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姓氏
对于艾玛来说，这里所有人都是陌生的。而且，他们全是金色的头发，统统都是！他看着那些身上穿着华丽服饰的少女。她们的连衣裙外面绣着各种花卉，袖口衣角嵌着金边。那些插在高架上的旗帜迎风飘荡，上面绣着金色的斧子、金色的剑、金色的花、金色的麋鹿……
按照往年的流程，和平小镇的镇长格雷斯大人会亲自主持撞车大会，但不知道今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镇长格雷斯并没有到场。而主持者却是……小公爵！
“我既是参赛者，又是主持者，”人群最中央，小公爵站在金色的高架上，身后站着那个吸引了无数男人目光的白裙少女。他大喊着，直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他身上，他才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前天大暴雨来临，我组织了三十人的车队，帮助和平小镇的百姓们运送物资。甚至，暴雨淹没小镇街道的时候，我身后这些奥丁汉子们也并没有退缩！”他沉吟了一下，听着下面议论纷纷的声音，继续说道：“事后，我并没有要格雷斯镇长派发的奖金，因为，帮助大家是我应该做的！这是一件不需索取报酬的事情！”
听到这里，前面他所做的铺垫终于点燃了观众的热情：
“好！小公爵好样的！”
“是撒兹家的好男人！”
“我要嫁给你……”
“我要给你生孩子……”
看着民众沸腾，小公爵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每一个激动的面孔似乎在增加着他内心的快感。“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标榜自己！也不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想说的是！作为这次撞车大会的主持者！我一定好好的给大家一个交代，尽量做到公平公正！而作为撞车大会的参与者，我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场精彩的比赛！现在，有请参赛者速速来我这里报名！再去赌局那里做一个登记！”
小公爵特朗·撒兹喊完，直接走下了高架，顿时，所有参赛选手都向他附近涌来。
先报名的话可以占据一个好位置，这算是比赛规则里的一条。所以，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可以直接影响比赛结果的机会。
“不要挤！我先来的！”
“排队！你这个没素质的家伙！”
“都排好队！我建议后面不排队的全部取消比赛价格！”
“……”
……
人群中，金尼娅对着朱天说道：“先生，我们越早报名越好，提前报名的话可以抢得一个有利的位置啊！”
“有利的位置是什么位置？”朱天看向她，语气玩味。
“当然是离小公爵
越远就越有利啊！”
“可是，我就是想站在他的身边呢……”
“您在开玩笑吗？”金尼娅颤声说道：“和小公爵站在一起，等同于自杀啊！我求求您，现在就去排队去吧，还来得及。”
“闭嘴。”朱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艾玛。走到这里之后，艾玛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刚开始她的眼睛里透露着惊奇，但是朱天能够感觉出来，她并不喜欢这里。“这里不是约逊城的，这里也没有手拿木棍的人保护你。所以，一会我去参加比赛，不看着你的话，你会被那些金色头发的人抓走的。”他嘿嘿笑道。
艾玛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着他是否在说谎，但从那漆黑瞳孔中，她得到的，只有未知……
“如果你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我会目送着你离开，”朱天道，“约德尔曼人都是站在远处观望，从来不会走近奥丁人，你看那边。”朱天指向了远处的观众。
“你在关心我吗？”艾玛突然大感意外。刚刚他对自己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哈，你想问题的角度真是独树一帜。”朱天咧嘴笑道，“随你咯，你愿意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我去报名了。”
朱天向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去，远远地排在了人群最后。
“新德里·多瓦”
“签字！下一个！”
“马里昂·大卫”
“小家伙，你确定你成年了？”
“我当然成年了。”马里昂说。
“生死有命！注意安全！下一个！”
“洛希维·德安”
“……”
“……”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最后一个报名者，小公爵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你的名字。”
“朱天。”
“请说出你的全名，带着你的姓氏。”
“朱天。”
小公爵放下鹅毛笔，抬头看向朱天，再次冷冷强调了一遍：“姓氏！”
“朱。”
“猪？哈哈哈哈！”有人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四周的报名者也纷纷随之嘲笑。
“你确定你姓猪？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姓氏。”小公爵语气中带着玩味，然后凛然说道，“我猜你是约德尔曼人，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姓氏，你以为你戴着一顶蓝帽子我就看不出来吗？”
瞬间，四周报名者和观众炸开了锅：
“约德尔曼人？”
“约德尔曼人也来参加撞车大会吗？”
“可是从来没有约德尔曼人参加过呢！”
“不会吧，约德尔曼人哪里有钱买得起驴子呢？更别提制作高架撞车啦！”
朱天眯起了眼睛，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一切嘲笑声消失后，他问道：“约德尔曼人不能参加撞车大会吗？”他直视小公爵，目光冰冷。
嗯？就这么直接承认了吗？看着朱天那充满着挑衅的目光，他愣了一下。呵呵……还从来没有约德尔曼人这么瞪着自己呢？很有趣。“很好！欢迎约德尔曼人的加入！我会……特殊关照你的！”他重重地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朱天看着他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名单上，冷冷扫了周围一眼。
你们都会付出代价的！他心里暗暗说完，扭头便走。
“有趣！真的是约德尔曼人呢！今年的撞车大会有意思了！”
“切！装什么？”
“他还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呢？”
“这大概是个傻子吧！我看到他的高架撞车了，简直……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简直丑到不忍直视啊！”
“你听到刚刚小公爵说什么了吗？他要受到小公爵的特别关照啦！”
“呵呵……用得上小公爵出手吗？等一会他启动之后，我来弄死他！”
“我开始期待看到他的悲惨结局了哈哈哈哈……”
……
朱天又去赌局那里报了名，然后拿出了准备好的十枚银币，全都压了自己赢。做完这些，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高架撞车旁。
“金尼娅呢？”他看到撞车上只剩下了艾玛一个人，眼睛缓缓眯起。
精神力瞬间席卷了整个比赛会场！
他看见数百米之外，金尼娅正被一个男人拉着快步逃跑，是那个矮个盗驴贼！
好吧……跑就跑了吧……
朱天收回精神力，把视线投到了艾玛身上。
“不！”她看出了朱天目光中蕴藏的含义，直接拒绝。
“上去！”朱天冷冷说道。“不然就滚，永远不要来找我。”
“不！我不要上去！我也不要滚！”
然而，这时已经由不得她了，朱天想做什么，从来不会征求别人的同意。他用一只胳膊将艾玛夹在身下，三米的高度，他只用了一瞬的时间。
“啊……”陡然间被带到高架之上，艾玛立刻瘫坐在了那里，浑身颤抖。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赔率
所有参加比赛的女选手都登上了高架，有的高架上布满花朵， 驴子轻轻走动之下，花香弥漫四溢。
在数百名观众的簇拥下，几乎所有参赛者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很多人都在安抚着自己的驴子，有人拿出来一支水袋，将里面的白色液体到倒在了碗里，似是鲜奶，但里面却飘散着花蜜的气息……
赛场是和平小镇的外环一圈，等站在高台上的裁判下达出发命令时，大家共同绕着和平小镇顺时针驾车疾驰，最先绕行一周，回到始点的就是冠军。冠军不仅可以的赢得小镇中的至高荣誉，还能获得巨额奖金。
如果此时站在高架上就可以远远看见，比赛所用的跑道越来越狭隘，所以可以料想得到，等真正比起来的时候，一定会越来越激烈。
每年的撞车大会比完之后，大家都会出钱将和平小镇附近的路重新修缮一遍，这也让那比赛用的跑道越来越宽阔，足以让七八辆高架撞车并排行驶。跑道平整干燥，几乎所有的坑洼的地方都被填平了，为此，和平小镇中的年轻人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去解决暴雨所带来的隐患。
这时，已经有观众远远地跑出了数百米之外，占据了跑道的第一个拐点，那里也将成为大家必争的重要拐点，从那个拐点之后，跑道变成了只能允许四辆高架撞车并列的宽度。
人潮喧哗，朱天站在撞车底座上，一只手握着稳定身体的横木，另一只手牵着掌控方向的缰绳。他回首仰望，看见高架上面的艾玛还瘫坐在那里。他当即三两下攀上高架，看着眼前目无表情的小萝莉，朱天用食指指着她的脑袋说道，“你自己扶好，不要掉下来知道吗？”
艾玛抬头看向了四周，只见同她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女选手，正一脸欢快地站在高架之上，朝着附近的观众挥手，就像是参加阅兵仪式一般。一个金色的高架专车离她最近，上面那个带着花环的白裙少女和她的目光相对，艾玛看着她嘴角荡漾起的轻蔑笑意，突然不寒而栗。
她赶紧回头，发现朱天也在看着那辆金色高架上的花环少女。
“你怕么？”朱天淡漠地看着艾玛。
艾玛无声，但那双大眼睛里的抗拒、恳求、无助、恐惧显
露无疑。
“怕就下来，下来！”最后两个字朱天是吼出来的。
一阵风刮过，将她的棕色头发从肩膀拂起。艾玛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在其他高架少女的注目下，她缓缓从高架上站了起来，她本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害怕，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对高处的恐惧的，幸好她们相距过远，应该看不到自己双腿在颤抖着。站起来之后，她并不知道扶着那里，该用什么姿势，她左右看向了其他少女……
“有本事就不要跌下来。”朱天留下了一句话后，转头直接从高架跳了下去。
握住控制方向的缰绳之后，他把视线投向了远方。
小公爵所驾的金色高架撞车紧挨着他，在观众的视野中，赛场上一辆最豪华的撞车和一辆最难看的撞车站在了一起，看起来格外刺眼。
“那果然是个约德尔曼人！你看高架上的脏姑娘，是棕色头发。”
“是呀！可怜的约德尔曼人哦！”
“和小公爵站在一起不是找死么？”
“听说本来有一个奥丁女人要和他一起参加比赛的，后来听说这狂妄自大的家伙挑衅了小公爵，那奥丁女人直接逃跑咯！”
“哈哈哈哈！真是个笑话！”
小公爵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天，而朱天却选择无视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大黑脚。
和一个将死之人对视有什么意义呢……
围观群众不停呐喊，助威声从未停止。游吟诗人和歌手们占据了最好的地段，不时咏唱一两句赞词，让美丽词句在黄昏落日下流转。
一名卖地瓜的大婶早早地就将布口袋里的地瓜全部售罄，她紧紧攥着今日所赚的五枚铜币走到了赌局桌前：“我想要下注，请问现在还可以下注吗？”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事情，并不懂得流程。
“比赛马上就开始了！早干什么去了！”见是一个矮胖的约德尔曼大婶，一名红色头发的赤亚人不耐烦地斥责道。
“哦。”埃克菲大婶从来不会去触碰奥丁人和赤亚人的眉头，转身就走。
“等等。”一个手拿账本的中年人喊住了埃克菲
大婶。他说：“女士，请原谅他的无礼，现在还是可以下注的。”
“多索尔先生，我认得您，您在和平广场上有一家木匠店。遗憾的是，您家门前挂着‘棕色头发的人与棕色毛发的狗不能入内’的警示语，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进去欣赏一下，虽然我可能并没有足够的钱来购买您家的家具。想必里面的东西都非比寻常，我有时候会猜游人诗人传唱的金子家具是不是在你家就能看到。”
“……”多索尔紧紧盯着埃克菲大神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分辨出是否有嘲讽的含义。“没有时间了，还请速速下注吧。”
“哦！我要买那辆金色撞车……旁边的那辆！”
旁边跑腿的嗤笑了一声，“嗯？大婶我劝你想好了哦！我们赌局没有压谁最先出局的盘哈哈哈哈！”旁边一众赌徒顿时大笑。
“闭嘴。”多索尔呵斥他。
“我有五个铜币，我全要压他赢。”埃克菲大婶说。
“嗯……我找找，他叫……朱天，赔率是一比……一万！”多索尔翻看着账本，再对照了一下签名单，“他是本场赔率最高的一个，也是撞车大会有史以来赔率最高的一个，目前他身上只有十枚银币的压注。”他摇了摇头，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
“等等，他叫朱天么？你确定？”埃克菲大婶看着赛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若有所思。
“是的！就叫朱天，没有姓氏，全场唯一一个约德尔曼人。”
“呃……那好吧，什么是赔率？我没听懂。”
嗯……多索尔再次看向那双扁平的双眼，确定她不是来这里找麻烦的，无奈说：“就是你压一枚铜币，如果他获得冠军，你可以赢得一万枚铜币，你压五枚铜币，最后可以赢得五万铜币。”他心里暗想，你没有任何机会从这里拿回你的赌注的。
“那我再加两枚银币！”听到这里，埃克菲想都没想，立即从胸口的布兜里取出来一块丝布，里面也只有两个银币，她的胖手没有迟疑，全都交了上去。
