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老少通力
定下了计划，宋何等人便纷纷行动。
当宋何与马学先来到负责当年案件侦查工作的退休老警员家中的时候，老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
老警员将宋何与马学先领进了屋，容光焕发的招待两人坐下。
宋何看着退休后有些发福的老人，笑着说道：“黄老您说的什么话，咱们这一行，阅历越丰富，能派上的用处越大。”
“小伙子会说话。”黄老闻言笑了笑，有些不敢相信般的再次确认道：“电话说是牛棚案的事情？”
“对，市局设立了专案组，打算争取拿下来。”宋何点头。
“好，好好！”黄老闻言顿时有些激动，可是旋即又叹了口气道：“难呐！当年这个案子，唉。也怪我们没用，硬是拖到了现在。”
“黄老，您看您这就不对了。”宋何连忙宽慰道：“当年技术手段落后，郭村的村民又不配合，再加上案犯准备充足，这才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到您这就成了您的责任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没把案子拿下来。”黄老听了宋何的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这件案子我一直记在脑子里，保证一点也没忘。”
“那行，我们也就不和您客气了。”宋何直接问道：“我看了案卷里的记载，说是牛棚里的案犯的半枚鞋印，在牛棚外面反而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一条您有印象吗？”
“怎么没有。当初我还纳闷，按说牛棚里有牲口破坏，痕迹少也是正常，可外面再怎么人来人往，哪能一点痕迹也找不到。”黄老直接答道：“可后来发现，再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丁点鞋印子。”
“会是人为清除或者破坏的吗？”马学先疑惑的问。
“绝对不是。虽说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现场也被破坏了一些。”黄老果断的摇头：“可是痕迹这种东西不是说抹掉就抹掉的，有时候越想消除越会暴露。”
“就是说案犯在移尸牛棚的过程中和撤离现场的时候，都没有留下可供追踪的痕迹，那半枚脚印就像凭空出现一样？”马学先更加纳闷。
“那就自有一种可能了，案犯在进出牛棚前换过鞋。”宋何说完心中生出疑惑，缓缓道：“费这么大力气把人抛尸在牛棚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黄老也皱起眉头：“我们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第一案发现场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可是排查范围已经涵盖了几乎整个郭村。”
宋何思索片刻后忽然问道：“郭村内还有别的牛棚吗？”
黄老回忆片刻：“有，郭村不少人养牲口的。”
宋何听罢又皱了皱眉，感觉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就听黄老续道：“不过大部分牛棚都被村民圈在自己院子里，只有发现死者的这个牛棚是距离主人家比较远的，环境也比较脏乱。”
“明白了，案犯选择这个牛棚是因为移尸的过程不容易被人发觉。”宋何恍然道：“而他这么坚决的要将死者丢进牛棚并破坏容貌，很可能是因为死者和牛棚对他来说，都是极为屈辱的存在！”
“你是说死者曾经在牛棚中做过让案犯感到屈辱的事情？”黄老明白过来，点头道：“很有可能！我记得死者复原后的样貌和当时一个男明星特别像，那时候这样的样貌很受欢迎。”
“这样一来就说通了。”马学先也明白过来：“死者借助样貌四处行骗，案犯的家人被其行骗得手后，事情败露被案犯得知，然后就是死者被杀害后移尸牛棚。至于案犯是如何得知的，应该和牛棚有关系。”
“应该贴近事实了。”宋何点头：“所以案犯应该是一个已婚男性，家中养有大型牲畜，身高170左右，体重75至80公斤。”
“家中有牲畜这一点还不确定吧？”马学先提出自己的疑惑。
“不，一定有。”宋何肯定的点点头：“案发当晚牛棚周边的所有住户都说没听到特殊动静，说明他很熟悉牲畜的习性，能做到转移死者而不让牲畜发出声响。而且黄老在针对案发现场附近的搜索中，也没有找到负重的脚印和交通工具的痕迹，对吗？”
“对，确实没有发觉类似的东西。”黄老应了一声，却发觉宋何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间福至心灵道：“他用牲口转移的尸体！”
“能转移尸体的只有牛马骡子之类的大型牲畜。”马学先隐隐有些兴奋：“所以我们应该重点调查十七年前家中养有大型牲畜的郭村村民。”
马学先说完黄老忽然开口道：“郭村的话，我们当年调查过了，虽然调查的依据和你们刚刚推断的不一样，可是都是针对与案犯有相同体貌特征的男子的。”
“可是这样一来，就又回到原点了。”马学先愕然。
