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天地之间，必有我袁氏一席之地
时间回到当前。 寿春城内，袁术自得到纪灵战死，江夏城岌岌可危的情报后，都不用召集麾下众文武前来，便已在心中对于当前的形势进行了一番分析，很快便想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 而后命人召见雷乐前来，却得到其已前往城郊雷家庄养伤的消息。 “逆臣！” 微微转念，袁术心中便明白了雷薄的意思。这是有多不看好自己，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以己身忠心战死，换取雷家的提前隐退。暴怒之下，袁术本要将整个雷家下狱，不过细细思虑后，却是强忍了下来。 毕竟往日忠心耿耿的雷薄都会有此之念，袁术不难想象，当整个寿春城乃至整个淮南都得到了袁军荆州之败，纪灵战死的消息后，麾下一些往日表现还不如雷薄忠心的文武，又会有何反应。 正是如此，袁术方才会有在大殿内极致平静后的瞬间疯狂，以及疯狂后的软弱和怀念。 寿春大殿，静谧的大殿内，袁术自得到情报日起，至今已经整整一日夜未曾离开这成德殿一步。奢华、威严的大殿内，此时充盈着无尽的冰冷寒意。 帝座前的大理石阶上，袁术披头散发的躺在地面上，往日里最为注重名门风范，帝王威仪的他，此时再也没有一丝礼仪姿态。 大殿外面，雷薄令人带回的前线情报，以及宫内袁术自闭殿内一日夜的消息，自然很快便被身为袁术首席谋主的阎象获悉。若不是阎象一天前刚好前往平阿视察，恐怕昨天就已经面见袁术了。 此时，飞快赶到皇宫的阎象，顾不得尊卑礼仪，直接走进成德殿外，沉声询问：“国家如何了？！” “这......”守卫一脸迟疑。 “算了，不用通禀了，我自己进去！”阎象心中焦急，当即也顾不得后果，直接扫开身前的护卫，大步走入大殿。 这间大殿是袁术在决定于寿春登基之后，由阎象亲自负责督造建设的，可是下了阎象不少的功夫和心血，对于其中的摆设等自然心中有数。所以一进门，只是随意的望了眼前好像狂风肆虐后的凌乱场景，阎象心中一惊后，对于袁术此时的状态却也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国家！” 调整心境，原本心中焦急的阎象瞬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神色平静的对毫无形象瘫坐在帝座前的袁术行了一礼淡淡道：“臣复命，平阿等地防线稳固，只要我军一日不退，曹刘联军便一日不得寸进。” “你来了！” 大殿内，死寂的气息随着阎象的到来，逐渐有了一丝消散，袁术神色漠然的抬起头，静静的望着阎象，良久方才开口应了一声，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国家，大将军战死，荆州战线不稳，微臣请国家下令，反击刘表。”阎象静静的等了半晌，始终不见袁术反应的他，终是耐不住再度开口。 “孤错了吗？！” 良久，袁术缓缓抬起头来，死寂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阎象，良久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孤......可错了？” 阎象一愣，心中瞬间思绪万千。 国家，主公，或者说自己效命的那个袁氏嫡子，袁术袁公路，是不是错了？！” 不用怀疑，错的很多，错到将大好形势自毁于此。 不过，身为臣子，能否明言？ 阎象不知道！ 或许他能猜到，此时的袁术，心中已经开始诞生了那么一丝的后悔之意。 悔于当初在家族执着嫡庶之分，悔于和兄长袁绍的权利纷争，悔于借着嫡子身份强行拿下家族在豫扬的几代积累，却一步步的糟蹋败落。悔于在又一次大好时机到来的时候，却执着称帝，导致这硕大的淮南基业，转眼就有了倾覆之危。悔于纪灵之死，悔于...... 悔于明明在大好时机之时，却没有早早听从家族吩咐同袁绍联合，让袁氏力量南北合流，打下定鼎天下的根基，最终导致了如今袁氏危局的出现。 但是，纵然他能猜到如此之多。 身为人臣，岂有逆乱责主之举？ 阎象不愿做，也不敢做！ 他身后，尚有阎氏宗族数百余口，岂能皆因己而亡？！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乎亡族耶？ 阎象不敢赌，也不愿意用自己全族的命运去赌，特别是在面对这个往日里熟悉到了极致，此时同样陌生到了极致的主公，帝王的时候，阎象就更没有了赌的资本和**。 沉默，整个大殿内宛如实质的压抑感不断累积，压抑到了极致。 “嘶~” 长久等不到阎象答案的袁术嘴中，忽然发出一道宛如夜枭嘶鸣般的阴冷笑声，喃喃自语：“你不说，那就是说我没错！” “对，我袁公路没错！” “我袁公路更不会错！” “今大“成”已立！” “是我，是我这个袁家嫡子，是袁家公子袁术袁公路完成了四世三公的袁家一直以来的追求，是我让四世三公的袁家在这乱世中再上了一层楼，跨出了那决定性的一步！” “大兄，父亲，叔父......” “你们等着，好好的等着！” “孤会证明的，会证明我袁公路才是对的，只有孤才能带着袁氏走向巅峰。” “曹阿瞒想出头，刘景升想除逆自保，连那织席贩履、不知所谓的荒野刘，也想把我袁术当做踏脚石去抢夺那不属于他们的荣耀。” “那就让孤看看，让孤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袁术低语着，眼中的狠戾疯狂积累，凶相毕露。 “想要孤的命，那就来吧，让孤看看，你们都有什么能耐！” 说完这句话，袁术猛地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转身大步来到自己的帝座坐下，脸上狠戾悄然消退，大殿内压抑冰冷的气势慢慢消散。 袁术抬头双眸茫然的望着河北的方向，脸上悄然泛起一丝丝诡异的暗色红晕，好似神经质一般的自语道：“大兄，你死了，也算是为了家族而死。但是，你可别忘了，我袁公路才是袁家嫡子，对于家族的荣耀存亡，我丝毫不下于你。今朝之战，非胜即死，孤岂能让你专美于前？” “汝等且慢走，天地之间，必有我袁氏一席之地！” “来人，召众文武殿前议事！” .....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这不正是我存在的意义吗？
新秦七年（公元198年），二月初，大地悄然解冻，万物回春，中原大地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态，本该生机更加旺盛的南方之地，却始终弥漫在战争的阴云之下。 虽然得益于天公作美，袁公路在那日同阎象交流后，本欲不顾一切的反手一搏，却硬是因为这突然席卷荆扬的大雪得了近一个月的缓冲时间，让他有了充足的准备和冷静的时间。可是纵然是一月的冷静，依然没有消磨掉他不顾一切反攻荆州的决定。 特别是在得到江夏城那边，也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雷薄汇合后势如破竹的文聘、刘磐、黄忠三人的攻势下，勉强守住了江夏城，并且借用天时，稳住阵脚，收拢了四方袁军，让三人不得不偃旗息鼓，停下了对江夏城的围攻的情报后。袁术对于攻伐荆州，打破当下困境的信心就更足了。 寿春与江夏交界的官道上，一条清晰可见的长龙卷动着烟尘快速的朝着江夏城的方向运动着，这正是袁术在天气转暖之后，第一时间集合派去救援江夏，同时反击荆州的精锐军队。 大军集合，除了留下阎象带着各地驻防兵马统管后方，维护防线死守淮南之地，静候曹操、刘备两方兵马来攻以外，袁术基本上是带足了麾下家底，以死中求活的惨然之势杀向了荆州境内，势要一举破局。 袁术异动，兴兵南下却被早有准备的阎象、纪灵二人所塑造的铁桶防线拦在下蔡、平阿一线的曹操、刘备两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得到袁术大军进入江夏境内的第一时间，曹操、刘备二人便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出兵，一路攻下蔡、一路夺平阿，不顾伤亡的猛攻下，很快便拿下了力量被抽调而防御能力大损的防线，兵锋直逼寿春。 七天的时间眨眼而过，嬴子戈准时在雒阳城内收到了黑冰台传回的荆州线报，扫了一眼，面色露出一丝诧异，袁术这家伙有时候的想法还真的是出人意表，眼瞅着大本营被人猛攻，随时都有倾覆的危机，居然还敢调动精锐力量，放弃防守继续往荆州发动进攻，就这心理素质倒也不愧其名门嫡子，一方雄主的身份。 不过嬴子戈细细思索，却也不得不承认，袁术此时的选择，实际上也算是一种死中求活的破局之道，以淮南如今的状态，面对三路诸侯围攻，所能做的实际上只有守和攻两种选择。 守本是最优之选，不过纪灵这个在袁军中声望鼎盛的大将军的突然战死，却导致袁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选择这条路，一则担忧军心，二则忧虑人心。 二者但凡其一损失，对于袁术来说都不过是一种慢性死亡。 所以，他只能选择攻这一条路，以死中求活，身先士卒的强势来稳定住摇摇欲坠的军心，人心，而两刘一曹中，原本刘备的徐州当是最优选择，不过一则徐州靠近秦军，袁术此时并没有和嬴子戈正面对抗的准备，刘备对于袁术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牵制秦军的重要力量。 二则，袁军和刘表交战已久，仇恨根深蒂固，加上纪灵战死，江夏城尚在雷薄手中，他亲领兵马讨伐，未尝不能激活麾下兵马的斗志，而一旦稳固江夏，再打下江陵城，到时候根基防线稳固，携大胜之势归来，纵然淮南丢失，只要寿春尚在，袁术就有把握将曹操、刘备全部打成小球球，团团圆圆的离开淮南。甚至哪怕是寿春城也丢了，凭借着大势，袁术自认也未尝不能一战反夺，甚至因为秦军这个天下尚存诸侯共同大敌的存在，直接逼退曹操、刘备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嬴子戈转瞬间的想法，至于袁术那个家伙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嬴子戈自己也不敢说百分百能揣摩的透，特别是在其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整个人已经变得有点疯狂后，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嬴子戈以及黑冰台在揣摩的时候就更加谨慎了。 摇了摇头，嬴子戈抬头扫了一眼旁边若有所思的郭嘉，随手将手中的线报递了过去：“奉孝，你看看这份情报，袁公路这家伙有时候的想法还真是出人意表啊，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郭嘉听到嬴子戈的评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话道：“其实嘉以为，袁公路此举，未尝不是死中求活之策！” 嬴子戈微微一笑道：“奉孝的意思是？” 郭嘉知道自家这位君上喜欢考究麾下的毛病又犯了，他才不信以嬴子戈的智慧会分析不到袁术现在所面对的局面，以及如此作法的优劣。不过清楚归清楚，郭嘉并没有打断自家君上兴致的打算，而且这也本就是谋主该为之事。更何况，一人智短三人计长，嬴子戈如此作为，也不乏互相借鉴探讨之意，郭嘉自认为自己对于形势的分析，局面的剖析，未尝不能做到更加细致，让嬴子戈得以看得更清。 淡淡一笑，郭嘉迎着嬴子戈坐下道：“袁公路能成为一方之主，虽说离不开其身为袁氏嫡子而得到的袁家资源，但除过性格缺陷以外，究其本人的能力声望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故此一直以来，无论袁术表现的再过残暴无智，其麾下也始终不缺如阎象、张勋、陈纪此等世家精英的效劳。” “不过，这一次，袁公路的确是越线了。若是能一路顺利尚好，毕竟南方世家从不缺少墙头草之流，只要其能一直保持强势，那群南方世家必然会一个接一个的投入麾下，摇旗呐喊。不过面对刘景升突然觉醒，破釜沉舟下的反攻。汉水一败，纪灵战死，若非是那场大雪，恐怕其刚刚拿下的江夏也已然失陷。