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然不是。可这和你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没有承认，但在这一刻，莫语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自从来到夜影之后，就一直在犯的，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来到夜影的首要任务，从来都不是皇室的纷争，甚至不是调查这场灾害背后的真相，更不是在最后做一个简单的判断。
辅助赈灾的顺利进行，让尽可能多的饥民活下去，这才应该是他此行真正的第一任务。
既然他们两人来到了这里，那么若不能让这场赈灾变得更好，那么就算完美的解决了灾害后的真相，他的任务也不可能真正完整的完成。
“没有关系？”李广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整个夜影有超过一千四百万的饥民，而朝廷的库存顶破天，也就能管的上四百万人。你们说一说那剩下的一千万人该怎么办！”
“所以你才把粮食换成了猪的饲料？”莫语说道。
“哼，一份能够救活一个人的粮食皇城猪的饲料就能救活超过五个人，只有这么做才能救活所有的饥民。”
“可是，让饥民吃猪的饲料活下去是不是有一些……”莫语欲言又止，他觉得这种方法会损害到人的尊严。
李广再次抿了一口茶，也许是茶叶的影响，李广的声音有了一些缓和。
“两个小鬼，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去其他的县城了看一看，然后你在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莫语与洛诗妍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收回自身的气势。
莫语对着李广抱拳恭声道：“多谢宰相大人教诲，这次是我们唐突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既然李广宰相将粮食换成猪的饲料是为了救人，那又为什么要纵容手下的县官呢？”
看到莫语的态度，李广明显开怀了许多，开始缓和的说道：“除了皇城之外，其他的县城的赈灾工作是你去做？还是我去做？
下面的赈灾最后都是要交给下面的官员，如果不把他们喂饱了，他们会真心的赈济灾民吗？”
莫语默然，片刻后，莫语起身郑重地说道：“李广宰相大智慧，这次冒然兴师问罪真的抱歉了。”
洛诗妍也是歉意的点了点头，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
听到莫语的话，李广却是哈哈一下，道：“大智慧？你可真会给我戴高帽，我是个什么文化都没有的粗人，只不过是我是从底层摸上来的，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李广宰相的点播。”莫语郑重提议道：“李广宰相放心，我一定会转告皇上您的赈灾策略，虽然不一定会获得支持，但最起码不会再让您的赈灾受到影响。”
“哈哈哈”李广突然大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两个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就能你们的话就能让外面那些家伙离开吗？”
“我们会上报皇上，让他下圣旨昭示您的想法，不就可以了吗？”莫语回答道。
“可以了？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我可是让他们吃猪食的人，你以为他们会因为一旨诏书就离开？”李广讽刺的呲笑道。
莫语这是感觉自己一向灵活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了，只得再次问道：“难道不是吗？”
“那些家伙只在乎自己吃了猪食，对于他们而言，那所谓的一千万的生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论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在他们心中，我就是一个罪人。”李广再次笑道。
“应该不会吧，你毕竟救了他们的命啊。”这一次，就连一直习惯沉默洛诗妍都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在她看来，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啊。
李广看了洛诗妍一眼，随即摇了摇头，突然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丫头，你还太小了，你信不信如果赈灾结束，一切都恢复原状后，那些被我的猪食救了的人马上就会口诛笔伐的大骂我这个罪人？”
“为什么？！”洛诗妍大为震惊，十分不解的追问道。
李广却并没有回答洛诗妍，而是看向莫语说道：“小子，要不要你来告诉一下你这位女伴原因？”
莫语沉默片刻后，沉重的说道：“因为他们是被猪的饲料就获得人，这件事绝对会成为每一个人难以抹去的黑点，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或者说一个借口。”
李广赞赏的看了看莫语，道：“看来你原来也并不是什么大势力出来的人啊，不像是那个小丫头，感觉来头比青龙学院还要大。”
