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拨云见月
齐明东听着宋何的分析，略作思忖就明白过来，
要知道他这几天不是在一线调查，就是在研究排查案件线索，对于江林和黄慧颖的死状了解至极，两人太阳穴上的伤口确实如宋何所说的一般。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即便证明了歹徒是一名双利手男子，也无法明确作案人的身份，而且……
想着想着，齐明东微微蹙眉，心中焦灼感越重，念头不由愈发纷杂。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凯等人，忽然发现他们具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不由一愣。
旋即他似有所觉的看向宋何，却发觉一抹笑意出现在宋何嘴角。
刹那间，齐明东脑子一怔，一丝灵光乍现！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一丝灵光代表着什么，宋何已经朗声说道：“既然嫌疑人是双利手，那么他在出手袭击的时候，就没必要考虑用哪只手更方便的问题。”
“同理，考虑到江林的体型和性别，将他放在后袭击顺位的话，歹徒将面临理论上更难应付的局面。”
“可是，兼具冷静与冷酷的凶手，依旧将黄慧颖列为率先制服的目标。因此，歹徒这一行为告诉我们，不论黄慧颖站在哪个位置，被率先攻击的，始终是她！”
掷地有声的话如同一道光，瞬间刺破原城警员的心底，让他们感觉屋子里的灯光都明亮了些许，却也将杨毅的脸色衬托的更加阴沉。
“而这一行为也暴露了歹徒更多的信息。”宋何继续无视了杨毅，分析间放缓了一些节奏：“得益于齐队之前的大量调查，我能总结出两名受害者的性格和习惯。”
“既然歹徒的袭击重点在于黄慧颖，那么我们就来重点分析一下她的性格习惯。”
宋何说着在白板上写下了“人设”与“实际”两个词，然后又操纵投影放大了案情资料中的部分口供。
“大家看这些口供。”宋何先后指点几份口供：“这五份口供，都是与黄慧颖相处不到四个月的人提供的。”
“提供这部分口供的人大多是黄慧颖的同事，对她的印象基本都提到了两个词，那就是单纯和爽直。”
“这两种特质让这些人对于黄慧颖有着极好的印象，再结合她当年的工作环境，运作得好，很容易激发别人的好感。”
宋何说着又指了指另外两份口供道：“而这两份口供则来自于黄慧颖的两名前男友，他们对于黄慧颖的评价同样很统一，一致评价其心机深沉，玩弄感情，惯于从身边人的手中榨取好处。”
“虽然很可能是因为分手原因，导致这两个人对黄慧颖心怀怨恨。但是如此一致的评价，即便是有夸张成分存在，我们也有理由相信，黄慧颖在人前维持的人设和她实际的性格完全不同。”
“与此同时，我们也能看到，黄慧颖这种真实的性格对于越是关系疏远的人来说，越是无害。并且真正被她这种性格伤害的，恰恰是与她有较亲密关系的人。”
“这类人要么是她朋友，要么是她恋人。而从笔录中的言辞激烈程度来看，黄慧颖伤害最深的，恐怕正是她的历任男友。”
说到这里，宋何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看着齐明东。
齐明东见宋何这般没头没尾的停下话头，瞬间明白过来，起身对身后的警员喊道：“去！排查所有与黄慧颖有过暧昧关系的人员，重点调查双利手这一特征！”
众警员尚在懵怔之中，见齐明东发布命令，立即下意识的应了下来，冲出了案情讨论室。
最终，就连面色难看的杨毅也起身离去，室内便仅剩下宋何一行人和齐明东。
“宋警官，为什么你一开始就将江林的所有前女友排除在嫌疑人范围之外呢？”齐明东略带不解的问道：“要知道我们集中了大量的警力进行排查，到现在依旧有三个人的嫌疑没有排除。”
“我不否认买凶杀人的可能性确实存在。”宋何耸肩：“可是从行凶者的角度来看，除非本身就对黄慧颖有着极强的仇怨，否则不可能放着江林不管一出手就奔着黄慧颖去。”
“要知道行凶者虽然手段纯熟凶残，可是心智却十分冷静理性。如果是江林前女友买凶杀人，首先倒霉的应该是江林。”
齐明东想了想刚要说话，宋何就猜到了他的问题，直接答道：“至于黄慧颖曾经的闺蜜买凶报复，针对的对象只会是黄慧颖本人。”
“这样一来，凶手下手的时机就没必要选择在黄慧颖与江林通行的时间，因此她们的嫌疑就更低了。”
“我明白了。”齐明东点点头：“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在黄慧颖的前男友身上，如果不是在感情上被黄慧颖伤害过深，实在没必要牵连到江林。”
“齐队通透。”宋何点头笑赞一句。
由于前期已经有过大量调查，再次联系相关人员进行问询就顺利了很多，不过一个小时，八个人的资料就汇聚到了案情讨论室。
“头儿，我们对所有认识黄慧颖的人进行了询问。”一名警员被齐明东影响颇深，汇报的语速极快：“这八个人都与黄慧颖保持过暧昧关系，如今都暂时无法取得联络。”
“在渣的方面，黄慧颖比江林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宋何接过齐明东递来的资料，扫了一眼直接排除了一半：“从这四个人的照片来看，他们的身体轮廓并不符合双利手的特征。”
宋何说着转向汇报警员，微笑道：“另外四个是证件照，看不大出来。如果有全身照的话，麻烦催一下。”
汇报警员诧异的看了齐明东一眼，见他点头，连忙应道：“好、好的！”
当汇报警员脚下飞快的跑出案情讨论室，宋何笑道：“齐队手下的警员执行力很强啊。”
“还好。”齐明东不置可否，一边仔细观察被宋何排除的四名男子的照片，一边思索宋何全心全意协助自己的理由。
宋何对于齐明东的心思一清二楚，可他不会把真实想法主动点出来，分析案子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有些事情只能摁在肚子里。
齐明东想了片刻始终不明所以，只当是宋何责任心强。
半个小时后，当宋何自信笃定的从四张或半身或全身的照片中，挑出一张递给齐明东后。
脑子里念头此起彼伏的齐明东，开始暗暗自庆幸自己抗住了来自杨毅的压力，坚定了借调宋何一行人来协助破案的想法。
第五百四十五章 购买明细
“我一心一意做案情分析！你们竟然说我挑拨人家上下级关系！”
宋何表情夸张的叫着屈：“我就是分析了个案子，怎么打击杨毅的威信！刑警队都听齐明东的不都是应该的嘛！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
周凯哼了一声，看向身旁的关门兽：“林灰，把你统计的数据说一下。”
林灰笑呵呵的站起身：“宋顾问，你自从进入案情讨论室以来，没有看杨毅一眼，即便连礼节性的视线交流都没有，交互程度为零。”
“与此同时，你对齐明东的态度就热情很多，视线交流八次，答疑五次，前期铺垫近一个小时，然后一举将案情分析的明明白白。”
“期间，你通过循序渐进的方式，帮助齐明东拔高了他在所有警员心目中的威信和能力，同时将杨毅的存在感和威势从头打压到尾，让所有警员从心理上忽略了他。”
宋何面皮一抖：“灰啊！分析案例的时候你就是在记这些吗？”
林灰开心的笑笑：“师父说我需要和你多学习，今天只是例行观察罢了。”
宋何无奈叹道：“我教你心理暗示，不是为了让你揭我老底的！”
周凯闻言哼了一声：“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宋何翻了个白眼：“你们都用这种手段了，我不承认有用吗？”
说话间宋何忽然神色一整，周凯等人也立即收了玩笑的神色，紧接着齐明东就推门而入。
“宋警官，确认王志浩确实有重大嫌疑，然而他已经离开居住地很久了，目前我们正在追查。”齐明东说着将一摞资料放在宋何面前：“宋警官有什么建议没有？”
宋何翻看着资料，忽然诧异道：“没有前科？”
“我也觉得很奇怪。”齐明东看着宋何，又看向周凯等人，见所有人都面露沉思，便继续道：“现在看来，他所有的体貌特征都符合目前对凶手的侧写。”
“然而我不明白，一个没有犯罪前科的人，是如何完成一个寻常劳释人员也难以做到的案件的？”
宋何沉思片刻，脑中很快有了答案。
只见他将几张资料摆放在会议桌上，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说道：“三年前，王志浩是一名健身房的老板，锻炼习惯良好，生活优渥。”
“二十五个月前，黄慧颖出现在王志浩居住的城市，并在他的健身房办了一张会员卡。”
“二十二个月前，王志浩忽然从账户中取出大量现金。几乎是同一时间，黄慧颖离开了王志浩所在的城市。”
“而据周围人反映，在之后的半个月内，两人还保持着基本的联系。而在那之后，黄慧颖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经验丰富之辈，宋何几句话说完之后，就足够让所有人猜到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十个月前，王志浩的健身房因为资金链断裂问题，出现了欠薪欠租的情况。员工大量辞职，水电费与物业费无法缴齐，导致出现近七成会员退费的现象。”
“十九个月前，走投无路的王志浩抵押了房产，贷款结清所有欠款，准备重开健身房。然而这段时间退费的会员导致他的健身房声誉变得极差，根本无人问津，只能黯然关门。”
“之后，那些健身器材被王志浩存放于一个廉租仓库内，然后在十六个月前被转卖了。”
“从那之后，王志浩除了在卖房和结清贷款的时候出现过，其他时候基本没再出现。”
“而最让我在意的，竟然是他之后就没有任何乘坐交通工具的记录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宋何说着顿了顿，将几张标有王志浩近年来行迹的资料丢到一边，将另一张复印的资料拿出来道：“这些资料中，最具价值的就是这张。”
众人凑过来仔细打量，发现是一张购买明细，而上面罗列的都是一些健身器材。
“齐队真的是下苦工，这份资料都能查到。”宋何抖了抖手中的纸：“这家健身房在购买王志浩的二手健身器材时所列的明细，基本都是健身房能用得到的东西。”
“可是这里面却缺失了一件每个健身房必然会有的器材，那就是龙门架。”
宋何看着或茫然或了然的周凯等人，解释道：“如果是一个功能比较全面的龙门架，它能锻炼的部位是相当多的。”
“再加上明细里面明显少了一些的自由器械和配重，想必是王志浩自己保存了一部分健身器材。”
“作为有健身习惯的人，他的行为可以理解，可是这些东西会放在哪里呢？要知道他房子已经卖掉了，名下又没有任何资产，唯一有的就是卖房子还债后剩下的一些钱。”
吴雪蕊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龙门架我知道，苍龙俱乐部里就有。如果是那样东西的话，你是不是想调查搬家公司？”
“没错。”宋何展颜笑道：“龙门架体积不小，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健身器材，王志浩不可能用自己的小轿车把东西搬走，只能是借助搬家公司。”
“明白了！”齐明东迅速向外走去：“我这就去查！”
宋何看着他的背影，失笑道：“这个性格，难怪喜静不喜动的杨毅不喜欢他了。”
下午，齐明东终于再次回到案情讨论室，而他脸上的兴奋神色也说明了很多东西。
“把当年去那间仓库搬过东西的搬家公司筛了个遍，终于找到了。”齐明东语速依旧很快：“有一个搬家公司的员工记得很清楚，毕竟搬健身器材的并不多。”
“他记得当时把一堆器材运到县里的一个村附近的时候，因为路不好走，王志浩就让一辆三轮拖拉机把东西拉走了。”
“我们了解了具体位置之后，就派便衣去顺着三轮车当年离开的方向摸排，发现在山里有个村子。”
“暗中询问了村子的治保主任后，确认王志浩就藏在他一年多以前盖的一处院落中，已经安排抓捕了。”
宋何等人点点头，周凯沉声问道：“齐队，小心安全，毕竟他作案手法极为专业，人又冷血谨慎，抓捕过程中还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比较好。”
齐明东点头：“防弹衣和枪械都发下去了，不能生擒也没办法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宋何似乎看到了山村中忽然闪现的枪火，听到了骤然爆发的呼喝，心头不由一沉，不由多了些担心。
不过这份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执行抓捕的干警就在凌晨时汇报：
王志浩落网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另类审讯