……
终于，在红日落下地平线之前，比赛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横冲直撞
六十九辆高架撞车，上百名参赛选手严阵以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持续响了很长时间。伴随着号角声两名奥丁人捶起了鼓锤……“咚！咚！咚！”
一声声鼓声宛如雷神的心跳回荡在整个小镇的上空。似乎受到鼓声所召，天空中飘来了一层厚重的乌云，笼罩住了整个和平小镇。
奇怪的是，并没有雨点落下来，只是将本来就不强的光线遮挡住了大半。
终于，鼓声停息！就在声音骤停那一霎！数十辆高架撞车并列而出！拉着金色撞车的驴子反应最快，至少超出其他撞车五步之远！
“你只配吃我后面的泥土！”小公爵对朱天说完，迅速拉开了一段距离！
朱天看着前面周围一辆又一辆的高架撞车超过自己，也不担忧，他对着大黑脚说道：“没有奥丁战马追着你，让你不习惯是不？”大黑脚依旧慢悠悠地跑着，它左顾右看，遗憾地发现周围竟然全是公驴，顿时没了力气，只感觉四个蹄子灌了铅一般沉重。有一只驴子逼近大黑脚，它也不怒，侧身让过，继续慢悠悠……
“约德尔曼人！垃圾！”不仅是驱赶撞车的奥丁男人在喊，他身后高架上的奥丁少女也跟着喊着：“约德尔曼人！垃圾……”他超过朱天之后，在大黑脚面前左右摇晃，甩起一地尘土。
见状，朱天却是松开了缰绳！
是的！他突然松开了控制方向的缰绳！刚刚超过他的奥丁人看见了这一幕，疑惑了一瞬，然后立刻嘲笑道：“怕了吧！约德尔曼小子！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等过了第一条弯道，就没有人留情面了！”
大黑脚坐摇右摇，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快跑几步，转瞬就超过了两辆撞车，但很快他又慢了下来，后来有很多人发现这头怪异的黑驴在横着跑！
咦……怎么一头母驴都没有呢？大黑脚穿插进另外一众队伍，巡视了一圈……
艾玛的短发被吹得迎风狂舞，她也在颤抖狂舞着，如果有人在她旁边，一定能发现她的两只腿颤动的夸张幅度。她想闭上眼睛，却发现眼皮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不只眼皮，她全身的力气都被双手抽走了。她想，如果自己手上没有握紧扶手，今天一定就要死在这里了。
一名奥丁人眼见有一头憨驴横着穿插过来，立即吓得紧拽缰绳，差点把前面的驴子给勒死。“该死的约德尔曼人！你会不会驾车！看好你家的蠢驴！我可是想赢得比赛的！”
“呸！比赛刚开始你就要找死吗？”另外一名奥丁参赛者吐出了一口吐沫。提前转变了方向。
“你他妈的来捣乱的吧！”又是一名被大黑脚吓坏的奥丁人紧握缰绳勒停了驴子。他身后高架上的奥丁少女惊呼一声，身子立即猛然向前冲去，只差一点就飞出了高架。
朱天顶着一波又一波地谩骂，不屑地想着，刚刚嘴上叫嚣得厉害，真硬碰硬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怂。
“别玩了大黑脚！赶紧去
撞那辆明晃晃的车子！赶紧去撞死他！”然而，大黑脚却是无精打采。
你娘的，没有奥丁战马追你不舒服是不？朱天这样想着，然后从身后取出来一根贵族手杖重重地戳在了大黑脚的屁股上。
屁股吃痛，大黑脚驴叫了一声，瞬间超过了四五匹高架撞车。
艾玛双腿紧崩，差点因为心脏的狂跳而晕过去，他想蹲下去，但怕自己有任何动作都会影响平衡而摔倒。在高架上摔倒可就完了，会立刻被甩飞出去的……
所有撞车全部驶进了第一个弯道，这个弯道拥挤狭隘，最窄的地方只能允许五辆撞车同时通过。
第一个弯道也是大家竞相发力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想在这里取得优势，因为前面还有更窄的弯道！
“狗日的！”进入第一个弯道之后，朱天看见一辆插满鲜花的高架撞车在前面左晃又晃，前面控车的奥丁人不时地回一下头，嘴上挂着一抹阴阴的笑容。他的意图不言而喻，这就是在恶心人！
“找死！”朱天见状！立即用贵族手杖捅了一下大黑脚的屁股！
驴叫一声！飞奔狂跃！
那故意挡路的奥丁人震惊地发现左侧卷起了一道烟尘，他震惊回头，发现身后约德尔曼人已经不见了，难道……等他再侧目看去的时候，赫然发现那个约德尔曼人就站在自己的旁边的撞车上！然而那个身体已经急速地靠了过来！
朱天已经爱上了这种疾驰的感觉，放在另一个世界，他估计这个速度应该超过了七十迈！他放下了贵族手上，将缰绳向右拉扯！“大黑脚！撞他！”
砰！
比赛开始以来，第一辆高架撞车被撞毁！撞车坍塌时，插在上面的鲜花漫天飞舞，高架上的少女死命抓住把手，最后被挂在了破碎的高架上，好在她找准机会跳了下去。等她跳下去之后，那高架立即坍塌，化作了一地碎木。
有一朵带刺的紫金花飞来，艾玛躲闪不过，双手也得不出空闲，只能由它划伤了自己的脸。
伤口不大，也没有流血，但高架撞车疾驰之下，罡风扑面而来，让她痛得皱起了眉头。
终于看见了精彩的一幕，在赛道之外围观的群众立即挥舞手臂高声叫好。
但等尘埃落定，他们最后发现是那个约德尔曼人将奥丁人的撞车撞碎之后，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愕的神采，嘴巴张开的宽度足可吞下三个鸡蛋……
这才是刚开始，朱天找到了下一个目标，那是一辆插着金色斧子旗帜的撞车，他这时已经开始为上面的奥丁少女担忧了。
就像是一个触发按钮，朱天抬起了贵族手杖。不过这次大黑脚没有等朱天“按”下按钮，陡然卖命奔跑！
哈哈哈哈！这个憨货！
朱天赶紧松开缰绳，捂紧了自己的帽子，上次相撞帽子差点飞出去……
砰！
高架相撞后的巨大声响宛如锤鼓！
黑色公驴被身后陡然骤停
的撞车拉得后腿直立而起，最后侧头翻倒。
艾玛感受着手上摩擦的剧痛，听着尘埃中奥丁少女的呼痛叫喊，脑袋里已然是一片空白。
速度越来越快了，这不是在奔跑，这是在飞！她看着一辆又一辆撞车被远远超过，一辆又一辆撞车被撞成碎末！
原始、野蛮、狂暴的呐喊声持续着，所有约德尔曼观众热血上涌，都在那一声声巨大响声中找到了宣泄的快感，他们挥舞手臂，一边随着那辆撞车奔跑，一边呐喊打气。
“那是谁啊？”
“怎么会又咱们约德尔曼人参加？”
“你确定那是约德尔曼人？他带着蓝帽子呢！”
“我刚开始也怀疑，不过我刚刚那在赌局那里过来的，大家都在讨论着一个一比一千的赔率，他们说那是约德尔曼人得到冠军的赔率啊！你看那个大眼睛女孩！她可不是就是棕色头发……”
“快看，他已经撞翻第六辆撞车了！”
“这简直就是奇迹！”
“太刺激了！撞他！”
“快点去下一个拐点！那里肯定更精彩！”
接连撞翻六辆车，朱天感觉自己抓着横木的手被镇得有些发麻，他默默地看了一眼高架上的艾玛，发现那个小萝莉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已经吓傻了，嗯……这样你以后就不会粘着我了吧，他这样想着。
高速转动的轮子上下颠簸，两辆高架撞车同时朝着朱天夹过来！他看见了两面金色的旗帜，一个印有金色长剑，一个印有金色长枪。那两个奥丁人穿着同样的印有金色标识的银色轻甲，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两个看向朱天，眼神中带着几分悲悯。
呵呵……天真。桑迪木所制成的撞车在这里是无敌的！朱天冷笑。
不要过来！艾玛看着两个奥丁少女向他夹来，隐隐感觉这次真的就要挺不住了。
“帮一下艾玛吧，”皮克这样对着朱天说，“她似乎已经脱力了。”
朱天缓缓抬起了贵族手杖，这次他却没有戳向大黑脚的屁股，而是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眯起了眼睛，将贵族手杖高高地抛飞出去！
冥冥中，受着无形力量地指引，贵族手杖来到了艾玛的脚背上，压着她的双脚。
“砰！砰！砰！”
这次是三车相撞！
三辆撞车在高速疾驰中不仅撞了一次！驴子的嘶嚎、少女的惨叫、高架崩塌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处赛场中弥漫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烟尘！
附近上百名观众振奋地看着这一幕！
奥丁人呼出了一口气：“那个见鬼的家伙终于玩完了！”
约德尔曼人则紧紧地捏着拳头。
过了几个眨眼的时间，烟尘还没有散去。不过他们还是看见了……两个金色旗帜插在了一堆碎木之中……而那辆古朴简洁的高架装车突然破开碎木！从一片烟尘之中冲出！
第一百八十四章 威武！万岁！
有点意犹未尽呢……
完全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小公爵看着第四辆瘫在路边的高架撞车，撇了撇嘴。此时，自己的同伴牢牢地把握住了前五的位置，不管那几辆插着金色旗帜的高架撞车哪辆先到达终点，他的腰包都能得到一笔巨额的财富！
撞车大会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圈钱游戏！最近三年皆是如此！
无聊之余，小公爵开始和高架上的花环少女调起了情。“怎么样？撞车大会好不好玩？等一会比完来我家坐坐啊！”
高架之上的花环少女穿得文静，性格却是烈焰如火。“太刺激了！小公爵！我们赶紧去撞下一辆吧！”她站在高架上喊着。
嗯？撞下一辆？哈哈哈哈！这个小妮子的性子比外表看起来更加火爆呢！外形与性格的反差让他觉得很有意思。“前面那些可都是我们的同伴哦！等一会你看谁不顺眼我们就去碰碰他们啊哈哈哈！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后面的人追上来，我们再撞碎他们！”
大风吹散了他们之间的词句，撞车疾驰下，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听清对方在表达什么。
花环少女满脸兴奋，披肩长发乱舞，只听她激动地叫喊着：“冲啊！哈哈哈哈！”
看着她这热情副模样，小公爵只感觉有一股**之火从双腿间涌了上来，他舔了舔舌头，已经开始幻想今天晚上另一场战斗了……然而，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尘烟笼罩住了他。
灰色烟尘遮天蔽地，呛得小公爵和高架上的花环少女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
小公爵对着高架大喊：“快看看刚刚怎么回事？”
花环少女回应：“有一辆撞车冲到前面去啦！好快！快点去追他！去撞碎他！冲啊……”
烟雾渐渐消散，小公爵震撼地看向前方的尘烟，“怎么这么快？刚刚冲过去的是驴子？怕是奥丁战马吧？裁判呢？裁判！”他高声对着四周观众席尖叫：“有人作弊！那人驱使的不可能是驴子！”他望向四周，只见两边的观众正沿着跑道快速奔跑着，嘴里喊的是……约德尔曼万岁？
怎么回事？约德尔曼万岁是什么意思？难道撞车大会的主宰者不是奥丁人吗？这群观众难道疯了？小公爵皱着眉头，仔细地看向前方的烟雾，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发车的时候所说的一句话：“你只配吃我后面的泥土！”
“我看清了，前面的高架撞车站着的是约德尔曼人！”花环少女对着小公爵大喊……
……
一路疾驰，大黑脚全速启动！
在成百上千名观众的注目下，朱天的高架撞车变成了一条土龙，在地上急速窜动，
将一众虾兵蟹将甩在了后面！
挡路者被摧枯拉朽般毁灭！有人看到到自己同伴在约德尔曼人的手上过不了一招就被撞报废，就想躲避其锋芒，然而，他们躲得掉么？
插着金色旗帜高架撞车意味着小公爵的势力！朱天一个都不想放过！
刚开始是他们主动靠过来，要和朱天交手，后来，他们却像是躲避瘟疫一样……有的直接冲出了赛场……甚至，有的参赛选手直接弃车逃跑！这些逃跑的人都在内心庆幸着自己没有成为那辆恐怖撞车车轮下的亡灵！
是的，他们都看到了！他们亲眼看见！二十辆高架撞车在那辆朴实无华的撞车的碰撞下成为一地的碎木！
每每撞碎一辆奥丁人的高架撞车，两侧跟在后面奔跑的约德尔曼观众都会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声：
“约德尔曼威武！”
每每超过一辆奥丁人的高架撞车，两侧跟在后面奔跑的约德尔曼观众都会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声：
“约德尔曼万岁！”
前方的观众不知道后面的观众为什么在奔跑，但这并不要紧，朱天的表现很快就让他们明白了一切！
数十辆高架撞车从后面追着朱天！他们死命鞭打拉车的驴，但也吃到朱天身后的尘土！
数十朵黑色乌云在天空上追着朱天！乌云摩擦，雷霆霹雳！仿佛给朱天擂起了战鼓！
这种场景自撞车大会出现以来从未出现过！越来越多的人在奔跑，越来越多的人在呐喊！
赛场之内是一路壮观的尘烟！
赛场之外是两路壮观的尘烟！
一些奥丁观众凄凉地站在尘烟中迷茫凌乱着……这是什么啊？那是驴子能够拥有的速度吗？
奥丁观众第一个反应是有人作弊，可他们眼睛并不瞎，那确实是一头黑黢黢的驴子……
“慢一点！慢一点！大黑脚我们跑过啦！别放过后面的金色撞车！”朱天将拽紧缰绳，将绳子高高勒过头顶。
烟尘席卷速度放慢，大黑脚终于克制住了自己速度。
想当初，皮克骑着大黑脚躲过了骑着奥丁战马的光明骑士追杀，今天，他驾着大黑脚，举目无敌！
“前面只剩下五辆插着旗帜的高架撞车了。”皮克用精神力提醒着朱天。本来，这种传递视野的工作是高架上的女同伴负责的，但是艾玛……嗯……她的目光已经是呆滞了……
“有三辆减轻了速度。”皮克继续说道。
“后面的金色撞车已经赶上来了，如果我们减速的话势必和后面的金色撞车撞上，如果我们加速，要同时面对前面的三辆撞车！”皮克估测着距离，将自己的分析传达给了朱天。
后面是金色撞车……也就是小公爵的撞车。而前面有着三名他的同伴……
呵呵，朱天冷笑，立即决定加速！
他要小公爵在他后面吃泥土！他要小公爵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粉碎！他要让小公爵亲身感受到恐惧的味道！“大黑脚，冲锋！将前面挡路的撞车粉末！”朱天在风中咆哮。
越往前走，观众越多了，前面转过最后一个弯路，就回到了和平小镇的镇口，也就是比赛的起点，同样也是比赛的终点。朱天让大黑脚先解决前面的撞车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
马上就要临近终点了！
在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他得知了自己成为冠军的赔率，一比一千！这个赔率完全出乎了朱天的意料，一比一千是什么概念，他压了十枚银币，获胜可得一万枚银币！
一万枚银币……或许，把整个撞车大会的所有独资全部收集过来，才够陪自己的赌资！
如果不是朱天参加，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是奥丁人。自然，几乎所有的赌资也来自奥丁人！本来，约德尔曼人就没有闲钱投进这里。或许会有人拿出来一个铜币或者两个铜币玩玩，但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记。