“回到原点才正常。”宋何笑了笑：“黄老他们当年费了多大的心力，怎么可能被我们眨眼间给破了，更别说十七年的时间，人证物证不知磨灭了多少，难度只会更大。”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况且能成立专案组我就很高兴了，这种事情急不来的。”黄老反而开始宽慰宋何与马学先。
马学先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道：“可如果郭村的人排除了，外村的就更不可能了吧，牲口的移动速度终究慢了些，案发当晚移尸路程如果过远的话，很可能会暴露的。”
“所以第一案发现场一定在郭村，并且案犯应该借用了郭村村民的牲口。”黄老点头：“可惜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身处牛棚，气味破坏的相当彻底，再加上榆城当年都没有像样的警犬，搜索第一案发现场也就很难进行。”
“也不是没有办法。”宋何说道：“根据死者的刀口判断，出血量应该不少。要做到转移的途中不留痕迹，就必须等尸体不再出血之后再转移。所以死者刚刚死亡后的这段时间是不能移动的，再根据死亡时间和报案时间进行判断，就大致能够判断出转移尸体所需要的时间。”
“没错。”黄老连连点头：“这样一来，再根据大型牲口负重移动的速度，那么第一案发现场的大致范围也就能确定了。”
“黄老，有纸吗，大点的。”宋何忽然问道。
“有，我平时喜欢写毛笔字，家里常备大张的的宣纸。”黄老说着起身翻出一张宣纸递给宋何，顺带还递给他一支笔。
宋何将纸在桌面上铺开，不一会就根据记忆画出了牛棚案卷宗中的地图。
黄老看着一张细致准确的地图在宋何UU小说迅速成形，不由赞道：“小宋，你这地图画的，有水平啊。”
“哪里。小伎俩罢了。”
宋何说着画完最后一笔，指着一个位置道：“这是牛棚。而以案犯缜密的思维，他转移尸体大概率使用的同样是牛。那么根据牛的速度判断，案发第一现场，应该在这个范围内！”
宋何说罢，双手缓缓在地图上圈出了一个范围！
第七十七章 确定方向
“黄老，您当年摸排的范围您还有印象吗？”宋何问道。
“怎么可能忘记。”黄老仔细看了片刻，拿起笔在地图上标了四个位置道：“除了这几个，其余的都查过了。”
马学先愣了一下：“黄老，除了这四户，您把整个村子都查了一遍？”
“岂止一遍，后来不少村民见我进了村子，就闭上门不应声了，和见了臭虫一样。”黄老颇为开了句自己的玩笑，唏嘘的叹道：“当时犯了轴，一天天的往郭村跑，案子却没个头尾，最后被人告到局里，然后，唉...”
马学先顿时无语，宋何劝道：“黄老您放心，当年不同现在，这个案子早晚查个水落石出。”
“我相信你们能办到。”黄老似乎通过这句话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说道：“当时走访的时候，我们曾经用死者复原后的画像去问询村民，可是很少有村民愿意聊这个人，就算说起也纷纷说不认识不熟悉。”
“这明显就是认识不想说。”宋何摇摇头收起地图，继续道：“除了这些，您当年走访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其他的比较异常的情况？”
“其他的？”黄老回想片刻，点头说道：“还真有，当时有一户人家女儿女婿回门，按说吧，郭村上下历来把这种事看得很重，从来都是能多隆重就办多隆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家有面子。可这家人没怎么大操大办，悄悄地就办了，说是村里出了命案，坏了风气，不适合大操大办。”
宋何心头一动：“后来呢？”
“后来据说是搬走了，搬去哪里没人知道。”黄老看宋何神色认真，便道：“小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家人没嫌疑，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倒不是嫌疑的问题。”宋何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嫁出去的姑娘，可能和死者有一点关系。”
黄老闻言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
离开黄老家，宋何与马学先又去了几位退休老警员的家中，询问了不少当年的办案过程中的细节，几乎所有老警员都一再表示愿意发挥余热，协助调查，弄的宋何既感动又纠结。可碍于现实，最终只能婉拒。
回到警局，将一天的工作结果汇报给吴雪蕊后，宋何说道：“调查方向应该变一变了。”
“怎么变？”吴雪蕊问道。
“以案发时间为节点，排查前后半年内的郭村婚嫁情况，并且需要关注在女儿出嫁后娘家人员的动向。”宋何简单的做了总结。
“明白了。”吴雪蕊做了记载。
当南城区警员几乎全部下班离开后，刘辉三人才赶了回来。将厚厚的一摞纸放在会议室长桌上后，一个个略显疲惫的坐下。
而这时宋何点的外卖也刚好送到，刘辉见状抢过一份狠狠狼吞虎咽几口，然后才开口说道：“不好办呐，年轻人基本都不在村里居住了，老人倒是不少，但是看我们的眼神防备心重的很。好不容易逮着村支书，结果也是个油盐不进的。”
