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1章 各种版本
“啧啧，早上听到李乙家被偷了那么多东西，我还替他们心疼了一把，很是同情他们。”
“等到去了一趟李乙家，我才发现我的那些同情啊，真是多余的咯！”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不是意识到什么话说的不合时宜，而是因为掉了几粒袖子到大腿上，赶紧去捡起来重新塞回嘴巴里。
然后，接着往后说李乙家的事儿。
“李乙家的库房里，还有好多稻谷呢，棉花，五谷杂粮都不缺。”
“就算被偷了百把斤粮食，还有预备送给绣绣家的年节礼，他们家库房里的东西留着过年，过日子，绰绰有余。”
“那些贼啊，要么就是手下留情，要么就是人手不够暂时搬不动，反正啊他们家不缺吃的，晌午的时候招待我们的饭菜老丰盛了，大碗的肉，大盘的鸡，中间生着的火锅里全都是筷子长的鲫鱼，那鲫鱼又肥又大，辣乎乎的，生姜好像不是干生姜，是腌过的咸生姜，口感没那么好，不够香，要是能再搁点花椒粒在里面就美了……”
“打住打住。”杨若晴抬起手，“四婶，你严重跑题了，还是接着跟我说李家被盗现场的事吧！”
刘氏愣了下，又咀嚼了几口嘴里的东西，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噼里啪啦一大堆全都在说李家晌午的菜……
“嘿嘿，瞧我，就那点出息，到了人家不记别的就记点吃吃喝喝。”
“我接着说正事哈，咳咳……”
“李乙家的库房在东厢房隔壁，李乙夫妇睡觉的屋子跟库房就一墙之隔，夜里门窗都上着锁。”
“结果那锁还是好好的，可东西就不见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嗯，邪门。”杨若晴嘴里敷衍着，心里却在琢磨别的。
门窗在他们看来是好好的，但是在行家那里，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有些门锁，根本不需要钥匙去开，更不要拿榔头去砸，行家高手用一根茅草，甚至一根头发丝儿就能将锁给捣鼓开。
“满地的纸钱，看着都吓人，就像平时村里死了人出殡的时候那样，撒得天上地下到处都是。”
“搁李家村那边人的嘴里，大伙儿都说这要真是阴兵，那这些阴兵还真是出手大方！”
刘氏噼里啪啦又跟杨若晴说了许多其实的话，说的最多的就是李家村人的各种传言。
“这事儿啊，咱这边是存疑，总觉得应该还是人为，可晴儿你要是去李家村走一遭，现场感受下那种氛围，再听听村头巷尾那些村民们的所见所闻，你就真的要打消怀疑了。”
“哦？他们那边又冒出啥后知后觉的征兆来了？”杨若晴挑眉，忍着好笑。
刘氏一提这个立马来了劲头，原本以为剥橙子，这下也不忙着剥了，捏着橙子在手里打转儿，坐直了身子跟杨若晴这说起那些听来的预兆：
“就在李乙家被偷的前十来天，据说就有阴兵去李家村踩点了。”
“说这话的是李家村一个打更的老汉，说那天夜里他打着更就看到远远的从河坝上边过来一队人马，那些人一个个都好像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据那老汉说，那些人走路的步伐一看就是当兵的，只有行军打仗的人才能走出那样整齐划一的步伐，就连先抬哪只脚都一样，不乱半分。”
额……
杨若晴捏了捏眉心，她不得不佩服那个打更老汉的想象能力。
因为这情节这画面，在后世很多影视作品里都能看到，一般都是雨夜，睡到半夜的少女莫名烦躁，起床喝水的时候听到窗外有异响。
好奇心驱使着她来到窗边，将厚重的落地窗帘扯开一条缝。
然后便看到窗外楼下的空地上，迎面走来一队兵士。
这一队兵士行动僵硬，表情怪异，身上佩戴着枪和刺刀，身上穿的军服是二战时期岛国的标致……
这些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在少女错愕的当口，为首的将领猛地抬头，那眼窝里明明只剩下两只黑森森的黑洞，明明没有眼珠，可是却仿佛有两道冰冷恶毒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少女。
他戴着黑皮手套的手猛地一动，忽地举起手中刺刀指向窗帘后面偷窥的少女，猛喝一声：八格牙路！
少女吓得手里茶碗砰掉在地上，紧紧合拢窗帘钻回被窝扯过被子裹住脑袋，而四周地面为之颤抖，好像有千军万马呼喝着冲进她的房间，窗帘被掀起，落地窗的玻璃发出不堪承受濒临碎裂的声响……
“四婶，打更老汉的所见所闻我有点耳熟，以前在别的地方听过。”杨若晴含笑说，“还有没有别的版本？最好是我没听过的，再说来听听。”
刘氏讶了下，因为打更老汉的那个见闻当时她用一把花生从李家村一个豁牙老太太那里打听过来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一跳。
“还有人说，在李伟家被偷盗的前一天夜里，有人喝完酒从他家附近经过，就看到他家院子外面站着两个人，因为喝醉了酒的缘故看得有些不清楚，但他明确肯定那两个人守在院子门口站得鼻子笔直的，身上穿盔甲，脑袋上还戴着偷窥，当时还琢磨着该不会是李家有谁犯了事官府连夜来抓人吧？”
“晴儿啊，这事儿可不是马后炮，因为隔天他酒醒的时候还跟人说起这事儿，旁边人还笑他傻气，说李家跟老杨家可是姻亲，有那么有背景的亲戚家罩着，真犯了点事儿也不怕。”
“甚至还有人说，指不定那两个兵士是骆家派过去的，许是有啥事儿传递个信儿啥的……”
杨若晴听得直摇头，“越说越离谱了。”
“还有其他版本吗？一并说了吧！”
刘氏见这个也不能引起杨若晴的惊奇，有点小挫败，于是又将剩下的几个一股脑儿全给说了。
总之一句话，含糊不清的声音，模糊的影子，不正常的猫叫狗吠……
在杨若晴听来，统统都是马后炮，全当个乐子听听就好了，想要听到真正有用的信息，还得等棠伢子回来。
第8312章 事情的缘由
刘氏就像那只两口就将小红帽和她外婆吞到腹中的大灰狼，杨若晴拿出来招待她的点心和瓜果，除了两只瓷盘子她没法吃下去，其他的几乎全部入了她的腹。 这不，打着饱嗝站起身的时候，人被撑得东歪西倒，像是失去了平衡似的。 “四婶，你行不行啊？” 杨若晴也跟着站起来，打量着刘氏，不免多此一问。 刘氏一手扶着桌子，腾出一手来朝杨若晴这自信的摆动。 “不用不用，你也太小看你四婶我了，再让我去吃个大席面我都没问题！” 杨若晴抿嘴笑，打趣说：“四婶你的肚子是陷空山无底洞，那里面住着一只耗子精。” 刘氏不清楚那是哪个上面的梗，反正就是跟着笑，说：“管它是耗子还是猫，那啥，晴儿你快些给我找快帕子来，我要把这些袖子皮橙子皮带上。” 刘氏的目标是桌上一角堆放如小山的那堆果皮。 “四婶，你要这些果皮做啥呀？这又不能吃，哦，你该不会是带回去喂鸡鸭吧？” “鸡鸭随便散点麦麸稻谷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吃这些好东西？这些果皮四婶我是要带回去做果皮糖的！” “呀，四婶你还会做果皮糖？从没见你做过啊。” “我上回暑天的时候去菊儿家，见菊儿用西瓜皮做过西瓜糖，这柚子皮和橙子皮应该也差不多，回头等我做好了，给你带一把让你也尝尝鲜！” “好，那我就等着四婶你的果皮糖。” 杨若晴笑着鼓励了刘氏几句，转身给她找了块帕子来，将桌上的果皮全部扫到帕子里，包好，再打个结。 刘氏抓起来，对这果皮的分量颇为满意，掂量了着说：“回头准备一斤白糖，这波要是做的成功，下回我再多做一些留着过年招待亲友，要是亲友们都喜欢，等翻过年去我就撩开了袖子做糖，到时候送到你们酒楼去卖钱，你可得帮四婶这个忙哈！” 杨若晴说：“四婶你先做出来再说吧。” 如果真的很不错，杨若晴不介意在酒楼的早茶里增加这么一款小吃。 大家双赢赚钱的事，怎么可能拒绝呢？ 但如果这玩意儿做出来能把人给吃的窜稀，那就不好了。 不过，鉴于刘氏能主动往那方面去想，也足以说明刘氏在经商这块是有些头脑的。 “四婶，你和我四叔这半年来卖木屑和竹屑啥的，赚了不少吧？”杨若晴转而又问起这个。 杨永青当初打家具筹备成亲，家具的木屑被刘氏搞去，搞了上百斤，带到县城卖成了银子。 而且还被她给找到了销路，那就是给大户人家用来冬天火盆子底下生火的底料，用来给大户人家鸡鸭牛马羊之类过冬暖窝防冻的，又松软，导热性能好，吸水性能也好。 有些娇小姐们养仓鼠啥的，刚好就缺这种木屑竹屑的。 所以这个下半年，道观是淡季，杨华明有事没事就去道观后面的林子里忙私活，刘氏也经常过去搭把手，两口子是闷声捞钱，闷声发财。 听到杨若晴跟自己这打听收入，刘氏嘿嘿的笑。 双手牢牢抓着帕子里的果皮，笑得身子像拧麻花似的扭成一团。 “小本生意，赚个屁呀……” “啥小本生意啊，你们那生意是不要成本的，出把力气的事儿！” “好吧好吧，估摸着也就这个数啦，小生意赚不到几个钱。” 刘氏朝杨若晴抬起几根手指头比划了下。 杨若晴说：“哇，这个数已经相当不错啦，这能抵很多五六口之家年头忙到年尾的毛收入呢！” 刘氏摆摆手，“不行不行，发不了财，来来回回去县城还得吃饭住店，还得打点关系，真正落到手上的也就六成左右。” “这六成左右我和你四叔还得对半分，真的赚不到多少钱，只能说润润色。” “能润色就不错啦，四婶你可别太贪心。”