那时，所谓墙倒众人催，袁公路的结局不言而喻。“ “不过，纵然天公作美，得到了这一月的喘息之机，但此时的江夏同样是岌岌可危。袁公路此前上升的劲头明显已经被遏制住，君上以为，如此境地下，那群南方世家又会如何做呢？” 嬴子戈神色平静的接连说道：“心怀不轨，里通外敌，献主投诚！” “不错！”郭嘉点头附和，“这正是世家本质，趋利避害。故此袁公路这个身为汉室最大世家的嫡子，实际上早就明白这些。所以......” “他没得选！”嬴子戈结果话茬。 “君上英明！”郭嘉嘿嘿一笑，顺口恭维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其实君上也能看出，袁公路其实当走出哪一步后，就只剩一下一条路，一条一往无前，非生即死的路。” “而当这条路上的那些阻碍出现后，他其实也只有一攻，一守两种选择。阎象和纪灵为他选择了攻守并行，因为有这两个左膀右臂的辅佐，以袁氏和袁军的底子，能够做到。” “起初也的确很成功，但当纪灵身死后，表面看起来袁术还能在非守即攻中选择，但实际上，守已然是慢性死亡，唯有攻，犹如其称帝那一天起一般，一往无前的攻，才是他袁公路唯一的出路！” 嬴子戈缓缓点头，郭嘉所言和他自己的想法其实是不谋而合，甚至更加细致，让他看的更加细致。 “这是袁公路唯一的路，不过，如此搏命下，这一战后，两淮之地，恐怕要元气大伤了！” 叹了口气，嬴子戈的目光无限远眺，好似穿过了千山万水落在了荆扬大地上，“看来，孤之前的想法还是有所不足，或许，早点一统天下，才是休养生息，保全我华夏元气最好的方式！” 郭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并没有接嬴子戈的话，对于自家这个主公的能力，没有人比他这个名为主臣，实为至交的军师更加清楚，其武力、智力，魄力都可谓之天下绝顶，古来少有之辈。 不过，也许是其曾经所提的那些特殊秘闻，导致在郭嘉看来，嬴子戈一直以来将自己的眼界放的太高了，高到有时候忘了，只有走好眼前的路，才能一步步的登上绝顶。 “这，不正是我存在的意义吗？！”郭嘉在心中自语，“君上，您曾格外推崇过那诸葛家的小子，其实，臣乃至一众文物又何尝不能做到为您，为大秦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第五百八十五章 南方诸侯龙虎斗（一）
同一时间，正在思考如何处理袁术势力从而稳住南方局势，再尽快促成各路诸侯联合，以共同对抗北边那头随时有可能如猛虎出笼般横扫四方的大秦雄兵威胁的曹操、刘备二人，在得到袁术提大军出荆州的情报后几乎同时叹了口气。 说句真心话，当前有着嬴秦这个大敌的存在，此时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实际上都没有丝毫去讨伐袁术的想法。要不是袁术自己实在能作死，硬是要在当今这敏感的局势下裂土称帝，弄得向来自诩为汉室忠臣的曹操，以及宣称自己为皇室血脉而得以收拢人心步入天下大局的刘备二人处境尴尬，二人也不会这么果断的在袁术和刘表打起来并且明显占据着上风的时间里，硬是顶着嬴秦所带来的恐怖压力出兵淮南。 特别是曹操，麾下可还有一位谋划着合诸侯之力而伐大秦的王佐存在。 在这一位心中，更是不会任由一切有可能联合起来对抗嬴秦的诸侯，互相之间轻起争端陷入内耗。对于他来说，当前排名第一的敌人，只会是收服西凉余部，先后击败袁绍、境内匈奴等一系列大敌，基本掌握雍凉司并冀幽以及益州前站汉中郡的大秦嬴正。 在这种大局形势下，莫说袁术这种向来不被其看在眼中的诸侯，就是得曹操称赞的虎儿孙策，以及已然展露出潜龙气质的刘备二人，只要嬴秦不破，压制不提，真正的对垒征战，他也绝对是能免则免。 不过，荀彧心中的底线向来却是格外坚固，汉室为尊。包括效命自家主公曹操在内，都只是因为曹操在荀彧看来是最有可能成为辅佐汉室中兴的霍光一流而从之。这也是为何原本历史中，曹操野心升起称公为王后，导致荀彧这位立下汗马功劳的王佐惨烈退场的缘由。 荀彧对于汉室的忠心，在当前一众世家子弟中绝对是大部分人难以理解的。或许只能说，在有些人心中，立场和大义远远大于一切，为此付出生命也无怨无悔，这种坚持无关能力高低，才华大小，唯有精神永存。 反应袁术这边同理，只要其不称帝，在嬴秦的威胁下，纵然眼瞅着其就有称霸扬州，雄踞江南之势。在荀彧这边依然处于可以容忍的界限。算计也好，压迫也罢，只要荀彧认为其对于汉室的威胁无论如何也不及嬴秦万一，那袁术就始终是安全的。 只要他袁公路自己不作死，荀彧甚至作出了暗地里帮一下袁术，好让其能安稳下来，贡献力量一同讨伐大秦。直到和北边打的差不多了，日后再思考对其的处理方法。 可惜，袁术那独特的脑回路给了荀彧重重一击，在百分百忠心汉室的荀彧面前，纵然理智能分清轻重缓急得失取舍，但心中的坚持让他绝对不能坐视袁术这个袁氏嫡子裂土称帝。 身为荀家王佐，荀彧深深明白，以袁术袁氏嫡子的身份来说，一旦他裂土称帝而安然无恙，那大部分诸侯心中的野心就会犹如冲破堤岸的黄河之水一般，涛涛而下，不可阻拦。 到了那时，对于原本就已经因为嬴秦崛起，中央突然覆灭而开始陷入崩溃的汉室天下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法容忍的打击。 所以，唯有疯狂的杀戮镇压，才是荀彧当下想到的最直接最简洁的震慑法子，只要坚持过这一招等到诸侯联军成立，荀彧便有法子鼓动诸侯从刘氏中推选出一位新帝，哪怕是只能作为傀儡存在，但希望毕竟还存在，不是吗？ ...... 下蔡县，曹军大营。 曹操放下手中的线报，“这么多年来，公路这家伙虽说成熟了不少，但根本性子还是没变，不识大势，见利忘义，若非嬴秦大敌当前，其纵然谋划能成，得意一时，某视之亦不过是坟中枯骨，覆手可擒！” “主公雄才大略，自非区区袁术可比！”荀彧脸上带笑，轻声附和道。 “文若.....” 曹操迎着荀彧关怀的目光，漠然的摇了摇头，自是清楚这个名为主臣，实为知己的心思。 说句实在话，此世的曹操相比于原本历史的路的确是更难了许多，不仅少了郭嘉等重要文武，没了狭天子以令诸侯的大义名分，更是早早就要面对一个各方面都全部碾压原本历史上一统河北四州的袁本初势力无数倍的嬴秦势力的压迫。 可以说，这近一年的时间里，除了和吕布相争以外，曹操自问没感到一点舒心，心中的压力更是与日俱增。虽然在评判袁术之时霸气外露，但是神色间的疲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细细望去，身形更是明显消瘦了不少，用心神俱疲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不过清楚归清楚，以曹操的气魄又怎会展露出自身的虚弱，淡淡一笑道：“文若，北边那位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吧，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 荀彧同样闭上双眸遮盖眼中的迷茫，不过神色间无法遮掩的疲倦却瞬间就让曹操对于荀彧的状态和他们此时的处境，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其实以曹操的能力，对于荀彧一直以来的谋划自然不会一无所知，或者说荀彧的谋划本就是在他的推动和准许下才能进行的。而正是因为清楚，所以袁术称帝对于荀彧那份合诸侯抗嬴秦的计划的打击的轻重，曹操才会有更直观的了解。 “袁氏.....” 曹操看着闭眼的荀彧，眼中的阴霾越发的沉重，齿缝中强行挤出两个字，陷入了沉默。 荀彧耳朵微动，自是听出了曹操心中的怒火。 其实早在袁公路命纪灵放弃颍川，放弃豫州的时候，荀彧对于当前的形势未尝没有过推断。不过，一则曹操实力不足荀彧可动用的底牌力量实在不多，二则荀彧认为有阎象，有袁氏那些尚存的族老存在，总不至于让袁术在这种时候直白的犯傻。 可惜..... 摇摇头，荀彧心中非常清楚当今天下的形势，自然明白现在不是追悔的时刻，当即屏气凝神，静下心思，快速调整自身状态。 片刻，睁开双眸，一道精光闪过，荀彧双眸紧紧的盯在曹操身上，躬身拜道：“主公，是臣低估了袁公路，也高估了阎象以及那些袁氏族老的力量。也是臣在其令纪灵放弃颍川，放弃豫州，退而夺江夏之时，想当然的放任自流，甚至下令暗子推波助澜，这才有了纪灵一举拿下江夏，统合淮南防线，彻底爆发了自身的野心，妄自称帝。” “主公，一切皆因臣之错，方有了今日南方之乱局，让我等错过了联合诸侯之力以伐嬴秦逆贼的最佳时机。臣，有罪！” 曹操神色漠然，是非如何，他心里边自然有数。虽然荀彧的很多谋划都未曾言出，甚至是以大秦黑冰台等暗中组织的力量都未曾发觉，可是身为这曹氏之主，身为兖州之主，曹操有如何不知。不过他信任荀彧，或者说，曹操不知道除了信任荀彧，任由荀彧去谋划以外，面对着北方那位，他还能去做什么？ “文若，起来吧！”只是片刻，曹操就默默的摆了摆手，“形势还没到那个地步，你有何罪？！袁公路，死尸也，早晚我必擒而杀之。既然其任性妄为，身为旧时好友，我亲自送其上路有何不可？！” “至于嬴秦？”曹操神色凝重了许多，随即沉声道：“本初虽败，不过其留下的力量足够为我等抢来一到两年的发展时间，既然无法提前联合诸侯讨之，那收服淮南，壮大己身，待时机至，南北对峙而战也未尝不可！” “诺！”荀彧心中舒了口气，曹操此时的状态，其实就是他说出方才之言的目的，只要曹操心气不失，他就有信心继续谋划，“主公英明，其实臣此前一直谋划诸侯联合，虽然不乏想要借着秦军接连历经匈奴，河北，黄河三战而力竭的时机博上一次，可是真正能成的几率如何，臣心中也未有多大的把握。” “如今，既然南方乱局已起，此策无疾而终，但是我等却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一举拿下淮南，随后坐看时机。北方不动，我等就强夺江北沿线，全取南方，成天下二分对抗之势。北方若动，形势不明。那我们也可联合江东孙策，青徐刘备、孔融、荆州刘表这己方届时尚存的势力同抗北方。” “主公，微臣相信，只要我们能坚持住北边前期的攻势压力，那以各方诸侯的性子，甚至就是蜀中那位必然都会蠢蠢欲动。到时候，诸侯讨秦之事，未尝不能再现天下。” “取淮南......”曹操低头沉思，“各方诸侯会坐视吗？”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主公放心，我等如今已然占据先机，袁公路全军进犯荆州，刘景升必然先保荆州，南阳吕布处于卧榻，纵然有所动静，也只能优先着手荆州。至于江东孙策，江东初定，几郡不稳，军势不盛，山越异族、世家豪门蠢蠢欲动。我等攻取袁术势力，其也必然无力多管。可以说，如今真正能和我们形成竞争的唯有徐州刘玄德一人而已！” “不过，刘玄德纵然从陶恭祖手中拿下徐州，但是内部世家并未全然臣服，隐患重重。至于青州那边，一则处于秦军铁蹄之下，二则境内黄巾尚存，三则孔融闭门不出，全靠一武夫支持。虽然这武夫支持他，但是毕竟不是自家势力。臣敢言，只要我们表明态度，淮南，他刘玄德不敢也不会和我们争的！” 曹操猛地站起身来，浑身气势外放，雄浑的霸道气息刹那间宛如实质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睁大双眸，沉声道：“好！那就打。就依文若之策，先取寿春，随后江南之地能取则取。夺不了，那我到时候就亲自于这淮南之地召开会盟。孤就不信，在北方铁蹄的威胁下，还不能于这南方之地组成抗秦联军！”
第五百八十六章 复杂的徐州形势
相比于曹操那边大小事一人可决的场面，刘备这边的形势就要复杂不少。
相比于原本历史上同时期被吕布夺走徐州，忍气吞声寄居小沛，坐观袁绍御河北，曹操取中原，孙策平江东，群雄无论老少皆于世间展露风姿的落寞场面。
此世由于嬴子戈在雍凉的崛起，导致公孙瓒和袁绍这两个北地雄主的发展轨迹也被影响了不少。这让原本历史上借着卢植弟子落魄皇族身份，周旋在北方的刘备，却是得到了不少原本历史中没有的磨砺。
磨砺让人成长。
难堪的道路，确实让刘备在性格上少了许多不必要的仁慈天真，更是多了三分果决狠辣。故此，此世在陶恭祖谦让徐州的时候，刘备却是不动声色的便在陶恭祖的谦让以及自己早就谋划布局的准备下，完成了对于大半个徐州的掌控。
这可不像原本历史上，没有丝毫准备下得陶恭祖三让徐州后勉强成就的徐州之主。虽然当时三让徐州而就很符合一些儒家子弟的理念，收获了不少声望。可惜却也相应的失去了一举收服徐州世家，掌控徐州大权的机会。
