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千钧一发
曹季一击得手，仍凝立不语，面带笑容。
明桢皇帝紧握手中宝剑，心下沉吟道：“哼，这曹季武功高强，更早有图谋，朕决不能让其诡计得逞！”
思忖之间，复又凝神肃穆，仗剑豪言：“曹季，朕只要在一日，你就休想篡位谋权！”
曹季闻言，目光倏然变得冷寒深邃，沉吟片刻，冷喝道：“明桢，你既然冥顽不灵，自取其辱，就休怪咱家不留情面了！”
曹季掌法循环不绝，宛如滔滔潮水一般，而明桢皇帝，在如此步步紧逼之下，只得不断后退，甚显狼狈！
话音落定，登时飞身而起，宛如鹰隼一般居高临下，双袖扬处，一排闪烁的暗器撕破死夜的空气，宛如飞雨般朝明桢皇帝坠落而去。
“可恶！”明桢皇帝登时一惊，手腕儿急转，将青水剑在身旁头顶一阵舞动，仿佛织下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剑网，权作屏障防御！
然而明桢皇帝的剑术本便不甚高明，何况曹季方才还是以上乘手法投掷飞镖暗器，自然难以严密防御！
大多数飞镖暗器被青水剑格挡打落，纷纷坠地，但是仍有数枚便自朝明桢皇帝胸脯和背脊处射来！
明桢皇帝微一怔忡，尔后冷哼一声，猛一抖身，方才袭击至身的暗器亦纷纷坠地！
明桢皇帝冷冷一笑，说道：“曹季，朕这金丝软甲的韧性可还不错？”
“原来是金丝软甲！”曹季微一沉吟，便即冷笑说道，“咱家倒要看看究竟是这金丝软甲厉害，还是我的擒龙掌厉害！”
曹季的擒龙掌乃是精研独创而成，集结了皇宫大内诸上乘武学，可谓是百家之大成！
曹季宛如巨龙般腾飞不已，掌影纷飞，瞬息变幻，明桢皇帝颓势愈发明显，眼瞅着便要支撑不住！
曹季趁明桢皇帝不备，伺隙骈指急点，明桢皇帝突然感到双眸一阵眩晕，刹那之间，便即昏厥倒地。
曹季看着明桢皇帝失去意识，躺卧在地，不由纵声长笑，说道：“小皇帝，你也有今天，咱家与其把你交给勃尔巾丝汗，倒不如据为己有，如此天下大事，岂不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言语之间，曹季带着一丝诡笑，俯身朝明桢皇帝挪去。
眼看已与其近在咫尺，倏然间一阵急风扑闪而过，风势之猛，绝非寻常之人，曹季猛提丹田之气，登时便飞身而起。
曹季凝立当场，游目四顾，冷冷说道：“是何人在幕后装神弄鬼，还不现身？”
话音落定，有一人自黑暗中现出形来，正是苗虫皿。
曹季看到来人真形，冷冷一笑，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苗虫皿，你胆敢来坏本大人的事儿，难道不要命了么？”
“我不要命？”苗虫皿只是冷笑，说道，“曹公公既然连皇上都敢谋害，想必更是不计生死了！”
“哼！”曹季冷哼一声，说道，“我等攻方清城时，便看到苗婆婆你武功高强，身手不俗，今天咱家倒要会上一会！”
“还望曹公公赐教！”苗虫皿轻笑。
“哼！”曹季双眸一觑，旋即闪身来到明桢皇帝身旁，那青水剑眨眼间即便被曹季执拿在手，曹季手腕儿微转，一阵舞动，不由朗声笑道，“果是一把绝世好剑，只是给明桢这小子用，着实是浪费了！”
曹季在东西厂任职已久，其本身的刀法乃是一绝，除此之外，由于曹季既身在皇宫大内，接触各类秘本孤卷，又在江湖中眼线极多，视力广布，是以其武功，近乎是集各家之大成，其掌法、剑式施展出来，更是非同寻常，威力超群！
曹季手执青水剑，来往之间，身影若飞，剑茫顿盛，似将整个正堂中的无尽黑暗驱散。
苗婆婆在皇宫之中也待了很多年，更时常在皇帝身边诊治诸疑难杂症，对于皇帝身旁的贴身奴才曹季，自然熟悉非常。
苗婆婆早就发觉曹季此人深藏不露，于是乎在他面前，并未显风露水，否则以曹季在宫廷之中的权势，怎会容忍苗婆婆这样一位绝顶高手，行事叵测还和他作对的人存在呢？
风驰电掣、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已即拆有数十招，曹季得青水宝剑，便如虎添翼，颇有佛挡诸佛，神挡杀神的不可一世之威。
苗婆婆和他招架之间，不禁更为心惊，曹季的武功，实远远超出其预料，苗婆婆的内外家功法施展出来，竟只能抵抗，分毫不占攻击的优势上风。
曹季面色淡然，青水剑仿佛便是他独有的宝剑，行云流水，往来如风，极为快然。
曹季一面攻势如潮，一面又冷语说道：“真是想不到，皇宫大内，近身之处竟还有你这样一个高手！”
“咱家真应早日除了你，如此也没有今日之祸了！”曹季冷冷道。
“曹季，你处心积虑潜伏在皇上身旁，已是犯了欺君之罪，如今更是谋反叛逆，就不害怕被诛九族吗？”苗虫皿双眸一凝，反问道。
“哈哈哈！”曹季摇头冷笑，说道，“区区儿皇帝，昏庸无能，咱家远胜于他！”说着回眸瞥了一眼躺在地上，默然不语的明桢皇帝，满面尽是讥讽之意！
“待咱家荣登皇位，这江山自当易主！”曹季目光森冷，面上带着几分野心和傲意，含笑望着苗虫皿，说道，“苗虫皿，如今阖府上下已尽归咱家所统，方清城亦面临着内忧外患，咱家看你武功非同一般，何不归顺咱家？”
曹季心潮澎湃，言语尽是激情：“咱家登上帝位，你若是愿意，适时我便赏你黄金千万，良田百亩，更让你身居要职，如何？”
“什么？”苗虫皿闻言，满面讶然痛惜之色，冷冷道，“你以为区区金银俗物便能打动我吗？”
苗虫皿虽原为边境南蛮之人，但是自跟随皇上来到京城之后，即便衣食无忧，饱受皇恩，对于朝廷和皇帝，均有极深厚的个人感情，是以她虽有满身武艺才能，但是却不愿出任要职！
第523章 山回路转
苗婆婆自随皇帝来到京城之后，虽武功高强，医术超群，但并未出任要职。
若论此中原因，一来是因为帝赤王朝整体来看是男尊女卑，苗虫皿身为女性，而且还是没有显赫家族身份的女性，确难任要职；二来便是皇上即便欲赐其官职，但是苗虫皿却并不愿如此，只想着做一名宫中的御用大夫，为皇上乃至皇宫诸人处理一些疑难杂症！
但不管怎么说，苗虫皿对于帝赤王朝的满心赤诚，一腔忠心，是天地可鉴！
是以如今苗虫皿听了曹季所言，方忍不住摇头叹息，她沉吟片刻，凝声说道：“曹公公，皇上对你已是千万般恩宠，没想到你却野心勃然，仍不满意！”苗虫皿冷冷一笑，说道，“即便如今趁乱你登上帝位，普天之下，泱泱万民，又如何会臣服于你？”
曹季听了苗虫皿所言，不觉淡淡一笑，说道：“帝赤朝廷倚仗人多势众，以铁腕之力东扩西进，北上南下，方有如今宽广的领地。按理说来，你亦非中原之人，何必替明桢这一儿皇帝卖命呢？”
苗虫皿闻言，沉目凝眸，默不作声。
良久，苗虫皿方凝声说道：“如今天下安平已久，可谓是国泰民安，你不思为君分忧，抵御外敌，防患于未然，反倒趁机起事，实在愧对皇上对你的信任！”
“今日有我苗老太在此，你休想动皇上一根汗毛！”话音落定，苗虫皿双眸倏凝，忙运掌起式朝曹季扑去。
曹季早便凝神戒备，待她攻势呼啸而来，忙即仗剑相对，只在瞬间，二人又已拆了数十招！曹季的剑法集诸家之大成，一招一式更能看出刀枪剑戟的影子，实是奇诡莫测，难以招架！
苗虫皿擅使怪招，手中的短剑兵刃都是淬了西南一带的奇毒，曹季虽攻势迅猛，武艺超然，但不得不退避几分，忌惮一二，以免战时吃亏！
苗虫皿毕竟年事已高，而论武功修为，内力深厚，其自知不如曹季，若非曹季心有忌惮，恐怕她早就败下阵来！苗虫皿眉关紧缩，一面游斗急走，一面凝神忖道：
“事不宜迟，老身还是不要与他恋战！”
苗虫皿趁着曹季心有忌惮，不敢贸然欺身之际，忙侧目俯身，只间袖口两条带子宛如龙蛇般一跃而出，登时便紧紧的束在明桢皇帝的胳膊两侧。
苗虫皿忙运全身气力，施展轻身之法，只一瞬间，便将要跃出门外。
曹季双眸圆睁，看着她急奔欲走之势，满面淡然深神色，尔后洪声喊道：“来人呐，将那婆娘拦下！”
苗虫皿回眸阴恻恻一笑，身躯便即没入一片黑暗之中，踪影皆无。
无人，无声，一片死寂。
“人都去哪儿了？”曹季来此之前，方清城大部守军已在各处城门设防，府中除却东西厂之外，所剩人手本就不多，是以他一声令下，全府上下，迅速被东西厂之人占据，正堂外，亦有层层人手。
曹季看着苗虫皿挟着明桢皇帝安然离去，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惶之情，凝神踱步，朝正堂外走去。
曹季甫一步入门外，四周倏然围上来团团兵卫，各自持矛挟盾，严阵以待！
曹季面色惊惶，游目四望，顾盼之间，双目忧情涤荡，尔后看到苗虫皿正在为明桢皇帝诊治，身旁那人，眉目清秀，英俊威严，正是谭歌。
谭歌面色深沉，凝声说道：“曹公公，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曹季冷哼一声，冷声喝道：“谭歌，怎么会是你？”
“本官负责保护皇上安危，自然是皇上在哪，我就在哪？”谭歌淡淡一笑。
“可恶！”曹季正自纠结踌躇之间，忽有一人从正堂屋脊处掠来，身影无踪，极为迅捷。
那人见到曹季，忙即俯首拜见，尔后凝声说道：“厂公，不好了，皇上他们的大部兵马并未被外头的鞑军吸引，反倒盘桓在城中，如今东西厂将士被困于北门，接下来如何行事，还请厂公吩咐！”
“什么？”曹季听了那人禀报，不由怅然一叹，原本若是皇上大部兵马和鞑军揪斗一团，此时东西厂的高手便能趁势而起，但是此时大部兵马均在城内，人数之众，即便东西厂之人尽是武功高强，也难以相抗！
此时明桢皇帝经苗虫皿独家诊治，业已转醒！
明桢皇帝醒来之后，苗虫皿便即恭声行礼道：“老身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谭歌率众军亦欲拜倒行礼，明桢皇帝摆了摆手，凝声说道：“如今敌佞当前，不必行礼了！”
明桢皇帝回眸，凝神望着曹季，冷冷一笑，说道：“小曹子，朕今晚已给足了你机会，只是你仍然执意妄为，如今你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曹季眉目攒成一团，面色似有阴云密布，极为难看！
明桢皇帝微微一笑，回眸对谭歌说道：“谭大人，如今军卫守备如何？”
“皇上尽管放心，据手下来报，如今岳大人将众兵集于城内各部，各城门城墙则由弓羽箭兵驻守，除此之外，炮台业已修复完毕！”
“好！”明桢皇帝闻言，淡然一笑，尔后含笑望了曹季一眼，复又问道，“鞑军那边儿可有何动作？”
“回禀皇上！”谭歌清了清嗓子，洪声回道，“鞑军原本频繁骚扰进攻，我军将士何他们几番争斗，却未能擒获他们，于是岳大人便让众军回城待命，只派部分兵卫驻守城墙箭楼烽火台等处！”
“嗯！”明桢皇帝微笑说道，“接着呢？”
谭歌朗声一笑，说道：“我军如此，那群鞑子自不敢再贸然进犯，我军依仗飞箭弓羽，反倒射杀了不少鞑子！恐怕他们早就畏首畏尾，不知如何进退了！”
“好！”明桢皇帝闻言，亦朗声一笑，尔后说道，“派人传报与岳爱卿，代朕慰问全军将士，今夜他们保卫方清城，助朕查获内贼，将来凯旋之日，朕必重重有赏！”
“是，吾皇英明！”谭歌颔首行礼。