“那你这一堆资料哪来的？”宋何笑着把外卖分给同伴，然后开始翻看刘辉三人带回来的资料，一水的复印件。
“这情况能难住哥哥我吗？”刘辉吃了几口热饭终于缓过神来，指着资料笑呵呵的说道：“我找村支书的时候，发现他们有一个大学生村官。于是就让吕杰缠着村支书，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老刘一顿忽悠，把人家忽悠的热血沸腾的。”姜海虽然疲累，却依旧习惯性的边吃饭边怼：“结果那小伙子直接就把资料一股脑复印了，偷偷交给了我们。”
“什么叫忽悠，我告诉你，做思想工作这一块。”刘辉说着哼了一声，睥睨会议室一圈，傲然道：“你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加起来也不是！”
“确实能忽悠。”吕杰沉稳的给刘辉定了性。
“厉害了。”宋何飞快翻阅资料的同时，赞叹道：“别说十七年，二十年的也有了。”
“你们呢？有什么收获没？”刘辉看到了铺在桌上的地图，赞道：“画的不错，有点功夫。”
“还好吧。”宋何耸耸肩答道：“顺利的话，应该能找到死者身份线索，运气再好点，案犯的线索也不是没可能找到。”
“这么速度？”刘辉诧异。
“只是个方向而已。”宋何说着从一摞资料中抽出几张，递给吴雪蕊道：“这上面的几家人需要侦查走访。”
吴雪蕊伸手接过，直接放在投影上，只见上面记录了近十家村民信息，均是案发时间前后半年内女儿出嫁的。
在场都是精干警员，一看就明白了宋何的意思，不由得纷纷点头。
“这次必须吴警官出马了。”刘辉看向吴雪蕊，意思不言自明。
吴雪蕊也知道这些人中的部分女子极有可能与死者有瓜葛，自然是身为女警的自己出马最合适，可是只有自己的话，难免力有不逮，便看向姜海道：“我需要帮手。”
姜海瞬间明白吴雪蕊说的是东城区警局内唯一的女刑警，点点头道：“我这就联系局里，让刘晓敏明天过来。”
“那咱们就先看看这些家伙现在的位置吧。”宋何指了指投影上的资料。
“这个好办，我来联系。”吴雪蕊说着拿起资料开始打电话，十分钟后道：“户籍科的同事说明天早晨给我结果。”
“正好，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回家养精蓄锐，明天还有的忙呢。”宋何点点头。
......
第二天一早，经过一夜修养复活过来的众人，精神奕奕的在会议室碰头。
“今天全是走访任务，加油吧。”宋何早已将资料中的家庭信息总结好打印了数份，一一分发给同伴后说道：“有一部分地址确定，这部分有老刘陪咱们的两名女警出马，应该没什么问题。”
“剩下的地址比较模糊的，我和马学先一组，老吕和海子一组，分别确定了汇总给老刘。”
“行。”
“没问题。”
“靠谱。”
众人一一应了，分头行动。
很快，宋何与马学先来到了一个小区，通过询问物业，确定了一户人家的信息，发送给刘辉后直奔下一个目标。
就这样，两人马不停蹄的在榆城奔波，临近中午才将自己负责的几户家庭信息确定了，一一发给了刘辉。
而就在宋何与马学先随便找了一间饭馆准备吃饭的时候，刘辉给马学先打来了电话。
“有发现？”马学先张口就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真的？”
“在哪儿？”
“我们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马学先还没说话，宋何已经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
“老板，饭不用上了！”
第七十八章 马不停蹄
当宋何赶到刘辉所说的地点的时候，意外的发觉这是一个偏高档的小区，而刘辉三人正站在小区门口。
宋何与马学先连忙走上前去询问，吴雪蕊面色复杂的将他们的走访结果告诉了宋何。
原来吴雪蕊知道走访老人很可能没有结果，便将走访的目标放在了出嫁的女儿身上，而这里正是其中一户人家女儿现在的居所。
找到这名女子之后，吴雪蕊很快就说明了来意，而之后女子的反应，却让吴雪蕊等人有些意外。
“就是说她有些幸灾乐祸？”宋何听了吴雪蕊的描述总结道。
“小宋你说的没错，就是幸灾乐祸。”刘辉点点头道：“根据她的说法，她是同龄人中家庭条件不那么好的，却是当年嫁的最好的。”
宋何闻言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问道：“然后呢？”
“看她当时的样子，这些话应该憋在心里很久了，所以我们就套出了她的话。”刘辉有些唏嘘：“当年出嫁的人当中，确实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有几名女子与死者有瓜葛，并且都是相貌家境相对比较出众的。”
“所以她是因为当年逃过一劫，现在才会幸灾乐祸么。”宋何明白过来道：“那她应该说了不少东西。”
“真的不少，她说据她所知就有三个。”刘辉点头道：“而其中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年老村支书家的女儿，据说案发后没多久就匆匆忙忙的嫁了，而且老村支书一家不久后也搬走了。”
“基本符合咱们的推断。”宋何点点头道：“看来下一步就是寻找这个老村支书的女儿了。具体下落你们也套出来了吧？”
