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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橘猫囡囡     大唐第一村txt下载     大唐第一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七章:你爹来了也不卖

    李靖被马车接走的画面没有遮掩,刚好被不远处让人挤上一处台阶的长孙冲看到。

    “席?”长孙冲望着那个大大的【席】字家徽,蹙眉沉思了半响,最后还是想不到有哪个席姓的家族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难道那个姓席的家伙真的这么厉害?一手开创了现在的局面?

    长孙冲环视了一圈重新恢复生气的大街,眼里闪过几缕不甘之色,这种被同龄人碾压的挫败感,让他这位天之骄子产生了一点抵触心理。

    “哎呦,这位贵人也是为了镜子来的吧?”

    就在长孙冲臆测席云飞到底是何种三头六臂的时候,身旁一道狡黠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什么镜子?”长孙冲一脸懵逼,朝说话之人看去,但见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衣着普通,一脸猥琐,长孙冲眉心一蹙,有几分不喜。

    那打招呼的少年却是一怔,没想到还能被他碰到一个雏儿,双眼滴溜溜一转,很是殷勤的说道:“想来郎君是第一次到朔方?不过,不知道镜子也没事,走,小人带路,给郎君安排一个靠前的顺位,让您一睹为快。”

    长孙冲此时还有点懵,镜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一来他正想着席云飞的事情,二来这里到处都是人,熙熙囔囔,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烦意乱。

    无奈,长孙冲几乎是半推半就的跟着这少年朝中山路深处走去。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长孙冲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几次都要放弃,找一间酒楼休息片刻,不过那少年也是坚持,硬生生拉着他越过人山人海,最终二人在一处平台前站定。

    “呼,这里人倒是少了一些。”长孙冲总算缓了口气,总觉得长安哪怕是上元节都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这朔方到底有多少人口啊?

    那猥琐少年嘿嘿一笑,指着平台上正在体验全身镜的人,解释道:“这里有郎君的人主持秩序,所以没人敢在这里闹事,贵人,你看看,那就是全身镜,这世间独此一面,啧啧啧,是不是很漂亮。”

    少年手指过去的时候,台上体验的人刚好错过了身子,露出了一面全身镜,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够反射东南方向的旭日,让镜子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长孙冲毕竟出身不凡,看到全身镜的一瞬间只是愣了愣,接着惊愕道:“那是水晶宝鉴?这么大的一面水晶宝鉴?”

    猥琐少年诧异的看了一眼长孙冲,如他表现得这么淡定的,猥琐少年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越是淡定,代表这人家财越是丰厚,是肥羊无疑。

    “呵呵,贵人看清楚了吧?这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鉴,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试试?”

    “上去?”长孙冲寻着楼梯看去,只见排队的人几乎望不到头,再看一旁贴着的告示,也知道了这宝鉴竟然是拿来大促所用。

    与看到全身镜的震撼相比,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被拿来当促销奖品,更让长孙冲无法接受。

    一时间,长孙冲心中的想法百转千折,最后想起自己那个当皇后的姑姑,双眼大亮。

    还不等那猥琐少年多说什么,长孙冲直接一把将他推开,径直朝守卫平台的队长走去。

    那猥琐少年见状一怔,本来以为钓到大鱼了,没成想又是一个愣头青,无语的啐了口唾沫,直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长孙冲的背影,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不出所料,长孙冲走到那队长面前,从腰间拿出一张令牌,道:“你,去把这镜子的主人寻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这看守平台的队长不是别人,正是李正宝的副官,孙富贵,再见有这种愣头青来找存在感,孙富贵露出一副厌烦的神情,朝旁边的守卫看去,轻飘飘的说道:“拉走。”

    守卫看了一眼长孙冲,根本没去看他那块令牌,直接一左一右,驾着长孙冲就要往外走。

    长孙冲何时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情?俊秀脸蛋憋得通红,直接张嘴大喊道:“放肆,你们放肆,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我姑姑是谁吗?知道我姑丈是谁吗?”

    一连四个问号引起了孙富贵的兴趣,见多了我爹是李刚,这还是第一次把姑姑姑丈扯出来的,好笑道:“我管你是谁,在内城,就要遵守内城的规矩。”

    “混账。”长孙冲气急,指着孙富贵道:“限你一盏茶时辰,去把你那个所谓的主子找来,若是不来,你让他等着,这内城明日就不是他的。”

    “呃······”

    长孙冲话音一落,偌大的中山北路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路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就连孙富贵也是一脸揶揄。

    便在这时,一阵鼓掌声从空中传来。

    众人好奇寻声望去,只见平台一侧正临着的何氏酒楼露台上,席云飞与一个自带威仪的中年人正俯首看着长孙冲,而鼓掌之人正是席云飞本人。

    “小郎君!”

    “小郎君!”

    “见过小郎君!”

    “小郎君安好!”

    一时间,中山北路问候之声不绝于耳,席云飞没有托大,拱手与所有朗声问候的人一一回礼。

    接着伸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先安静片刻。

    众人见状都是十分配合,好整以暇的围着长孙冲看起了热闹。

    席云飞双手环胸,俯视着长孙冲,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来了,你找我何事?说吧。”

    长孙冲没想到李靖也在场,只觉得今日脸丢大了,又见席云飞一副人上人的姿态与自己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全身镜反射而来的刺眼光芒让他心生一计。

    只见长孙冲嘴角微微上扬,哪里还有刚才的尴尬神情,朗声道:“你就是这镜子的主人?”

    席云飞眉心一蹙,见长孙冲指着台上的全身镜,微微点头。

    长孙冲呵呵笑道:“是就好,吾乃当今国舅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冲,当今的皇后便是我姑姑,这一面镜子算得上是一件不错的稀世珍宝,这普天之下也只有我姑姑才有资格使用。”

    说到这里,长孙冲顿了顿,为自己的急智感到庆幸,接着道:“不过姑姑一直教导我要与民为善,所以这镜子也不要你上贡了,多少钱,你说个价,我买了,回头在姑姑面前,我再为你美言几句,如何!”

    长孙冲说得理所当然,好像搬出长孙皇后,席云飞就会认怂似的。

    不料,席云飞回头看了一眼李靖,低声道:“您说的事儿,我帮了,回头这个长孙冲我要教训一顿,您没意见吧?”

    李靖本来是在闭目养神,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眼睛也不睁开,只是微微颔首,对楼下的长孙冲直接无视。

    席云飞见状,嘴角上扬,转头看向依旧气定神闲的长孙冲,突然大喝道:“撒币玩意儿,滚犊子,你爹来了也不卖!”

第二百五十八章:我应该认识他们吗

    “你,你说什么?”

    长孙冲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大胆之人,简直罪该万死。

    席云飞眉眼轻扬,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滚犊子,你爹来了也不卖。”

    “好,郎君威武!”

    “滚滚滚,别来朔方找存在感,我们可不吃这套。”

    “没错,不过是一个国舅之子而已,嚣张个屁,在朔方劳资都能neng死你。”

    “郎君连突厥小王子都敢抓,你小子能大得过人家王子,真是瓜皮。”

    “······”

    随着席云飞的表态,朔方本地的一些世家和豪绅也加入了声讨队伍,这些人之前被柴绍劫掠了一通,本来就对大唐的人没什么好感,此时哪里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席云飞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将喊得最凶的几人记在心上,直接回头带着李靖重新走进包厢。

    对于街道上呆若木鸡的长孙冲,席云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若是他老爹来还差不多。

    二人刚刚走进包厢,楼下便传来一阵爆笑声和揶揄声,听大家的叫喊,估计是长孙冲羞得落荒而逃了吧。

    席云飞也不在意,反手将木门关上,走到胡桌前坐下,道:“没想到李叔还有这等想法,但帮归帮,雷火造价高昂,我最多免费赞助您十颗。”

    “十颗?”李靖根本没见过雷火,对于这个数量也没有一个评判标准。

    席云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想了想,道:“若是李叔现在有空,我们可以去试试这雷火的威力,就当是我为您接风洗尘了。”

    李靖闻言。脸色一黑:“你小子真是······这什么话从你嘴巴说出来,老夫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

    内城,马场,原突厥坊市。

    “正宝见过李将军。”李正宝一脸激动的朝李靖颔首一礼,很是虔诚。

    李靖急忙将他扶起,笑着说道:“一晃十几年过去,你我各为其主,没想到今日还能在此重逢,甚幸,甚幸啊。”

    席云飞见这两老头如此惺惺相惜,先是一怔,随即释然,好像这一辈的老将里,很多都是前隋的大将军,李靖是,李正宝也是,薛万彻父亲薛世雄也是,所以薛万彻才会认识李正宝。

    “李叔,东西带来了吗?”席云飞朝李正宝问道。

    李正宝点了点头,伸手朝身后一招,便见两个侍卫提着一个木箱子走了上来。

    李靖眼里都是期待之色,席云飞朝李正宝示意了一眼,便见李正宝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对应的钥匙,将木箱子打开。

    李正宝掀开盖子后,朝席云飞和李靖说道:“这里一共是十颗雷火,两位是要亲自投掷,还是我派人来演示?”

    席云飞朝他摆了摆手,拿起一颗小菠萝,也就是现在的雷火,朝李靖调侃着说道:“李叔,我先演示一遍,您看着点,可别吓尿了,哈哈哈。”

    李靖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眼睛却始终盯着席云飞的双手不放。

    席云飞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握紧翻板,用力拉出插闩,便急忙将雷火朝远处丢去。

    只听雷火在空中传来一声脆响,这是翻板弹开,撞针击打引火剂的声音。

    接着雷火飞出十来米,在地上又滚了几米才停下。

    李正宝见状伸手一挥,几个护卫急忙拿着盾牌将李靖和席云飞护在身后。

    就在李靖不明所以的时候。

    轰~

    一声震天巨响传来,接着便看到一阵青灰色的烟雾随风飘散。

    李靖没有仿佛没有受到惊吓,直接扒拉开保护他的护卫,朝雷火爆炸的地方跑去。

    只见一个半丈方圆的土坑还在冒着青烟,李靖双目如炬,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木屋上。

    只见他蹙眉跑了过去,在一处台阶上用手抠出一块碎片。

    这时,席云飞和赶来的李正宝才发现,李靖的右侧脸颊竟然有一条血线。

    “李叔?”

    “李将军?”

    李靖伸手阻止席云飞二人的询问,拿着雷火碎片,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被溅射的碎片划伤而已,无甚大碍。”

    席云飞心下一怵,这叫没大碍,要是刚刚碎片稍微上移几分,这右眼怕是要没了,哪里能叫无甚大碍?

    李正宝也惊出了一身汗,转身就要去教训那持盾牌的护卫,不过,却被李靖伸手拉住了。

    只听李靖沉声问道:“这样的东西,你们到底还有多少?”

    李正宝闻言,眉心一蹙,转头朝席云飞看去,他如今是席云飞的家臣,自然不能逾越。

    席云飞却是直接摇了摇头:“李叔就不要深究了,赶紧回去包扎一下才是正理。”

    李靖不在意的随手将脸上的血迹抹掉,也不管伤口还在继续渗血,正色道:“二郎,事关重大,这个东西对我们很重要。”

    “你们?”席云飞挑眉朝李靖看去。

    李靖一时语塞。

    不过席云飞显然早有预料,也不在意,反身朝李正宝说道:“李叔派人把坑填上吧,中午我在家中设宴,李叔也一并来吃个便饭。”

    说着,转身朝李靖说道:“我带您去见两个人,见过之后,您再决定对不对我坦白。”

    李靖愣了愣,不知道席云飞搞什么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相比于席云飞要他见的人,他更在乎那雷火到底有多少,李靖身为军神,早已经幻想着将雷火应用到实际作战中去了。

    半炷香后。

    席家庄,席云飞与李靖在茶室内相对而坐。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脚步声。

    叩叩叩~

    “郎君,玥儿姑娘与小承明都到了,就在门外候着。”老管家的声音传了进来。

    席云飞看了一眼李靖,应道:“你下去吧,让他们自行进来。”

    “喏。”老管家应了一声,接着门口传来他小声嘱咐的声音,还有玥儿答应的细响。

    不多时,门便被人推了开来。

    李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站在门口。

    席云飞好整以暇的看着李靖的表情变化,不过李靖疑惑的神情却是让他始料未及。

    倒是玥儿眼里闪过几缕忧色,就连小承明都是怯生生的躲到了姐姐身后。

    李靖不明所以,打量着面前的玥儿和承明,朝席云飞道:“二郎这是何意?这二人跟我们商议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席云飞眉心一蹙,反问道:“您,您不认识他们吗?”