王志浩的落网完全在宋何的预料之内，如果齐明东在确定对方位置后还不能将其抓捕，那宋何就要考虑是不是该查一下齐明东能够坐镇原城刑警队的原因了。
不过，当宋何得知针对王志浩的整个抓捕过程都极为顺利的时候，心中就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而在询问了抓捕过程的具体细节之后，宋何愈发笃定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收场。
果然，在宋何一行人于次日清晨再次来到原城警局的时候，见到了双眼通红的齐明东。
仅仅打量一眼，宋何就看出来齐明东隐藏在淡定外表下的焦灼，显然是被熬夜和毫无进展的审讯工作折腾得不轻。
“近十天的时间，对方把犯罪痕迹处理得很干净，目前没有查到任何能指向他的线索。”
监控室内，齐明东指着一个显示屏说道：“今天凌晨送来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人证物证都没有，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主动交代。”
齐明东所指的显示屏中，是一个关押室内的情景。
这是一间布置简单的单人关押室，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单人床，而此时正有一名男子侧身躺在上面。
侧躺的男子眉眼俊朗，身材匀称结实，手腕及手指关节粗大，有极明显的长期锻炼痕迹，正是被逮捕不到十个小时的王志浩。
然而宋何的目光刚落在王志浩身上便是一凝，因为他发觉闭着眼睛的王志浩是真的在睡觉，全然没有被捕后的紧张和不安。
“心理素质真强啊，这就开始养精蓄锐准备应付审讯了。”宋何感叹一句，冷笑道：“可是这种从容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齐明东点头道：“问题很明显，可是没有证据，单凭口供是无法定罪的，再说现在根本连口供都拿不到。”
“人都抓到了，剩下的不过是水磨工夫。”宋何说着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齐明东一眼：“齐队这么着急，是担心舆论问题吧？”
齐明东点点头，语速头一次放缓了一些：“前几天舆论就在发酵，如果抓到人却没拿到证据，我担心出变故。”
说罢他看了宋何一眼，眼中的含义顿时让宋何意识到：齐明东是个明白人，对于自己的行为也许一时想不明白，可却不可能一直糊涂下去。
意识到这点之后，宋何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才回应道：“齐队，方不方便让我审一下，也许能找到新的调查方向，查一查能定罪的线索。”
齐明东点点头，迅速问道：“什么时间？”
“现在就可以。”宋何答道：“只是确认新的调查方向，完全用不着做铺垫。”
“我这就安排，你们到二号观察室等等。”齐明东说罢迅速离去。
十分钟后，身在观察室中的宋何等人透过单向玻璃，看到了被带进审讯室的王志浩，同时齐明东也走进了观察室。
“需要准备工作吗？”齐明东问道。
“做好调查准备就行。”宋何活动了一下脖子，带着吴雪蕊和马学先走出观察室。
审讯室内，王志浩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压下了心中泛起的轻微紧张感，就见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走进了两男一女三名警员。
来者正是宋何三人，只见宋何坐在主审位，吴雪蕊坐记录位，马学先则站在两人身后，表情严肃，一脸铁面无私的模样。
王志浩眨了眨眼，瞬间从宋何三人的肩章上判断出了他们的警衔，不由心头一突。
宋何对与王志浩的小动作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见对方看了自己三人的肩章一眼后，就暗暗深呼吸了一下，紧接着他的心跳就渐渐放缓，显然已经再度放松下来。
明白这是王志浩一心顽抗的表现，宋何也并不在意，笑了笑开口问道：“现在需要和你确认几个事情。”
王志浩点点头。
宋何问道：“认识黄慧颖吗？”
“认识。”
“九天前的晚上你在哪里？”
“我家。”
“在我们找到你之前，你知道黄慧颖已经死了吗？”
“不知道。”
“……”
十多分钟，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宋何始终维持着不温不火的提问方式，问着日常问询般的问题。王志浩也言简意赅的回答着，从不多说什么。
而就在王志浩被这种明显很反常的询问方式弄得有些困惑的时候，宋何忽然说道：“日常询问就到这里，下面是一些你回不回答都可以的问题。”
宋何笑呵呵的站起身，搬着椅子来到王志浩所坐的审讯椅前坐下。
“什么意思。”王志浩戒备的看着宋何，身体向远离宋何的方向微侧，声音放大了很多：“你要干什么？”
“放心，审讯是全程录像的，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宋何指了指审讯室内的摄像机和监控摄像头：“就是给你分析一下案子。”
“还有就是，给你号一下脉。”
说着，满脸笑意的宋何就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只并起，轻轻搭在王志浩的手腕上。
王志浩下意识的想躲，可审讯椅上的锁环将他的双手紧紧锁扣在身前的小桌板上，哪里能躲得开！
“不要激动，听我说。”宋何说话间已经开始一边下暗示一边分析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在于村深居简出，案发时间前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是在十八天前。”
“你自己说是心情不好到山里宿营，所以才会没人见过你。由于你是独行，因此我们无法查证，你也无法证明。”
“这让我们比较困扰，但是这也没什么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将黄慧颖身在原城的消息传递给你的人，究竟是谁？”
宋何搭在王志浩手腕上的手指微微一动，王志浩心有所感，顿时紧张起来，虽然没有开口，可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你身在于村，要维持你的人设，自然不能亲自去调查黄慧颖的行踪。”宋何看着王志浩的眼睛，声音逐渐放缓：“所以，你只能委托人去调查。”
“这个被你委托的人查清楚黄慧颖的行踪后，必须把信息交给你，然后你再赶到原城，找到黄慧颖后伺机动手。”
“现在，让我来猜一猜，这个人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志浩悚然而惊，只觉得宋何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三根手指如毒蛇一般，却因为双手被禁锢，怎么也躲不开！
“别急，咱们一点点来。”宋何见状笑笑，三根手指依次按压：“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是两个字，还是三个字呢？”
第五百四十七章 互助计划
听着宋何语调古怪的话，王志浩表面淡定，心头却惊骇不已。
可撤不走手腕的他，只能在任由宋何这么搭着的同时，努力的通过深呼吸来调整心跳脉搏，不让宋何通过脉搏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想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宋何搭在他手腕上的三根手指只是疑兵之计，起到的作用仅仅只转移他的注意力和施加心理压力。
而宋何真正要读取的信息，是他瞳孔的缩放程度、肌肉的僵硬度以及相关的躯体反应。
因此，努力防止心中想法泄露的王志浩，根本无法阻止宋何对他的读心。
“看来是三个字。”宋何轻笑一声：“这可有点不好猜，不过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
王志浩闻言心头猛跳，恐慌顿生！
该死！他怎么知道的！
“这个人姓氏的首拼字母是哪个呢？是z？还是w？……”
宋何一边问，一边操纵手指以一定的节奏轻点，很快发现自己说到“l”的时候，王志浩瞳孔骤然变化！
“有意思，是l吗？”宋何表情轻松，继续问道：“姓李？姓刘？姓刘啊！名字第二个字的首拼字母呢？”
“d？a？a！不对，有首拼是a的字，可不是第二个，看来是第三个！”
“我运气不错，是吗？咱们回到名字的第二个字上来，g？……”
就这样，不过片刻功夫，宋何就猜到了王志浩心中的名字的两个字。
然而就在他准备确认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王志浩忽然在椅子中剧烈晃动并大喊道：“来人啊！打人啦！疼死我啦！”
宋何见状冷笑一声，缓缓起身撤开站在一边，等到王志浩停下来后说道：“现在才意识到吗？可惜已经晚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刘海安吧。”
王志浩闭着眼睛歪着身子，哼哼唧唧哀嚎着，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仿佛对这个名字毫不了解。
可他身上细微的躯体反应已经告诉宋何，帮他调查黄慧颖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宋何见状，若无其事的将椅子搬回审讯桌后，一边用余光观察王志浩，一边轻松的对马学先说道：“去调查一下名叫刘海安的男人，重点排查在原城出现过的。”
王志浩心中一抖，哀嚎的音调发生了难以察觉的变化。
对这一丝变化洞若观火的宋何心中暗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名字虽然会有重名，但绝对不会太多。以我们对这起案件的重视程度，一个小时不到就能确定他在哪里。”
“你觉得他看到我们上门，会不会把你供出来呢？毕竟你让他调查黄慧颖的时候，可没和他说过要杀人呐！”
虚虚实实的两句话，如同巨石一般砸在了王志浩的心头，顿时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忐忑。
忽然，宋何嗅到了骤然出现在空气中的浅淡汗味，失笑一声指着墙上的电子表道：“王志浩，记住，只有一个小时。”
“如果刘海安先你一步交代，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
说罢，宋何就与吴雪蕊离开了审讯室，就连让王志浩在笔录上签字的程序都没有走。
“抱歉，齐队，这份笔录基本没什么用，再说这家伙现在也不会签字，所以我就省了。”回到观察室的宋何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向齐明东道歉。
然而齐明东此时却面色复杂的看着宋何，一时间有些无言，好一会才说道：“宋警官，我觉得现在是突破王志浩心理防线的好时机。”
“那剩下的工作就交给齐队了。”宋何笑着摆摆手：“毕竟是原城的案子，有始有终最好不过。”
齐明东闻言，对宋何好感更重，笑道：“先晾一晾他，过半小时再突审。”
“还是齐队经验老道。”宋何笑赞一句，指着审讯室中的王志浩说道：“这家伙聪明又心狠，可到底还是第一次进警局，经验不够，否则的话还真不好对付。”
周凯闻言点点头，心知要不是一开始宋何就通过心理暗示，将王志浩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手腕上，恐怕对方早就开始装病了，根本不会给宋何搜集信息的机会。
而说话的间隙，马学先已经通过吴雪蕊的系统查到了刘海安的信息：“全国登记在册，名叫刘海安的有七百多人，原城本地的有四个。”
“这么快？”齐明东诧异万分。
与宋何一同回到观察室的吴雪蕊接过马学先递来的笔记本电脑，手指翻飞间一条条信息出现在电脑上。
眨眼间，吴雪蕊清脆的声音响起：“算上原城本地的，近期曾在原城出现过的刘海安有七个。排除掉两名女性，以及一名年龄过大已经住院的，具备嫌疑的还有四人，这是他们登记的地址。”
话音刚落，吴雪蕊已经对着电脑屏幕拍了一张照片，直接发给了齐明东。
目瞪口呆的齐明东吞了口口水，好一会才在宋何等人善意的笑容中打开手机，安排警员前去调查。