没有在意李广敏锐的观察力，洛诗妍还是十分不解的说道：“可是，你救了他们啊，要是没有你他们不就都死了吗？”
说道最后，洛诗妍转头看向了莫语，美眸之中满是不解。
“若是所有的人都是吃猪的饲料活过来的话倒还好，不过毕竟有一部分人并不是，这就很麻烦了。”莫语再次开口解释道。
“这就是人性啊，只要看到有人比自己好，特别是当两者的处境一致的时候，就会觉得那好的人为什么不是我的怨念，然后，他们就会找上我，来让他们发泄怨念。”李广感慨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洛诗妍彻底迷茫了，出生在顶点的她，虽然并不是温室的花朵，她经历过磨难，甚至经历过生死的刹那。
但她从未接触过，这种底层的人性，这种被压抑到无法呼吸的人所表现出来的让人压抑到无法呼吸的人性。
莫语和李广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知道这对于洛诗妍来说，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
良久过后，洛诗妍终于缓过神来，虽然现在的她依旧无法完全理解这种事，不过从这一刻起，她开始慢慢的接受了，等到她完全接受之后，她的心境将再上一层楼。
看到洛诗妍的变化，莫语欣慰的一笑，起身对着李广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李广宰相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时通知我们。”
说完，莫语和洛诗妍便在李广的目送下，御空而起，离开了宰相府。
本来按照礼节，李广是要亲自送莫语和洛诗妍这两位巡查使离开宰相府的大门的，不过奈何现在根本没那条件，李广要是一旦出门，那可就不得了了。
于是莫语和洛诗妍道了句不用客气后，便直接离开了宰相府。
半空中，莫语轻轻的拉了拉洛诗妍的小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道：“你现在不用这么着急理解这些事情，你需要一个过程。”
洛诗妍回了莫语一个安心的笑容，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可别小看了我啊。”
两人同时笑了笑，夜空中，月光下，美妙如画，温暖人心。
“话说我们现在回去是不是不太好，那个家伙应该才开始吧。”似乎感觉到有一点尴尬，洛诗妍开口转移了话题。
莫语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随即点头道：“确实，他应该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结束，直接回去的话很可能会正好撞上，那样的话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那我们要去哪呢？这里现在可是没有什么可以住宿的地方了。”洛诗妍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明显是期待着什么。
莫语微微一笑，也不揭穿她，而是顺水推舟的说道：“那不如我们就直接去其他的县城去看看吧，也好再详细的调查一下。”
洛诗妍的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嘴中连连道：“好啊，好啊。”
随即两人便直接赶往了城门处，毕竟想要更好的了解情况，当然还是要去一些离皇城远一些的县城了，而这么远的距离以两人的灵气根本无法直接飞过去。
所以两人在城门处巡回了自己的汗血妖驹，又用了整整一个晚上尽两人的全力找来了大量地食物，装到储物戒指中准备一起带走，就算是尽一点微薄的力量。
就这样在天刚刚蒙蒙亮起的时候，两人便也顾不上休息，直接骑马离开了皇城。
骏马，朝阳，少年纵马飞奔与旷野之上，在他的身后，一名少女轻轻的抓着他的衣角，时间都仿佛在这一次停顿了下来。
安静的暮色中，只有一道道轻快的马蹄声不断的响起。
慢慢的，一缕阳光先太阳一步冲出来地平线，急不可耐的照亮着荒芜的大地。
尽目远望，一片朦胧之间，仿佛天地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自天空而下，形成了一抹光亮，另一半自大地而上，形成了一抹阴暗。
上半边的光亮之中带着少许的阴暗，看起来朦胧的宛若白雾。
下半边的阴暗之中又带着少许的光亮，看起来就像是在黑暗的边缘蒙上了一层白纱。
而那光与阴的交界处，却呈现出了异样的绯红，尽管只有窄窄的一条，但它却更加的引人注意，吸引着每一个路人的眼球。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方的光亮越来越明亮，下方的阴暗已经渐渐要被那道绯红压制了下去。
直到那抹朝阳开始跳出拿到绯红之线之时，下方的阴暗终于彻底败退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阴暗似乎也没有完全消散，它依旧游离在整片天地之间，将一切都渲染成了朦胧之色。
而若是那太阳完全出现之后，那阴暗也就该彻底消失了吧，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或是说是，一个轮回的一部分，那抹阴暗终会再来，也终会再次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