可以说原本历史上的刘备，虽然名为徐州之主，但是除了得到糜氏这一富豪之家的支持青睐以外，根本没有得到一众徐州世家豪门的真心认可。也就出现了其后他在狭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命令下阻击袁术后。根基徐州很快便被曹豹联合着外来的吕布流军轻易的窃取掉了。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当前刘备在徐州的形势，虽然因为自己出身的问题，也惹得不少人非议不服，特别是原本就掌控着徐州大部分精锐兵马乃至丹阳精兵的曹豹，更是不愿轻易将手中的精锐让出。
但是相比于原本历史上只得糜家支持的局面，此世刘备一则有得孔融放权下，青州实际兵马大权的掌控大将太史慈的外援支持，二则其果断的性子，大气的布局，独特的人格魅力也让其不动声色的拿到了徐州陈家表面上的服从支持。
如此二者再加上陶恭祖留下力量的辅佐，虽然暂时出于稳定人心的考虑没有直接从曹豹手里收回全部徐州精锐的掌控权，但其真是掌控的力量却也远非原本可相提并论。可以说，此时的刘备在关羽、张飞、简雍、孙乾、太史慈、陈圭、陈登、糜竺、糜芳等一众文武的襄助下，力量纵然比不上前世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打赢赤壁战后的局面，但也足以称为一方雄主。
当然，这其中的隐患也是存在的，就像荀彧同曹操所言一般。如今这看似强盛的刘备集团，成分却是过于复杂，人心难辨，到底有几个人是真心臣服的，哪怕是刘备这个向来最善于收拢人心的雄主，此时也只能在心中苦笑。
首先说太史慈，从根本上来说只会是青州大将，孔融之臣。为人忠义的太史慈，只要一天未能从孔融那得到青州全体降服刘备为主的消息，那一日刘备对于太史慈来说就只是一个比较认可的英雄人物，是得主公孔融示意帮扶的对象而已。一旦孔融示意反目，太史慈纵然心中犹疑，手上的动作却是不会迟疑。
至于孔融会不会认刘备为主？
莫说他人，就是刘备自己也只能表示自己还是比较务实的，异想天开的事儿在梦里想想也就是了。
而除过太史慈这青州助力以外，刘备如今真正能完全信任的也就关张二兄弟以及孙乾、简雍等元从。至于麾下正儿八经现在属于徐州的文武，以曹豹为首的曹家一系不言而喻。陈家一系虽然表面顺从认可了，但是真正要达到信任的地步，刘备也需要时间。也唯有富可敌国的糜家一系，如今倒是更能多得刘备一些信任。
不过，此时还没能娶到糜家女的刘备，哪怕是对于糜家，相比于简雍、孙乾、关张二人依然不敢给予太多的信任。这可能就是想比于原本历史上得谁效忠后都是一幅掏心窝子信任表现的刘备最大的成长改变吧。
麾下势力复杂的局面尚未解决，袁公路这边闹腾的却不得不打。如此以来，留守徐州就成了刘备最大的难处。不过好在相比于原本历史麾下可用之人太少，离不开文武并重，既能统兵还能当作参谋用的二弟关羽。必须带着其辅佐出征袁术，只能留下不太放心的三弟张飞镇守徐州的场面。
如今刘备真下了心后能动用的力量还是很强的。包括掌控在曹家一系麾下的一万余丹阳兵，在刘备真正下令后，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派出了一营千人的丹阳精锐随于刘备。
毕竟如今刘备麾下力量并不算弱，太史慈送来的青州兵不说，刘备自己折腾北方积攒下来的三千精锐，以及陶谦送上的近万精锐联同陈家、糜家以及实际掌控徐州后，各郡各地的郡兵。可以说，刘备真要下了狠心，从徐州拉起一支十万兵马的大军也不是做不到。可能没有曹家手中的万余丹阳兵精锐，但是真不顾损失以及随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灭曹家对刘备来说并非难事。
当然，其后世家反噬，徐州混乱，其于诸侯借机而入几乎是必然的。以刘备的能力自是不会做这种自损其力的事。不过，事无绝对，曹家一系如何抗拒不说，只要没有真的撕破脸，也是不愿用自己全族老小的身家性命去赌刘备的疯狂程度。
总之，麾下形势复杂归复杂，在折腾了一段时间后，刘备终是放心的将徐州交给了关羽，亲自带着张飞合一干徐州文武，起精锐马步军一万八千之众到了淮南。顺风顺水的拿下袁术势力外围的几个小城后，就和曹操一样，被阎象和纪灵布置下来的铁桶防线死死拦在了平阿城外。
若非纪灵战死，袁术死中求活，亲自带着麾下精锐杀入荆州，老巢除了留下阎象带着各郡县兵马守护，放弃了铁桶防线。那此时的刘备和曹操一般，应该还被拦在下蔡以及平阿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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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归心
平阿城。
“轰！”
一声巨响，响彻四方，近百丈长的罡气长矛带着狂暴无比的力量狠狠的撞击在平阿县城楼上面。浓烈的烟尘慢慢散去，阻拦刘备大军小半个月的平阿县城城楼、城门，连带着已经准备投降的城内数百守军同时灰飞烟灭。
“杀！”
张飞一声怒吼，一马当先神色兴奋无比的冲了进去，肆意的宣泄着近段时间心中的怒火。而与其相反的却是刘备阴沉不定的神色。
说句实在话，一万八千精锐被一座县城阻拦了小半个月，不仅让本就性格鲁莽狂野的张飞心情极度糟糕，就是刘备自己心中又何尝如表面那般平静。大汉倾覆在即，中央覆灭，大秦崛起，数十万铁骑近在咫尺，这一切都让自诩心态强大的刘备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无所有的人也许才是最强大的，一如曾经的刘备。而如今的他，在基本掌控徐州，同时对于整个青州也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之后，刘备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却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有点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所以在不得不出证袁术之后，他想的更多的是速战速决，备战中原，以应对大秦的恐怖压力。
可以说，要是袁术没有做出那个决定，主动放弃防线退却，张飞此时的表现哪怕再残暴，狂野血腥一些，刘备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正是因为已经得到袁术动向的情报，在注定能轻松拿下平阿县城后，刘备难免就会想的更多，如名声，如拿下平阿县甚至整个淮南之地后是否能有一个好名声尽快稳定境内，收服地域人心。
故此，在得到线报后，刘备就下了攻心为上，和平接手的命令。
不过，千防万防，刘备怎么也没想到，纵然是自己这个大哥刘备亲自领军，狂怒的张飞在袁术兵马主动放弃防线撤退，平阿县城防御力量大减的当下，直接失去理智，忘记了自己稳步攻心，和平说服守军接手城池的命令。硬是依仗武力，以罡气化作百丈长矛，一击便轰破了缺兵少将，没有军阵稳固防御的平阿县城。而后带着麾下同样憋了小半个月的将士对残余袁军展开了疯狂冲杀。
“翼德........唉......”神色变化良久，刘备长叹一声，无论是张飞本身的武力能力，还是身为自己结拜弟弟的情分等等，刘备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时去真格的执行军法。
鲜血横流，死尸遍野。
战后的平阿县城再无往日的繁华，暗红遍布地面以及墙上的青砖，随地可见的袁军残骸，充分说明了方才的战争不过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呃......”发泄过后，张飞被怒火充盈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望着眼前尸横遍野的城池，微微一愣，刘备的命令瞬间涌上心头，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转过身，望着远处面无表情的大哥，迟疑的靠了过去，“大哥，俺错了......”
刘备无奈的瞅着张飞凑到眼前的大脸，深吸口气，沉声回道：“翼德，你......！”
“大哥，俺知错了，实是袁军......”
“行了！速速整理战场，安顿将士。城内的事你别参合了，我自有打算！”刘备直接开口打断了张飞的话，随口安排了张飞后，便转身离去。
是夜，子时，皓月当空。
清冷的月光缓缓洒下，平阿县衙后院，刘备坐于中庭石桌旁神色平静的望着夜空。石桌对面，一头戴文冠身着青色儒士服，身材较为清瘦的文士含笑小酌，眼神却始终放在刘备的身上。
良久，刘备收回目光，转身落座，神色诚恳的望着清瘦文士，躬手道：“先生，当下备于淮南之地声望已损，原定目标恐多生波折，不知先生可有以教备之法？”
“那就要看将军到底意欲何为了？！”
清瘦文士于皓月之下淡然一笑，缓缓而言：“当前天下之局，秦骑一方独大，其地与益、兖、青、徐、荆、皆有接壤，于各方诸侯而言，恰似芒刺在背。若无袁公路突然之间的可笑举措，恐各路诸侯已在荀家哪位的谋划下合纵中原，共伐雍凉了。”
“当然，我常思之，袁公路的举措中未尝没有北方哪位的影子，黑冰台之名，流传数百年至今，可见其能。不过，哪位既然以黑冰台为攻插手，却也足以说明北方在接连大战后，短时间内的确是无力南下，这就给了吾等各方诸侯一丝喘息之机.......”
刘备静静的聆听者清瘦文士的长篇大论，无论文士的言词如何枯燥无用，其神色间却始终带着一丝淡笑，作足认真聆听之态，甚至时不时的拱手捧道：“先生高见，备受教了！”
良久，从开口时就始终在不经意间注意刘备反应的清瘦文士微微一笑，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进而变了言论，缓声道：“将军，当下袁氏死中求活，死战荆襄。不过以某观之，袁氏已然陌路，毕竟荆州本身战力不提，南阳郡那边，可是还窝着一匹饿狼。唇亡齿寒之道，我相信无论是刘景升还是吕奉先都深明其理，如此一来，只要双方合作，袁术必亡无疑。这富硕无比的淮南之地，可就真正的成了无主之地，到时候只要将军愿意听吾之言，吾便有有信心为将军争取下这可铸就王业之地，定鼎三分天下！”
刘备神色间流露出喜色，这位陈氏大才被自己带在身边小半年了，如今总算是有所松动，当下躬身诚恳道：“汉室倾颓，暴秦复起，战乱之世，万民身陷苦难。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屡遭磨难。幸得文举、恭祖二公不弃而助之，方小有基业。然敌势甚大，诸侯异心，前路一片茫然，备实无措。今幸得先生开解，心头之惑方有所少。然天下未定，万民水火，备智力皆乏，惟愿先生不弃鄙贱，襄助于备，备愿以师使之，青徐之力，皆为先生所使，恭听教诲！”
清瘦文士自然便是陈登，自刘备拿下徐州之后，对于这个声名在外的玄德公，陈登便进行了一番深入了解，也有了辅佐之心。这也是陈家为何会早早流露出拥戴刘备为徐州主的缘由。
不过心有所属归心有所属，他陈登岂能轻易便认主投靠，故此在一番造势后，得刘备亲自上门想招以后，陈登虽然一直跟随在刘备身边，却始终以将军之名称之，正是为了再进行一番考察的同时以显其贵。
如今南下淮南，时机不错。陈登对于刘备的考察也差不多，方才有之前的交流。故此，面对刘备这诚恳至极的言词，陈登自是满意至极，当下便躬身下拜：“蒙主公不弃，登自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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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帝巡河北震人心
陈登归心，自是开始一心一意的为刘备展开谋划，言谈之间对于曹操、刘表、吕布、孙策等诸侯的实力、性格分析的格外明了，自是让从未享受过一流谋士之力的刘备感慨不已。当然，刘备的感慨辛酸，除了一直跟随其左右南征北战的关羽张飞等人，以及此时确实站在其身前的陈登以外，外人自是无法感同身受。