“果然，援助小组的破案率高，是有原因的啊！”
面对齐明东的感慨，与他一同送别宋何一行人的手下警员不知该怎么应对，只能应和道：“是啊。”
“你懂个屁！”齐明东闻言瞪了手下警员一眼：“这个案子结了，手里就没案子了吗？明天立即开会学习援助小组的先进办案手段！”
“要是没长进，滚出老子的刑警队！”
用惊人的效率解决了原城案件后，宋何一行人再度返回榆城，准备享受久违的假期。
由于已经临近年节，各个地方的警局都在准备应对年假带来的治安压力，自然无法分出精力提交申请应对悬案，于是援助小组也获得了长达十天的假期。
“脸色这么难看？不像你啊？”周凯看着宋何的脸色，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没想好拜年的吉祥话吗？”
宋何回想起老妈的花式催婚，不由头疼万分，没好气的说道：“凯哥，据我所知，雪霏的娘，你的准岳母大人，今年会回国过年。”
“而且某话痨和他外甥说，雪霏的母上大人会专程来榆城过年，意图是什么不用我说吧？”
“唉，你个比我惨的竟然敢笑话我？怕是还不知道丈母娘三个字怎么写吧！”
周凯闻言眼角一跳，想了想仅在林雪霏手机相册和新闻中见过的干练女子，不自然的挠了挠头。
“所以，凯哥，我有个提议。”宋何宛若恶魔耳语般的话语悄声响起：
“你安排我和小雪过年加班，我帮你对付丈母娘，怎么样？”
第五百四十八章 年前闲暇
“何何，你们的那个周队长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大过年的还要安排你和小雪加班？”
宋母的抱怨不知第几次在家中响起，言语中满是对周凯的不满。
宋何站在门口换鞋，松了口气的同时笑道：“妈，人家上次来咱家的时候，你还叫人家小周呢。你看看现在，成周队长了。”
“过年嘛，总要休息的啊。”宋母将外套递给宋何，翻了下眼睛，怨气深重：“亏你还那么卖力，过年也休息不了几天。”
宋何顺从的穿上外套，嗅着门外散发着自由芬芳的冷空气，强行将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抹去，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工作需要嘛。”
宋母看着宋何将警服掩盖在外套中，眼底闪过一丝自豪的同时，也有些心疼的说道：“谁知道你会这么忙，早知道还不如做个编外顾问呢。”
“哎呀，不就是加班嘛！”宋父的声音适时响起，给了宋何一个了然的眼神，笑道：“当初何何把警服穿回来的时候，你给他拍照向亲戚们炫耀的热和劲哪去了？”
“当时你还专门跟人家科普肩章和警衔，弄得一大家子现在见了警员就看肩章，一个劲的跟何何比大小。”
宋母瞪了宋父一眼：“饺子馅剁完了吗？”
宋父下意识的一缩头，忽然又醒悟了什么似得，讨好笑道：“何何已经剁了……”
宋母不等宋父说完，已就瞪着眼睛：“花浇了吗？鱼喂了吗？加湿器开了吗？家里没活儿了是不是？”
站在门口的宋何喉结滚动一下，惊奇的发现即便自己承包了能想到的所有家务活，母亲依旧能够找到自己没做的事情，然后一股脑的丢给老爸。
“那个，妈，我先走了！不然该迟到了！”
宋何说罢，揣着警帽下了楼，似乎生怕走得慢了被薅回去。
宋父羡慕的听着儿子越去越远的脚步声，然后眼看着洞开的家门缓缓闭合，暗暗吐出一口气，转身开始找活干。
走出家门的宋何脚下轻快，一边走一边打开追凶系统，看着其中相较去年同期短了很多的待完成任务列表，不由心中一畅。
然后他就一一确认其中目标的位置，分门别类的编辑成短信，发到负责不同类型案件的带队警官手中。
这些收到短信的警官，在先后给宋何回了一条感谢短信的同时，也明里暗里向宋何那并不存在的线人“小龙”表示感谢，谢意之诚恳，甚至远在对宋何的感激之上。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宋何只要回到榆城，就会借助追凶系统，将能够侦测到的任务目标筛一遍。
至于来源不明的情报，则被他一股脑的推到了他子虚乌有的专属线人“小龙”身上。
这就导致当初为掩人耳目而创造出来的线人，在宋何一次次提供情报后日渐受榆城警员们敬重。
而发展到今天，“小龙”的威名不光在榆城警界流传，甚至一度在榆城的犯罪嫌疑人圈子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让不少姓名中带龙字的嫌犯被打骂孤立！
对于自己所作所为所造成的影响，始作俑者宋何就当做趣闻来听，听过之后依旧顶着“小龙”的名义各种举报，丝毫不见收敛。
发完信息后没多久，宋何便来到了案情中心，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友。
“小雪，我想死你了！”
刚进办公室，宋何就表情夸张的张开双臂，紧跑两步向端坐看书的吴雪蕊奔去。
吴雪蕊微微仰起俏脸，杏目中煞光骤现，吓得宋何一个激灵，连忙放缓脚步，腆着脸谄笑两声，乖巧的坐在吴雪蕊对面的工位上。
“敢给老娘嚣张，剁了你的作案工具！”吴雪蕊嘴角带笑，瞥了一眼貌似听话的宋何，缓缓合上书。
“我还没作过案呢！”宋何眉毛一挑做惊恐状，然后又坏笑道：“咱去领了合法持枪证，它就不算作案工具了，就是合法的……”
“闭嘴！”吴雪蕊羞恼的娇叱一声，两只耳朵已是瞬间红透了。
宋何得意的哈哈一笑，只觉的平常英姿飒爽行事干练的女友，在此时的反应分外可爱。
“还笑！”吴雪蕊又羞又气，眼睛一瞪嘴一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不是好久没有和你约会了么……”宋何摊手笑了笑，却忽然面带意外的停下话头，视线也挪向了门口位置。
吴雪蕊见状，心知宋何听觉灵敏，显然是听到了脚步声接近，便也整了整表情，向门口看去。
不过也不怪两人好奇，毕竟周凯放假后天天陪着林雪霏往靶场跑，马学先也把自己的时间贡献给了女友和虎牙，至于林灰和顾小乐，更是早早的回了老家。
因此，他们平日里由于奔波，尚且没什么人的办公室都鲜少有人拜访，如今在更是冷清的年节期间，来访者就更显得稀奇。
笃笃笃。
“进来。”
宋何的话语声几乎与敲门声同时响起，顿时让门外的人愣了一下，略作犹豫才推门而入。
“宋顾问你果然在。”来人一见宋何便笑了起来，正是马学先昔日的搭档，刘仁伟。
宋何见是他，笑着打趣道：“咱俩可有日子没见了，现在得叫你刘教官了吧。”
“宋顾问你可别笑话我，还是叫我仁伟听着安心。”刘仁伟摆手道，走到宋何近前，看了眼吴雪蕊，有些扭捏的说道：
“我刚刚收到你的短信，估摸着你可能在这里，所以在附近抓人的时候问了问门房，就上来了。”
“扭捏个什么劲，有事儿说事儿，客气什么。”宋何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笑道：“你现在是市里反扒大队的教官，面对警员放得开，在我跟前还拘束了。”
“再说了，就咱们几个的关系，不兴这套。”
刘仁伟笑笑，将宋何指着的椅子拽到两人近前坐下，却依旧有些局促的说道：“这不是一年了么，我寻思来看看你……”
“说还不听了，藏着掖着干什么。”宋何已经从刘仁伟扭捏局促的表情中猜到了来意，指着他鼓鼓囊囊的衣服说道：“赶快拿出来，我们正觉得无聊呢。”
“还是什么都瞒不住宋顾问。”刘仁伟闻言终于放下了包袱，面带喜意的从怀中掏出两样事物，双手拿着递到宋何面前：“宋顾问，有空的话来吃顿饭。”
“恭喜恭喜！一定到！”宋何见状笑应一声，双手接过简单却喜庆的请帖和装满瓜子花生喜糖的红布小袋子，忽然感觉这个年节似乎会比往年更喜庆一些。
第五百四十九章 岳母驾到
就在宋何送走刘仁伟，继续与吴雪蕊聊天的同时，与榆城相隔千里的连省内，一座颇具古韵的乡镇中，两个身影漫步在街头上，悠闲的打量着街边嬉闹的孩童和满脸喜气的路人。
“忠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快到了吧？”
当先一人表情柔和的视线扫过路边的行人与街景，却是离开丁国后就不知所踪的混血男子。
“再走三分钟就到了。”走在他身侧的忠叔脸上满是追忆的表情，指着路边的一座石拱桥道：“当年我偷了东西，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就会藏到那座石拱桥下面过夜。”
“忠叔，这件事情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混血男子闻言笑了，看了两眼那座石拱桥道：“母亲也和我说过，你们俩因为抢那个石拱桥的桥洞还打过架，结果却是你输了。”
“是啊。”忠叔似是想起当年的时光，开心的笑笑：“那个年龄的女孩子比男孩子壮很正常，不过她却没把我赶走，只是占了个舒服的位置。”
“后来我们互相配合，吃的好了些。渐渐地我身体长开，就都是我来保护她了。”
“再后来年龄又大了些，比起她一直都很善良的性子，我就阴沉狠厉了许多，毕竟我要是不那样，也活不到现在。”
混血男子点点头，对于这种听过不知多少次的事情没有一点不耐烦。
忠叔似也被勾起了回忆，一边走一边说，不一会就走到一户占地面积颇大的院落外，院门紧锁，门前落满了灰。
“威少爷，到了。”忠叔停下脚步。
混血男子看着面前陈腐气息极重的高门大院，神色迅速冷了下来：“这家人还没还清债务吧？”
“没有，反而越欠越多了。”忠叔随口道：“除了老死的几个，现在还活着的，过的都很不如意，最近这几天正在躲债。”
“大过年的，如果这些人家过得舒心，母亲和忠叔你当年挨的打岂不是就白挨了？”混血男子微微点头：“记得把他们的地址告诉催债的人。”
忠叔看了眼院落，不以为意的笑笑：“已经在安排了。”
混血男子伸了个懒腰：“当年欺负过母亲和你的人，这应该是最后一家了吧？”
“没错。”忠叔点点头：“其他几家人的房子都处理掉了。”
“那这间也按照惯例处理吧。”混血男子云淡风轻说了一句。
“好的，威少爷。”忠叔闻言挥了挥手，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行人就来到院落前，一言不发打开锁，拎着大箱小箱推门而入。
忽然，混血男子似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逗笑了，笑了几声后感叹道：“忠叔，我是不是有点败家啊？毕竟是辛辛苦苦搞到手的房子。”
“哪有。”忠叔被混血男子的笑容感染，笑眯眯的眼睛中尽是宠溺：“大过年的，谁家还不放点烟花了？”
“也是，哈哈。”混血男子开心的笑了笑，看了眼院落，然后就转身看向先前石拱桥的方向：“对于母亲来说，最值得回忆的时光，终究还是都留在那座小桥底下了。”
一旁的忠叔不置可否，眼底闪过一丝追忆，紧接着又被落寞尽数掩去。
是夜，连省某地发生火灾，焰光燃亮该县夜空，却仅导致一处荒弃已久的院落被完全焚毁。
所幸着火时已是深夜，内中又无人员居住，所以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而松了一口气的相关调查部门认定此次事件是有人夜间燃放烟花，致使焰星落入院落，引燃杂草导致大火。
于是，火灾过后的第二天，该县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安全燃放烟花的宣传工作。
远在榆城的宋何自然不知晓发生在秦夏另一端的火灾，更不用说这其中导致火灾的缘由。
不过他即便知道了也暂时没空理会，因为自以为还能逍遥几天的他忽然接到方明的邀请，让他参加郝建国在家设下的家宴。
而一同前来邀请他的某话痨一见面就透露了内部消息，林雪霏的母亲也会在家宴上出现。
“就是说雪霏的母亲提前回国了？”一同被邀请的吴雪蕊诧异道。
“是啊是啊！”郝羽清焦急道：“飞机下午到，雪霏也被吓了一跳，正愁接机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宋何倒是在经过初期的惊讶后很快沉稳下来，转念间看向郝羽清，问道：“所以这场家宴是你安排的？”
“对啊！不然呢？”郝羽清对与宋何能猜出来毫不意外：“我还让我爸请了周凯，该怎么帮周凯说话我都交代了！现在的关键，是你到底能不能帮周凯给雪霏妈妈留下好印象！”
“原本以为就够难对付了，现在竟然又来突然袭击。”宋何摩挲着下巴：“要说是平常人，凯哥怎么也能对付的了。哪怕是再难缠的人，凯歌的阅历也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这次的对手身份太复杂了，能正常发挥一半水准都算他超常发挥。所以问题的本质之一，是怎么让凯哥打消心理顾虑。”
“至于对付雪霏妈妈，只要第一眼看顺了，后面怎么做都没问题。”
郝羽清听宋何说了一大堆，瞪眼道：“到底要怎么办！”