杨若晴道。 若是这么算下来，再奋斗个三年五载的，四婶应该能实现自己的心愿，赶在铁蛋成亲前把四房的新屋子盖起来，那是属于她，荷儿，还有康小子几个人的家。 当然，也属于四叔的家。 刘氏许是生怕杨若晴再细问自己手上具体攒了多少钱，于是寻了个借口揣着果皮包赶紧走了。 看着她那匆忙跑开的背影杨若晴直想笑。 她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嘛？别人的**不会多问的，点到即可啊，再说了咱不是经常凑一块八卦的‘战友’了吗？不仗义的四婶啊！ 杨若晴也不会跟刘氏较真，刘氏离开后，杨若晴便再次回寝房去看了眼俩孩子，估摸着他们还得睡一会儿，于是又回来收拾小堂屋，整理盘子，洗茶碗，擦桌子。 刘氏的一双脚跑了好多个地方，她坐过的地方地上的青色水磨瓷砖上留下了一些脏脚印，层层叠叠的，杨若晴又拿了拖把过来拖了一遍，最后将旁边的三脚香薰炉里的香灰倒掉，重新换上新的沉木香的香片重新点上。 看着自己的小家被布置得如此整洁温馨，孩子们在寝房里睡得踏实恬静，杨若晴在窗边坐下，望着窗外西沉的斜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安逸和满足。 骆风棠回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下山，寝房里已经亮起了灯笼。 “咋这么久才回来？情况很棘手吗？” 看着进门后便直奔摇篮那边去看儿子们的某人，杨若晴有点诧异。 骆风棠看完了儿子方才转身来到她跟前，压低了声说：“还好，不棘手，不过我是回来换双鞋子，因为一会儿又要出去。” “啊？出去做啥？”她这下更讶了，看了眼外面天色，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子日头下山，待会转两个圈子后就会暮色四起，压根不像夏天那样，朦胧的黄昏还能撑很久，哪怕月亮挂在树梢，外面都有人在走动，收工晚的人那时候估摸着才扛着农具回村。 而这冬天不一样，几乎日头下山，大伙儿就赶着回家，天黑了外面基本没人。 “晴儿你别急，先来这边，容我细细跟你说。”
第8313章 带回来的东西
骆风棠进了洗浴房洗脸，杨若晴也随即跟了上去，听他说事情的缘由。 “先前你四婶应该也说了不少现场的事情吧？”骆风棠边洗脸边问。 他的手大且修长，骨头分明有力，侧脸和脖子的弧线非常好，五官立体。 从杨若晴的角度看过去，看他洗脸，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以至于他问她话的时候，她都有点走神，直到他停下手里动作侧眼朝她看来，眼中都是问询时她才恍然回神。 有点不好意思的将一缕落下来的刘海挂到耳后，然后笑着说：“我四婶那个人你还不清楚么，确实跟我说了一箩筐的话，可都是李家村那些大爷大娘们的各种马后炮传闻，对于破案，没有半点实际作用。” 骆风棠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将搓洗过后的干净帕子挂到旁边的木架子上。 然后转过身来，双臂环抱，眯起眼打量着她。 “你四婶就没说点硬货？”他问。 杨若晴摇头，“都是窜稀。” 骆风棠笑了笑，抬手在她额头轻轻揉了一下，顺势拉她到怀里圈住，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后开始跟她说起今日在李家现场的发现。 “他家库房的门窗都是好好的，并没有半点被撬动的痕迹，但我检查门锁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截断裂的头发。” “头发？”杨若晴仰起头，“带回来了吗？” 骆风棠无奈一笑，“本是不想带那种脏东西的，但我猜你肯定想看。” 他松开她，拿出一块用树叶包裹着的东西。 杨若晴嘴角抽了抽，小半截头发，比牛毛还要细，用这么大一片树叶来包裹。 不相干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宝贝哈！ “幸好幸好！”杨若晴拿起那半截头发放在眼前细细比对了一番，然后这样说。 骆风棠不解，挑了挑眉，“什么幸好？” 杨若晴眨了眨眼，“这毛发的出处，不是某些部位的。” 骆风棠心思纯正，不像杨若晴那样满肚子的点子，张口就来的梗。 他更加迷糊了。 杨若晴嘿嘿一笑，踮起脚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句。 骆风棠的脸瞬间黑了。 “你……哎！” 他摇摇头，对她真是没辙了。 杨若晴却捂着嘴咯咯的笑，总是不经意的调戏到他了。 “既然这些贼能够拿头发丝来撬开门锁，就说明他们里有人身怀绝技，现实中肯定会有相对于的标识性的差事做。”她分析说。 骆风棠点头，“是，开锁的锁匠，铁匠，木工，甚至专门给人采耳的这些都纳入调查范围。” 杨若晴点点头，在这个时代，没法根据头发的长短来判定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因为这个时代的男人也是留长发的。 但是…… “棠伢子，回头你们在搜寻咱刚才说的那些人的范围的时候，重点留意下头上生癞子的人。”盯着手里的头发，满脸思忖，突然又说。 “为啥这么说？你是从这头发上发现了什么？”骆风棠问。 杨若晴点点头，“这虽是一截断裂的头发，咱手里剩下的这半截却发根的那部分。” “小某不才，对发质略有研究，这人的头上应该是生了癞子，又或者曾经生过疮之类的，所以发根才会这样。” 杨若晴说得兴起，骆风棠看她也看得专注，眼中都是欣赏。 “为啥这么看我啊？像个小迷弟似的。”杨若晴说完了，看他这反应，心里暗暗得意、 骆风棠莞尔，由衷说：“我喜欢看，也看不够。” 杨若晴老脸一红，将那跟脏兮兮的头发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瞪了他一眼，转身洗手。 骆风棠帮她递了快香皂。 杨若晴看到递过来的香皂，一个关于香皂的梗差点蹦出来了，她努力忍住了，因为这会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那除了门锁这块，你可还有其他方面的发现？”洗完了手，又往手背上抹着护手霜，她接着问。 骆风棠说：“那伙人做事很谨慎，地上没有脚印，显然都是穿了鞋套子，但雁过留痕，还是被窝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这个。” 他又拿出一块蓝黑色的布料碎片来给杨若晴看。 “这是……从鞋套子上扯下来的？”她问。 “嗯。”他点头。 杨若晴举着那块布料在眼前细瞅，有点为难的说：“这块布料太普通了，这种黑老布几乎家家户户都穿，靠这个是没法排查的。” 骆风棠眼神深邃晦暗，“虽没法排查，但还是可以拿来用一用的，兴许可以掉出某条心虚的鱼。” 只要钓出一条鱼，其他的鱼就容易了。 “好主意，那这个烟雾弹我让我四婶去放，保证半天时间就能传遍十里八村。”杨若晴瞬间领悟过来他的用意，赶紧将这档子事儿揽过来。 “你四婶她愿意么？”骆风棠不由得问。 杨若晴说：“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是她的拿手项。” “再说了，就算不愿意也得做，她今天可是吃了我一盘点心一盘水果呢，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东西，对吧？” …… 骆风棠换了双鞋子，又喝了几口水，再看了几眼孩子们，最后叮嘱了杨若晴几句，方才出门去了。 至于今夜还能不能回来，可谁不准，但杨若晴不担心，因为他和小安一块儿出去的。 盗贼的事一天不了结，总归是人心不定，大家的财产也存在隐患，甚至连即将到来的过年都要蒙上阴影。 这一夜，骆风棠没有回来。 天亮的时候，杨若晴在灶房烧饭，让王翠莲来屋里陪孩子们。 红糖锅盔刚放到蒸格上，王翠莲就匆匆过来了。 “灶房交给我，晴儿你回屋去，棠伢子回来了。” “啊？回来了呀？那我看看去。” “晴儿你给他带盆热水过去，我看他应是一宿没合眼，眼里都是血丝呢！” “不用带，洗浴房里还有大半罐子呢，早上给俩娃洗pp剩下的，还热乎着。” 屋子里，骆风棠正在洗浴房里洗漱，听到脚步声他嘴里咬着牙刷探了个头。 眼睛里果真一片猩红，下巴上一层青色的胡茬。
第8314章 打铁的
