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0章 杨永青的抗拒
“啥情况？小哥你这是在单挑咱老杨家老中青几辈人呢？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
杨若晴看到杨永青竟然敢捡起老杨头扔过来的拐杖，并横在身前做了个要进攻的姿势。
杨若晴立马就撸起袖子，同时朝杨永青发出挑战的信号。
杨永青皱着眉头说：“我真不想跟莫氏一块儿过日子，你们谁都别逼我，不是你们跟她做夫妻，不是你们跟她一个屋檐底下住，你们不清楚，
今个，今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让我屈服，除非我死，不然，我打死都不跟那个女人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太脏了，太臭了，我这几天天天做噩梦，梦里面都在吐！”
杨若晴刚卷起袖子，听到这话，抬手一巴掌就噼在旁边的凳子上。
那么结实的凳子，一下子就断裂成两截。
这个举动，立马就将杨永青的气势给削掉一半。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只被拍成两半的凳子，又想了想若是那只手是拍在自己的身上，会是个什么样？
然后，他就老老实实将老杨头的拐杖放到了一旁，并假装抬手抚了抚上面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说：“爷，这拐杖多好啊，扔断了怪可惜的啊，我给你捡起来搁这儿了啊！”
老杨头和杨华忠杨华明他们目瞪口呆。
说实话，先前看到杨永青那副样子，逮谁都敢拍着桌子对吼，今夜是完完全全的释放了自我。
所以他们还真的有点担心被他拿到了拐杖，会不会真的跟杨若晴这打起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杨若晴是有身手功夫的，（棠牙子教的）。
对，他们一直都以为胖丫的拳脚功夫是棠牙子教的呢，其实不然。
但杨若晴是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内情的，所以便将错就错。
这不，还想比划比划呢，杨永青就自己认怂了。
杨若晴也收回了手，捏着手指关节，关节发出噼啪的清脆声响。
这更是让杨永青心惊胆战。
“小堂哥，你不需要扯那么多莫氏咋样咋样邋遢，你咋样咋样委屈这些屁话！”
“你只要想想当初到底是谁将莫氏从外面领回家来，是谁睡了莫氏并让她生了娃！”
“是你，都是你！”
“是你结了这个因，现在，你就必须来承受这个果。”
“你埋怨谁都没用，因为是你挑起的一切，你就必须负责收尾！”
“莫氏，绝对不允许被送回善园，小妞妞必须要有娘。”
“晴儿，你说的在理，这事儿确实是我引起的，可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嘛，就算把她送回善园，我也会照顾她的，往后她的生活费我来出，不从善园里出，行不？啊？行不行？”
杨若晴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莫氏必须留下，你，可以搬离老杨家。”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服，可以去白鹅镇投奔大堂哥，但从此以后，老杨家跟你没有半文钱关系，你自己选！”
杨若晴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只洗干净的桃子狠狠咬了一口。
桃子是早上刘氏送过来的，酸酸甜甜很好吃。
就是毛有点多，即便又洗又擦，可吃完之后还是会感觉下巴边上沾着一圈毛绒绒的东西，特别的难受。
所以杨若晴吃得小心翼翼的。
正因此，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慢动作，落在旁边人的眼中，却变得别有深意。
尤其是杨永青，更是僵硬的站在一旁，用一种仇恨，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狠狠瞪着杨若晴。
杨若晴啃了几口桃子后，挑眉看了杨永青一眼。
杨永青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还在看着她。
见她看了过来，他拧眉，将头沮丧的耷拉了下去。
“好吧，我不送了，不送走了，就让她住在老宅，这种行了吧？”
老杨头和杨华忠明显松了一口气。
老杨头脸上的怒容也消散了许多许多，杨华忠点点头：“这才对嘛，这才是咱老杨家的男儿，有担当！”
杨华明则好奇的凑了过来，问杨永青：“那啥，就算是疯婆娘也好歹是个婆娘啊，你看，在善园里，你这疯婆娘都能惹得李乙蠢蠢欲动，你嫌弃的，在别人眼里却是宝贝呢……”
“老四你瞎说个啥呢？闭嘴！”老杨头重重拍了下轮椅的扶手，朝杨华明投去警告的一瞥。
杨华忠也是一脸威严的瞪着他。
至于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表情都很奇怪。
就连之前吵着闹着对莫氏一百般嫌弃的杨永青，这会子竟然都很不高兴的瞪着杨华明。
“四叔，你这玩笑开的一点儿都不好笑，我不爱听！”
杨华明尴尬的挠了挠头，“额，是四叔的错，那，四叔自罚一杯！”
杨华明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盅，桌上的饭菜早就被收拾走了，锅碗都已经清洗干净并放进了菜碗橱柜里。
哪里还有酒盅给他自罚一杯？
于是，杨华明再次尴尬的笑了笑。
一碗茶及时递到了他的手里，低头一看，是刘氏。
刘氏朝他眨眨眼，说：“以茶代酒也一样，喝吧喝吧！”
杨华明看着面前这及时雨般的刘氏，感叹她可真是自己的贤内助啊！
于是，杨若晴端起茶仰头咕噜就是一大口。
“噗！”
他吐得跟什么似的，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手里的茶水晃悠着出来，泼倒手指头上，烫得他赶紧将茶碗放到桌上，嘴里吸着凉气，手捏着耳朵。
染了怒火的目光像利箭般嗖嗖嗖射向刘氏。
“你个毒妇，这是想要烫死老子吗？”
面对杨华明的吼叫，刘氏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甚至还故意仰起了脖子，翘起了嘴角，一副无比坦然，半点遮掩半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
“没错，姑奶奶就是故意要烫你的，咋样？打我呀？咬我呀？”
杨华明怒不可遏，眼中更是困惑不解。
自打正月闹过一回后，这整整一个上半年俩人相处愉快啊，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突然又来这一遭？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下黑手来阴我？”杨华明咬牙切齿，百般不解。
第9141章 那就是报应
“烫死了我，对你有啥好处？还是你天生就喜欢做寡妇？”他又问。
堂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很困惑。
先前因为杨永青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被打断了。
就连杨永青这个当事人都咧着嘴乐呵呵的望着前一秒在教训自己调侃自己，后一秒就烫得露出了鬼脸的四叔，杨永青觉得特别好玩。
就连杨若晴，都忍不住轻轻摇头。
并谴责刘氏：“四婶，过烫的茶水喝到嘴巴里，稍有不慎真的会烫坏口腔和咽喉，很危险，这种恶作剧以后还是尽量少搞。”
听到连杨若晴都为自己说话，杨华明的委屈值直接就爆表了。
“毒妇，你就是个毒妇，枉费我这大半年来小心翼翼的伺候你，全他么的好到狗肚子里去了！”
面对杨华明的咒骂，刘氏也不甘示弱。
她收起了先前的嚣张，五官一垮，嘴儿一撇，也将委屈值直接拉满。
“你要是不说那些恶心的话，我会烫你？”她问。
杨华明不服，“啥恶心的话？我说啥了？一晚上就我说的话最少好不？我刚刚才说了两句……”
等等，刚刚说了两句啥来着？
到底是啥话让这个婆娘突然炸毛？
杨华明还没回想起来呢，刘氏已经指着他鼻子骂开了。
“你说啥永青嫌弃，人家李乙当个宝贝，我呸！”
“杨华明啊杨华明，你可是个长辈，是永青的四叔，论理儿也是莫氏的四叔！”
“啥宝贝不宝贝的，这种话是你的嘴巴里能说出来的？”
杨华明辩驳：“我不过就那么调侃了一句，我说啥天打雷噼的禁忌话了啊？你太小题大做了！”
刘氏冷笑，又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直喘气：“我小题大做？就连我这种大嘴巴的妇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儿，有些玩笑能开，有些玩笑却开不得！
你那句话说出来意味着啥你懂不？说明你这个长辈你也老不正经！”
杨华明气红了脸，红得能挤出水来，大声呵斥刘氏：“你才不正经呢，红口白牙的你再胡乱攀谈，信不信我抽你啊？”
刘氏一听这话，瞬间改换了身体肢体语言。
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自己的脸朝杨华明示意：“来来来，照着这儿抽，就因为老娘我一语戳破了你内心那些龌龊的心思，你就要打我，”
“有种你就打死我，打死我了，以后就再没人揭穿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了，你就可以杀人灭口了，
来呀来呀，来打我呢，照这儿打，照这儿抽，不打不是男人，不打不带把儿！”
刘氏越说越激动，委屈得像一头蛮牛直往杨华明怀里钻。
这也幸亏是她头上没长角，不然，得将杨华明的胸膛硬生生戳出几个大洞出来！
她这架势，吓得杨华明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桌子那里，后腰抵住了桌子，退无可退。
然后，刘氏就弯着腰，拿脑袋在他怀里一顿瞎撞乱撞的，搞得杨华明苦不堪言。
先前的气势全没了，双手抓着刘氏的肩膀，但又不敢用力去推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堂屋里其他人，希望能有个人过来搭把手，将刘氏拽开，将他从这颗疯狂乱蹭的头颅底下解救出来！
但很遗憾的是，这堂屋里，除了杨若晴和何莲儿，余下的清一色都是老少爷们。
大家伙儿都不太方便出手来拉架，毕竟男女有别，少不得要跟刘氏拉拉扯扯，不太方便……
何莲儿下意识想过来拉架，被杨若晴拦住。
“你大着个肚子还是躲远一点，小安！”
杨若晴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一贯粗枝大叶的小安，这会子竟然都不需要杨若晴的吩咐，自己就赶紧上来拉何莲儿了。
他将何莲儿直接拉到了自己怀里，裹着护着转移到了距离‘战场’很远的堂屋的另一边。
并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告诉何莲儿：“莲儿你别紧张，我是看着我四叔四婶打架长大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啊，没事的没事的！”
何莲儿满头黑线。