第524章 逃之夭夭
明桢皇帝此和谭歌等在此一番高谈阔论，当然是为了说给曹季听！
曹季闻言，果然愈加生气，一只肉掌将青水剑紧紧握住，似乎心胸之中蕴含的怒火能将大地燃烧殆尽！
明桢皇帝淡然一笑，对曹季说道：“小曹子，你如今已是瓮中之鳖，还不束手就擒？”
曹季闻言，沉吟片刻，倏然发出一阵冷笑，阴恻恻地说道：“明桢，你以为这样就能拿下我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话音落定，倏然猛提丹田之气，双足点处，宛如飞鹰般拔地而起，和身旁那位方才前来禀报的东厂侍卫相继掠空而去！
明桢皇帝凝眸张目，急喝道：“放箭，莫要让他溜了！”
“是！”
众将士领命后，不待犹豫，便即左右开弓，眨眼间，纷纷箭雨朝空中两道极速飞奔的身影射去！
曹季余光一瞥，轻抖衣袖，登时亦有数枚飞镖纷纷坠落，将几支羽箭抵挡格落！曹季冷冷一笑，身形在空中微一顿挫，更直窜一步，没入沉沉夜空之中，没了踪影！
曹季武功身法高超至极，但是他身旁那位则显然无法应对这铺天盖地的飞箭，腿上中了一箭，当即便如落叶般直坠下去，然而曹季冷冷回眸，却并未踌躇片刻，即抛之而去！
谭歌一阵急跑，走到近前，望空凝目，但见夜色深沉，茫然一片，哪有半点人影！
谭歌回眸，俯身向明桢皇帝禀报道：“参见皇上，微臣不才，让他逃走了！”
明桢皇帝沉吟半晌，面无表情，双目深沉，不知正思索着什么！
谭歌恭身凝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是静静地候着。
良久，明桢皇帝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喃喃道：“天要落雨，娘要嫁人，你既执意妄为，旁人又如何阻挠得了？罢了罢了······”
“皇上，您······”谭歌看着明桢皇帝神情不安，便欲出言安慰。
明桢皇帝看到谭歌在身前恭身肃穆的样子，淡然一笑，说道：“谭大人不必拘礼，平身吧！”
“曹季之人武功高强，拿下他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明桢皇帝轻叹一声，说道，“只是如今，朕倒更关心另一件事儿！”
“皇上说得是什么事？”
明桢皇帝不理谭歌，径自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东厂侍卫身旁，凝声说道：“朕瞧你武功态势，似是我东厂之人！”
“朕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如实回答，朕便饶你一命！”
那人如今腿上有好几处箭伤，而且从高处坠落，心脉肺腑均受到了严重损害，如何还能抵抗，只得说道：“但凭皇上吩咐！”
“朕知道曹季已任东西厂公有很长一段时日，但是朕还不知道，他在其中的势力究竟大到什么程度？”
明桢皇帝眉关紧缩，心中甚是怅然，毕竟这东西厂是直属于皇帝的私人卫队，平素只为皇帝的私物处理奔波，只是无奈，如今却成为了曹家军，反倒以此来对抗朝廷，对抗皇帝！
如此荒唐悲剧之事，身为皇帝的明桢，怎能不气愤？
那人一番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谭歌在一旁见状，冷声喝道：“曹季如今已弃你而去，你如今业已身受重伤，如若好好回答圣上的问题，说不定能派人诊治你，若是不识好歹，便治你一个谋逆大罪！”
“我说我说！”那人闻言，再无犹豫，便忍着全身伤痛，凝声禀报道，“回禀皇上，厂公他在东西厂上下，势力非常大，几乎所有的兄弟们都听他的话！”
“哦？”明桢皇帝听闻至此，倏然来了兴趣，冷冷一笑，说道，“朕倒是好奇，他曹季不过是一个宦官奴才，如何能使你等尽环绕在他的身旁，唯其马首是瞻？”
“这······”那人复又陷入无言之中。
“依朕之见，一定是他许给你们了什么好处，待将来他篡位成功，做了皇帝，你们一个个是不是也都能荣登高位，及至人臣呐？”
“皇上，厂公他······”
“朕便在此告诉你，曹季他一个阉人，成日痴人说梦，妄想谋朝篡位，你等跟随在他的身后，更如棋子一般，莫说他成不了事，即便将来成了事，你等也都难逃一死！”
“皇上所言极是，奴才知错了！”那人闻言，便即扑倒跪地，向明桢叩首，“求皇上饶奴才一命！”
谭歌见状，便在旁问明桢皇帝道：“皇上，怎么办呢？”
“东西厂之人多是高手，他们也都是受了曹季蛊惑，而他如今这副样子，已经尝到了苦头，想来也心有悔改，便请太医为其诊治一番吧！”明桢皇帝终究心下仁慈，温声说道。
“皇上如此仁慈，实乃万民之福！”谭歌微微颔首，柔声说道。
“皇上，奴才谢主隆恩！”那人不顾伤痛，拜倒谢礼。
“皇上，奴才还有事禀报！”
“哦？”明桢皇帝神色平静如水，淡淡说道，“有何事，说罢！”
“曹季他不是一个阉人，他是一个假太监······”那人摇头轻叹道。
“什么？”非是谭歌等人闻言一惊，便是明桢皇帝，都讶然至极，要说曹季在皇宫可是老人了，自先帝时便在内廷中出任要职，时至今日，已有数十载时光，怎地居然是一个假太监？
“简直一派胡言！”明桢皇帝双眉微蹙，冷声说道，“我朝对太监宦官进攻筛查极为严密，层层设卡，专人核查，甚至每隔几年还未复查，曹季若是一个假太监，这数十年来如何能在皇宫大内安然无恙，最终还官至厂公总管？”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那人忙即拜首叩头，尔后哆嗦着身子，恭声说道，“不过奴才所言是千真万确，绝不敢欺瞒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明桢皇帝沉吟思忖，这曹季数十年来隐藏极深，武功如此高强，亦是他未曾料到，说不定他还真有通天之能，并未净身即便入宫做了太监······
第525章 缩阳神功
明桢皇帝冷哼一声，双眸微凝，沉声说道：“将你所知如实一一禀报与朕，不得有半句谎言，否则朕决不轻饶！”
“是是是！”那人如今本便身受重伤，曹季业已弃之而去，已无任何指靠，若想要活命，除非明桢皇帝大发圣恩，赦其罪过！
那人言语恳切，凝声说道：“皇上，曹公公他入宫时便没有净身，啊尔后修炼了缩阳神功，从此便和一般太监无异！”
“缩阳神功？”明桢皇帝沉吟片刻，喃喃道，“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苗虫皿是江湖老手，虽近些年身居皇宫，早已不在江湖闯荡，但是仍对江湖诸般武学如数家珍，更何况这缩阳神功本身便和皇宫脱不了干系！苗虫皿一阵沉思，双眸微凝，恭声说道：
“回禀皇上，这缩阳神功来历非凡，说来和皇宫大内也有些许关系！”
“哦？”明桢皇帝闻言，更加好奇，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皇上，在靖祖皇帝时，皇宫之中盛传一种功法，名为‘归阳术！’然而归阳术在数十年间虽声闻极广，但是其秘籍善本未曾现世，故而也没有一人修习成功！”
谭歌听闻至此，忽然浑身一震，尔后说道：“苗婆婆，这归阳术在民间典籍也有记载，但是却只说到他的功法高超，其他的未曾多言！”
“那是自然，归阳术由于威力奇绝，当时靖祖皇帝下诏，任何人不得修习此术，更不能传播推广，否则以谋逆罪论处！如此朝堂之外，又怎会有人知道呢？”苗虫皿微微摇首。
“原来如此！”谭歌抿嘴点头，尔后又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便是预料之中了！”苗虫皿微微一笑，说道，“这归阳术不知其究竟效果如何，只是在皇宫朝堂上下传得神乎其神，即便皇上下诏严禁传播修习，终究是不能阻却众人的脚步！”
“不过几年时间，便有人寻到了此套秘籍，但是私下里人人争相抢夺，埋首苦修，却终不能达到书中记载那般武功大成！”
“难不成是归阳术被传得神乎其神，其本身的效力被夸大了？”谭歌问道。
“嗯，当时也有人这样想！”苗虫皿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尔后继续说道，“但是这篇秘籍功法，当时却吸引了一位痴迷武术的饱学之士！”
“那人并未贸然修习书中记载的武学术理，反倒是前前后后反复研读了数遍，结果他发现，归阳术的修炼，唯有女子或是阉人宦官方能修炼至大成境界，寻常之人若是一味修炼，非但难有大成，止步不前，甚至还会遭到反噬，危及自身！”
“那人是饱学之士，机智异常，在武学上更有着极高的天赋！”
“他当时凭借各种手段，施展门路，最终将此书拓印下来，私家藏匿，而原本则通过他人转交给了皇上！”
苗虫皿言及至此，摇头轻笑：“结局自是可想而知，靖祖皇帝得到原本，深知此书不利其朝堂上下团结一心，于是就将其烧毁了！”
明桢皇帝听闻至此，点了点头，心中想着，靖祖皇帝之时，帝赤江山仍未安稳，上下仍有不少异动势力，确需净化朝堂上下的氛围，团结一心，共御外敌，革新朝政！
明桢皇帝双眸微凝，问道：“苗婆婆，只是你所说的归阳术，又和曹季的缩阳神功，有何瓜葛？”
苗虫皿微微颔首，凝声继续说道：“回禀皇上，老身还未说完！那人得了归阳术，既不敢贸然尝试，但是心下又痴迷武学，不肯放弃，便反复钻研，埋首琢磨！”
“此人位及人臣，自不愿成为阉人，不枉他数十载苦修钻研，终于开创出一套缩阳神功，这缩阳神功有盖世之能，习得之后，便如女人阉人一般，有阴柔之力，如此一来，其刚柔并济，更能精进修习这归阳术！”
“后来呢？”明桢皇帝此时已愈发好奇。
“只是后来那人年岁日久，且每日练功苦修，积劳成疾，未能将归阳术练至大成，便死去了！”苗虫皿微微摇首，轻声叹道，“他死去之后，归阳术的秘籍拓本再度失传，缩阳神功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未曾现世！”
“如今看来，恐怕这归阳术和缩阳神功都在曹季手中！”苗虫皿言止于此，面色倏然变得有几分惆怅和深沉。
明桢皇帝沉吟片刻，方凝声说道：“如此说来，曹季若果拥有这两本秘籍，恐怕武功内力已是登峰造极，将来要除掉他，更是难上加难！”
“话虽如此，不过皇上也不必担忧！”苗虫皿凝声说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自有章法，皇上乃上天之子，任何危难，终究化解！”
明桢皇帝虽知这是吹拍之言，但此时听了，仍觉几分舒心，淡然一笑，说道：“好，但愿如你所言！”
谭歌此时颔首询问道：“皇上，那他怎么处置？”说着指了指地上负伤的东厂侍卫。
明桢皇帝冷冷一瞥，对那人沉声说道：“你可知勃尔巾丝汗所在？他究竟和曹季在勾结什么？”
“回禀皇上，奴才实在不知！”那人闻言，忙即摇头，急忙说道，“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曹公公也从未和属下说过这些，还有那什么勃尔巾丝汗，奴才更是从未见过！”