    李靖:“······”沉闷了半响,才意外道:“我应该认识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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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吓死老夫了

    “您真的不认识?”席云飞有点懵逼,不可能啊,难道是因为李靖常年在外?还是我的猜测根本就是错误的?

    李靖蹙眉看了一眼神情不甚自然的玥儿,接着转头说道:“这两个孩子难道跟那个东西有什么关联不成?”

    席云飞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什么关联,自己还以为······席云飞无奈的说道:“没事,就是想让李叔以后多照顾照顾这两个可怜人。”

    “哦?”李靖面露不解之色,指着玥儿和小承明,道:“这两个孩子对你很重要吗?”

    席云飞皱了皱眉头,心道对我不重要,可是我本以为对你来说很重要,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好吧,既然李叔不认识,那便算了。”席云飞觉得自己可能是猜错了,或者玥儿姐弟俩的身份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历史上他们应该已经死了三个月了才对,李世民应该没有那么粗心大意。

    无语的朝玥儿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才说道:“我们还是聊聊你的事情吧,雷火我可以给你,多几颗也没关系,不过我不想被人发现是我给的,所以希望李叔最好隐蔽一点。”

    席云飞想起早上李靖说的事情,此时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武德九年,八月九日,唐高祖李渊被迫退位,称太上皇,禅位于次子李世民。

    李渊做了太上皇以后,开始的几年是在太极宫生活的,一直到贞观三年,四月,李渊才从太极宫迁出,搬到了大安宫。

    在大安宫生活期间,李渊除了参加李世民举行的一些宴会外,几乎不曾离开过大安宫。

    李世民经常到九成宫(即隋朝的仁寿宫,位于今陕西麟游)避暑,李渊也不愿意出行。

    贞观八年,十月,李世民决定在宫城的东北方向营建大明宫,作为太上皇的“清暑之所”。

    (由于第二年李渊病死,大明宫没有建成,一直到高宗之时,大明宫才渐成规模。)

    贞观九年,五月六日,李渊因病驾崩于垂拱前殿,年六十九岁,庙号高祖。

    如今是武德九年,李渊死于贞观九年,也就是说他还有十年可活。

    席云飞回想《大唐编年史》开头关于李渊的记载,心中暗自斟酌。

    因为早上李靖告诉他,他们要组织人手将李渊救出来。

    席云飞作为熟悉这段历史的穿越者,并不记得有这一项记录,毕竟事关李渊这位太上皇的事情,应该是一个大事件,可是《大唐编年史》里面没有记载,所以很可能这件事儿压根没发生,或者跟本就是计划胎死腹中。

    “难道是我的小菠萝给了他们勇气?”席云飞若有所思的看向对面的李靖,此时这个老小子正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席云飞无奈说道:“既然李叔不愿透露其他合伙人的身份,那我也不强求,我可以给您五十颗雷火,但你要遵守您的承诺,十年之内,这座城,我说了算。”

    没错,席云飞不可能无缘无故发善心,一切都是交易,是席云飞与李靖这位朔方守将的交易。

    李靖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老夫言出必行,天色也不早了,未免被人非议,老夫还是先回城卫所了。”

    说完,直接起身告辞,席云飞也没有多做挽留,起身送到了房门口,便让老管家带李靖离去了。

    席云飞眉心微蹙,看着李靖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相信,到底是李靖不认识玥儿跟承明,还是自己想太多?难道他们姐弟俩真的不是那人的子嗣?

    ······

    李靖这边,自从出了席家庄,脸色就颇为不自然。

    席云飞特意让管家安排了马车,一路将他送到了城南城卫所。

    李靖拜谢过车夫后,双手背负,头也不回的径直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一路上,不少唐军都与他打过招呼,但李靖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甚至还故意绕过前厅,不想与柴绍和程咬金碰面。

    待得进入居所,李靖回身就是一个反手掏,直接把门关上。

    然后才一脸惊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哎呦娘耶,吓死老夫了。”

    不待李靖缓过气来,只见屏风后,一道黑影走了出来,正是那刀疤脸。

    “药师这是?”刀疤脸见李靖满头虚汗,急忙从屏风上拿过一块湿巾递给他。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刀疤脸,迫切问道:“你们没有详细查过二郎身边的人吗?”

    刀疤脸闻言一怔,先是点了点头,道:“查倒是查过,不过除了薛万彻那小子,其他人就是李正宝也不需多虑,倒是最近突然出现一个马周,没想到之前还是中郎将常何的幕僚,但常何此人不受重用,区区一个幕僚,我们也就没在意了。”

    见李靖表情不对,刀疤脸急忙问道:“可是我们还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药师到底看到了谁,竟能让你如此心悸?”

    李靖走到桌前拿过水壶灌了一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我在席家庄看到婉玥和承明两个孩子了。”

    “婉玥和承明?”刀疤脸先是一怔,接着豹眼圆睁,惊道:“太子的四女和五子?”

    “不错。”李靖此时也是惊魂未定,刚刚他见到李婉玥和李承明的时候,差点惊呼出声,若非自己演技精湛,差一点就着了席云飞的道。

    其实,当时玥儿和承明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们,不过那个时候席云飞正在观察李靖的表情,因而错过了,也是那个时候,李靖趁机朝玥儿做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露出马脚。

    好死不死,因为李靖乃是侧对着席云飞,席云飞却是看不到他右眼的小动作。

    刀疤脸此时也是一脸惊愕,席云飞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养着两个这么重要的人物,他们竟然没有发现,真真是失职。

    不过,刀疤脸只是自责半响,随即双眼一亮,朝李靖说道:“若真是婉玥郡主和承明王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接过来暗中保护,对了,娘子若是知道她还有侄儿还活着,一定十分高兴,这事儿应该马上告诉娘子知晓。”

    说着,刀疤脸就要朝屏风后走去。

    不过,却被李靖拦了下来。

    “马兄不要着急,这事儿急不得。”

    刀疤脸闻言一怔:“如何不急,娘子时日无多了,难道连死前让她开心一下都不行?”

    李靖摇了摇头:“非是李某多虑,不过娘子还活着的消息,我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这两个孩子如今过得好好的,若是让他们知道娘子还活着,怕是我们只能将他们囚禁圈养,你觉得这样好吗?”

    “这······”刀疤脸也非愚昧之辈,被李靖这么一说,也没了反驳的理由。

    李靖将水壶放下,抬头朝长安方向看去,沉声说道:“且看吧,二郎已经答应送我们五十颗雷火,若是能顺利将唐公救出来,届时再让他们团聚也不迟啊!”

第二百六十章:镜子碎了?

    正在此时,李靖居所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里。

    清冷的院子没有任何装饰,仅有的几株杨树也已经秃了头,让这个本就破落的院子更显简陋。

    时任朔方东城郡守,国舅长孙无忌亲堂兄长孙枳,此时正一脸焦急的趴在门缝上往里张望。

    在他身后,负责伺候长孙冲的几个丫鬟和小厮,战战兢兢的站成一排。

    屋内,偶尔还有乒乒乓乓的杂乱声,每一次有东西被摔碎,那几个下人脸色便难看几分。

    长孙枳颇为无奈,这个侄子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中午出去闲逛,说要熟悉一下朔方的风土人情,可是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怒气冲冲的折返了回来。

    回来后,什么话也不说,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乱发脾气,连续两个时辰过去,也不知道这屋子里可还有幸免的家具没有?

    “冲儿,冲儿,哎呦。”长孙枳刚喊出声,里面又有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而且听声音砸落的地方就在门后不远,显然是故意朝自己丢过来的。

    紧接着,长孙冲怒不可遏的喊道:“滚,都给我滚,混蛋,混蛋······”

    长孙冲每骂一句‘混蛋’,这屋里就有一道布匹撕裂的撕拉声传来,听得长孙枳是心疼得不行,毕竟这屋子里能撕扯的东西,基本都是长孙冲自己的衣裳,每一套都价值不菲,都是钱啊。

    “冲儿,我是你堂叔啊,你把门开开,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商议,若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叔,叔去给你出气。”

    长孙枳扯着嗓门奋力喊着,也不知道长孙冲听没听进去。

    这时,有机灵的小厮愣了愣,走到长孙枳身后,提醒道:“郡守大人,里面好像没声儿了。”

    长孙枳闻言一怔,急忙要趴在门板上倾听。

    却不料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吓得长孙枳差点扑到突然将门打开的长孙冲身上。

    长孙枳见宝贝侄儿终于开门了,喜得不行,打量着长孙冲,见他无甚大碍才松了口气,不过长孙冲身后的一屋狼狈,却是让人揪心。

    无奈,长孙枳朝身后的几个下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进去收拾,自己则是拉着长孙冲,嘘声问道:“冲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堂叔,堂叔去为你出气。”

    长孙冲抬眼瞥了一眼长孙枳,眼里不见半丝敬重,拂了拂衣袖,走到院子里仅有的一张青石板上坐下,才冷声道:“你真的能帮我出气?”

    长孙枳闻言先是一顿,没有马上回答,若是得罪长孙冲的人是那三位将军,他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长孙冲也没有绕弯子,直接是将中午发生在中山北路的一幕告知了长孙枳。

    当然,长孙冲只说自己觉得那镜子不凡,想要买下来带回长安送给姑姑长孙皇后,好让姑姑开心一二,对于自己被人奚落的经过半点没提,只说席云飞不但不肯,还说:就算长孙无忌亲临也不卖。

    长孙枳听完,眉头皱得很深,这事儿牵扯了三个人物,而偏偏长孙无忌兄妹俩正是他们长孙氏复兴的大功臣,若是只为帮长孙冲找回脸面,长孙枳断然不想去得罪席云飞。

    可当代长孙氏族长被人如此轻辱,作为族人的长孙枳却是不能接受的,当然,他也不认为长孙冲会拿自己父亲的声誉来开玩笑。

    长孙枳脸色瞬间转冷,再不复和蔼表情,沉声确认道:“那小子真的这么说了?”

    长孙冲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堂叔如此神情,忐忑的点了点头,毕竟那句话确实是席云飞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丢人。

    长孙枳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缓缓伸手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道:“今晚你便好好歇息,这事儿你也不用再管了。”说完,看也不看长孙冲,直接朝院门外走去。

    长孙冲傻傻的看着这位堂叔的背影,回想起以往的失礼举动,突然有点追悔莫及的惆怅感。

    长孙冲毕竟是世家出身,此时领悟一个浅显的道理。

    能让父亲放心将自己托付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看来自己这个堂叔一点儿也不简单啊,长孙冲想起席云飞那张欠扁的嘴脸,突然觉得莫名的期待,不知道堂叔长孙枳会怎样替自己报仇呢?

    ······

    是夜,东风夜放花千树,灯火阑珊鱼龙舞。

    哪怕是到了晚上,中山路依旧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偶尔还有几处摊子表演流传千年的杂耍,或喷火,或顶缸,或高跷,看得围观的孩子们一个劲儿的乐。

    存放镜子的平台处虽然依旧守卫森严,但免费体验的活动一入夜就暂停了,安全起见,镜子还用黑布盖了起来,夜晚不比白天容易警戒,为了保护这两面镜子,孙富贵可谓是煞费苦心。

    然而此时,就在平台南面不远处的一处三层小阁楼顶上,一道黑色身影驾着夜色慢慢摸到屋脊,先是谨慎的四下张望了片刻,见自己没有被人发现,才趴在屋顶上,开始组装一柄弩箭。

    呼呼呼~

    街道上喷火的力士将火油喷了丈许高,火红的光亮吓得这黑衣人急忙趴伏下来,惊慌之下,只见屋脊上一处倒刺刚好撕拉一声将他的外套划下一块巴掌大的碎布。

    街道上到处人声鼎沸,熙熙囔囔,因为噪音太大,黑衣人却是没有发觉此处异变。

    小心的探头看了一眼街道,见没有人注意这里,便安心低头组装起了弩箭。

    平台前,来往的行人中,不少路人依旧对着黑布盖着的镜子指指点点。

    还有人拿出几张抽奖券的票根,似乎是在与同伴吹嘘自己一定能够中的头彩。

    就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天空中一道虚影快速掠过众人头顶,径直朝黑布射去。

    原本站在平台下吹牛打屁的路人还没停下笑容。

    呯~

    哗啦啦~

    只见无数泛着火光的小碎片从黑布内撒落下来,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在空中不断翻转,在它的反射下,一处漆黑的屋顶上,一道身影起身快速离去的画面,是如此清晰。

    “镜子?碎了?”几个错愕的路人手上还拿着奖券,但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刚刚火热。

    “镜子碎了。”

    “镜子碎了?”