其他人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还别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在老杨家，四房两口子吵嘴掐架，那可真是司空见惯啊！
而那边，杨华明于混乱中抬起头，朝小安这狠狠扯了扯嘴角。
“小安你个没良心的，四叔白疼你一场了！”
啥叫家常便饭？
啥叫没事儿？
你没看到你叔儿我都快要被这个疯婆娘给搞死了嘛！
对此，小安只能对杨华明那咧嘴一笑：“四叔，你哄我四婶两句嘛，何必跟女人较那个劲儿呢！”
杨华明懒得搭理小安了。
而身前，刘氏还在对杨华明施展她的魔头功，磨蹭得杨华明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最后，可怜的杨华明只能将最后的求助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坐在那里，没有起身，而是说：“四婶，差不多得了，我看我四叔也知错了，以后肯定不敢再说那样的话。”
刘氏脑袋依旧顶在杨华明的胸膛上，进攻暂缓，声音却传了过来：“他是个老色胚，比李乙好不到哪去儿，我今个一次性就要整服他，不然下一个去善园为非作歹的人就是他！”
额……
这个担忧，还真是深谋远虑啊，让在场的人都满头黑线，很是尴尬。
杨华明说：“我没那么不堪，我特么也真是见鬼了呀，不过就是一句调侃话，永青没咋地，却把我自个给搭进去了，我特么……特么比窦娥还冤！”
杨若晴听到这话，也觉得四叔今天是有点惨了。
于是她站起身，来到二人跟前，拉住丽水的手臂，轻轻一勾，刘氏的力气就被卸掉了，人也被杨若晴拉回了这边凳子，被按着坐下。
“四婶，我四叔真的知错了，你看在他这半年对你不错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刘氏还是很气愤，说：“我这辈子别的啥都能容忍，唯独李乙那种事儿容忍不了。”
“善园的女人都是可怜人，可怜人你明白吗杨华明？你们男人不能不把女人不当人，咱女人也是爹生娘养的，你今日这样对待别的女人，回头明日别人把你闺女也那样，你看看荷儿，那就是报应！”
第9142章 咋闹成这样？
这么多年了，刘氏一直都是以一副没心没肺的形象示众。
从来不会在人前这样自揭伤疤来说杨若荷的事。
即便有人问起，刘氏也是含含湖湖的揭过这个话题，又或者彻底避而不答。
外人问，她大概率会跟对方吵架。
自家人聊天的时候问起，刘氏只会说不想提，提了心烦，管又管不着，还耽误自己清闲。
今夜，也不晓得咋回事，她竟然主动提起这茬，而且还越说越上头。
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双手捧着脸坐在凳子上，哭得弯下腰去，肩膀更是抽搐得厉害。
堂屋里的众人都被刘氏的反应给吓到了。
因为大伙儿从来没看到刘氏这样。
杨华明自己也是吓住了。
他僵在原地，满脸的懊恼，眼底却又满满都是困惑不解。
自己今夜不就随便调侃了永青一句么？
咋突然就给闹成这样了呢？
这是咋回事啊？
“老四，别愣着了，还不快些劝劝四弟妹！”杨华忠暗暗给杨华明递眼色，并压低声提醒对方。
杨华明有些犹豫。
他可以关起屋门来跟刘氏这儿做低伏小，做各种搞怪的动作去逗她笑，哄她。
可当着堂屋里这么多人的面儿，杨华明真的做不出来。
而且，刘氏提到了荷儿，这也让杨华明很烦躁，愧疚。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发酵，让他突然抬起一脚，将脚边一只凳子给踹到了堂屋门口。
“行了行了，甭哭了，是我的错，我的错还不行嘛，你扯那么多做啥！”
杨华明踢完了凳子，心口发酵的那些情绪如同火山喷发似的，再也控制不住，呼啦啦就往外疯狂喷涌着。
屋里众人再次被杨华明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老杨头更是直接拍打着轮椅扶手，大声呵斥：“老四你发啥疯？四媳妇说的没毛病，有些玩笑你就是不能开，都是有闺女的人了！”
训完了杨华明，老杨头转而又去安抚刘氏：“你也别哭，老四有口无心的，但他本意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清楚的，老四他就口花花……”
老汉话没说完，刘氏勐地抬起头：“他口花花？那铁蛋呢？铁蛋是咋整出来的？”
老杨头顿时语塞，看向杨华明。
杨华明气得跺脚：“你问我铁蛋，那我还要问你康小子是咋整出来的呢！”
“你倒是先给我哥交待啊，到底是哪个先耐不住寂寞跟人勾搭生下野种？”
刘氏傻眼了，直勾勾望着杨华明，表情就像被雷给噼了。
杨华明的火气一旦发泄出来，也有些收不住了。
原本康小子的身世的事儿，大家一直都是心知肚明。
包括杨华明自己在内，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但是今夜，估计真的是喝多了吧，也或许是话赶话，就赶到了这个份上……
即便说出口就感觉到懊恼，但却收不回来了，既然收不回来，那索性硬着头皮继续往后说吧。
要么不说，要说，就说个痛快！
“当年若不是你先做背叛我的事儿，还给捣鼓出一个孩子出来养在我眼皮子底下闹我的心，我后面至于跟小娟这啥那啥？”
“是你这个女人先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这些年我把康小子当自己儿子，做了缩头王八，你还不爽，动不动就把小娟和铁蛋的事儿拿出来数落我一顿。”
“你在数落别人的时候，先想一想你自己！”
“老四！”
“四弟……”
“四叔……”
在杨华明大发雄威的过程中，旁边不时有人小声唤他，试图劝他别再往下说了。
但是，此刻的杨华明已经说上头了，别说是旁边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叫他闭嘴，估计这嘴都很难闭上了。
直到……
直到刘氏突然从凳子上翻倒下去！
“四婶，四婶你咋啦？”
坐在离刘氏最近的杨若晴惊呼着，赶紧扑了过去将刘氏扶起来。
然而，刘氏却已经不省人事了。
坐在地上双腿乱颤，浑身抽搐，眼皮呛白眼，就像喝多了肥皂水般，白色泡沫源源不断从嘴里吐出来，下巴上，脖子上，衣服上，眨眼间全都是。
不仅如此，她的牙关还在打颤，不受控制的摩擦碰撞在一起，发出卡察卡察的清脆咬合声响。
“不好，四婶这是抽搐了，四叔，快些过来帮忙！”
杨若晴喊了声，拿出一块帕子来直接塞到刘氏的嘴里，让她咬帕子，以免咬破了她自己的舌头。
杨华明踉踉跄跄着也奔到了刘氏跟前，看到刘氏这副鬼上身的样子，杨华明吓傻了。
还是杨华忠反应快，赶紧吩咐杨永青去喊旺生过来。
同时，杨若晴又吩咐杨华忠和杨华明，赶紧把刘氏抬到床上去。
刘氏被安置在前院的一间客房的床上。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刘氏虽然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剧烈抽搐，但她浑身紧绷，两条腿像两根僵硬的木桩子似的，并拢在一起，双手垂放在腿的两侧，浑身颤栗，好像在过电流，手指头和脚指头无规律的继续抽搐。
而且，嘴角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鱼钩和鱼线拉扯着，一弹一跳，压根不受控制。
“这怕不是鬼上身了吧？”
刚好谭氏和孙氏她们回来了，进院子就得知了这里的动静，大伙儿立马涌进客房。
看到刘氏这副样子，谭氏第一反应就是往鬼神方面去联想。
除了杨华明，其他人都没有将谭氏的话纳入考虑范畴。
事实摆在眼前，刘氏明显是被杨华明给气的，跟鬼神扯不上关系。
但这当口，也不可能有人顾得上跟谭氏那反驳。
大家守在床边，紧张且担心的看着床上的刘氏。
杨若晴心里有种不好的猜测。
四婶这波，该不会气出个半身不遂的毛病来吧？
这种事儿是有先例的。
老杨头……
杨华梅……
老杨头因为早些年抽烟喝酒，火性大，脾气暴，跟谭氏吵架生气最后气到瘫痪了，得靠坐轮椅才行。
拉屎拉尿都需要人伺候，老费劲老遭罪了……
而杨华梅是被小黑气到了，那几天也是下不来地儿。
第9143章 救治
但杨华梅因为年纪不大，恢复的相对快一些。
又或许是瘫痪的程度比较轻，所以很快也就能自己拄着拐杖下地行走了。
这四婶，年纪介于二者之间，还真不好说啊。
但愿四婶不要有啥岔子，不然，对于她这样一个爱跑爱跳爱玩爱闹的性子，可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了。
旺生连夜过来了。
看那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是被杨永青从床上喊起来的。
对此，杨若晴，杨华忠他们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管是旺生，还是福伯，这父子俩几乎都快要成为他们老杨家的专属家庭医生了。
但凡是老杨家，老骆家，又或者相关的亲戚朋友，甚至善园那边……
只要有状况，不管啥时候，都是直接去找福伯或者旺生。
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刮风还是下雨，这父子俩只要接到邀请，立马就挎上药箱子哒哒哒的赶过来了。
真的也怪辛苦的！
随着旺生的到来，其他人都纷纷自觉的退让到一旁，好方便旺生给刘氏看诊。
杨华明和杨若晴叔侄俩没有离开，依旧留在床边帮忙照看。
一番诊断流程下来，旺生让屋里除了杨华明之外的其他男人都暂且退出了屋子。
然后，让杨华明和杨若晴帮忙将刘氏的外衣脱下来，在她的两条手臂上各扎了一列银针……
眉心，头发林里，脚底板，肚脐眼，也都扎了针。
此刻的刘氏虽然还在轻轻痉挛，但嘴巴已经不吐白沫了。
情况被控制住了一些，但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旺生从药箱子里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吩咐杨若晴：“用温水化开，喂她喝下去。”
杨若晴点点头，什么都不多问，赶紧照做。
当她和杨华明一起喂刘氏喝药水的时候，刘氏的嘴巴根本就不张开。
好不容易喂一点进去，也根本不会吞咽，药水顺着嘴角溢出来，下巴上，脖子里到处都是。
刘氏整个人眉眼紧闭，脖子软哒的像一根面条，根本就扛不动她的脑袋。
眼看着碗里的药水都浪费了一半了，杨华明急了，“荷儿娘，荷儿娘，你张嘴啊，你喝啊，你不喝就不得好啊！”
可是，不管杨华明怎么叫唤，怎么急，
不管杨若晴用多大的力气去捏刘氏的嘴巴，想把她的嘴巴捏开强行将药水灌进去，
刘氏的嘴巴里就像有一道禁制，又像有一扇看不见的屏障，直接将那些外来的药水给阻挡。
眼瞅着着这情况，杨若晴都有些没辙，只得跟旺生那求助。
旺生观察着刘氏的情况，然后对杨华明和杨若晴叔侄俩沉声说：“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刘氏这是怒急攻心引发的周身性抽搐痉挛，伴有间歇性的心梗心塞，有可能会毙命！”
“我暂且用银针疏通了她的气血流通，在半个时辰内你们若不能将这药水让她喝下去，体内的气血翻涌得不到抑制，恐会吐血身亡！”
吐血身亡？
这世上还真的有人能活活气到吐血而死？
叔侄俩面面相觑，皆目瞪口呆。
杨若晴说：“四叔，听旺生大哥话里的意思，我四婶好像没有求生的念头了，所以才不愿意张口吃药。”
杨华明一脸震惊，一脸悲切。
先前当旺生那么说的时候，杨华明就已经听明白了。
这婆娘，这回是真的被他给气到了，所以才抗拒吃药。
她那么喜欢吃吃喝喝，到处说说笑笑打听闲话的人，竟然不吃药，竟然有了求死的念头！