“好办！”宋何说着拿出手机拨号，待接通后笑眯眯的冲手机说道：“老赵啊，决定你徒弟终身大事的关键时刻到了……”
下午四点，榆城机场，一身合体休闲西装的周凯有些紧张的站在贵宾接机口外，而穿着雅致青春的林雪霏和郝羽清则手牵手站在他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说说笑笑的看起来还算放松。
而在更靠近接机口的位置，三名相貌出众身材匀称的男警员举笔直的站着，为首一人正是宋何，后面的则是许久未见的谷饶振和王智渊。
片刻后，一名看起来仅有三十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而她虽然戴着墨镜，可宋何还是通过对比记忆中的照片和新闻，一眼认出她就是林雪霏的母亲。
林雪霏和郝羽清显然也发现了林母，不过林雪霏却有些愣怔，郝羽清见状连忙牵着她的手迎了上去，按照宋何之前的计划开心的与林母打招呼。
宋何见状，扮作忽然醒悟的模样，带着谷王两人走上前去，殷勤的笑容堆了一脸。
林母其实才刚刚看到自己的女儿，还没打量站在她身后的周凯，就被这一番变化弄得有些应接不暇。
而眼看着郝羽清和林雪霏随手将行李车送到宋何三人手中，她便任由女儿和郝羽清挽着自己的手，一同向接机口走去。
第五百五十章 众人相助
宋何安排的一番动作，在扰乱林雪霏母亲视线的同时，也为周凯争取到了接近十秒钟的缓冲时间。
而借助这个缓冲，周凯总算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举步迎了上去。
“队长，我们先把行李送上车了。”
推着行李车的宋何快速来到周凯面前，请示了一句之后，看到周凯点头才带着谷王两人向机场外走去，分外完美的扮演了一名合格的狗腿子。
这一打岔，又将周凯心中的紧张消弭了一分，并且也暗中衬托了周凯在一行人中的权威地位。
直到这时，被郝羽清和林雪霏簇拥着的林母才得了空闲，打量走到近前的周凯。
然而细看之下，林母忽然发现，面前的年轻人似乎与女儿发来的照片略有差别，打量的目光不由变得更加认真一些。
由于宋何始终没有停止给同伴们加属性点，所以周凯除了思维变得更敏捷之外，体型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今的他，身材匀称相貌堂堂，身高稳稳比林雪霏高出大半个头，远不是当初的瘦小模样。
再加上郝羽清请了专业化妆师和造型师给周凯疯狂加工，让他本身硬朗沉稳的气质愈发出众。
而且得益于化妆师的精雕细琢，让周凯如今看起来虽然与往常无异，可给人的感觉却是一副远比实际年龄年轻的样子。
与此同时，无所不用其极的鸡贼宋还让化妆师和造型师竭尽全力，把他为林母精心准备的暗示融入周凯和林雪霏的衣着和妆容之中。
于是，林母此时越看越觉得周凯与女儿般配，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三分好感。
见林母一如宋何所预料的一般打量自己，周凯心中紧张再消两分，并且按照宋何的吩咐，露出一个被众人摆弄了很久才让他熟练掌握的笑容。
“妈，这是周凯。”林雪霏挽着母亲的手，有些紧张的介绍了一句，然后看了眼周凯说道：“这是我妈。”
一旁的郝羽清顿时松了口气，毕竟这是必须由林雪霏完成的一环，能让素来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的林雪霏放开一些，也能让林母感受到女儿的变化。
果然，林母察觉到了女儿的主动，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林雪霏，不知不觉间对周凯产生了一丝好奇。
“宋顾问，凯哥没问题吧？”谷饶振好奇的探着头，不停地看向接机口。
王智渊也是一脸好奇和期待的神色，仿佛那里正在上演一场好戏。
“放心吧，按我的安排走就没问题。”宋何这次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了驾驶席。
只见他淡定的看了眼站在车外的谷王两人，笑道：“投其所好确实能留下好印象，可是这种手段太过初级，痕迹又太明显，并且也不适合搞突然袭击的林母。”
“因此，相比投其所好，我们就得采用更高段位的战术，摸清楚目标任务内心深处真正的需求，对症下药！”
“所以，与其被动应战，不如主动布置战场，让对方处在我们精心准备的环境中，一点点消磨掉对方的戒心。”
谷王两人闻言，均回想起宋何针对林母的心理分析，纷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在宋何的分析中，林母对于林雪霏的控制，源于林雪霏父亲失踪后带给母女二人的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全感一方面在林母对女儿的保护情节下，演变成了林母的强势和控制。另一方面则将林雪霏对父亲的依靠，转移到了逐渐强势的母亲身上。
“所以，只要在凯哥出现的时候，给林母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同时种下相应的暗示，就能让她一点一点的认同凯哥的存在。”
宋何说着意味深长的总结道：“所以说，只要在掌握这个人性格的同时，再控制他摄入的信息，就能控制这个人的行为和想法。”
谷饶振和王智渊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将宋何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中。
不一会，周凯一行人走出机场，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显然相处还算融洽。
谷王两人见状，连忙坐进专门用来拉行李的汽车，而宋何则殷勤的下车替周凯等人开车门，熟练的动作看起来仿佛没少干这种活计。
说话间林母坐进汽车后排，被林雪霏和郝羽清簇拥在中间，周凯则在轻缓的关上后排车门后，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而当他看了一眼后排依旧宽敞的空间，心头一松的同时，暗暗庆幸宋何借来了这辆精选的汽车。
一眼将众人神色收进眼底，宋何满脸带笑的发动汽车，一套动作下来仿佛开惯了车的老司机。
途中，郝羽清牢记自己的使命，一边活跃气氛一边制造话题，努力将林母的情绪维持在欣喜状态，着实为林雪霏和周凯分担了不少压力。
期间，自然也有数次为周凯说好话的时候，虽然都显得较为直白，却为真正潜移默化的暗示行为做好了掩饰。
终于，在汽车驶入郝建国居住的小区时，林母对于周凯的好感更重了一分。
宋何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达到实施下一步计划的标准了，不错，进度比预计的要好一些。
片刻后，一行人走进了郝建国的别墅，而郝建国夫妇毫不做作的笑容和对周凯亲切的称呼，更是为周凯在林母心中加了些印象分。
“郝总和小周很熟悉？”
由于辈分原因，郝建国夫妇和林母自然而然的扎了堆，周凯一行人则在客厅中聊天。
而面对林母的好奇，郝建国想着亲生闺女的命令和警告，面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欣赏。
“榆城的青年才俊么，人很不错的。”郝建国回忆道：“一开始是我女儿和外孙跟他走得比较近，后来偶然接触了一下，感觉人着实不错，就走动起来了。”
“哦，是这样啊。”林母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周凯等人所在的方向。
“某人，你爹妈听你指挥不？”宋何借着聊天低声问了一句。
郝羽清一边笑呵呵的与林雪霏聊天，一边低声答道：“放心，谁不听我的话，他们也得听我的话！”
“你交代的东西我都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了！将来是我嫁出去，还是苏文渊入赘，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众人闻言纷纷会心一笑，虽明知郝羽清在开玩笑，可还是忍不住用揶揄的眼神去看一旁的苏文渊。
莫名被牵连的苏文渊苦着脸笑了笑，耸耸肩做了个鬼脸表示无奈，却是丝毫都不敢反驳。
宋何同样笑了一声，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第五百五十一章 撞上门来
“相比你在她面前的表现，她更相信别人对你的评价。”
郝家家宴结束之后，宋何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侃侃而谈：“林雪霏的母亲能挣到偌大的家业，自然知道兼听与偏信的区别。”
“所以，第一次见面时凯哥你表现的再好，都不如她听愿意相信的人说你一句好话。”
吴雪蕊坐在后排，嘴角微翘的打量着开车的周凯，笑道：“这就是你让师兄维持低调内敛的原因？”
“没错。”宋何点点头：“根据林雪飞对他母亲的描述，以及平日里对她相关信息的分析，这是一个典型的外表型女强人。”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被逼无奈强势起来的人，她最希望出现的，是一个能够帮她分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帮她守住她和雪霏父亲半生心血的人。”
“所以，凯哥的出现，就必须带给她一种有人能为她分担的感觉。但因为凯哥先天上是外人，且有公职和自我追求在身，并不是最佳人选。”
“因此，帮她分担的最佳人选，就只能是……”
“只能是雪霏。”周凯忽然开口，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宋何，缓缓说道：“雪霏是她女儿，血缘关系上的先天优势秒杀所有人。”
“因此，雪霏远比一个可能有所图谋的男朋友值得信任和托付，唯一的问题就是性格和能力。”
“而我的出现，让她感觉能够帮助雪霏成长，补足她身上的短板，所以她会更加认可我们俩在一起。”
“所以说，今天的所有行为其实都只是掩人耳目的佯攻，真正的目的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算计的？”
“确认林雪霏母亲内心真正需求的时候。”宋何回了一个认真的眼神：“抱歉，这种事情不能说。他母亲在商海里历练近二十多年，说是个人精一点也不夸张。”
“而如果我把意图直接说出来，以林雪霏现在的样子，稍有不慎绝对会穿帮，到时候弄巧成拙，来自雪霏母亲的阻力会是无限大。”
“只有这样循序渐进的让你给她留下好印象，同时让她意识到林雪霏和你在一起之后，能够逐渐扛起她身上的担子，她才会把你当准女婿看。”
“弄了半天，今天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让雪霏能自然而然的放开一些。”吴雪蕊白了宋何一眼，杏目微微眯起：“而且我也被蒙在鼓里。”
宋何心头一颤，连忙谄笑道：“这不都是为了凯哥的终身大事么！为了这个计划，我可是脑浆子都快榨干了，比平常办案子都耗神！”
“再说雪霏妈精明的厉害，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破绽！老婆大人……”
“闭嘴！”吴雪蕊羞恼娇斥道：“谁是你老婆！”
周凯看着貌似拌嘴吵架实则打情骂俏的两人，一时失笑。
而在三人刚刚离开的别墅中，身在客房内的林雪霏母女二人正在聊天。只是相比两人曾经的交流模式，林雪霏的话明显多了很多，也阳光了很多。
至于林母，则似乎从命令者变成了一个倾听者，不时微笑颔首，仿佛很是满意。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人愿意帮着他说好话，就说明这个人本身是不错的。”林母忽然打断林雪霏的话头，看着女儿的眼睛，语气认真：
“之前你说要在榆城开个支部，我以为你只是想玩开心，所以也没在意。不过年终的时候看汇报，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现在妈妈想把这里的支部变成分公司，你来帮妈妈打理，怎么样？”
林雪霏愣了一下，有点不适应母亲转变话题的速度。
不过她到底还是经过大半年的历练，略作思忖很快回过神来，微微点头道：“我可以试试，不过之前是有很多人帮忙，我才能做得那么好。”