    “镜子碎了!”

    一时间,镜子碎了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场不可阻挡的瘟疫,由平台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蔓延开来······仿佛一场灾难。

第二百六十一章:十面镜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几个守卫对着那一地的碎玻璃渣子目瞪口呆。

    刚刚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他们反应过来,平台已经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人,镜子碎掉的消息想封锁都封锁不住。

    “糟了!”

    领队的孙富贵看着群情激昂朝他走来的路人,特别是几个拿着抽奖券气势汹汹走来的本地豪绅,心虚的冷汗直冒。

    为首的一个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显然里面都是票根,身边几个也大都如此,看来为了这面镜子,大家都花费不小。

    “孙副官,镜子碎了,这抽奖的奖品碎了,你们说说,该怎么办?我为了这面镜子前前后后可是花了三百多贯铜钱啊。”

    “是啊,孙副官,这可怎么了得啊,好好的镜子怎么说碎就碎了呢,我们花的钱怎么办?你们得给个说法吧。”

    “对啊,对啊,我这也花了一百多贯,虽然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这镜子碎成这样,月底的抽奖奖品不是没了嘛。”

    “······”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晚还聚集到这里,可不是来闲逛的,其中不少都是来幻想着自己抽到镜子后,该怎么运营才能利益最大化,也就是来睹物yy的,看着镜子也有个念想。

    可如今镜子碎了,他们的希望也破灭了,情急之下,只能找负责守卫的孙富贵理论。

    在他们的认知里,如此巨大的水晶宝鉴,这世间应该是独此一面了,再也不可能有第二面。

    其实不止是他们,包括孙富贵也是这么想的,这价值连城的宝鉴在自己的护卫下碎成了渣渣,自己肯定是难辞其咎,孙副官甚至已经想到了以死谢罪的法子来偿还自己的过失。

    可怜老孙还不知道,这偌大的席家庄里这般大小的镜子还有一大堆,就是小丫头宁儿房里都有一面,可惜,宁儿虽然玩闹,但也知道轻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门儿清,这镜子当然就属于不能胡乱炫耀的范畴。

    所以不止是孙富贵,就是养育宁儿长大的李正宝都不知道,这面被全城人视若珍宝的全身镜,竟然还有许多面。

    好在,这些豪绅士族虽然群情激愤,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席云飞的传奇还在街头巷尾传唱,他们可不敢贸然去触霉头,况且镜子碎了,最心疼的应该是席云飞这个正主才对,他们顶多就是闹个不痛快。

    孙富贵也算镇定,朝几个相熟的豪绅拱了拱手,先是让大家稍安勿躁,自己则是找了个理由脱身,快速朝席家庄跑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孙富贵可没办法处理。

    ······

    约莫盏茶功夫,镜子碎掉的消息经由目击者的描述,还有心痛者的哀嚎,在内城迅速传开。

    许多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前仆后继的朝中三北路跑去,想要亲眼看看碎掉的镜子。

    可是此处早已经被孙富贵的手下保护了起来,就连黑布都还挂在镜子框上,上面有一根手臂长的细木杆儿,一看就知道是击碎镜子的凶器。

    有人看了眼那根固定在黑布上的箭矢,又看了看手上的票根,也不知道是过于失望,还是石乐志,竟是将票根撕了个稀巴烂。

    “没了,没了,我的计划都泡汤了,呜呜呜。”这人也不知道买了多少抽奖券,撕了一叠,又从怀里拿出一叠,一边哭喊一边将奖券撕成细碎。

    旁边有人对他露出同情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抽奖券,呢喃道:“阿玉,看来你我此生是无缘了,本想中得这面镜子就拿去为你赎身的,唉!”

    “糟了,糟了。”人群中一个锦衣玉袍的老头儿失神的望着平台上那一地的碎片,失魂落魄的喊道:“我的钱啊,我辛辛苦苦积攒了半辈子的钱啊,没了,都没了。”

    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其中有还来不及参加抽奖活动的行商嘴角微扬,嗤笑道:“这几些人也真是好笑,搞得这镜子就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要我说啊,就算镜子没碎,他们也不一定能够中的头彩,如此做派实属无趣。”

    他身旁的几个同伴却是摇了摇头,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镜子没碎,或许对他们来说还有一丝希望,可是如今他们是连半分都没有了,发发牢骚也是应当。”

    那嗤笑之人闻言一怔,紧了紧腰间的钱袋子,那是他此次北上朔方的本钱,自己如今这种孤注一掷的行为,与那些哭闹之人何其相似?若是此次北上带回去的货物卖亏了,自己应该会哭得比他们还惨吧!?

    不过,失落的人总是比理智的人来的更多,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敢去得罪席云飞,便只能哭,只能闹,这就是弱者的表达方式,只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手段求得强者的怜悯。

    好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虽然他们不哭也行······

    铛~

    铛~

    铛~

    一阵铜钹开道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就在中山北路一片嘈杂的时候,席云飞也得知了镜子碎掉的消息,不过,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追究守卫的责任,而是立马让老管家从仓库里搬了十面全身镜出来。

    当跪在席家庄大门口,打算以死谢罪的孙富贵看到这十面镜子时,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写成一本令人惊叹的小话本。

    “郎君!”孙富贵看着朝他走来的席云飞,一时无言以对。

    席云飞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亲手将他扶了起来,轻声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对镜子下手,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晚,呵呵,走,先去安抚好大家的情绪,可别让人往咱们脸上抹黑。”

    席云飞说话的档口,那十面镜子已经被人护着朝平台方向走去。

    这次没有黑布遮挡,刚出了席家庄,街上聚集的行人就发出了一阵阵由心的惊叹。

    “一、二、三······七、八、九······”

    “十面,一共十面,我的天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啪~

    “哎呦,哪个王八蛋踹我的腚?”

    “看来你不是在做梦,啧啧啧,没想到郎君如此深藏不露,这稀世罕见的宝鉴能有一面就是祖上积德了,他竟然还有十面,难道?”

    “难道个屁,你个王八蛋,踹得我好疼,看我这招从下往上的二指禅。”

第二百六十二章:黑名单

    此时的城卫所后街。

    阴暗的拐角里,有麻布落地的声音传出,接着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这人身穿青袍,面白无须,不过双目如炬,甚是锐利,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才双手背负,嘴角微扬,哼着小曲儿朝城卫所后门走去,仿佛刚从青楼回来一般。

    站岗的军士见到他,都是恭敬喊道:“见过刘都尉。”

    这都尉的职权略同于郡守,一般都是派往位于边境的城市任职,故往往由武官担任,不过都尉的品秩略低于郡守。

    这姓刘的都尉其实是长孙无忌派来保护长孙冲的,与长孙枳刚好是一文一武,但他不是长孙氏出身,故一切都要听从长孙枳安排。

    不错,刚刚夜袭全身镜的黑衣人,便是这个刘都尉。

    不多时,刘都尉便来到长孙枳房门口复命。

    进得屋子里来,刘都尉走到煤炉前暖了暖手,笑着说道:“本来以为那内城防卫森严,不成想除了四座城桥,里面一点防范都没有,呵呵,我看那小家伙也是浪得虚名,不值一提。”

    跪坐在蒲团上看书的长孙枳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不用问也知道,计划已经成功。

    刘都尉暖好了手,走到长孙枳对面盘坐下来,蹙眉问道:“你明日真的要派人去煽动那些商贾?”

    长孙枳闻言,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别看那小子只是一个少年,我怕就怕那些商人生出破财消灾的想法,若是没有人去带头煽动,我们的计划不是要泡汤了吗?”

    刘都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提醒道:“就算那些人真闹得沸沸扬扬,那小子一句不赔就是不赔,或者干脆换一件奖品,我估计都能将这事儿压下来,我们何必还去惹得一身骚呢?要我说,镜子砸了就好,给大郎出出气得了。”

    不料长孙枳听不进去,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休息,冷声道:“除非他能再拿出一面宝鉴,否则我一定要他身败名裂。”

    刘都尉见长孙枳心意已决,也不好多说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起身离去。

    ······

    第二日清晨,城卫所走出几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给人感觉一个个都是家财万贯的大商人。

    这几人整了整衣裳,相视一笑,接着便各自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散去。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高个儿走出两步,突然脚步一顿,转身看了眼不远处的何氏酒楼,眼珠子一转,便笑呵呵的朝酒楼走去。

    进得酒楼,这瘦高个儿找了一处大厅靠中间的位子坐下,左右瞄了瞄正在吃饭的客人,突然张嘴哭喊道:“唉,可怜我拿了全部身家去博那该死的镜子,苦啊,苦啊。”

    哭着哭着,还作势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眼角瞄着旁边的客人,等着他们搭腔。

    可是瘦高个儿这一瞄却是愣住了,那些人不但没搭腔的打算,反而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瘦高个儿懵逼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一屋子的人就没一个参加抽奖活动的?

    这不能啊!

    瘦高个儿不死心,继续哭唱道:“可怜我那些钱本是拿来为老母续命的,这天杀的席家庄,骗人钱财如害人性命啊,呜呜呜。”

    “哎哎哎~”

    呦,终于有人搭腔了,瘦高个儿急忙转头朝出声的人看去,不过看清那人后,瘦高个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出声的是这酒楼的小二,只见这小二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拿你家老母的续命钱去博那万分一的中奖几率本就不对,如今小郎君重又拿出十面镜子,还声称本月开奖十次,以慰众心,如此仁至义尽的善举,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谋财害命了啊?”

    “就是,自己消息落后还来这里找不自在,我佟万年都懒得理你。”

    隔壁桌的客人也看不下去了,朝瘦高个儿摇了摇头,说道:“小郎君说的清清楚楚,就算是票根撕毁了,也可以到席家庄找马主事核对信息,若是核对无误,你有多少抽奖券,就补你多少票根,一张都少不了你的。”

    “没错没错,我昨晚一时心急就撕了我的票根,你看。”有人从怀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票根,朝瘦高个儿挥了挥:“早上刚去补的,一张不少。”

    小二看了一眼那人,最后转头朝瘦高个儿说道:“我估计你也是一时心急,要不就是撕了票根,要不就是烧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去席家庄人家都能给你妥善处理,这大早上的跑来这里咒小郎君,亏得我家何员外不在,不然你怕是走不出朔方东城。”

    瘦高个儿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搞臭席云飞的人,反而为他助长了几分声望啊,瞧那些原本低头吃饭的人。此时张嘴就是席云飞的好,不是夸他诚信,就是说他大气。

    瘦高个儿完全懵了,不过他还不傻,听到了重点:“十面镜子?”

    小二还在他身后,闻言点了点头:“不错,你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去看看,平台上整整齐齐摆着呢,我上工之前还特意去看了一圈,那家伙,别提多壮观。”

    瘦高个儿这下是彻底慌了,朝小二看了一眼,见他一脸的艳羡,就知道他不是在说谎,而且从旁边客人的反应看,席云飞估计是真的拿出了十面镜子来解决此次危机,不,估计对席云飞来说,自己等人费尽心机的手段,应该只能算是一个小麻烦而已。

    “这······”瘦高个儿心知大事不妙,急急忙忙起身就朝城卫所跑去。

    身后的小二也是个热心肠,见他要走,还以为他是去看镜子的,贴心的喊道:“明日就是第一轮抽奖,一次抽两面啊,贵人可别忘了去参加啊······”

    瘦高个儿哪里有这个心思,再说他也没有奖券,他今日纯粹就是出来造谣生事的,没想到最后竟然闹出这么一个结果。

    匆匆忙忙跑回城卫所,一路七拐八绕,堪堪跑到长孙枳的小院子门口,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程咬金的喝骂声:“混账,你知道那冻疮药对军士们有多重要吗?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这是拿大家的手脚来为你们长孙氏陪葬吗?”