所以，朱天对于赢得一万银币还是很感兴趣的，他赢得比赛就意味着把所有奥丁赌徒的腰包都掏空！
这时，他并不知道，他的埃克菲大婶压了两个银币零五个铜币在他身上……
“见鬼！那个家伙怎么跑得那么快！”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小公爵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啊！他又加速了！他好快！”站在金色高架上的花环少女尖叫着。
“我们的人在前面堵着他呢！别他妈喊了！”见到眼前的场景，小公爵失去了一切**的性质，他从腰间取下一条鞭子，死命抽打拉着撞车的黑驴。“快点！给老子再快点！”黑驴一边跑一边嚎叫，嘴边的白沫子迎风飘荡。
“撞他！一起上！”小公爵陡然朝着前方大喊！他看见自己的同伴分别从前、左、右三个方向向着那辆撞车包抄了过去！“撞碎他！”他仿佛已经预料到了那辆该死的蓝帽子约德尔曼人的凄惨下场，竟然让自己吃了一路泥土，他该死！
三辆撞车同时攻击，即使是自负的小公爵，也没有信心完全抵挡下来。
所以！他没有任何机会！
两车相撞会有一方胜出，四车相撞又会发生什么呢？
这是赛场中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场景！三辆高架撞车同时朝着中间的对手发起了攻击！
小公爵和数百名观众同时都屏住了呼吸，在他们的注视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终点之后
乌云密布，天色渐黑。
“约德尔曼威武！”
“约德尔曼万岁！”
口号声如一波又一波聚集的乌云，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重。
两侧数百名观众奔跑而至，不出他们的意料，不管敌方有多少撞车，都会被代表着约德尔曼的威武、霸气、无敌的撞车撞成碎渣！
小公爵听着两侧观众的口号声，看着那烟尘废墟下的三名同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巨大震撼下，差点让他驱车撞到那三辆同伴撞车形成的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结结实实地装上了啊！他的撞车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从受伤同伴面前缓缓绕过，听着地上的悲惨呼痛声，他咽下了一口吐沫。
短暂的瞬间里，他想到了自己的荣誉、声望、在撞车界被人仰视的地位……这些促使着他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拼死一搏！
但这并不代表无脑的死搏，数年的撞车经验告诉他，敌人的撞车材质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既然车子那么结实，那么驴子呢？你总有弱点的！
“给我拦住他！不要冠军也必须给我拦住他！让我撞死他！”小公爵的声音已经嘶哑，然而，跑在最前面的两名同伴依旧卖力地驾车疾驰，完全没有管他。
不怪那两名同伴不听命令，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可是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要冲过终点了！
更何况撞车疾驰之下，耳边风声狂啸，谁又听得到他的声音呢？
“糟了！”在两侧奔跑的约德尔曼观众暗呼不好，他们看见有两辆奥丁人撞车已经逼近终点了！而那辆代表约德尔曼人的高架撞车似乎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他们了……好吧，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让人知足了，那个撞车上的约德尔曼人是英雄，他已经证明了约德尔曼人的勇气，任谁受到那么多的撞车抵挡，也不能夺得冠军的……
这个结果完全可以让人接受，约德尔曼人得到了应属自己的荣誉！甚至，这份荣誉压过了冠军！压过了所有的奥丁人！
纵横赛场的小公爵又如何呢？呵呵……他曾经在众人面前标榜自己在一场比赛中撞碎五辆高架撞车的记录，五辆……只是我们约德尔曼人的零头而已！我们撞碎了二十五辆！
朱天远远看着前方的两辆高架撞车，也是叹了口气，大黑脚不会飞，绝对的距离之下，任何速度都是徒劳的，前面撞碎二十余辆车已经消费太多时间了。嗯……
既然追不上了，那么身后这个小公爵……
“来吧！决一死战吧！”小公爵激动地发现前面的约德尔曼人放慢了速度，就像是等着自己一样！
本来消沉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他驱使驴子急速绕到了朱天的侧面。
朱天看着小公爵的动作，眼中完全是蔑视，桑迪木所制成的撞车是无敌的！这个事实在赛场上已经印证了二十多遍！“既然你找死，那么久来试试吧。”朱天看着小公爵的撞车急速靠近，却是没做任何反应，他对自己的撞车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
是你非要鸡蛋碰石头的！朱天冷笑。
然而，就在两人距离极为相近时，小公爵却没有拉动缰绳，以让驴子扭头，甩动撞车，而是突然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不过他抽向的不是自己的驴子，而是大黑脚！
准确的说，他那鞭子瞄准的是大黑脚的脑袋！更准确的说，他瞄准的是大黑脚的眼睛！
这一鞭子狠辣至极，小公爵几乎使出了自己全身力气死命挥出！若这鞭子抽中大黑脚的眼睛，后果难以想象！
朱天眼见这一幕，内心大骇！
蠢驴！蠢驴！朱天一直喜欢这么称呼大黑脚。
观念很难改变，在朱天的眼睛里一切都是蠢的，皮克是蠢的，赖德是蠢的，自然，他们的驴子也是蠢的。
或许，今天之后，他就要再次改变对大黑脚的印象了。
面对迎面而来的皮鞭，大黑脚不躲也不闪，而是……而是咬了上去！只见它驴嘴一张，瞬间咬在了皮鞭的末尾！如果不是小公爵及时送手，他会被大黑脚直接拽下撞车！
大黑脚接下这凌厉的一鞭也并非全然轻松，疾驰之下差点失去平衡，它嘴角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缓缓渗出了几滴血水。好在它最后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步伐，没有带着身后的高架撞车一起侧翻过去……
看到这里，朱天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时，他却发现小公爵竟然开始驾车远离，并没有要硬碰的意思了……
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朱天只感觉一股怒气隐隐在心里积聚着！
嗯……这就想跑了吗？
呵呵……真的是……不要脸！
他眯起了眼睛，单手凌空一举，贵族手杖瞬间飞到了他的手里！“去！”他猛然将贵族手杖掷出！与之掷出的还有无尽的怒气！
冥冥中，朱天精神力指引着贵族手指，使之直接插进了小公爵的撞车木轮中！
高速移动的撞车就像是突然被雷电击中，直接定在了那里！
前面疾驰的驴子前腿高高扬起，直接仰面翻倒！
而车上的小公爵和高架上的花环少女同时感觉后背一股巨力袭来！直接把他们推向了前方的高空！只见他们在空中摇着手臂、面容惊恐。最后他们重重地落在地上，翻滚，痛呼，没了声息，生死不知……
这时的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加之天上一层又一层的乌云遮顶，所以除了朱天，在场数百名观众都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然而奇异的事情不止于此！一道紫色闪电猛然从云层劈落！就在这道紫色闪电的亮光照耀下，所有人都惊恐地发现，距离终点只有几步之远的两辆高架撞车也诡异地定在了那里！就像是被施展了时间魔法一样！诡异的是，那两辆撞车上的主人和小公爵的下场也是如出一辙……
朱天接住重新飞回来的贵族手杖，吹了一下上面的木屑，缓缓驱动着大黑脚，一步一步地向着终点走去。
他本不想夺冠！甚至他已经听烦了那些参赛选手的哀嚎，打算放过最后两个奥丁人，也算是给那些家伙留两个可以抬担架的人。
奈何，这个所谓的小公爵非要使用这样的卑鄙手段！
朱天已经试过了，他没有信心用精神力控制由上百根桑迪木棍制成的高架撞车，所以一旦大黑脚失去平衡，他和高架上的艾玛必然受伤！所以……你们就都在床上躺几个月吧！
听着来自约德尔曼同胞的欢呼声。
听着奥丁观众的遗憾哀嚎声。
朱天故意让大黑脚放慢速度走过终点。他要让这个过程来的慢一点，越慢那些奥丁人就越痛苦！
就在朱天走过终点的那一霎那，又是一道紫色闪电劈了下来，就像是光明之神为他夺冠而庆祝鼓掌。
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内。朱天爬上高架，将浑身颤抖的艾玛抱了下来。
落地之后，艾玛腿步虚软，只能蹲在地上。
瞬间，泪水如决堤般在眼角涌出，呜咽悲泣声不断。
呜咽中充满绝望，悲泣里带着心碎的感觉。
她将头埋在双膝间痛哭了一阵，才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朱天。
仿佛是来自深渊的控诉、其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她带着哭腔对着他凄然说道：“昨天是我生日，才会来找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 恪守本心
“昨天是我生日，才会来找你。”
这句话犹如夺命毒药窜进了朱天的心脏，待细细品味毒药带来的苦楚时，那个身影已经离开了他的视野。他回忆起昨天艾玛开心的走进了贮木场，然后看见自己和金尼娅……她再失意离去。
这就结束了吧……
嗯……很绝情。
又有什么办法呢？
昨天是她的生日，十五岁？或者是十六岁？自己连她具体多少岁都不知道，。
不管多少岁，在两世为人的朱天眼里，她都是一个小孩。然而小孩最优质的特性是他们会遗忘。
嗯……等时间一长，她会忘记这段经历的……她那么小，还什么也不懂吧。
或许沉睡一段才是正确的做法，时间会泯灭一切。
雷电在漆黑的夜里轰鸣，大雨瞬间降落！除却那些因比赛重伤的参赛选手，所有的观众都在朝着小镇中奔跑。
如果没有下雨的话，或许会有庆祝，当然也或许也什么都没有。
任谁也想不到最后是约德尔曼人夺得了冠军，让一群奥丁人为一个约德尔曼人庆祝，不如叫一群猫为老鼠去收集过冬的粮食。
那些约德尔曼观众倒是想把朱天举过头顶，以示他们对朱天敬佩和爱戴。然而这时，暴雨骤然袭来，他们现在或许可以把朱天举过头顶以遮挡暴雨……
无数人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视线里已经没有了小萝莉艾玛的身影，朱天回忆着那个较小身材挤出人群，夺路泪奔的场景，愣在那里许久。
好吧，这就算是……结束了吧。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赢得冠军，接下来意味着可以领到巨额赌注，随即把视线投向赌局桌前，快步走去，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却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全跑光了。
这也正常，此时大雨滂沱，谁也不会傻呵呵地在那里等着……
“你来了啊！这个给你。”突然，一个红头发赤亚人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扔给朱天一个布袋子之后，立刻朝着约逊城大步跑去。
“嗯？”朱天打开布袋，看见里面满是银晃晃的银币，粗略估计，应该有五六十枚……
赔率不应该是一比一千么？他看着那个已经跑没影的赤亚人，一时也有些无奈。只能等暴雨停歇，再去找他们了……
“皮克，你来接管身体吧。”暴雨中，朱天对着皮克说道。
“接管身体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朱天
在暴雨中沉默，微微眯起了眼睛。
皮克缓缓对着他说道：“昨天晚上艾玛跑回约逊城了。”
“嗯，这件事我知道。”
“然后凌晨的时候她又跑了回来，那时候正巧下着大暴雨。”
“是啊，我睡不惯赖德的床，半夜醒来一次，看见外面确实又下起了暴雨……等等，你说她是晚上跑回来的？那她……”朱天陡然想起来今天中午的时候去驴棚子里牵大黑脚，却撞上了迎面走出来的艾玛。“所以昨天晚上这个傻子和大黑脚睡在了一起吗？”他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大黑脚，内心突然涌出来一股莫名的情绪。这股情绪让他心烦意乱。“这是个傻子！大半夜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出来的时候，赖德正好醒了，他喝了艾玛连夜跑来送的汤药才醒过来的。”
又是一道惊雷从云层中蔓延开来！
“所以她昨天跑回约逊城是取药去了……”朱天木然立在了暴雨中。
他心里陡然又响起来那句话：“昨天是我生日，才会来找你。”
暴雨仿佛中又出现了那张无比绝望的脸蛋：“昨天是我生日，才会来找你。”
雷声连续轰鸣，似乎组成了一句话：“昨天是我生日，才会来找你。”
她叫艾玛，是一个小女孩，她祖父重病，父亲半个月才会见她一次，或许父亲连她生日也忘却了……然而她并不气馁，她心里有着重要的人，怀揣着对自己生日的憧憬，她走出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走向了远方。然而，她最后得到的是无尽的冷眼和无尽的欺凌……在自己最是重要的一天，她以奔跑度过，来回折返和平小镇和约逊城三次，这其中要流淌多少汗水？跑累了，她会渴吧，那她会不会张开嘴，去饮天上掉落下来的暴雨呢……跑回了充满痛苦回忆的贮木场，她发现没有地方睡觉，只能默默走进了驴棚子，度过了自己本应该开心快乐的生日之夜……在成百上千人的注视下，她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经历了人生中最折磨的一段旅程……浑身湿漉漉的，昨天她是怎么睡着的？跑了那么远的路，她吃东西没有……
想到这里，朱天只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自己的胸口间，沉闷且疼。那十余天里，胸口疼时，会有一碗浓浓的绿色汤汁端来……而现在，是无穷无尽的凄冷暴雨。
不知道在暴雨中呆立了多长时间，他闭上了眼睛，默默仰头，开始迎接洗礼。
他开始一句一句对着皮克诉说：
“我只想着将自己的愤懑发泄给街道上的熊孩子。而你却喜欢静静的在你祖父的阁楼里看书。”
“我猎杀公牛，烹烤牛肉，享受美味，而你却要承担接下来的后果，默默忍受父亲的责骂和暴打。”
“我时常将你存留下来的铜币挥霍一空，而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去重新积攒。”