“皇上，您看这······”谭歌说道。
明桢皇帝沉吟半晌，心中思忖，曹季之谋，必不在一朝一夕，以其通天之能，说不定事事亲为，不然也有亲信专人去做，东西厂人手数百人，怎会人人知晓？
明桢皇帝长叹一声，尔后沉声说道：“朕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若是如实回答，稍后便饶你一命！”
“是是！”那人喜出望外，说道，“奴才谢主隆恩！”
“如今东西厂共多少人追随曹季，现均藏身何处？”
“皇上，东西厂上下统共约有五百余人追随曹公公，奴才刚刚来时，其余众人分作各处，在北门一带埋伏！”
第526章 一触即发
明桢皇帝听了那人禀报完毕，沉吟片刻，便凝声说道：“来人呀，把他带下去，命人给他诊治！”
“是！”谭歌命人将其带下。
那人喜出望外，忙即叩首谢恩！
待那人被带下去后，明桢皇帝忽冷声说道：“谭大人，派人快马通知岳大人，严密把守各处城门，城内外埋伏隐匿的兵卫做好准备，尤其是北门，若是发现曹季，当场格杀！”
“是！”谭歌颔首点头，凝声道，“臣领旨！”
且说这边厢明桢皇帝希望众军齐心协力，能将曹季一干人等拦截在方清城内，另一边曹季一阵飞奔，已然来到了北城门。
曹季身形甫一落地，便有人上前行礼，曹季摆了摆手，冷声说道：“今日计划落败，此地不可久待，我们速速离去！”
“是！”
“其他人目前可好？”
“厂公放心，咱们都是高手，如今城外也驻扎了我们不少弟兄，城门处的守卫不过几十人，我们轻松便可攻破！”
“嗯！”曹季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不必犹豫，我们这便破门而出！”
“是！”
一阵暴风雨前的死寂之后，倏然间杀声顿起，喧嚷滔天，北门之处，登时火光长燃，宛如白昼！
此方战斗顿起，城外所潜匿的兵卫业一哄而起，场面登时变得极为混乱！
曹季身执青水剑，微一纵跃，便掠墙而过，身形之快，令人目眩！曹季凝立于城墙之巅，看着身前无边黑暗中突然火光齐明，东西厂潜伏兵卫和岳正刚派驻于此的帝赤军展开拼杀，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曹季不久前已飞鸽传书，向勃尔巾丝汗统率的鞑军精锐请求至北门处掩护支援，当然，他在信中作了说明，已将明桢皇帝擒获，只待来人验收！
沉吟思忖之间，曹季忽听闻一阵马鸣急嘶之声渐近传来，曹季面上笑意更浓，喃喃自语，冷声说道：“哼，我一人拥兵千百，待出城之后，又何需与你等北鞑蛮夷为伍？如若果真随你游斗，我等岂不倍受限制？”
“不如我便看着帝赤军和鞑子激战，我亦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曹季冷冷一笑。
眨眼之间，铁踏骑兵已即走即驰至近前，曹季纵身轻跃，飞扑而下，迎面恰看到勃尔巾丝汗策马奔来！
曹季微微抱拳，洪声说道：“大汗来得够快呀！”
“曹公公？”勃尔巾丝汗冷冷一笑，游目四望，却并未发现明桢皇帝的身影，不由急问道，“明桢皇帝何在？”
“大汗不必担心，明桢皇帝已中了我一掌，想必是活不久了！”曹季冷冷道。
勃尔巾丝汗闻言，双眉登时倒竖成了一个“八”字，冷哼一声，沉喝道：“简直是胡闹，他好歹是一个皇帝，身旁太医环绕，你区区一掌，又如何能杀得了他，再者本大汗先前不是说了么，要将其活捉！”
“哼，大汗手下尽是精锐铁骑，若是不满，大可此时攻入城去！”曹季冷笑。
“如此说来，本大汗交给你的任务，你是未能圆满完成了？”勃尔巾丝汗面色深沉，目光幽邃，神情极为难看。
“曹季，你······”勃尔巾丝汗仍欲出言发作，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股子兵卫，望看之下，正是帝赤军兵。
勃尔巾丝汗游目四顾，一抖胡刀，轻勒马缰，威风凛然！
片刻后，从军卫中走出一人，凝神望去，正是岳正刚。
岳正刚年事虽高，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行走之间，全身上下自散发出一股子威风凛凛之势！
岳正刚走到近前，目光掠过勃尔巾丝汗，尔后看到了曹季，冷哼一声，说道：“曹季，你果是内贼，今日还有何话可说？”
曹季冷冷一笑，说道：“我如今既已到了如此地步，还能说什么？只是岳大人，你如今亦远非当年那年少无忧的壮怀时代了，缘何要让自己每日这般劳累了？”
“哼！”岳正刚听闻曹季所言，沉声说道，“本官自少年时蒙受皇恩，从此立志誓要报效朝廷，为圣上分忧！皇上如此恩宠与你，你却胆敢谋反，如今还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岂能饶你？”
岳正刚乘快马率部分精锐而来，和原本驻守此地的部卫呼应而起，原本以为能尽占上风，但是却不料曹季和勃尔巾丝汗这边厢人手亦是极多，一时之间，似乎还不能稳操胜券！
曹季侧目对勃尔巾丝汗凝声说道：“大汗，帝赤军人数甚众，若是我等不合力应对，恐怕不是对手！”
勃尔巾丝汗原本仍在生曹季的气，但是此时，面对敌人当前，一切恩怨还得暂时搁置，勃尔巾丝汗冷冷说道：“你放心，对付他们绝非难事！”
勃尔巾丝汗朗声一笑，雄踞于战马之上，神态傲然，冷冷说道：“原来您便是享誉声名的岳正刚岳大人，本大汗数次听闻你的美名，心中实是敬佩，今日一见，果然老当益壮，意气风发，不弱于少年人，佩服佩服！”
“你就是勃尔巾丝汗！”岳正刚冷冷说道。
“正是！”
此次西北战事，鞑军突袭入境，幕后指使正是勃尔巾丝汗。岳正刚想到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惨死于铁蹄之下，不由悲怒交加！
岳正刚微一沉吟，尔后说道：“你等北鞑蛮夷之邦，屡屡率众侵扰我朝边境诸城，是可忍熟不可忍！可是没想到吾皇万岁御驾亲征，你等仍猖獗不息，简直是自取灭亡！”
“岳大人！”勃尔巾丝汗挥了挥手，淡然一笑，说道，“早就听说岳大人您足智多谋，便是当朝的智多星吴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方清城面积甚广，诸城门处，皆有将士驻守，而北门一处，相对而言，距各城门较远，来的路上，也都是荆棘沙地，不易行军！”勃尔巾丝汗言谈之间，满是自得之意，“本大汗倒要瞧瞧，凭着你带领的一百余人，如何成事？”
第527章 如火如荼
岳正刚闻言，心头确实闪过一丝担忧之色，他得到皇上的传信，担心曹季等人破城而逃，于是带着几人率性乘马奔来！
岳正刚有良驹宝马，自然极快便到了这里，但是其余大部队虽在后方加快脚程赶路，但毕竟如勃尔巾丝汗所说，相隔遥远，地形道路坎坷，一时半会儿肯定到不了！
即便是此时岳正刚手下统率的百余人，还是原本就近在北门处驻扎隐匿的兵卫！
勃尔巾丝汗一眼即看到了岳正刚心中的发虚，尔后纵声长笑，说道：“岳大人，你贸然至此，可曾想到会身陷如今局面？”
岳正刚沉吟片刻，尔后冷喝一声，一挥长矛，说道：“即便本官今日拼出去这一副残躯，也绝不会向尔等蛮夷叛贼屈服！”目光森冷如刀，掠过勃尔巾丝汗和曹季等人。
“哼，莫说岳大人不打算放过我，本大汗今日也绝不放过你！”勃尔巾丝汗目光如炬，凝眸深望勃尔巾丝汗，沉声说道，“此人不除，将来必是祸患，今日绝不能师出无获！”
“是！”众兵卫领命，即便严阵以待，预备和岳正刚率领的百余人展开一场厮杀。
“曹公公，这可是个绝佳机会！”勃尔巾丝汗侧目说道。
勃尔巾丝汗身旁虽有部分兵卫，但是毕竟数量极少，怎敌得过岳正刚所率的百余军卫，但曹季如今统率的东西厂侍卫人数却不少，若是能合而围攻，胜算必然极大！
曹季沉吟思忖，心想不如便趁着此时除掉岳正刚，也免得此人日后再成为一大麻烦！曹季思忖罢，便即淡淡一笑，说道：
“好，大汗，今日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勃尔巾丝汗听了，顿觉浑身上下不是滋味儿，什么叫“助他一臂之力”？说得好像自己还有愧于他是呢！
不过在如今时刻，也没闲暇功夫四处瞎想，微一沉吟，即便指挥众将，微夹马腹，轻提缰辔，疾驰入岳正刚所率众军之中，战作一团！
铁蹄狂驰，哀嚎之声不绝；流血漂橹，残肢断臂遍地。
如今战斗的三方，均非是庸手俗人，此番战斗，可谓是浴血之战、生死较量，往来之间，刀枪剑戟，棍棒来回，毫无半点儿手下留情之意！
勃尔巾丝汗作为鞑军首领，武功高强，更擅骑射，在战马之上四处狂奔，铁蹄之下，亡魂无数，满面尽是得意之色。
勃尔巾丝汗渐步渐趋，距离岳正刚已是近在咫尺！
二人各乘战马，虎视眈眈，一人手持胡刀，一人身挎长矛，极显威凛之色。
“本大汗久闻岳大人征战沙场无数，常常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如今有幸能和你在此一斗，实是幸运至极！”勃尔巾丝汗面上冷笑，心中却不敢拿出分毫的大意和轻蔑之感，毕竟关于岳正刚的战功威赫，他作为鞑军首领，在数次战争中已有了极为深刻的体会！
岳正刚眉须在夜风之下兀自长飘不息，沉吟片刻，方凝声说道：“好，本官倒也要领教领教，你这个草原人物，究竟是何等英雄厉害！”
话音方落，胯下之马一阵急鸣，双双撒蹄急奔，似奔雷闪电，一往无前，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徘徊在夜空之中，经久不息，二人已过了数招！
勃尔巾丝汗点了点头，不禁赞叹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如亲身一见！岳大人虽年事已高，但依旧不减少年风采，本大汉佩服！”
虽然口头吹捧夸赞，但是心中却更加深沉似海，思忖万千，此人绝对不能留，否则以他的武功战术，足勇智谋，己军若想真正入主中原，恐怕难度将会极大！
岳正刚微微一阵轻咳，兀自强忍露出一抹冷笑，沉声说道：“大汗谬赞了，你功夫也还不赖嘛！”
岳正刚方才和勃尔巾丝汗一击过招之间，已然感到心有千斤重，小小的一把胡刀，在他手中竟有如此威力！而岳正刚如今毕竟是一上了年纪的老人，即便每日练功，时常奔走征战，但是在他一震之下，以全身刚劲力量相抗，仍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是心肺也有几分抖颤！岳正刚极力掩饰心下的异样之情，凝眉思忖道：
“没想到他非但骑射功夫一流，内力功夫也是如此深厚！”
“来吧，岳大人！”勃尔巾丝汗冷冷一笑，复又策马奔驰而来，挟裹着一阵强劲而呼啸的封风沙，漫卷着无尽杀意！
岳正刚此时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未曾有丝毫的懈怠之心，挥舞手中长矛，手臂起落，前后驱舞之间，长矛挑、刺、冲、扎、穿式式绵延不绝，宛如潮水一般，二人便自一面驱驰着胯下战马，一面围绕着四周的一亩三分地战斗，眨眼之间，复又拆了几十招！