不过，话反过来说，能参与进这天下夺鼎的大局中的文武诸侯，又有哪个身上没有带点传奇性的故事。毕竟在当下，故事就是声望，越是传奇，流传度越广，越能拔升一个人的威望声誉。
言归正传，就在南方诸侯齐动，战火纷纷之季。
北边，已然坐拥半数天下，尽取老秦故土的秦王嬴子戈在雒阳安顿好部分兵马以后，却是暂时将大权委于郭嘉几人之手，自己带则着亲卫西走河北，开始对新得之土展开了巡视，一路沿着黄河，观察麾下民生。
“王翦和民生部的工作做的不错，没有辜负孤的看重！”七日午后，内黄长桥处，嬴子戈跳下战马站于桥上，望着滚滚黄河以及那明显经过加固新修的河堤后面那一望无际，充满了勃勃生机的青青麦苗，露出了一丝微笑。
“君上爱民如子，上下所属自不敢懈怠！”蒙毅在旁边对着嬴子戈恭声答道：“自拿下河北，王翦将军接连出兵扫荡境内兵匪残余，随后更是以雷霆手段斩杀了不少为害一方的宗贼地主，大大震慑了不少意欲借着战乱敛财害命的不轨之徒，为稳定河北局势，收揽河北民心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随后民生部上下更是紧随其旁，依君上之令全力促成河北民生复苏，百姓安居的大计。这整治黄河，重塑河堤，便是由民生部上下群策群力奋战出来的成果。”
“蒙毅！”
“臣在！”蒙毅话音方落，便听到嬴子戈沉沉的叫了自己一声，当即躬身抱拳，静静聆听。
嬴子戈指着远处在田地里唱着愉快的乡间小调劳作的农人，缓缓说道：“你看，百姓所求的其实不多，有衣蔽体，有食果腹，有片瓦栖身，有土地耕种，要是你还能让他们成家立业，宗祠可祭，传承不绝，那你就是他们的天，是上古圣君般的人物。可惜，自古以来，除了史册记载所言之上古圣皇，又有几人可做到如此地步？”
“君上所为，不输尧舜！”蒙毅神色诚恳的缓缓言道。
“呵呵！”
嬴子戈嘴中发出一丝轻笑，看了蒙毅一眼继续说道：“若遇乱世，百姓的需求会降的更低，没有衣，他们可以以树叶皮毛遮蔽身体，甚至坦胸露乳也并无不可。没有住，他们可以睡在棚子里与兽同眠，路边、山洞无处不可寝。但没有土地耕种，没有吃食果腹，他们必然会铤而走险。古往今来，为什么屡有百姓造反呢？”
蒙毅心中思索着嬴子戈所言之意，但嘴中没有迟疑的回答道：“生存！”
嬴子戈点了点头，“对，就是生存。或者说只是活着，而有吃的才能活着，要是没有吃的他就要造反。没有生路，眼前无望了才会造反。食物就是百姓们最后的底线，这是一条谁也不能越过抹杀的底线，豪门望族，千年世家，宗族宗贼，无论是谁，越过了这条线，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百姓愚钝，却又单纯可怖。蒙毅，你记住，乱世，要是百姓连活着都不怕，那又何惧死乎？！”
“活着都不怕，又何惧死乎？！”听着耳中嬴子戈这句颇为矛盾的话，蒙毅脑中疑惑，心中却是一寒，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但是背后又是怎样的绝望森然。
嬴子戈并没有理会蒙毅发呆，神色平静的继续缓缓而言：“《荀子·王制》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孟子又言民贵君轻，莫不如是。孤于藏书阁藏书万千，汝等皆有所触。如今北方平定，西北稳固，异族也被王翦、蒙虎、法正他们打的溃不成军。而与之相对的却是中原、南方战乱不断，诸侯以为我等力竭，孤也顺水推舟为之，汝等心中恐怕皆有疑惑吧！”
“臣有罪！”蒙毅心中又是一颤，脑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连忙跪下。
“行了，孤知道很多人都在下边有所言论，这次孤来河北巡视，招你随行，恐怕有不少将领让汝劝孤当抓住时机及时出兵，这是他们的职责，是他们眼界所能看到的极点，所以孤不怪他们。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钦定的大秦上卿，三高官官之一。什么事该为，什么事不该为，汝当心中有数。你的眼界，当紧跟在孤的身后一起望向远方。大秦再兴，百姓之心当为重中之重。汝管民生、子明掌控内政全局，难道还不能让你，让他们明白一些什么吗？”
“君上！”蒙毅脸上冷汗不绝，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好像犯了大忌，身为主之心腹，岂能有违主意，同外将相交。汉之党锢可为前鉴，纵然打着为主而谋的旗号，但是行为之错不言而喻。
“行了！孤看重你，所以你可将孤今日所言流传出去，一年内，民生，内政才是我们最需要重视的要点，至于征伐诸侯？”嬴子戈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不屑，“北方既定，西北稳固，外族溃不成军，汉中也在孤股掌之中。如此形势，孤非本初，中原何足道？中原若取，孤非曹孟德，天下何三分？”
话到此处，嬴子戈身上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平静的转身看向跪在身边的蒙毅，“起来吧！汝继续随孤巡视北地，另外传令王翦，冀州富硕，为前汉第一大州，孤给他和民生部一年时间，孤要让冀州足以成为助力，至于幽州，也不能过于落下，起码也要达到西凉般的水准！”
“诺！”蒙毅立即微微俯首听命，“不过幽州地处边境，袁氏余孽、乌桓以及辽东好像......”
“快刀斩乱麻！”嬴子戈神色严肃，双眸中带着寒意：“他们不是都闲的难受，你传孤令，让他们带着亲卫调去王翦麾下，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孤要得到边境捷报。”
。。。。。。。
第五百八十九章 雾雨蒙蒙袭敌营
一日无言，嬴子戈虽然巡视河北，但对于中原以及南方一众诸侯的情报自是不会忽视片刻，在黑冰台、玄衣卫的联合下，几乎每日都会有新的情报变化送到嬴子戈的手中。让其将天下形势始终把握于股掌之中。
......
新秦七年，公元198年，二月。
冬日过去正是春朝，夜间丝丝寒意犹存，贵如油的春雨已经一场接一场的落在了这荆襄之地，带着一丝春寒雨露，却为百姓们送来了即将丰收的喜悦。当然这种喜悦在这个乱世注定不得长久，随时都会被突如其来的**消磨，恰如此时战争阴云密布的江夏之地。
江夏城，得益于去年末冬日的一场大雪，让雷薄成功在黄忠、文聘、刘磐三路大军汇合后的强大攻势下，守住了这江夏郡的核心重城，给袁术于孤注一掷的逆境中争取到了更多生机。
春雨不断的下着，细细的雨丝结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巨网，将冬去春来后便化为绞肉机的江夏城墙上下的猩红血水冲刷干净，令整个天地完全陷入一片白茫茫中。
城内军营，雷薄身着蓑衣，细密的水珠顺着衣角连成一片，脚步匆匆的转入中军后帐之中，帐内火盆驱散了身上的寒意，雷薄紧绷的脸色下意识的缓和的些许，随即恭敬的朝着榻上方向拱手行礼，口称国家。
“不必多礼！”
榻上之人正是贸然登基称帝立大成的袁氏嫡子袁公路。自三日前带军来到江夏城后，恰好碰到荆州军攻城的他果断切入战场，虽然因为黄忠倚靠武力疯狂冲阵的缘故没能取得大胜，但也算是小胜了一场。随后整军入城，就碰到了这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瓢泼暴雨，却是阻碍了其紧抓时间出击的谋划。
此时的袁术双眼深陷于眼眶之中，整个人的气色极其差劲却煞气充盈，明显带着一丝疯狂。对着雷薄随手示意后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雷薄顺势脱去身上的蓑衣斗笠来到袁术榻前，躬身应答。稍作迟疑后又开口道：“国家，大雨连绵，天气阴冷，将士士气皆受其影响而有所低沉。况此时天雨虽小了些许，但是雨雾却弥漫天地，若是敌方有所防备，大军出城恐遭埋伏！”
“那就好！”袁术瞪着双眼看向雷薄：“这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我军居于城中，敌军宿于野外，若有士气影响，那个更大？雨雾弥漫，敌军不敢攻城出营，吾等出击，一则出其不意，二则不正好隐藏身形，便于袭击？”
雷薄被袁术双眼盯的心中阵阵发寒，自袁术大军来此，袁术的状态就一直不太稳定，三日阴雨，不少侍从都丢了小命，当即连忙压下心中不安躬身回了一声：“国家远见！”
“走吧，孤给你们壮行！”袁术面无表情的从榻上起身，浑不在意雷薄的态度，“曹操、刘备大军压境，孙策小儿旁观觊觎。淮南随时都有路绝之险，但他刘景升都能死地求生将孤逼到如此境地，孤疯狂一些又能如何？孤岂会差于他刘景升？雷薄，你是忠心孤的，但是除了你和纪灵、阎象，其他人又有几人是忠心为孤的？所以杀吧，都杀给孤看，谁能为孤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生路，那谁就是我大成的肱股之臣，是我袁公路的左膀右臂，上卿大将！”
“诺！”雷薄不再多言，连忙上前替袁术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声：“臣必不负国家大恩！”
一时无言，袁术前行出了中营，很快便到了城楼之上，放眼望去，城门道内，瓮城里外，无数兵马若隐若现的密密麻麻的站于雨雾之内，当下也不犹豫，对着身旁的雷薄示意了一番，“去吧，孤就在此等你们凯旋！”
不得不说，袁术这个人有的时候任性的让人头疼，但有的时候却又格外的麾下文武心折。恰如此时，一意孤行的令众将雨中出击偷袭荆州军，但是却又绝不多言去影响麾下将领的判断。
只是给麾下众武将表明一个意思。一句话，形势所迫，我不能再等了，今天必须出兵尽快击破城外的荆州军，继续进军拿下襄阳南郡，继而掌控荆州，到时候无论以大胜之势返回寿春，将刘备、曹操他们都打成小饼饼，再度强盛起来。还是丢失淮南，占据荆州，继续维持大成基业都能让我袁公路摆脱绝境，逆境求生。
但是怎么打，如何打，我不影响你们，你们都是我信任的肱骨大将，自己看着办吧，我所能做的就是在这城楼之上，陪你们，陪所有忠心于我袁公路的将士一同淋着大雨，静等你们凯旋。
此等作法不能说有多好，但却是已然登基为帝的袁术此时除了亲上战场以外所能做到的极致，也是其本人最能令人拜服的独特为人处世的魅力所在。
“嘎吱！”密集的雨雾中，江夏城这扇荆州军几个月内梦寐以求洞开的城门，主动打了开来。
“走！”
雷薄一马当先，李丰、乐就紧随其后，他们心里边都十分的清楚，如今大成所处的境地。唯有胜利，而且必须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一场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破黄忠、刘磐、文聘等荆州大军，彻底稳固江夏郡的大胜。也唯有这种大胜，才能让他们在绝境中争取出一线生机，从而拥有向南回防淮南寿春同曹操刘备拼命的底气和后路，拥有不管不顾继续向北攻破襄阳南郡，以淮南寿春换取掌握荆州的选择机会。
“将军！”
李丰驱马赶上雷薄，顺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正色问道：“敌方主将文聘用兵章法不俗，我们借着雨雾出击，虽说有隐藏身形，出其不意之效，但以文聘的能力，营帐防护必然不会疏忽，特别是在这雨雾天中，其防护虚实更是难辨。若是其防备严密，一旦我们发起攻击，以我们的兵力必然难以做到破营分割，到时候面对黄忠等人的反击......”
“闭嘴！”雷薄作为正儿八经镇守江夏同黄忠等人交手的袁军大将，自是清楚对面三名荆州大将的能力，文聘忠勇稳重，黄忠壮烈悍勇，刘磐骁勇知兵，这三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的，更别提三将合为一处。但雷薄深知，若非没有选择，袁术又岂会舍弃纪灵和阎象费尽心力设下的铁桶防线，不顾曹操、刘备大军压境，寿春淮南危在旦夕的局面来支援江夏。
想要置之死地于后生，那此战又岂能避免？放弃城防优势，出兵作战，成与败，唯死战耳！
心中明白，雷薄肃容望向李丰：“形势若何，自有主公定夺，文聘三人虽勇，吾等儿郎又岂是易于之辈？此战能袭营破敌最好，若是不行，吾等自当为主公正面破之，莫要忘了，主公尚在城门等待吾等凯旋而归！”
......