杨华明感觉自己真的被雷给噼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边嗡嗡作响。
捧着药碗的手在颤抖，浑身发寒，一种巨大的恐慌和害怕蔓延全身，整个人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如同坠入了寒冰地窖。
杨若晴将他手里的药碗接过来，并对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四叔，能劝通我四婶的人只有你了。”
杨华明一脸慌张，目光茫然，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望向杨若晴：“晴儿，我怕我劝不了，她，她不听我的……”
杨若晴说：“若是连你都劝不了，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人能劝得了。”
她将药碗放在一旁，站起身，“我去外面等结果，你好好劝，差不多了喊我。”
说完这番话，杨若晴不再理会杨华明那求助的眼神，毅然离开了客房去到了门口。
门口，老杨头，老孙头，骆铁匠，杨华忠他们都在，一个个面色凝重。
见杨若晴从屋里出来，杨华忠一马当先冲到她跟前，焦急的问：“咋样？你四婶醒了没？”
杨若晴摇头，“四叔在里面劝，若是能听进劝，就能张口喝药，就能活。”
反之，拒绝听杨华明的劝，拒绝喝药，就很可能会死！
虽然后半截内容杨若晴没明说，但懂的都懂。
大家都沉默了，屏住了呼吸等候在客房门口，都紧张的留意着客房里的一举一动。
杨若晴站在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上回续命的人参，一半给了小朵，还有一半给了女将军，杨若晴手头连一根须都没有了。
可就算有，估计像四婶这种情况，也不适宜用，那会直接让她血喷的。
客房里，杨华明俯下身来，将刘氏紧紧抱在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手将刘氏凌乱的刘海轻轻拂到耳朵后面。
他的眼神一寸寸看过刘氏的面颊。
这个女人的眉毛很凌乱，从来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去精心打理，修剪成细细的柳叶状，又或是拿炭笔画得弯弯的。
她的眼睛也不是很完美，睫毛不长，双眼皮也不深邃，是那种隐藏得很深的内双。
眼神一点儿都不勾人，也没啥女人的妩媚风情。
鼻子很塌，鼻翼两侧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雀斑。
鼻孔很大，还有鼻毛从鼻孔里伸了出来……
嘴巴的形状也不是很好好，很薄，很大，一看就是经常说话把嘴巴给硕大了。
杨华明想到了自己当初第一次跟着媒人去刘家村相看姑娘，其实并不是眼前这个，而是这个的堂姐。
第9144章 成不？
那个堂姐长得很标致，可惜跟他杨华明没啥缘分，听说是心里早有人了。
那天他和媒人在堂屋里坐，听着那姑娘就在隔壁屋里哭，姑娘的娘在旁边小声的劝……
后来杨华明觉得没啥意思，就走了。
越走心情越糟糕，越想越觉得没面子，尤其是媒人和老爹还在一路的劝，就更让他觉得可笑。
想他可是长坪村最帅气最标致的小伙子，不就是家里穷一点，兄弟多一点么，那姑娘咋就这么不乐意嫁？
若是让村里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们知道自己这趟相亲没被人家看中，估计得笑掉大牙吧？
而就在这时候，又有个人追了上来，拦住他爹老杨头。
也不晓得两人滴滴咕咕了几句啥，老杨头调转了牛车车头，对杨华明说：“来都来了，这老刘家还有个姑娘待嫁呢，咱一块儿过去瞅瞅呗！”
杨华明本来是不想再回头的，他已经讨厌起这个刘家村了。
正准备开口拒绝，结果那媒人却打起了退堂鼓，“还是算了吧，万一后面这个再拒绝，我怕对老四影响不太好……”
当时老杨头就不高兴了，跟那媒人叫板：“先前是那姑娘心里有人，不是我家老四不行。”
“这事儿说起来还得怪你，不把事情打听清楚就拉我们过来相亲，害我家老四受打击！”
那媒人只能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反正言语之间，还是不太赞同老杨头再折回去相看第二家，尤其这第二家跟第一家还是本家堂亲戚。
就在这时候，原本也不想回去继续相亲的杨华明跳了出来。
“我要回去，今个还就不信那邪了！”
然后，大家一起回去。
这一次相看的姑娘，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位。
“你晓得不，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是看不上你的容貌的，尤其是你堂姐在前面打底，我这眼光又高，”
杨华明轻轻抚摸着刘氏的脸，对昏厥中的她自言自语。
“那天我看到你看我的眼神，我就晓得你是中意我的。”
“你看我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在冒光啊，估计心里想着这世上咋有这么标致的男子汉？”
“嘿嘿，实不相瞒，我当时还真的很享受你那种目光，那种痴迷的，崇拜的目光。”
“我本来是看不上你的，但是为了赌那一口气，我也装作看中了。”
“后面等到我想反悔，咱两家都已经定了亲，来来回回送了好几趟婚前礼，”
“我去跟我爹娘说我要悔婚，我爹当时就要撵我出家门，我娘直接拿鞋底板子抽我脸上了……嘿嘿，我是被迫才娶的你呀，你这个臭婆娘，还那么大嘴巴，好吃懒做，又邋遢……”
……
杨华明的声音不大，但是，这夜晚很安静，屋外的几人也都默契的屏住了呼吸没吭声。
所以，他抱着刘氏，对着昏厥的刘氏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全传进了门口的几人耳中。
杨华忠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赞同，却又不好出口呵斥。
老杨头气得脸比身后这夜色还要黑，后牙槽磨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的沉声说：“老四这个混账东西是疯了吧？四媳妇都这样了，让他说点好听的哄哄人家……他说这些鬼话，这是嫌人家还没死透？”
“这不行，我得进去堵住他那张破嘴！”
眼见老杨头当真要往屋里冲，大家伙儿从四面八方将老汉和老汉的轮椅给拦住，按住。
老孙头更是压低了声说：“老亲家，你别冲动啊，咱这才听了几句嘛？耐心点儿，让老四接着说嘛，也许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那一套呢！”
骆铁匠也点头，“咱稍安勿躁嘛，我相信老四不是那种拎不清轻重的人。”
但是，老杨头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对他们说：“甭管咋样，劝慰人也不是这么个劝慰法呀，四媳妇都这样了，让他说几句做低伏小的软话咋啦？都性命攸关啦，不行，我得进去点醒他，他要是不会说，我就教他说，我说一句他说一句！”
杨若晴满头黑线。
正准备出声劝阻老杨头，这时，站在她身旁的谭氏竟然也出了声。
“你的那套，这世上只有我这个傻子吃那一套，搁在别人身上是行不通的！”
老杨头抬眼，看到谭氏，听她直喇喇说这些话，很是愕然。
愕然之余，焦躁的心底竟不合时宜的生出一丝惊喜。
这个老婆子，是在间接的告诉我，她在意我这个老汉啊？
一辈子了，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这倒叫他老脸有些发红了。
谭氏也是生怕老杨头就这么冒冒失失冲进屋去，弄巧成拙，所以情急之下才说出先前那番话的。
可等到说出口，谭氏就懊恼了。
这话，咋听咋不对劲儿呢？好像在跟这个老东西表明心迹似的，太掉份儿了！
于是，谭氏拉下脸来，没好气的数落老杨头：“总之，你不要进去添乱，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杨头安静了下去，再也不提要进去手把手教杨华明如何运用语言的艺术将刘氏劝服了。
杨若晴也稍稍松了口气，屋门口再次安静下去，大家接着听屋里的动静。
屋里，杨华明已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刘氏抱在怀里。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回忆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依旧在跟刘氏那喃喃自语。
那些喃喃自语的话，内容都是在回顾他和刘氏从相亲，到成亲，生娃，这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有腻歪，有争吵，有笑，有哭，有闹，有和好……
他的脸上，时而笑着，笑的很傻。
时而眼眶也红了，声音也渐渐哽咽。
哭的更傻。
“……你这个傻婆娘，又傻又丑。”
“我一直觉得你配不上我，瞧不起你，欺负你。”
“我没想到，这一辈子风风雨雨的，竟是跟你一起走过来了。”
“小娟的事……我早就后悔了。”
“你脾气这么暴躁，人也不咋地，我跟你吵闹了一辈子，”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得娶你。”
“我第一趟就去你家，不去你堂姐家了。”
“你也不许跟别人生娃，让我扎心了。”
“我也不找别的女人走岔道，咱俩，好好的，成不？”
“……成不？”
第9145章 太坏了
听到这里，屋外的人都暗吸了口凉气。
老杨头眯了眯眼，视线从漏光的门缝里往里瞅，目光闪烁。
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欣赏和赞叹！
老四，不愧是我的种！
瞧瞧，这套劝慰的话多么到位啊，切入点就不一样，打破了常规的那种做低伏小，通篇都没有半句赔礼道歉的话，也没有啥我稀罕你我中意你我非你不娶等等这些肉麻，却又很虚伪空洞的假话。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片段式的听取其中一两句，甚至还会觉得杨华明太坏了。
人家都昏厥了，你还故意那样说，说人家性格不好，样子不美，配不上你啥啥的……
可如果你听了通篇，一字不落，你就会被感动。
就像老杨头现在这样，整个人坐在轮椅上，看似面色沉稳，可胸膛里一颗心脏却在噗通狂跳。
因为，杨华明说的那些话，也是他内心深处藏了好多年的。
以前不清楚，现在也懂了，年纪大了，看了那么多，认识了那么多人，到最后才明白，只有你身边这个老妻，这个伴侣，才是你这一生最聊得来的人。
如果有一天没有她，你爱这个世上都过得没啥意思。
孤单，无穷无尽的孤单，就想快些找到她。
所以很多老人为啥年纪大了，丧偶了，自己都已经不咋惧怕死亡了？
就因为他们觉得，死亡，不是结束，是开始。
是下一次你跟你的父母亲人，跟你的伴侣重逢的开始。
所以，死亡有什么好怕的呢？
杨若晴这边，也是满心感慨。
四叔啊四叔，你这是典型的凡尔赛啊！
不过还别说，说的可真好。
如果换做自己是四婶刘氏，听到自家男人这样一番明着抑暗着捧的话，估计就算是盖棺了，都得挣扎着爬起来，再帮这样的好男人生几个娃！
所以……
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杨华明从里面探出个头来。
一脸焦急的在人群中找寻，当看到杨若晴时，他眼中露出狂喜来，“快，你四婶醒了！”