看到是杨若晴，他好像含糊不清的哼哼了两句，算是跟她打了招呼，后又退回了洗浴房。 杨若晴径直去到墙边的立式衣柜那里，拉开柜门给骆风棠找了里外一套换洗的衣裳准备在床边，这才来到洗浴房。 此时，他已经洗漱完毕，去了马桶那边背对着她埋下头，手在整理着什么。 杨若晴抿嘴偷笑，侧过身去。 脑子里突然想到以前看过古惑仔系列电影里某一部，铜锣湾扛把子，洪兴的双花红棍陈浩南某次出任务受伤，行动不便，去马桶niaoniao都是他女友小结巴扶着，有时候还要搭把手帮个忙…… 年轻时候的郑伊健和黎姿男帅女靓，搭档在一起，就算是帮扶niaoniao这样的桥段都那么有看点，让人看过后很多年都还记得。 骆风棠不管是身材，还是容貌，都不在郑伊健之下。 气质这块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峻，威严，矜贵。 杨若晴一不小心扭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唉呀妈呀，这是哪里跑出来的花痴女？ 这眼神如狼似虎的，真是吓人。 骆风棠已经整理好了衣裳，重新回到这边洗了手。 看到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好像在做鬼脸，他不由得笑了。 “这是在玩啥？”他问。 杨若晴的目光从镜中那个花痴女又移向骆风棠，说：“我在用目光谴责镜子里面的另一个自己。” “哦？”骆风棠挑眉，也随着看向铜镜里的她，并问：“为啥要谴责？” 杨若晴一脸忿忿，“因为她流氓，花痴，竟然偷看她男人niaoniao。” 骆风棠起初还没完全听明白。 等到明爱过来她啥意思，以及先前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些什么事的时候，他哭笑不得。 再一次揉了揉她的发顶，“真是个傻瓜！” “我人都是你的，你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用不着躲躲藏藏。”他接着又说。 “咦咦~” 杨若晴没法形容自己的尴尬，只能发出这种单音节来缓解这种社死的场面。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跟她目光对视，灼热的视线如火如焰，炙烤得她浑身焦热。 “那么，我现在想要洗个澡，邀请你留下来旁观可好？” “咦呀！” 杨若晴真的被他这挑逗的语气给刺激到了，直接打开他的手从他的桎梏中逃出来，口中更不得了，竟然发出了类似于京剧的唱腔。 她像一只落荒的兔子三两下就蹦到了洗浴房门外，转过身，见他双手撑着梳洗台，修长的腿交叠着随意伸展，正侧过脸来笑眯眯看她，欣赏她这窘迫的样子。 “骆风棠，我流氓，你更流氓，咱是小巫见大巫。”她红着脸说。 骆风棠剑眉微挑，一脸无辜，喉结上下滚动，这该死的魅力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杨若晴直接过去帮他将洗浴房的门带上，并故意恶狠狠说：“赶紧洗澡，洗完澡给我乖乖回床上补觉去，今个上昼哪都不准去哈！” 门那端响起他爽朗愉悦的笑声，那还有那句：“遵命，老婆大人！” 这一上昼，骆风棠果真哪都没去，草草吃了几口早饭就去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几层帐幔落下来，就算杨若晴和王翠莲在那给俩小子喂羊奶，彼此也不会尴尬。 至于郑小琴那边，她是晌午之后才过来的，到那时候骆风棠肯定是起床了。 …… 弄完了孩子，杨若晴和王翠莲抱着俩娃去了前院堂屋里烤火，玩耍。 骆铁匠在院子里修补他的那些船啊渔网啥的，趁着大日头，把渔网搭在院子里的长竹竿上晾晒。 王翠莲探了个头，回来跟杨若晴这说：“也幸好这是大冷天，找不到啥苍蝇蚊子，不然那些渔网往院子里一晾晒，十里八村的苍蝇蚊子都得嗅着味儿过来。” 杨若晴听得直笑：“大妈就随大伯吧，他老人家爱好不多，难得他喜欢拾掇那些玩意儿。” 渔网破了，完全可以买新的。 可骆铁匠舍不得，非得坚持自己缝补，小船也一样，贼爱惜他的那些东西。 这种勤俭节约的品德，基于早年吃过的苦头，所以镌刻进了基因，时刻都会居安思危，秉承着能用就不浪费的原则。 婆媳两个抱着孩子在堂屋里来回遛着弯儿，一会儿就抱着孩子到窗边，到门口去望天。 每当这时，坐在墙角缝补渔网，围着小鱼船打着钉子的骆铁匠就会朝团团圆圆这里发出口哨的声响来吸引孩子们的注意，隔着一段路远远的逗弄着孩子们。 而俩娃呢，也被骆铁匠手里小锤子那敲敲打打的声响吸引，都使劲儿的睁大了眼睛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尤其是弟弟圆圆，看这一切的时候还很用力，藏在小棉袄袖子里的小嫩手用力的攥成了个小拳头，看到激动之处，小胳膊还要挥舞两下。 王翠莲乐了，说：“得，圆圆长大了要跟大爷爷学打铁了。” 杨若晴也笑说：“咱家这营生后继有人。” 王翠莲再次说：“还是算了吧，咱圆圆要念书，要练武，要做个有出息的人，可不能学打铁。” 杨若晴抿嘴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打铁也没啥不好的啊……” 她一边说，边给王翠莲使眼色。 可王翠莲没注意到。 还在逗弄着圆圆，叫圆圆以后要向辰儿哥哥和大志哥哥学习，做个有出息的人，要文武双全啥啥的…… 然后，这边的骆铁匠就朝王翠莲那吹胡子瞪眼睛了，“瞧你那说的啥话？打铁咋啦？打铁是见不得人还是比人矮一截呐？” “圆圆他老子，就是我打铁拉扯大的，还瞧不起打铁的，哼哼！圆圆乖孙孙不要听你大奶奶瞎说，一把子力气不打铁就糟蹋啦！” 王翠莲见到骆铁匠在那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辩驳，这才意识到先前的话不小心热闹了这个‘老小孩’。 王翠莲正是哭笑不得，边抱着圆圆溜达边跟骆铁匠那解释。 杨若晴在旁边打圆场，当然，骆铁匠本就不是真发脾气，当下院子里一片欢乐。 一墙之隔的杨华忠家院子里，突然传来杨华忠惊喜的呼声：“峰儿？福娃？哎呀，孩子娘，快些来啊，大安他们回来啦！”
第8315章 任务
云家庄。 三天之后。 云家庄的庄主之位已经换成了云珍。 院子里面，骆星辰深吸一口气，打了一套拳来活络筋骨。 自从修炼墨家内功以后，他精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跟以前大不相同。 墨家内功需要的不是勤修苦练，而是思维能力的提升，对其中极为繁杂的运转，理解越深，内功进度就越快，甚至体内形成一个自循环，不用专门的修炼，在吃饭走路睡觉时候，自己就在提升。 骆星辰睁开眼，额头上微微出汗。 这种程度的运动，刚刚好。 他正准备去擦把脸，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细碎的交谈声。 “小桃，昨天教你的数字和字，不要忘记啊。” “姐姐，我不会忘记的，我写给姐姐看啊。” “好，待会写给我看，要是你都会了，我再教你新的。” 听声音，骆星辰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来的人正是墨安白和云小桃。 云小桃就是他们从马蹄下救下的小女孩。 昨天，墨安白见到云小桃，一时兴起就将其带到自己的屋子里。 听到云小桃没有念过书，就教给她一些数字和字。 一开始，她只是随便教了一两个，但不久，她就发现，云小桃的领悟能力，相当出色，即使从来都没有学习过，在第一次学习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很多知识。 但，她不知今日云小桃还记不记得，如果能记得，云小桃就是个好苗子，未来可以入墨门也说不定。 墨安白带着云小桃进入院子里面。 见到骆星辰，云小桃怯生生的打招呼：“大哥哥。” “小桃啊，你吃过了吗？”骆星辰笑眯眯的道。 “没有呢。”云小桃摇头。 “你去带孩子吃点点心，水果，等她吃饱了，再考她也不迟。”骆星辰望着墨安白道。 “好。” 墨安白点头，带着云小桃，就往书房所在的方向奔去。 骆星辰在云家的待遇极好，他居住的地方，也是环境清幽的好住处，更别说，那些食物，都是供应齐全的。 骆星辰目送墨安白离去以后，他回去擦了把脸，就打发附近伺候的一位丫鬟去寻云珍。 云珍很忙，这两天，他继承了庄主的位子，但有些事，不是说继承，就结束了的。 很多事情，都要慢慢来才行，不是一撮而就的。 但即使他再忙，这会子，也屁颠屁颠的赶到骆星辰所在的住处。 他明白是谁让他干上这个庄主的。 “公子，我来了。” 云珍进门道。 “来的正好，这两天，我整理了一份纲要，你看看吧。” 骆星辰取出一份文件。 他停留在此地两日，不是为了休养生息的，而是为了做一次极为重要的事情。 而这件重要之事，就在他写的文件上面。 “分田！” 云珍拿到手，扫了一眼，眼中露出惊愕之色。 他设想到很多种可能，但的确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 “公子，这分田，可不大好办啊。”云珍斟酌语气道。 “阻力会很大，这个我知道，但王朝百年，田地兼并至此，要是不想办法，这大齐，就要亡了。” 在骆星辰看来，大齐皇帝齐星云，只是个补锅匠。 补锅匠的技术再高，也不能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没办法将问题彻底解决掉。 而大齐潜在的种种问题，要是梳理重铸，仅仅补锅是救不了大齐的。 骆星辰很相信母亲的话。 关于大齐的未来，怎么才能救大齐，母亲跟他说的很清楚。 那么，分田就是从最基本的做起。 “公子，这活儿，我恐怕干不成，那些云家人，会把我活生生给吞了的。”云珍面有难色。 这真不是他故意撂挑子，实在是，他能力不足，那是真的做不到。 “我会让楚将军配合你，那些敢闹事不听话的，该杀就杀，该关就关……难道，你还想着保全那些人？”骆星辰冷冷道。 “公子，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云珍精神一振。 “好好干，干的好，不会亏待你的。” “跟经商比起来，田地那点收入算什么？” 骆星辰道。 这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喂草。 骆星辰深谙此种道理。 “明白了，公子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云珍点头。 骆星辰写的文件上，有详细的方案。 允许那些大门户的保留多一点田地，给那些失了土地的百姓，分田地。 跟云珍又详细谈了一阵，直到他彻底明白意图，不至于走偏以后，这才放他离开。 进入后宅，骆星辰听听郎朗的读书声。 云小桃端坐在椅子上，大声的读着。 墨安白将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跟着云珍来到外边。 “公子，小桃挺聪明的，以后能入墨门，我想收她做弟子。”墨安白道。 “你决定好了吗？傀儡师一脉，人丁单薄，收徒倒是没问题，就怕你没空教导……” “小食铁兽，小水妖，你可以送回去，这弟子，你可没法子送回去。”骆星辰道。 “我想好了，我想收个弟子，傀儡师一脉就是墨门一脉，墨门人丁单薄，不能败在我的手里，合适的弟子不好找，遇到一个就不挑了。” 墨安白笑了笑道：“她家人那边，不用担心的，她们要的就是钱，只要给足了钱，一个丫头片子，他们不会太在意的。” 骆星辰点头。 他知道墨安白说的没错，这些庄户人家，重男轻女的很多。 云小桃那户人家的家人，一言难尽。 从她获救以来，她家人，就没出面感谢过。 或许是他们担心被报复，也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考量，但这也反应出他们的心态。 “那你就看着办吧。”骆星辰决定不干涉了，墨安白肯定会处理好的。 “我会教导几日，然后留下书籍给他，等我走的时候，先让云珍照看她，将她安排进云家庄的家学里面。” “云珍派人出面，她家人定然不敢闹事。” 墨安白道。 “那是自然，云家的老爷嘛，他们祖辈好几辈人都生活在云家庄，不畏惧才怪。”骆星辰道。
第8316章 团聚
…… 长坪村 时隔一年，杨若晴再次看到从京城回来的大安小花一家四口，那种喜悦真是没法行动。 一双目光，跟麦芽糖似的紧紧黏在侄子侄女的身上。 峰儿的个头长高了一大截，穿着崭新的小袍子，袖口为了方便写字还戴了袖套，站在那里如同一株挺拔小树，眉清目秀，不管是跟长辈打招呼，还是鞠躬行礼，都有模有样，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再看福娃，已经两周岁的小丫头，长得娇娇俏俏的。 之前的小卷毛如今也蜕变成了细软的黑发，头上扎着两只圆圆的发髻，绑着两圈粉色的山茶花。 脖子上挂着长命百岁的项圈，如藕断般白嫩胖呼的小手腕上套着用红丝线绑着的银镯子。 五官精致秀气，眼睛又大又水灵，睫毛就像洋娃娃似的卷翘浓密。 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福娃眉心那一点朱砂痣，如白梅的那一点蕊，无比的俏丽生动。 但凡见过福娃长相的人，都会忍不住夸赞一句：这小丫头长得可真标致啊，圆圆的脸蛋，又俊又有福气的样子！ 要是给她双手捧一只大寿桃，又或是一株莲花，那可真是菩萨坐下的善财童女了。 “俩孩子都涨了，男孩有男孩的气派，女孩有女孩的样儿，孩子养的好，花儿，你辛苦啦！” 好好的打量了一番侄子侄女们，摸摸这个的小脑袋，亲亲那个的小脸蛋，杨若晴眉开眼笑，眼睛里都是欢喜，都是疼爱。 怪不得都说姑姑疼侄子，这话一点儿不假，看到这样两个孩子，就恨不得搂到怀里心肝宝的叫唤。 “姐，我不辛苦，家里有是仆妇又是丫鬟的，家务活都不用我操心，只要一本正经带孩子就行了。” 花儿正跟何莲儿那说话，这是妯娌两个头一回见面呢。 听到杨若晴的话，小花转过身来微笑着说。 “何况峰儿白天基本都在书院念书，身边带着一个仆从，一个书童，只有夜里才回来，” “夜里回来了，刚好他爹也回来了，考察他学问啥的，我操心的事儿很少很少，每天就是带着福娃玩耍。” 虽然小花这么说，显得好像很轻松很轻松，但杨若晴和孙氏她们这些当了母亲的都清楚，这些不过是小花用来安抚家里人的漂亮话罢了。 怎么可能不操心呢？ 就算家里买了再多的仆妇和丫鬟，可那毕竟是外人，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将孩子们的饮食起居完全交给外人去打理？ 就算给再多的钱，外人也不可能掏心挖肺的对孩子们好啊，不过是应付差事，或者搭把手罢了，家里内务这块主要还得花儿去操持。 不然，真若她自己说的那样，吃饭，带福娃玩耍，那为啥孩子们都养的不错，而她自己却是又黑又瘦？ 杨若晴和孙氏她们都把心疼放在心里，并没有过多的去揭穿小花。 因为就算揭穿又能咋样呢？她们都在家里，没法去京城帮她分担，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今他们夫妻儿女大老远跋山涉水回来过年，过年的这将近两个月里，定要让小花和大安轻缓些。 峰儿很快就跟着大顺子还有鸿儿铁蛋他们玩到一块去了，福娃则跟杨永智家的闺女，杨永青家的闺女们玩在一起。 院子里日头好，男孩女孩们分作两拨玩耍。 虽然峰儿行为举止都彬彬有礼，像个小小书生，可一旦跟大顺子还有鸿儿他们玩闹起来，男孩子爱玩闹的天性立马就显露出来了，几个小男孩子在院子里外玩一种抓强盗的游戏，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而福娃和妞妞这些小姐们玩的游戏就不一样，大家蹲在一块儿，手里拿着树叶，树叶上面放着大小不一的小石头子儿，玩做饭的游戏。 男人们在堂屋里喝茶，听答大安说起京城的各种趣事，以及这一路的见闻，其中谈论最多的是就是今年暑天席卷大齐南边的水灾，以及困扰大齐北面的干旱，以及朝廷的救济粮如今到了哪里…… 而妇人们则端了长凳子来到堂屋门口，一边晒着日头，嗑着瓜子，喝着茶，顺便看管着孩子们。 小花紧挨着孙氏，耐心回答这一年来在京城的饮食起居，大小琐碎的生活事，点点滴滴。 孙氏问的细致，小花回答的也耐心。 杨若晴则跟大孙氏何莲儿几个坐一块儿。 大孙氏听到这一切，砸吧着嘴说：“听听呐对婆媳的对话撒，一个恨不得掰开了问，另一个记性也好，峰儿和福娃过生日烧了些啥菜都记得一清二楚，你们俩可是亲婆媳，亲母女啊！” 孙氏和小花都笑了。 杨若晴也跟着笑了，她们俩之所以能一问一答三天三夜都结束不了，主要就是因为她们有共同关注的人啊，那是她们的心头肉。 杨若晴发现何莲儿这会子没怎么说话，于是去偷偷看何莲儿，生怕小花他们的回来会无意中让莲儿感觉被冷落。 结果，发现何莲儿一直在看孩子们做游戏，而且还看得津津有味。 “莲儿，你这看得好入神啊，要不要也去玩一把啊？”杨若晴笑眯眯打趣何莲儿。 何莲儿微微红了脸，她目光依旧在两拨孩子们身上徘徊，话却是对杨若晴说的：“姐，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哦？啥现象？说来听听。” 何莲儿说：“姐你看，男孩子玩的就是比较激烈的游戏，甚至还掺和一点暴力和打斗。” “女孩子呢，就是玩过家家做饭饭啥的，斯斯文文，有商有量，” “这男女娃娃大小玩的游戏就不一样呢，我偷偷的看着，越看越觉得神奇。” 何莲儿的这个发现，对于杨若晴来说其实不算啥稀奇事儿。 本身男女孩子性别里就带了一些有标识性的东西嘛。 你看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九成都是男人，而在家相夫教子照顾老人的多半又都是女人。 性别天生注定了不同，从孩提时候就能看出来，所以也为以后男女社会分工做了准备。 杨若晴正准备说点什么，这时候峰儿突然从面前跑过去。
第8317章 互相教训