第五百九十章 莫道世间无英豪
雨势慢慢变小，天地间的雨雾也随之变淡了一丝，不过天色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慢慢混杂在雨雾中，悄无声息的吞噬着天地间的光明，一片昏暗。
雷薄抬头望了一眼，随即继续低下头沉思，神色间满是冷漠。
自斥退李丰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着己方同荆州军的形势对比。江夏郡领十四县，西陵、竟陵、西阳、邾、轪、鄂、安陆、沙羡、蕲春、鄳、云杜、下雉、平春、南新市，地势广阔，却大致可分为四部分。
其一为平春、轪、鄳、西阳四县，此四县靠近南阳郡，可谓是天然的自江夏进攻南阳郡的桥头堡，虽说因为城小不坚的缘故无法成为防御要地，但却成为防守南阳一线攻势的战略缓冲地却是没有什么问题。故此在拿下江夏郡后，纪灵并没有在此处屯聚重兵防范吕布，反而是选择放任自流，将其化为了袁军以及南阳吕布的战略缓冲地。故此在吕布没有出兵的当下，纵然荆州处处战火，此四县却难得的成为了袁术、吕布、刘表三方皆没有触及的一方净土。
其二为安陆、南新、云社三县，此三县靠近襄阳，为江夏通往南郡襄阳的交通要道，故此在文聘自襄阳出兵反击之时，便已全部被收回刘表麾下。
其三则是西陵、邾、鄂、蕲春、下雉五县，作为江夏郡东南之地，此五县皆临近淮南九江等袁术地盘。并且除了西陵城尚有险可依以外，其余四县皆属于城小无险可守之地。故此哪怕雷薄缩在江夏城，荆州军围城，文聘扫荡江夏郡县后，却也没有在这五县留下什么重兵守御。所以当袁术兴兵前来后，直接便重新拿了下来。
其四则为竟陵、沙羡二县，其中竟陵作为江陵、江夏的接壤之地，同华容道皆为江夏和江陵二地的核心要道，此前纪灵战亡之地，实际上便属于此县边缘。此地随着黄忠斩杀纪灵、刘磐衔尾追击，自然也已经重新被刘表军收归囊中。而剩下的沙羡县，实际上便是双方此次交战的核心地点，同样也是江夏城的所在之处，为江夏郡治。
“根据此前线报，三人虽然合力，但是大营却并没有立在一处。文聘为刘表麾下大将，所带之军皆为襄阳南郡精锐，而刘磐同黄忠麾下除了些许江陵兵马以外，核心实际上则是其于荆南四郡所带来的的荆南精锐。故此在扎营的时候，这两部分兵马并没有完全整合在一起，前营不出意外当为荆南之兵。”
想到此处，沉思的雷薄脸上的冷漠不由消散了些许，停下脚步，抬手制止身后兵马，抬头静静望着远处在漆黑的天色以及雨雾混杂下若隐若现的刘表军大营喃喃自语：“战机，对，这就是战机！”
一念至此，雷薄旋即在心中快速屡了一遍思绪，当即正色下令：“全军提速，前锋营随我结阵，大风破门！”
话音落下，数万袁军同时提速，李丰、乐就等袁军将领神色一肃，同时整顿麾下兵马紧随其后。而以雷薄为首的近千前锋营将士则迅速提速来到全军前方，身体外侧缓缓凝聚起淡淡的青色光芒，在雨雾的映照下以雷薄为中心一点点的融成一线，快速旋转化成一道狂风，疯狂卷动着天地间的雨雾水汽，凝结出一根宛如实体一般的巨型水箭。
“飒！”
水箭横空，于刹那间便带着恐怖无比的力量狠狠的破开雨雾，向着荆州军大营正门轰去。
“砰！”
一声爆响，响彻天地。
水箭轰鸣，只是瞬间，荆州军营大门连带左右的哨塔以及上面的哨兵便同时崩碎开来。
“杀！”
雷薄怒吼一声，数万袁军一拥而上，厮杀声瞬间冲破雨雾，盖住一切风雨呼喝之声。
“噗！”
雷薄不动声色的抹掉嘴角的鲜血，他本人武道不过内壮之境，连一流战将都算不上，但能成为袁术麾下上将，倚靠的却正是他在战阵一途上勉强达到组成千人阵的能力。此时结合麾下近千精锐前锋营将士的力量，在雨雾春雨的天时襄助下却是产生了奇效。
厮杀声越来越响，身处前营的黄忠、刘磐自是第一时间被那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厮杀呐喊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敌军来袭？”黄忠双眼茫然的呆坐了片刻，才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意识好似才从梦中返了回来，“大雨瓢泼，地面湿滑，此时来攻，袁公路是疯了吗？”
心中念头翻转，黄忠动作可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翻身下榻，也顾不得披甲，快速探手拿过身旁的长刀，便急冲冲的向着营帐外面冲去，“来人，营内......”
“将军！”刚刚冲出营帐，迎面便撞见赶来寻找自己的执夜副将，“将军，袁军来袭，营门已经破了！”
“汝说什么？”身着素衣的黄忠神色一怔，当即须发皆张怒吼出声：“我才听到厮杀声，袁军怎么可能这么快破门？哨兵和探子呢？吾不是令你们冒雨出营巡视探查过了吗？袁军是什么时候出城杀过来的？！”
“将军，末将只看到雨雾中青色亮起，随即一支百丈水箭便直接轰碎了营门以及哨塔，无数袁军紧随其后，弟兄们惊恐失措，瞬间便崩溃四逃起来。混乱中，末将好像听到刘将军出现组织迎敌，不过雨雾昏暗，我军依然是节节败退，末将也找不到刘将军的位置，只能杀来寻你。将军，您尚未披甲，还是先回帐速速披甲迎敌吧！”
黄忠双眸如电，看了一眼营门方向，听着耳边千军万马厮杀之声反而冷静下来，连忙转身回帐，在副将的帮助下快速披甲上身，随即再度拿起营内宝弓长刀，冲出营帐。
望着昏暗和雨雾下的混乱大营，黄忠随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屏气凝神，扬起手中宝弓，罡气涌动，金色利箭瞬间成型划破雨雾昏暗，重重轰击在远处一队袁军中央。
“轰！”
土地炸裂，飞扬的泥土混杂着雨水好似无数碎石子一般洞穿着四周的袁军，猩红飞扬，黄忠疾步上前，战刀飞舞，大吼一声：“黄汉升在此，前锋营速速向某聚集迎敌！”
。。。。。。
第五百九十一章 猩红血夜战欲狂
与此同时，另一边，与黄忠同样待在前营并且更加营帐更加靠近营门的刘磐也并非无能之辈。相比于黄忠睡觉时，因为接连雨天体恤下属，直接把自家亲卫都赶回各自营帐休息的举动，刘磐休息的营帐内外可是时刻都有亲卫轮岗守卫。故此袁军来袭的第一时间，刘磐便已被站岗的亲卫唤醒，并在亲卫的帮助下迅速披甲出帐，面对混乱的大营，高声呼喝，组织迎敌。
“集合！亲卫营集合！”刘磐怒目圆睁，一刀力劈将眼前的袁军砍飞，高声呼喝，“刘磐在此，袁军小儿还不速速上前受死！”
杀！惊天的喊杀声不断压制着刘磐的吼声，雨雾夜色中，数之不尽的袁军肆虐着，将突然遭袭，晕头转脑的荆州军打的节节败退，混乱不堪。
“噗！”一名亲卫奋力一刀砍退身前的袁军，放声大吼：“将军，敌人太多，弟兄们根本没有准备，守不住了，我们怎么办？！”
“放屁，怎么就守不住了！”刘磐怒吼一声，奋力劈砍着身前不断涌来的袁军，“汉升、仲业肯定已经发现营门的状况，敌军冒雨夜袭至此，此时必然疲乏，纵然占据先机，只要我们能坚守至仲业前来，就是敌军覆灭之时！”
怼完没脑子的亲卫，刘磐毫不迟疑的转身，战刀在手中不断劈斩，漫天的鲜血染红了雨雾，顺着雨水流转四方，怒吼出声，“二三子，都给老子坚持！援军将至，敌军覆灭就在朝夕！”
杀！杀！杀！
天色越发的昏暗，接连下了三天三夜的春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下来，而荆州军营内的厮杀呐喊声却越发的震耳，已然杀红眼的刘磐面对着混乱漆黑，视野极其有限的混乱营地，还有那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杀之不尽的袁军士卒，纵然骁勇如他却也感受到阵阵无力。
说句实在话，刘磐心中对于当前形势还是十分明了的。
首先就是他自己这边，一则自身没有黄忠那般的无双战力坐镇，无法在最前线成为一处定海神针收拢溃军，好给自家兵马集合反击的时机。二则雨雾以及厮杀呐喊之声极大的阻止了他命令的传达，导致遭袭的各营只能各自为战，极大的影响了战力的发挥。
不过，如此形势下，刘磐再清楚形势却也无力改变，故此一时间除了闷头杀戮以及不断集合所有能集合的溃兵以外，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是一面令身边亲卫燃起火盆、火把，竖起令旗，敲响战鼓号令营内将士自行集合反击。一面则默默祈祷黄忠以及文聘能早点杀来，共同击退来袭袁军。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黄忠刘磐心中也不再抱有多大的期待。
黄忠虽勇，但是此等天气形势下，突遭袭击发生混乱，他恐怕也和自己一般茫然无措。哪怕个人勇武更甚，但此时恐怕也只能随波逐流，在雨雾夜色中被裹挟着盲目厮杀而不知如何指挥反击。如今唯一有能力反转局势的可能只剩下后营的文聘兵马了。
“轰！”闪烁着金芒的血箭狠狠的洞穿了几名袁军的身体，恐怖的力道瞬间将他们击飞起来，猩红的鲜血在火把的映照下散发着妖艳的色彩洒落，“杀！”
黄忠怒吼一声，喘着粗气，不断的厮杀对于他的体力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就和刘磐的推算差不多。黄忠纵然悍勇无敌，宝弓战刀所到之处皆掀起一片血雨腥风，杀的袁军人头滚滚，势如破竹。但是昏暗的天色，尚未散去的雨雾，混乱嘶吼响彻云霄的战场环境却极大的影响到了黄忠个人战力的威慑力，让其除了不断闷头冲锋杀戮视野可及之处的袁军，同时努力集合溃散的自家人马向刘磐营帐方向靠近以外，却是再也找不到其他法子应对了。
前营两名主将皆是如此形势，前营战场的形势可谓已然崩坏到了极致。自上而下，根本就没一队人马能形成有效指挥。
其实袁术兵马在此等环境下的境况和荆州军也差不了太多，好的也就是早在前来袭营的路上，雷薄便特意交代过麾下将领，特别是李丰、乐就等军中大将。核心命令只有一条，将不对将，专心带领麾下将领兵马，分割穿插荆州营地，以指挥肆虐为主，绝对不得亲自上前冲阵扬威。正是这条命令，让袁军在混乱的战场环境下，还能以各主将，校尉、甚至是百将为核心聚集围剿荆州兵马。让他们在一次次肆虐中精神振奋，不断的推进着攻势，裹挟着溃军向文聘的后营杀去。
满身血污，早就已经看不清楚样貌的雷薄望着火盆、火把通亮处的刘磐大旗，神色狰狞。就和刘磐将希望寄托在文聘后营兵马身上一样，雷薄同样清楚，自己要想得尽全功，那就必须尽快击溃前营一切防御，然后裹挟前营溃军直击文聘后营。而此时最大的阻碍，无疑就是一直坚持在营帐前方的刘磐，还有远处那不断射出一根根金芒利箭，眼看着就要杀到跟前的黄忠二人。
“不行，必须尽快击溃刘磐，他一退，黄忠再勇，也只能在我大军以及自家溃军的裹挟下狼狈遁逃！”一念至此，雷薄当即怒吼一声，战刀横摆，指挥着身边的精锐亲卫结成战阵便向着刘磐方向杀去：“杀！亲卫营随某击退刘磐！”
目标明确，命令明确。
始终守卫在雷薄左右的近千精锐亲卫宛如一体，瞬间结成战阵跟随在雷薄身后，快如闪电一般的扑向刘磐。
纵然天色昏暗，但是刘磐还是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支格外特殊的精锐兵马，神色一紧。
“放！”
箭如雨下，根本等不及刘磐反应，雷薄已经怒吼下令，近千亲卫宛如一体，张弓射箭，在雷薄调动战阵之力的加持下，带着恐怖无比的锋芒，狠狠的洞穿了一片又一片荆州士卒。
“狗贼焉敢！”刘磐睚眦欲裂，眸子通红的好似滴血一般，放声怒吼：“二三子，敌将在彼，随某杀敌！”
“杀！”
杀意冲霄，吼声震天。
荆州溃军，雷薄亲卫两支兵马在刘磐和雷薄的带领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噗！噗！噗！”
战刀，长枪洞穿身体的声音接连响起，哀嚎嘶吼此起彼伏。双方中央霎时化为了绞肉机，残尸断臂，鲜血横飞，所有将士在这一刻都疯狂了，奋尽一切力量的向着对面挥舞出手中的武器。
.......
第五百九十二章 拔刀奋战死不退
“杀！”刘磐近乎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什么招式战力，在这直面恐怖的绞肉机中早就失去了意义，没有如黄忠那般进入罡气外化境界战力的刘磐，此时除了倚靠身旁兵马的保护以外，只能凭借着一腔孤勇，一颗对刘表的忠心，奋尽一切的战斗嘶吼着。
“噗噗！”雷薄一刀横斩，爆喝一声瞬间将身前两名荆州兵斩杀，鲜血刺激下疯狂的向前冲去，“杀杀杀，刘磐小儿还不乖乖受死！”
刘磐的脸色已经完全被血污所覆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以及脑海中不时传来的剧烈眩晕深吸一口气，提刀指着雷薄怒吼：“废话少说，受死！”
“杀！”雷薄冷哼一声，挥舞着战刀便杀了上去。
刘磐神色不变，同样挥刀正面迎了上去。
战刀相撞，巨大的力道顺着手臂直冲胸口，刘磐闷哼一声，硬憋着气，强行发力将雷薄战刀挡了回去，放声大笑：“哈哈哈，就这？再来！”
“死！”雷薄瞅了一眼左右亲卫已经结阵将刘磐身边的荆州兵马冲散开来，安下心来，只要斩了刘磐，此战也就胜了一半。念头转过，当即扬起手中战刀，猛地跳起向刘磐劈头斩下。
“噹噹噹！”
金铁交鸣，接连爆响。片刻后，刘磐、雷薄身上便充斥着大大小小的伤痕，猩红的鲜血覆盖其上。
“刘磐小儿，汝看看左右，此战你们已经败了，还不束手就擒，看在你还有几分勇力的份上，我可为你在陛下面前美言......”