杨若晴点头，立马越众而出进了屋。
后面的人也想进去，却被杨华明拦住。
“刚醒，情绪还不太稳，大家伙儿等会儿再进，让晴儿喂她把药喝了。”他说。
谭氏哼哼了句，“稀罕呢，我才不等，我回老宅睡觉去了！”
既然醒了，能喝药了，估计也就没大问题了。
看到谭氏要回去，杨华忠正准备说他送，结果，被某个人抢先了。
“老婆子，这夜路太黑，你还是先去堂屋坐一会儿，待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吧！”
说话的是人是老杨头。
老杨头坐在轮椅上，望着谭氏，语气非常的真挚，态度也非常的诚恳。
谭氏愣了下，都有些不太认得这老汉了。
“行了行了，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这不是还有一只眼嘛，没瞎！”
老杨头苦笑，这老婆子，说话永远都是那么冲人，就像吃了火药。
可若不是这样的老太太，他还就真不喜欢了，没个性。
“你一个人回去，路上不也孤单嘛，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
老杨头推动轮椅，往谭氏这边靠近过来。
谭氏却像见了鬼似的往后退，声音里透出慌乱。
“你个死老汉你要做啥？离我远点儿，磕碜死人了！”
谭氏转身匆忙往院子门口走。
老杨头停在原地，斗大如牛。
杨华忠说：“爹，你别担心，我让永青先回去，刚好跟我娘做个伴！”
老杨头看了眼杨永青，用警告的语气说：“路上仔细着点儿，你奶要有啥闪失，我不饶你！”
杨永青委屈的揉了揉鼻子，“今个夜里是咋回事啊？四叔也警告我，说四婶有啥闪失要剥了我的皮。”
“这会子爷你又这样，在这个家里，咋一个个都欺负我呀？我还是不是老杨家血脉了？”
老杨头抡起巴掌作势要打杨永青。
杨华忠已经抢先将杨永青往外推，“行了行了，都啥时候了还贫嘴，你也不想想今个夜里的事是因谁而起？”
杨永青耸了耸肩：“怪我咯？”
杨华忠说：“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死活要把莫氏送走，也不会扯出这么多！”
杨永青咬牙切齿，一副愤然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拳头更是捏得嘎吱作响。
杨华忠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别搞这副样子了，你奶都快要走到池塘那块了，你赶紧的跟去给她老人家做个伴！”
杨永青重重跺了下脚，这才转身跑着去追谭氏去了。
客房门口，氧化红又对老孙头和骆铁匠说：“四弟妹应该是没事了，岳父，骆大哥，时候不早了，不如你们也都先回去歇息？”
老孙头和骆铁匠都点点头。
骆铁匠临走前对杨华忠说：“我回去了也睡不着，你告诉晴儿，我给她留着院子门，我就在堂屋里喝茶。”
杨华忠明白骆铁匠这是担心杨若晴晚些时候回去害怕，所以特地留着门和灯等着。
杨华忠点点头：“没事儿，还有我和小安呢，太晚了我们送她过去。”
小安之前护着何莲儿去了后院歇息，这会子刚过来，听到这话也赶紧顺着杨华忠说：“对，待会我送我姐过去，骆大伯你不用担心。”
若是换以前，杨华忠和小安肯定会说：太晚了就叫她在这边歇下了。
但如今，他们不会那么说了。
为啥呢？
因为那不可能啊。
有团团圆圆了呢，两个小家伙回了骆家，那杨若晴肯定也得回去陪着孩子们照看孩子们啊，不可能独自一人留下的。
屋子里，刘氏喝过了药，杨若晴又帮着她抚拍了一番后背和心口，顺顺气。
终于，刘氏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呼……晴儿，你们差一点就有席席吃了。”
“啊？”
杨若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刘氏又对床前的杨华明说：“还有你，差一点就可以喝酒喝到尽兴了。”
杨华明的脸色阴沉沉的，但却没有跟刘氏这发火，而是说：“你刚醒，有那力气歇一会不好吗？非得说那些晦气话做啥？”
刘氏不以为然，“我才不信那些呢，有的没的，我一辈子都不忌讳那些鬼名堂。”
第9146章 不值得
杨华明说：“顶头三尺有神明，你不信，但也别张口就来啊。”
刘氏撇撇嘴，“你有酒喝，有席席吃，还能正大光明的续弦，我把位置让出来，多好？”
杨华明黑着脸直摇头。
杨若晴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至此，也算听明白了。
这两人啊，在撒狗粮呢！
“嗯，我看四婶这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是无恙了。”
杨若晴拍拍手，站起身。
“那啥，我也该回去了，四叔四婶好好相处，别再为了我小堂哥屋里那点破事闹别扭了，不值得。”她说。
杨华明连连点头：“对对，不值得不值得。”
确实不值得，先前差一点把这婆娘给搭进去了，他可不想做老鳏夫。
刘氏对此也不反驳，确实不值得，也不晓得咋回事，突然就联想到自己身上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先前昏厥那一阵子身上的感觉，真是不舒服，快要死了呀。
原来要死的感觉，那么吓人，那么难受，身上就像被几根铁链子给捆得严严实实的……
杨若晴见这屋里的气氛还不错，而孙氏也安顿好团团圆圆后赶回来了，于是杨若晴趁此机会离开了这里，回了骆家陪孩子们去了。
忙碌一天，喧闹的一天，有欢笑，有团聚，也有争吵和眼泪。
但好在这最后，都以欢喜的结果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端午节之后的第二天，小安准备带着何莲儿回庆安郡了。
小安也不骑马了，陪着何莲儿一起坐马车。
后面跟了第二辆马车，第二辆马车里，满满当当都是孙氏和杨华忠为他们小两口准备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主要是给何莲儿的补品，捎给何父何母的东西，然后剩下的马车空间里，便都被小孩子的衣物所霸占。
从尿布到各种换洗的小衣裳，小帕子，小垫被，小抱被，薄毯子厚毯子小枕头，摇篮里的被子……
“娘，你一下子给准备这么多小孩子的衣物，这是打算让莲儿生几个啊？一个孩子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东西嘛！”
小安和杨华忠负责装车，装车的时候看到这车厢都快要被塞爆掉，小安忍不住调侃了句。
结果，小安刚说完这话，就被孙氏‘狠狠’瞪了一眼。
孙氏瞪完，还不解气，又说：“就算小莲这胎生一个，还有下一胎，下下一胎，你们这么年轻，只要不懒，能生一大窝呢！”
小安咧着嘴嘿嘿笑。
何莲儿则在一旁红了脸。
杨若晴笑眯眯过来扶住何莲儿，并对小安说：“这些东西，老大用完老二用，老二用完老三用，用处大着呢，多多益善。”
“你呀，一个男人家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也不懂。”
同时，杨若晴用眼神示意小安。
意思就是，你不懂就少说话，免得招来咱娘的恼怒，你个大老男人说话又没啥忌讳，咱娘可是一肚子的忌讳，就盼着啥都顺顺利利，讨个好彩头呢！
小安也明白了杨若晴想要传递的意思，挠了挠头，讪讪一笑，接下来就只剩下乖乖的跑腿搬东西了，再不说其他话。
孙氏拉着何莲儿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那是一千般的不舍啊。
“这月份，应该还能在家里多住个十天半月的，莲儿你说呢？”
面对着孙氏这小心翼翼的挽留和试探，何莲儿也是依依不舍，但同时也有些为难。
这种时候，杨若晴这个大姑姐就有必要跳出来说话了。
“娘，你的心情咱都能理解，但咱要考虑现实啊，莲儿这个月份回庆安郡是最理想的，刚好小安也回来，顺道一起回去，娘你就别再说那些儿女情长的话了。”
孙氏勉强笑了笑，目光继续在何莲儿身上徘回，满脸的不放心。
何莲儿说：“娘不要担心，这马车很舒服呢，路上累了我们就找驿站落个脚，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庆安郡。”
孙氏嗯嗯着轻轻点头。
“到了庆安郡之后，你平时饮食起居要多加主意，尤其是月份深了，就更要留心，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可都要记住啊……”
何莲儿点头，“娘放心，我都记着呢！”
小安忍不住好奇，探个脑袋过来问：“你们到底都说了啥悄悄话啊？这么神秘，说两句我听听啊！”
何莲儿立马红了脸。
孙氏也哭笑不得，数落小安：“你呀你呀，都快要当爹了，还这么不沉稳！”
杨若晴则笑嘻嘻说：“我倒觉得小安知晓那些，也是好事儿，本身怀孕生子也不是我们女人一个人的事，得夫妻俩一块儿去面对。”
“姐，你别说呀，我会不好意思的……”
何莲儿看到杨若晴这架势，生怕这位大姑姐要当面传授小安那些关于女人备孕期间，身体发生变化的相关事情，当即就脸红心慌了。
杨若晴按住何莲儿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笑容。
“要传授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得说上三天三夜呢，我就不口头传授啦！”
听到这话，何莲儿松了口气。
然而，杨若晴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本小册子来塞到小安的手里。
“呐，怀孕宝鉴，借给你的，好好看，看完了还得还我呢！”
小安将杨若晴递过来的小册子拿到手里随手翻了几页，不由得睁大了眼，彷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姐，你这是从哪里搞到这样的好东西啊？”
小安一目十行，边翻边看边砸吧着嘴赞叹。
“这也太神奇了吧，竟然还有这样的书，有了这样的书，就算是我这种大老粗男人都懂咋样去照顾孕妇和小孩子啊！”
杨若晴莞尔，确实，这是一本类似于现代的孕产妇保健手册，里面详细记录了怀孕期间的注意事宜。
以及产后的护理，新生儿的喂养，以及产妇和新生儿一些常见疾病的处理。
“姐，你可别说，这么齐全的书是你撰写的啊？”小安惊诧的问。
在他看来，自家姐姐可是写出了好几本畅销的小说呢，庆安郡的那些条件许可的人家的小姐们，哪个不是人手一本《红楼梦》？
第9147章 送行
那些小公子小小姐，谁又不是听着《西游记》的故事长大的？
而这两本书，可都是自家姐姐写的，所以对于手里这本‘奇怪’却又包罗万千的书，小安觉得八成八是自家姐姐写的。
因为自家姐姐就是有哪个本事的。
然而这回，杨若晴却笑了。
边笑边摇头，“我的好弟弟，你也太抬举你姐姐我啦，”
“这本书我可写不出来，这是你姐夫从京城那边带回来的，那会子我还没生团团和圆圆呢！”
这本书是骆风棠花了高价钱从西洋商人手里买回来的。
买过来的时候，是他看不懂的语言。
杨若晴强烈怀疑应该是英文。
骆风棠自己看不懂，也担心杨若晴看不懂，但又听说书里面的内容是关乎到妇人生产，小孩子抚育那些知识……
所以骆风棠不仅买下了那本书，还花了重金找了几个通晓那种语言的人帮忙给翻译过来了。
为了防止翻译的内容有误，骆风棠分别在城南城北城东城西找了四个翻译。
最后将四个翻译拿来的译文放在一块儿对比，比较。
请两个京城当地精通妇人之术的老大夫再逐字逐句的检阅了一番后，方才真正的撰写成册。
所以杨若晴怀团团圆圆的时候，骆风棠有事没事就捧着那本册子看……
杨若晴也在看。