    瘦高个儿走到院门口,才发现此时院子里挤满了人,自家主子正被三位将军围在中间,而且三位将军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程咬金话音刚落,柴绍出声道:“只是去道个歉,让他把黑名单取消掉而已,这事儿本就错在你身,为什么非得拉上这么多人为你赔偿过失?”

    长孙枳此时脸色不是很好看,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份公告,上面三个黑漆漆的大字,正是‘黑名单’。

    长孙枳几乎咬破了牙龈,将公告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冷声道:“我带冲儿搬出城卫所便是,这上面只说与我长孙氏有往来之人不予交易,我看此情形,三位应该可以排除在外了,只需我们叔侄二人搬走,你们之间的交易依旧可以执行。”

    李靖闻言眉心一蹙,开口劝道:“席家小子不是小气之人,如此作为估计也是气的,毕竟那镜子价值连城,被你这么一······”

    “好了,李将军无需多言。”长孙枳一脸决绝:“让我去给他道歉,没门,我叔侄俩还就不信了,离了他,我们还能饿死不成,呵呵。”

第二百六十三章:本来就没人保我

    席家庄,席云飞的茶室内。

    李正宝还有孙富贵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两面全身镜,二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孙富贵难以置信的朝席云飞问道:“郎君,这,这宝鉴真的要送我?”

    李正宝虽然表面淡定,其实心里也是惊得一匹,这镜子若是拿出去拍卖,怕是不下万贯啊,席云飞就这么拿来送给自己二人了,这是多大的财气才经得起这么挥霍。

    席云飞浑不在意的朝他们二人点了点头,歉然道:“我本该提前送你们一人一面的,这是我的疏忽,不过这镜子价值几何,你们也看到了,所以虽然是送给你们用,但希望你们也不要声张。”

    李正宝与孙富贵相视一眼,眼里都有几丝悸动,李正宝颔首道:“郎君放心,这镜子事关重大,我二人断然不会乱来的。”

    席云飞笑着点了点头,李正宝无妻无子他倒是不担心,但孙富贵可是已有家室的,就怕他家里的娘们把不住门啊。

    孙富贵仿佛看透席云飞的心思,急忙躬身保证道:“请郎君放心,我老孙一定会让家里的婆娘守住口的,要是她们敢多嘴,我回头就休了她们。”

    “呃······”席云飞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自己之所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镜子这件事儿,也只是怕镜子出现太多,会贬值而已。

    不过仔细一想,等自己把玻璃烧制出来了,镜子早晚也是要贬值的,索性便顺其自然吧。

    叩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

    席云飞看了一眼孙富贵,这家伙倒是很机灵,急忙跑过去开门。

    “嗯?马主事,您不是去主持抽奖仪式了吗?”来人正是马周。

    孙富贵对马周挺恭敬的,毕竟人家是席云飞面前的大红人。

    马周先是朝李正宝和孙富贵拱手一礼,没有回答后者的疑问,而是转头朝席云飞看去,道:“郎君,今日的两面镜子都顺利送出去了,曹家堡的曹堡主,还有清风牙行的丁老,让人送来了回礼。”

    说着,便见马周从怀里拿出两份礼单,恭敬的放到席云飞面前的茶桌上。

    席云飞没有拿起礼单来看,而是点了点头,道:“这曹堡主经营着朔方最大的牧场,清风牙行的老丁手眼通天,都是你要尽快熟络的对象,能拉拢便拉拢,若是不成,就尽早取而代之。”

    席云飞没有刻意回避李正宝和孙富贵,二人闻言都是一怔,他们都是在朔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土著,对于席云飞所说的曹堡主和丁老头自然都不陌生。

    不过,当他们想起生意日渐壮大的何氏酒楼,心中也就渐渐了然了,估计你何晟何员外一早就被拉拢到了席云飞的麾下,当然,还有翠玉轩的方家父女,估计亦是。

    二人没有猜错,席云飞本来就打算把朔方知名的豪绅和士族拉拢到席家庄的阵营,故此,昨夜拿出来十面镜子,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虽然是接着抽奖的名义做人情,但得了镜子的曹堡主与丁老却深谙事故,所以两个聪明人不用席云飞有进一步行动,便乖乖的送来了回礼,意思是礼尚往来,从此咱们就是好伙伴了。

    当然,镜子还有八面,席云飞交给马周的名单上更是不止八个人,既然打算在朔方定居,那席云飞就不希望自己的地盘出现任何不和谐的因素。

    “还有一事。”

    马周颔首应下席云飞的交代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脸色颇为纠结的说道:“李靖李将军还有程将军此时正在前厅,说是要见你,不过老张将他们拦了下来,你看?”

    席云飞闻言,眉心一蹙,黑名单刚刚张贴出去,这两个劝客就上门了?看来自己手上的筹码还是挺足的嘛,嘴角轻轻一扬,道:“请他们进来吧。”

    转头看向李正宝和孙富贵,嘱咐道:“李叔,如今大唐派来的文武官员也都到齐了,这些人心眼大大滴坏,接下来内城估计不会如以往那般太平,所以这防卫工作,您老就要多费心了,免得昨晚的事情再发生。”

    李正宝老脸一红,昨晚镜子被砸的事情,他也是颇为自责,不过席云飞非但没有责骂,反而反手送了他一面镜子,如此手段,甚是高明,怕是以后每次照镜子,自己都要心中一紧,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疏忽防范啊。

    李正宝恭敬一礼,没有放话,转身拉着孙富贵便走出了茶室,这是打算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席云飞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呵呵一笑。

    马周朝席云飞比了一个大拇指,笑着说道:“郎君此举高明。”

    席云飞谦虚的摆了摆手,指着那两面镜子,道:“回头让人把镜子送他们家里,我要他们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都记得他们的本分是什么。”

    “是。”马周应下后,转身便去招呼李靖与程咬金。

    不多时,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茶室,当他们看到沙发后摆着的两面镜子时,李靖眉心微蹙,嘀咕道:“好一招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嗯?”

    李靖声音不小,而且表情甚是揶揄,仿佛刻意调侃席云飞,就连旁边的程咬金闻言都是一怔,接着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席云飞愣了愣,这才听懂李靖话里的意思,急忙摆手道:“李叔可不要误会,这两面镜子可不是早上抽奖的奖品,那两面镜子我已经送出去了,您可别坏了我的名声啊。”

    “哦?”李靖闻言一怔,他本以为席云飞昨晚是不得已才拿出十面镜子解决危机,今早重又让人当托儿,导演一场中奖的戏码,其实镜子最终还是回到了席云飞手上呢。

    李靖狐疑的看了一眼那两面镜子,心想反正不关自己的事儿,索性直接坐下,自顾自拿过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道:“老夫不管你是真是假,不过昨晚的事儿只是一点小误会,那冻疮药和煤球还是要供应的,咱们可是签了契约协议的啊。”

    席云飞嘴角一撇,就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是为了冻疮膏和蜂窝煤来的,不过那张黑名单已经贴出去了,要他收回是不可能的。

    李靖和程咬金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啊,看来这回儿是真的铁了心要跟长孙氏卯上了。

    程咬金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最是了解席云飞这段时间的心境变化,当初柴绍的事儿就是这样,这小子吃软不吃硬,没好气的瞪了席云飞一眼,道:“就在刚刚,长孙枳带着他的人搬出了城卫所,臭小子,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席云飞没想到还有这样好的消息,急忙笑着问道:“真的?他们搬出城卫所住哪?”

    程咬金没有隐瞒:“那宅子离城卫所不远,之前是梁洛仁手下一个小太守的宅子,环境倒是不错。”

    席云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半响,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的交易就继续吧,嘿嘿。”

    李靖蹙眉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席云飞,提醒道:“你小子可别再胡来了,长孙氏如今在大唐可是如日中天的存在,若是闹得太过,没人保得了你。”

    席云飞闻言一顿,看向神情尴尬的程咬金,看来李靖还不知道下沟村发生的事情,嗤笑道:“本来就没人保我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此长孙非彼长孙

    “刚刚二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走在宽阔的中山南路上,李靖蹙眉朝心虚的程咬金看去。

    程咬金幽幽叹气,也不知道是怪秦琼和李勣不作为还是如何,只能如实将下沟村被掠之事和盘托出,其中还包括下沟村一众被追杀的事情,这也是他后来才从席云飞这里知道的。

    “前些日子,席家大郎带领那二百家丁武装出城,至今未归,我估计这往来关中各地的卢氏商队怕是要倒霉了,若是他们还带着雷火······唉!”

    程咬金脸色不是很好看,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些嚣张跋扈的世家之人,但席云飞如此作为,实在不明智,若是被人抓到把柄,七大世家一齐发力,估计李世民都只能出兵镇压。

    李靖也是眉头深锁,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席云飞如此固执的要占着内城不还,怕是这小子心思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说白了就是有点占山为王的意思。

    无奈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李靖轻声说道:“不管此事如何发展,你此次回长安都要如实禀明陛下,不要再如之前那样知而不报,哪怕柴绍交代了,但陛下要的还是你的一个态度。”

    程咬金闻言一怔,看了一眼李靖,二人对视半响,程咬金倒是心生疑窦,毕竟李靖非是天策府出身,自己被李世民怀疑,按理说他应该不在意才对啊,怎么还来劝自己忠心伺主?

    李靖没有继续多言,双手背负,昂首便朝城卫所慢悠悠走去。

    程咬金顿了顿,也只能抬脚跟上,对于这位久负盛名的老将,程咬金还是信服的。

    既然李靖提醒了自己,那就证明李世民对自己已经有所不满。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次派来戊城的不是李勣等天策府老将,反而是李靖这位‘外人’。

    ······

    申时,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习惯一日两餐,这个时辰刚好是小食的时候。

    新的朔方东城郡守府,长孙枳叔侄俩施施然走进餐厅。

    虽然早上发生了‘黑名单’事件,但该吃的饭他们一顿也没落下,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嗯?”

    可是,当二人走进餐厅一看,长孙冲顿时暴跳:“混账,你们就让我吃这个?”

    大唐贵族一般都是分而食之,每个人一张独立的小胡桌,一块蒲团跪坐,桌子上一般是三道菜一壶酒。

    可此时长孙冲的桌子上,却只摆着一道汤,而且还是骨头汤,上面只有一点点羊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拿起筷子不甘心的往汤水里面舀了半天,呵,还真的就是一碗骨头汤。

    也难怪长孙冲震怒,就是在外人面前一向和蔼可亲的长孙枳都是怒不可遏。

    “来人啊。”

    门口一个管家打扮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

    长孙枳蹙眉道:“老方,你也算是长孙氏的老人了,这不过换了一个地方,怎么连后厨都管理不好了?这都什么时辰了,饭菜还没做好吗?”

    老管家抬眼看向长孙枳叔侄俩,见二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心中好不委屈,不过还是老实说道:“主子恕罪,郎君恕罪,非是饭菜还没好,而是这后厨只买了这羊骨架,也只能做出这么一道菜了。”

    “什么?”长孙枳蹙眉道:“你克扣他们的采办费了?还是他们去晚了买不到菜?”

    老管家无奈摇头,只能颤声解释道:“主子见谅,非是买不到菜,而是那些商贩根本不卖予我们啊,这几根羊骨架还是厨娘们乔装去屠户家里买的。”

    “你什么意思?哪个商贩如此大胆,竟然敢不卖东西给你们?”长孙冲不明所以,早上还是烤羊腿泡菜加馎饦吃得满嘴流油,这到了下午就只能喝羊骨汤,反差也太大了吧。

    长孙冲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身为始作俑者的长孙枳却是知道。

    只见他脸色阴沉,握着筷子的手都是青紫之色,眼里险些喷出火焰来,咬牙道:“好一张黑名单啊,呵呵。”

    “黑名单?什么黑名单?”长孙冲还是懵的。

    长孙枳看了一眼长孙冲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心中虽然无奈,但这次出手毕竟是为了家族的声誉。

    思忖半响,长孙枳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朝长孙冲道:“冲儿莫要多虑,或许是初来乍到,后厨采买还不得要领,既然如此,今日堂叔做东,咱们叔侄俩去酒楼吃点本地的特色菜如何。”

    长孙冲疑惑的看了一眼长孙枳,瞥了一眼桌上的羊骨汤,只能颔首道:“那,就外面吃吧。”

    郡守府正门口,叔侄俩在老管家的注视下朝不远处的何氏酒楼走去。

    老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内城方向,对于早上那份‘黑名单’的威力,表示深深的折服啊。

    老管家身心俱疲,主子还有羊骨汤喝,他们这些下人却只能喝烂菜叶汤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还是第一次喝烂菜叶汤。

    要不?