“哈哈！”刘磐大笑一声，直接打断了雷薄的言词，努力调整呼吸，狠狠的看向对方。
自家人知自家事，此战雷薄终归是占据了上风，刘磐十分清楚，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为对方斩杀。不过，那又如何？将军难免阵上亡，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念头至此，刘磐也不开口，尽一切方式节省自身体力。体内罡气涌动，不断压榨着自身的生命潜力，等候雷薄的下一波攻势。
其实单纯从战力来说，已经迈入罡气外化第一步的刘磐是实打实的一流战将。相比于内壮境界的雷薄强的可不是一点点。不过战场对阵，从来都不是武道等级可以一概而论的。
恰如此战，其一雷薄得亲卫阵势襄助，战力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强，而刘磐一方兵马却早就被冲散开来，此时正处于袁军分割围剿的状态，不仅无法为刘磐提供助力，还要让刘磐自己分散心神，注意战场形势。
其二自袁军奇袭入营以来，刘磐便始终奋战在第一线，在军势压迫的环境下亲手搏杀了近百袁军士卒，整个人的体力状态都快到达了一个极限状态，面对以亲卫战阵强化自身的雷薄围剿，没有直接被其阵斩，已足以证明刘磐的骁勇了。
“好汉子，那就死吧！”
被打断话语的雷薄也不恼怒，其实无论刘磐如何他都必斩之，毕竟此战还不能言胜，他怎么也不可能留一个隐患存在。
“上！”指挥左右，雷薄小心的调动着身边亲卫上前，同时以战阵之力保护自身，避免刘磐拉着自己陪葬，随后寻找时机快速前冲，扬刀，斩下。
“杀！”刘磐怒目圆睁，猛地爆发出全身的罡气，嘴里吐着鲜血，没有丝毫防御动作，狂吼着挥舞出手中的战刀朝四方围拢而来的袁军劈去。
“噗噗！！”
一刀、两刀......刘磐只攻不防，手中战刀不断的斩掉一个又一个袁军的脑袋，残尸横飞，鲜血泼洒。
“噗呲！”战刀回转斩掉一名袁军的脑袋，刘磐只觉得背后剧痛袭来，另外一名袁军已经将手中的战刀砍入了他的后背。
“啊......杀！”怒吼一声，刘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挥刀，右手奋力斩掉那名袁军的脑袋，左手探后直接拔出留在背上的战刀，“雷薄小儿，还不速速上前送死！！”
“杀！”雷薄神色冷漠，将军难免阵上亡，虽然对眼前悍勇的刘磐难免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触，但是为主效忠，战死沙场总归是值得尊重的。一念至此，当下也不犹豫，快速前冲，扬起战刀便准备亲自为刘磐送终。
“轰！”一刀斩下，眼瞅着刘磐就要在雷薄和一众的亲卫围攻下战死之时，一道带着闪烁着金色罡气的利箭突兀出现在了雷薄的眼前，恐怖的力道爆发将雷薄连带手中的战刀一同轰飞。
“黄忠在此，拦路者死！”一声怒吼，响彻云霄。生死一刻，黄忠终归是杀了过来，以手中箭及时的救下了刘磐。
“噗噗！”迈步疾驰，黄忠神色带着一丝疲倦，但是眼神依然褶褶生光，手中的刀也依然凌厉狠辣，快如闪电一般的冲到刘磐身旁将其扶住，“将军，坚持住，文将军援兵已至，正在后方组织溃军，步步反击，很快便能击退袁军！”
刘磐微微点头，神色一松，其实在黄忠及时赶到的瞬间，刘磐便大致猜到是文聘及时反应前来了，要不然如此环境下，纵然黄忠悍勇无双，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冲杀到自己跟前，“小心......”心中的气松了，刘磐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只来得及对黄忠说了一声小心，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黄忠神色肃然，也顾不得刘磐，将其护在身后，战刀再度扬起，奋力斩杀着冲上来的袁军士卒，“黄忠在此，大军将至，二三子随某杀啊！”
“反击，反击！杀！杀！”随着黄忠的吼声扩散，尚且存活死斗的荆州军士卒同时精神一振，马上附和着大喊起来。此起彼伏的反击，喊杀之声传遍了整个大营。
“文聘在此，跪地投降者免死！”
好像是附和黄忠一般，随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一道宛如惊雷一般的大吼声响了起来。以文聘为首的襄阳精锐扑杀而至，无数火把照耀着破开了黑夜以及雨雾的笼罩，在为荆南兵马指明方位的同时，同样也让李丰、乐就等袁军将领明白了此时的处境。
“杀！”
没等来雷薄命令的他们当下一边围剿还来不及集合的荆州军，一边缓缓带着兵马向着雷薄的帅旗的方位汇聚杀去。
......
第五百九十三章 袁术的忧伤
厮杀还在继续。
不过随着李丰、乐就杀到帅旗处汇合却只寻到在黄忠一箭下重伤昏迷，被不知所措的亲卫重重护着撤退的雷薄后，形势就注定要发生变化。
黄忠悍勇、文聘稳重，刘磐虽然重伤昏迷，但是面对同样失去主帅指挥的袁术军，文聘很快就抓住了袁军短暂的混乱和攻势迟缓，将四处溃散的残余荆南兵马同自家兵马整合到了一处，站稳脚步，重新塑造返现，展开了反击。
“杀！”
震耳的厮杀声还在继续，望着在文聘指挥下逐渐站稳脚跟和自家兵马打的有来有回的荆州兵，还有那护在刘磐、文聘身旁，手持宝弓，杀意气势迫人的黄忠。李丰不由的心中一颤，暗暗和身旁的乐就对了一下眼神，面面相觑后，终归是下令且战且退的收了兵，向着江夏城的方向返回。
荆州一方，自是早就巴不得袁军撤退。要知道在无数袁军围杀下，就连体魄经过罡气多次强化到惊人地步的黄忠，因为始终处于第一线厮杀。此时已经感觉到双手发颤，往日轻松拉满的爱弓基本成了摆设，除了能用气势眼神威慑一下李丰等人以外，整个人从罡气到精神体力都已经完全处于透支的状态，可以说要不是文聘来的及时，再加上襄阳军精锐，很快黄忠就要成为历史上自罡气出现后又一个被兵马围杀的超一流战将。
于是乎，就在这等默契的想法下，持续了小半天的厮杀，终归是停了下来。
此战被刘磐、黄忠带来进攻江夏的三万荆南江陵精锐几乎全军覆灭，统计后残余可战之人，不足三千。可以说要不是黄忠、刘磐足够骁勇，文聘来的又足够及时，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被七八万袁军精锐直接破门而入，直接溃散然后遭袁军裹挟着冲入后营，连带着文聘兵马一同冲散覆灭才应该是他们的结局，这也是雷薄最初寻找到战机后定下的目标。
不过，终归是低估了黄忠和刘磐二人。
当然，此时的结果对于袁术来说，也不能说是完全是败。
其实此战袁术本来打的也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以求破局的打算。
自纪灵身亡十万大军覆灭过半，袁术手中可用的力量基本一下子就捉襟见肘起来。不过多年积累，在淮南寿春再拉出十万兵马也不是不行，再加上雷薄坚守住了半边江夏，努力收拢纪灵溃军也凑出了三万之数。袁术的整体力量虽说衰减严重，但是也还算得上是虎死威犹在，倒也能继续维持住淮南的局面。
不过，刘表直接魄力放弃荆南展开的全面反击显而易见的没有那么容易，先是黄忠、刘磐步步紧逼，带着荆南以及从江陵等地的精锐再度凑起了一支近三万人的兵马杀向江夏，随后文聘也得刘表之令，自南郡襄阳等地统合出近三万兵马反攻江夏。而刘备、曹操也近乎是在一前一后的对外宣读了袁术罪状，各自兴起了数万兵马前来讨伐。
种种形势下，袁术的选择真的不多，而支援雷薄进攻荆州，真的不能不算是一个颇具想象力的以攻为守的破局之策。故此才有袁术状似疯魔的一意孤行，才有其在给阎象留下三万精锐令其留守寿春淮南迎击曹操、刘备后，直接就带着他能凑起的极限兵马，整整七万大军杀向了荆州的举措。
所以说，这一战对于袁术来说，本就是一场争分夺秒，以攻代守的破局求生之战。故此，在大雨的影响下僵持了许久的袁术，才会精心谋划了这一次的雨雾夜袭。
此时看来，倒也不能说失败。
起码雷薄成功的以近两万左右袁军伤亡的代价攻破覆灭了黄忠、刘磐所率领的荆南、江陵三万精锐、至于剩下的文聘兵马，伤亡虽说不大，甚至在吸收整合了黄忠、刘磐所部以后，还会有所增强。但是这对于刘表和整个荆州来说，败了就是败了，短时间内他是怎么也抽不出新的兵马来反击了。
要知道相比于曾经极其接近天下第一诸侯宝座的袁术，单人独骑下荆州为主的刘表，势力底蕴上欠缺的可不是一点点。
此前和纪灵的酣战，本就已经让刘表损失惨重，只能暂时舍弃荆南四郡，任其混乱的调动刘磐、黄忠合并四万有余的荆南大军前来应急。
当然，结果也不错，黄忠一战就巧合的斩了纪灵，随后同刘磐以及江陵兵马一同，杀的十万袁军覆灭过半，只残余寥寥二三万逃回了江夏雷薄处。那会儿的刘表是兴奋的。兴奋到除了给自家老巢襄阳留下一万左右的精锐保护自身，同时防备屯于南阳的吕布插手以外，直接大手一挥，就让爱将文聘带着手中仅有的三万精锐兵马发起了反击，准备同黄忠、刘磐一道击败雷薄，重夺江夏。
可惜，前期再好的局势，当袁术疯魔到直接不顾老巢，带着七万兵马前来荆州，在合并江夏雷薄部三万共十万精锐展开攻势拼命以后，也都变得不那么香了。
甚至在此战后，如何倚靠文聘的三万多兵马迎击依然还留有近七万兵马战力的袁术，已经成了文聘、刘表要考虑的最重要的大事了。
......
江夏。
“所以你们不仅没有趁机继续进攻，反而直接带着五六万兵马跑回来了！？”袁术神色间充满不可置信的杀意对着面前的李丰、乐就二人吼道。
为了这一战，他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可是明明在雷薄的率领下成功击破了荆州前营三万兵马，但是就因为雷薄重伤昏迷，这两个混蛋就在文聘后营以及黄忠的威慑下，胆怯的撤了回来。
袁术敢保证，在自家兵马成功袭击击溃前营阵势的情况下，受到十余万大军对阵军势压迫的黄忠，纵然是顶级超一流级别的战将，自身的罡气也必然被压迫到了极致，根本就没法出体造成毁灭性的杀伤力。之所以能如二人所言，无非是得益于其同样位于顶级的神箭手力量，将罡气自体内赋于弓箭之上，得以造成外放的攻势。但纵然如此，在大军军势的压迫下，黄忠的消耗也绝对小不到哪去，近十万大军的肆虐，听麾下的描述，恐怕最后救援刘磐的那一箭，就已经是其最后的力量体现。
可是，就是如此大好形势，能够一次击杀或俘虏黄忠、刘磐、文聘三人，彻底覆灭刘表最后抵抗力量的机会，却因为这两个废物失去了。
“来人，给我把他们拖下去杀了！”袁术气疯了。两个丧胆的废物武将，要来何用？
“国家饶命！”
跪在袁术身前的李丰、乐就神色巨变，怎么也没想到袁术会直接下令要了自己的命，按道理来说，他们其实还是胜的一方，主将重伤昏迷，他们权衡利弊后，在文聘稳如泰山的指挥坚守以及黄忠虎视眈眈的注视下选择退兵，他们真的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怎么就要被斩杀了呢？
“国家！”其余文武同样不解，望着疯狂求饶的二人，犹豫了片刻连忙上前对着袁术说道：“李、乐二位将军征战归来，此战虽未尽全功，但也算大胜，国家为何大怒？”
袁术神色冷漠，此时的他不由的想念起了被自己留在寿春主持大局的阎象，他从小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人，但是此时的形势，这些人真的就看不出来吗？
袁术不明白，自己好歹也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嫡传，怎么麾下来投的除了纪灵、阎象、张勋外，就再也找不出几个能独当一面的文武了？
......