“没关系，试一试，毕竟人脉也是能力嘛。”林母闻言，只觉得心中微微松快了些许，手掌撑着脸颊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马上就要过年的榆城，街头弥漫着春节将至的欢庆气息，即便是依旧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的人，心情也同样比往日愉悦了很多。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准备在家里窝一天的宋何却恼怒的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骂咧咧道：“我发现了！我就是手欠！”
“早不来！晚不来！我一打开系统你们就来！还让人过安生年不？”
正在准备早饭的宋母听到了宋何房中隐隐约约的咒骂声，心生疑惑开口就问，人尚在洗菜池边，声音已经精准的撞进宋何的房间。
“何何，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何理顺了心气，大声回答道：“接到线报，需要出去一趟！”
“又要加班？”宋母的音量顿时高了两个八度。
宋何刚刚穿好衣服，一阵小跑来到厨房，狗腿笑已经出现在脸上：“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完了咱们一起包饺子。”
宋母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翻了宋何一眼：“动作快点。”
“好嘞！”宋何应了一声跑出了家门。
以最快速度来到南城区警局，见到了值班的程斌。
“斌哥，有多少人手？”宋何开门见山。
刚想和宋何闲聊两句的程斌一愣，知道是有正事儿，便问道：“什么情况？”
“我的线报。五个人的团伙，都是通缉犯，刚刚从邻省流窜到榆城，似乎准备……”宋何说着说着就发现程斌的脸色不对，心念一转停下话头问道：“怎么？还有别人和你说起这个团伙吗？”
“已经……”张口语言的程斌打了个磕巴，挑眉说道：“本事见长啊！还记得贺嘉铭吗？”
“划了我一刀的家伙。”宋何立即答道：“后来我建议你把他发展成线人，看来他干得不错。”
“确实不错，现在已经送进监狱二十来号人了。”程斌略有些得意道：“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人邀请他入伙，他为了探听消息，就答应了。”
“那伙人是个五人团伙，邻省流窜过来的。其中有个榆城人，正在串联一些熟悉本地的惯犯，包括贺嘉铭在内已经找了三个人了，估计动作不小。”
“我去，人手够吗？”宋何本就是不愿麻烦已经休假的警员，这才决定主动出手，否则他一个电话打出来，这些人同样逍遥不到第二天。
程斌明白宋何指的是什么，想了想宋何的身手和脑子，笑道：“原本还打算召人的，不过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宋何眼珠一转，嘿嘿坏笑道：“给我七个辅警！”
第五百五十二章 以假乱真
当七名身高体壮的辅警从执勤岗赶到警局时，着实被宋何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只见硕大的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装备，大到防刺服，小到辣椒喷雾，可以说是能给他们使用的装备都在桌上！
可是一个眼尖的辅警很快就发现了装备中绝不可能出现，也绝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惊诧之下立即向同伴们打眼色。
当其余辅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也纷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们目光聚焦的地方，摆着七把警局中常见的制式手枪！
同时手枪边还摆着一个个小盒子，只是当他们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时，满心的兴奋和惊诧瞬间被浓浓的疑惑取而代之。
“摔炮？”
一名辅警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不由自主开口问道：“宋顾问，这是……”
“先把枪拿起来，一人一把。”宋何也不解释，嘿嘿一笑说道：“可能会有点掉粉，回去记得洗手。”
七名辅警闻言，茫然间面面相觑，却还是听话的一一拿起手枪。
“嗯？”先前发问的辅警拿起枪后就觉得分量和手感不对，仔细端详下很快发现了端倪：“玩具枪？”
其余辅警也发现了手中并非真枪，可是无论枪身上的弧线、色泽还是轻微磨损的细节，都让众人在第一眼看到时误以为是真枪！
“嘿嘿，像不像真的？”宋何得意的笑道：“我买了几把玩具枪，用砂纸、白铅粉和一些颜料加工了一下，做成这个样子。”
“毕竟只是一个盗窃团伙，线报又说他们没有热武器，所以做个样子震慑一下。”
一直站在旁边的程斌忽然哈哈笑道：“一开始心里是不是挺兴奋？现在知道真相什么感觉？哈哈哈！”
“别说你们！我第一眼看见也把我吓够呛！这玩意儿太特么像真家伙了！”
众辅警闻言纷纷笑了，附和两句后又有些爱不释手的端详着手中乍看下几可乱真的玩具枪，脑子快的已经开始思索摔炮的用处了。
“猜对了。”宋何见有人看向那一盒盒摔炮，坏笑道：“这是我筛选出来最像枪声的摔炮，你们这样……”
宋何说着拿过一把玩具枪，取出一个摔炮从枪口塞进去，然后一拉套筒，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说明已经处在可击发状态。
宋何在众辅警满含期待的注视中，从容的将枪口对着天花板，扫了一眼坏笑着悄悄捂住耳朵的程斌，果断扣动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瞬间在屋内炸响，众辅警心脏猛跳的同时，只觉得耳中忽然响起一阵嗡鸣，而紧随而来的奇痒感觉让他们忍不住想掏耳朵。
“效果不错吧。”宋何枪口冲下抖了抖，直待炮渣抖尽，才将第二枚摔炮放进枪口：“这些玩具枪都是塑料的，再加上我加工过，十个摔炮就是极限了，然后就只能单纯做个摆设。”
“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拿回去做纪念，保证炸不了手。”
程斌在一旁点头道：“大过年的，回去听个响就行。别拿这些东西吹牛唬人，虽然是玩具，吓到人就不好了。”
众辅警一一应了，然后就开始听宋何布置任务。
片刻后，明晰了整个任务的辅警们纷纷兴奋地摩拳擦掌。毕竟宋何直接带队执行任务极其稀少，而且这一次还是年节期间的“大任务”，如果能够完美完成，奖金和职评……
“看你们的高兴劲，小心着点，别给我乐极生悲了！”宋何笑着警告了一句，然后笑呵呵的问道：“现在咱们定一下，谁来开第一枪呢？”
话音刚落，七名辅警同时戒备的看着身边的同伴，似乎生怕对方抢走属于自己的荣耀。
不过到底是一同共事的同伴，只见他们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不约而同的举起握紧的手，齐刷刷一挥而下！
“石头、剪子、布！”
半个小时后，南城区一栋居民楼的一间公寓中，八名男子正围坐在客厅中，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正煞有介事的说着什么，其余七人面上的表情则或凝重或期待，显然听得很认真。
而细看之下，曾经被宋何敲了一棍的贺嘉铭赫然在列，并且一群人中就数他最是认真配合，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附和的话，让说话的男子越说越带劲。
“小贺，你划的那三个小区我看了，有钱人不少，回老家过年的也多，咱们就把他们也列成重点招呼对象。”
中年人见贺嘉铭连连点头，笑了笑又看向一名年轻男子：“小胡，我太久没回来，地形也不熟悉了，具体怎么安排路线就看你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公寓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而当他疑惑的看向中年男子时，却见对方忽然皱起眉头，也是一脸不明所以。
安静之下，门口的动静越发明显，其余人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不过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拿或好奇或不解的眼神看这中年男子。
“看我干什么？这又不是我家！”中年男子下意识的压低声音，看向一名三十余岁的寸头男子，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光头男子同样压低声音：“房东早就回老家了，不可能是他。”
“这是撬锁声！”中年男子略作分辨，眼珠一转明白过来，瞪眼低语道：“尼玛！这还没动手呢，倒被人偷到头上来了！”
“大哥，咱们报警……是绝对不行的！”一名黄发男子刚开口就被众人瞪的差点咬了舌头，脑子一清连忙改口道：“但是也不能节外生枝，不如把他们吓唬走吧。”
中年男子用鄙视的眼神瞥了黄发男一眼，冲寸头男说道：“你是住户，去把人撵走！”
寸头男点点头，起身向门口走去，期间还刻意加重脚步声，希望门外的贼能识相点快走。
可门外的贼不知在想什么，似是没听到一般，只是一个劲的撬锁，着实是有那么点敬业精神。
寸头男眉头一皱，自恃屋内人员众多，也不怕两三个溜门撬锁的小毛贼，竟是猫眼也不看直接开锁推门！
然而门才开了一个缝，还没等寸头男的呵斥声出口，几只宽大的手掌刹那间扳住门沿，豁然用力直接将门拉开！
紧接着，数名全副武装的警员在寸头男惊骇的眼神中一拥而入！
“都不许动！”
“警察！”
“全部蹲下！”
为首一名警员大喊着冲进客厅，怒视着盗窃团伙扬起手中的手枪，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
砰！
第五百五十三章 新立之县
“怎么少了一个？”
担心出岔子而守在楼下的程斌，见宋何与五名警员压着一群人走出单元门后，扫了一眼就发觉被押下来的人与线报中的人数不符。
宋何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皱着眉头笑了笑，手掌在鼻尖前扇了扇：“有人尿裤子了，小刘小李带着他在上面换衣服呢。”
其余辅警闻言，也纷纷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连带着程斌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却又不能说透，只能看着宋何感叹道：“你呀！看来我也是被你迷了心窍了，竟然用你的法子！”
宋何停下脚步，指挥着辅警们将一行嫌犯押上警车，笑嘻嘻的低声反驳道：“你玩摔炮玩坏我一把玩具枪还没和你算账呢，那时候也没见你觉得这个办法能把人吓坏啊！”
程斌老脸一红，手指虚点宋何，压着嗓子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无所谓。”宋何耸耸肩，看了眼时间：“先不说了，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吧，我再不回家帮忙包饺子，就又得负荆请罪了。”
“回去吧，今天又多亏你了。”程斌点点头与宋何作别，待另外两名辅警带着一名嫌犯下楼后，就带队回了警局。
回到家中，宋母正在指挥着宋父干这干那，而不管宋父有多殷勤，宋母的脸色依旧有变越黑的趋势。
不过这种趋势在宋何回到家中之后就立即停了下来，并在宋何的安抚下迅速回暖，不一会宋母就重新变成一位贤妻良母。
“老爹，太不谨慎了吧。”宋何在劝说母亲的途中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颇感同情的看着清理鱼缸的宋父，低声问道：“书房怎么能让老妈打扫呢？”
宋父闻言迅速回头扫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脸色一苦：“我哪知道她为啥忽然就想打扫书房，可怜我攒了一年的家底儿呦。”
“亏了多少？”宋何强忍着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宋父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抿了抿嘴吐出几个字：“八千……你结婚的时候应该能多添几桌了。”