“我纵着大黑脚驰骋四方，而你骑了它一会儿就心疼。”
“我不管干了什么荒唐事，你都要默默承受。”
“今天，你本可不告诉我关于艾玛昨天所做的事情……假如你说你不纠结痛苦，那么你一定是一个天大的骗子。”
冥冥中，皮克问他：“我确实纠结痛苦，我又该怎么办呢？”
“你觉得呢？”朱天反问，“面对身体中另一个灵魂，你该怎么办？”
“如果事实不能改变，”皮克说道，“那么只能继续纠结痛苦。”
朱天伫立在暴雨中，浑身绷紧犹如弓弦，“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让我一直沉睡，或者……杀死我？”
“小时候会想着你永远不要醒来才好，但是后来发现这并不现实，至于要杀死你的念头，我还从来没有过。”
朱天在暴雨中沉吟了很长时间。“皮克，你很善良，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善良。任谁发现身体中出现了另一个灵魂，都会会变成一个疯子吧。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以前一直都认为你很懦弱，我现在觉得我错了，完全错了，你才是真正强大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具备着最完整的人性，最天真的人性，最善良的人性。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你却还能那么乐观的面对一切。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你愿意拼命工作一个月，最后却是只想得知那个女孩的名字……你才是真正强大的那个人！”朱天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皮克说，“你应该去找她，去找那个你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朱天苦笑，“我们终究是一个矛盾体。你其实很想一个人掌控身体，很想立刻就见到海斯珈。但我的存在阻止了一切。”
“我明白痛苦的滋味，所以我不想看到别人痛苦。这种情况，我很想让你去找那个女孩。”
“事情会变得越来越麻烦，”朱天问，“面对感情上的矛盾，你该怎么办？”
“继续纠结痛苦，”皮克答，“但恪守本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切都是无声的
暴雨中，一切都是无声的。
暴雨自开始就从未停止。
草原湿泞浓密，吵闹而又寂静。数里之内皆是一片漆黑的绿。和平小镇上的很多人都想，在南边草原上盖一处木屋，建一个世外桃源。朱天心想，一个地方人多了，就不是世外桃源了。如果世界上只有两个人，那么才刚刚好。
他于深夜疾驰，在暴雨中狂奔。因为他要去追赶那个孤独而又落寞的背影。具备精神力的力量，想要快速找到一个人并不难。草原中，艾玛三次甩开他的手臂，前两次他有些迟疑，第三次被甩开时，他终于失去耐心，于暴雨中将她揽入怀中。
暴雨猛烈，一切都画面都是无声的：
在暴雨中，他感受着胸膛前颤抖的身躯。
在暴雨中，他捧起了她的脸。看着那两个缓缓旋起来的梨涡。
在暴雨中，他带着她回到了约逊城。
凌晨时分，城门已关。不管朱天在外面喊得有多大声，门敲得有多猛烈，就是得不到一点的回应。面对三人多高的城墙，朱天觉得自己可以爬上去，但是他不想艾玛再站到高处了……
刚开始，朱天狂暴地抡起了贵族手杖，怒砸大门。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艾玛夺过了贵族手杖，也在大门上全力地敲了起来，这样似乎能将内心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最后，是贵族手杖飞出去数十次，将大门砸出来一个可以容一人通过的大洞。
从洞口钻进去，两个回头，看着那个大洞，然后相视大笑。
暴雨中，一切都是无声的。
城内的街道全部被大雨淹没，每一户人家都紧紧地锁上了大门，门口堆起高高的乱石和沙袋，以防大水涌进屋中。
一尺多深的积水中到处遍布着被冲散的石头，朱天和艾玛不得不趟水缓慢行走。朱天拉着她的手走到了记忆之中的地方，这里并不是医馆，而是约逊城内最大的裁缝店。
艾玛疑惑地看着朱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暴雨中，一切都是无声的，本来应该剧烈响起来的敲门声全都被暴雨声遮盖住，但是门内没有暴雨，里面的人还是听到了。
裁缝店老板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迷惑的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看着外面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个人。然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男人直接推开他冲了来，女人……哦不，那应该称作是女孩，他擦了擦睡眼惺忪的双眼，并不知道两个人要干什么。
每一家裁缝店都会挂卖各种衣服，而价格最高昂、手工最精美的衣服一
定在最里面。朱天拉着艾玛的手，直接朝着最里面走去。
裁缝店老板还以为是遭了盗贼，短暂地疑惑后，向外面张望了一眼，随即回头跟了进去。
裁缝店像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边挂着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布料，另一边挂着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成品衣服。最里面有裁缝老板住的房间和两个换衣间。
“你你你……要干……”点亮了屋内的蜡烛和油灯，跟随陡然冲进来的两个人走到店铺的最里面，老板还没说完一句话，就看到那个男人抓起了店里最昂贵的一件衣服，然后为小女孩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他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啊？这可兴不得啊！这是质料最好的冰蚕棉，您擦头发我这里有毛巾啊！”
朱天一只手继续手上的动作，另一只手快速地从怀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个布袋子扔给了老板。
他没有回头，然后继续仔细的一绺一绺地擦拭着艾玛的棕色发丝。
布袋子沉甸甸的，老板打开一看，瞬间被里面锃亮的银币晃到了眼睛。他将手伸进布袋，顿时将两枚银币捏了出来，看着上面雕刻的牧师头像，确定那都是货真价实的银币。“这……这里面整整五六十枚银币吧，您想要买这件衣服吗？这件衣服只需要……”然而，他还没说完，朱天就摆手打断了他：“够就行，都给你了！一会我再挑两件干净的衣服。”
裁缝老板一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大声应道：“好嘞！您可以在店里随便挑！多挑几件也没关系！”他开了二十年的裁缝店，可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等好事。
裁缝店里最贵的衣服才三枚银币，不算手工费专算材料费的话或许连一枚银币都用不上，而眼前这客人直接豪掷了几十枚银币！眼睛可是都没有眨一下啊！就算是贵族亲自来买衣服也不会这么豪爽啊！“尊敬的先生！我去给您烧壶热茶。”他补充道，“您可以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等到明天也没关系。”
“那最好不过了。”朱天已经擦干了艾玛头发上的雨水，此时他正从货架上取下来一件衣服在艾玛的身上比对着。
艾玛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他的指令开始转身、抬胳膊。
“你喜欢什么颜色？”朱天问道。
艾玛没有说话，不过她回忆起了金色撞车上花环少女穿的连衣裙。
“这件！”朱天自作主张地从货架上抄起来一件通体雪白的连衣裙，但他还没有在艾玛身上比对，就立刻又放了回去。他审视了一番，重新挑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比起前一件，这件看起来只是多了两个口袋，他随即
又是摇了摇头。
最后，他把视线落在了一件印有紫色薰衣草刺绣的白色连衣裙上。他陡然想到了昨天的一个画面。艾玛蹦蹦跳跳的跑进贮木场，手里拿着一簇鲜花，里面最多的是紫色的薰衣草……
“就这件，快把这件衣服换上。”
等艾玛走进换衣服的隔间，拉好布帘，朱天便走到了裁缝店另外一个区域。这里满是男士服装：色彩齐全的麻质短褂、款式板正的刺绣衬衣、类似与贵族才会穿的燕尾马甲……眼前应有尽有，朱天最后为选了一件白色的燕尾马甲，又挑了一件纯白质地的衬衣和白色丝裤。
一身白！边换衣服边吹口哨。下一刻，艾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换衣间走了出来。
听着换衣服的声音和口哨声，艾玛不敢抬头看他，忙不迭地后退回了换衣间。朱天换完衣服，走进换衣间将她拖了出来。这很容易——艾玛在他手里简直像羽毛一样轻，无疑甚至比羽毛还轻。“小萝莉，你害羞个什么？”
艾玛抬头，疑惑地看着他，终于开口说道：“我不叫萝莉，我叫艾玛啊！你被雨浇傻了吗？”说完，她踮起脚还摸了摸朱天的额头。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亲密了，下一刻，她又意识到自己还在生着气，不应该和他说话的。
朱天无声地笑了笑，将她拉近，又扭着她的胳膊转了一圈。转动之下，眼前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弥漫。
白色连衣裙穿在身上，直接掩盖住了她的稚气，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不止一点儿。
长度刚刚超过肩膀的棕色发丝还有些潮湿，更是将那抹说不出来的风情展露了出来。
如果把现在的艾玛放在撞车大会上，一定压过所有少女的风头！
他打量艾玛的时候，艾玛同时也在打量着他，她想好好地看清那张脸，所以自作主张地伸手抓向了那顶蓝帽子。
朱天提前探知到了她的意图，大手截住了小手，并缓缓包裹。“咦？你要乖哦！”
梨涡消失，艾玛嘟起了嘴，大眼睛盯着他眨了眨，忽闪忽闪的。
“我怎么感觉你在心里骂我。”朱天见状，轻轻弹了一下她的俏鼻。不料艾玛张嘴便咬，直给他咬得喊着卧槽卧槽……“你是大黑脚啊你！”朱天看着手指上的细密牙印，差点疼得反咬回去。
“你才大黑脚！你才黑！”艾玛扭头，“我生气呢！我不要和你说话！我不跟你玩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十页
来到医馆的第二天夜。
在海斯珈·亚克尔眼中，仆人莱修亚诺的闷声惨呼，宛如一支支利箭，扎在了她的身上。老管家霍德还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睡了一会儿，她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早在昨日暴雨来临之前，海斯珈和霍德管家便赶到了约逊城的医馆。他们找到了艾玛所说的地方，而眼前的老医师看起来比霍德老管家更老二十岁，至于他到底能不能就回莱修亚诺就不得而知了。光明之神保佑，暴雨来临前第一声惊雷唤醒了他。眼睛无神，惨呼凄厉，宛如地狱的声音，他没有舌头，声音里仿佛带血。
老医师说那绿色药汁具有止痛镇定的作用，但这已经一天一夜里，莱修亚诺还是不时地梦呓般痛呼。
他们在莱修亚诺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晚上打雷时，莱修亚诺又惊醒了，他躺在那里，大大地睁着眼睛，一次又一次地击击打着眼前的空气，似乎那条大黑狗依旧站在眼前。老管家按着他的一条胳膊，海斯珈按住了他另外一条，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手上的断指伤口。那里缠着厚重的白色绷带，但因为他的乱动，导致血液渗透了绷带，直接蔓延出来。直到他再次昏迷，两人才敢松手。
一天一夜下来，老医师也几乎也没有睡，除却帮助莱修亚诺换药消毒，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坐在椅子上发呆，偶尔，他会走到门口，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回来。
他已经很老了，海斯珈心里暗忖。这位老医师是艾玛的祖父，但因为他的年纪，并不是同艾玛一样的棕色头发。他枯瘦身体，面容褶皱，下巴平而短小，嘴唇内收紧抿，眼皮长长耷拉着，有时他需要用自己枯瘦的手去蹭一下那过长的眼皮，才能使眼睛完全睁开。或许是因为光线原因吧，那双苍老的眼睛已经容不下更多的光线了。
“艾玛……”听着外面的雷声，他蹭了一下眼皮，呆呆地坐在那里呢喃。这已经不是海斯珈第一次听见他的无声呓语了。
雨水已经从门口蔓延进来，流得一地都是，自艾玛再次冒着暴雨跑出去，老医师就一直把门打开着，海斯珈和老管家霍德不得不过一会儿就拿着拖布向外拖水。
“哇啦啦啦哇啦
啦哇！”老管家霍德的声音急促而又焦躁。是老医师又走到门口了，他把脑袋伸出门外张望，不顾暴雨将他淋湿。
海斯珈和老管家拉着他踉跄后退，暴雨似乎让他清醒一些，他又坐回到了椅子上。“谢谢你们。”他苍老地声音响起，“我有点担心我的艾玛，天已经黑了，平常这时她应该在躺在家里睡觉。”
“她一定会回来的，现在应该在某处避雨呢，您不要太过担心。”海斯珈看着手腕上渐渐枯萎的薰衣草手镯，她也在担心着那个小女孩。
“但愿是这样。”老医师对着海斯珈说，“孩子，你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觉，去艾玛的屋子里睡会吧。”
海斯珈嘴唇微抿，没有作声。老医师是一个真正好人，海斯珈心想，说真的，在见到侏儒和那个牵着大黑狗的中年男人之后，她已经确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恶魔了。
“哇啦哇哇啦哇啦！”老管家霍德递给海斯珈一个纸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又昏迷过去的莱修亚诺。“哇啦哇啦呜啦啦。”
“小姐，您回到城堡去吧，我在这里照顾莱修亚诺。”纸条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小姐，您去屋子里睡一会吧。明天早上您应该回到城堡里去。”霍德老管家又给了她一张纸条。
海斯珈叹了口气，“我很担心我的母亲。”