深夜朔风，宛如刀割，然而岳正刚额头面颊，却不觉渗出点点冷汗！而再看勃尔巾丝汗，此时依旧是先前那派神情淡然随和的模样儿，似乎方才之战，便是随意嬉戏一般，未曾引得他半点注意！
勃尔巾丝汗看着岳正刚，冷冷一笑，说道：“岳大人，今日风高寒冷，怎地你反倒出汗了，需不需要我等休息片刻再战？”
岳正刚须发微颤，他游目四顾，但见己方军卫伤亡已极为惨重，对方尤其是曹季率领的东西厂之人，尽是高手，两相争斗之下，己方军卫实不占优势！
岳正刚将此等情景看在眼中，不觉更是露出几分失望怅然的神色！
此时忽然一阵强风闪过，一道黑影掠处，曹季业已来到近前，朗声笑道：“大汗，岳大人，如今战事残酷，双方正自厮杀，你们在此沐浴着清风夜色，在此谈论聊天，倒是颇为融洽呢！”
勃尔巾丝汗朗声一笑，招呼着曹季说道：“曹公公，这么冷的天儿，不知为何，这岳大人反倒还在出汗，想必是方才我俩过招，受了惊吧？”
“或许吧！”曹季闻言，目光瞥过岳正刚，冷冷一笑！
第528章 六芒奇阵
岳正刚满面深沉之色，眉目微蹙，久经沙场，运筹帷幄的他，第一次感到有几分举步维艰之意！岳正刚双眸紧凝，沉吟不语，半晌后，心中忖道：
“看来只能如此了！”
岳正刚一扫面上愁绪，怒目威严，沉声说道：“众将士听命，布六芒阵！”
话音落定，手下不多的将士微一沉吟，便齐声称“是！”尔后迅速布阵，每位将士均挎矛持盾，严阵以待，满面肃穆之色！
只见众将士步履齐整，来去有形，方才混乱不堪，为曹季和勃尔巾丝汗军卫占尽上风的战场，此时局势突变，意排排将士，分作数路，矛盾齐进，攻防俱在，一时之间，竟大有破竹直攻，反败为胜之势！
勃尔巾丝汗满面惊讶之色，微提马缰，不由后退数丈，来到曹季身旁，凝声说道：“曹公公，这六芒阵究竟是什么阵法，竟有如此威力？”
“这······”曹季看到此时军卫作战的场景，不由亦焦急万分，他手下所率领的东西厂之人尽是高手，但是面对岳正刚所率兵卫布置的六芒阵，却丝毫不得一点儿优势，排排士兵，以特有的阵法和步形作战，实如顽石，难以入手！
“曹公公，此阵法可有破解之门？”勃尔巾丝汗没工夫听其他的，他只想赶快施以破解之法，将岳正刚这一强敌除去。
然而曹季闻言，满面失怅，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只知道这六芒阵威力无边，但是却不知其阵法布置，至于破解之门，更是不知！”
“你······”勃尔巾丝汗闻言，亦无可欲言。
岳正刚屏息肃穆，凝声说道：“各持矛盾，六人合组，其力断金！”
岳正刚威严的神色之中，略微带着几分舒和之色，如今万分危难之际，只希望众将在六芒阵的助力下，能反败为胜，若是不能，哪怕拖延时间，等待大军到来，适时便无所畏惧！
这六芒阵，又称为“六花阵”，乃军卫作战的一种上乘布阵，相传乃是唐朝著名军事将领李靖所创，以六人为一组，各持武器，行进有序，变化无穷！
曾经外敌突厥来犯，李靖便凭借此六芒阵，在阴山之下，以少胜多，大败突厥铁骑二十余万，极大地振奋了全军士气！
六芒阵不愧为绝世阵法，威力非凡，如今岳正刚所率兵卫，已然略占上风，和勃尔巾丝汗与曹季所率军卫，正旗鼓相当，刀剑抵挡！
岳正刚挥舞手中旌旗，尔后沉声喝道：“众将听命，履明夷、踏归妹、进中宫······”
岳正刚雄浑而粗浊的声音在众军上空徘徊，经久不息，全军听命，依言踏步行阵，长矛无情，宛如龙蛇出洞，攻势非凡！
只在瞬间，原本占尽上风的东西厂卫士，竟已死伤数十名兵卫，在六芒阵法之下，岳正刚所率兵卫亦步亦趋，东西厂众数侍卫，却只得不断后退！
此时一名东厂侍卫向曹季禀报道：“参见厂公，对方阵法太过强大，严丝合缝，我军竟无出击之机，若是久战下去，即便能取胜，恐也损伤极大！”
“这······”曹季不禁陷入了沉思和纠结之中，他知道岳正刚极富有军事智慧，如此良机，一旦错过，将来如要再想除掉他，难度恐怕极大，但是今晚自己手下所率领的东西厂兵马，却也是手中仅存的力量，如若因此一役损耗大半，实不是好事！
曹季如今背叛了朝廷，更意欲刺杀明桢皇帝，恐怕明桢皇帝和朝廷众军绝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自己，将来如有机会，必会追而杀之！
除此之外，曹季对于身旁这个北鞑首领也并不信任，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不得不从此时起进一步储备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勃尔巾丝汗双眸微凝，冷声喝道：“哼，我等人数之众，还怕他什么六芒阵，回去告诉将士们，全力冲杀，今日大胜后，本大汉和曹公公定会重赏！”
“是！”那人得命，便欲退下。
曹季看他扭头便走，忙双足急点，一跃便即拦在那人面前，沉声说道：“到底谁是你的主子，我还没有发话，你急着走什么？”
那人见状，忙即俯首跪地，忙即说道：“属下知错，还望厂公恕罪！”
勃尔巾丝汗此时亦勒马走到近前，凝声说道：“曹公公，你这是何意？”
曹季不理勃尔巾丝汗，沉吟片刻，凝声说道：“传我命令，众侍卫在有素抵抗之下，呈序渐退，尔后便继续待命！”
“是！”那人领命，即便退下，隐匿于众军之中。
待他离去后，勃尔巾丝汗双眸紧凝，沉声喝道：“曹季，你要知道，此人不除，将来必是祸患，我等何不趁机机会，一举除之？”
“大汗！”曹季回眸，目光阴鸷，露出冷寒的笑容，说道，“我知道大汗心中所思所想，若是可能，我自会趁此良机除掉岳正刚，但是六芒阵威力无边，若是贸然行进，只会造成更大的伤损，无助于将来我等的功伟霸业！”
“大汗听了我所说，不知意下如何？”曹季淡然一笑。
“你······”勃尔巾丝汗双眉攒成一团，不觉陷入沉思。
鞑军人手兵卫本就不足，相比于人口泱泱的帝赤大国，实难相比，何况经过数次战役，手下将士更有极大的折损！而且如今曹季已明确背叛帝赤朝廷，将来自不能再作内应，其心意如何，也不能保证，以勃尔巾丝汗的性格，他的手下，必须都是完完全全足以信赖的体己人，否则他恐怕会生出猜忌和嫌隙！
勃尔巾丝汗沉吟良久，若是能以曹季手下的东西厂兵卫力量除掉岳正刚这一帝赤王朝的一大祸患，岂不是顺水推舟？
但是如今毕竟己方人数甚少，对曹季一方，也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勃尔巾丝汗心下甚感无奈，沉吟片刻，回眸侧目，凝声说道：“曹季，看来你是执意要放弃良机了？”
第529章 返城面圣
曹季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这对我而言，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良机，我意已决，若是大汗觉得有何不妥，不如您便留下来继续作战？”
曹季冷笑说道：“我相信，以大汗征战之功，对付他们应该不是难事！”
“好！”勃尔巾丝汗满面无奈之色，沉沉点了点头，如今敌方军卫众多，若想全然而退，还需要曹季兵卫在一旁掩护，只得心中叹息，尔后洪声说道，“既然曹公公执意如此，那本大汉今日便听你一次，我等一同撤退吧！”
曹季微微一笑，颔首回眸，自是不语！
岳正刚指挥众将士，似乎重拾当年征战沙场，披靡四方的威勇之风，愈战愈勇，无可阻挡！
岳正刚一清嗓子，洪声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大家重拾信心，奋勇拼杀！”
“杀杀杀！”众将士血性刚勇，激情滔天。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曹季和勃尔巾丝汗一方已有数十人伤亡，岳正刚这边厢，除却刚开始死伤的几十人之外，从刚才直至此刻，死伤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众将士，提步，凝神，换阵！”岳正刚纵观全场，六芒阵的一个阶段已然施展完毕，必须在此时换法布阵，乘胜追击！
曹季亦看清此时正是变幻阵法的时机，原本趁此时，若能一拥而上，将敌方人手冲散，使之不得再度布阵? 最后说不定也能取胜? 但是此法过于冒险，万一不成，便又会带来无尽的伤亡！
曹季沉吟片刻? 便即指挥吩咐道：“众侍卫听命? 即刻撤退！”
“是！”东西厂数百人连同着勃尔巾丝汗所率之人? 听闻此命，忙即抽身脱出战团? 纷纷退去！
岳正刚看到原本正自激战的一众军卫? 倏然如退潮般向后漫去? 顿时便即会意? 沉吟忖道：“哼，如今倒是想跑了，还能来得及吗？”
岳正刚挥舞旌旗，洪声说道：“曹季叛乱贼子? 勃尔巾丝汗更是北鞑蛮夷，内忧外患，尽由此始? 大家合力将其擒获? 将来皇上定会大加褒赏！”
“是是是！”众数将士原本处于被打的弱势地位? 但是此时看到竟反败为胜，对手亦欲落荒而逃，更是士气如虹，纷纷持盾舞矛，冲将上去！
然而虽然众将士士气如虹，纷纷追拦? 但是毕竟他们的作战能力远不足东西厂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高手，而且此时一味贸进，没有诸如阵法等可作护身，不免落了下乘！
双方军卫便如是一般，打打退退，各有伤亡，约过了一刻时光，众军忽利用地形之便，施展轻功身法，自掠过一旁一处面积不大不小的河潭，飘摇而去！
数百位东西厂的高手浑身黑衣，起伏纵跃，施展蜻蜓点水的上乘轻功，约莫过了一刻时间，即便全然到了对岸！
勃尔巾丝汗及属下人手常年居于北部荒原，虽擅骑射，但是水上功夫却明显是生疏得很了，不过好歹有曹季在旁，一番相助之下，他们也均顺利抵达彼岸，只是勃尔巾丝汗好歹也是一个荒原英雄首领，如今却承了曹季一个人情，心中自也有万分不满之意！
而岳正刚，雄踞于战马之上，亦是满心焦急之色，此地的兵卫，只是寻常步兵，箭兵尚且未来此，于是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干内贼外患扬长而去，却并不能作出如何反应！
不久，河岸对面传来一阵踢踏纷扬的步伐声，最终为河水的叮咚之声所淹没！
一切复又恢复了死寂，河水亦没有一圈涟漪，夜风淡淡吹拂而过，一片静谧幽然，若非这满地的尸首铺陈以及那兀自流淌的鲜血，恐怕任谁都无法想到，不久的刚才，此处发生了一场声势滔天之战！
岳正刚翻身下马，环顾四周，不由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可恶，终究还是让他们跑了！”
岳正刚思念纷起，开始担心起明桢皇帝的安危，于是留派部分兵卫仍在附近驻守，便即带着剩余之人，打道回城去了！
