖父,是咱一家人。”

    “所以,您来都来了,不如随我们一块儿回客栈去吧,也给咱一个机会陪您说说话?”

    听到杨若晴的邀请,齐桓还没反应过来,骆风棠再次急了。

    “晴儿,你说啥呢?邀请他回客栈?没搞错吧!”

    虽然急,但骆风棠还没失去理智,他冲到杨若晴身旁压低了声音质问。

    杨若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这也是娘的意思。”

    对不住了婆婆,媳妇算是看出来了,您老心里压根就放不下公爹。

    你们都是口是心非,又很矫情的人,既如此,唯一的法子就是捆绑在一起,让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听到是拓跋娴的意思,骆风棠顿时就没了脾气。

    娘和媳妇一致决定的事,他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418/ 第一时间欣赏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 作者:巅峰小雨所写的《锦绣农女种田忙》为转载作品,锦绣农女种田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锦绣农女种田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锦绣农女种田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锦绣农女种田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锦绣农女种田忙介绍:
又胖又傻的丑女杨若晴在村子里备受嘲弄,被订了娃娃亲的男人逼迫跳河。再次醒来,身体里灵魂被顶级特工取代,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境,她带领全家,从一点一滴辛勤种田,渐渐的发家致富起来。在努力种田的同时,她治好暗伤,身材变好,成了大美人,山里的猎户汉子在她从丑到美都不离不弃,宠溺无度,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多了,岂料猎户汉子不单纯,他的身份竟然不一般。(新书《重生之农门药香》已发布,求支持!)锦绣农女种田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农女种田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农女种田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