“老爹！可以啊！”宋何低声惊叹，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补给你一万，这次藏严实点。”
“那么多？”宋父眼睛一睁眉头一挑，略作思忖猜测道：“还没结婚你就想着转移私房钱了？小雪搜私房钱那么厉害吗？”
“爸！把你的怀疑收回去！”宋何硬气的昂首挺胸，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我俩我说了算！搜私房钱？她敢！”
宋父不屑的哼了一声，鄙视的眼神打在宋何脸上，语气中带着彻头彻尾的不相信：“你确定？”
宋何在父亲的眼神中迅速败下阵来，昂起的脑袋微微低了下来，面带犹豫的思索了片刻。
“呃……应该吧。”说罢，宋何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宋何吞了口口水道：“……但愿吧……”
“呵呵。”宋父依旧不屑，收回了鄙视的眼神，开始继续在儿子的协助下清理鱼缸。
片刻之后，清理完鱼缸的父子两人被宋母叫去包饺子，过年的喜庆气氛渐渐在家中升起，让长久在外奔波的宋何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年味，开始越发开心的享受这一刻。
“如果老妈不催婚就更好了……”与父母聊天的宋何如此想。
数天后，经历了走亲访友、接待亲友和被亲友询问婚讯等过年的标准流程之后，宋何尚未完全度完年假，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终于，努力的坚持到了春节假期结束，宋何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岗位，而同时回来的，还有周凯等五人及团宠虎牙。
瞅着过完年后神完气足的同伴们，宋何感觉精神格外的清爽，愉悦的笑容仿佛凝固在脸上。
“笑什么笑！赶快干活！”一声娇叱，吴雪蕊的手掌轻轻拍在了宋何头顶，眉眼含笑的脆声道：“今天各个大小警局开始办公，你有空笑的话，还不如赶快看看怎么分配案子！”
“遵命！”宋何笑应一声，打开电脑开始查看申请处理的案件，不一会就将十多个案件分成两份打印出来。
宋何留下其中一份，将另外一份递给女友道：“这部分就交给你们了。我看了一下，案子虽然有难度，但是警局应该没什么问题，单纯攻案子就好了。”
众人闻言，顿时不约而同的看向宋何手中的案件资料。
吴雪蕊接过自己要负责的那份，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手里那份的警局有问题？”
“都很敏锐嘛。”宋何不以为意的说道：“个别案子，并且应该不是大问题。”
“那你注意点，别玩翻了船。”吴雪蕊叮嘱一声，带着马学先等人开始研究案子，准备选个案子稍后动身。
周凯则来到宋何近前，询问道：“什么案子？”
宋何没说什么，只是将一份案件资料递给周凯。
“合山县警局？三个月前？”周凯皱眉：“新开权限的地方？”
“今年刚升级成县。”宋何瞥了一眼案件资料，有些无语道：“太粗糙了，我很怀疑他们其他案件的资料是不是同样粗糙。”
周凯很快看完了资料，皱眉道：“出发吧，越晚越被动。”
“现在已经很被动了。”宋何闻言站起身，与吴雪蕊等人道了个别就与周凯一同离开了案情中心。
数小时后，过了下午上班时间没多久，周凯就将警车停入合山镇警局门前。
“是周队长和宋警官吧？欢迎欢迎！”一名三十余岁的警员迎了上来：“我是合山县刑警队队长邓鸿。”
“邓队好。”周凯敬礼，寒暄几句，就在邓鸿热情的带领下，走进了警局的会议室。
然而刚走进去，周凯眉头就是一蹙，而宋何也眸光一闪，眼睛似要眯起。
只见可容纳三十余人的会议室内，八名坐姿各异的警员，拿着笔本分坐在一张大会议桌的两侧。
而直到宋何三人走进会议室，他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来者是谁，不少人或茫然或好奇的打量着周凯和宋何，起立敬礼的人更是一个也无。
邓鸿看着骤然停下的周凯和宋何，愣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立即板起脸冲会议室中的警员们喝道：“全体起立！”
一众警员闻言连忙站起，却因为坐姿不同，起立的速度也大有不同，更显得凌乱无序。
邓鸿面色难看的瞪了一眼手下警员，然后将宋何与周凯介绍了一遍。
一听是来援助的专家组，八名警员总算是进入了状态。
周凯见状面上的冷意消散了些许，与宋何一同坐在会议桌边。
第五百五十四章 谁说的话
落座之后，面对邓鸿的打圆场，宋何与周凯很快发现邓鸿是真心在为案子操心，便没有多做为难，脸上的冷厉之色也就迅速消退。
然而随着案情讨论的开始，两人很快发现，相比上心的邓鸿，其余八名警员懒散的作风着实让宋何与周凯有些难以接受。
先不说初入会议室时的无序状态，单就案情讨论时，负责介绍案情的警员混乱的讲解方式，就让宋何大开眼界。
而更让他们感觉莫名其妙的，是邓鸿与他手下八名刑警之间的关系。
自打进入会议室，无论是观察力敏锐的宋何，还是带队经验丰富的周凯，都察觉到了八名警员在面对邓鸿时的微妙态度。
那种敬畏不足疏远有余的味道，仿佛他们面对的并不是自己的直属领导，而是一个与他们没什么关联的上级。
想到这里，宋何与周凯对视一眼，并迅速凭借长久的默契达成了共识：邓鸿和这些警员之间，缺了个人。
明确了目前面临的情况，宋何与周凯便决定先处理案子，然后再寻机弄清楚具体问题，进行针对处理。
不过即便如此，八名警员糟糕的案情分析和对案情的不熟悉依旧是既存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细致的分析，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毫无益处。
而由于两人进门时都是一脸冷色，身上饱经阵仗所锤炼出来的气势让众警员不由自主的心头紧张，压力渐增下疏漏频出，着实让人看不下去。
“邓队，暂停一下吧。”周凯忽然开口，喊停了堪称煎熬的案情介绍。
此时，讲台上警员额头汗津津的，见周凯喊停，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即停下话头，整个人轻松了不知多少。
“邓队，看样子好像很多地方还没有吃透啊。”周凯并没有遮掩，开口直接指出了合山警员在讲解案情时暴露的短板。
“周队，让你们看笑话了。”邓鸿颇感无语的笑了一声，看了眼会议室中缩头塌肩屏气敛声的手下警员，失望的眼神中隐含漠然，却并没有多少看自己队员的感觉。
“邓队，是不是这位兄弟还没来得及吃透案子。”宋何眼珠一转，提议道：“可以换一个熟悉案子的兄弟上来说说，这样也方便大家都了解一下。”
说罢他就看着其余的七名警员，见他们面面相觑之下不约而同的低下脑袋，竟是没有一人敢直视自己的目光。
宋何见状，瞬间明白这些人真正的主心骨并不在场，而且看他们神色间除了躲闪和隐含焦灼的等待外，并没有什么悲伤哀痛类的负面情绪，显然这人此时无病无灾活得好好的。
于是，宋何心中感觉莫名荒谬的同时，也对那个被八名警员同时视作顶头上司的人充满了好奇。
“这个，周队，宋警官，实在是抱歉。”邓鸿再度开口打圆场道：“合山县刚刚升县没多长时间，原先这个案子实际上是合山镇原先的上级县在追，我们只是配合。”
“后来升县之后事情太多，什么工作对接案件转手之类的把我们忙了个焦头烂额，还没来得及研究案子。并且刚过完年，他们还没进入工作状态。”
“所以还请周队和宋警官包涵包涵，带我们研究一下案子。”
这一番放低姿态的话说的面面俱到，拉了手下人一把的同时，又不着痕迹的捧了宋何与周凯一下，很是老到。
“邓队说的有道理。”周凯闻言看了宋何一眼，见他点点头，便说道：“那就让宋警官根据资料简单梳理一下案子吧。”
宋何很是配合的站起身，不过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上讲台时，却见他脚下一转，竟向着会议室门口走去！
这一番变故顿时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周凯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宋何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冷光闪烁，显然是要搞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出于信任依旧没有喊住宋何，而是淡定的看着，仿佛知道宋何要做什么似得。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宋何着一番举措，仅仅是因为听到了门外忽然快速接近的脚步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几句交谈。
眨眼之间，已然走到门口的宋何将手握在了门把上。
就在别人以为他要出去的时候，宋何却停滞了三秒左右，才拧动把手将门打开。
周凯和邓鸿等人看向门外，却见一名年近三十的小眼睛男警员正举着蜷曲手指的手，似乎正要敲门。
而在他身边则是一名四十余岁的红脸男警员，正右手捏着烟头向脚边扔去，左手随意面前扇着，似要驱散呼出的烟雾。
不过此时两人都有些呆愣，猛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忽然洞开的会议室门，以及站在门后笑容可掬的宋何。
“邓队，这两位是？”宋何稍稍后退一步，似乎是想让邓鸿等人看清门外两人的相貌。
“哦，是自己人。”邓鸿重新认真的打量了宋何一眼，随口道：“这是我们的刑警队副队长郭建宇和警员范宁，也是来参加这次案情讨论会的。”
“好的。”宋何再次后撤一步，将两人让了进来，却在他们经过身边的时候忽然开口：“等一下，你们迟到了吧？”
两人闻言停下脚步，警员范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四十余岁的郭建宇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才吐出一口气，张口准备说什么。
不过宋何却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笑了一声说道：“其实迟到不迟到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确认一下。”
众人闻言一愣，不明白宋何要说什么。
郭建宇和范宁同样有些不明所以，便静静等待着宋何的下文。
“不是什么大事。”宋何又笑了笑，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刚刚在门口站着的时候听到两句话，想知道你们谁说的。”
邓鸿及八名警员纷纷开始回忆，却并未想起有什么话语声传到会议室中。
不过对于宋何敏锐听觉深有感触的周凯却知道，宋何听到的这两句话，绝对不简单！
果然，在听到宋何的话之后，范宁脸色就是一变，郭建宇则眼角一抽，眼神瞬间变得格外阴沉。
宋何似若未觉，脸上笑容渐渐收敛，眼底逐渐弥漫出一阵寒意：“第一句是‘这狗屁组吃了多少狗粑粑？竟然来得这么快？’”
话音刚落，满堂皆惊！
不等有人做出反应，宋何就面如寒霜的继续说道：“第二句是‘邓鸿个杂毛小兔崽子，也敢和老子叫板？’”
第五百五十五章 杀鸡儆猴
两句话，仿佛两个威力强大的魔咒，狠狠的砸在众人心头，让原本还有些动静的会议室被瞬间冻结。
听罢两句话的邓鸿扫过会议室中的八名警员，眸中冷厉的眼神如同厉芒，所过之处警员们纷纷畏惧的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最终邓鸿的目光停留在宋何与郭建宇身上，眼底寒意越重的同时也生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玩味。
相比邓鸿，周凯则淡定得多，对郭建宇心生反感的同时，也明白了宋何这番行为的深意，暗暗赞同这种快刀斩乱麻的举动。
而此时最为煎熬的，则实属手心额头浸满汗水的范宁。
如坠冰窖的他此时只觉得冤枉的很，仅仅是去叫饮酒酣睡的郭建宇参加会议就被莫名其妙的牵连进来，着实让他心中充满了悔意。
不过他此时却也不敢站出来指认郭建宇，毕竟身旁郭建宇虽然因为邓鸿空降而未能登上刑警队长的位置，可多年的积威犹在，让他即便有指认的心思也不敢明说。
然而虽然此时算是身处同一战壕，可范宁还是在宋何的突袭下动了脱身的心思，于是在低头的同时，他的眼睛在仅有宋何能看到的角度，微微向郭建宇撇了撇。