回去的路上，正碰到前来支援的军卫，岳正刚简单的说明一下情况后，便随同而返！
方清城，戍军府。
岳正刚已派人前去禀报明桢皇帝，他此时正和谭歌在院中安静待命！
片刻后，一人走到院中，尖洪声说道：“皇上有旨，宣岳正刚岳大人、谭歌谭大人觐见！”
岳正刚和谭歌步入正堂，看到明桢皇帝正高倨于座，纷纷叩首行礼！
明桢皇帝见状，忙即拂袖起身，微微一笑，说道：“二位爱卿快快平身，岳大人你派人飞鸽传报，朕已对方才那场战斗的情形，略知一二了！”
“老臣还请皇上恕罪！”岳正刚复又叩首，恭声惭愧地说道，“老臣未能将曹季这一贼子擒获，反倒让他和勃尔巾丝汗双双逃离，实是辜负了吾皇的信任和期望！”
“爱卿何出此言？”明桢皇帝忙将岳正刚扶起，轻声一叹，露出微微笑容，恳切地说道，“朕已知道，你担心朕的安危，大部兵马尽在城中，而北门一带，实是遥远，何况又不能从穿城而过，只得从城外绕道走！”
“外援所来缓慢，岳大人您率领北门外驻守的百余人兵马，已将他们纷纷打跑，已可谓是‘以少胜多’‘反败为胜’！”明桢皇帝朗声说道，“如你这般功劳之臣，朕又怎会怪罪呢？”
“皇上，您如此说，实是折煞老臣了！”岳正刚闻言，双眸似有老泪欲出。
“岳爱卿，朕看到你时命令众军以‘六芒阵’的上乘阵法，方能反败为胜，说实话，此等阵法朕先前亦在书中有所了解过，但是平生未得一见，若是将来有机会，岳爱卿你可要好好为朕展示一番！”明桢皇帝朗声一笑，复又续说道，“而且此等阵法，当让全军中人严加练习，这个艰巨的任务，也便交给你了！”
“皇上，那我呢？”谭歌在一旁，满面跃跃欲试的神色。
第530章 飞来之客
明桢皇帝看到谭歌跃跃欲试的样子，淡然一笑，回眸对岳正刚说道：“好，既然谭歌兴趣使然，岳爱卿，就劳烦你向他详细讲授了！”
“不过谭大人亦是状元出身，此等阵法，说不定亦有进一步的理解的突破！”明桢皇帝朗声笑道。
“皇上放心，老臣定不辱使命！”岳正刚微微颔首。
如今经过激战，无论是明桢皇帝，亦或是岳正刚和谭歌，都极为疲惫。距离东方破晓，晨鸡初鸣，亦是愈发相近。
明桢皇帝摆了摆手，淡然一笑，说道：“二位今夜也都辛苦了，若无他事，便早些下去休息吧！”
岳正刚和谭歌正欲请安退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报。明桢皇帝长叹一声，双眉复又攒成一团，沉吟片刻，方洪声说道：
“何事进来回话！”
那人领命进来后，俯首叩拜，向明桢皇帝行礼！
明桢皇帝微微摇头，摆手说道：“既有要事，速速平身回话！”
“谢皇上！”那人起身后，微一思忖，便凝声说道，“回禀皇上，就在不久前，在城西南一带驻扎的军卫们传报，说是来了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明桢皇帝闻言，双眉不由竟成一个倒竖的“八”字！
“正是，那人武功高强，出其不意，我们的军卫虽凝神戒备，小心提防，但终究是被他偷袭，有不少人身受重伤！”那人说着，跪倒埋首，不敢抬头，毕竟在如今的关键时刻，如若城中再来了敌探，那对皇上以及行军整体的危险性，都是不可估量的！
明桢皇帝听后，沉吟半晌，尔后凝眸说道：“你不必担忧，抬起头来回话！”
那人只得依言抬头，恭声称“是！”
明桢皇帝凝声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可曾抓获？”
来报士兵摇了摇头，神色间尽是怅然：“那人轻功极好，打伤了我们几个弟兄? 然后就溜了！属下罪该万死? 未能将之擒获！”说着复又叩首跪地。
“好了，若无他事? 你便退下吧！”明桢皇帝长叹一声，满腹惆怅? 摆了摆手！
“是? 谢皇上不怪之恩！”那人闻言? 神色一喜? 忙行礼退下。
明桢皇帝待他走后，长叹一声? 说道：“二位大人? 你们也都乏累得很了，区区一个蟊贼，料想成不了什么大事，派下属盯紧点儿也就是了！”
“皇上！”岳正刚上前一步，颔首凝声道? “据方才那人来报，此人既然武功高强，那便不得不防，此事便交由老臣去办吧！”
明桢皇帝沉吟片刻，说道：“既是如此，便辛苦爱卿了！”
“那皇上早些休息，老臣会命人在四周严加把守，绝不会有任何危险情况！”
“好！”
岳正刚和谭歌二人行礼问安过后，便即退下，尔后布置下重军，除却在方清城四周围进行严查巡逻之外，更是将明桢皇帝居住府邸四围层层封锁起来，以防意外发生！
而此时，正为众人所提防戒备的黑衣人，则身形如飞，在屋脊高墙之间纵跃奔腾！
此黑衣人身躯挺拔，雄壮异常，若是戴洛在此，当一眼认清出此人，正是皇甫雄！
皇甫雄往来纵跃，身形如飞，眼看他如夜鹰巨雁般腾空而起，在屋墙间往来飞窜，心中冷哼忖道：“区区慵懒之兵，还想阻挠老夫我的脚步，真是痴心妄想！”
皇甫雄在四周一阵急旋起伏，来到了明桢皇帝居处所在，凝眸忖道：“此地兵卫甚众，方才两位大臣将军亦是从此地离开，如若不错，皇上应该就在其中！可是四周看了一圈儿，却根本没有所谓的高手呀！”
皇甫雄轻叹一声，寒风侵体，不觉怒上心头，冷哼一声，出言抱怨：“相星君和勃尔巾丝汗实在可恶，居然把老夫当作跑腿儿的使唤，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皇甫雄抬眸望天，双目深沉幽邃，他近些年来，痴心所求，无非便是有朝一日成为武林盟主，进而一统江湖！
只是万事不遂人愿，昔日的纨绔小子戴洛，竟然武功精进迅猛，而他本人，也步步受到他人钳制，如今竟不得不又和相星君和勃尔巾丝汗展开合作，如今想来，皇甫雄只觉满心沉重，对于未来，亦更觉茫然！
皇甫雄沉吟思忖片刻，想着如今既然查无所获，倒不如速速离去，返回黄风城，集结皇甫门上下的卫侍力量！
皇甫雄始终坚信，凭借勃尔巾丝汗北鞑游斗力量，若想一举侵犯帝赤中原的广大区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若从西北一带蚕而食之，或许还有胜算的可能，但是如今在明桢皇帝的御驾亲征之下，行军人数甚众，原本为鞑军攻占的方清诸城，业已被帝赤军收复，如此看来，除非能除掉皇帝本人，而朝廷之中兴起夺权篡位的内乱，非是如此，恐怕绝难推翻帝赤王朝！
皇甫雄本便是江湖中人，不愿掺入深不可测的宫廷权力之争的风波之中，索性便即抽身离去！
夜空之中一阵劲风闪过，一道黑影旋即不见了踪迹，隐身于茫茫夜色之中！
翌日晨时，军卫整备，留军驻守，余人进发，而皇甫雄，自昨夜离去后，即便纵跃急奔，往黄风城而去！
而此时方清城以北的一处河边，曹季和勃尔巾丝汗席地而坐，沐浴着清晨微微暖洋洋的日光，就着河水吃着干粮！
勃尔巾丝汗沉吟片刻，尔后回眸对曹季说道：“曹公公，昨夜你急欲撤走，究竟意欲何为？”
曹季闻言，目光瞥过他，淡然一笑，说道：“大汗如今怎地还不明白，咱家如今的老本儿就剩下这么几百个弟兄了，若是折在昨夜那场无关紧要的战争中，将来岂不是举步维艰？”
“你······”勃尔巾丝汗双眸一凝，沉声说道，“昨夜之战，至关重要，我等事先商量好了，便是你将皇帝老儿擒获，或是杀死，而你呢，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搞定，害的我们白蹲守了一个晚上！”
第531章 一步计划
勃尔巾丝汗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好不容易最后引得一员帝赤王朝的大将，大可趁此一锅端了，也好除掉这个心头之患，你却畏首畏尾，致使我等损耗时间不说，更让将士们白白送死！”
“大汗！”曹季听他说完，倏然起身，尔后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我知道大汗您心中想的是什么，您不就是想着，反正我如今已脱离朝廷，将来不能再为所用，便想着让我用尽自己的力量，为你除掉岳正刚这一心头大患，将来大汗你集结其余将军的兵马，再一统西北，也好进犯中原！”
勃尔巾丝汗闻言，亦拂袖起身，身躯挺拔，巍峨如山，沉声说道：“曹公公，我二人既有合作，本大汗岂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们北方原野之人，心胸自古旷达，说一不二，没有你们中原人那般算计的野心！”勃尔巾丝汗冷哼一声，说道，“不过你既有如此想法，于你而言，想必也是情理之中，昨晚之事，我等便不再提起！”
勃尔巾丝汗沉吟片刻，忽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曹季肩头，尔后说道：“曹公公，你武功高强，足智多谋，本大汗心中有数，此等人才，即便脱离帝赤朝廷? 来我军麾下? 本大汗定当擢升重用！”
曹季听到勃尔巾丝汗如此说，一时之间也不好再发作? 只得抱拳微笑说道：“既是如此，那是咱家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了！”
“哈哈哈！”勃尔巾丝汗朗声一笑，说道，“曹公公，依你之见，接下来我等如何行动？”
曹季沉吟片刻，尔后说道：“如今方清城已被帝赤军收复，此地必会留驻重兵看守，而帝赤军卫人数甚众? 依我看，他们肯定会继续北上，收复达木等被你们攻下的城池！”
“帝赤军卫人数甚众，我等取胜的几率，实是少之又少，若是发动战役，便是一损俱损，实在不值当！”曹季说罢? 沉吟片刻，复又说道，“依咱家之见，我等倒不如就此返回黄风城，我听说大汗在黄风城，亦有不小的势力！”
“好！”勃尔巾丝汗听了曹季之言，露出微微笑容，尔后说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等即刻便动身回黄风城去！”
“只不过······”勃尔巾丝汗双眸紧凝，若有所思。
“不过什么？”曹季问道。
“如今北方诸城仍有我军众多兵力，若是本大汗孤自返回黄风城中，他们若留驻当地，浴血相抗，岂不是徒劳之战？”勃尔巾丝汗言语之间，忽挥手招来一个贴身将士，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人即便领命去了！
曹季见那人就地取出丝帛，在其上手书了片刻，便掏出信鸽，将之捆系妥当，便即放飞！曹季淡淡一笑，回眸望着勃尔巾丝汗，说道：
“看来大汗心意已决，莫不是要让驻守达木诸城的将军放弃守城？”
勃尔巾丝汗闻言，复又朗声一笑，说道：“曹公公，你果真聪明，帝赤军卫来时有数十万之众，如今经过几番征战，虽有极大折损，但各地兵卫力量加起来，恐怕也不下数万，单皇帝老儿随同的方清城内外军卫，便有数千人！”
“唉！”勃尔巾丝汗长叹一声，说道，“此等兵卫力量，如若顽固抵抗，正如你所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不值当！不如我等固守黄风城，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何惧？”