    老管家看了眼街道上炊烟袅袅的小吃摊,急忙舔了下嘴唇,想走过去碰碰运气。

    而此时,何氏酒楼门口。

    “混账,开门做生意,哪里有将贵客往外赶的道理,你们知道我叔侄二人是谁吗?哈?”

    长孙冲是真的怒了,就连长孙枳此时也是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

    可是赶他们出来的小厮却是不理睬他们的心情,只见一个小二打扮的壮硕汉子沉声喝道:“我何氏酒楼开门做生意,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准则,二位既然是大富大贵之人,又何必与我们这些粗鄙之人计较,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而已。”

    长孙冲闻言,还要发飙,却被身后的堂叔拉住,只见长孙枳脸阴沉得可怕,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将他们推出来的汉子,道:“好一个何氏酒楼,好得很,本官乃是新任朔方郡守,呵呵,你替我跟你们东家说一声,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小厮闻言一怔,不过想起何晟的交代,依旧硬气道:“既然是新任郡守大人,那就好说,我听说大唐的官员都乐于与民为善,想来您也应该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呵呵。”

    “······”长孙枳没想到自己把身份搬出来了都没有,一时语塞,竟是进退失据。

    这时,店里突然传出一声客人的吆喝:“来来来,长孙老弟这杯酒快快喝下,回头我带你去紫云轩听曲作乐,说不得还能一睹紫衣仙子芳容呢。”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叔侄俩面面相觑。

    长孙冲怒不可遏的指着那桌客人,质问道:“你不是说你们酒楼不接待长孙氏之人吗?”

    那壮硕小厮也是一脸尴尬,转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那同样姓长孙的客人,强词夺理道:“此长孙,非,非彼长孙啊,贵人还是不要强词夺理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钟山苏醒

    雍州往夏州的官道上,一队延绵近五里的粮草运送队正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被征召来送粮的民夫都是三原的县民,一口流利的关中腔让隔壁县的王大宝甚是亲切。

    伪装成民夫的王大宝经过这些天的熟悉,也基本融入了这个队伍,其他民夫只以为他是从泾阳征召来的小伙子,却不知道王大宝是混进来的。

    与民夫们寒暄了几句,王大宝看了眼天边的火烧云,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距离朔方已经不远了,可是这一路走来,钟山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让医学常识匮乏的王大宝很是担忧,好几次都想去找李云裳求救,让她帮忙找个医仆给看看,可是又怕暴露行踪。

    不远处,队伍一侧的小山坡上,有人拿着小黄旗挥舞着号令。

    王大宝知道,这是让大家就地休息的意思,每天到了吃饭的点,队伍都会就地修整半个时辰再出发。

    王大宝见状一喜,朝旁边的几个老乡招呼道:“各位先吃着,我去解个手。”说完,也不等大家回应,便急匆匆的朝队伍后头小跑而去。

    几个老乡面面相觑,有人调侃道:“这小子怎么每次休息都要解手啊,我也没看他吃什么东西啊,哪来这么都屎尿的,真的是。”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但也只是笑笑而已,他们可不会将王大宝的反常联想到其他方面去,毕竟身处的位置和高度,决定了他们的眼界。

    至于王大宝,七拐八绕的,借着粮车的掩护,最后绕到一辆停在隐蔽处的马车旁。

    那马车上的车夫看了一眼王大宝,朝他点了点头,亲手拉开车帘让他进去,等王大宝钻进去后,他则是跳下马车,站在一旁警惕四周。

    王大宝进去后,眼前是一堵木箱子堆起来的小墙,不过当他搬下两个箱子后,马车后面赫然是一处两平米左右的空间,空间刚好够躺下一个人。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子恶臭弥漫,那是排泄物混杂药膏的味道,王大宝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大宝解下腰上的水葫芦,又从怀里拿出一团红色与棕色混杂的布条,红色是血迹,棕色是药膏的浸染,这些布条王大宝每日都会仔细洗浆,但颜色已经洗不掉了。

    将水壶里和布条放到一旁,王大宝又小心翼翼的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才掀开盖在钟山身上的被子,慢慢的将绑在钟山伤口上的布条解开,并用水沾着碎布耐心的帮他清理伤口上的药渣和血迹。

    经过这些时日的照顾,如今钟山身上最重的断臂伤,也安全止住了血,看了眼断口处长出来的肉芽和血痂,王大宝眼角微红,擦拭起来尤为小心。

    不过还不等他擦完。

    “嗯······额······水,水······”

    王大宝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惊喜交加,没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钟山终于有了反应,听他找水,急忙拿起水葫芦就凑到他嘴边,不过钟山虽然发声了,但嘴巴却是基本没张开,水不但没倒进去,反而浸湿了钟山的乱发。

    王大宝稍显笨拙的又伸手去扒拉开钟山的嘴巴,如此清水才一点点的灌进了钟山沙哑的喉咙里。

    看着钟山微微耸动的喉结,王大宝又惊又喜,能喝水,就表示人没什么大碍了,这是好事儿啊。

    喂了大概半个葫芦的水,钟山才自己闭上嘴巴,艰难的睁开眼,先是对着马车顶发了会儿呆,接着才斜眼看向旁边一脸忐忑的王大宝,见大宝傻乎乎的看着自己,钟山才有了种死里逃生的真实感。

    “钟大哥,你,你没事吧?”王大宝看了眼钟山的断臂,不由得鼻头一酸,竟是哽咽了起来。

    钟山顺着他的视线,努力侧着脖子看去,当看到自己手肘下已经空空如也的断臂,一段血色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将王大宝用力抛过身后的围墙,钟山已经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心理准备。

    当然,那些鬼面玄甲军的杀手也不打算放过他,甚至有人直接要越过他,朝围墙翻越过去,再去追杀王大宝。

    钟山心有死意,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怒吼一声,举起面前的胡桌,直接就朝那人扔去。

    这围墙只有两米多高,那鬼面之人刚刚双手攀附上去,不料身侧一阵呼呼声传来,转头一看,吓得呆愣当场,那胡桌的桌角好死不死刚好撞在他的口鼻之上。

    “哇呀!”

    那赶着去追王大宝的人,顿时眼泪鼻涕混着血水不住的往外流,蹲在地上叫囔了半响,看向钟山的眼里满是阴鸷之色。

    钟山面前合围着他的几个鬼面没想到这个昔日的同僚这么了得,举起手里的横刀就要上前了解了钟山的性命。

    不过钟山岂有束手就擒之理?见没人去追王大宝,心下一喜,直接双手下滑,从地上抓了两大把沙土,瞄准对面几人的面目就撒了过去。

    与此同时,还箭步抢上,朝那被砸下围墙的鬼面又是一脚。

    那人疼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再加上钟山撒了一把沙土出去,他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竟是让钟山踢了个正着,鲜血淋漓的脸面再次挨了钟山瓷实的一脚,整个人直接飞出了丈许距离。

    钟山不敢耽搁,从地上抄起他的佩刀,横在身前,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

    不过,对面的鬼面之人也非等闲之辈,除了两个离得近的中了招,此时正在用水冲洗眼睛以外,剩下的五六个人都很及时的护住了眼口鼻。

    “还在垂死挣扎?”带头的鬼面不怒反笑,看了眼被钟山踹飞的同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身旁几个鬼面提刀抢上,直接将钟山的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人有点手段,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否则大家都得死。”

    钟山闻言,朝那为首的鬼面看去,心中骇于他们的身份,但面上却淡漠无比,冷声问道:“你们真的是陛下派来的?到底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鬼面眉心一蹙,这次不再作答,提刀就朝钟山劈砍过去:“哼,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

    钟山抬手用刀架住对方的攻势,喝问道:“难道去抢我家郎君秘方的人,也是陛下派去的?”

    为首的鬼面闻言一怔,刚要挥刀再攻,突然旁边一个手下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的位置刚好在钟山右后侧的视觉盲区。

    鬼面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与钟山对碰的刀更是用上了几分力,压迫得钟山脱不开手,而后嗤笑道:

    “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区区一个下沟村又算的了什么?不过这一次你猜错了,我们只负责杀人。

    临死之前,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本来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杀了你,然后嫁祸给范阳卢氏,至于那个小家伙,就算他想死都难,我们会安全护送他到朔方告信,所以······砍!”

    这鬼面话说一半,突然一声大喝,让正听得目瞪口呆的钟山一愣,接着······

    马车里,钟山看了眼自己的断臂,嘴角满是苦涩,轻声呢喃道:“好狠,的人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明晚再来

    朔方东城,郡守府。

    长孙叔侄摸着干瘪的肚子,相对而坐。

    长孙枳把昨晚的事情与今早席云飞报复他们颁发‘黑名单’的前后经过,统统告诉了长孙冲。

    令这对叔侄俩没想到的是,区区一份‘黑名单’的威力竟然这么大,先是逼得他们叔侄俩被赶出城卫所,住进这打扫都来不及打扫的郡守府。

    接着连一顿可口的饭菜都吃不上了,上个馆子还要被人赶出来,都说民不与官斗,但是官又何尝敢承民愤啊,特别是这些刁民还有了组织,一个个对席云飞是言听计从。

    门口,老管家带着两个丫鬟端着重新热好的羊骨汤走了进来。

    长孙冲紧了紧领口,指着面前的火炉,道:“赶紧给炉子把火点起来啊,你们是要冷死我吗?”

    老管家闻言,急忙点头哈腰,不敢开口说话。

    长孙枳却是眼尖,一眼瞅到了老管家嘴角的油渍,再看这老头儿红光满面的,竟是比自己还神气一些,哪里有半点饿肚子的人该有的样子,难道?

    长孙枳抽了抽鼻头,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香味儿让他肚子里的蛔虫叫个不停,眉心一蹙,长孙枳冷喝道:“老方,后厨还有什么好吃的,还不赶紧端上来!”

    长孙枳话音刚落,老管家和那两个丫鬟都是身子一颤,三人同时摇头,老管家急忙应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老头子我不该去外面吃饭,不该去外面吃啊。”

    长孙枳与侄儿长孙冲相视一眼,后者疑惑道:“你们去外面吃什么了?那些人肯卖给你们?”

    老管家无奈点了点头,道:“不敢欺瞒郎君,刚刚见二位出门下馆子,老头子就,就到街上找了一家小吃店,吃的还是羊杂碎啊,二文钱一碗的羊杂碎。”

    “羊杂碎?”长孙冲没想到是这等腌臜之物,嫌恶的捏了捏鼻子,还作势往后靠了靠。

    老管家见状一脸苦相,竟是主动后退了几步。

    倒是长孙枳不信,蹙眉道:“老方,你算是我父亲一手带出来的老人了,我且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吃的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肯卖给你,你别告诉我什么羊杂碎,你衣服上的味道可不是羊杂碎该有的恶臭之味。”

    听到长孙枳的质问,对面正打算喝汤解饿的长孙冲也是一怔,探出身子闻了闻,突然肚子传来一声咕噜声,羞得他急忙重又跪坐下来。

    “好香的味道!”长孙冲一脸揶揄的看向老管家,意思不言而喻,这么香的羊杂碎,你个老头儿骗鬼呢。

    老管家心里苦啊,只好将他去街上吃羊杂馎饦的事情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而且还明确那店铺就在郡守府门口,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看,而且他去吃的时候,店掌柜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他几眼,但并没有拒绝接待他。

    包括身后的两个丫鬟,她们也是战战兢兢的将自己跑到后街偷吃小吃的事情如实交待了,情况和老管家如出一辙。

    长孙枳皱着眉头打量着三人的神情,心想,平日里,虽然下人都是吃主子的剩菜剩饭,但好歹还有点油水,今日喝烂菜叶汤估计是真的受不了,否则他们也不敢出去偷吃。

    忽然,长孙枳计上心头,朝老管家吩咐道:“既然他们肯卖吃食予你,那就好办,你且带上食盒,去对面酒楼采买些酒菜回来。”

    “对呀!”一旁的长孙冲拍了下桌子,喜道:“这是个好办法,对对对,老方快去,多多采办一些,越多越好,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熟料,老管家听到吩咐却是纹丝不动,而且还一脸的忐忑。

    长孙枳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不喜的喝道:“老方,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老管家此时心里已经无力吐槽,看了眼长孙枳,尴尬的解释道:“非是小人不去啊,主要是去了他们也不卖啊。”

    “混账。”

    怒斥之人是长孙冲,只见他怒指老管家,喝问道:“你刚刚还说去吃了个饱,怎么让你去买又说他们不卖了,你是存心要饿死我叔侄二人不成?”