第五百九十四章 胜败难言，破局之机
江夏城外，荆州军营。
就在袁术暴怒忧伤的时候，文聘已经说服黄忠返回营帐积极休养恢复战力，自己则快速收拾好战场溃兵，随后对整个荆州大营进行重新整合布防，鼓舞士气，防备随时有可能再度掀起攻势的袁术兵马。
不过，袁术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麾下依然留有七八万有余的精锐兵马，但是面对已然做足准备，并且一直有稳重之名的荆州大将文聘还有那个超一流的战将黄忠统合下的三四万荆州军，在失去此前的战机之后，纵然能胜，也必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而此时袁术欠缺的恰好正是时间。
寿春反击需要时间，扫荡荆州并坐稳更需要时间，然而此时的袁术深知，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争取时间了。不过好在，雷薄的奋战，终究是灭了刘表短时间内能拿出来反击的最后力量荆南精锐。
对于刘表一方来说，三万荆南精锐的覆灭，代表他们原本击退纪灵后，准备一鼓作气击破雷薄拿下江夏，随后不管是去淮南分一杯羹还是重新返回荆南稳固荆南四郡局势的谋划彻底落空，更代表了荆州刘表军力在近一年内的衰败以及荆南四郡可想而知的混乱。当然，在刘表破釜沉舟调动荆南四郡军力前往江陵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黄忠一战击杀纪灵，基本无损的击溃十万袁军精锐，算是老天爷给刘表的惊喜，如今纵然大败覆灭，但是也算是挽回了江陵、南郡、以及半个江郡这荆州最核心的几处地方。重创了袁术，打破了其速败荆州，跳出死局的谋划。
.....
新秦七年，原汉建安三年，时值盛夏，袁术和刘表在围绕江夏展开的大战基本吸引了全天下的注视。南阳吕布稳坐不出，江东孙策专心扫荡敌对势力，拉拢本土世家以稳固势力底蕴，都让这场战争成为了刘表和袁术这对老冤家，以及此时已然合兵一处，正全力围攻寿春坚城的刘备、曹操二人。
不过，此时这两位雄主的神色都不是太好，自兴兵淮南以来，虽说刘备因为刚收服徐州，为了稳固后方考虑，只带了一万八千兵马前来。但曹操那边虽然屡遭大战，可是为了趁机拿下袁术，稳固自身汉室旗帜，可是实打实的带了整整五万先后同吕布、秦军大战的顶级精锐前来。而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只留下阎象并三万兵马镇守的淮南。
可就算如此，曹刘二人合并后近七万的精锐却硬是在阎象面前吃了瘪。
先是在平阿、下蔡这两个小县城受阻，随后寿春城更是坚固的让联军窒息，心情上也是难免的有点沉闷。
其实以曹操和刘备的能力，早在阎象开始舍弃淮南周边郡县，以坚壁清野之策将全部能够收拢回去的两万余袁军精锐缩入寿春城坚守以后，他们心里边就清楚，这一战可能要陷入僵持了。
不过，刘备不提，徐州本土不稳，此来本就只是因为袁术称帝，为了维护自身皇室正统的身份，前来搭上曹操的顺风车准备刷上一波声望，故此攻下寿春的意愿实际上并不算太大。但曹操在荀彧的谋划下，可是已经将攻破寿春，全取淮南以扩充己方势力，当成了对抗秦军南下的重要战略谋划，又怎么甘心就此被拦在寿春城外。
“文若，阎象沉稳，怎么引诱都不出城，这是下了死守的心了，你说我们当如何......”
“报！”
寿春城外，曹军大营，曹操脸色平静的看着荀彧问道，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爱哨探的声音。
“何事？”
曹操收回话语，看着冲入帐内的探子，沉声问道。
“主公！刘表军退守汉水，袁术留雷薄、李丰镇守江夏城，自提五万兵马已经向着寿春城回返了！”探子不敢迟疑，连忙开口禀报道。
“五万兵马？”曹操皱眉。
“刘景升这算是......惨胜？！”荀彧思绪翻飞。
营内只有曹操和荀彧二人，听了探子的情报后，同时陷入沉思。不过二人的关注点显然有所差异。
曹操关注的核心是袁术既然从江夏返回，但是却只带着五万兵马，一则说明被荆州军围攻的江夏之围已经解开了。二则也说明袁术的损失不会太小，至少凭借如今的力量肯定是没法继续进攻襄阳等地，否则以袁术当时破釜沉舟，势要死中求活的破局气势，怎么也不可能如今带着五万兵马返回淮南和自己等人正面死磕。
而荀彧则思考的是整个荆州当下的形势，袁术既然带着五万兵马回返，那一则说明袁术刘表二人必然是两败俱伤，起码袁术是没力量继续进攻占据荆州，但是荆州刘表一方肯定也是只剩下坚守之力，而无力继续收回整个江夏。这么说来的话，荆州的力量已经到了最为虚弱的时刻，吕布、孙策可会心动？二则，刘表虽然防住了袁术前后二十万大军的进攻，但是惨重的伤亡却是可想而知的，若是自己想继续行合纵抗秦之策，这虚弱无比的荆州可能继续提供战力？
“文若，你怎么看？”荀彧还在沉思，一边的曹操已经捋顺了脑中的情报，当即抬头看向自己的谋主王佐，咨询意见。
荀彧一怔，回过神来，沉思了片刻应道：“两败俱伤，不足为虑。”
“哦！”曹操神色一松，“那文若的意思是？”
“恭喜主公！”荀彧此时已经完全捋顺整理完了情报形势以及自己的思路，当即淡然一笑说道：“寿春城坚，阎象又一心死守，我方若想强行夺城必然伤亡惨重。此前为了主公大业，我曾想引淮水以灌之，不过此策有伤天和，也不利主公名声以及日后的统治，故此还未同主公提起。但是此时看来却是不用行此绝计了！”
曹操神色一怔，“引淮水？”不由摇了摇头，丢掉脑中那泛起的恐怖景象，“看来公路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荀彧点了点头，如今的形势其实是很明了的。既然自己能想到利用袁术回援行围点打援或者其他引诱阎象出城的破城之策，那以曹操的智商未尝不能想到。
曹操看着身前的荀彧，微微沉思后说道：“文若，袁军奋战行军，赶来必然疲惫，我们当可先声夺人，你细细思虑一下吧！我去找找刘玄德，此战势必要让他和他麾下的那位出力不可。”
“诺！”荀彧点头。
。。。。。。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世间变化自莫测
曹操去找刘备商量如何应对返回的袁术大军，荀彧这边则细细分析当前局势谋划布局战略暂且不提。
“怎么就败了？”
荆州襄阳，刘表神色颓废的瘫坐在自己卧榻上，怎么也不想面对前方文聘传回的战报。
他此时心里边只觉得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了。明明前一刻还在巅峰，怎么转个身就落入了万丈深渊。
其实仔细想想，要不是纪灵逼人太甚，拿下江夏还不够，硬是要带大军进逼江陵，那可是他刘表的核心重地，堪称和襄阳同为命根子的核心之地。纪灵要取，那就是逼她拼命。
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被激起气魄，从自身沉浸已久的清流名望中清醒过来，以大魄力暂时放弃荆南四郡，令刘磐带着黄忠和坐镇荆南各地的四万精锐赶去江陵防守退敌。
同样，要不是黄忠这个出乎于刘表的变数做的实在是太出色了，初见面就阵斩了纪灵，而后联同刘磐和一起将随同纪灵进犯江陵的数万袁军杀了个七零八落。刘表同样不会起令文聘带襄阳三万精锐反击江夏，期待能和黄忠、刘磐一同将江夏郡收回麾下。然而运气这个东西向来不是那么可靠的。这场事关刘表未来的大战，反攻初期还好，在刘黄文三人的配合下，荆州军节节取胜，纵然雷薄积极收拢纪灵溃军，凑齐了二三万兵马死守江夏，可还是很快便被荆州军夺取了大半底盘，唯有死守郡府一地。
可惜，一场大雪便断了三人的攻势，同时也断了刘表年前收回江夏，调兵荆南，稳定荆州局势的想法。随后传来的消息就更让刘表头疼了，袁术那边直接摆出一副鱼死网破，我要为爱将纪灵报仇的气势、冒着自家老巢被曹操、刘备二人攻取的风险，硬是让阎象带着二三万兵马死守淮南，自身则亲自带着整整七万精锐攻来江夏和自己死斗。
其实讲真的，刘表心里边挺疑惑的，自己和袁术虽说因为底盘的问题，没少发生冲突争斗，可这就到了把仇恨拉死的地步了？
不过幸好这一次天时站在了他这边，大雪消融后的瓢泼春雨，硬是阻拦了袁术大军赶到江夏后的攻势。三日大雨，不仅消磨了袁军破釜沉舟的军心军势，更是给足了文聘、刘磐、黄忠三人转攻为守，布置防御措施的时间。
按道理来说，袁军心焦，袁术疯狂，只要文聘等人能撑过袁军攻势最猛烈的时日后，待其气势衰减，那他们就可以利用淮南遭受围攻，寿春即将破城的消息进行反击，这一切对于那会儿的袁军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足以乱掉其军心军势。到时候文聘、黄忠等人只要顺势发起反击，袁军的溃败之势基本便定下了。
可是，大好的形式，怎么就被袁术这个脑袋看起来不太好的疯子给翻盘了？利用的还是对己方及其有利的天时呢？
数万大军倾巢而出，竟硬是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甚至雨势未完全止住，天色也将入夜的时辰里，穿过雨雾，踩着泥水一举攻破了刘磐、黄忠费劲心神建立的大营。要不是刘磐、黄忠二人足够骁勇，硬是坚守到发现不对的文聘领军前来收拾局面，步步为营的掀起反击大势。那此时刘表自问除了流亡荆南蜀中或北上投靠兖徐以外，还能有什么其他出路。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到底是被形势所迫觉醒不少气魄的荆州之主，颓废了半晌之后，刘表终是慢慢调整了过来，悍然起身，“来人，叫子柔来府内见我！”
“诺！”
外面响起亲卫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远去。
“见过主公！”很快，蒯良神色平静的便出现在刘表榻前，躬身行礼。
“子柔，江夏战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刘表虽说是在提问，语气却格外确定，“你说该怎么办？”
“主公勿忧！”蒯良也没有遮掩迟疑，其实在刘表召自己前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刘表的目的，也对当下的形势做了分析，心中自然有了准备，当下沉声分析起来：“如今南郡空虚，襄阳兵马绝对不能再动，要知道南阳尚有吕奉先和其残部存在，其人虽说一直盘踞宛城不出，但我们却绝对不能轻易忽视他的存在，一旦襄阳空虚，难免其不会趁火打劫。而荆南四郡精锐已失，如今各郡守不过是勉强维持稳定，自是不能再动其力。江陵虽尚有余力，但其地为我军重地，自是不能却了兵马镇守......”