勃尔巾丝汗言及至此，满面春风笑意，甚显欢愉！
“好！”曹季点头说道，“大汗所言，正是咱家心中所想，只是如今倒不知黄风城中形势如何？”
勃尔巾丝汗闻言，摆了摆手，朗声笑道：“曹公公不必担心，黄风城内外防备甚众，戍军长史的兵力也尽在本大汉的掌控之中，一切自不成问题！”
“好！”曹季虽然听着勃尔巾丝汗如此说，但是心中却总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曹季思忖片刻，并无头绪，索性不想了，尔后凝眸说道：“大汗，以后称我为曹季便是，咱家倒不是真正的公公！”
“哦？”勃尔巾丝汗对此确实不知，闻言略带惊讶，说道，“难道这阉割之事还能作假不成？”
“倒不是作假，这一切都得益于一种叫‘缩阳神功’的招式！”曹季轻轻一笑。
“中原武林功夫果然非同寻常，本大汉佩服！”勃尔巾丝汗听后，抱拳拱手，略带笑意。
“好了！”众人在此原地休整片刻后，勃尔巾丝汗对曹季说道，“事不宜迟，我等速速动身，如今西南一带恐怕已有帝赤军卫驻守，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从西北一带绕道为好，曹季你意下如何？”
“一切但凭大汗做主！”曹季微微一笑。
“好！”
勃尔巾丝汗和曹季率领东西厂侍卫以及仅余的鞑军精锐，沿河北上，尔后穿过一片荒丘，复又弯延折转，南下往黄风城去也，由于先前丢了战马，故而脚程明显缓慢得很了！
而此时的明桢皇帝，虽极为困顿，但是战事纷扰，不得不早起投身于繁忙的军务之中，明桢皇帝将岳正刚唤至正堂，凝声说道：
“岳爱卿，昨夜那蟊贼可有音讯？”
岳正刚闻言，略带惭愧之色，摇了摇头，凝声说道：“臣无能，虽寻了一个晚上，却终究没有找到那蟊贼的下落，想来可能是离去了，不过皇上不必担心，我已命人在城内外轮班巡逻，发现任何可疑现象，便速速来报，若他还在城中，料定是插翅难逃了！”
明桢皇帝对这蟊贼也只是顺口一问，毕竟蟊贼能只身一人深入防备严密的城池，料想武功便不低，绝不会那么容易便被抓获，只要严加防备便好！明桢皇帝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说道：
“蟊贼之事辛苦岳爱卿了，今后此事就交给下头人去办，你还另有任务！”
“哦？”岳正刚看到明桢皇帝满面凝重神色，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532章 北上之攻
明桢皇帝淡然一笑，说道：“贤卿不必紧张！如今方清城已为我军收复，若是乘胜追击，理应继续北上，一举将达木城收复，然而朕心中，却有几分担心！”
岳正刚看到明桢皇帝忧心愁绪的面容，沉吟片刻，似有所知，凝声问道：“皇上心中可是担心戴少侠和慕姑娘的安危？”
明桢皇帝闻言一怔，略带讶然之色，片刻后，淡淡一笑，轻叹道：“知我者，岳爱卿也！朕今日找你来，便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皇上，如今鞑军屡受重击，我军若是此时退而避却，待他们的粮草补给充裕，城中攻防设施完全之后，若是再想攻城收复，恐怕会难上加难，更会白白折损我军将士的生命！”岳正刚沉眉肃穆，正色说道。
明桢皇帝听了，沉吟半晌，尔后点了点头，凝声说道：“爱卿所言亦甚在理，如今西北战事吃紧，而朕亦离京日久，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朕也担心会生出波折！只不过如今黄风城既为勃尔巾丝汗率军把控，戴洛、晴茹他们孤身前往，朕实是放心不下！”
岳正刚颔首沉思片刻，忽抬眸望着明桢皇帝，说道：“皇上担心的甚是，若是皇上信任老臣，不妨便让老臣带领部分兵卫，一路北上，老臣一定不辱圣命，将失去诸城一一收复！”
岳正刚沉吟片刻，复又说道：“皇上您便带领众军，直往黄风城而去，由苗婆婆和谭大人在旁随同，如此老臣也能放心！”
明桢皇帝听了岳正刚之言，沉思半晌，岳正刚军事指挥能力近乎超群，明桢皇帝自是放心，只是北行意义甚大，鞑子中的三大将军，也绝非那般容易对付，此等艰巨的任务，交由岳正刚一一人统率军卫处理，实是辛苦得很了！
明桢皇帝凝声说道：“岳爱卿，北上战事意义甚大，任务艰巨，你一人前去，非是朕信不过你，而是担心你的身体，毕竟年事已高了！”
“有皇上这句话? 老臣已是宽慰至极? 皇上尽管放心，正所谓老当益壮，臣自当倾尽余力，为朝廷和圣上分忧！”岳正刚说罢? 微微颔首。
“好吧！”明桢皇帝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便辛苦你了，只是此去很有可能会面临和鞑子三大将军的恶斗，你必须要听朕的话，带足够兵马！”
“我等既决定北上而战，自要拿出必胜的信念，决不能无功而返，功败垂成！”明桢皇帝面色深沉，双目幽邃，透着一股坚毅的神情！
“老臣领旨，皇上尽管放心！”岳正刚微微颔首，恭声说道，“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明桢皇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有了，你这便下去做准备吧！”
“老臣告退！”
且说岳正刚退下之后，便即调动部署全体军卫，共统率上下两千余人北上而去，剩余一千人由明桢皇帝亲率，在谭歌等一众臣子的随同下，共往黄风城而去，另在方清城留驻近千名兵卫，保卫此城安危！
方清城被攻破的消息自然传到了北方火、雷、电三大将军的耳中，众人互通信函，表明一定要集中所有力量，固守沿线诸城，无论如何，都要阻挠帝赤军北上！
然而岳正刚军事战争智慧非同寻常，手下的将士各个骁勇善战，而且人数甚众，虽说在攻城战役之中人力有所损耗，但是北上进势，依旧锐不可当！
经过几天的苦战，帝赤军中频传捷报，数座被鞑军攻陷的城池已然收复，甚至缴获了不少鞑军的战马兵械、粮草供给！
饶是三大将军各自固守一方，顽强抵抗，但终是大势已去！
寥寥数日过去，唯一为鞑军所固守的城池，只有北方最为重要的城市，亦是鞑军粮草的后期给养之地，达木城。
如今三大将军齐聚于达木城中，火将军满面急躁之色，恨不得生有双翅，当即飞上战场，将帝赤军自上而下杀个片甲不留！
火将军冷哼一声，沉声喝道：“没想到帝赤军卫的攻击力如此强悍，我军数座坚守的城池，竟在一夕之间败落，真是可恨！”
火将军沉吟之间，一双拳头攥得极紧双目似有烈火燃烧！
雷将军在一旁看到火将军暴怒气愤的模样儿，沉吟片刻，长叹一声，尔后说道：“二哥，先不必生气，听听大哥怎么说！”
二人齐眸望向电将军，但见电将军面色深沉，嘴旁尽是胡茬儿，不过两只深邃的眸子却透射出精光阵阵，一望便知，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电将军沉吟半晌，尔后说道：“帝赤军人数占优，常年居于城池之中，对攻城掠地本便有先天的敏锐之感，但是我们常年游走于荒原草地，即便在城中借助原有的防御工事，对帝赤军予以抵抗，但是终究力不能敌！”
“大哥，听你这样说，莫不是想撤？”火将军听到这里，倏然开口，神色激动。
“二弟，如今是关键时刻，决定着我们部族今后的未来，决不能有一招之差！”电将军沉吟片刻，复又说道，“如按照我军原本的南下攻势，东西南北一旦贯通，控制帝赤西北一带指日可待，只不过自攻取延林镇失败之后，我军接连遭创，中部的重要枢纽之城方清业已被帝赤军卫掌控！”
“如此时机，我们若是在此地负隅顽抗，只会带来徒劳的伤亡！”电将军长叹一声，说道，“自古以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便不是我们所崇尚的，我想若是大汗在这里，也不会赞成我们固守此地的！”
“大哥！”火将军冷声一喝，说道，“事已至此，若是我们撤出战场，岂不是将来之不易攻下的各个城池拱手让人？”
“曾经我军内外联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自攻破达木城，进而一路南下，来之不易取得的成果，竟在一朝一夕之间陨灭！我实是不甘！”
第533章 进退两难
火将军满面愤然慷慨之色，沉吟片刻，复又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大汗的指挥不当，若是我军形成一股合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火速南下，攻破延林简直是易如反掌，又怎会半路杀出帝赤军？也正是由此开始，一步错，步步错，大汗只是让我们一味退避，却不思任何攻取策略，到了如今，莫说是西北莫大的地域，就连达木城，也都是岌岌可危了！”
“二弟，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电将军听了他这满腹的牢骚之语，不禁惊骇交加，他知道以勃尔巾丝汗的性格，虽然对于下属极尽宠赖，但是心中城府极深，亦万分看重属下的忠诚品质，一旦有任何异心不满，都会让勃尔巾丝汗心生嫌隙，从此开始，若是再想重得信任，掌握重权，几乎是难上加难！
电将军沉声说道：“大汗的策略便是各个击破，游斗不攻，但敌方的耐性被磨光之后，再以轻微一击，使出滔天效果！此等策略，博大精深，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怎地在此胡言乱语？”
电将军这一番话，说得倒是非常中肯，但是他心底对于勃尔巾丝汗的诸多军事决定，也不是全然赞同，勃尔巾丝汗的策略如若在两军之间未触发大的战争之前，或许效果甚佳，但是在敌军出动之后，尤其是敌人的军卫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便很难发挥出良好的效果? 甚至可能会出现他们的军卫被敌人一窝端的效果！
电将军心下也知道勃尔巾丝汗的考量，除却自己的军备力量之外? 还有西域番邦势力、皇帝身旁的内线等诸多势力可以依仗，但是有一句中原古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真正的战斗强者，唯有自身掌握强大的军卫实力? 如此方不至于受他人的钳制，但是如今己方军卫? 实则已落入了多难境地? 一方面面对帝赤军卫的强攻束手无策? 二来若是己方军备力量一再削弱? 没有了强大的攻势? 其余诸如西域番邦及皇上身旁那所谓的“盟友”势力? 还会以赤诚之心对待? 甚至助力他们强攻帝赤王朝吗？
电将军在四大将军之中，可谓是最精明老道? 足智多谋的将军，但是此时看到自身军卫陷入多难境地的局面后? 亦是满腹惆怅，对于前路是何? 亦是万分茫然！