老管家拿起鹅毛笔，在纸上写了一句很长的话。“您要知道您的身份是贵族，不应该亲自照顾仆人。所以等明天天亮雨停，您还是回去吧，如若不然，您的母亲一定焦急万分。昨天我们偷跑出来，是因为镇长城堡里来了一位恶魔一样的人物，您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把一切推到我身上就好，老哑巴同情小哑巴，他们一听就会相信的。”
海斯珈看完立刻回应：“我绝不会这么说。”
“哇啦啦哇啦哇啦！”老管家面露焦急。
“他们如果问起来。”海斯珈倔强地回答，“我会实话实说。”
“小姐，您去屋子里睡一会吧，我在这里照顾莱修就好。”老管家霍德静默了一会儿，在纸上这样写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照顾莱修亚诺，等恶魔离开城堡，我
们再回去。”
海斯珈看向沉睡的莱修亚诺。他惨白又憔悴的脸上不时紧皱，好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痛醒了。
老管家见海斯珈无动于衷，缓缓站了起来，单手抚胸，对着海斯珈深深鞠躬，身体定格在了那里。
海斯珈看着老管家，希望从那张苍老中读出他身上的故事，这也是个好人，不像城堡里的恶魔，她这样下定义。
莱修亚诺也是好人，不是恶魔。她心想，好人在深渊中受难，恶魔却在城堡里狂欢。世界真相即使如此残忍吗？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我自己哪里做错了，我不应该让小仆人带路去探秘……
“孩子，去屋子里休息吧。不然她不会起来的。”老医师对着海斯珈说。
她看着老管家依然在弯着腰，身体定格在了抚胸礼这个动作上，头对她低着，面色凝重如石。
“好，我答应你去屋子里休息，如果莱修亚诺一直沉睡的话，你也必须躺在床上休息。如果你会照办，我现在就去那间屋子里睡觉。”
老管家的手依旧放在胸口，抬起头对着海斯珈点了点头。
……
艾玛的房间里，海斯珈静静地站在那里，将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她没有走向那张干净整洁的白色单人床。进来之后，她站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桌后书架，摆放着寥寥几本书籍。她伸手将上面最厚的一本白皮书取了下来。
通用神典，光明神教宣传教义的伟大之作，传说里面记载了上一任光明教宗对光明的所有理解。
通用神典最开始的一部分是启示录章节，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直到翻开了第十页，她看见一张薄薄的纸片躺在那里。背景是书页上的燃烧的火焰，在金色火焰的辉映下，她看清了那顶蓝帽子下面的面孔，陡然，她的心脏跳动的急促起来！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海斯珈用手缓缓从上到下拂过纸片上的人，然后看到纸片下面记录着一句话，那是神典启示录中的警示语：
“火焰可以毁灭一切，但毁不掉信仰之光。”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人鱼
“主人，信传回来了。”第六使徒从乌鸦腿上取下信筒，“信传回来了！信传回来了！吃肉！吃肉！”乌鸦在他肩膀上蹦跳大喊。
侏儒从床上睁开了眼睛，然后立即伸手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信上怎么说，直接念出来。”
“这是第十一的信。”第六使徒念道：“主人，凯密城的囚犯已经全部招抚，一共九十一人，从凌晨出发，天黑之前可以赶到约逊城，凯密城的火油并不多，不过路过蒙坎土城的时候又够买了一些，一共五十桶。除却火油，还有五十捅爆炸药罐，您一直很喜欢这个。”
“爆炸药罐！爆炸药罐！吃肉！吃肉！”第六使徒肩膀上的乌鸦摇头晃脑。
“第十七呢？他的信上说了什么？”侏儒把手探进紫色印花薄被，摸了一下里面的丰润身躯。瞬间，那个身体颤抖了一下，从薄被里弹出头来，也不避人，直接**着骑到了侏儒的身上。这是一个红色头发的赤亚女人。
第六使徒目不斜视，从另外一支木筒中抽出一张薄纸，沉声念道：“主人，阿斯顿城里面没有火油，只有热情似火的小夜莺。所以我就只好带着阿斯顿城的囚犯空手出来了，一共一百五十人。其实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空手，我把阿斯顿城里面最是惹火的两个小夜莺也带出来了，这还是一对双胞胎呢！浑身都纹着火焰的图案，如果主人您喜欢玩火的话，我让她们直接去和平小镇找您。”
“嗯……我知道了，传信说让他们晚上干得漂亮点……你先出去吧。”侏儒感受着胸膛紧贴着的饱满，身体又是起了反应。
乌鸦大叫：“出去吧！出去吧！吃肉！吃肉！”
“有我还不够吗？要什么双胞胎？”赤亚女人压着他的身体，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双胞胎？什么双胞胎？”侏儒吹了吹嘴前的红色头发，十指大动，攀上了赤亚女人的身体。“是你胸前这对儿吗？”
“讨厌！”女人嬉笑着离开了他的身体。
“别走！”侏儒伸手便抓，却抓了个空。她已经翻身滑倒了地毯上，就像一只入海的鱼，她在海里快速游动。
“你看我像不像鱼？”她躺在深蓝地毯上翻滚，尽情展示着自己妖娆身体的灵活性，最后对着侏儒勾了勾手指。“来啊！我的渔夫！来捉我来呀！”她看侏儒无动于衷，还以为他不喜欢这个身份，随即说道：“快来呀！我的小巨人！”
听到这句话，侏儒那一大一小的金色眼睛突然皱了起来。他回味了一下这句话里的味道，嗯……是贬低，是嘲讽。“你喜欢鱼吗？”他突然问赤亚女人。
“鱼？一会要吃鱼吗？”赤亚女人说：“和平小镇里面的鱼很少呢，大多都是河鱼。河鱼不好吃啦，没有什么味道。我喜欢海鱼，告
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那种腥腥的味道。有时候我会去市场，专门闻那种味道。”
侏儒突然感觉一阵的恶心，他挠了挠脑袋上金色的乱发，皱着眉头说道：“那你真的很特别啊！”
“是啊！我觉得我上辈子就是条海鱼，或许，你可以叫我美人鱼哈哈哈哈！我喜欢别人这么叫我，和我在一起的男人都知道我这个名字。成为美人鱼，是我的愿望！小镇里的约德尔曼男人在床上更是卑微，有的还会叫我美人鱼公主呐！”
“好吧，我的美人鱼，你还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喝酒！嗯……我喜欢金币！”赤亚女人想了一下，大声说道：“我还喜欢闻金币的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仔细去闻金币的味道的话，你会发现金币也是腥腥的，就像是从海里捞出来的一样，还有一个秘密，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啦！”
侏儒把衣服穿好，佯装可怜语气：“求求你啦！快告诉我吧！”
“秘密……嗯……我还不告诉你！气不气哈哈哈哈！镇长大人和我说，你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他说我陪你一晚上，让你开心了，就可以领取一百枚金币的赏钱！”赤亚女人的绿色眼眸中瞬间闪现了两抹金光：“一百枚啊一百枚！太幸福了哈哈哈哈！等我领到金币再告诉你我的秘密！”
“他要给你一百枚金币吗？一百枚金币哪能配得上你美人鱼的身份呢？你那精致的小脸就值一百枚金币啦！你现在可以随便说一个更多的数字，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一千枚！不！两千枚！”赤亚女人立即改口。
“嗯，先喝点酒，这可是王都才有的上好干红葡萄酒哦！你应该从来没有喝过。”侏儒笑着递给她一个酒壶，“等你喝完这壶酒，你就会发现金币摆在你的面前，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红头发的赤亚女人发现侏儒站在她身边，正低头看他。的确是一个尊贵的客人啊！还是一个无比慷慨的客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金币！你没有骗我，是不是？”她接过了酒壶，大口喝了一口。
“喝吧，快喝吧，喝完你就知道我骗没骗你了。”侏儒看着她抬起手臂，发现她的腋窝下的卷毛比她的头发更红。“我亲自出去叫他们给你取钱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出去的步伐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赤亚女人见侏儒出门，立即吐出了嘴里的酒水，她抱怨：“屁的上好的干红葡萄酒，喝尿一样难喝……”她左顾又盼，看见墙角耸立的盆栽植物，立即走过去，洋洋洒洒，干红葡萄酒全喂了盆栽植物。
赤亚女人放下酒壶，躺在绵软的地毯上，开始幻想金币的味道。
时间在空气中似乎都变得急不可耐……
当门再次打开时，她看
见刚才那个肩上站着鹦鹉的男人又走了进来。“第六，你拿的是金币吗？”赤亚女人学着侏儒的叫法。
一个巨大黑色袋子放在了她面前，她立即把手伸进袋子。然而第六使徒巨掌一扭，干净利落地折断了她的手腕。又从她的手中夺过酒壶，砸在了她的脸上。直给她砸翻在地。
“啊！”她惨叫，“好痛！啊啊啊！我的手腕断了……你不准碰我，我是镇长大人邀请过来的。我要……领取属于我的金币！”第六使徒见她又聒噪起来，捡起酒壶又狠狠砸了一下。随后走了出去，回来时端着一口沉重的黑色铁锅。
侏儒这时走了进来，他让第六使徒将铁锅放进壁炉，并点着火焰。
“我的……小巨人，快来救我！我……我的手好疼！我的脸……我的脸也疼！”赤亚女人头上涌出血液，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哗啦！
侏儒将一袋子金币倒进铁锅，直至把铁锅填满才肯停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币在铁锅中烧得通红，渐渐变形融化。在他一大一小的金色瞳孔里，火焰和金币也是同样的金色。第六使徒带上了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
赤亚女人躺在地上低鸣哀嚎，像是一条垂死的鱼儿，身体不断地痉挛颤抖。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声音如猫被踩了尾巴一样又哀嚎了起来。“疼……好疼……快点叫人来救……救我啊！我要……去约逊城……需要找最好……的医师。”
没有人回应她，她感觉自己成了一条被人遗弃的美人鱼。
“请救救我……我不要金币了……屋子……屋子里好热。”赤亚女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但又不明白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只能如濒死小狗一样在地上抽泣呜咽：“好痛……啊……我……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谁能……救……救我……”
当金币全都粘合在一起，缓缓冒出几个细小泡沫时，侏儒低声说出了一个字，第六使徒立即从壁炉中将铁锅端了出来。
他们走到赤亚女人身旁，侏儒说道：“美人鱼，喜欢金币的美人鱼。”他阴恻恻地笑道：“来，完成她的愿望！”说完，第六使徒端着烧得通红的铁锅当头浇下！
那金色的流体和赤亚女人融合的时候，她所发出的声音，只能由地狱魔鬼的绝命惨叫来形容。她拼命乱蹬的双脚也被浇上了金色，变成了鱼尾。深蓝色地毯蒸腾着烟雾，和美人鱼融合在了一起。
自己满足了她的**，她成为了一条真正的美人鱼，金光灿烂的美人鱼。侏儒这样想。
第一百九十章 不焚者
裁缝店老板是一个收了钱就可以提供优质服务的人，他笑起来比之花柳街上的小夜莺更加敬业多了。“您慢走！”他目送两个尊贵客人离开裁缝店。艾玛回头向他摆手之意，而朱天则把一个烧麦放在嘴里吞下去，然后打一个响嗝。
昨天暴雨倾盆，两人在裁缝店对付了一宿。天亮之后，朱天赶紧出去买了一大布包的烧麦回来和艾玛同享，吃饱喝足，两人就穿着裁缝店里的新衣服走了出来。此时，他俩就像是参加晚宴的贵宾一样款款而行。
朱天是白色礼服性质的正装，艾玛则是一身白色绣薰衣草的连衣裙。
城东市集占地广大，呈几个长方形纵列延绵，四周由泥砖搭建的柜台，木架支起的棚子围绕。由于昨天的暴雨，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他们到来之时，上百个摊贩正在忙着打扫积水、摆放货物……或许等到中午，积水散去，就会有行人来打破这里的冷清。
两人在市场中逛了一圈，热腾腾的面食、奶品、乳酪拌夏蔬、热腾腾的水果派、烤猪排在眼前路过，艾玛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看着那些商人，艾玛一一向他解释。“头上留着长辫子的男人来自西方的潘托斯，那也是一个自由城邦，住在潘托斯的人大多是来往的商人和流浪的旅客；
肩上顶着水果托盘在街道中游走的女人来自南方，别看她们的水果托盘精致漂亮，其实脏的很呐！我可亲眼看见过他们切割水果的场面，嘶……那可是磨马蹄的钝刀啊……然而等她们的钝刀也被顽童偷走的时候，她们可能会用沾满污泥的指甲切割水果；
那些牵着母羊的是附近的游牧民族，祖父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会给我打来一碗羊奶，腥的很哩！
还有还有，你快看前面，那些穿着像是树皮质地衣服的商人是旧神信奉者，他们会卖什么精灵药水啦！地精魔笛之类的神奇事物！约逊城里很多的小夜莺都去旧神信奉者那里买精灵药水，就连曼陀罗姐姐也买过。他们说只要喝上一滴，就能年轻十岁呐！然而曼陀罗姐姐喝了他们的精灵药水后，却是整整拉了三天的肚子！后来姐姐去教堂举报这些旧神信奉者，立即有牧师带着好几名骑士来到市集上来抓他们啦！哈哈哈！他们立即像鸭子一样在大街上一边逃跑一边嘎嘎叫……”小萝莉咯咯笑着，仿佛和朱天有着说不完的话。
艾玛喜欢逛集市的感觉，这里的事物、人、声音、气味都充满着异域情调。她拉着朱天的胳膊，视线在长辫子上挂着铃铛的男人身上扫过，又看了看南方的水果妹、旧神信奉者……她喜欢看形形色色的人，看琳琅满目的商品，这种感觉充满了未知的新奇。
“快看！快看！是大怪兽！我记得小时候来市集里看见过一次，听别人说阿斯顿城里有很多大怪兽，上次看见还是两年前呐！”艾玛拉着朱天穿过一处低矮棚子，面露惊奇的神色，喃喃说道：“可真神奇啊！我也想骑大怪兽，可是我怕
高……”
“什么大怪兽？艾玛，你不知道什么是大象吗？”朱天说道。这真是奇了，这个世界也有大象。
朱天眯眼，只见一个浑身漆满纹身的男人骑着一头黑色大象缓缓从街道尽头驶来，他后面还跟着两头体量相当的大象，两个长相和打扮很相似的奥丁女人分别坐在两头大象背上，呃……她们应该就是双胞胎，朱天盯着她们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好在此时市集里没有什么人，不然惊了这三头大象，整条街会瞬间变成废墟和坟墓。