“嗯？什么？”郭建宇的思维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立即装傻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大听清楚？”
宋何冷笑一声：“嗓音和用语习惯一模一样，就是你了。”
“你说是就是？”郭建宇闻言一瞪眼，嘴里喷出烟酒混合的气息：“有证据么你？少特么在这血口喷人！”
宋何冷笑一声，对于郭建宇的大喊大叫不加理会，转身向一个方位退开两步，对邓鸿说道：“邓队，这就是合山刑警队的副队长。”
“我们小组成立至今，风评怎么样我不多说，破案率也是有目共睹，可还是头一次被人说吃狗粑粑的，挺有新意啊！”
邓鸿闻言面色一沉，却忽然看到了宋何的眼角冲他挑了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郭建宇，滚回家醒酒去吧！需要你上班的时候会通知你的！”从未有过的冷厉话语从邓鸿嘴里冒了出来，直接刺进了郭建宇的耳朵。
“我x尼玛！”郭建宇只觉得宋何在众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这让素来行事嚣张的他血气上涌，借着酒劲扬起拳头就向宋何冲去！
“住手！”
“郭建宇！”
两声暴喝先后响起，周凯和邓鸿也先后起身冲向郭建宇！
然而郭建宇的动作太过突然，就连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宋何似乎也被吓住了，呆愣之间只来得及抬起手臂防御！
啪！
一声拳臂相撞的声音响起，宋何被郭建宇一拳打在护着脸的小臂上，被带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郭建宇却是得势不饶人，再度扬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但就在他拳头将落未落的时候，矮着身子的宋何右脚蹬地，拧胯送肩手臂一挥，握紧的拳头于电光火石之间飞到了郭建宇的面前！
嘭！
拳肉相撞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远不如刚刚那一声大，效果却远胜于郭建宇那一拳！
只见被击中左侧耳根的郭建宇眼神一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反应，唯有匀称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证明他此时仅仅是昏了过去。
在众人反应不及又饱含震惊的目光中，宋何面色冷静轻拂了两下身上的警服，动作潇洒自如，表情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轻轻掸去身上的尘土。
这一番动作，再搭配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郭建宇，顿时让在场所有警员将眼前的一幕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而装腔作势完毕的宋何已然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郭建宇，心中冷哼：
“五万的手表！两万的腰带！一万二的皮鞋！区区一个镇警局的警官，家底子倒是厚！看来除了嚣张横行目无法纪，你的经济状况也得好好查查！”
打定主意细查之后，宋何转向邓鸿，若无其事的问道：“邓队，刚才发生的事情，会议室的监控都录下来了吧？”
邓鸿被宋何一番操作秀的有些转不动脑子，闻言醒悟过来后连忙看了眼监控，见正常运转的指示灯亮着，便点头道：“宋警官放心，都录下来了。”
“不过这次我管理不善，导致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对不住宋警官。”
一旁的周凯已经重新坐了回去，刚刚在宋何问及监控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早在宋何摸清郭建宇性格为人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保留证据的事情了。
而他那一退之后所处的位置，恰好能让人看到他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周凯不由在心中感慨：鸡贼啊……
宋何似是知道周凯在想什么，看了他一眼后对邓宏说道：“邓队放心，我知道这是郭建宇个人行为，不会怪到咱们合山刑警队上面的。”
“不过，邓队。以郭建宇的性格，他不太适合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对周围人的影响不太好。”
说话间，宋何目光扫过范宁等警员，吓得一群警员心跳陡然加快。
邓鸿闻言笑笑，不置可否，却明白宋何这一番言行的目的，于是安排变得格外听指挥的警员将郭建宇送到医务室，然后在周凯的坚持下继续讨论案情。
站在讲台上，当宋何看到一群警员格外认真的表情后，心道这一目的也顺利达成，便全心全意开始分析案情。
“三个月前，一名打工回乡的男子在回家途中遇害，一年积累的收入尽数消失，初步判定为谋财害命……”
在宋何眼中，这起案件的难度并不大，虽然勘察小组的结论报告和尸检报告都略显粗糙，可是现场的照片却拍了不少，为宋何提供了还原案发现场并再次分析的机会。
而基于面前众警员略有不足的刑侦基础，宋何主动将分析做的更加直白和浅显，颇有几分因材施教的感觉。
“你们看这张照片。”宋何指着案发地点的地面照片：“仔细看的话，有不少痕迹，可是从覆盖角度来看的话，就能区分清楚谁先谁后。”
“死者在所骑的摩托车痕迹上，覆盖最多的是脚印。因此，被摩托车痕迹覆盖的脚印和自行车覆盖摩托车的痕迹，很可能指向两名目击证人。”
“所以，明确这一点，找目击证人就变得有迹可循……”
各种理论和分析被宋何浅显易懂的表述出来，一一对应案件中的各种信息，让因畏惧而认真听讲的警员们很快沉迷其中。
第五百五十六章 无名之辈
随着案情分析的进行，邓鸿看着尽心尽力分析案情的宋何时，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很难将精心算计暴起发难的宋何，与讲台上风趣渊博因材施教的宋何画上等号。
不过，宋何的雷霆手段确实带来了难以置信的正面效果，一举让在场所有警员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心投入到了宋何所引导的案情分析当中。
而更出乎邓鸿预料的是，宋何刚刚的那一番操作，相当于在众人面前直接终结了郭建宇的职业生涯，让原本对邓鸿有些疏远的警员们立即靠拢过来，且其中以范宁的靠拢速度最快。
预想到将来开展工作时的顺利，邓鸿心头烦闷尽去，头脑也越来越清晰，渐渐明白宋何此举的另一层深意：时间问题。
要知道一起拖了三个月的杀人案在侦破时最大的阻碍之一，就是时间过长导致嫌犯远遁，而使得抓捕几率渺茫，更不用说现在就连嫌犯的身份都没有确定。
因此，与其任由郭建宇的存在，让整个团队无法良好运作，不如借助郭建宇将所有警员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即便这种积极性中畏惧成分较多，也好过有人在其中拖后腿导致案件悬而不决。
邓鸿越想，越能“寻找”到宋何多不可数的深意，不由自主的给他加上了一层层光晕，下意识的萌生了对宋何言听计从的想法。
坐在邓鸿身边的周凯很快从表情动作上察觉了他心理上的转变，心知宋何最后一重目也顺利达成，暗暗又吐槽了一声鸡贼。
而站在讲台上的宋何虽然对所有人的心理变化都了若指掌，却恍若未觉的继续分析。
“从现场的足迹来看，我们基本可以还原凶手作案的过程。”宋何在白板上画了一片简易的足迹和一条行动线：“这就是嫌疑犯整个犯罪过程的行动线。”
“而根据现场痕迹来看，这条线虽然比较杂乱，可其中七成以上的部分是无效的。与此同时，死者身上九处穿刺伤中虽然有一处位于要害部位，可死者真正的死因却是失血过多。”
“因此，我们能够知道，嫌犯并没有犯罪经验，并且再结合案发地点来看，大概率为激情犯罪。所以我们如果能够在当时就筛查案发时间段前后的过往人员，极有可能找到目击者，甚至找到嫌犯的线索。”
宋何说罢，件几名警员面上略带惋惜，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是来不及了，不过并不是没有办法。”
“从脚印来看，嫌犯在作案后并没有顺路离开，而是逃进了山林里。无论他是在作案后慌不择路，还是主动选择的逃跑路线，我们在后期的追踪中都没又找到他。”
“而在这一过程中，我们能够发现嫌犯逃离过程中所遗留的痕迹越来越少，并且所有遗留的痕迹都说明他很熟悉附近的环境，所以能确定嫌犯是本地人无疑。”
“至于如何寻找嫌犯，现在就只有一家一户逐个排查。幸运的是，我们并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他有使用交通工具的痕迹，再加上激情犯罪，他居住在案发地周围的可能性极高。”
“因此，从明天开始，我们需要以案发地为中心，排查周边聚居点，寻找在案发时间前后有异常以及案发后消失的人员。”
“至于具体的行动方案，还是由邓队给咱们安排吧。”
宋何说罢就回到了座位，将讲台让给了被从沉思中唤醒的邓鸿。
“就这样？”周凯看了眼宋何，低声笑道：“打了人就不管了？”
宋何耸肩：“邓鸿会处理好的。虽然合山县是他的跳板，可是这块跳板被他经营的越给力，他就能跳的越高。”
周凯眉毛一挑，忽然醒悟道：“原来你还考虑了将来他升迁之后的影响！”
“认可咱们的人自然是多多益善。”宋何笑了笑：“我现在很感激郭建宇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竟然以一己之力做了这么多贡献。”
夜晚，合山县警局局长亲自设宴，为郭建宇的行为向宋何与周凯道歉，并一再声明会对其严惩不贷。
到了晚上十点多，饭局结束，终于脱身的宋何两人在邓鸿的陪同下回到招待所，很快就沉沉睡去。
次日，宋何、周凯和邓鸿在警局汇合，简单沟通后就各自带了三名警员，分别奔赴案发地周围的三个村落。
“宋警官，我们到了。”开车的警员礼貌的冲副驾驶位置上的宋何说道。
宋何点点头：“找村子里的联防队负责人和村支书，让他们协助一下调查，确认一下在村中常住却在案发后有异常或已经离开了村子的人。”
“是！”三名警员恭敬地很，似乎生怕宋何一拳呼到他们脸上。
宋何不以为意的跟着三人下了车，来到了村支部，见到了接到通知专程等候的村支书和联防队长。
道明要求，两人极为配合的回答着宋何的各种问题，并将村内人口资料拿出来交给宋何等人翻阅。
“宋警官，三个月前去城里打工的人开始陆续回乡，外出的人反而不太多。”年过五旬的村支书想了想说道：“倒是一个月前到年后这段时间，离乡的人很多，这些人需要查一下吗？”
宋何一边翻阅资料一边笑着说道：“还是您老想得周到。不过这部分人先放一放，我们人手有点少，想先重点查一下在村里常住却忽然有些异常或者干脆消失不见的人。”
“理解，为了案子也是辛苦你们了。”村支书笑着捧了一句，转身看向近四十岁的联防队长：“你叫几个熟悉村里情况的人过来，看看人家警官同志有什么指示，协助一下调查。”
联防队长连忙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不一会，**名年龄不等的男子先后来到了村支部，开始协助宋何等人调查。
不过很快宋何就发现其中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有些不对劲，言行间眼神闪烁，心跳偏快，虽然没有说谎，可在面对自己等人时，脸上的表情总是隐隐透露出一丝畏惧和戒备。
身上有案子？
心中虽有疑问，宋何却不动声色，在仔细观察男子言行举止的同时，也开始努力回忆他从来到村支部后的反应。
生活条件并不太好，且来得最晚……
在躲到别人身后时心跳放缓……
面对特定问题时紧张情绪强烈……
……
眨眼功夫，宋何就笃定男子身上有案子，但令他诧异的是，追凶系统的任务中并没有男子的名字！
第五百五十七章 确认嫌犯
宋何早在这些人来到村支部时就确认了每个人的名字，所以知道男子的名字叫做周金宏。
然而翻遍了系统的任务列表，宋何都没有找到这三个字，这就让他很是疑惑。
难道是曾经被捕过？
心中更出现这个念头，就被宋何很快推翻。
有案底的劳释人员在面对警员时确实会有些情绪反应，不过这种反应基本都会体现在言行的收敛上，绝不会如同周金宏一般表现出强烈的紧张和不安。