其实杨若晴很想说，就算是原来的那本英文册子，她照样能看懂。
她可是精通好几国的语言呢……
但是，这手里的小册子，别看小，却是骆风棠的一片心血。
“嘿嘿，想不到我姐夫竟然还这么细心啊，真是心有勐虎，轻嗅蔷薇啊！”小安又夸赞了几句骆风棠。
这让杨若晴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这书念的少，就别老是出来拽文了嘛，听得好尬！”
“嘿嘿，凑合着听呗，反正晓得我是在夸我姐夫就对了。”小安说。
杨若晴点头，又提醒他：“说归说，笑归笑，这小册子一般人我可不借给他，你可得妥善收好！”
小安将小册子合拢，小心翼翼放到怀里，贴着胸膛放着。
“放心吧姐，我不会弄丢的，回头等莲儿生下娃满月了，我带回来还给你。”
何莲儿说：“回头那册子还是交由我来保管吧！”
杨若晴赶紧上前去直接从小安怀里把小册子掏出来，并塞到了何莲儿手里。
“对，你保管，姐放心。”
小安直接翻了个白眼，“姐，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杨若晴微笑着说：“你是亲弟弟，莲儿也是亲弟媳，不是姐不信任你，而是女人心细。”
何莲儿也对小安说：“这是姐夫送给姐姐的东西，姐姐很看重，你就让我保管吧！”
就这样，在大家依依不舍的目送下，小安扶着何莲儿坐进了马车里。
朝众人招招手：“都回去吧，不用挂念！”
杨华忠点点头，嘱咐小安：“路上慢着点儿，要四平八稳。”
孙氏则叮嘱何莲儿：“该吃吃，该喝喝，有啥事儿吩咐小安去做，别受累。”
何莲儿笑了。
小安更是挠了挠头，“姐姐不是亲姐姐，娘也不是亲娘了。”
孙氏直接无视他的调侃，而是郑重叮嘱他：“莲儿生娃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几天就捎信过来，我得过去陪着。”
小安说：“我不捎信，我要等娃满月了直接抱回来，给你和我爹一个惊喜。”
杨华忠嘿嘿的笑，国字脸且长满了络腮胡的黑堂堂的脸上堆满了朴实憨厚的笑容。
然而眼睛里，却有光，那是对孙子或者孙女的期待！
送走了小安和何莲儿，杨若晴扶着孙氏回到家里，孙氏直奔后院小安和何莲儿的屋子里。
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孙氏的眼眶当即就红了，这空的不仅仅是屋子，更是她的心啊！
杨华忠虽然也有那种感觉，但他是个男人，很多情绪不可能像孙氏那样外露。
他对杨若晴说：“你若是不忙，就留下陪陪你娘吧，我去田里转一圈。”
杨若晴点头，“好，我不忙，爹忙你的去吧！”
杨华忠走到门口，扛起一把锄头下地去了。
屋子里，孙氏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床上铺的整齐的被子，又看着整理得一丝不乱的梳妆台，接着又看向擦得一尘不染的桌子。
最后，她喃喃说：“莲儿这孩子，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人勤快，闲不住。”
杨若晴也环顾四下，说实话，在整理内务这块，小花这个嫂子是不如何莲儿的。
也或许是因为小花有两个孩子跟在后面搞破坏的缘故吧，反正，小花他们去京城，离开之后，那住过的屋子里，翻检之后的东西真是一片凌乱啊，甚至连床上的被褥都没咋铺。
地上，也总会散落着一些东西，或者是一只袜子，半块鞋垫子啥的。
桌上，肯定也有隔夜的茶水，小孩子们吃了一截的米糕，以及其他一些东西。
而何莲儿的屋子就不一样了，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就像是拎包入住的酒店，一眼望过去，东西很少很少，空荡却整齐。
“嗯，莲儿确实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别人家怀了身孕是懒洋洋的坐着躺着吃吃喝喝，她这里里外外都要忙活。”杨若晴也说。
在长坪村夫家养胎的这几个月里，何莲儿每天都要帮孙氏做一日三顿饭菜。
还要洗衣裳，扫院子，整理其他的东西。
很多时候都是孙氏心疼她，强行拦下不许她做那些事。
孙氏撵着她回屋，结果她就坐在屋里做针线活，给自己肚子里的娃做，给孙氏和杨华忠做，给杨若晴家的几个孩子做，甚至都给小朵家的娇娇和灵灵做了……
所以当她今天动身回庆安郡的时候，将衣柜的钥匙放到了杨若晴的手里。
这不，杨若晴打开衣柜门，从里面拿出七八只包袱卷，每一只包袱卷里都鼓鼓囊囊的，外面都做了标记，谁家的谁家的，一目了然。
“娘你看，莲儿给咱做了这么多鞋袜，真是有心了啊。”
孙氏也凑了过来，娘俩把包袱卷放到床上摊开来，一双双的打量。
孙氏是边打量边夸赞，“做工真是精细，针线活比我好得多了，莲儿这孩子，真是心灵手巧，
咱小安娶了她，真的是赚了！”
第9148章 冲淡那种感觉
杨若晴又安慰了孙氏一阵，以缓解孙氏此刻这种空落落的心情。
做爹妈的都这样，儿女在家的时候虽然人多嘈杂，自己也受累，但即使那样心里都很高兴，都没啥怨言。
儿女们离开了，家里冷清了，做爹妈的得好一阵才能缓过来。
平时刚吃过早饭就在谋划着晌午炒啥菜，儿女们不在家里了，家里就剩下自己和老伴，真的脸烧啥菜的心思都没有了。
甚至吃不吃都无所谓，失落的心情让你根本感觉不到饿。
男人们或许会躲出去，找人聊聊天，又或者去找些事情做，以此来冲澹那种感觉。
女人则不同，留在家里，家里每个角落留下的都是儿女们熟悉的气息，甚至有的母亲，儿女们喝过的茶碗都舍不得立马去洗，睡过的被子都舍不得立马拆，而是要保持原样的放好几天。
就像儿女们都还在家时候那样，没有改变，如此才能自欺欺人一阵。
“娘，你打起精神来，莲儿已经五个月身孕了，现今是农历五月初六，等到下半年秋风凉了，估计就快生了。”
“这段时日你和我爹在家好好打理家里的一切，等秋风凉的时候，我安排车马，送你们去庆安郡看望莲儿他们。”
孙氏惊喜的抬起头，眼中顿时又有了光亮：
“啊？秋风凉就能去啊？不是说要等到十月她生娃的时候去吗？”
杨若晴莞尔，“家里有车马，田地里活计闲了些，自然就可以去了嘛。”
“到时候生娃的时候，咱还要去，又没有谁规定只能去一次，对吧？”
孙氏用力点头，“对对对，条件许可，是可以多去转转的，哎，也是因为这路途隔的有点远，若是邻村住着，我天天都要过去转悠转悠，就怕他们小两口不晓得咋样过日子，这如今还怀着娃呢……”
孙氏的这番担心，杨若晴可是一点儿都不敢苟同。
从这段时日的观察来看，何莲儿虽然年轻，才十八九岁，可是她很会过日子，啥都懂。
小安虽然憨，还是个钢铁直男，但小安不托大，不粗暴，没有那种男权思想。
就算生活那块他不是很在行，他在行的是男人事业，舞刀弄棍，如何操练新兵以及其他男性化非常明显的刚勐事业……
但是小安人品好，对何莲儿脾气也好，肯学，听她的，心疼她，这就足够了！
最怕的就是男人什么都懂，却故意装不懂。
什么都甩给妻子，自己做个甩手掌柜。
在外面怂，像乌龟王八一样不敢伸长脖子抬头做人，到了家里，在妻子面前耀武扬威，吆五喝六的窝里横。
女人遇到后者那种男人，就倒霉了。
“还有啊，莲儿他们回去后，又不是小两口自己住，何父何母肯定要去新宅子里跟他们一块儿住，好方便照顾莲儿呢。”杨若晴又说。
“所以娘你真的不用担心他们，他们不管在长坪村，还是回了庆安郡，身边都有长辈帮衬着呢！”
孙氏连连点头，“听你这么一分析，我这心里总算好受些了，莲儿娘肯定比我更会照顾她，毕竟是她生养拉扯大的闺女嘛！”
杨若晴莞尔，“娘，你这个婆婆也一点不输给她的亲娘啊，莲儿不傻，她明白你对她好呢！”
孙氏也笑了，“我对她好，是应该的，她是我大孙子的娘，是小安一辈子的人，我必须对她好呀，不对她好，我这不就是跟自家儿子孙子过不去么？”
杨若晴再次笑了，“娘，你说的对，看得也远，行，那就不低落了啊，来，咱俩去灶房收拾收拾，好好想想晌午吃啥。”
……
杨若晴故意报了一长串自己想吃的东西，让孙氏去做，只有这样给孙氏找点事来做，才能真正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然，她转个弯，抬个头就会问：“你弟他们大概到哪了？过望海县没？莲儿应该还好吧？”
这会子给她找了一堆的事做，忙起来，好多了。
……
端午节之后，天陡然就炎热起来。
团团和圆圆一天平均要洗两回澡，有时候玩闹流的汗多，还得洗三回。
好在现在是大热天，洗澡不费事儿，不像冬天那阵子又是关门窗，又是摆火盆子提前抬升屋里温度。
然后洗澡的时候还得有其他人拿着毯子在旁边随时恭候着，洗完一个赶紧用毯子裹上，生怕冻到了。
这会子天热就方便多了，直接用一口大盆兑好水温，两个小家伙一个接一个放到水里。
塞给他们手里一只小玩意儿，从头洗到脚，全程都随便你搓揉，根本就不反抗。
尤其是圆圆，身上被搓的都是泡沫，脑袋上也是，就剩下中间一张圆圆的小黑脸。
“这小子，咋一看还真像是非洲的小黑娃呢，咋就这么像小安呢，话说，小安小时候也没这么黑啊，我的妈呀，希望长大后能够有所改观，不然，真担心这小子找不到老婆！”
当然，这些话杨若晴只敢在心里想想。
可不敢说出来呀。
因为有一次说出来，被孙氏和王翠莲联手反驳，镇压。
在她们俩眼中，团团的斯文俊秀那母庸置疑。
圆圆也不丑，圆圆有他的阳刚之气，将来长大了，两个小子都是人中龙凤，人中翘楚……
好吧，杨若晴感觉她们那样形容团团，她不反对，但那样形容圆圆，就过分了哈。
圆圆从目前看，可爱是可爱，但跟帅气是不沾边的。
因为小安……其实也不帅气。
就是很男人的那种，又黑又魁梧，笑起来阳光灿烂，很有男人味，但容貌五官是真不帅。
杨若晴是个颜控。
有一个人，其实也是颜控。
那个人比杨若晴小了十好几岁呢，但因为团团圆圆的关系，经常凑一块儿，现在也很亲近。
没错，那个人就是姜先俊的媳妇儿郑小琴。
郑小琴当初也是被姜先俊的颜值征服，才发了疯似的要跑来嫁姜先俊。
但这会子，这个颜控小盟友却抱着闺女，一脸低落的过来找杨若晴了。
第9149章 郑小琴来了
此时是晌午，团团圆圆洗了个澡，准备放到摇篮里去睡晌午觉呢。
杨若晴感觉郑小琴今个来的这个时间点跟以往不同，郑小琴整个人的状态也有点不对。
“这是怎么了？跟姜先俊吵架了？”
杨若晴还没来得及问呢，一旁的王翠莲便抢先问了。
是的，不仅是杨若晴，就连王翠莲也发现了郑小琴的不对劲。
郑小琴对王翠莲那摇摇头，但那摇头的动作，一下子就把泛红的眼眶里的眼泪给摇晃得掉出来了。
她赶紧埋下头，腾出一只手捂住嘴巴，怕自己哭出声。
王翠莲赶紧上前去帮忙接过郑小琴怀里的女儿，杨若晴则过来扶住郑小琴，“坐下来，擦把眼泪，有啥事儿慢慢说。”
郑小琴坐了下来，拿出帕子低头整理眼泪。
杨若晴示意王翠莲将郑小琴的闺女抱到团团的摇篮里去，三个孩子一起哄睡得了。
因为看郑小琴这状态，也不适合带孩子了。
王翠莲点点头，给郑小琴的闺女把了尿，又喂她喝了点水，然后擦了把脸，将孩子这一路过来脸和脖子上的汗擦掉，最后拿了一块尿布垫着，将她跟团团放一个摇篮里睡觉。
屋子里很舒服，通风透气，凉爽怡人。
团团的摇篮很大，很舒服，两个小家伙并排睡都很宽敞很舒服。
不一会儿，王翠莲就把三个孩子给哄睡了。
而这边，杨若晴又倒了一碗酸梅汤给郑小琴，拉了一把凳子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小琴，别哭了，到底出了啥事儿你从头道来。”杨若晴说。
摇篮边的王翠莲安顿好孩子们后，也抬起头来紧张的望向桌边。
郑小琴坐了一会儿，情绪稍微控制了一些，她抬起头感激的看向王翠莲和杨若晴。
“大妈，晴儿姐，多谢你们关心我，还接待我，我在长坪村，也没其他地儿其他人那儿能说上一句话了。”
先前她这一路过来，路上也遇到不少村里的婶子嫂子啥的。
没有一个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会稍微多问一句。