    主位上的长孙枳也是皱着眉头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无奈,只能如实答道:“不敢欺瞒郎君,那店家说了,我们去吃就行,若是外带,就恕不接待了,而且还······”

    “还什么?”长孙枳有股不详的预感。

    老管家组织了一下措辞,隐晦说道:“还说早上卖羊骨头给我们的那个屠户已经被罚了好些钱,以后没人敢卖东西给咱们了,不过······”

    “不过?”长孙叔侄俩快被这老头儿吊死了。

    老管家缓了口气,低着头不敢看长孙二人,道:“不过,若是我们下人去吃,他们却是愿意卖我们一点吃食的。”

    “······”

    老管家与那两个丫鬟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跪坐案后的长孙叔侄已经气得目呲欲裂。

    呯~

    “好你个席云飞。”

    长孙冲一把掀飞面前的羊骨汤,起身怒不可遏的朝外走去。

    长孙枳看着侄儿离去的背影,唉声叹气了半响,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无力【零零看书00kxs】的朝老管家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看了眼面前的骨头汤,也只能端起来喝上几口,但却始终没有滋味。

    夜里,子时已过,星空寂寥。

    郡守府后街的一个角落里,几道身影闪到郡守府的围墙后面。

    其中一个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见四下无人,嘴角微微上扬,沉声道:“兄弟们,这个新来的狗屁郡守给咱们郎君找不自在,还拖咱们下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不自在。”

    说着,便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咋一看不是火柴盒又是什么。

    不过当他推开火柴盒后,里面却不是一根一根手指长的火柴棍儿,而是十几根稍短,又比火柴粗一点的圆柱物件儿。

    而且与火柴一样,这玩意儿的一头也有燃火剂。

    “嘿嘿。”几道黑影露出不怀好意的奸笑声。

    带头的一个直接抽出一根‘火柴’就着火柴盒一侧的擦条就是一刮。

    哧~

    嘶~

    空气中隐隐有硝烟弥漫,那人见状没有迟疑,直接一个后抛,将‘火柴’丢进郡守府的后院。

    与他一起,其他几人也是这般作为,几人一刻也不停,划了一根接一根。

    然而几个呼吸过去,那些丢进去的物件儿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就在为首之人愣神的时候。

    噼噼啪啪~~

    一阵刺耳的爆裂声从郡守府里面传了出来,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夜里,突然惊得这么尖锐的声音实在让人心颤。

    “娘希匹的,郎君没说响声这么大啊,兄弟们,赶紧扯呼,咱们明晚再来。”

    几人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没想到那小玩意儿的动静竟然这么大,相视一眼,急忙撒腿就跑。

    至于郡守府里熟睡的众人,就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尿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分了吧

    “哈哈哈,郎君是没看到,今早我特意跑到城南去看了一眼,长孙枳一双黑眼圈不说,那对眼珠子还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一宿没睡,嘿嘿,今晚我可要再去一趟。”

    孙富贵喝着小酒,嘴上还不忘吧嗒吧嗒的调侃着长孙枳,昨晚跑到郡守府后街丢擦炮的人就是他和几个心腹,也算是报了镜子被砸的一箭之仇,想起长孙枳的狼狈模样,孙富贵就忍不住大笑。

    席云飞只是莞尔,玩阴的他可不虚,而且后世什么电影小说没看过?随便整个小手段就能让长孙叔侄俩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倒是旁边坐着的李正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孙富贵,让他收敛一点情绪,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值当如此炫耀。

    三人正喝着早酒,院门口宁儿突然小跑了进来,见到李正宝和孙富贵,还亲昵的喊了两声叔。

    “郎君,田大伯让人来通知您,说是豆芽和草菇都能摘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哦?”席云飞闻言一喜,蔬菜大棚交到田大川手里也一个多星期了,大部分蔬菜都长势喜人,可见田大川有多用心。

    听到豆芽和草菇两种菜品,正在吃烤羊腿的李正宝和孙富贵都是舔了下舌头,他们不像席家庄的人,想吃菜随时能吃,如今收入高了,肉倒是不缺,可冬日里就缺这么一口清淡的。

    席云飞自然是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笑呵呵的朝宁儿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也在,那就一起去帮个忙吧,我也好久没下过地了,今儿个特别冷,去出出汗也好。”

    李正宝和孙富贵自无不可,赶紧起身拱手:“一切听郎君吩咐。”

    席云飞随意的摆了摆手:“客气啥,回头一人带几斤豆芽和草菇回去,便算是你们的劳务费了,走吧,看看田大爷带给我们多少惊喜。”

    ······

    席云飞盖蔬菜大棚的地方,原本就是内城权贵们打马球的球场,平时也是梁军练习弓马的靶场,所以李正宝和孙富贵对这里倒是不陌生。

    可是当他们越过坊门,走进菜园后,也不得不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只见原本还有一些花草树木,亭台楼阁的马球场,此时已经全部被人铲平,李正宝记得马球场还有两个小水池的,此时也被人添平了。

    而如今一眼望不到头的,乃是一种材质奇异的搭帐篷,微微透明,可以看到大棚里有人来人往的走动。

    菜园临近门口的休息处,田大川正跟几个下沟村的老人喝酒聊天,几人面前一个煤炉上正烧着热水,水里放着十几壶暖好的黄酒。

    “二郎来啦。”几个老人家都笑呵呵的与席云飞打着招呼。

    席云飞对他们虽然不陌生,但也谈不上熟络,不过如今他们背井离乡,多少跟自己有关系,所以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一番寒暄后,田大川迫不及待的拉着席云飞就朝最近的一个大棚走去。

    李正宝与孙富贵相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呼~

    刚掀开门帘,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几人赶紧钻进大棚,田大川才重新将门帘盖了个紧实。

    有小厮走了过来,帮席云飞三人脱了披风。

    “我的娘喂,这都是豆芽啊。”发出惊叹的是孙富贵。

    席云飞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看着满满一个大棚的豆芽,心情也是无比舒畅。

    只见大棚一共摆着三列的木架子,每个架子又分上下五层,每一层都放着一个大大的竹制团筛,这团筛直径估计有两米,很是巨大。

    田大川笑容满面的指着就近的一个团筛道:“一层我们算过了,刚好是三斤豆芽菜,这里一共三十三个架子,一个架子五层,共四百九十五斤,接近五百斤的样子。”

    “五百斤?”李正宝和孙富贵惊愕连连,后者遥指外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蔬菜大棚,惊道:“外面那么多帐篷,一个五百斤,那岂不是······”

    孙富贵兀自惊叹,田大川却是摇头笑道:“小哥儿说的哪里话,这豆芽棚只有十座,满打满算也就五千斤而已,不过,五六天就有五千斤,老夫觉得也够了。”

    席云飞见田大川有点小得意,心中也是好笑,不过五天左右就有五千斤豆芽发出来,一天就是一千斤的产量,朔方东城上百万人口,消费得起的人十不足一,但就是十万人吃,一千斤豆芽也是不够分的。

    “对了,不是说还有草菇吗?”席云飞突然想起宁儿的传话。

    田大川还在与李正宝二人吹嘘,闻言老脸笑成了花,神秘兮兮的拉着席云飞走到大棚角落。

    就在席云飞不明所以的时候,田大川扒拉开一堆湿润的稻草梗。

    “哎呦我去。”

    席云飞被吓了一跳,这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估计当场就要晕倒。

    只见墙角满满当当的长满了蘑菇,不对,应该是草菇,一种常见的可食用菌。

    田大川见始终淡然的席云飞终于有了反应,心里那个得意啊,指着大棚的角落,道:“每个大棚都长满了草菇,咱们一共二百来个大棚,一个大棚估计伴生的草菇有一百来斤呢。”

    这时李正宝和孙富贵也凑了上来,对于菌菇他们也不陌生,见到这么多草菇倚着大棚墙角生长着,二人都是惊得合不拢嘴。

    倒是席云飞喜得连连拍手,搭拉着田大川的肩膀道:“大爷,您可真是我大爷啊,好好好,今年的年终奖我做主给您一包最大的。”

    田大川如今倒是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了,只要让他每天跟这些大棚为伴,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不过家里婆娘可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席云飞大方,那就没有拒绝的理由,省得回去挨批。

    席云飞没有多说什么,本以为豆芽长势喜人,他就已经够开心的了,没想到这草菇更加可怕,两百多个大棚要是都这么长,那就是供应整个朔方东城估计都不成问题啊。

    既然不是问题······席云飞眉眼一笑,转身朝李正宝吩咐道:“李叔,咱们卫所每人一斤豆芽,一斤草菇,豆芽分三波分发,草菇今日就给他们分了吧。”

    “这······这如何使得?”李正宝没想到席云飞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弟兄们,这简直太令他意外了,就连孙富贵看向席云飞的眼神都变了,若说之前是敬畏,现在已经是钦慕与敬重。

    “好了,大家都不容易,这内城刚刚发展起来,正是需要他们多多出力的时候,听我的,就这么办,一人两斤蔬菜,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要自己留着吃也行,还是拿出卖钱换肉食都可以,我都无所谓。”

    田大川一开始还有点心疼,不过听完席云飞的交代,也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如今他们与在下沟村不可同日而语,席家兄弟越强大,他们这些村民的日子就越安生,所以对席云飞的决定必是全力支持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水泥筑城的想法

    菜园门口,三支队伍整整齐齐的从坊门排到了对街街角。

    李正宝操着大嗓门大喊道:“每个小队的队长对来领就好了,你个瓜怂,要劳资重复多少遍,领过的小队自己找个地方分清楚了,一斤豆芽一斤草菇,谁少了自己去问队长要。”

    因为是突如其来的大福利,一些没有执勤的守卫都是三三两两的赶了过来,不过有些人的份额已经被队长领走了,所以现场有点小乱,但也无伤大雅。

    席云飞笑呵呵的站在台阶上,迎接着众人感激的目光,上次分发蕾峰帽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恭维过了几万次,如今早已经习以为常。

    席云飞身旁,是听到消息赶来的何晟,这家伙之前可是朔方东城最大的菜商,早就预约了席云飞的所有蔬菜份额,就等着生熟后上市大赚一笔呢,没想到席云飞整了这么一出。

    不过看到那些守卫一个一个感恩戴德的拜谢席云飞,何晟心道,难怪人家能够这么轻易拿下一座城,确实有点手段啊,关键是大方,这些豆芽和草菇要是拿去卖,估计能赚个几千贯啊。

    “郎君,咱可说好了啊,几天后成熟的那匹白菜,还有豆芽,可都要紧着我一点。”

    何晟虽然也自己发豆芽,但成果并不是很理想,虽然今年有煤炉相助,但因为没有光线,再加上空间不够密闭,往往只有靠近煤炉的一些豆芽长势还行,其他的基本就冻死了。

    所以每年冬天,何晟的豆芽都是最暴利的存在,因为少,就更珍贵。

    但今年不同了,突然冒出一个席云飞不说,各种手段还让何晟心有余悸,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何晟很自觉的抱紧了席云飞的大腿,还别说,从十三香开始,到马周的招商大促,他都紧紧的跟上了脚步,并且每一次都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如今又有这么多蔬菜出现,何晟已经可以预见他何氏的崛起近在眼前。

    其实,席云飞一开始是打算自己卖菜的,不过想了想,找人打理生意跟批发出去,好像差不多,而且何晟在朔方东城经营了十几二十年,他的渠道一定更加通畅,还不如直接搭个顺风车比较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多个人还多条路。

    见何晟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席云飞指着一旁同样喜滋滋的田大川道:“你直接找我大爷拿货就行,具体的交易往来,还需要马周在场,回头我会交代他的。”

    何晟闻言一喜,忙是点头哈腰的拜谢过席云飞,便跑到田大川跟前去套近乎去了。

    席云飞见状,无语的摇了摇头,不过何晟这样性格的商贾,却是极好的,八面玲珑,没有身段,任何人他都肯亲自去接触攀谈,不像有些人自视甚高。

    “呦,可够大气的啊。”

    “嗯?”突然听到调侃的声音,席云飞蹙眉望去,随即小脸直接耷拉下来。

    “程叔,您一天不挖苦我,您就难受是吧?”