就在三大将军各有心事，惆怅满怀之际? 倏然门外传来一声急报！
电将军眉目攒成一团，满嘴胡须似乎也根根竖直了起来，满面尽是一股不怒自威的模样儿！他高踞于座，其余两位将军分坐在两旁，沉声说道：
“呈上来！”
有一人快步跑进，尔后微微俯首，恭声说道：“属下参见三位将军！”
火将军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情绪，冷哼一声，说道：“不必多礼，到底是何军情紧急的奏报，还不速速呈上？”
“是！”那人走近一步，将书信之帛恭呈给电将军，尔后说道，“此物是大汗特意飞鸽传给各位将军的！”
“好！”电将军双眸一凝，微微探身，将之接到手中，尔后复又坐回，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人依言退下。
电将军将之展开，尔后扫读其上所书文字，面色更为深沉，看完之后，陡然将之合上，长叹一口气，有无限愁绪，似乎无法排解！
“大哥，上头说了些什么？”雷将军微微探身，凝声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电将军面无表情，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样儿！
雷、火二位将军围在一起，将书字之帛快速读完，尔后便听到火将军暴躁地喝了一声，尔后将双手纂成拳头，说道：“果不其然，真是不出我的意料，他一人在外胡闹，如今我军接连惨败之后，他竟让我们仓皇离去，逃亡西南，将达木这样一个粮草供给的重地让予他人？”
雷将军长叹一口气，说道：“大汗想必是不希望我们有更大的伤亡吧，毕竟四弟他······”
“不要提四弟！”不提还好，说到死去的风将军，火将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喝道，“四弟他为了保卫我军攻下的城池，不惜以命相搏，最终不知歼灭了多少帝赤敌军，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是迎头痛击！”
“此等赫赫战功，没想到到了勃尔巾丝汗那儿，却变成了不知变通，擅作主张，最后致使军卫受到连累······”火将军言及至此，胸中的怒火已是不可遏制，平素就数他和风将军的关系最为要好，没想到一夕之间，已是天人两隔，偏偏此等战绩功劳还不为大汗所理解？
火将军双目幽邃，满面尽是怅然无奈的神色，若是四弟泉下有知，该是何等的失落和悲怅！
火将军猛自摇了摇头，尔后微微抱拳，对电将军说道：“大哥，依我之见，如今帝赤军虽已北上，但是沿线诸城既已被收复，自然要在当地留驻兵力，这样一来，即便兵临城下，来到达木，业已兵力不足，而且我们有丰富的粮草武器供给，又有何惧？”
火将军冷哼一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豪声说道：“不妨便在此驻扎下来，我们和北上的帝赤重军，来一个持久战，如何？”
“二弟！”电将军听了火将军所言，沉吟片刻，尔后轻叹一声，说道，“你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没有收到大汗这封急报，或许这倒也是个法子，但是如今大汗已在其中明言，要我们放弃达木，以黄风城作为新的枢纽之地······”
电将军双眸微凝，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若是我们执意妄为，将大汗的军令视若无睹，此等罪过，我等无论是谁，蝌蚪担待不起！”
“大哥！”火将军摇了摇头，跺脚冷哼一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我们再一味听他的话去做，只会折损更多的弟兄，我们的霸业，将无实现之日！”
第534章 擅作主张
电将军此时只觉脑海之中上下浮沉，满是愁思苦绪，火将军看着电将军沉吟不语，沉声喝道：“大哥，事已至此，若是我们再一味退避，非但霸业既成之日遥不可待，我们更没有丝毫颜面面对手下的将士，又有何颜面回到漠北草原？”
电将军凝神细细听言，仍是一言不发！
火将军仍欲再言，雷将军在一旁猛拽了拽他的衣袖，尔后摇了摇头，示以眼色！
火将军回眸看到雷将军的神情，甚是无奈，只得将到了喉咙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面色涨红，难看至极！
四周一片岑寂，没有半点声响，良久，电将军凝立如山，瞑闭的双眸倏然睁开，沉声说道：“此事的决定权，并不在我们手中！”
“难道大哥你真要听大汗的？”火将军冷声问道。
“大汗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参与两方军卫作战，对战势情况并非十足了解，他自然亦没有最终的决定权！”
电将军知道，如今在勃尔巾丝汗率领之下，虽则一往无前，战功显赫，统一原本纷乱的诸部族，但是隐藏于其下的派系之争从未断绝，平素若是勃尔巾丝汗亲自统率众军还好，如今并非亲身在此，如若此时依大汗之意而行，恐怕全军上下，必是纷争一片，以火将军为首的一批人，肯定极不情愿，如若再引起内斗，情况将更为混乱糟糕，所以他必须有所行动才行！
火将军听了电将军所言，不觉更是迷惑了，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大哥，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
“二弟，你生性毛躁，如今在外统军，如若再不改掉这等习性毛病? 将来免不了要吃大亏！”电将军年长于其余三大将军，平素之于他们三人便如兄长一般? 如今四弟风将军已战亡，二弟火将军脾性暴躁? 不免便十分担心? 唯有雷将军，平素执拿有度，倒是让他感到几分宽慰！
“好了，大哥！”火将军知道电将军之言亦是为了他好? 便应道? “我知道了！”
“只不过听大哥方才之言? 莫非心中已有了计较？”火将军凝声问道。
“决定我军取胜的关键因素，除却战略布局之外? 便是在战场上冲杀拼命的全体将士? 我等前途如何，自当由他们去主掌······”电将军言及至此，微微颔首，尔后摇头说道，“只是关于大汗通函之事，我等便只得装作不知，否则将来恐别生事端！”
“好，既是如此，便依大哥所言！”事已至此，火将军也没有其他办法，若是问询考量全军将士的意见，恐怕他们都不会选择在此时退却避缩！
“你们既然没有异议，那等会儿便召集将士，问询他们的意见！”电将军忽止口不语，沉吟片刻，方继续说道，“只是如今仍有诸多军卫负有守城的光荣任务，便不必打扰他们了！”
电将军凝神说道：“如今在府邸上下，亦有百余名将士，我们只需问询他们的意见便是！”
“好！”雷将军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便由我和二哥去办！”
“嗯！”电将军点了点头，面色深沉，毫无喜色。
片刻后，火、雷二位将军便将全府上下百余名侍卫集中于练武场，电将军凝立于高台之上，满面威严怒目之色，火、雷二人则分作两侧！
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鞑军将士排列整齐，如今虽然众军已接连残拜，但是每个人的面上，仍旧洋溢着激动澎湃的神情，若是不知，反倒会以为他们接连取胜，捷报频传呢！
电将军沉吟片刻，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尔后凝声说道：“众位将士，如今大汗因故，不能亲自统率我军奋勇作战，但是我军上下气势如虹，即便帝赤朝有千军万马，我们也丝毫不惧！只是······”
电将军说到这里，忽然陷入了沉默！
电将军沉吟片刻，复又正色说道：“但是大家也都看在眼中，敌军人数甚众，经过数日激战，我军业已遭到了极大的损伤！今日将大家召集至此，便是商讨一下今后的作战方略！”
“如今大汗在黄风城囤聚了部分势力，我等是前往黄风城，和大汗汇合，尔后以黄风城作为驻地，开展接下来的作战，还是固守此地，和汹涌北上的帝赤军斗争到底？”
电将军言语之间刻意突出了帝赤军的澎湃攻势，他希望全体将士能达成一致，放弃固守此地，转而前往黄风城，毕竟以电将军领兵多年的战时智慧，以己方平素的作战方式及人数之差，实难抵御帝赤北上之军！
然而不出他们几位将军所料，果不其然，在众将士闻言之后，面上均露出了慷慨激昂的神情，尔后便听到一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众将士之中传来：“拼杀到底，誓不退缩，我们决不做逃兵！”
“决不做逃兵！”
“决不做逃兵！”
一者呼，百人应，慷慨激昂的话语在军中鼓荡不息，声势滔天，似可裂云穿空！
火将军看到全体将士这等壮烈情况，不由纵声长笑，尔后回眸，对电将军说道：“大哥，我军将士，尽是英雄好汉，怎会因此等微小失利而退缩不前？”笑声不息，满面激昂神色。
电将军目光掠过火将军，看着下头乌泱泱的人群，皆挥舞手中兵器，一派视死如归，斗争到底的模样儿，心中宽慰之余，却亦倍感有心！
电将军双眉微蹙，满面深沉之色，心中忖道：“如今众将士慷慨激昂，心血澎湃，士气已有滔天之威，而此地更有众多的粮草武器给养，相较于北上强攻的帝赤众军，或亦有裨利优势所在，若是最终果能据守此城，将帝赤众军抵挡在外，倒是盛事一件！然而······”
电将军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心中忖道：“前路如何，终究不得而知，不过这既然是众军的决定，也只得欣然接受了！”
第535章 各有谋事
电将军对众将士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片刻后，练武场恢复静寂，电将军方继续凝声说道：“既然众将士心意已决，那我等便一同据守此地，誓将达木城控制在我们的手中！”
电将军凝神肃穆，沉声说道：“众位将士，你们都知道，风将军为了我军霸业，已然战亡沙场，战场形势风云变幻，你们既决定了据守此地，便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将军放心，我等誓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又是一阵呼声响应，滔天不散。
电将军沉沉地点了点头，尔后说道：“好，如今达木城的防御工事已甚是牢固，粮草供给亦可保证众将士满状态作战！”
“雄踞草原，称霸天下；雄踞草原，称霸天下！”
电将军看着大家这副心潮澎湃的样子，微微一笑，尔后说道：“大家都退下吧，各司权职，务要大意！”