好家伙，满脑门子的热汗，脸蛋都红得像喝了酒似的，跑起来带起的风都是热的。 杨若晴乐了，招呼峰儿，“过来，这满头的汗让姑姑给你擦把汗。” 峰儿刹住脚步，来到杨若晴跟前，脚下还没站稳，一抹修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堂屋门口。 峰儿看到来人，下意识就缩了缩肩膀。 杨若晴诧了下，扭头去看身后的人，便看到大安黑着脸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峰儿的身上。 “怎么疯成这个样子？玩闹也要有二个尺度，平时的教导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么？”大安又拧眉摆开训导的架势。 峰儿垂下肩膀，一副躬身受训的样子。 杨若晴看到这父子俩此等模样，顿时猜到在京城的时候，大安教育峰儿这块扮演的是严父的角色。 但作为孩子的姑姑，此刻看到玩在兴致头上的孩子被父亲这个训斥，那种刚跟小伙伴们一起玩闹的兴奋劲儿顿时就打了个打折扣，做姑姑的真的于心不忍。 但她还是忍住了，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去教训大安，这样会让大安的父亲威严受损。 她只是说：“没有疯跑，也没有失分寸，是今天日头大棉袄穿多了，我给他抽掉两件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朝大安使眼色，让他回堂屋去。 大安也领会到了杨若晴的意思，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惦记着孩子们，所以出来看一眼。 看到峰儿跑成那副样子，怕他摔到，又或者跟其他小伙伴们撞到，所以下意识就训斥了两句，其实是想要他稳妥些罢了。 杨若晴朝他使眼色，小花也是朝他眨眨眼，大安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多余，尴尬之下正准备转身回屋，这时，打抱不平的人出现了。 “大安，你咋能这样当众说孩子？孩子难得回一趟老家，平时在京城除了念书就是念书，也没几个小孩子一块儿玩耍，天天像个小大人似的累不累啊？孩子这难得回来过年，难得跟几个小伙伴一起耍耍，你就让他疯一回不行吗？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你小时候不也是这么玩过来的？你看我和你爹啥时候这样教训过你？” 没错，这个打抱不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安的亲娘，峰儿的亲祖母——孙氏！ 大安没想到自己刚到家没到半个时辰就被老娘当众给教训了一顿，还是当着孩子的面。 当下，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说：“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峰儿难得玩一会儿，你就板着一张脸过来说东说西的，你瞧瞧，好好的孩子都被你说的头都不敢抬，见着你就像老鼠见着猫，我瞅着都心疼啊！” 孙氏边说边抓扯了几下自己的心口，情绪有点激动，不像是在跟大安温声细语的商量，一辈子的包子这会子心疼孙子，为了孙子，不惜拉开架势跟儿子硬杠！ 但大安可不敢跟孙氏杠，脸上露出尴尬又百口莫辩的表情。 见状，小花赶紧轻声劝着孙氏。 杨若晴则赶紧给峰儿擦完汗，打发他去院子外面玩。 祖母教训父亲，做孙子的最好不要在旁边看，不适合。 峰儿又去偷偷瞟了一眼大安。 大安正忙着平息孙氏的怒火，已经无瑕对这小子施压了，峰儿趁机跑出了院子。 杨若晴不放心，追出了院子，拉住峰儿叮嘱：并叮嘱他：“不可以去池塘边，敢去池塘边回头罚你抄写十遍《三字经》。” 这是先前小花提到的在京城的时候，有一回峰儿得了一只小宠物，小孩子天**玩，惦记着跟小宠物玩于是在练字那块便懈怠了几分。 大安得知后，罚他抄了十遍《三字经》，不抄完不准吃饭，事后那小手腕都酸了，可把小花心疼的哟，先前说到这一茬的时候，孙氏的眼眶都红了，估计心里早就憋了火，这才有了院子里她朝大安发怒。 峰儿听说要抄《三字经》，吓得连连点头保证不去池塘边，上一回抄写的阴影还在呢！ 杨若晴也没放过大顺子和鸿儿几个，分别用他们喜欢的东西来挨个的恐吓了一番，确保这几个小子不敢往池塘那边去，她才回院子。 而院子里，孙氏对大安的训斥还没结束。 先前她是坐着的，这会子竟然还站起来了，说得面红耳赤，情绪激动。 而大安呢，微微躬身，垂着肩膀，完全跟先前峰儿互换了。 小花和何莲儿她们都在帮着打圆场，大孙氏也在劝说，但孙氏想要表达的东西很多很多。 “你们都别劝了，我一想到我家峰儿在京城抄书抄得饭都不给吃，文章没写好还要打手心，我这心里就揪得疼。” “放眼看看咱村里的孩子，甭管比他大还是比他小，这会子腊月谁不是在疯玩啊？” “娘，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没有不让他玩……” “既然没有不让他玩，那孩子玩得好端端的你一出来就训他做啥？孩子不要面子吗？”孙氏冷着脸问。 大安抬起头看孙氏，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苦笑。 杨若晴刚回来就听到这一段，乐了，笑着走过来说：“娘啊，你就紧盯着大安在人前训斥峰儿不给峰儿面子，那你这会子当着咱这所有人的面训斥大安，那也不给大安面子啊？” 大孙氏听得兴起，笑着抚掌：“晴儿这话说的好，儿子要面子，老子也要面子。” “诶，晴儿，你这样当众说你娘，这也是不给你娘面子啊！”大孙氏又揪住这个，故意‘谴责’杨若晴。 小花于是扶住大孙氏的肩，笑着说：“大舅妈，你当着咱所有人的面谴责我姐，是不是也不给我姐面子？” 何莲儿也抿嘴笑，跟上说：“嫂子，你也不给大舅妈面子。” 小花又说：“弟妹，你不给嫂子面子。” 何莲儿：“……” 杨若晴最后走过来，一左一右拉起两个弟妹的手：“好啦好啦，咱这跟套娃似的一圈套一圈，无头无尽咯，从现在起，谁都不准再说了，这个话题揭过去。”
第8318章 最后的念想
小花和何莲儿相视一笑。 何莲儿说：“嫂子，我先前跟你闹着玩的，你别当真。” 小花对何莲儿友善一笑，“放心吧弟妹，咱一家人，没事儿一块儿逗乐，谁都不会往心里去的。” 孙氏原本还有几句话要说大安，见此情况立马打住。 有啥话私底下再跟儿子说得了，晴儿说的对，儿子是个成年人，需要面子，自己见好就收吧。 不然待会玩笑开着开着开成真了，连累俩儿媳妇起矛盾，可就不好。 虽然花儿性子好，莲儿也温顺，可花儿和莲儿毕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是妯娌。 妯娌之间，总归要互相客气一点比好好相处。 大安就此得到大赦，赶紧回了堂屋。 接下来不管外面院子里孩子们叫闹成啥样，他都不会再出来看一眼了，不然老娘又得说他。 吃过晌午饭，大安和小花一起来了骆家跟骆风棠一起喝茶，聊天。 最主要的事情是过来看两个小外甥。 “怪不得大家都说团团长得像大舅，这么一对比，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小花抱着团团，再去看大安，左右比较，不得不感叹这血脉亲的强大。 “就连峰儿都没有这么像的！”末了小花又补充了句。 “峰儿像娘，所以他更多的是像花儿你，福娃像大安更多一些。”杨若晴说。 小花点头，“很多人都说长子像母，长女像父。外甥随舅，侄女像姑，看来还真是不假。” 大家都笑了。 大安直接掏出两个红包，一个孩子一个。 杨若晴当场就拆了，两个红包里都是一枚用红头绳串着的‘铜钱’。 请注意，是铜钱的造型，却是用纯金打造而成。 “这见面礼也太重了吧！”杨若晴说。 大安只是淡淡一笑，“再大一点，送文房四宝，我书房里收藏了两套难得的文房四宝，辰儿我都没给，以后给他们兄弟留着。” 杨若晴乐了，“团团估计有可能得到，圆圆就难说了，看这模样就没念书的气质。” 还真像个打铁的糙汉子，尤其是顾着腮帮子瞪眼珠的时候，特别的用力。 而且这小子不到百日，力气还贼大，给他们兄弟洗澡的时候，团团的小手轻轻一碰就掰开了，手掌心里能洗得白白嫩嫩的。 而圆圆呢，那小拳头捏得可紧俏了。 你用的力气小了还掰不开，用大了力气又怕弄疼了他，可是让人头痛，所以他那小手里脏污纳垢，抓了一堆衣服上的棉絮和棉线的碎屑，再混合上他本身的汗珠和皮脂分泌物，久而久之那小拳头搁到你面前，你能嗅到一股发酵的气味，老上头了。 最后还是郑小琴聪明，发现圆圆怕痒，所以每次想要给他洗手就哈他痒痒，腰啊，脚底板啊啥的，他咯咯的笑，身体扭成一团的时候那小手掌自然就松开了，正好可以洗一洗。 “姐，辰儿军务繁忙抽不出空回来过年，这可以理解。大志呢？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年了吧？”小花问杨若晴。 提起大志，杨若晴就不由得要叹口气。 “那孩子七岁那年腊月接到他扬州老家捎信，他母亲病重，我们托左君墨左大哥捎他去扬州后，这么多年就一直没能回来过年。” “不过，这中间回来过一趟，就是他考取举人的那一年。只不过，那回他回来，刚巧我还不在家，错过了。” “所以说，自打七岁之后，姐你就没再见过大志了？”小花又问。 杨若晴笑了笑，“也不是没见过，这期间我去江浙一带办事，曾和你姐夫一起偷摸着去扬州看过他两回，但，没有让他知晓。” “为啥？都去了扬州，咋地也要见上一面，一块儿吃顿饭啊！”小花对此很是不解。 杨若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眼神也变得有些落寞。 “哎，我想当然是想啊，何止是一块儿吃饭，我都恨不得把志儿给带回来！那可是从一周岁左右就在我身边，我亲手养到七岁多，养了六年的儿子啊！” “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可他学走路，学说话，学吃饭，都是我手把手的教，都是我亲眼看着，看着那么小一点儿孩子，柔柔弱弱的，被养到那么大，陡然就去了扬州，我这心里能好受嘛，我不好受啊！” 