    来人正是程咬金,还有李靖。

    “李叔!”席云飞对李靖就恭敬了许多,还特意躬身做揖。

    李靖颔首回了一礼,转头看向分发豆芽和草菇的队伍后头,那里成捆的豆芽堆积成山,蔚为壮观。

    程咬金也是瞥了一眼,走过去自顾自抓起一把豆芽,见到上面还有露珠,就知道是新鲜采摘的,抬头望了一眼菜园大门,因为有影壁又叫照墙和萧墙遮挡,他跟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不过坊门里依旧不断有人抬着一箩筐一箩筐新鲜采摘的豆芽菜和草菇走出来,空气中甚至有芳草香味弥漫,这是冬日里特别难得的新鲜体验。

    “二郎,这玩意儿给叔来几筐呗。”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走到席云飞面前。

    席云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前天刚送了几十罐泡菜过去,您别告诉我已经吃完了。”

    程咬金脸不红心不跳的摇了摇头,撇嘴道:“那泡菜都冻成块了,每次吃都要用火化开,麻烦,还是这青蔬方便,带回去就能吃。”

    “你”席云飞对这个混不吝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几筐蔬菜还是送得起的。

    李靖双手背负,斜眼看向菜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席云飞见状,自是知道他们此次过来肯定是另有目的,别说就为了自己这几筐菜,说出来自己都不信,见李靖蹙眉,席云飞索性邀请道:“李叔要是感兴趣,不如进去看看?”

    “?”李靖与程咬金相视一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看向席云飞:“可以吗?”

    席云飞好笑道:“又不是什么秘密,您要是想看说一声便是,走走走,里面还有酒菜,咱们顺便喝点暖暖身子。”

    “呃,这?”李靖突然觉得自己对席云飞的了解简直太匮乏了。

    三人走进菜园后,李靖与程咬金自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席云飞懒得解释,指着就近的大棚道:“这里最大的秘密就是这透明的布料,呵呵,你们也别问我怎么得来的,反正我就这么多,你们想要我也没有了。”

    席云飞一句话直接断了二人的念想,还别说,二人同时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绕着蔬菜大棚品头论足了半响,实在看不透那透明布料的材质,无奈相视摇头,走回席云飞跟前,也寻了张长凳坐下。

    席云飞给二人倒了温热的黄酒,道:“怎么样?二位叔叔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李靖摇了摇头,程咬金就更加懵逼了,他对这些东西向来没有研究。

    席云飞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就要你们不懂,可你们问我,我又不回答,嘿嘿,急死你们。

    熟料,李靖二人根本就没打算问,而是转移话题,有点忐忑的说道:“二郎,此次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的。”

    席云飞闻言一怔,见李靖和程咬金都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只好点了点头:“您请说。”

    李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吧唧了一下嘴,才说道:“我与知节到那条新修的中山路上查看了不下十次,我们都觉得你那修路的泥浆配伍,很适合拿来修城墙,你看???”

    李靖与程咬金一脸忐忑,生怕席云飞回口就是一个婉拒。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席云飞想都没想,就点头道:“我也正有这个想法,不过修筑城墙需要的水泥不计其数,我还来不及找到石灰矿呢,而且要烧制水泥,还需要我其他两个工坊的废料支撑。”

    “石灰老夫知道,那废料又是什么?”李靖急忙问道。

    席云飞嘴角一扬:“一个是冶炼铜铁的废料,一个就是秘密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憋屈的郡守

    朔方东城,郡守府里。

    “这个坟蛋。”

    长孙冲咬下一口胡饼,就着一口冰水咽下,吃得咬牙切齿。

    旁边刘都尉解下腰上的布包,又从里面掏出小半根烤羊腿,放到长孙冲面前。

    长孙冲已经没有了刚来朔方时候的桀骜,接过羊腿也不管凉了没有,直接就啃了起来。

    刘都尉何曾见过如此狼狈的长孙冲,想起这小子在长安不可一世的模样,这心里直呼活该。

    “刘都尉,刘都尉······”

    “嗯?”刘都尉正在发呆,没成想长孙冲耐着性子叫了他七八声才反应过来。

    只见长孙冲红着脸,正舔着一根羊骨头,意犹未尽的问道:“刘都尉,没,没了吗?”

    刘都尉这才知道原来是长孙冲没有吃饱,也对,那半根羊腿已经没有多少肉了,还是自己在酒楼吃一半,偷偷藏起来的。

    不过刘都尉是真的没有食物了,摇了摇头,恭敬道:“郎君要是没吃饱,我这就找人再去买点回来?”

    长孙冲闻言一喜,急忙点头,他一天一夜没吃好东西了,这小半根羊腿只是刚刚好勾起了他的食欲而已,如今肚子还不满足呢。

    刘都尉无奈,只能起身告辞,看了眼桌上的胡饼,道:“郎君先吃点饼填一下肚子,刘某去去就来。”

    长孙冲这才想起桌上还有两个干硬的胡饼,不过如今有肉吃,他却又看不上这胡饼了,摇了摇头,笑着对刘都尉道:“不急,我等你,呵呵。”

    “那,好吧。”刘都尉暗骂一句狗改不了吃屎,只得转身赶紧去让人买点吃食回来。

    席云飞的‘黑名单’虽然威力十足,但却拦不了刘都尉,只不过想要买点东西回来,要多绕几个人,麻烦一点而已,所以席云飞这招虽然膈应人,却是饿不死长孙叔侄的。

    不过,只是膈应人,就很了不得了。

    此时的郡守府前厅。

    长孙枳几乎气绝身亡。

    “招不到人打扫,难道去集市买几个奴隶都不行?”

    偌大的前厅几乎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能坐一会儿,长孙枳是站着跟老管家说话的。

    而在他面前,几个跟随队伍北上的小厮和丫鬟,双手都是冻疮,这两天打扫这面积颇大的郡守府,让他们苦不堪言,双手几乎泡烂。

    三个小厮、两个丫鬟、一个管家,这是长孙枳带来的内务人员,可是相比于整个郡守府而言,这几个人打扫一个前院都不止一日时辰,人手,成为郡守府继食物问题之后的第二个问题。

    老管家也是叫苦不迭,实在是没人愿意来郡守府干活,无论出多少佣金,另外一个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奴隶,那些奴隶贩子比门口的酒楼还果决,不卖就是不卖,无赖得很。

    长孙枳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屁孩玩得如此狼狈,蹙眉望天,心中的烦闷久久无法平息。

    不过这郡守府是他的门面,亦是整个长孙氏的门面,如果连区区一个清洗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他长孙枳就真的不用混了。

    想了想,也只能暂时去城卫所借几个人来用了,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

    一念及此,长孙枳朝老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忙碌,便急匆匆的朝城卫所走去,他突然想起现在乃是饭点,三个将军的伙食应该很不错吧······

    果然。

    屁颠颠跑到城卫所,正是大家吃朝食的时候。

    聚在议事厅吃饭的李靖三人没想到这个长孙枳会突然造访。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还有蒜酱拌豆芽,草菇山鸡汤,三人突然一阵心虚。

    可是,还不等他们吩咐人把吃食撤下去,长孙枳却是一脸急不可耐的走了进来。

    “三位将军······好口福啊。”

    待看清桌上的食物都有什么,就连长孙枳也是羡慕得眼角狂抖,要知道这个时节,豆芽或者草菇,在长安可都是要等李世民赏赐的,哪里有想吃就能吃到的道理。

    李靖三人面面相觑,都是尴尬得一匹。

    柴绍急忙起身,招呼道:“呵呵,长孙兄来得巧,刚刚得了一些豆芽和草菇,不若,坐下来吃点?”

    一来,长孙枳是长孙无忌的堂弟,也算是小半个皇亲国戚,与自己这个驸马也算沾亲带故。

    二来,这人如今是朔方东城的郡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真的得罪太死。

    不过柴绍也是真的担心啊,如今供应大军的冻疮膏就他的份额没有拿到,万一席云飞知道长孙枳到此一游,不知道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熟料长孙枳这次本就是厚着脸皮来蹭饭的,闻言面无表情的寻了一张胡桌跪坐下来,朝一侧伺候三个将军的士兵看去,意思不言而喻。

    李靖与程咬金相视一眼,最后程咬金无奈摇了摇头,朝那士兵道:“还不赶紧给郡守大人送一些饭菜过来。”

    那士兵本不想理会长孙枳,不过听到程咬金的吩咐,却是恭敬颔首,转身便去张罗。

    长孙枳冷哼一口气,换做以往,他早就拂袖而去了,但今日不行,瞄了一眼隔壁柴绍桌上的美食,长孙枳嘴里的口水就不争气的流啊。

    李靖坐在上首,眼观鼻,鼻观心,慢悠悠的吃着饭菜,偶尔还不合时宜的嘬一口小酒,美滴很。

    若说长孙枳对谁最恭敬,那在场非李靖莫属了,这个老牌军神,就算不曾支持李世民称帝,但也依旧得到重用,如今更是位居兵部尚书,文武双全,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朝中,影响力都不可谓不足啊,是传说中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族的人物,与如今的长孙无忌何其相似。

    见李靖对自己不理不睬,长孙枳也不恼,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道:“三位将军,某此次前来叨唠,实在是有事相求。”

    “哦?”

    李靖依旧吃着饭,倒是柴绍应了一声,使得长孙枳不那么尴尬。

    长孙枳感激的看了柴绍一眼,但还是转头朝上首的李靖说道:“李将军,这朔方东城的治安可不安生啊,就在昨夜,几个小贼公然夜袭郡守府,不知道李将军怎么看?”

    说是夜袭,其实就是一声异响,早上刘统领已经前来汇报过了,所以李靖知道,长孙枳此时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果然,见李靖不说话,长孙枳开门见山,道:“既然城卫所不管,那某以郡守之职,找将军借几个人回去巩固巡防,这总不过分吧?”

    长孙枳打了一个好算盘,人借回去了,即有了巡逻的卫士,也有了打扫的苦力,一举两得。

    不过,李靖虽然不想搭理他,却直接开口拒绝了,沉声道:“长孙郡守此言差矣,非是我城卫所不管,而是内城巡防之事,向来是由郡守府自行管辖,这巡城的武侯亭,可要由你自己招人啊······”

第二百七十章:大雪时节宴宾客

    “真是好笑,自己招不到人打扫宅院,竟让这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去沾水,俺老程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长孙枳吃饱喝足后,也不好意思多留,再加上他说出自己来意后,不止是李靖和程咬金脸色阴沉得可怕,就是柴绍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叩叩叩~

    “谁啊?”