“差不多吧，她知道个大概。”刘辉笑着耸肩：“只说是在牛尾镇，具体不是很清楚。”
“牛尾镇？”宋何诧异的挑了挑眉，看向吴雪蕊道：“方元平的地界？”
“对。方局长的辖区。”吴雪蕊面色如常的纠正宋何。
宋何笑笑，全然没想到方元平自我放逐磨砺之后，这么快就再次有了交集。
不过他自信除了吴雪蕊与马学先以外，谁也看不出方元平倒霉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便无所谓道：“看来得老吕走一趟了。”
刘辉点头：“我已经打电话给老吕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
“那赶快吃点东西，没准下午咱们还得赶趟呢。”马学先知道宋何食量大容易饿，便建议道。
当五人饭毕，吕杰的电话也到了，说找到了老村支书女儿的详细住址。
宋何等人毫不犹豫，与吕杰汇合后便兵分两路。
宋何、吴雪蕊和吕杰一路直奔牛尾镇，剩下的人继续走访榆城的剩余目标女子，争取掌握更多的信息。
下午时分，三人终于赶到了牛尾镇，而宋何也对警车外的建筑风貌感到有些不适应：“这是镇？比村也好不了多少吧？”
“范围和人口确实是镇的级别，只是经济条件差了很多。”吴雪蕊解释道。
“不止是经济条件吧。”宋何看着街边的行人，只感觉人人脸上均有一股暮气，丝毫没有城市中的那种朝气感。
而且街道上年轻人很少，即便有，给人的感觉也并不太好，显得很浮躁。
“牛尾镇是牛尾村和周边几个村子并起来的，可是这些村子互相之间因为种种原因起过争端。如果刚刚出现争端的时候能够疏导解决，就不会出现大问题。”吕杰显然做过工作，了解的清清楚楚：“可惜当时的镇政府负责人和一个村子有些瓜葛，无论怎么解决都很难服众，结果事情就拖了下来。”
“所以等新的负责人上岗之后，矛盾就积重难返了。”宋何恍然。
当三人来到镇警局的时候，已经有一名警员在等待了。
“你们好，哪位是吕杰警官？”等待的警员年龄三十许，相貌普通，热情的很。
“我是。”吕杰迎上前去：“你好，怎么称呼？”
“张滨。”张滨警员自来熟的拍了拍吕杰的肩膀，笑道：“咱们是休息一会还是直接去？”
“直接去吧。”吕杰言简意赅。
张滨点点头，做进了警车指明方向，不一会就来到一个独门独院的简陋院落外。
咚咚咚！
“刘二牛！开门！”
铁质的大门张滨拍起来气势十足，引起了路人的目光。
“来了来了。”
很快一个闷闷地男声响起，转眼打开了门，走出一个面容木讷老实的中年黑脸男子。
刘二牛一见张斌，顿时一愣：“张警官？你咋来了？”
“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张滨绷着脸：“那我在这里和你说道说道？”
“哦，没有没有。张警官你们快进来吧。”刘二牛闻言连忙打开大门把几人让进来。
张滨则引着宋何等人走进，用心招呼着局长亲自嘱咐需要好好招待的三人。
三两句向刘二牛说明了来意，张滨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是市里来的警官，专程向你家那口子了解情况的，一会警官问什么你就让你那口子说什么，别瞎问不该问的。”
“哎，明白了。”刘二牛听了看也没敢看宋何三人，只觉得能让张滨这样嘱咐自己，想必不是简单人物，于是连忙去叫自己妻子。
不一会一名中年妇女出现在三人面前，只见她衣着朴素，皮肤粗糙，眼神闪闪躲躲，打量人的时候神情有些畏缩，吴雪蕊看向她的时候，她迅速低下头，丝毫不敢与人对视。
宋何见状，仔细观察了两眼，皱眉扫了刘二牛一眼，对张滨打了个眼色说道：“张警官，我们问郭慧几个问题，麻烦你带刘二牛回避一下。”
“好好，你们问。”张滨虽然看不大懂宋何眼神中的含义，可也毫不含糊的点头，带着刘二牛远远走开。
吴雪蕊见状，冲宋何点点头，看向郭慧道：“郭慧，你别紧张，我们就是问几个问题，你照实说就可以。”
“哦，好，好。”郭慧在刘二牛离开后明显放松了些，可依旧有些畏缩。
吴雪蕊温柔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嫁给刘二牛的呢？”
郭慧犹疑了一下：“十七年前。”
...
数分钟后，郭慧低着头，手指拧巴在一起，一言不发。
吴雪蕊则有些无奈的看着郭慧，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而局面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吴雪蕊的问题开始涉及牛棚案的死者。
宋何摇摇头，按下心中的感慨，悄悄冲吴雪蕊和吕杰打了个眼神，便向走到了一边
两人见状跟上，来到宋何身边，就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低声总结道：“刘二牛有家暴倾向，郭慧则有极强的自我保护心理。可是在听到涉及牛棚案死者的问题时，郭慧神色变化很复杂，但是最先出现的是怀念向往，然后是愤恨不甘，到最后这些情绪全都消失不见，统统变成畏惧屈服。”
“怀念向往？怎么会有怀念向往？”吴雪蕊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她对死者...”