屋子里沉默下去，骆风棠和大安相顾无言，都不说话了。 只有小花还在劝杨若晴，“既如此，那去了扬州就更应该见一面啊，不然说不过去。” 杨若晴苦笑，“我怕见了面，吃了顿饭，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想去求大志的生母让她把孩子还给我。” “可是，孩子是她生的，孩子懂事，也有意愿留在那边为他生母尽孝，服侍汤药，我提出的要求会让对方为难，是要人家骨肉分离，所以，我还不如不见，就靠着平时写写信来联络下感情吧！” 这回，就连小花都沉默了下去，不知该如何劝解杨若晴了。 峰儿现在的年纪就是七岁多，将近八岁。 换做是自己，若是峰儿从现在起去了别家生活，自己的心，肯定也是被挖走了一块。 “我们前阵子收到了志儿的来信，今年他打算回来过年。”骆风棠的这句话，让大安和小花的情绪都跟着高涨了几分。 “确定么？若真那样，那敢情好，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着志儿了，估计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小花笑着说。 骆风棠点头，“确实是大小伙子了，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家里的担子都是他在挑。” 不仅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都是依傍着大志这个举人老爷过活，就连他父亲家那边的七大姑八大姨，母亲娘家的那些亲戚，好多都依附过来了。 当初幼小的时候因为他生病母亲的羁绊，他回不来。 如今担起了家族那么多人的生计，营生，他的交际和其他产业也都在那边，估计更回不来了。 且这趟回来过年，骆风棠其实是有别的猜测的。 但他却不忍跟杨若晴那说，不想因为他那些猜测而断绝她最后的念想。
第8319章 爹娘在家在
也或许，自己的猜测会出错，志儿只是单纯的思念这边的亲人，单纯的想回来转转，骆风棠希望自己判断失误。 “姐，那志儿大概啥时候能到家？”小花又问。 杨若晴摇摇头：“关于这个，我还真没法确定，他这会子应该在路上了吧，他走水路过来，路上应该不会有耽误。” 走水路，吃喝拉撒都在船上进行，偶尔船会在某些大型码头歇小半个时辰，让船家和水手们上岸去补给下物资，夜里睡觉的时候船都在前行。 虽然速度是没法跟岸上的马车想必，但在陆路上你要耽误的事情多，比如到了饭点找个地方吃顿饭啊，夜里找个地方睡个觉啊。 除此外，马儿也需要休息，总之速度虽快但零零散散的耽误下来反倒还不如走水路。 “先前吃饭的时候听爹和大舅他们商量，打算明日去孙家沟，那志儿应该是赶不上了。”小花又说。 杨若晴点点头，“赶不上了……诶对了，” 她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去看骆风棠：“咱闺女那边还不知晓这事呢，你要不要去营地跟她说一声，看她能不能抽出空跟咱去一趟？” 这事儿可不是杨若晴要绑架骆宝宝跟自己一块儿行动，而是因为上回在营地里跟骆宝宝一起睡觉，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杨若晴就说到了自己的嘎婆孙老太曾经是如何如何的疼爱自己。 骆宝宝被触动到了，虽然她对太嘎婆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娘口中那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家却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嘎婆和祖母，大祖母。 所以她当时就跟杨若晴这请求，假如下回他们去孙家沟给太嘎婆烧香，也跟她打声招呼，她若是能抽出空来，也想去太嘎婆的坟前磕个响头。 “那你把具体事情告诉她了吗？”杨若晴又问， 骆风棠嗯了声，“放心吧，信中都写得详细。” 骆风棠说：“不用捎信，我今早就已飞鸽传书给她了。” 杨若晴松了一口气，“那你告诉她确切时间了吗？” 骆风棠略有难色。 旁边，大安无奈一笑说：“姐，确切时间是晌午吃饭的时候定下来的，我姐夫早上飞鸽传书，如何能未卜先知呢？” “那倒也是，瞧我这脑子。”杨若晴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嘲一笑。 骆风棠说：“晴儿你别担心，我虽不知确定时间，但我在信中跟闺女提到了，应该就今明两日，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小安成亲的日子。” 腊月十六小安成亲，所以腊月十四之前大家肯定是要回来的。 今天是腊月十二，所以，去孙家沟烧香扫墓也就这两天了。 听骆风棠这么一说，杨若晴想想也是，若是闺女能抽出空来同去，估计要么今晚到家，要么明天一大早。 就算抽不出空去，也应该会在今天，最迟明早，让飞鸽带回消息。 “其他我都不担心，我就担心你那放出去的信鸽会被人射杀，信压根就到不了闺女手里。” 思忖推敲了一番后，杨若晴不由得又生出这些感悟来。 因为大安他们的回来，晌午大家聚在一块儿吃饭，老杨家，老骆家，老孙家都在一起，热热闹闹三四桌。 等到夜里，杨若晴和骆风棠依旧留在娘家吃饭，小朵和胜男听到消息也专门带着娇娇和灵灵赶过来了。 夜里吃饭的时候自然就是关上堂屋门，一家子人团圆的围了一桌。 老杨头晌午多喝了几盅，夜饭没吃就回屋睡觉去了。 于是饭桌上就真的只剩下杨华忠和孙氏老夫妇，以及他们的几个儿子，闺女，女婿，媳妇，以及孙子孙女外孙女们。 杨华忠看着面前这大大小小一屋子的人，惬意的抿了一口酒，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满足。 儿女们都回来了，现在就差辰儿和大志了。 辰儿今年是确定了回不来，大志还在路上。 等到大志也回来了，哪怕外面开始狂风暴雨，大雪临门，他都不慌了。 “明日一早咱就动身去孙家沟，争取在天黑前回来。”杨华忠说。 “为啥不住一宿啊？一天来回太紧了，我怕孩子们受累。”孙氏不解的说。 杨华忠说：“没法住啊，那屋子大半年没住人了，里面的被褥啥的八成都潮了也上霉了，别说孩子们，就算是咱，睡了也要生病。” 孙氏愣了愣，又问：“那咱不能去别人家借宿吗？” 杨华忠笑了。 打量着孙氏，感觉自家这个婆娘自打前两夜被黄皮子吓了一吓后，都有点傻了。 “咱这趟过去可是大部队，呼呼啦啦十几口人，你说小小的孙家沟有谁家有那个能力招待咱住下去？总不能十几口人去麻烦人家五六家住宿吧？”他问。 孙氏琢磨了番，感觉也是。 若是曾经那样大伯还活着，那大伯肯定会提早张罗来接待他们。 但大伯早就去世了，堂哥堂嫂因为翠儿的事情，早就不跟长坪村这边走动了，甚至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家。 如今回孙家沟，除了去村后的树林子里祭拜几位先祖，真的是找不到其他真心实意的亲戚了。 孙氏的神色顿时黯然下去。 杨若晴和小花小朵仨姐妹偷偷的交换着眼神。 娘心里此刻应该是很失落的吧？ 就好比现在她们不管在哪里，但凡提到长坪村，提到长坪村，心中都会涌起亲切，涌出向往。 因为那是她们生长的地方，有她们熟悉的一切，有她们的亲人，爹娘。 不管走多远，不管啥时候回来，只要爹娘在，亲人在，家里肯定都有热茶热饭伺候着。 屋子里给你通风透气，被褥晒得蓬松干燥，吃饱喝足一家人围在一起，说着乡音，聊着阔别后彼此身上发生的事，吃饱喝足，聊也聊尽兴了，再躺到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舒坦入睡，从身体到心灵都被熨帖到了。 曾经对于孙氏来说，提到回孙家沟，她肯定也是雀跃和期待的。 可如今，孙家沟只剩下几间老屋子了。 “娘，不要难过，嘎公，大舅妈，还有我们都在你身边呢，这趟是咱大部队一块儿回去。”
第8320章 请君入瓮