大家都很鄙夷她，鄙夷姜家二房。
鄙夷姜家二房的原因，就不需要多说了，因为婆婆的为人，把村里人得罪了个遍儿，最后还错手杀死了公公，名声很臭很臭。
至于别人鄙夷她……
她不怪别人。
是自己当初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听信了婆婆的话，还没成亲就先跟姜先俊生米煮成了熟饭，被人看轻看贱了……
“是我自己不争气，做了错事，让人瞧不起……”
“小琴，你先别说那些丧气话了。”杨若晴忍不住打断了郑小琴的负面情绪输出。
“不管之前争不争气，做没做错事，如今你闺女都这么大了，就不要再纠结过去，得往前看。”杨若晴又说。
如果说，你输出那么多负面情绪，懊恼自责一堆之后，就能开启一个月光宝盒，让你穿越到之前，让你有机会去改写错误，那你可以尽情输出。
问题是你不能啊，是单行线，没法掉头啊。
所以，硬着头皮往前吧！
王翠莲也小声说：“小琴，别难过了，有啥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好些的。”
闷在心里更难受，自己折磨自己。
郑小琴轻轻点头，又深吸了口气，这才道出了真相：“姜先俊……已经五天没有归家了。”
“就连昨日端午节，都没回来，是我自己带闺女回娘家送礼的……”
“啥？”杨若晴惊讶得睁大了眼。
这几天，除了昨天端午节郑小琴没过来，之前几乎天天都过来看望团团圆圆。
杨若晴回想着前几天郑小琴的状态，似乎，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对劲啊！
也或许是郑小琴自己伪装的好。
也可能是杨若晴自己这边事儿多，所以也就没往深层次，或者细节处去留意她，观察她。
杨若晴很惊讶，王翠莲的反应就更是激烈：“小琴你说的是真的？姜先俊竟这么多天没回来？他做啥去了啊？”
“哎不对啊，小琴你这孩子咋回事呢？这几天你天天过来跟我一块儿带孩子们玩，也没见你吐露半个字啊，你这瞒得可真深啊！”
王翠莲也来到了桌边，怕吵醒刚睡着的孩子们，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但话语里的不满却是非常明显的。
但郑小琴却没有生王翠莲的气，相反，她心里还很感动王翠莲能这样。
她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望着王翠莲，哽咽着说：“我自个心里也没谱的，我以为他过节就回来了，结果还是没有，我这，这……实在是绷不住了才说的。”
“那小琴，姜先俊到底上哪去了？”杨若晴又问。
郑小琴抽抽搭搭的说：“去了镇上，看我婆婆。”
“你婆婆？”杨若晴挑眉。
“你婆婆现在啥情况呢？”杨若晴又问。
姜母去年原本是要砍脑袋的，结果因为大齐上上下下遭了大灾难，皇帝都要去祈福。
于是，大赦天下，那些犯了死罪的，都给赦免了。
先俊娘也就刚好赶上了一波运气，被放了回来。
当时别说姜家大房和老姜头死活不答应让姜母回村了，就连村里人都集体抵制这件事。
还有不少人专门找到杨华忠这儿，要他这个里正出面来拦下这事儿。
最后迫于压力，姜先俊不敢将姜母接回村，而是安置在镇上。
听说租了两间屋子让姜母住，衣食住行啥的，都是姜先俊来料理。
也就是说，姜母啥活都不干，就住镇上，姜先俊养着。
“上回过年，姜先俊提前将年货送去给婆婆，过年和正月都是在家里陪我和孩子。”
“婆婆好像生气了，后来元宵节那天，先俊想带着闺女去镇上陪婆婆吃饭，被我拦下来了，因为闺女那几天有点淌鼻涕。”
“后来清明节那天，先俊又提议去镇上看他娘。”
“我当时就有点不理解了，我说清明节是祭祖的日子，应该去山里祭拜死了的亲人，你应该去看你爹，而不是去看你娘。”
“他不高兴，跟我这吵，说我不孝顺，说爹已经没了，好好善待活着的人才是要紧。”
第9150章 并不看好
“我当时也不高兴，我就说，如若不是你娘，你爹也不会死，为了这话，姜先俊气得摔了一只茶碗，赌气跑出去了，那天夜里就没回来，在镇上我婆婆那里留宿。”
听到郑小琴这番话，杨若晴和王翠莲面面相觑，王翠莲是一脸的不能理解姜先俊的言行。
“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心疼他爹？做儿子的，左手是爹，右手是娘，他搁当中这心得摆正了啊！”王翠莲说。
杨若晴则摇摇头：“没用的，当着小琴的面我也不拐弯抹角，当初我堂妹绵绵跟姜先俊说亲，我其实并不看好。”
“因为姜先俊这个人，别的啥都好，就是一扯上他娘，他就不行了，用行话说，他就是个妈宝男，啥都听老娘的，不分是非。”
妈宝男？
郑小琴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眼睫毛底下，那童孔里泛起了迷惑。
王翠莲在旁边解释：“就是说姜先俊太听他娘的安排了，没有自己的主意，这样的男人太孝顺了，媳妇儿吃亏，那样也不好！”
王翠莲如此简单粗暴的解释，郑小琴立马就听懂了。
整个人，顿时就暗然下去。
有些话她都不好意思说，想当初，她看中的不仅是姜先俊的脸，还看重了他是个大孝子。
一个大孝子，对爹娘好，说话温和有礼貌，脾气也基本上没有。
这样的男人，对媳妇儿和孩子，肯定也不会错。
没想到，成在这里，败，也败在这里。
“那他这趟端午节去镇上，具体走了几天？中间一次都没回来？走的时候有啥言语交待不？你们吵架了没？他没有回来，你有没有去镇上找他？你确定他真的跟你婆婆在一块儿？”
好吧，杨若晴一口气抛出了好几个问题，足够郑小琴去组织一会儿语言了。
郑小琴埋下头去，仔细回想了一番后，很肯定的对杨若晴和王翠莲说起了端午节这趟的事情来。
“四天前，咱俩还是好好的，那天吃夜饭的时候我俩就在商量着过节的事儿。”
“先俊跟我商量，说想让我在端午节那天带着孩子一块儿跟他去镇上陪他娘过节，
他说他娘在镇上寂寞，租赁的四合院里其他几家都是小商贩，天天早去晚归的讨生活，他娘在院子里住着都找不到人说话。”
“我跟他说，端午节当天出嫁女是要回娘家去陪娘家爹妈过节的，你这个女婿也要去。”
“我怕他不高兴，我就跟他说，要不我们端午节的前两天去镇上看望下你娘吧，把时间错开，也不一定非得端午节当天，只要咱去了，这份心意便尽到了。”
“翠莲大妈，晴儿姐，你们说我这话说的过分不？”郑小琴问。
杨若晴和王翠莲一同摇头。
王翠莲说：“小琴啊，你这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确实是那个理儿，你们提前两天去陪她，也是一样的，犯不着非得在过节当天较劲儿啊！”
郑小琴点头，表情却越发暗然。
“咱都这么想，觉得没啥，可先俊不那么想啊。”
“他说过节咱没去陪他娘，让他娘一个人孤零零吃年夜饭，元宵节也没去，清明节更没去，说端午节必须得去，不然，她娘都要孤独得生病，”
“他说他只要一想起他娘一个人在镇上冷冷清清，他自己却跟着我去郑家村走亲访友热闹融融，他就浑身不自在，就难过得想哭……”
难过就难过呗，这还难过到想哭了？
杨若晴暗暗摇头，这姜先俊，估计是被郑小琴给惯的。
郑小琴苦涩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跟他说，你娘原本可以不这么孤单的，她的孤单也不是我们造成的，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原本她应该有热闹的家庭……”
“然后，然后姜先俊就吼了我，叫我闭嘴，还警告我，说以后若再提他爹他娘的事儿，就要打我！”
郑小琴说到这儿，眼泪簌簌往下掉，并再次拿起了那块帕子擦眼泪。
王翠莲听得很是气愤，来到郑小琴身旁安抚她，“别气了，他那说的也是气话，给他一百个胆子他应该也不敢动手的，就嘴上吓唬你。”
不过，就算只是嘴上吓唬人，仅凭这个行为，就很让人不满了。
媳妇儿娶回来是一起过日子的，是要疼爱的，不是娶回来让你吓唬的。
“小琴，那天夜里姜先俊最后都没有敢对你动手吧？”杨若晴也问。
郑小琴摇摇头，“动手倒是没有，但他摔了一只茶碗就赌气跑出了家门。”
“我原本想出去找他的，可大晚上的，我还要带娃，带着娃去外面跑，我怕娃会受到惊吓。”
“把娃留在家里我自己出去找他，我又也不放心。”
“若是把娃交给爷爷照看，那更不可能，且不说那个时辰点老人家早就歇下了，就算没歇下，听到这事儿估计也要替我们操心。”
“何况，一直以来，先俊就叮嘱我不要轻易在外面提起他母亲的事儿，更不要对姜家其他人提到他娘，包括对晴儿姐你们。”
“于是，那天夜里我就没出去找他，我原本以为隔天早上他会回来，可是，他没有回来。”
“而且打从那天起，一直到昨天过节，再到今天我过来找你们说话，他都没有回来，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这趟就好像是不要我们母女似的，我真的有些慌了……”
王翠莲想都不想直接就安慰郑小琴：“放心吧，放一百二十个心，他的家在这里，屋子在这里，田地，他爷，更重要的还有他闺女，大家都在这里，他傻了才不要这个家？他肯定会回来的，小琴你就放心吧！”
“早晚？”郑小琴苦笑，眼中尽是嘲讽。
她摇摇头，“翠莲大妈，你先前说的那些东西，若搁在别的男人身上，或许是羁绊，会把他拽回来。”
“可搁在姜先俊身上，就难说了。因为他的眼中，他娘就是一切，有他娘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小琴你说的太严重啦，怎么可能呢，难道先俊不认闺女啦？难道闺女的分量还不如他娘？”王翠莲反问。
第9151章 应对方案
这不可能，除非姜先俊的脑袋瓜被驴踢了。
郑小琴只是苦笑，暗然，流泪。
杨若晴则叹口气，“关于这一点，我是认同小琴的说法的，姜先俊眼中，他娘，估计就是一切！”
屋里顿时沉默下去。
片刻后，王翠莲又第一个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小琴啊，这事儿除了咱，还有谁晓得啊？”
郑小琴摇摇头：“没人晓得了，我跟谁那都没说。”
“你娘家人那也没说？”王翠莲又问，“昨日可就你们母女回郑家村，你娘家人照理应该会问一下为啥姑爷没一同过来吧？”
郑小琴点头，“问肯定是问了的，但我随便扯了个谎子给遮掩过去了，他们也就没有多想。”
确实没有多想，毕竟之前那么多回，两人都是一块儿带着孩子回娘家的……
“那姜爷爷那边呢？姜爷爷这好几天都没见着姜先俊，总该说点啥，问点啥吧？”杨若晴也问。
这回，郑小琴的脸上浮起一抹慌张和心虚，“是问了，我也同样扯谎了，说是我娘家那边有点事儿把他给叫过去了……”
“但我晓得，这事儿瞒不住多久的，而先俊又迟迟不肯回来，我实在是没辙了，才不得不过来找大妈和晴儿姐帮我想想法子。”
“小琴，那你想怎么样？”杨若晴再问。
郑小琴叔：“我想让翠莲大妈帮我照看下闺女，我抽空去趟镇上把他找回来。”
王翠莲看了眼摇篮里熟睡的小丫头，“好，闺女搁我这儿，你放心去镇上吧！”
杨若晴则站起身，“趁着孩子们都睡了，我陪你走一趟，你等着，我去套马车！”
冲着郑小琴当初对团团圆圆的帮助，杨若晴愿意还她人情，帮她这个忙。
而且要去找，肯定就不可能拖拖拉拉的约定个时间，打铁得趁热，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那还不得即刻就去找啊！
所以当下杨若晴起身往后院去套马车，郑小琴也站起身，“那我去趟茅厕，准备准备。”
突然，她就很紧张很紧张了……
“大妈，我，我突然又不太想去了……”眼瞅着马车都套好了，杨若晴在外面招呼她上车。
这时候，郑小琴磨磨蹭蹭的站起身，跟王翠莲这小声说。
王翠莲也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郑小琴的手臂：“别紧张，你是去镇上把闺女爹找回来，又不是去偷鸡摸狗，咱理直气壮，怕啥？”