而且劳释人员在应对警员的问题时，会下意识地显出一丝或多或少的老练，哪会像周金宏一样戒备满满。
于是，宋何百分百确认周金宏的确有案子在身，不过应该是案子没有被发现，或者虽然被发现却没有报案立案，所以他才会是这种反应。
有了判断之后，宋何将周金宏暂且放在一边，准备处理完手头的案子再提醒邓鸿关注周金宏。
“宋警官，这是我们村子里常住的，却在近三个月内离开的人员名单。”联防队长将一份手写的名单交给宋何。
“陈大哥字儿不错啊。”宋何赞了一句。
联防队长闻言很是开心，略带得意的笑了一声道：“有异常的我也不敢瞎胡说乱排查，还得麻烦你们指点一下，我们全力支持。”
“那就多谢陈大哥了。”宋何笑的很是平易近人，让一边的三名警员面露不敢置信。
宋河没理会他们，看着信息略显简陋的名单，思忖道：“咱们还是从最近的来吧。”
“行，没问题。”村支书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联防队长道：“去告诉这些人的家里人都回家等着。至于那些家里没人在村里的，都打电话通知一声，让他们配合调查。”
“还有那些联系不到的，找他亲戚过来，有个人在场证明一下，不能耽误警官同志们的工作！”
素有威望的村支书一发话，联防队长等人立即照办，周金宏更是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离开了村支部。
就这样，宋何在村支书的安排和联防队长等人的指引下，一家一户的走访，没多久就排查了六七户人家。
不过这种颇为迅速的排查速度，在一户农院外慢了下来。
“陈大哥，还是联络不到吗？”宋何看着不停不打电话的联防队长，好奇的端详着面前的院落问道：“这是个什么人？”
联防队长放下手机，撇嘴笑道：“这是个光棍，也是个羊倌，原先家里羊挺多的。后来被人骗去外地赌钱，没多久就把羊都卖掉了，劝都劝不住。”
“去年更是经常和人借钱，借到了又去外面赌，赌输了就跑到外地躲赌债。电话经常打不通，为了躲债还来不来就换号码，渐渐的就没人借给他钱了。”
“我记得去年十二月和过年的时候还有人来讨债，都没找到他。对了，他之前给几个亲戚朋友发短信说去外面躲债，让人替他保密。”
宋何听罢，心中疑窦顿生，感觉张川身上的嫌疑瞬间增大。
“陈大哥，这个张川体型什么样？”宋何问道。
“体型嘛……”联防队长想了想：“个子和我差不多，一米七出头。有一点瘦，但是身上挺有劲。体重的话，估摸着有个六七十公斤。”
三名警员听了顿时一喜，因为联防队长针对张川的体型描述，与宋何给出的结论几乎一模一样！
宋何同样心感运气好，不过还是谨慎的问道：“他走路是外八还是内八？或者说，他瘸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宋何从案件资料中的照片里发现，嫌疑人的脚印显示他走路偏外八字，且右腿微瘸。
而三名警员同样听过宋何针对嫌疑人的侧写，自然知晓宋何这么问的意思，不约而同的看向联防队长，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瘸？他可不瘸，而且腿脚利索着呐！”联防队长笃定道：“他原来放羊的时候，经常一走一天，还总往山上走，要不是被人骗进赌场，可是个放羊的好手。”
三名警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同时将目光转向宋何。
只见宋何微微皱眉，略作思忖后心中忽然涌起一个个词汇：好赌，欠赌债，腿脚好，被人找上门，嫌疑人右腿微瘸……
眨眼间，出现在宋何脑中的词汇就拼凑出了一个可能，同时直觉告诉他，他所猜测的这个可能，就是真相！
“陈大哥！”心中有所猜测的宋何迅速做出决断，一脸焦急的说道：“这个张川的外形特征，和我们推测的嫌疑人特征高度吻合。而且他好赌成性，作案动机也比较明显！”
“所以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进他家里看一下，文件我稍后补给你。我怕万一他就是凶手，现在又为了钱准备害什么人！”
联防队长一听心头便是一沉，见宋何表情焦急，立即答应下来：“翻墙进吧，我跟你一起进去就行！”
宋何连连点头，冲三名警员使了个眼色，便准备翻墙进院。
片刻后宋何五人先后进入张川的家，而宋何刚一落地，就将院落内的种种细节尽收眼底。
“陈大哥，那里，是杀羊的地方？”宋何指着院落中的一处布满黑褐色痕迹的角落问道。
“哦，对。”联防队长点头道：“原先还没卖羊的时候，有饭店找他买羊，他就直接处理掉了。”
宋何眼神闪烁：“杀羊刀呢？”
三名警员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开始四处查看。
联防队长的心头却是一颤，喉结滚动两下：“不会吧……”
不一会，三名警员纷纷汇报说没找到杀羊刀，而宋何已经让联防队长将张川杀羊用的刀具形制画在了地上。
然而当一把厚柄弯尖儿的双刃短匕首被联防队长画出来后，宋何立即认定它就是造成死者身上伤口的凶器！
“凶器符合！就是张川！”宋何迅速冲三名警员说道：“立即通知邓队和周队！联络局里调查张川最近的行踪！不管是通讯记录、交通记录还是银行交易记录！所有信息都要！”
三名警员连忙分别打电话，宋何则在院落和房间内仔细搜索起来！
数小时后，合山县警局会议室，原本因为确认了嫌疑人而欣喜的一众警员们，一个个面色复杂的坐在座位上，看着站在讲台上忙碌的宋何。
不一会，宋何停下笔，站在白板边，指着上面关于张川的种种信息说道：“张川性格冲动、容易受人蛊惑却寡言内向，再加上他赌性极重，因此不可能在初次杀人后做到完美的隐藏。”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人间蒸发
“根据张川所在村的村支书、联防队长及邻居提供的情报，我们可以确定近三个月内张川并未在村子里出现过。”
“与此同时，包括村支书及联防队长在内的不少村民声称，有人多次寻找张川讨要赌债，所以我们可以确定被张川拖欠赌债的赌场尚未找到他。”
“而经过对张川居所的搜索，我发现除身份证及银行卡以外，张川的生活用品并没有被带走。并且住所内的尘土及相关痕迹证明，三个月内虽然有人进入过张川的居所翻找财物，可是却并不是张川本人。”
“由此可以判定，案发时间后张川就消失了。”宋何说着拿起一张调查资料：“这是两年内张川购买火车票的记录。”
“十八个月前，也就是他开始出入赌场之后的第二年，他去往外地的次数增多，并且时间长短不一，根据已有情报判断，他极有可能是躲债。”
“而针对他购买火车票的记录进行分析后，我们可以发现，他躲债的地点有三个，最远的也仅仅是三百公里外的县城。”
“所以，根据他的出逃习惯来推断，他有极大概率会购买火车票离开合山县。然而，我们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购票记录。”
宋何说着顿了顿，看着会议室中面色各异却都异常凝重的众人，指着白板上的几处空白说道：“不仅仅是咱们合山县，就连外地都没有他的购票记录。”
“而与购票记录同时消失的，还有张川的一切通讯记录和银行卡交易信息，结合张川的性格和从前的行为习惯来看，这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也就是说，在作案之后，逃离合山县之前，张川就人间蒸发了。”
说罢，宋何操纵投影放大了几张图片，每一张都是一条短信的截图。
“这是张川所在村的联防队长搜集提供的，是张川曾经在不同时间发给不同人员的短信。”宋何指着最中间的一条说道：“这是最后的一条信息，时间为案发后第二天。”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短信界面上写着：
我去外地打工，挣到钱就还给你，有人找我就说不知道我在哪里。
宋何待众人读完短信，指向另几条短信道：“注意看这几条短信的语言和用词习惯，然后对比之前的短信，你们能发现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依照宋何的指引看去，周凯几乎是瞬间发觉了问题，邓鸿则慢了他两拍，却比其余警员要迅速不少。
至于其余警员，直到一分钟后才有人面带犹豫的举起了手。
“范宁，你来说。”宋何立即点了范宁的名字。
自从郭建宇被宋何放倒后，范宁就惴惴不安的不停积极表现，无时无刻不在期望能够用行为获取邓鸿的原谅和接纳。
只见他鼓足勇气站起身，指着投影中的几条短信说道：“最后一条没有错别字，前几条中有几个错别字在最后一条中都改正了。”
“非常好。”宋何挥手让他坐下，一句赞许顿时让范宁心头涌起一阵轻松与兴奋，感觉身子骨都轻了几分。
“当然，除了错别字还有一点。”宋何指着投影继续说道：“最后一条短信有条理，有逻辑，甚至还有让人替他保守秘密的理由，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可是这条短信中，唯独没有他在杀人后逃亡的慌张！”
见众人脸上面露沉思，宋何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发送这条短信的人，很可能并不是张川本人。”
早已有所猜测的邓鸿心头一跳，脱口道：“张川死了！”
“邓队说得对，这也是目前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宋何点点头，语气凝重：“这是与张川有关的最后一条信息，收到短信的人是他的亲友，当然，也是他的债主！”
“虽然这些人并不是张川所有的债主，但是却无一例外都曾将钱借给了他。也就是说这条短信不论是不是张川本人编辑发送的，发送它的人对于张川的熟悉程度都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由此可以判断，发送短信的人，与张川关系很近！”
说到这里，宋何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扫了眼来电，示意众人安静的同时按下免提键：“喂，陈大哥，周金宏出离开村子了吗？”
“你怎么知道？”手机中传来联防队长的声音，语气颇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宋警官。周金宏发现我盯梢他了，结果他偷悄悄从他家翻墙跑了，摩托车都没骑！”
“没关系，陈大哥。”宋何安慰了有些自责的联防队长一句，眼珠一转看了眼时间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不到二十分钟。”联防队长笃定道：“二十分钟之前他才回了家，我亲眼看见的。后来我假装上门找他，人就没了。”
“好的，陈大哥，多谢你了。”宋何语带感激，旋即挂断了电话，对众警员说道：“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张川已经遇害，所以只能让老鼠自己露出马脚。”
众人很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宋何，浑不知这一通电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反应较快的邓鸿已经明白了宋何这一通电话的含义，立即有些焦急的起身道：“宋警官！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没错。”宋何迅速调整投影，放大了一张证件照说道：“这是我们要调查的目标，现在他很有可能会出逃！”
“邓队，请立即安排一下，控制住车站和出县的关键位置，见到目标就要求他回来协助调查张川的事情！记住，先提要求，逼得他自己露马脚！”
“时间紧急，具体的情况咱们联络器里说！”
邓鸿见状，立即答应下来，直接分组派人分别把守车站等关键位置，同时通知巡警队协同搜索。
不一会，坐进警车的宋何打开联络器继续分析道：“这次的目标周金宏与张川相熟，我在还不明确张川就是凶手的时候，发现他有些异常。”
“但是当时我发现他的体貌明显与张川不同，所以我也就只是对他有点在意。而在得知了后续有关张川的情报后，我才发觉周金宏身上疑点重重。”
“于是我一边继续搜集张川的信息，一边委托张川所在村联防队长盯梢周金宏，目的就是打草惊蛇，看看他的反应。”
“而事实证明，周金宏在得知我们调查张川的事情之后，就开始有些杯弓蛇影起来，现在更是仓皇出逃，结合我们目前获知的信息，张川的‘人间蒸发’绝对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