“大象？我从来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艾玛若有所思。“你在看什么？那两个姐姐很好看吗？”
嗯……确实有点漂亮。朱天眼睛微眯，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艾玛。“哈？你在说什么？我看她们的纹身呢，你不觉得她们身上的火焰纹身很奇特么？那金色的火焰仿佛真实存在一样。”
艾玛面露狐疑，嘟着嘴说道：“我也想纹身，我想在身上纹薰衣草，我喜欢紫色的薰衣草。”
“你要纹身？纹身可是很疼的。”
“很疼吗？为什么？”艾玛疑惑道。
“你知道什么是纹身吗？”朱天反问。
“是用染料画上去的吗？我不知道。”艾玛看着大象背着两个纹着火焰的双胞胎在眼前走过，面露疑惑。“难道他们每天都要画一次？”
“当然不是！”朱天捡起地上的一片尖锐木屑，扎了一下艾玛的胳膊。
“啊！你干嘛？”艾玛倏地缩起。
“给你纹身啊！”朱天笑道。“真正的纹身是用针的，一针一针地扎在身体上，直至把针里的染料扎进你皮肤里。就像这样！”他又扎了她一下。
“啊！！！那得多疼啊！”她吃惊地张大了嘴。“你在骗我，是不是？”
“你可以问问别人，任何一个成年人都知道的。”朱天告诉他。
“可她们全身都是金色的纹身……那要扎多少针啊？”
“几千针——或者上万针，谁知道呢？”
艾玛想象那个画面，顿时一阵的恶寒，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真是太恐怖了！”她说，“艾玛不要纹身了！”
而朱天却突然又拿起那个尖锐木屑扎了她一下。“啊！”她大叫，猛地一缩。然后委屈地瞪着大眼睛看他。
朱天兴致起来了，手上动作不停，“不要这样……”艾玛求饶，向后跑去。“啊！痛！哈哈哈！别扎啦！我生气啦！”
朱天在后面追。“来呀，给你纹身啊哈哈哈哈！”
“不要了！艾玛不要纹身了！”
然而，朱天并不打算放过她，开始在她后面追。两人你追我赶，街道两边散步的鸡和鸭子扇动翅膀尖声叫唤，似乎在给两人加油助威。
“别扎我了！我跑不动了！哈哈哈哈哈哈！”艾玛一边跑一边回头咯咯笑着。
她只觉得朱天
又追上她了，频频回头，却没察觉自觉已经跑到了大象的身旁，直到他听到朱天大喝。“小心！”然而已经晚了，等她再把头转回去时，只感觉眼前一黑！
砰！
好硬！
艾玛捂着鼻子，看见了大象的一支宛如柱子一般的粗腿就耸立在眼前，刚刚撞上的就是一支大象腿！
不止是艾玛被吓了一跳，看见街道的人越来越多，这几只大象早就有了暴躁不安的迹象，艾玛这一撞，顿时让不耐烦地大象惊得迅速原地转了一圈，坐在那头大象背上的奥丁女人身体失去重心，惊呼一声，差点从大象背上侧翻下去。大象转身看到艾玛后，张嘴怒鸣，咆哮声尖锐刺耳，直叫得艾玛浑身坚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大象怒鸣，吵闹的集市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无数人望向了这里。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骑象的奥丁女人四下扫视，最终把视线投到了艾玛身上。然后冷冷地打量着她。
朱天这时从人群中跑出来，挡在了艾玛身前。他看着另外两头大象开始受主人控制缓缓回头，开始向他逼近。
“约德尔曼人吗？两个卑微的家伙，谁允许你们触碰我的象了！你们把我的象弄脏了！”骑象女子怒斥。
我不脏，艾玛心里这样想。反而她觉得自己的白色连衣裙被大象给弄脏了。
朱天皱眉，眼睛习惯性眯起，目光与骑象女子对视，直到她移开视线。“是那个小贱人，你躲在他身后我就看不到你了吗？你弄脏了我的象，我的象是圣兽！是神圣的！难道你不准备道歉？”她居高临下，语气蔑视。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艾玛被大象的怒鸣吓得好久都没有缓和过来，从朱天的身后露出了半个头，低声道歉。
“呸！小贱人！”奥丁女人啐了一口吐沫，就想牵起缰绳离开。
“该到你了！”朱天冰冷喊道。
“什么？”奥丁女人重新把头转回来。
“道歉！”朱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凛然说道：“她不叫小贱人，她叫艾玛，你的象吓到她了，所以……你需要道歉！”
骑象女人俯视着朱天，仿若天然的高人一等。“艾玛？连个姓氏都没有的卑贱约德尔曼人，凭什么让我道歉！即使我做错了又如何呢？更何况我没有错！”她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朱天眯眼、沉默。
“她是赫准斯·托斯！火神的信徒！烈焰降生！火之女王！燃烧先驱！不焚者！”另一名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骑象女人面容冷峻高傲，一边逼近一边高声宣布。“而我赫菲斯·托斯，是她的孪生妹妹，同样降生于烈焰！有着同样的称号！”
第三名骑象者是一个男人，身材不高，却很匀称，裸漏在外的手臂上纹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头。他骑象站在双胞胎的后面，玩味地看着这一切。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证明！
这两个是极品的……装灯家伙！简直比比萨·格伊还要装灯！
朱天想起来之前比萨·格伊在和平小镇的集市中逮到赖德之后，也是一番装灯表现——将自己的名号报给了在场的观众。但……也没有像这样装灯吧！什么火城女王？什么不焚者？什么烈焰降生？简直让朱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在心里暗骂了两个字——傻叉。
这两个家伙一定是被某个邪教给洗脑了，现在看来，还是光明神教看起来正宗一点。虽然在朱天心里，一切搞宗教的家伙都是神棍的观念已经无法转变，但是和这个什么火神的信徒一对比，光明神教突然就显得高大上起来，至少人家教堂里有牧师装装好人，而不像这两个傻叉对着撞上的路人装灯。
算了，远离搞宗教的傻叉，不然人家一激动再拉着你去**……
“艾玛，我们走。”朱天轻声说道。不能和傻叉站在一起，要不然别人会分不清谁是傻叉。
“站住！！！”妹妹赫菲斯·托斯尖声叫道：“你们触怒了我姐姐火之女王，所以！你们将要受到惩罚！”
周围已经围过来上百号看热闹的观众了，里三圈外三圈地把他们围在中间。一众人等听到双胞胎姐妹那条长长的名号，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了。
这些观众多半人是抱着敬畏心里的，他们想着，能骑大象的人身份地位自然极高。
另一小部分人则是虔诚的光明信徒，火神在他们眼里是旧神，是伪神。信奉伪神的人是异端，是要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的罪恶之人。这少数的人同情朱天和艾玛的遭遇，但没人敢站出来，毕竟此时眼前的异端胯下骑有三头大象……
朱天握紧了贵族手杖，呼出一口气，重新看向了双胞胎，施了一个抚胸礼。“嗯……我的伟大的火之女王！我之前并不认识您，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在想，您有着这么长的名号，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听到您是火之女王，是不焚者，难道您不怕火焰吗？”
“这……”听到这里，双胞胎姐姐迟疑了一下，她的妹妹却是接道：“当然！我们不惧怕任何火焰！我和我姐姐出生时候周围一片火海，很多人都看见了！阿斯都城里面的人都知道我们不焚者
的名号！”
“对！是这样的！”双胞胎姐姐应和。“我们是火神的女儿！是不焚者！我现在要你跪下亲吻我圣兽的脚趾！以赎你之罪责！”
赎罪么？朱天漠然冷笑，自顾自的说道：“哦？在火焰中降生？确实很让人尊敬呢！”朱天隐藏住嘴角的笑意，沉吟了一下，却是突然高声喊道：“骗子！两个骗子！两个异教徒！两个伪神的信徒！”
朱天这一声大喊宛如晴天霹雳！直接把双胞胎姐妹惊傻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怎么立刻就……
“没人不惧怕火焰！你们说的都是假的！”朱天根本不给她们反应机会，继续煽动：“除非！你们证明给我看！不然！你们就是骗子！是道貌岸然的家伙！是装神弄鬼的大骗子！”
“不！我们才不是骗子！”双胞胎姐姐怒道：“你这样亵渎火神，火神是会惩罚你的！你完了！”
“你证明啊！你证明不了就说明你是骗子！很容易的事情，除非你亲自证明！”朱天不接她话，仿佛无赖般不依不饶。艾玛站在他身后，瞪大着眼睛，似乎也想看她们怎么证明。
虽然约逊城是自由城邦，整个城市也只有一间教堂。但光明神教在大陆上立足一千年，通过使用各种手段宣传渲染了一千年，几乎在所有人的意识里都种植下了一枚种子——光明神才是唯一真神。所以，到了此时，不仅是艾玛开始好奇了，周围其他看热闹的观众也在好奇，人多嘴杂，好事者在人群里喊了一句：“证明！”就像是一个点燃炸药的导火索，其他人就立即跟着喊了起来：
“证明！”
“证明给我们看！”
“不然火神就是伪神！要不然怎么会没有火神教堂！”
“是啊！如果让光明骑士知道你们这样嚣张，会把你们抓住绑上火刑架的！”
绝大多数商贩是约德尔曼人，他们明显想站在弱势的一方。
哈哈哈哈……朱天心里大为畅快！
何为造势！这就是造势！大多数人都信奉光明之神，你一个信奉火神的家伙来这里装灯，不被唾弃才怪。先让你疯狂，在让你灭亡！你不是狂吗？你不是不焚者吗？继续狂啊
“证明！”
“证明！”
“证明！”
最后，大家统一了口号。
人群中央，大象躁动不安地原地迈动蹄子，长鼻子直直挺着，两根一尺多长的洁白象牙闪烁着寒光。双胞胎姐妹脸上都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她们这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现在，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了，怎么突然所有人都开始反对起了她们？
不觉间，两个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身后的奥丁男人，那是带她们走出阿斯顿城的火神教引路者。是这位引路者带领她们走进了火神教，也是这位引路者教导她们火神教的知识。更是这位引路者将一个个华丽超然的头衔赋予在了她们身上。她们总是能从这位引路者身上找到方向，冲破迷茫。
双胞胎心里在想，快证明给他们看！惩罚这些亵渎神灵的家伙！
引路者从来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这种态度让她们心安。
如双胞胎所想，引路者策动缰绳，缓缓催使圣兽走到人群中心点。只见他突然凭空举起了双手！
这是要见证奇迹了？
这是要为火神教正名了？
口号停止，空间在这一刻寂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手里会突然冒出一股火焰，就连朱天都差点就要相信了。
“啊哈！”骑象男人突然打了个哈欠。“你们在等着魔法降临吗？没有魔法哈哈哈哈哈！”他狂笑。
只是打了一个哈欠？所有人目瞪口呆。
骗子！大骗子！虚伪！装神弄鬼！这是所有人的心声！然而，没等他们发出心声，只见骑象男子突然剧烈地挥动手臂，仿佛要将空气中的幽灵全部拍死！同时他一字一句的狂喊出来：“今晚！火神将降临约逊城！届时！大火漫天！从城南烧到城北！烧灭一切妄语者！小孩！老人！男人！女人！亵渎火神者将受火焰惩戒！届时！约逊城内将有一半平民葬身火海！以洗刷亵渎神灵之过！你们……也将看到所想要的——证明！”最后两个字宛如象鸣！狂喊声撕心裂肺，穿透整个集市上空，回荡在所有人的耳朵里，直让他们的身体僵硬，灵魂战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使
艾玛被那男子的喊话吓坏了，朱天察觉到她的身体在缓缓颤抖着。
与其说这是宣言，倒不如说是**裸的威胁！语言总是有着神奇的力量，那骑象的男人单凭一声声怒吼就让所有人震颤了一番！当然，除了朱天……
没有人愿意听到威胁，人流化作一条条小蛇快速游离，趁乱，艾玛也拉着朱天随着人群一并离开。
骑象的双胞胎目光崇拜地看着她们火神教的引路者，再看向逃离的人群时，她们只感觉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快感。“你们不许走！”双胞胎妹妹赫菲斯·托斯朝着远去的朱天和艾玛高声尖叫。然而，她却看见那两个身影越走越远。“你们会受到火神惩罚的！我保证……”如果不是周围有上百名行人将路挡住，她一定要促使圣兽踩扁他们！
听着身后传来的威胁，艾玛脚步又是一个踉跄，如果不是后面的朱天陡然托住了她的身体，她一定摔倒了。
看到这里，朱天驻足，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教训那三个疯子了。这时，艾玛却硬拽着他的手臂，不要命般地带着他逃离，是的，这种速度的确可以用逃离来形容。朱天心想，好吧，那就暂且放过他们。
拖慢速度的是周围一并离开的人群，艾玛想快点逃离这里，周围有的人却一而再地遮挡住眼前的视线。一条街上，艾玛左拐右拐，把挡路的人全部绕开。还有一次，拉着朱天奔跑在前面的艾玛差点和一个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的顽童撞个满怀，幸好朱天在后面拉住了她。
艾玛忍不住频频回首，似乎是怕那三个骑象的人从后面追来。
跑出集市的时候，她还在紧张着，一有人在旁边大声喧哗，她便会立刻惊颤，紧紧地抓着朱天的胳膊。
会有一队一队的警备员和王国卫兵在街上巡视，但艾玛并不信任这些金色头发的家伙，尤其是那些警备员。他们只会欺凌约德尔曼人，如果是奥丁人和约德尔曼人爆发冲突的话。
艾玛低着头，不和那些路过的警备员对视，有一个警备员本可以侧身让艾玛通过，却是直直地撞了过来！朱天立即将艾玛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冷冷地凝视那名警备员。然而，那名警备员只是轻蔑的一笑，肩膀狠狠地
擦了一下朱天的肩膀，随着一众警备员离去。
如果艾玛不在这里，你就惨了，朱天心里这样想着。
“我害怕火。”走进一处无人的街道，艾玛小声说，似乎是故意不让朱天听见。“大火把我的家烧没了，还有我的妈妈……”
“他在吓唬人。”朱天安慰道。用空话吓唬人的神棍满大街都是，反正不用背负任何的责任。他看着小女孩双眼无神的样子，陡然间明白了她恐惧的根源，此时真想就那么将她揽入怀中，一直抱着她。
朱天腿上的木板在今天早上刚拆下去，这一路被艾玛拉着跑下来，腿上又是隐隐作痛了起来。眼下，街上行人都消失不见了，不必再奔逃下去。其实，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朱天没有想过逃跑——他想过让那几个装灯的人付出代价，可是艾玛当时真的是太恐惧了，似乎多呆一刻，都能使她崩溃地哭出来。