看到郑小琴还是有些慌乱，王翠莲又安抚她：“再说了，晴儿陪你去，有啥可怕的？”
就这样，郑小琴被王翠莲推着，杨若晴拉着，直接上了马车，径直往镇上去。
路上，杨若晴边赶马车边留意身旁郑小琴的表情变化。
看得出来，郑小琴心里是很忐忑的。
这种忐忑，来自于她没有底气。
她担心自己抢不过婆婆，带不回自己的丈夫。
这种不自信，这种没底气，让杨若晴看着都替郑小琴惋惜。
不顾一切的嫁给一个男人，给他生了孩子，想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小日子。
结果婆婆一出现，原本围着自己转悠的丈夫突然就换了脸。
这让她心里怎么能不失落呢？
这种感觉，杨若晴从来没有经历过，因为骆风棠给与她的，是踏实，是信任，是他的生活他的成长他的经历以及之前那些没有她参与的时间里他都做了些啥，想了些啥，
现在他在做啥，想啥，
将来他的规划……
他全都展现在她的面前，只跟她一个人分享，他拉着她参与他的生活，涉足他的世界，不允许离开，也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以此来证明，真正的夫妻是真正一体的。
然而，郑小琴和姜先俊却没有。
不仅没有，这份婚姻关系还很脆弱。
“小琴，等会到了镇上，看到了你婆婆和姜先俊，你打算怎么做？”
杨若晴边赶马车边问身旁的郑小琴。
郑小琴想了想，然后茫然的摇摇头。
“说实话晴儿姐，我真耳朵不晓得该咋做。我感觉，我婆婆只要一回来，我就成了个外人……”
杨若晴看了她一眼，“不，你跟姜先俊都有闺女了，你不是外人，你们的血脉早就融在一起。”
“相对比他娘，你这个跟他同床共枕的妻子才是他真正的自己人！”
郑小琴好像被杨若晴的这些话鼓舞到了，也多了一丝底气。
“晴儿姐，为了我闺女，我待会不会跟他闹的，我会跟他好好讲道理，希望他看在孩子的份上能跟我回家。”
“不，小琴，你可以讲道理，但得看什么情况下。”
“啊？啥意思啊？我不是很明白……”
杨若晴说：“我就这么明说了吧，现在，是你和先俊娘一起争夺姜先俊，姜先俊现在夹在中间会处于一个左右为难的状态。”
“所以，如果先俊娘撒泼，对姜先俊用强势，你就跟他讲道理，用柔情和泪水，以及闺女，来做捆绑，让他狠不下心，让他觉得只要跟你们母女在一起，他才是一个真正的一家之主，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你得哭，抱着他的腿哭，让他知道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闺女也会成为孤儿被人欺负，用苦情戏来软化他的心！”
郑小琴听得目瞪口呆，那种画面在眼前闪过，让她忍不住狠狠吞了口口水。
“那……如果我婆婆跟他那哭着诉苦呢？那我咋样？是不是要哭得比她还要可怜啊？”郑小琴问。
杨若晴对郑小琴这种举一反三的精神还是非常满意的，这说明孺子可教。
“反之，如果先俊娘抱住姜先俊的腿一顿哭，呼天抢地的，甚至跟姜先俊那诉苦说自己如何如何生他养他，如何自己舍不得吃穿省给姜先俊，如何为了他这那这那的，然后谴责他娶了媳妇忘了娘，那这个时候你就必须要拿出魄力来！”
“你就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姜先俊跟你回去，不回去就让他净身出户，搬来镇上跟他娘住，跟他闺女断绝父女关系，完事了屋子田地都归你，你以后是带着闺女招个男人上门也好，还是变卖了闺女改嫁也罢，都不与他相干，你当场就拉着他闹，要拉他回村来找里正做证！”
第9152章 熟悉的地方
杨若晴一边赶车，一边跟郑小琴那细细教导，说到激动之处，她一只手拽缰绳，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来郑小琴比划动作。
看得郑小琴一愣一愣的，这一路去往镇上，整个人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这一趟行程，她又见识到了一个很不一样的杨若晴了。
对付男人，跟婆婆争夺男人，竟然这么多手段啊？
软的硬的，刚的柔的，有的是步步紧逼，有的是以退为进……
天哪，郑小琴感觉自己之前那些年真的是白活了，在跟姜先俊的相处中，太傻气了。
今天，她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不知不觉间马车就到了镇上，杨若晴不得不放缓了车速。
一方面是集镇上人多，没法再继续放飞自我。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她不认得路，不清楚姜母的落脚点在哪里。
“小琴你可晓得你婆婆住在哪？”于是她问坐在身旁的郑小琴。
郑小琴说：“送年节礼和元宵节礼的时候，我跟先俊来过一回，我晓得怎么走，但我叫不出那条巷子的名字。”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那就好办了！”
……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一条巷子口，巷子口太小，马车压根进不去。
杨若晴把马车停在门口，走进旁边一家打铁的铺子里。
留下一把铜钱，让人家帮忙看着马车，这才跟郑小琴一块儿进了巷子。
“晴儿姐，好像……好像是这个院子。”
郑小琴在一扇扇从外面来看都差不多的院门之间徘徊了一阵后，最终指着最破败，朱红油漆掉了一地的木门跟杨若晴这说。
杨若晴点点头，示意郑小琴上去敲门。
郑小琴深吸了口气，她是不敢去敲门的，真耳朵很想让杨若晴帮忙敲门。
但是，男人是自己的，得自己去争取回来。
晴儿姐都已经帮忙送她来了镇上，而且这一路还教了她很多东西，她不能一直依赖人家。
于是，郑小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叩响了门。
才叩了一下，发现这门就自己开了。
原来，门是虚掩的。
她想到这院子里之前住的另外三家都是在镇上做生意的小摊贩，每天起早贪黑去出摊，所以门是虚掩着的也很正常。
郑小琴进了院子，杨若晴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个很小的四合院，这条巷子也基本算得上是清水镇房屋年纪最老的一批屋子了。
而住在这条巷子的居民，极少极少是原住民，也就是说，当年这巷子刚刚落成的时候，并非最差的。
而是时过境迁很多年过去了，而当初第一批拥有这里面院子的人，基本早就搬离了这里。
留在这里的老宅子，要么卖，要么出租，所以这巷子里才原来越脏乱差。
因为低廉的房租，尽管远离了镇子的闹市中心区，但还是会有人过来租赁。
以前杨若晴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人在这巷子里住过。
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那个人，起初是在清水镇混的，混的不上道，还去天香楼收过保护费。
但那个人很爱他的妻子，也是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出来混，又没什么技能……
那个人的名字叫李大耳。
后来跟了杨若晴，做了小弟，起初是让他来维护酒楼的安保。
后来培养着培养着，感觉他打理酒楼很不错，便将他们两口子一起带去了南方秀水镇那边……
那时候杨若晴是创业初期，因为骆风棠在南边从军，所以她将生意坐到了距离营地最近的秀水镇。
在秀水镇开了第二家天香楼，李大耳夫妻都过去帮忙。
再后面，杨若兰和阿豪也去了秀水镇，他们两对夫妻都在那边安家立业。
听上回杨若兰传回的家书里说，继李大耳的大儿子在秀水镇当地娶了一位人家的姑娘成家后，李大耳的二闺女也嫁在了镇上……
这两口子远在清水镇这边的亲戚，基本上至亲都已不在人世，其他都是些出了五服的亲戚朋友。
对于清水镇这个所谓的故乡而言，很可能秀水镇如今才是他们最想要长住的地方吧！
因为儿女们都在那边找到了另一半成家立业，两门亲家，还有这十几年做生意结交下的朋友，人脉，也都在秀水镇那边。
所以那边对于李大耳夫妻来说，牵绊和依恋的东西太多太多。
而眼前这破旧的四合院，太熟悉了，甚至当看到墙角那口破缸里种的一棵野栀子花树，杨若晴一度怀疑这院子很可能是当年李大耳夫妻住过的院子。
起初也是在这里租赁，后来李大耳赚了钱就买下了这院子，在后面去秀水镇，他们将这院子租赁出去。
等到最后决定定居秀水镇，有一回李大耳回来扫墓，将这院子全盘卖掉了……
熟悉的院子，却已物是人非……
“大娘，你说啥？这屋子换人可？怎么可能呢，这屋子是我婆婆租赁的呀，我上回还来过这里……”
小琴惊讶的声音将杨若晴的思维拽回现实。
只见西厢房门口，小琴正拦住一个从厢房里出来的老年妇人在那打听。
老年妇人身上的穿戴一看，就是最底层的那种，打满了补丁，岁月和生活在她脸上留下的不仅是皱纹和疲惫，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和焦虑。
所以当郑小琴这样问的时候，那妇人很没好气的说：“啥跟啥呀？这屋子半个月前我就搬进来了，啥你婆婆？不认得不认得，你到别处找去吧，别烦我！”
郑小琴还想上去拉住那妇人打听一二，被妇人不耐烦的甩开手。
“我还赶着去瓦市捡菜叶子呢，去晚了屁都捡不到，你别烦我！”
郑小琴被妇人的反应给吓到了，站在门口，整个人陷入了迷茫。
杨若晴走上前来，拦住那个妇人，自己塞了一把铜钱到那妇人的手里。
“不好意思大娘，我们寻人，很急很急。”她说。
妇人看了眼手里的铜钱，少说有十几文。
这十几文钱，够她买上十来只白面馒头。
换成肉，也可以割上一斤五花肉回来打打牙祭。
第9153章 搬走了？
妇人将钱紧紧攥在手掌心里，也不急着往外走了，而是指着自己身后那屋子跟杨若晴这说：“我听这院子里其他租户说，之前住这儿的也是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不过她比我有福气，啥都不用干，有儿子白养着！”
“前阵子他腿疼，跟儿子一说，儿子心疼她，把她接到别处去住去了！”
半个月前？
杨若晴微微蹙眉，这个时间点，估计会让郑小琴郁闷。
因为半个月前的姜先俊还没有跟郑小琴闹矛盾，还在村子里其乐融融的过日子吧？
可是，一边跟郑小琴和闺女过日子，一边悄悄在镇上给他娘喏换地方住，都没有跟郑小琴商量过……
杨若晴眼角的余光往郑小琴那边瞥了一眼。
发现她果真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厢房门口……
面前的妇人得了杨若晴的钱，继续搜肠刮肚去回想姜母的相关信息。
“……我听他们几个闲聊的时候，好像说他们搬到了一个比咱们这巷子好许多许多的巷子里去了，说那个巷子离瓦市近，要买啥出门拐个弯就是了，而且附近的酒楼也不少，想吃啥，又不想烧饭的时候，只要有钱都能出去买……”
这妇人知道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了，竹筒倒豆子般的将她所知道的消息吐干净后，杨若晴便打发她离开了。
她来到郑小琴跟前，发现郑小琴已经抱着膝盖蹲在那厢房门口，将头埋在腿上轻轻抽泣着。
杨若晴在她身旁蹲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小琴，别这样，打起精神来，咱去下一个地儿找他。”
郑小琴埋在膝盖上的脑袋轻轻摇了摇，闷闷，且有点沙哑的声音从交叠着的手臂底下传出来。