杨若晴直接握住桌子底下孙氏的手，低声安慰着。 “除了九泉之下的嘎婆，咱该在的都在，嘎公的身体也保养得不错，” “对于明天回孙家沟，咱是回去给嘎婆报喜的，咱都要开开心心的，你要是愁眉不展，嘎公，我大舅妈他们心里都会跟着难受。” 小花也立马接上杨若晴的话，从另一边轻揽住孙氏肩，“娘，咱一大家子都在呢，大舅妈他们只不过是搬出了孙家沟，你的娘家一直在，就在大路对面，不晓得多少人羡慕你呢！” 孙氏抬起头，朝小花笑了笑，“这话我爱听。” 这边，杨若晴故意‘不满’了。 “娘，啥意思啊？花儿说一句话你就爱听，我说好几句你就不爱听啦？得得得，你的好媳妇回来了，我这个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连带着说话都不被待见了是吧？” 杨若晴用佯装吃醋来逗孙氏开心。 果真孙氏又松开小花的手转过身来哄着杨若晴，小朵见状也凑了过来，从后面搂住孙氏的脖子。 何莲儿在一旁看着，心里感叹这一家母女媳妇感情的亲厚，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暗暗的羡慕。 她从小安那里听过一些关于小花小朵身世的事，知道她们两个其实都是杨家三房的养女。 都是晴儿姐从外面坏人手里带回来的小孩子，被公婆收为义女养大。 小花跟大安哥青梅竹马有了感情，公婆从未嫌弃过小花的出生，更没有想要大安哥这个的状元郎去娶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是顺应他们自己的心意成全了他们。 小朵嫁到项家的时候，公婆还有晴儿姐他们都给与了丰厚的嫁妆，草场几乎就是娘家人给开起来的。 公婆对两个义女真心相待，收获的自然也是两个义女的真心孝顺，才有了眼前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 这一瞬间，何莲儿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且又让她脸红的念头。 那就是，等她和小安成亲了，她也要多生几个闺女。 她喜欢家里人多，热热闹闹的，儿子是肯定要有的，两个就够，兄弟俩有个分担，有个商量的。 闺女一定要多多益善，她羡慕婆婆这样，身边闺女环绕，有福气。 饭后，孙氏在几个闺女还又小媳妇何莲儿她们的陪同下浩浩荡荡杀去了灶房收拾碗筷，顺便接着拉家常。 娘几个凑在一块儿永远有着说不完的话，但是今夜，杨若晴却没有参与后院灶房的女人茶话会。 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今夜的主场是刚从京城回来的小花。 其二：她心里还惦记着抓贼的事儿，所以想去前院堂屋里听男人们聊那个。 于是，杨若晴便坐到了桌边，桌子底下生了一只炭火盘子，热量辐射桌子四方。 杨若晴挨着骆风棠身旁的凳子坐下来后，感觉刚从后院过来有点冷，搓了搓手准备找碗茶来暖暖手。 一只小铜炉从桌子底下塞到了她掌心里。 身侧的某人，桌子底下做着关心媳妇的事儿，面上却一切如常，继续跟杨华忠那攀谈。 说是攀谈，其实主要是杨华忠在说，骆风棠在听，适时的说几句关键性的话。 这不，杨华忠喝了两口茶，跟面前的两个女婿两个儿子，还有杨若晴这个闺女说：“这趟去孙家沟，之所以不在那里留宿，还有一个原因，吃夜饭的时候我没跟你们娘说。” “其实我是担心我们在那里过夜，会让那伙贼又将目标放回咱村里，到时候杀个回马枪。” 大安修长的手指轻轻叩打着桌面，清隽的面庞露出思考的模样。 “爹，我倒有个想法。” “有啥想法就说，这里都是自家人。” 大安颔首，收了手指，正襟危坐道：“我提议，咱不如趁此机会放出一个烟雾弹，惹那些贼人自投罗网如何？” 骆风棠朝大安投来欣赏的眼神。 杨华忠满头雾水，“啥意思啊？” 杨若晴说：“爹，大安的意思是，咱虽不在孙家沟留宿，但咱可以放出假消息说咱要在孙家沟留宿，如此一来那些忌惮棠伢子和小安的贼就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指不定又会奔回咱村来偷盗。” 杨华忠听明白了，但却没有立刻赞同，相反，却满脸的纠结。 “大安的法子……好是好，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通常，那些出来偷盗的人，本心应该是想要求财。 但因为所求的都是不义之财，倘若被苦主当面撞见，两下发生冲突指不定恶向胆边生会对苦主做出伤害性命的事。 身为一村里正，杨华忠不愿看到那样的悲剧发生，所以他宁可稳妥。 小安突然拍了下桌子，说：“我赞同我哥的提议！” “实不相瞒，我和大姐夫这两天已经将怀疑的对象一步步收缩，其实我们心中已经锁定了怀疑对象了。” “啥，小安你说啥？你和棠伢子找到贼了？”杨华忠一口茶差点烫到嘴。 “是谁？”他接着又问，看这架势，只要那个名字从小安的嘴里说出来，他下一刻就要拿绳索和扁担冲去对方家里绑人。 然而，先前冲动之下说出调查有眉目的小安，此刻却又忍住了冲动。 “爹，请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们虽然觉得那个人嫌疑最大，但还没有掌握铁证。”小安说。 “这样啊？”杨华忠满脸狐疑，心里却急得刺挠，他转而又去看骆风棠。 骆风棠放下茶碗，回望向杨华忠，沉稳从容。 “岳父，正如小安所言，我们根据手头掌握的线索虽已锁定了目标人物，但他只是其中之一，偷盗一事，绝非一人之力所能为之。” 小安接过骆风棠的话又说：“我和姐夫现在缺的是让他认罪的证据。” “若是没有得到证据，那就要继续等待，等他们再次作恶，然后咱抓个现行，让他们无法辩驳！” 杨华忠听得激动，说：“那还不简单？直接抓起来送交官府，让官老爷一通审问不就啥都交待了么？证据肯定也能问出来啊！何必那么费事？”
第8321章 葫芦里装的啥药？
大安颇有点无奈，轻轻摇头：“爹，咱大齐是讲究律法的国度，即便是死刑犯，也会给出一个让他服罪的理由，衙门里不能屈打成招，更不能严刑逼供，若是被御察使知晓了，上报上去，是会追究责任的。” “啊？还这样啊？”虽为长坪村的里正，在这个位置还一坐就是好几年，但杨华忠在律法这块还真是门外汉，远远不如大安明白。 没办法，谁让大安本就是混官场的呢，所以做事很周正，明面上的事情，做的绝对不会让人挑出错来。 就算是要抓人，事先会铺下一张网，或者挖个坑。 “姐夫，虽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爹的担忧咱也要考虑在内，计划要稳妥周全。”大安转而又去跟骆风棠商量。 骆风棠淡淡一笑，“嗯，言之有理。” 他已在暗中安排人手，做好了防御，不会让无辜村民受牵连。 十几岁就投军，从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手握重兵，在风云诡秘的战场上能用兵如神，跟如狼似虎的对手斗智斗勇，骆风棠前半生经历的锤炼和风浪太多太多。 以至于他都不需要过多的承诺和保证，寥寥几个字，足以让大家信服。 杨若晴一直没吭声，她坐在一旁眼中含着笑，偷偷的打量着众人，尤其是在骆风棠的身上多做了停留。 妻子的自觉告诉他，先前当大安提出要发烟雾弹的时候，他对大安投去赞赏的那一瞥里，既有对大安提议的认同，也有对他们默契的微诧。 若是杨若晴没有猜错，棠伢子和小安应该已经商量好了要借着这次孙家沟之行投放烟雾弹，引君入瓮。 这一夜，胜男和小朵带着俩孩子留在了娘家睡觉，没有回草场。 小朵是跟小花一块儿睡的，姐妹俩积了一年的话想要跟对方说呢，于是，胜男一个人去了客房歇息，好在杨华忠家客房多，哪怕再来几个人，都住得下。 就算杨华忠家真的住不下，这不还有一墙之隔的骆家么。 骆家的院子更大，客房更多，随便住。 与此同时，骆家。 两个孩子吃饱饱，被骆铁匠和王翠莲抱回了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今夜，骆风棠和杨若晴能过一次二人世界。 原本这应该是件很开心的事，可人都是骆驼啊，看到床前原本该摆放摇篮的位置空空如也，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竟然还有点不习惯，明知道孩子们就在前面院子里，可这心里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有点小失落。 “你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敲开大伯他们的屋门，把孩子们们接回来咋样？” 骆风棠看到杨若晴这副样子，提议说。 杨若晴嗔他一眼，“说啥呢？我有那么脆弱嘛？孩子们跟他们大爷爷大奶奶一块儿我放心得很！” 骆风棠莞尔，“放心是放心，你不习惯也是真不习惯。” 杨若晴原本已经准备去洗漱了，听到这话转身朝他皱起鼻子，“嗛，你这人呀，假哦！” 骆风棠挑眉，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假了？ 杨若晴双臂环抱，上下打量他，说：“明明你自己心里感受跟我差不多，非得要打着我的幌子说去接孩子们回来，你说你假不假？” 骆风棠笑了，目光盯了盯地面，颇为无奈的说;“好吧，我假。” “哼！” 杨若晴哼哼了声，既然他亲口承认了，她也就不揪着他小辫子不放了。 “好吧我也不否认，我确实也有点空落落的，但这夜里咱还是不要去接的好，一方面会惊扰到二老休息，二来大晚上的把孩子们搬来搬去也够折腾的，反正都是在家里睡觉，明日一整天咱都不在家，留他们在大妈他们屋里也方便他们照顾。” 至于取暖和门窗那块，自打上回她跟王翠莲那说到有人家冬天生火取暖不注意门窗通风，结果一家人都死了的惨事后，王翠莲吓坏了，还专门跟骆铁匠那打了招呼，所以这块的担忧杨若晴也省免了。 骆风棠来到她跟前，大手绕过她脖颈扣住她脑袋，俯身看她，眼中尽是温柔。 “想得那么周全，是个好媳妇儿，好娘亲。” 他又在开始夸她了。 还这样直勾勾望着她的眼睛夸，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人与人沟通的桥梁。 