走了一会儿，街上还是一个人没有，和之前的集市一对比，简直是两个世界。看着周围建筑风格的变化，朱天这才意识到，艾玛拉着自己来到了西城。
西城，曾是艾玛的家，十年前被大火付之一炬，变成了一片漆黑废墟。
“这离我小时候的家不远了。”艾玛对朱天说，“但我永远不要去那里，那里不安全，所以咱们绕路，沿着巷子走，不走大街。”于是朱天被她拉进了小巷。
都已经成为废墟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也许是因为痛苦的回忆吧，朱天这样想着，随艾玛走进了小巷。
街道转换为小巷，前路变得狭隘阴暗，路面变得湿滑泥泞。小巷更深处，黑色老鼠屎同昨日的雨水混成黑泥，老鼠吱吱叫声不时从墙角的漆黑洞口里传出来，有人管这里叫老鼠窟，应是由此得来。
走进这里之前，艾玛小心翼翼地将白洁的连衣裙拉到了膝盖上面，一步步轻踩，到后来，还是不免让黑泥飞到了从裁缝店穿出来的白色布鞋上面。
临近中午时分，艾玛带着朱天来到了一处坍塌的墙壁之前，视线越过坍塌的墙壁，可以看见里面的圆顶教堂建筑。十年前，这处本应接待千万信徒的教堂也没有躲过那场大火。
“记得小时候我妈妈带过我来这里
祈祷。”她看着里面破败的建筑，眼中涌现出回忆的神色。朱天脸上则是一片漠然，他从不信神。
伫立一会儿后，两人决定进去瞧一瞧。
艾玛不擅长翻墙，此时又穿着长长的裙子。这时候朱天将她背起，攀上了坍塌了一半的墙壁。朱天落地的声音将正在觅食的老鼠吓得陡然后脚直立而起！它张大嘴巴，两个板牙颤抖着，靠依着墙壁，一动不敢动。
教堂门口之前应该是有一尊雕塑的，但现在只剩下一张圆圆的底座。
教堂里除了一堆燃烧成黑色木炭的废墟也是什么都没有，一半天顶坍塌，天光得以从中洒落。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们最后从废墟中找到了一尊烧成了黑色木炭的天使雕像。天使雕像犹如出生孩童般大小，这时只剩下了上半身，他的脸庞本来是亮洁圆润，但此时已经烧成了一片漆黑。他有一对长耳朵，小嘴半张，鼻子看起来很是饱满。眼睛一片空洞，似乎是被人挖了去，艾玛心想那里曾经应该镶嵌着一对宝石或者水晶。“天使是光明之神的孩子，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告诉天使，他会在人间收集信息来传递给光明之神。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轻声说，“小时候，妈妈叫我小天使……”
小时候……每个人都有小时候，朱天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在回想另一个世界的小时候，可是永远回不去了啊！“你依然是小天使，”朱天认真地对她说，“永远都是。”
两个小梨涡一直都在，这代表她在笑。她总是会笑，不像集市商人职业的笑，不像裁缝店老板奉承的笑，不像花柳街小夜莺假意的笑。
她的笑独一无二。
“你的愿望是什么？”朱天从她的笑容里看到的是对这片世界的热爱，看到了治愈的力量。“告诉我。”
艾玛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迟疑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咯咯笑道：“你又不是天使，我才不要告诉你！”
“哈哈哈！”她的笑声总是那么的感染人，朱天随她一起轻声笑着，但随即又故作神秘道：“我不是天使，但……我是光明之神！我可以直接满足你的愿望哦……”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臭章鱼
“嘘！”艾玛把手放在了朱天的嘴上。“别瞎说，光明之神是真神，可是真实存在的！”
“真神？”朱天的声音显得不屑，艾玛抬头看他，却发现他开始向前走去，走出阴暗，走到了从天顶洒落的阳光之下。
只见浑身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他缓缓抬头，将黑色瞳孔从蓝色帽檐下显露，直视太阳。然后，就像是将心中的不敬之意全部都要发泄出来一样，他对着天空大喊：“去死吧！火神！去死吧！光明之神！去死吧！所有的神！”喊完，听着浅弱的回声，他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艾玛，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此时，艾玛已经被震得目瞪口呆了，她瞪大着眼睛，喃喃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向你证明！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朱天回应。“如果神是真实存在的，我在他的家里骂他，他难道还不降下神罚惩治我吗？”
“不可能，神就是真的，我的妈妈说过光明之神知道一切！”艾玛的脸上开始有了担忧的神色，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朱天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不然一会儿光明之神真的就要来找你麻烦了！”
朱天嗤笑了一声，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出了教堂……
两个人离开后，教堂重归寂静，千万亿抹尘埃在教堂天顶洒下的光柱中飘荡着，最后缓缓落下，重新回归到灰烬之中。有的尘埃却是不愿意归于寂静，重新飞起，最后，不知道是那一抹尘埃飞到了那个孩童般的半截天使雕像上。下一秒，寂静的教堂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是天使雕像倾倒发出的声音！烟尘再次洋洋洒洒地飘向半空，飞舞、旋转……灰烬中，天使雕像摔成了七八块漆黑碎石……
……
“朱天，城外有一群人。”就在朱天重新背着艾玛翻越教堂坍塌外墙的时候，他听到了内心中皮克的声音。
“什么人？”朱天落地之后，眯起了眼睛。
“他们穿着黑色的麻衣，手里握着一样的制式钢刀，大概有几十人又或许有几百人。”皮克说道。
“囚犯吗？”朱天想到了那天同巴以的并肩战斗，他问道：“不能确定他们的人数吗？”如果巴以没有同上次一样的充分准备，那么人数这个问题就格外重要了！
“不能确定，现在只有五十多人聚集在城外，但是在来约逊城的路上，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向着他们聚拢，而且他们身边还有十余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着巨大的木桶。”
“木桶？”朱天疑惑，“不能看到木桶里面有什么吗？”
“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有点棘手啊。“知不知道巴以现在在哪里？”朱天说，“必须立刻找到巴以……”
“你怎么了？”艾玛被朱天放下之后，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他一直站在那里发呆。
嗯？朱天看着艾
玛，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带我去找你爸爸啊！”
“找我爸爸？”艾玛眨了一下眼睛，“我才不要，我要回去找我的祖父，昨天一天都没有回家，他一定担心坏了。”
“那我先把你送回医馆。”
“好吧，”艾玛缓缓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头，笑道：“等你找完我爸爸，再来找我啊！”
“嗯……可以，”朱天想了一下，说道：“不过，回医馆之前，我们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两个人快步走出小巷，走出西城，来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花柳街。
艾玛看着这片熟悉的街道，想起了那段去花楼打工的场景。“来这里做什么？”她小声说，“后面那里才是花楼的方向，我有点想曼陀罗姐姐了。”
朱天听着来自内心声音的指示，说道：“我们今天不去花楼，你的曼陀罗姐姐此时也不在花楼。”
“啊？那我们去哪里？”
“烟鬼酒馆。”
……
这是朱天第二次来到烟鬼酒馆，上次来这里是为了惩治比萨，也不知道那个装灯家伙还会不会回忆起花柳街的囧事。“进来啊！”朱天看着艾玛说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要进去。”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脸上全然是抗拒。
“为什么？之前我还记得你在花楼里吃米粉呢？怎么就不能来烟鬼酒馆了。嗯？我的米粉小妹，说话啊。”他调笑。
“我……我我我那时候是在花楼里面打工，给那群姐姐们送饭。”提到米粉，艾玛陡然想到了自己吃完米粉后，被强吻的画面，顿时脸红了。
这个小萝莉，何必对自己解释呢？朱天也不管她的扭捏模样，直接拉着她的手，给她拉近了烟鬼酒馆。
黑暗是烟鬼酒馆的主色调，麻烟和朗姆酒混合而成的特有气味营造出了一片奢靡气息。白天本不是青楼营业的时间，但此时，这里却是聚满了人。
朱天默默地看着坐在酒馆中央的老头，一头白色脏辫，嘴里狠嘬着一杆两尺长的细烟枪，白色的雾态烟气从嘴里、鼻孔里、眼睛里、耳朵里冒出来，他享受般地闭着眼睛，仿若周围的一起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臭章鱼，我们老大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是一个暴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烟鬼酒馆。
作为烟鬼酒馆地位最是崇高的人，老头很不喜欢这个外号，平时也只有自己的女儿古丽兹敢这样叫他，若是别人敢直接当面喊出来，他非要用那杆铜质烟杆去敲碎对方的头盖骨。但是这时，他却没有动怒，一是因为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打起来不免会砸烂酒馆。二是因为他很懒，比起动手打架，用那力气嘬嘬烟枪他不香么。
所以，他认真想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后，放弃了敲碎对方头盖骨的想法，开始睁一只眼睛
闭一只眼睛猛嘬烟枪。
“弗兰克老大，我实在忍不了这老头了。”那佣兵愤然地对着他身边的人说道，“你就下命令动手吧，我立刻带着兄弟们把这破酒馆砸了。”
站在最后面的朱天扫视人群，立即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弗兰克。只见弗兰克阴沉着脸，瞪着眼前的白发老头。他身旁站的是花楼的曼陀罗。
巴风特没有说话，曼陀罗脸上却是有些焦急，她对着白发老头说道：“臭——老家伙，你还是把钱还他们吧，他们真的认识巴以啊。”
听到巴以这个名字，白发老头终于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我不管。”他含糊不清地说。“这群奥丁人的钱我吃定了，除非让巴以老大过来亲自作证认识他们，不然……嘿嘿嘿，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钱，再说我的姑娘们也已经付出劳动了啊，你放心吧，小曼陀罗，赶紧回你的花楼去吧，在约逊城里，只要巴以还在，没有人敢在烟鬼酒馆动手的。”他咧嘴笑着，眼神阴阴地看着面前的十余号佣兵。
“嗨呀！您这个老家伙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这些佣兵对我们的手段都是心知肚明的啦！上次我们也是偷了他们几百枚铜币，我都已经跟你明说了，后来巴以老大找到我让我把钱还给他们，我甚至把姑娘们的辛苦费都交出去啦！反正我都说了，听不听在你了！”曼陀罗说完，转头看向弗兰克，“该说的我都说了，这里没有我的事了吧。我……”
“你走吧。”巴以沉声说道。
“嗯，祝你们好运。”曼陀罗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得到准许，立即向楼外走去。然而，当他穿过人群后，却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朱天让开了路，任由这个女人低着头在自己身边走过。
站在一旁的艾玛也低着头，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不过，眼观八方的曼陀罗又怎么会漏掉艾玛呢，不经意间瞥见艾玛，她却是又站在了那里。“你……艾玛，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你们穿的这身……”艾玛虽然贪玩，但是心地单纯，曼陀罗不想让她和这个男人走得过近。
听到这，艾玛却是低着头没有回话。
“艾玛，走，姐姐带你回家。”她就想伸手去拉艾玛的胳膊。
然而，艾玛却是躲过去了，“曼陀罗姐姐，”她说，“你先走吧，我等一会儿就回去了。”
嗯？曼陀罗疑惑地看着艾玛躲闪的目光，不免又看到了那顶蓝帽子下面的黑色瞳孔，只见那张脸上露着浅浅的笑意。
就像是为了气她一般，朱天大手轻松一抓，就抓到了艾玛的小手。他将艾玛的小手举到曼陀罗眼前晃了晃。最后在曼陀罗诧异的目光中，带着艾玛悠悠地走向了酒馆中央。
第一百九十四章 看在小艾玛的面子上
烟鬼嘬着烟枪，将酒馆染成灰白。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头，烫金色头发的佣兵，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蓝帽子朱天，皆已置身灰白烟雾。
老头卖弄着年纪，不时与对他叫嚣的佣兵搭一句话，顿时让对方气得喊爹骂娘。
烟气袅袅升腾，穿透阴暗的空气，直至飘进朱天的鼻孔。在弗兰克看来，主人今天有些心情不好。
“你们没什么事就请……滚出去吧。”臭章鱼表示，幸好他还知道用一个“请”字。朱天听了只觉得老头的声音里充满着客气。
“都停下来吧。”朱天对佣兵说道，“在这里不要乱讲话。”
其实他走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他了，在场的佣兵谁不知道这个蓝帽子年轻人是弗兰克老大的主人，上次去逛花楼被小夜莺偷走的银币就是他帮忙要回来的，然而此时，嫖完烟鬼酒馆的小夜莺之后，他们的钱又被偷了……
没有人好意思与朱天对视，人家帮你要回一次钱是看在弗兰克老大的面子上，然而你转身去找小夜莺玩耍，又把钱弄丢了？
特别是弗兰克，他已经快把脑袋埋进胸肌里了。
“主人，烟鬼酒馆里的酒有特殊的料，兄弟们喝完都晕了过去，身上的钱也被扒走了。”弗兰克几句话就交代了冲突的起因，其实不用他说，朱天在一旁也听明白了大概。