“没错。”宋何肯定的点点头：“在现在的生活环境中，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并且她的潜意识会对这段记忆进行美化。”
“所以问询的方式很重要。”吕杰明白了宋何的意思。
吴雪蕊同样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我来吧，你们就别跟过来了。”
说罢她缓步走向郭慧，轻轻握住了她粗糙黝黑的手。
第七十九章 奔赴月城
一个小时后，宋何看了看手中的画像，就听眼眶微红的郭慧点头道：“就是他，他在我家借宿了一夜，第二天东林就死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吴雪蕊拍拍郭慧的手，语气温和。
“除了相貌你还记得这个人其他的特征吗？”宋何循循善诱。
郭慧回想片刻道：“我记得他说话口音有点外地的味道，具体哪里我也不清楚。”
宋何明白这个半生艰辛的女子确实分不清各个城市的语言特征，便说道：“这样，我来说，你听听有没有相似的口音。”
说罢他就根据自己的记忆，用榆城周边城市的口音说出郭慧记忆中男子说过的话，
好在宋何如今记忆力和学习能力超群，让他的模仿颇为相似，而之所以用榆城周边的口音，是因为宋何笃定，案犯不可能来自太过遥远的地区，不然死者早就死在别处了。
终于，在宋何用到月城口音的时候，郭慧终于说道：“就是这个口音！”
吴雪蕊与吕杰闻言大喜，均感此行收获巨大。
当他们离开刘二牛家的时候，郭慧隐隐有些着急，看向吴雪蕊的眼神满是不舍。
宋何见状心中一叹，家暴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更别说牛尾镇这种民情比较复杂的地方，民警大多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就这么走了，郭慧往后的日子不用想也能看出来，绝对不好过。
想到这里，宋何心念一转，走到张滨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张滨听宋何说完，连连点头应是，眉宇之间隐含兴奋。然后他就走到刘二牛身边，严厉的交代了几句，让刘二牛看向郭慧的眼神带了些顾虑。
“做的不错。”吴雪蕊自然将宋何的动作全然看在眼里，心头郁闷稍稍消散一些的同时，嘴角微翘低声道：“汇报一下。”
宋何看了眼吴雪蕊，顿时觉得心中郁气扫除了大半，说道：“我给张滨分析了一下方元平的为人，然后让他盯着刘二牛，多关照关照郭慧。”
“鸡贼。”吴雪蕊轻声给宋何的行为定了性质。
临走之前，三人特地去见了方元平，宋何全程微笑不说话，却在心中感叹对方的坚韧。
回程的警车上，吕杰看着宋何手绘的案犯肖像，啧啧称奇。
纸上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小眼睛，大鼻头，颧骨有些高，脸型上宽下窄，一双招风耳很是显眼。
“已婚男性，月城周边人士，家中蓄养牲畜，现在年龄五十到六十之间。”吕杰总结了案犯的信息：“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动郭村的老村支书，协助自己去杀人。”
“估计当时老村支书也很想这个东林去死。”宋何感叹一句，思索道：“需要排查的范围还是很大的，月城周边村子少不了。要同时调查死者曾经在月城时的活动范围，根据两个人的交集进一步缩小排查范围。”
吕杰点点头，看了看时间道：“不知道刘辉那边有什么收获没有？”
“应该有一些，希望能有新发现。”宋何看了眼开车的吴雪蕊，心中开始走神，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学个驾照。
回到榆城的时候，正遇上下班的高峰期，好一阵拥堵，这才回到了南城区警局。
而刘辉等人也恰好回来，众人一碰头，发觉各自均有收获，其中最让人欣喜的，是刘辉等人走访的一名女子，反馈了大量死者的信息。
“这个女人说，东林当年和她说过很多曾经的过往，我推测其中有吹牛的成分。”刘辉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结合案犯是月城人士的结论，那么起码关于月城的一些信息，是具备追查价值的。”
“看来一天下来咱们没白跑啊。”马学先伸了个懒腰，感觉这一天过得及其充实。
“奔波一天了，总结收获之后就休息一晚吧。”宋何点点头道：“明天还要联系月城，申请配合行动，摸排一下死者和案犯的交集。”
众人点点头，工作结束后简单用过了饭，便各回各家。
当宋何把吴雪蕊送到小区门口后，吴雪蕊没有像往常那样转身离开，而是看着宋何说道：“你知道郭慧今天都和我说什么了吗？”
宋何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可是看吴雪蕊的样子，不像是询问，更像是想要倾诉，便温和道：“她说什么了？”
吴雪蕊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诉说，言辞间满是对郭慧的同情。
宋何就这么听着，渐渐明白了当年发生在郭慧身上的事情。