当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的时候，对方心中那些想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你都能从他的眼神中读懂。 “从咱俩认识到成亲，这么多年了，你夸我的话语都夸了一乌篷船那么多！”她说。 “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她又仰起头，轻声问。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好，作为一个年轻人，她有些喜欢睡懒觉，尤其是冬天的早晨…… 所以很多时候，明明隔夜就下定了决心要起早为一家人烧早饭，可是第二天总是惰性主宰了自己而起不来，都是大妈在忙碌…… 对孩子们，那就更别提了，差点就让孩子们没了娘。 骆风棠双手捧住她的脸，“我说你好，就是好，人无完人，你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在我骆风棠的心里，能娶到你做妻子，是我，还有我们骆家的幸运。” 杨若晴莞尔，脸也跟着红了。 看到她这副娇羞又甜蜜的样子，骆风棠的心突然就热了，身上的血液也跟着躁动起来。 于是，捧着她脸的大手也跟着不安分，摩挲着渐渐往下滑…… 杨若晴察觉到他开始偏离正轨了，赶紧抓住他的手重新覆到自己的脑袋上。 “别想了，我今天来大姨妈啦！” 大姨妈？ 骆风棠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是啥。 杨若晴做了个手势，骆风棠恍然。 他满脸尴尬。 杨若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眼中捕捉到失落。 结果，他转身就走。 就在杨若晴满头雾水的当口，便见他走到那边的书桌后面，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木盒子。 “还傻愣着做啥？过来看，送你的礼物！”他站在灯下朝她勾勾手指头，活像唤一只小猫过来让他撸一下似的。 杨若晴却鬼使神差的跑了过来，歪着脑袋打量着那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第8322章 选择
云家庄。 又过了一日。 云珍再次来到骆星辰居住的院子。 “这就是云家庄附近的户籍人数和田亩数？” 骆星辰翻看着手中的册子。 “这就是寻到的过往户籍人数，田亩数等整理在一块儿。”云珍道。 “恐怕这个数目未必是真实的，以前的记录，有很多错漏之处，你应该知道，很多人，会隐瞒田亩的数量。”骆星辰皱眉道。 “公子放心，我已经跟楚将军商议过，他会派兵跟着我的人，下乡去一地一地的测量，务必将真正的数目弄清楚。” 云珍道。 “那就好，弄清楚所有的田亩数，再按人头分配，家里人口多的，就多分配，人数少的少分配。” “以前的大地，主，最多允许保留一百亩，以前合规的田地，我可以出银子赎买。” “多余没有分出的土地，归庄子公有，允许低价租给百姓，但租子要合理。” 骆星辰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又强调了几点。 他说的几点，都是他已经写过的，但他还是要多说几句，以免有纰漏。 “云家的很多人，在私下很不满，我怕他们会生乱子。”云珍道。 “你不用担心，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先监控着，看看那些心生不满之人，究竟会去做些什么。” 骆星辰早就知道，云家很多人都会不满。 任何人利益受损，都高兴不起来。 他倒是不怕那些人不满。 但目前外面还有三股势力。 “命”组织的龙君昊藏身在阴暗角落里。 魏家逃掉的那些人，要是一股势力。 另外，就是来自西北的波斯教了。 骆星辰的想法是，用云家的那些人做棋子，用来吸引那些势力的注意力。 正面对抗，他不畏惧，怕的就是龙君昊那些人，藏在阴影里。 只要他们露出头来，就能抓住机遇，对他们雷霆一击。 不把内部整顿好，眼前又怎么支援剑匣关，应对北离叛军呢！ …… 一处庭院之中。 这里距离林泽城较近，但距离云家庄反而更远。 坐在庭院里，靠在躺椅上的是一位老人，年纪在六十来岁，头发花白，身上穿着绸缎衣服，手指上带着白玉扳指，半眯着眼睛，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 “大长老，你在不出面，我们云家就要没了。” “云珍，倒行逆施，不当人子啊！” 中年男子脸色十分痛苦。 “阳博，你也是云家老人了，这么大年纪怎么还沉不住气呢？”老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一名少女，立刻将剥掉皮的葡萄塞进他的嘴里。 在享受生活这一块，他从来都不落于人。 “大长老，不是我沉不住气，实在是，云珍逼得太紧，他已经整理好户籍，田亩，还派出很多人去查田亩数，隐去的田地，都逃不过去。” “再让他干下去，咱们家族百年的积累，毁于一旦。”云阳博痛心疾首道。 在他看来，只有他面前的大长老云英能力挽狂澜了。 云英属于上一辈的云家人，虽然处于一个隐退的状态，但在云家的威望，还是无人能及的。 “云珍这个小辈，凭的不是他个人之力。” “他是借力，借的是朝廷之力。” “小小的云家庄，还能斗得过朝廷？”云英慢吞吞的道。 “那怎么办？我们只能等死吗？” 云阳博有些茫然，听云英的话语，连大长老云英，都怂了，想要退缩，那其他人，就跟别想对抗了。 “正面对抗是不成的。” “但，云珍所为之事，乃是逆天而行。” “这种事，要遭天谴的。” 云英缓缓道。 云阳博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谴？ 难道，天上会降下一道雷，把云珍，骆星辰那些人，都给劈死不成？ 这不是瞎扯淡吗？ 要是说此话的人不是云英，而是别人，他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但，现在他面前的是云家大长老云英，他能奈何？ “你勿要惊慌，现在你只做一件事……” 云英沉默了一下，开始说道。 “什么事？大长老请吩咐。”云阳博下意识道。 “你去林泽城中，去暗中散布言论，就说云珍，骆家的骆星辰，想要均田地，不给豪绅世家活路。”云英慢慢道。 “说云珍可以，大长老，说骆星辰，是不是不大行？他可是钦差大臣，身份来历非同一般。”云阳博有些担心道。 “所以你要做的隐蔽点，千万不要被人抓了小辫子。” “要是被人发现，老夫是不会认你的。” 云英半眯着眼睛道。 “我会小心谨慎的。” 云阳博点头。 他倒是不觉得云英冷血。 没办法，云英自来都是如此行事，他的风格就是以静制动。 这样不会有太大的纰漏，但在分割利益的时候，往往也没办法获得最好的那一块肉。 因此，云英只做了大长老，从未做成庄主。 云阳博离开了院子。 他一路上都在犹豫，要不要听云英的。 毕竟，暗中传播骆星辰的谣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真要是被发现了，会发生极为恐怖之事。 但思来想去，云阳博还是决定冒一下险。 他们的确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退一步就是悬崖峭壁。 正面对抗的勇气，他没有。 私下传传话的勇气，他还是有的。 咬咬牙，他转身就没入了墙角。 …… 目送云阳博离去以后，云英抬眼道：“关上门，不要让人进来。” 随即，便有侍女上前，将屋门关起来。 在房间的角落里，还站着另外一名年轻男子。 他是云英的孙子，名叫云志勇。 “志勇，你派可靠之人给云珍送一份口信。” “……慢着，不要派人了，你亲自走一趟吧。” 云英道。 “爷爷，我去干嘛啊？”云志勇疑惑道。 “你去，自然是通风报信了，就说，云阳博等一些人，私下对他云珍不满，甚至对钦差大臣不敬，我们知道了此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云英眯眼道。 “爷爷，这……不大好吧？” 云志勇忍不住眼中闪过惊愕之色。
第8323章 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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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4章 神秘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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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5章 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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