“是！”众将士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有序退下，原本人头攒动，喧声震天的练武场，已然恢复了一片岑寂！
天空中白云翩跹，偶有山鸟飞越，一派寂空之感。
电将军抬眸望天，片刻后，长叹一声，说道：“希望前事顺利如期······”
火将军听了电将军之言，朗声一笑，说道：“大哥尽管放心，我军已在达木城布下重兵把守，而防御工事亦甚是牢固，火炮箭楼，亦新设数座，即便不能将帝赤来军一举攻杀，也能让他们耗损大半儿！”言语之间，满面笑意。
电将军目光掠过火将军，并未开口，而是回眸，对雷将军说道：“三弟，你将此事通告全城，让在各城驻守的将士严阵以待，不可有丝毫放松！”
“唉！”电将军长叹一声? 沉声说道? “我军上下既士气如虹? 此次战役决不能如此前数次战役落得个惨败下场，一定要以完全之策，对付帝赤之军！”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通知他们！”雷将军淡淡一笑? 又继续说道? “据我们先前数次战役可知? 帝赤军上下习得了一种不知是什么来头的阵法? 在布阵之下? 我军的骑兵都未能发挥效力，实在是吃了大亏！”
火将军冷哼一声，目露轻蔑之色? 说道：“哼，区区阵法? 不足为虑，如今我等有炮台箭楼在手? 保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至于阵法，还未等布下，人便死绝了！”冷冷一笑。
电将军双眉微蹙，尔后沉声说道：“此阵法万不可轻视，大汗在纸笺已说明，此阵法名为‘六芒阵’，曾是李靖所创，曾经他手下的将士便是凭借这种阵法，在阴山之下以少胜多，竟将当时攻势强盛的二十万突厥军大败！”
“哦？”火将军闻言，亦露出惊色，“没想到这阵法还有渊源呢？”尔后冷冷一笑，摇头说道，“只不过我们不是那帮子茹毛饮血，不思计策的突厥人，我等以毒攻毒，看他们帝赤军能奈我何？”
雷将军不接火将军的话茬儿，而是凝神望着电将军，说道：“大哥，阵法既如此厉害，可有攻降之计？”
电将军摇了摇头，轻叹说道：“六芒阵变幻无穷，其又以中原古代典籍所著，我等看懂已是万分不易，又何提攻降之计呢？”
“在我们部族之中，恐怕也只有大汗一人，通识中原典籍了！”电将军轻叹道。
“那大汗可曾来信说明？”
“大汗只是说让我们多加防备此术，至于攻降之计，至今仍未有解！”电将军满面无奈神色。
“唉！”火将军亦轻轻叹息，尔后说道，“没有攻降之计，还扯这么多干什么？”
“不过大汗说了，此等阵法是以六人为一组，我等不妨便先以火炮飞箭之威，在城墙猛攻，待他们主力军卫遭到重创之后，我等势必要面对面交战，适时便派驻先行骑兵数队，让他们将敌方阵营冲乱，如此看他们还如何布阵！”
事已至此，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电将军摇了摇头，尔后淡淡说道：“此事便交给你二人去处理了！”
“大哥放心！”火、雷二位将军异口同声说道。
且说众人既已达成一致，达木城上下便即开启战事防备状态，一面保证粮草供给，一面反复加固防御工事，除此之外，便是另开辟一条退路，途径一片沙漠荒原，以备不时之需！
且不说达木城极力防御，岳正刚率人依旧北上，势如破竹，那边厢的黄风城，业已处于暴风雨前的寂静！
戴洛和晴茹已在戍军府中暂住了有些日子，黄余风黄大人对待他们二位便宛如上宾，甚是友好，而戴洛和晴茹，亦给黄余风出谋划策，进一步巩固黄风城的攻防力量！
戍军府正堂之中，黄余风高倨于座，戴洛和晴茹分坐两旁！
黄余风捧起一杯酒，对戴洛和晴茹笑说道：“近些日子实是有劳二位了，一杯浊酒，还请笑纳！”
“黄大人不必客气！”戴洛从小便甚喜酒水，淡淡一笑，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戴洛回眸，却看到晴茹亦没有半点拘泥之色，酒杯顷刻间即便见了底！
黄余风朗声笑道：“在二位的帮助下，如今黄风城内的各处，均已设下相应的防守工事，而本官手下的侍卫，也都各有其职！”
黄余风满面笑意，片刻后，长叹一声，说道：“二位呀，实不相瞒，原本的黄风城，远不如今日这般井井有条，上下有序，说来本官在任期间，确有很多事做的不对，如果没有二位，如今的黄某人，已不知是何等狼狈模样儿，而这黄风城，业已成为敌人囊中之物！”
“如今黄风城余粮充足，兵卫亦各任其职，严阵以待，若是鞑军想再度攻占此城，怕是痴心妄想咯！”黄余风谈笑自如，甚是欢愉！
戴洛闻言，微微一笑，尔后却又摇了摇头，正色肃穆，凝声说道：“话虽如此，但是仍不可掉以轻心！”
第536章 黄风之城
戴洛沉吟片刻，复又凝声说道：“黄风城所处的位置至关重要，乃是中原西域的交接所在，相星君和公孙楼上次虽失利败走，但以归陀庄上下的处事风格，绝不会就此罢休！”
戴洛轻叹一声，说道：“西域面积广大，其中的势力又极为驳杂，我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黄余风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戴少侠所言有理，我待会儿便再吩咐下去，让全城侍卫勤于练武，以备猝然之需！”
“嗯！”戴洛点了点头，双目深邃，似陷入一片沉思。
正堂之中寂然半晌，戴洛忽回眸望着晴茹，轻声说道：“茹儿，依你之见，接下来鞑军和以归陀庄为代表的西域势力，会有什么动作？”
晴茹粉嘴微翘，玉指托腮，细思片刻，并未接戴洛的话茬儿，而是回眸问黄余风道：“黄大人，近几日可有关于西北战事的军报？”
黄余风沉吟片刻，尔后说道：“还真有几封颇有意义的奏报！我这就拿过来给您看看！”黄余风扭头转身，从桌案上取了几本奏报，尔后回身递给戴洛和晴茹！
戴洛和晴茹接过军事奏报，细细阅读其上的文字，片刻后，将之放在一旁，面无表情，双眸微沉！
黄余风看了奏报中的内容，几乎都是好消息，但是此时看到戴洛，并无半点欣喜之色，眉关更是紧锁，心下疑惑，开口问道：“依前线军报来看，如今鞑子是接连受创，相反我军却频传捷报，如此可谓是好消息，不知戴少侠因何发愁？”
戴洛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尔后凝声说道：“以我军实力? 北上大捷或是意料之中? 但是勃尔巾丝汗如今不在黄风城内，动向未知，此人更是高深莫测? 难免让人担心他在暗处有什么阴谋诡计！”
“戴少侠是过虑了吧？”黄余风沉思片刻? 微微一笑，说道? “勃尔巾丝汗此人虽老谋深算? 自有谋划，但是我天朝上国? 人口泱泱，兵卫充足，何况此次乃是当今万岁御驾亲征，区区蛮夷北鞑? 能成什么气候？”
黄余风淡然一笑? 说道：“如今我军捷报频传，便是勃尔巾丝汗也无能为力，待皇上率军将达木城收复? 便是勃尔巾丝汗，也无力回天！”
“黄大人所言甚是！”晴茹展颜一笑，回眸对戴洛说道? “戴哥哥? 你也不必过虑? 依我看嘛，勃尔巾丝汗他这样一个聪明人，想必知道若是以蛮力和帝赤军卫相抗，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黄风城如今虽已为我等收复统占，但是勃尔巾丝汗却并不知晓，我想他绝不会放弃这样一个中原西域交接枢纽的重要城镇！”
戴洛听了晴茹所言，点了点头，说道：“茹儿所言有理，只不过除了勃尔巾丝汗之外，还有皇甫雄，他在中原武林中的名声已远不如前，我想他此次回皇甫门，或许是想暂避一段时日？”
“戴哥哥，你想的太简单了！”晴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以归陀庄为代表的西域势力虽然很大，但是中原武林中愿意和西域势力勾结的恐怕并不多，尤其是名声远播，势力广大的派别······”
晴茹微一沉吟，淡淡说道：“而相星君和公孙楼上次恰参加了比武大会，又恰碰到了皇甫雄，皇甫雄久在西域，恐怕早就和归陀庄关系密切了！”
“如此有一事倒是更明白了！”晴茹笑道。
“什么？”
“黄大人不是说皇甫雄去皇上身旁打探一位民间高手的消息吗？”晴茹笑道，“皇甫雄久在黄风城内，除此外几乎都是在中原各地，如何会和勃尔巾丝汗有深交，还不得靠人搭线儿嘛！”
戴洛闻言，一番沉思，尔后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晴茹目光落在黄余风身上，轻轻一笑，尔后说道：“想必勃尔巾丝汗便是在掌控了黄风城后，以此要挟二位，为其谋事吧？”
“慕姑娘果真聪明，所言一句不差！”黄余风竖起大拇指，尔后复又摇头轻叹，“不瞒二位，别看西北一带漠漠荒原，极尽荒凉，这黄风城便是一个例外，其外绿洲环绕，水源充足，其内车马络绎不绝，可谓是财富满地，金银之河流动不息！”
黄余风宛如一个带月荷锄，日夜耕田的老农，在丰收之际看到田中滚动的麦浪一般，言语之间，满目尽是欣喜之情！
戴洛冷哼一声，凝声说道：“你倒是将老子‘无为而治’的学说发挥得淋漓尽致嘛！”
黄余风嘿嘿一笑，微微抱拳，说道：“哪里哪里，少侠谬赞了！”
“你还真以为在夸你呢！”晴茹在旁看不下去，美眸微翻，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才真正是尸位素餐，而且伺机牟利，若没有我们到时候为你求情，皇上定不会轻饶你！”
“慕姑娘！”黄余风露出一面讨好的笑容，和声说道，“本官现在也知道错了，如今正全力弥补昔日的过错！二位既是为皇上效力，那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做！”态度恳切，倒是不错！
晴茹秀眉微舒，轻声笑道：“好啦，黄大人，你只要好好保卫城池，助力西北战事早日平息，昔日的过错，皇上自不会追究的！”
“是，多谢慕姑娘和戴少侠的指点！”黄余风朗声一笑。
“只是如今，不知下官还需要做些什么？”黄余风问道。
“黄大人，如今城中侍卫人手共有多少人？”晴茹问道。
“共有四千余人！”
“嗯！”晴茹闻言，沉吟片刻，尔后说道，“如今除却城内驻守布置的兵卫之外，可还有剩余兵力？”
“我想想······”黄余风沉吟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倒是还有几百名将士正随机待动，慕姑娘和戴少侠如有吩咐，但说无妨！”
“茹儿，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戴洛凝眸问道。
晴茹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无非是提前做好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