原来当年东林被杀的时候郭慧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老村支书逼她处理掉，可她并没有听，偷偷保了下来。后来瞒不住了，便急匆匆嫁给了刘二牛。结果孩子在刘二牛家暴郭慧的时候没保住，还伤到了根本，导致不能再有孩子。郭慧大受打击，性情变得沉闷郁郁，而刘二牛也变本加厉，下手更加没了轻重。
吴雪蕊说完，只觉得心头轻松了很多，看着目光温和关切的宋何，微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道：“辛苦了，加油吧。”
宋何任由吴雪蕊施为的同时，同样也将手伸向她的头顶，却被她一跳逃开，不由失笑道：“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许玩火，小心尿床！”吴雪蕊说完，咯咯笑着挥了挥手，步履轻盈的走进了小区。
宋何耸耸肩，转身回家。
第二天，当宋何赶到警局的时候，吴雪蕊已经到了，脸上全然没有了昨天的压抑，正精神奕奕的与赵从军沟通案件的进展。
很快，吴雪蕊走出了赵从军的办公室，还带来了自市局的批示：“秦局批了，允许我们派人去月城调查，相关的配合行动，市局负责联系。”
“我去！这个效率，绝了啊！”刘辉咋舌：“秦老总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啊。”
“你错了。”姜海淡定的否定了刘辉的话，说道：“是全市都很重视这个案子。”
“专案组的成色，取决于这个案子的侦破速度。”吕杰一语中的。
宋何认可的点点头，关注这个案子的，恐怕还有各个城区警局的大佬。而根据秦远征的性格，宋何猜测，如果这个案子能够迅速侦破，那么专案组很可能会成为重案组！
定下了去往月城的人员，宋何等人火速订票，仅在半个小时后就登上了开往月城的特快。
坐在火车上，看着抓紧时间养精蓄锐的马学先、刘辉与吕杰，宋何开始在脑海中整理信息。即便他已经在昨晚整理过，可如今面对的是远离系统侦测范围的命案逃犯，使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多做些准备。
三个小时后，宋何四人走出月城火车站，坐上了前来迎接的警车，一路开进了月城市警局。
接待宋何四人的是月城刑侦大队副队长苗立伟，四十岁出头的年纪搭配壮硕的身材，再加上凌厉的五官，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你们可是带了个坏消息来啊。”苗立伟笑着伸出手，对于文件中指出案犯来自月城的事情颇感无奈。
“谁说不是呢，我们路上还想着怎么给您说这个事儿，现在脑仁都疼。”刘辉一脸苦笑的伸出手，与苗立伟握到了一起。
宋何打量着苗立伟，心中一点一点勾绘对方的性格。片刻后他心头一松，对警衔高出自己同伴好多筹的苗立伟心生好感。
“走吧，饭菜已经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聊。”苗立伟不知道宋何脑中的念头，行事说话干脆的很。
第八十章 确认案犯
“你们要办这个案子，可不容易啊。”
饭毕，苗立伟看着宋何等人需要调阅的资料目录，有些咋舌道：“就算我给你们全拿来，你们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这个您放心，我们有专业人员。”刘辉笑着指了指宋何道：“这个部分他一个人负责，比我们加起来也利索。”
“哦？小宋还有这样的本事？”苗立伟多看了宋何两眼，然后道：“那行，我这就联系相关科室，调取十七年前的信息，你们稍微等等。”
苗立伟说话就开始打电话，一点也不含糊，让宋何等人心中一喜。
下午三点，一名瘦弱的警员端着一厚摞资料来到苗立伟安排给宋何等人的办公室，放下资料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问道：“呃，你们哪位是宋何顾问？”
“我是。”宋何闻言笑着走上前去，伸出手道：“兄弟怎么称呼？”
“哦，我姓王，王勇。”王勇连忙与宋何握了握手，略有局促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苗队长让我协助你们整理资料。”
“那好。”宋何点点头指着资料问道：“这就是二十到十五年前，家中蓄养有牛马螺子之类牲畜的相关人员信息？”
“对，其中还有个别私自蓄养的，原本是没有登记的。”王勇一说起资料就镇定了很多：“可是恰好十八年前有一次防疫普查，没登记的都被强迫登记了，还罚了款。”
宋何一听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转向马学先三人道：“我来找案犯的信息，你们根据线索找东林曾在这里活动过的痕迹，随时保持联系。”
“行，资料就交给你了。”刘辉三人对宋何整理资料的能力极为自信，依言离开了。
宋何活动了活动脖子，笑着对王勇道：“王警官，合作愉快。”
“哦哦，我尽力。”王勇连忙坐到电脑前，打开了居民身份查询系统。
宋何拿起资料飞快的翻看了一遍，直接从里面抽出十余张丢在了一边，上面的人员信息明显与案犯没有任何联系，便没有必要进行筛查。
紧接着，宋何看着依旧很厚的资料，整顿精神，报出一个名字和证件号，让王勇查询。
两人配合无间，宋何口齿清晰，王勇查询精准，都把效率提到了最高。