“嗯，我说不要乱讲话了。”朱天重复了一遍之前所说的话，然后走到了最中央的老头旁边。
臭章鱼……嗯……其实他的身上不臭，只是有一种常年烟熏的味道，平常人闻了，或许会有打喷嚏的冲动，但朱天就不一样了，他反倒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享受般地闻了一下老头周围的空气。再看老头的头发，一绺一绺的用细绳绑在一起，嗯……用另一个世界的脏辫形容倒是很贴切，老家伙的造型很是杀马特么……
“您……怎么称呼？”朱天礼貌地问。
老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脏辫从脑袋上分散开来，就如触角一般，确实很像章鱼。“我说过了，请你们滚出去吧。”
“老先生，这本就是一桩小事，”朱天将贵族手杖在地板上点了一下，低下头，将脸缓缓向着章鱼逼近。“我对巴以很是尊敬，才会称呼您为一声老先生。”
“请你们滚出去吧。”臭章鱼慢条斯理地重复一遍，仿佛当朱天是痴呆，听不懂他刚才说的话。
佣兵刚刚称呼这个老头儿为臭章鱼，朱天还以为这个臭是指的味道，现在
看来，是他理解错了，真正臭的——是他的脾气。
朱天想从眼前这张老脸上看出点端倪，他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个老家伙这么有恃无恐。倘若真要动手，随便拿出一个佣兵，都能拆了这老骨头，但没有人动手，只是因为这个家伙倚老卖老？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佣兵可真就成为笑话了。他一定有什么凭仗，而不是单单依靠巴以！“像您这种人物，应该知道前天西城的那场大火吧？”
“这我知道，巴以先生灭了三百多人！那天城里的人没人敢出门，但是我远远地去看了一眼。”臭章鱼语气中带着骄傲，“三百多人！就一会儿就让我们约德尔曼的汉子全给灭了！小子，你怕不怕！嘿嘿嘿！告诉你，那三百多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死刑犯哦！”他嘬了口烟枪，下嘴唇撅起，把嘴里的烟气向着自己的鼻孔吐出。
“你知道的这件事情，我就参与其中。”朱天浅浅一笑，补充道：“当时我就站在巴以的旁边，其中也有一些死刑犯是我敲死的。”
臭章鱼面无表情，仿佛充耳不闻。
“所以呢，杀人这种事情，亲手做总比用耳朵听有意思得多。”朱天说到这，却是突然转变话题，若无其事的说，“老先生，可否请您行行好，把我这些弟兄的血汗钱还上。”说完，朱天眼睛眯起。
这时，皮克已经用精神力探查出来了，二楼房间里隐藏着一些弓弩手，怪不得这老家伙这么嚣张。
不过，弓弩手又如何呢？朱天从皮克那里确定了最后的人数过后，顿时不再顾忌。
只有七个人，而且还分散在不同的屋子之内，凭借贵族手杖，可以无声无息地解决他们……
看着臭章鱼依旧摆着个臭脸，朱天终于忍无可忍，决定用点手段，但就在这个时候，臭章鱼突然把另一个眼睛睁开了。“如果你的钱被我们的小夜莺拿了，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但他们不行。”
“就因为他们是奥丁人？”如果这么说的话，朱天有些无可奈何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他身为约德尔曼人，难道要帮助奥丁人对付自己的人种？
其实关于人种，朱天没有任何偏见。奥丁人也好，约德尔曼人也罢，只要不在他面前装灯，他是会一视同仁的。不过此时，他急着带巴以他们离开，所以就只能用一些特别手段了。
先礼后兵，一直是朱天的态度。然而，就在他想用贵族手杖直接将臭章鱼敲晕的时候，艾玛却在他身后怯生生的喊了出来：“保罗爷爷，您不认识我了吗？”
保罗？这个老头叫保罗？章鱼保罗？朱天回首，看向了露出来半个脑袋的艾玛。暗自思忖，这个老头可是有点意思了。
巧合吗？
他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章鱼保罗可是世界杯的超级“预言帝”！曾经准确地预测南非世界杯、欧洲杯的赛事结果啊！
臭章鱼听到有人叫他的真名，终于放下了那杆长烟枪，透过烟雾，他看清了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啊哈！你是……小艾玛吗？真是啊！我永远忘不了你脸上的两个小梨涡，哈哈哈哈！好孩子，快到保罗爷爷这里来。”他把烟枪放在了腿上，伸出了双手做拥抱状。
嗯？你个老不死的？想抱谁？朱天紧紧地捏着艾玛的手，不让她迈出一步。而艾玛，她仿佛听到了朱天的心声一样，用另一只手施了一个抚胸礼，说道：“保罗爷爷，我父亲确实认识这些佣兵的。”她作证。
保罗在乎的却不是这个，他看着艾玛躲在了朱天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小艾玛，你都长这么大了啊，我上次抱你的时候你还没这杆烟枪高呢……我也老了……”他说完，落寞地重新拾起烟枪抽了起来。
还有这样的渊源？朱天无奈，不想再浪费时间。
“弗兰克，带着你的兄弟们跟我走吧，你们丢的钱我补给你们，正好我这里有任务需要你们做。”他们顶多在烟鬼酒馆丢了几百银币，朱天昨天撞车大会的一万银币赌注还没兑现呢。
弗兰克听朱天的，佣兵们听弗兰克的，而且，得到了朱天的保证，没有人再有异议声……
“保罗爷爷，我先回家啦。”艾玛小声告别。
看着那个已经长大了的背影，臭章鱼心里有万分感慨。对时间的感慨，对往事的感慨。“等等，”他微微沉吟，哑声说道：“我可以把钱还给各位，不是因为这个蓝帽子，也不是因为巴以，而是看在……小艾玛的面子上！”
佣兵们面面相觑，他们之前有的人在花楼里丢失了银币，所以向艾玛追过债，追到她的家里……
“你们的银币是我姑娘们的酬劳，毕竟，城外来的肥客一年都碰不到几回，所以，我会拿出自己的钱补偿给你们。”臭章鱼一边说着，一遍用烟斗从他椅子下面挑出来一个黑袋子。“或许这里有六七十枚金币也说不定，嗯……具体多少我也忘了，不管了，多了就算补偿给你们了。”烟枪一挑，钱袋子准确地飞到了弗兰克的手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任务
出了烟鬼酒馆，朱天揉了揉艾玛的棕色头发，学着臭章鱼的沙哑口气，调戏道：“我可以把钱还给各位，不是因为这个蓝帽子，也不是因为巴以，而是看在小艾玛的面子上！”
“哈哈哈哈！”顿时，旁边一众佣兵开怀大笑。他们从弗兰克那里分得了自己应有的钱，眉头间的阴郁都舒展开来。
“小艾玛！哪里小哦？”
“对呀！艾玛长大了呀！哪里都挺大的咯！”
佣兵们开着没有营养的玩笑。
我帮忙要回钱了，你们还调戏我？“哼！”艾玛转头便走，听着后面此起彼伏的笑声，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着。她做了一件好事情，本来就没有想着要他们回报什么，甚至，没出来的时候，她还想着，如果这些佣兵致谢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回礼，刚刚想着就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从来没有帮助别人做这样的事情呢……可是呢，你们倒好，不仅不感谢我，还嘲笑我！特别是你……朱天！我生气了！怎么都哄不好的那种！
身旁有一众佣兵，朱天没有直接去追上她，从不远处跟着，倒是不用担心她出事情。
“弗兰克……嗯……蠢货伯爵、娘炮先生你们也在，剩下的佣兵应该在旅馆里吧。”朱天扫视了一圈，一边带头走着一边问道，“西索奥你们听过没有？今天的任务是关于这个名字的。”
“西索奥？”娘炮先生接过了话题，“当然听说过，前几天西城发生的战斗不就说是西索奥在幕后捣的鬼么？难道他要来约逊城？我隐约听说过……木棍党之前叫做杀贼联盟，就是十年前西索奥劫掠约逊城后留下来的产物。”
另一个佣兵接道：“西索奥是一个很恐怖的马贼，有人说他有一丈多高，有人说他是无尽森林里面逃出来的恶魔，还有人说他曾经是一个贵族，关于这个马贼的传说实在是太多啦。”
弗兰克做了总结：“一丈多高着实是夸大其词了，没有人的身高能超过三米的，除非是神话里的巨人族。恶魔这种词也不要随便说。这都是那些无知民众的臆想，大家当玩笑听听就罢了。照我看来，西索奥确实和贵族有关系，再具体点就说不清楚了。”
“哦？和贵族有关系吗？”朱天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主人，想必你应该听说过西索奥有一个恐怖的能力，那就是可以操纵监狱里的囚犯。”弗兰克将内心的猜测说了出来，“其实，这种能力被大家给神话了。在这片大陆上，只要有足够的金币，有强大的关系，就可以买到任何人的性命，包括监狱里的囚犯。毫不夸张的说，有些信奉金币至上的佣兵甚至可以为了金钱杀害自己的朋友。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人性即是如此，所有人都不例外。”
“你是说西索奥用金币从监狱里买的囚犯的命
吗？”朱天疑惑道。
弗兰克有着丰富的佣兵经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自然极为深刻。“这样说其实也不准确。”他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有钱的话，买通一家监狱并不是难事，但是西索奥几乎可以控制全国监狱的囚犯，这就不单单是金币可以做到的了，这还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关系，这种关系至少可以对抗来自王都王室的压力。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推测。”
嗯……其实这个推测很有道理，朱天想了一下，确实应该是这样的，全国的犯人何止上万，西索奥每劫掠一处，就会将当地的监狱收为己用。如果不是有王都的大权贵顶住王室的压力，王室应该早就出兵讨伐了。何必让这个西索奥劫掠了整座大陆！
最后，等那五百名光明骑士真的从王都出发讨伐西索奥的时候，西索奥却是突然消失了！没有来自王都的内部消息，他又怎么能提前知道呢？
一个人消失并不难，但那可是整整一个大型马贼团啊！
十年前，西索奥和他的四十使徒马贼团几乎劫掠了整片大陆！就是朱天现在把机关枪造出来，都不一定能干出这样的成就！“所以，如果想对抗西索奥的话，连官方的力量都不能借助了？”
“可以借助，但你要知道，西索奥也是奥丁人，还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奥丁人。虽然他到处劫掠，但还是很克制自己不屠杀奥丁人，反而面对约德尔曼人，他完全不会吝啬自己的残忍。”弗兰克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对种族之间的观念认识得又是深刻了一点。“这两百年来，奥丁人确实越来越过分了。种族之间的压迫无处不在。今天没有对那臭章鱼动手，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约德尔曼人的身份，我不想激化种族矛盾……”
朱天看着弗兰克眉宇间的忧色，他陡然对这个佣兵团长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弗兰克……”
“怎么了？”
“没事，你……很好。”
佣兵是金钱的附属品，能有一身正气的佣兵确实是少见，如果他们不那么喜欢逛妓院就好了……
“主人，还请给我们下发任务吧。”弗兰克突然站在了那里，对着朱天正式地做出了一个抚胸礼。“我们是森林狼佣兵团，根据您的指示，我已经教会了他们服从命令！而我，只服从你一个人的命令！”
“我们愿跟随弗兰克团长！”
“对！我们会一直跟着弗兰克老大的。”
佣兵声音宛如浪潮般此起彼伏，但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你们不怕西索奥么？”朱天笑道：“之前我说了，今天的任务关于西索奥。”
“您当然不会让我们去直接把西索奥干掉。”娘炮先生咯咯笑道，“其实钱到位的话，倒也是可以考虑一下。”
“当然不会，你
们如果能干掉西索奥的话，直接去揭王国通缉榜就好了，我没记错的话，赏金应该是十万金币吧。”
“那任务是什么？抢西索奥的娘们吗？”小小鸟身材矮小，宛如少年，声音却最是猥琐尖锐，“这个我在行，只要您告诉我位置。”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阵大笑。
佣兵团的气氛越来越轻松，朱天倒也没有制止他们的调笑。“嗯……我要派给你们的是间谍任务。”
“间谍任务？”小小鸟今天明显充当了开心鬼的角色，立即接话道：“那应该派蠢货伯爵去，让他给西索奥当会计去，准能让那声震大陆的马贼团一个月内就破产！”
“去你的！”在一阵嘲笑声中，蠢货伯爵用自己的手杖狠狠地戳中了小小鸟的屁股！
“可以了！说正事！”终于，朱天发声。大家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此时！就在约逊城城外，聚拢了上百名囚犯！无疑，跑出监狱的囚犯要一律当作西索奥的手下处理！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去打探他们的马车上拉得是什么？”
就……这么简单？佣兵们面面相觑，朱天明白他们心中所想，立即沉声说道：“我永远不希望在森林狼佣兵团中看到轻敌的目光！你们要把他们当作是西索奥本人来看待！那些人中很有可能夹杂着一些死刑犯，或者他们全都是死刑犯！如果没有必要，不要发生战斗！现在，去把所有的佣兵都召集过来，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许少！”
……
朱天一个人跟着艾玛在街上走着，眼看前面就是医馆半开的木门了，她终于回过头来。“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说点什么？朱天一脸迷茫，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佯装沙哑的声音说道：“嗯……我要看在小艾玛的面子上说点什么……”
“你还学保罗爷爷！”艾玛瞪大了眼睛：“我不理你了！”
“好啦！好啦！不跟你闹啦！今天当然要好好地表扬小艾玛了。”医馆门口，朱天抓住了她的肩膀。“艾玛今天做的很好！”
做的好用你说吗？一点都没有诚意！“不行！”她嘟着嘴说道，“我还生气！除非……除非你给我讲个笑话！”
“哈哈哈哈哈！”朱天仿佛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一般爆笑起来。
“你还笑我！”艾玛气得头发差点飞了起来，转头直接冲进了医馆。
真的是很好笑啊！弄了半天，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她讲笑话。“哈哈哈哈！”朱天爆笑着随她走进了医馆。
然而，当他看见医馆中那个金发身影时——笑声戛然而止！
直接！呆立当场！
那是……海斯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