“我自知道，直接说应对方法！”刘表神色带着一丝不耐，强行忍住挥手道。
“忍！”蒯良神色平静的望着刘表道，“如今我军可动用的精锐力量只剩下水军以及文聘麾下那一支兵马，短时间内其绝对不能有失。所以，主公，我们其实没得选！”
刘表神色不断变化，就像开了染坊一般，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问道：“怎么忍？”
蒯良神色一松，此时之形势，他就怕刘表一意孤行，当下连忙道：“主公可令刘磐返回荆南养伤，同时坐镇四郡，以其在荆南之威望，足以短时间内保证荆南不乱，再令其召集兵马，整顿春耕即可。至于黄忠，身为天下难求之猛将，主公可令其返回江陵坐镇，或者自行召集一部亲卫，练兵的同时伺机刺探进攻江夏，只要淮南有变，以其能，必然可以为我们带来惊醒。”
“嗯嗯！”刘表听得连连点头，蒯良话音一落，微微一怔问道：“那仲业呢？”
蒯良苦笑一声，“主公，你以为吕布会不会趁势南下，意图入驻荆州？”
“嘶~”
刘表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想越觉得可能，特别是在蒯良一来就为他分析了一番形势后，心中的担忧就更强了，连忙开口问道：“子柔的意思是？”
蒯良点了点头：“主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自当防患于未然，文将军和他麾下的三万余精锐，我建议除了给刘磐将军五千返回荆南，给黄忠将军五千游击江陵、江夏，牵制打压袁军发展以外，剩下的全部都要在其的率领下返回南郡，随时准备应对吕奉先的进攻。同时下令各郡县组织兵马就地防御，在不耽误春耕的同时，一定要尽最大的能力招揽，练出一支兵马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好！”刘表神色慢慢放松，也不迟疑当即便依照蒯良的建议接连下令。
......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世间变化自莫测（二）
然而，此番安排后刘表却依旧难安，其实以荆州的底蕴，只要蔡、蒯等荆州顶级世家能全心全意配合，那力量层面上根本就不会出现缺乏的时刻，不过当今天下，宗族为本的理念下，这些世家纵然会效忠于诸侯雄主，但是世家子弟心中第一顺位始终是以家族为主。
如此形势下，刘表纵然明知蔡、蒯等家族内有力量帮助自己稳固当前形势，但却根本没有底气和力量去逼荆州各家不顾家族利益来帮助自己。毕竟对于荆州各家来说，一个能让荆州在乱世中自保，免于战乱侵害且繁荣稳定的荆州之主才是他们需要的主公。至于能不能对外扩张，逐鹿中原，那本就不是荆州世家之所求。刘表深深明白，一旦自己的存在危害到了荆州众世家的集体利益，那无论是如今忠心耿耿的蒯越、蒯良两兄弟，还是身为姻亲的蔡家，都绝对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其实说句实在话，刘表本就没有想过去利用世家的力量来渡过难关，刘表自信以荆州的底蕴，只要给他时间，很快就能重新再塑造出十万精锐出来。然而此时的形势下，他最缺乏的却也正是时间！
春耕在即需要时间，重新召集兵马需要时间。将那些刚刚召集起来的新兵蛋子训练成基本合格的士卒同样需要时间。然而值此荆州空虚之机，一直蜷缩在南阳的那头猛虎会不会突然反噬出击，这是一个问题。甚至往远了想，天下形势至此，北方的哪位会不会给荆州时间？还有同为南方诸侯的江东孙策、直面北方压力的中原曹刘又会不会给自己时间？
这一个个的都是未知的。而刘表并不想将自身的安危寄托于所谓的未知和运气上面，他不傻，他敢以自己荆州之主的位子保证，无论是荆南，还是江陵甚至是江夏再有什么大变发生，那不管是北面南阳的那头猛虎，还是江东、淮南甚至是中原的几头饿狼都一定会狠狠的扑上来，将整个荆州撕咬成五零八落的状态。届时莫说恢复实力，就是稳住现在的虚弱状态恐怕都不好使了！
而就在这时，最让刘表担心的哪一位，带领大军屯于南阳的猛虎吕布，同样也在思考着差不多的问题。
“公台，你说我们要是此时出兵襄阳，可有机会拿下荆州？”
南阳，宛城太守府内。吕布目光炯炯的望着陈宫，细心询问，霸气的眸子里散发着毫不遮掩的野心火焰。
平心而论，以吕布的性子，看着袁术和刘表你来我往的争夺地盘，曹操、刘备也先后出兵淮南，自身却之所以能忍到现在还没有出兵，完全是得益于此前濮阳一战的打击还有陈宫日复一日的劝说，当然还有就是陈宫为吕布所展示出来的那副美好未来的谋划。
不过，眼瞅着袁术和刘表两败俱伤。刘表一方军力大损，无力收回江夏，只能困守江陵、南郡，坐视荆南混乱，硕大的荆州之地，在袁术无力进取只能选择返回寿春拼命以后，摆在吕布面前的，只剩下一个战力覆灭过半，处于前所未的虚弱状态的刘表。这又怎么能让吕布视而不见？
陈宫心中苦笑，对于自家主公的性格自然是极为了解，自袁刘开展以来，吕布就屡次召集文武商议出兵事宜，不过都被他拦住了。不过如今荆州形势的确对于己方极其有利，若是能趁机攻破襄阳，掌控南郡，那随后趁势南下，完全有机会直接占据江陵、长沙、武陵、零陵、桂阳等五郡，让吕布一举成为荆州之主。
“至于荆州世家.....”
陈宫心中暗暗思量，主公声望不弱，虽然在身份上有所不如，但当今之世，以这些世家豪门的脾性，只要我真能辅佐主公掌控大局，倒也不愁荆州世家不识好歹！
一念至此陈宫心中计自然而定，当即对着吕布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袁刘相争而俱伤，我军则养精蓄锐于荆州门户之地，如今襄阳空虚，荆州暗弱，正是主公大展宏图，定鼎基业之时，荆州，当为吕氏土！”
“哈哈哈！”吕布狂喜，大笑出声，“好，有公台在，我无忧矣！”
二人意见统一，吕布心中再无犹疑，当下便击鼓升帐，召集麾下文武商议进军襄阳事宜。
.......
于此同时，袁术这边也在万般无奈下，只能留雷薄及三万兵马坚守江夏保住退路后，再度选择返回淮南，去迎接自己的命运。
此战有败无胜，这是袁术早就已经心中有数之事，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明知曹操、刘备二人兴兵前来的时候，放弃铁桶防线，一意孤行的杀入荆州。明面上是为雷薄解围，保住江夏，实际上不过是想跳出死局，死中求活。
可惜，刘表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对付，一番大战，两败俱伤。不过好在算是将刘表打残了，起码护住了雷薄和大半江夏，算是为自身留住了退路，保住了战略空间。
“主公，探马来报，阎主薄行坚壁清野之策，将曹操、刘备二部皆阻于寿春城外，如今双方已然陷入僵持。”
十二日，晚间，再次踏入淮南地界的袁术感慨万千，终归是要回到这易攻难守的四战之地迎接曹刘等的攻伐，也不知道凭借寿春城之坚，自己能抵挡住曹阿瞒这个儿时玩伴和刘玄德这个新晋崛起的徐州之主的联合攻势多久。胜负又当在多少之间？
摇摇头，望着身前躬身禀报的亲卫摆了摆手，暗自思量，“咱自己思量的这个死中求活的破局之策，倒也不能算是失败。三路威胁，终归是先解决了荆州一方，保住了大半个江夏以及雷薄等二三万兵卒，这都能作为我的退路存在，能作为我袁氏的生路存在。至于当下，那就来吧，孤就看看他曹阿瞒到底有多大能耐，能不能灭了我这个大逆不道，逆汉反叛的四世三公嫡系子，为已经名存实亡的大汉朝再续上一口气！”
不得不说，接连的打击，的确是让袁术成长了不少，对于局势的分辨，包括自身的决策都强了之前不少档次。不过，世间变化多端，局势如何，又岂是一二人所能参透掌控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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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不负人，不负己！
袁术的成长纵然不小，但是相比于其他对势力的领袖来言，他的成长却太晚了，大好的局面早已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变成了促进他成长的资粮。让他在成长为一方势力的合格领袖的同时，也埋葬了本家的深厚底蕴。
如今的袁氏，已然是内外交困，覆灭在即。曹操、刘备、甚至是孙策、吕布、乃至于如今蜷缩起来舔舐伤口的刘表，都在等候他覆灭后得以享受的饕餮盛宴。
当然，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受创严重的刘表，在期待袁术覆灭的同时，自身俨然也成了吕布这头猛虎眼中的盘中餐。甚至南方中原一众诸侯，在嬴子戈的眼中，又何尝不是一群负隅顽抗的盘中餐。
只能说，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历来如此。看的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谁能早点成为最强的那头猎食者，吞食天地。
回到当下，曹操收到的袁术回军淮南情报后，第一时间便去寻了刘备。其实这一次出兵袁术，刘备最初和曹操一样，都算是无奈下来的。毕竟一个刚经大战，一个初掌徐州，正是要稳定发展一段时日，而不是出兵征伐。
不过，袁术称帝逼得不得不出兵后，两人的想法却是有了不同，刘备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同时面对北方那庞大的压力，也愿意让曹操强盛一些，故此并没有占据淮南的打算，只带着张飞和一万八千精锐已经充分表面了自身的态度。当然要是机会能拿些好处，他自然也不会拒绝。至于曹操这边，经过和荀彧的商议之后，先后经历大战的，元气隐隐有些动荡的曹操，这次打的就是吞下袁术地盘，以养自身，回上一波血好应对北边嬴子戈压力的打算。
面对的不同局势，不同的想法，不仅让他们在出兵上有所差异，就是在好不容易打到寿春城下后，面对被阎象经营的好似刺猬一般的寿春城，二人的心思变化自然也是不同。
曹操想的是如何以最小损失为前提，务必拿下寿春，掌控整个淮南之地以为己用，为了这个目标，其麾下的荀彧甚至想到了引淮水灌城这种有伤天和的绝户毒计的原因。
至于刘备，他从始至终想的只是减少自家损失，等曹操拿下寿春除掉伪帝宗庙就可以回军徐州，尽快稳定掌控徐州局面，最好能说服孔融，慢慢将青州也纳入麾下，好有力量反击嬴秦。
不同的想法，让双方在面对寿春这个坚城的时候，隐然间有了不少龌龊。曹操对于刘备始终保存实力，不愿奋战，而己方士卒强攻不断损失的场面算是深恶痛绝。要不是荀彧劝说，而且大敌当前，可能早就闹翻了。
这也是为何曹操在一得到袁术回军的消息后，马上就冲去寻找刘备，势必要让刘备和麾下的张飞出力的缘故。
“玄德，袁公路回军了！”寿春城外大营，曹操对着迎来的刘备、张飞二人沉声说道：“寿春城坚，连日来，我等为了破城唯有令士卒强攻，损失着实不小。如今袁公路回军，正是破局良机，剪除逆贼正当此时，玄德这次可要全力襄助啊！”
刘备心中清楚，知道曹操这是宣泄自己这段时间坐视曹军猛攻寿春，自身却只让张飞带军压阵，却不以命攻城的不满，当下也不以为意，抱拳郑重道：“孟德兄放心，备初掌徐州儿郎，来时仓促没能备足攻城器械，让曹兄儿郎独自攻城，心中甚为愧疚。如今袁氏逆贼返回，我徐州儿郎必然不让其好过。不过，我军兵少，敌军势大，主力还是要孟德兄麾下儿郎受累了！”
“自然！”曹操点了点头，只要刘备愿意让带着张飞和徐州精锐一同去迎击袁术就行，主力不主力的，到了战场，正面对垒，那还由得了人。当下又详细的和刘备商议了一番出兵章程，特别是继续围困寿春城，避免城中兵马出击的人选后，两人便各自回去准备。
......
“报！主公，袁军已过六安！正往肥水而来。”成德县肥水边，留下夏侯渊、曹纯并二万余精锐盯死寿春的同时，曹操则亲自带着麾下文武联同刘备张飞，同样合五万余兵马到了袁术返回寿春的毕竟之路上等了起来。
“好！再探！”曹操端坐在中位之上，披甲持刀，头也不抬的吩咐道。随即站起身对着身旁的刘备说道：“此战，吾等当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拿下袁贼，还望玄德、翼德不吝己力，听从文若此前的吩咐行事。”
“孟德兄放心，备自醒得！”刘备点头应答，便转身带着张飞远去整顿自家兵马。
曹操身边，夏侯惇神色默然的望着刘备、张飞二人的背影，眼神冰冷：“大兄，此人翌日当为大敌，其弟张翼德战力不凡，要是有机会还是早日除之为妙！”
“嗯！”曹操默默点头，随即淡淡一笑，语气轻松：“元让多心了，只要北边哪位一日不败，这刘氏子和他那两个弟兄，终归只能为吾等盟友，该头疼的，起码短时间内还轮不到我们！”
“嬴秦？！”夏侯惇陷入沉默，不由抬头看向了北边。哪位大秦雄主，威势已然到了如此地步，让孟德也感到无力了吗？！
“嬴秦虽强却不得人心。暴秦覆灭至今已有四百载，人心早已散尽，虽能逞一时之威，总是要为吾等所破！”却是荀彧看二人神色不对，连忙开口。不管嬴秦有多强盛，心气总归是不能失的，要不然未战先怯，谈何言胜？话音到此，荀彧看了看身边的夏侯惇再度俯身拱手，诚恳言道：“主公胸怀大志，知人善用，得上下之心，又有大义加身，得天下士子之拥戴，正是坐镇中原以挡嬴秦，至反击于斯的不二之选。此战之后，更能坐断江淮，连接中原，大业岂能不成？！”
曹操神色平静的看着荀彧，心中暗叹，荀彧对自己的信心已经动摇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此言，不过纵然如此又能如何，天下大势终归是要战过再言。一念至此，曹操转头望着身边众人，语气平静道：“生于乱世，不负人、不负己、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