而电脑屏上闪过的一个个人员信息与头像，宋何只扫一眼就能与案犯画像进行对比，不一会就筛选出了两人。
当宋何把手中的资料全部筛选完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王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滴了两滴眼药水，休息了片刻，看着依旧精神满满的宋何，不由得赞道：“宋顾问，你如果做资料整备工作，一定特别厉害。”
宋何正打量着手中新打印出来的十余份人员信息，闻言笑道：“小聪明而已，不能和你比。你是我见过资料做的最完善的人。”
“没有没有，都是苦功夫。”王勇被夸了一句，竟有些脸红了。
“一般人可下不了这种苦功夫。”宋何又赞了一句，看着手中的资料道：“但愿在这些人中间吧，不然可太打击人了。”
晚上，宋何与刘辉三人在招待所中碰头。
“老刘，你是说这个东林总是在城乡结合部之类的位置活动？”宋何微微颔首：“看来是个老手。”
“没错，我们根据郭村女子提供的信息，走访了一些地方，发觉对东林有模糊印象的，只有部分城乡结合部的老居民。”刘辉说着指了指宋何手中的几份信息道：“其中有个别与你手中的人员信息登记的的居住地接近。”
“那明天就先走这些地方吧。”宋何抽出五张信息，上面是四男一女。
在筛选信息的时候，宋何考虑到登记信息的可能会是案犯父母，于是对可能是案犯父母的人也进行了筛选。
所以这五份资料中，其中有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年龄比案犯大二十余岁，却与案犯画像有几分相似。另外两名男子与案犯有七八分相似，年龄也相仿。
商定了行动计划，四人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名月城警员已经被苗立伟安排来给几人做向导。于是一行五人简单用过了饭便直奔第一个目的地。
终于，在走访第四家的时候，让他们发觉了线索。
相比前面三家，这一家住户位置更接近月城市区，不过在十七年前这里依旧是月城辖区的边缘地带。
由于房屋已经售予他人，宋何等人只能向邻居以及新房主询问原房主的信息。
而就在与邻居了解情况的过程中，每每当宋何提及原房主妻子的时候，邻居的脸上总会出现怪异的神情，仿佛想起了什么让他颇感兴奋的事情。
最终，在宋何的追问下，邻居才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原来当年原房主家底还算厚实，养了几头牛，只是因为长相问题总是被相亲对象嫌弃，婚事便耽搁了下来。
后来年龄大了，他便用三头牛做彩礼，取了村里一个农户相貌不错的女儿。
按说成了家，这日子应该是越来越好。可是婚后不知怎的，那姑娘开始寻思去城里打工，不乐意与他继续养牛。
原房主不愿意老婆出门打工，便不同意。谁成想他老婆竟是认定了要去，且脾气一上来就闹，还一天比一天闹得凶。
这原房主也是个脾气轴的，见老婆这般闹，性子上来便打了她。这一下他老婆却不肯吃亏，非要到村委会去告状，结果给原房主弄了个灰头土脸。
再后来两人三五天总要吵一回，女的要和他离婚，他却不肯，急了便动手。
后来有一天，这原房主把牛租出去犁地，正赶上天气不好早回了家，刚要把牛赶回牛棚，却发觉自己老婆与一个男子从里面出来。
原房主顿时怒火攻心就要动手，那男的见势不妙撒腿便跑。结果男的跑了他老婆却没跑掉，被吊起来一顿打，熬不过便将男子的身份和他撺掇自己进城打工的事情讲了出来。
再后来便是民警赶到，两人吵吵闹闹办了离婚。女子据说去城里打工，后来便再没了消息。原房主则卖了房子与牛，离开这里许多年不曾回来。
邻居滔滔不绝说的高兴，宋何等人相视一眼，眼底尽是惊喜。
随后刘辉迫不及待的将东林与案犯的画像展示给邻居，得到的答案让众人心中的惊喜再上一层。
待回到警局，得知案情有突破性进展的苗立伟迅速找到宋何等人，发觉他们正围着王勇，在系统中查询案犯的相关信息以及最近使用身份证或者银行卡的记录。
很快，结果出来了，可是却兜头浇了宋何等人一盆凉水。
案犯最近一次使用身份证和存折的时间为十七年前！
具体时间更是在案发前不久！
宋何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依旧有些失望，更不用说身边的同伴了，刘辉更是气恼的将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苗立伟见状拍了拍刘辉的肩膀道：“别急，这种案子破起来本身就困难重重，冷静下来梳理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苗队说的没错。案犯卖房子用过身份证，随后更是把存折里的钱都取了出来，说明他在为谋杀东林做准备。”宋何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将案犯老婆的信息递给王勇道：“帮我查查他老婆的信息。”
“哦，好。”王勇很快查到了信息，却轻咦了一声。
众人连忙看去，刘辉讶然道：“月城农资信用社，可是怎么会是在十六年前？这女人没理由也隐姓埋名啊？”
他话音刚落，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却发觉他们也是一脸凝重。