“我不想去找了，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啥呀！”杨若晴蹙眉。
“来都来了，咋能临时放弃？”杨若晴又说。
郑小琴抬起头，眼睛早就哭得红通通的，她期期艾艾的望着杨若晴，眼底都是黯淡。
“晴儿姐，半个多月了，他在我面前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半个字眼都不提！”
“他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心，咋那么深呢？这都能装的出来？”
“我这里稍微有点啥事儿，我都瞒不住，哪怕半夜都忍不住要把他喊醒，跟他说几句。”
“他的心，到底是咋想的？我看他那么稀罕闺女，也帮我烧饭打扫院子，总是笑呵呵的。”
“我真的想象不出，他一边跟我温温和和的过日子，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爹的角色，一边瞒着我，将家里藏在箱子底下的那十两银子的积蓄拿出去，原来，他是给他娘换地儿去了啊……”
“我和闺女怎么办？他，他都不考虑一下吗？”
说到最后，郑小琴悲伤得都说不下去了。
倒在杨若晴怀里哭成了泪人。
杨若晴紧紧搂着郑小琴，眼睛狠狠盯着这四合院，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震惊和愤怒。
尤其是当得知姜先俊竟然偷了家里的钱……
夫妻之间信任产生危机，两个地方是雷区。
一个，肯定是出轨，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允许。
这个一旦出现了，两人的感情就会出现裂痕。
另一个，就是经济。
一方瞒着另一方偷家里的积蓄，而那积蓄，原本是小两口一起攒下的。
关于积蓄将来用作什么方向，那是小两口一起为这个小家进行的人生规划。
如果一方在瞒着另一方的前提下，擅自挪用了那笔钱，对于另一方来说，对于这件事本身的性质来说，早已超脱了那笔钱本身的面额。
而是这个举动背后透露出的一种态度！
这种态度叫欺骗，叫不负责任！
原本的规划，不要了吗？
小家像小船，你要擅自改变既定的航线了吗？
十有八九会触礁！
所以，在婚姻生活里，情感和金钱的背叛，是最致命的打击。
尤其对于女人来说，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会是晴天霹雳，三观会震碎，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甚至，从此你都不敢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不敢相信每一张笑脸！
因为，连你的枕边人，都这样背叛你！
信任的建立，需要很久很久。
而坍塌，往往只在一瞬间。
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其中苦楚和心酸……
所以看到此刻的郑小琴，杨若晴站在女人的角度，情感是完完全全倒向了她。
她将郑小琴紧紧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振作点，为了你闺女，你也要打起精神来，”
“当务之急，是不能退缩，找到姜先俊，跟他问清楚！”
“晴儿姐，我不想跟他过了，真不想了……”郑小琴摇着头，泪如雨下，痛不欲生。
杨若晴拉下脸来，说：“你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真相，就说这种颓废的话，这像话吗？”
“或许姜先俊有什么苦衷呢？最起码你得给他一个机会，当面问清楚再来决定要不要一起过！”
“和离，不丢人，没有那条王法规定女人必须一辈子跟男人绑在一起！”
“但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闺女，这一回合你都还没博弈呢，就放弃了？你甘心？你怎么着也得去碰一碰你的对手你的婆婆吧？”
郑小琴虽然还在哭，但是杨若晴明显感觉到怒火在她的眼中重新聚拢……
然后，她站起身，挺起了胸膛，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着远处，将眼泪压回肚子里。
转过身来，神色冰冷的对杨若晴说：“走吧晴儿姐，我们去找他，就算不要这桩婚姻，那笔钱我也得一文不落的要回来！”
那钱，并不是姜先俊挣的。
是她在这将近一年里，照顾团团圆圆，骆家这边陆陆续续给的钱！
扣掉其他的花销，还攒下了整整十两银子的积蓄啊！
这可是一笔大数目！
原本她和姜先俊是想着这笔钱坚决不动用，留着做应急。
家里的屋子不需要修缮，田地也都种上了庄稼，菜园子里的菜也长势不错，院子里还养了鸡鸭……
那笔钱完全可以不动用的。
攒点家底，心里有底气。
这个底气，她坚决不允许被姜先俊拿去挥霍了，而且还是挥霍在婆婆那个无底洞身上！
那是她为闺女攒下的钱！
第9154章 不能白来
郑小琴先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根本就没听到杨若晴跟那个中老年妇人打听的对话。
所以这会子，她被杨若晴拉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巷子，重新坐上马车后，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找姜先俊和婆婆，但是，杨若晴知道。
所以郑小琴坐在车厢里，脑袋无力的靠着车厢内壁，眼睛直勾勾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麻线。
比起姜先俊带给她的欺骗和失落，她现在更多的是愤怒。
马车在清水镇的几条大街上四平八稳的行驶着，渐渐的，郑小琴突然坐直了身子，涣散的瞳孔也渐渐聚拢了焦点。
她蹙着眉，打量着外面的街景，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重。
“晴儿姐，这是往哪去啊？这好像都要离开清水镇了啊……”
当看到外面的商铺越来越稀少，出现了整排的大树，路面比之前的路更要好，好像是上了官道，郑小琴不由得跟杨若晴那打听起来。
杨若晴说：“官道往前，驿站附近，新盖了一片宅子。”
新盖了宅子？
难道先俊拿着那钱来这里买宅子？
不可能！
十两银子可以将家里的几间瓦房来个大翻新还会有剩余，但十两银子却不能在镇上买下一套宅子。
就算是先前那巷子里上了年头耳朵旧宅子，听说想要拿下来，少说也得三十多两银子！
“这里的宅子，姜先俊是买不起的，他应该是来这里租赁屋子了，这里的条件比之前那地方好。”杨若晴边赶车边跟郑小琴解释。
清水镇外围，通往望海县城的官道附近，有一个清水河。
官道有一长截是围着清水河修建的。
清水河这边水产富饶，风景迷人，以前河两侧是大片的芦苇地，后来也不知从哪一年起，突然就有富商看中了这片地，斥巨资来这里修建了一大片住宅区。
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城郊别墅群，那些院子户型不一，大的三四进，小的一进。
富商将很多名花异草参天古木不要钱似的往这边移植，在这里开了酒楼，盖了戏楼，茶楼。
这一片的住宅区不对外出售，只对外出租。
很多县城，或者庆安郡的那些富人，权贵，公子小姐，夫人姨娘们，在城里的深宅大院住腻歪了，就会带着丫鬟仆人来这边租赁一套宅子散心。
男人们可以去附近的清水河里垂钓。
去宅子后面的眠牛山里狩猎。
女人们也有很多的玩法，赏花赏鱼游山玩水……
关于这一片的情况，早前杨若晴听人说起过，但并没有刻意打听。
却没想到，姜先俊这个屌丝男，竟然拿着老婆帮别人家照看孩子赚来的钱，带着老娘跑到这个地方来装大尾巴狼！
这里的物价和消费水平，是他一个庄稼汉能承受得起的？
十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两三年坐在家里吃吃喝喝都够。
但十两银子拿到清水河那片别墅群去消费，能撑多久？
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不出一个月就要见底，到时候咋整？
真是个糊涂东西！
而听到杨若晴的解释，郑小琴也明白了。
她手指紧紧抠着车窗，望着视线前方渐渐出现的一片片如同坐落在美丽花园里的大小庭院，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片因为规格档次跟之前的巷子不同，住在这里的，都是花了不少钱的，所以在住宅区外围，有专门负责把守。
于是就有一个好处一个坏处。
坏处是，闲杂人等不能轻易进入住宅区内部。
必须是这里的租户，或者受租户邀请的亲戚朋友过来做客到访。
好处则是，住在这里每一座大小宅子里的住户，都是有信息登记的。
换句话说，这里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到位。
看到马车被拦下来，郑小琴有些紧张，小声问杨若晴：“晴儿姐，我们会不会进不去啊？”
杨若晴朝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转过身去，稳稳当当坐马车上，当过来询问的那两个侍卫来到近前，杨若晴跟他们说了一句话。
其中一个侍卫疑惑的看了杨若晴一眼，转身往回快跑着去跟里面的人传话。
余下的那个则站在一旁，暗暗狐疑。
郑小琴在车厢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想着自己被挡在外面，可是姜先俊母子却躲在里面装富人……
用的钱还是她挣得，她心里那滋味……
片刻后，不仅先前那个跑开的侍卫回来了，还多了一个衣褶光鲜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走得气喘吁吁，看到站在马车旁，正在抚摸马鬃的杨若晴，那中年男人稍稍辨认了一下，立马就吓得连滚带爬，加快了步伐往这边来。
郑小琴看到这样，有些惊诧，“晴儿姐？他这是？”
杨若晴扭头朝郑小琴微微一笑：“过来接咱的。”果真，接下来的一幕让郑小琴瞠目结舌。
那么衣褶光鲜的人，到了杨若晴跟前，卑微得像一条狗。
或许这么说，有点侮辱人吧，但郑小琴没念过书，她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画面。
总之，这些人对杨若晴是非常的恭敬，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
甚至，言行举止还带着谄媚和讨好，卑躬屈膝……
最后，杨若晴并没有接受这些人的卑躬屈膝，而是吩咐了他们一些事情，接着就摆摆手打发了他们，转身回到马车这边，并钻进了车厢。
“小琴，我打听清楚了，姜先俊和他娘是在七天前搬到这里的，他们租住的院子在西边最后一间，我现在带你过去。”
郑小琴木然点头，一颗心再次揪在一起。
“七天前过来的，可是婆婆离开之前那宅子有半个月了，可见之前的七天她应该是住在别处，也或许是在客栈里。”在去往西边小院的路上，郑小琴沉声说。
杨若晴嗯了声，“或许是住客栈，最后发现客栈环境不好，所以打听到了这里。”
那对母子还真是会享受啊！
身后的车厢里，传来郑小琴绝望的苦笑：“这么看来，今天过来，撑死了讨个说法。”
“钱，怕是要不回来了，估计早被他们给挥霍了！”
杨若晴冷笑，“那就打一顿，打一顿解解气也好，总不能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