    刚刚抱怨完长孙枳,程咬金此时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听到有人敲门,便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门口的士兵先是一怔,不过刚刚看到长孙枳一脸吃瘪的离去,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恭敬应道:“禀报将军,席小郎君送来请帖,说明日是大雪时节,邀您与李将军上门赴宴。”

    士兵并不知道柴绍和李靖也在里面,否则他定不敢当着柴绍的面汇报。

    请客吃饭,偏偏漏了一个人,这小子是故意的,故意得太明显了吧,程咬金尴尬的朝柴绍瞄了一眼,见他也是一脸憋闷,急忙喊道:“知道了,知道了,退下吧,屁大点事儿也来汇报。”

    门外的士兵只怕也是一个机灵的人,从程咬金的语气里,他已经猜测出柴绍在场,奶奶个熊,士兵无语的看了一眼手上的两份请帖,缩了缩脖子,暗骂一句跑腿也会得罪人,赶紧原路返回。

    议事厅内。

    李靖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倒是程咬金打着哈哈道:“唉,不成想此次北上也已经个把月过去了,大雪啊,是个养身子的好日子。”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也。”(这里十一月是指农历)。

    这是古人对大雪这个节气的解释,每逢大雪前后,我国黄河流域一带渐有积雪,北方则呈现万里雪飘的迷人景观。

    后世有句农谚:“大雪冬至雪花飞,搞好副业多积肥”。人们盼着在大雪节气中看到“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可见大雪节气的到来,预示着来年的吉祥与否。

    而说到大雪,从古至今都绕不开‘养生’这个话题。

    古人谈养生,讲究两点。

    其一,养宜适度:所谓适度,就是要恰到好处,不可太过,不可不及。

    其二,养勿过偏:有人把“补”当作养,于是饮食强调营养,食必进补;起居强调安逸,便又只重静养;此外,还以补益药物为辅助,日食夜补;可虽说食补、静养、药补都在养生范畴之中,但用之太过反而会影响健康。

    所以,在进行调养时应采取动静结合、劳逸结合、补泻结合、形神共养的方法,力求“与羡门比寿,王乔争年”(三国时期嵇康《养生论》)。

    那么,大雪节气到底该进补些什么呢?

    莫说现代,就是在古代,这也是古人所关心的重要话题。

    程咬金虽然有点愧对柴绍,但他与李靖肯定是要赴宴的。

    这偌大的朔方东城,谁不知道席云飞最懂得吃,不仅最懂得吃,就是食材也往往花样百出,蒸煮方式层出不穷,各种调味料更是应有尽有。

    虽然城卫所也不缺吃食,但平日里吃得最多的还是羊肉和馎饦,今日若不是程咬金赖了几筐豆芽和草菇回来加菜,他们便只能化点泡菜解腻,而且吃泡菜就是吃钱,毕竟一罐泡菜,在朔方东城也卖到了五十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想起泡菜,柴绍这嘴角就流哈喇子,仔细一想,特高堂的,泡菜也是席云飞发明的,唉,也不知道明日的宴会都有些什么好吃的,柴绍突然有点后悔得罪席云飞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靖便与程咬金穿戴整齐,一起朝内城齐头并进的漫步而去。

    大雪时节,可不是只吃一餐就能了事的。

    按照规矩,从朝食就有讲究,然后是午休前后的点心,小食的药膳,入夜睡前最好再泡个药浴,所以席云飞要请客,就必须请一天,否则就是没有诚意。

    “咦?那不是城卫所对面那家何氏酒楼的大掌柜,叫,叫什么来着?”刚刚走进内城,程咬金就伸手指着二人跟前不远处的一队人马。

    为首的一人笑眼弥勒,大腹便便,不是何晟还有谁。

    而此时何晟身边,竟然还有一位仪容端庄的妇人紧随,那妇人牵着两个半大孩子,估摸**岁不到,此时正嘻嘻哈哈的与妇人说笑玩闹。

    李靖点了点头:“此人名唤何晟,那臭小子曾让我多多照拂于他,只怕也是入了坑的。”

    程咬金眉心一蹙,何氏酒楼的掌柜他也知道一些,包括何晟在朔方东城的势力与影响力,这样一个本地豪绅,竟然都成了席云飞的人,那······

    “也不知道那小子在想些什么,他如此作为,是怕长孙枳那老家伙填不满一纸奏章吗?”

    程咬金恨铁不成钢的啐了一声,席云飞如此拉帮结派,已经触了大底线,也不知道回头李世民该作何反应?

    只是程咬金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是高估了李世民的容忍度,席云飞只是占领内城,就已经让李世民跳脚了,追杀下沟村村民的事情尚未败露,但也不晚了。

    此时,钟山与王大宝还在几百里之外,加上这几日大雪封路,怕是又要耽搁几日。

    席家庄门口。

    席云飞一身简单的对襟云纹大袖袍,外面罩着一件硕大的紫貂皮袄,正在门口迎接来宾。

    既然是宴会,席云飞就不打算偷偷办,而且为了做大声势,他还特意将朔方东城本地的大部分世家豪族都请了个遍。

    李靖与程咬金到场的时候,席家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席云飞站在人群中央,与登门访客谈笑风生,对于递上来的礼单,更是来者不拒。

    见到李靖与程咬金并肩走来,席云飞忽然露出惊异表情,仿佛十分意外。然后便看到他朝身侧的豪绅们连声告罪,还指着李靖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什么。

    正在李靖与程咬金莫名其妙的时候,那些豪绅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喧闹声,接着便见他们

    联袂上前,将李靖与程咬金二人围在中间,一个劲儿的套近乎,说着李靖的好。

    程咬金一时头皮发麻,平日里这些人见了自己都是绕道而行,今日怎么反而主动凑上来了。

    李靖先是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席云飞,见这小子站在人群后呵呵傻笑,就知道自己今日登门是被算计了,只是如今他也不知道席云飞到底在算计些什么,只好和蔼的与众人颔首回礼。

第二百七十一章:罗宋汤

    “各位,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进去聊吧。”

    席云飞见李靖与程咬金吃瘪,这心里就高兴,不过这两位可是大佬,还是不要玩得太过的好。

    有席云飞发话,那些围拢上来的商贾豪绅便都散了开来,主动让出一条通道,让李靖二人先行入内。

    席云飞笑眯眯的站在正门口相迎,今日是个特殊日子,而且李靖与程咬金身份不凡,理应开正门迎接他们。

    李靖虽然不喜被人恭迎,但表面上依旧笑容满面,在场的都是朔方东城数得上号的土豪,以后说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或许抄家也用得上,所以不宜太过生分。

    不过,越过众人,走到席云飞跟前,李靖就没那么客气了。

    “臭小子,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李靖伸手拉着席云飞的小胳膊,两人几乎肩膀挨着肩膀。

    虽然李靖是在质问席云飞,但是在他们身后的众人看来,却以为李靖对席云飞这个子侄疼爱有加,要知道在古代,能并肩而行的,那可都是身份相当的人物。

    席云飞细胳膊细腿的,被李靖这么一抓,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不过还是佯装淡然,笑呵呵的说道:“我哪里有说什么,我只是说您老来一趟不容易,让大家多多亲近,莫要让您老觉得寂寞无趣才好啊。”

    李靖一听,就知道席云飞肯定不是这么对那些商贾吩咐的,从那些商贾谄媚的态度上看,李靖猜测是跟生意或者金钱有关的话题,可是有什么玩意儿是跟自己有关系的,李靖想不到。

    李靖身后,程咬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程咬金站在曾经天策府的立场臆测的因果,他本能的觉得席云飞与李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咳咳。”程咬金几步上前,走到席云飞的另一侧,与李靖刚好将席云飞夹在中间。

    “二郎啊,时辰差不多了,这眼看就到了朝食的点,我这肚子可是饿得咕噜叫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程咬金不想让李靖与席云飞过多纠缠。

    席云飞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心里觉得好笑,他当然知道程咬金转移话题的目的,不过如今席云飞也不急于一时,只要李靖坐稳朔方东城守将的位置就行。

    “程叔既然饿了,那么。”席云飞朝一侧恭候的老管家望去,喊道:“老张,赶紧的,去通知后厨开火,莫要让程将军等急了。”

    老管家闻言,微微颔首,笑眯眯的便忙碌去了。

    这边,席云飞亲自带路,将李靖二人,还有一大堆士族豪绅引到前院的宴客厅。

    众人刚刚走进去,便被眼前的布置惊得不行。

    只见何晟直接越过众人,指着排在末座的一张胡桌,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葡萄?”

    何晟之所以惊诧,是因为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个果盘,其实果盘里不仅有葡萄,还有切成丁的火龙果和哈密瓜等五六种水果。

    席云飞嘴角一扬,走到近前,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道:“是不是葡萄,你吃一颗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直接拉着目瞪口呆的李靖和程咬金朝上首走去,至于其他宾客,自然有丫鬟会引导他们对号入座。

    待众人入座后,席云飞才走到上首坐下,刚要喊人上菜,却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天真无邪的惊叹:“唔,爹爹,这番瓜好甜呀。”

    众人寻声望去,尽管桌上摆着不和时节的新鲜瓜果,但大家为了彰显身份气度,都不会太露骨的表达心中的震撼,大多数人都是惊异于席云飞的手笔和手段,对瓜果也只是垂涎而已。

    不过待他们看清说话之人乃是一个总角女童后,便都笑呵呵的看向女童的父母。

    何晟尴尬的抱着自家宝贝闺女,抬头歉意的朝席云飞望去。

    席云飞却是哈哈一笑,亲切的向小丫头说道:“小妹妹喜欢吃便多吃一点,等会儿回去,我让后厨送你一个大番瓜好不好?”

    小丫头手上拿着的正是一块切好的哈密瓜,估计是趁何晟不注意偷偷拿起来吃的,此时听到席云飞要送自己一个大番瓜,高兴得拍手直叫好。

    旁边有同样带孩子过来的豪绅面面相觑,若是两三个月前,一个番瓜倒也没什么,可是如今寒冬腊月的,要想吃到这么新鲜的番瓜,估计没点手段是不行。

    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家望着果盘直擦口水的憨娃,这心里就来气,瞧瞧别人家的娃,再看看自己家的娃,偷吃都不会,这辈子还能干点啥?想想回去是不是该打一顿,不然这憨娃就不知道什么叫上进。

    席云飞将众人羡慕的表情看在眼里,嘴上始终淡淡的笑着,却没有做大善人的意思。

    这时,门口老管家走了进来。

    “郎君,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见席云飞点头,老管家没有拖沓,恭敬的站到一旁,然后双手轻轻拍了拍。

    便见门口不断有长相甜美的丫鬟端着碟子走进来,不过碟子上面盖了个盖子,众人却是看不到具体的菜色。

    第一份自然是送到席云飞面前的,接着是李靖和程咬金,然后是何晟、方晴、曹家堡的曹岩、清风牙行的老丁,等几个已经被席云飞拉拢的朔方豪绅。

    待所有宾客的佳肴都放置妥当,老管家亲自走到席云飞身侧伺候,并开口喊道:“请宾客起筷!”说着,每一桌专属的丫鬟便跟着老管家一起,将那盖子掀开。

    “哗哇~~~”

    盖子堪堪掀开,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许多离得近的人甚至被熏红了双眼。

    老管家也是咽了一口口水,主要是这道菜真的香味扑鼻,只见他走到台阶前,朗声介绍道:“第一道开胃汤,名唤罗宋汤,主要食材为甜菜,白菜,土豆,洋葱,番茄,牛肉,芹菜······”

    老管家一下子报了几十种食材出来,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大唐没有的蔬菜,可惜,他说话的时候,下面已经没有人在听了,大家都对这一碗香味扑鼻的罗宋汤垂涎不止。

    席云飞也有点饿了,自顾自拿起小碗和汤勺,先给自己添了一碗罗宋汤,才说道:“这罗宋汤喝起来酸中带甜,汤色甜中飘香,里面的牛肉更是肥而不腻,各种食材鲜滑爽口,作为开胃汤品,我觉得刚刚好,各位不妨一试,呵呵。?”

    说完,席云飞也不管众人惊愕的目光,直接拿起汤勺便喝了起来,还一边品尝,一边点头,对厨娘的手艺表示认可,惹得下首的众位宾客都是口水直流,整个宴客厅都是咽口水的尴尬响声。

    李靖与程咬金相视一眼,都是庆幸今日过来赴宴的决定,否则他们二人就要生生错过这么美味的一道菜,那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李靖抬眼看向一旁的丫鬟,意思很明显,赶紧给我添一碗汤啊,傻站着干嘛?

    而对面的程咬金就比较直接了,拿起小碗和汤勺,学着席云飞样子,便自助了起来,毕竟他来席家庄蹭过几次饭,多少知道一点席家庄的规矩,贵族那一套,在这里可不适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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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之盟前夕,席云飞魂穿为席君买胞弟。为了提升生活水平,利用金手指大搞乡村建设。主角智商平平,不装逼,不上战场,不理朝政。没事就喜欢整点吃的喝的,再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当然,毕竟是主角,总是要为这个时代做出一点贡献的,喜欢这类网文的朋友,欢迎光临!!!大唐第一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第一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第一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