刘辉顿时惊道：“不会吧，这家伙疯了吗！”
苗立伟闻言面色沉凝道：“月城没有与牛棚案类似的案子，看来有必要查一查这个女人的下落了。”
宋何睁开不知何时眯起的眼睛，看着王勇认真道：“我需要三种资料，第一，案发后这个女人所有能查到的信息记录。第二，十六年前月城所有牛棚的位置，包括当时在建的和准备拆除的。第三，案发后三年内所有身份证遗失补办和户口迁出的记录。”
第八十一章 终于来了
王勇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等点完头才发觉还没有请示苗立伟，便连忙向他看去。
就见苗立伟同意道：“月城没发现过死在牛棚内的女性死者，假定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而且她死在牛棚内对于案犯有特殊的意义，那么很可能这个女人现在还在牛棚。”
“牛棚的地下。”宋何说出了苗立伟话中的推测。
一时之间屋内众人尽皆无语，更加迫切的希望尽快侦破这个案子。
已经通过系统暗中筛查了一遍任务的宋何，并没有在系统中发觉以案犯为目标的任务，关上系统后分析道：“这个人心思缜密，行事果决，耐性也极强。这样的人在杀人后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像寻常人一样，可是他抛弃了原来的身份，那就必须给自己安一个新的身份。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具备凭空创造新身份的能力，所以只能从别人那里‘借用’，至于方法不外乎偷和买，当然我更倾向于买。”
“身份证更新换代是在九年前，中间数年的时间，足够他扮演好‘借’来的角色。而这个角色必须符合几条特征，首先必须是真实存在的，其次不会突然跳出来戳穿他，再有就是相貌相近。”
“这样的身份证，只有专门收购贩卖的人能弄到。”吕杰开口道：“他们有渠道弄到没有做死亡登记的身份证。”
“对，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受丝毫干扰的换上新身份。”宋何认可了吕杰的推测，继续道：“他自己的身份证在案发前最后一次使用，同时取走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所以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准备换身份。而在案发后一年左右，他把依旧在月城的前妻杀害并藏尸。”
“相信以他谨慎缜密的性格，在远走高飞之前，他会处理好所有的环节，其中就有相貌与身份证存在差异的问题。”
“以遗失补办的借口？”刘辉明白过来，又疑惑道：“可是补办需要户口本，怎么办？”
“有钱的话，当然有人能替他办到。”宋何说道：“并且他百分百会把身份证原主人的户口信息迁出来，方便自己将来的行动。”
刘辉无语，这些事情确实能办到，最简单的是来一次上门女婿式的假结婚就可以搞定。
王勇此时看向宋何的眼神隐隐有光，急忙站起身准备资料去了。
苗立伟则诧异的看着宋何，对他缜密细致的思维暗暗赞叹。
至于其他人，早已经习惯了。
宋何心中盘算这些一步的行动，心中暗道：你如果杀了人就跑我还有点不好办。可你为了报复前妻，做了这么多事情，我就不信里面一点痕迹没有！
......
接下来的两天，宋何在貌似无边无际的资料中不停筛选，就连苗立伟都没想到宋何所要的资料竟然会有那么多。
而这其中最多的就是身份证遗失补办的信息记录，算下来有近两万份，平均下来月城每天有近二十人丢身份证！
与之相对应的户籍资料就少了一些，可也仅仅少一些罢了。
而这些资料单是整理打印就把王勇累够呛，更别说还要从里面筛选甄别，工作量之大，也只有宋何能够在短时间内搞定。
终于，在不眠不休连续工作两天两宿后，宋何综合各种信息筛选比对出了十余份资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与案犯有相似之处，其中有重大相似点的有三人。
与此同时，刘辉吕杰等人在宋何筛选资料的两天内，与苗立伟的刑警队就十六年前的牛棚所在位置进行了侦查走访，并对其中六个进行勘察发掘，果然在其中一个找到了一具遗骨，初步鉴定死者为一名女性。
至此，榆城月城就两起案件进行并案调查已经势在必行，而宋何也将筛选出的结果进行了总结，开始与王勇一同针对每一个有嫌疑的目标进行信息对比。
王勇看着宋何总结出来的人员信息，由衷的赞道：“宋顾问，你真的应该去做资料整备，效率好高啊。”
“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受不了的。”宋何摆摆手，说道：“先把在月城的排除掉。”
“好。”王勇迅速操作系统，三下五除二就筛掉了一大半：“然后呢？”
“帮我查查更换二代身份证后他们回来月城的记录和频率。”宋何冷静的说。
王勇连忙一边操作系统一边沟通相关科室，很快就将信息汇总到宋何面前。
宋何眯起眼睛，看着仅剩的两份人员资料，轻声道：“走，联络苗队他们，去这两个人留在本地的亲戚邻居那里调查一下。”
下午时分，当宋何与苗立伟等人踏进一个老者的家门时，肃然的气势顿时让耕种一生的老人呆住了。
苗立伟率先走上去问道：“老人家，我们是月城警局的，向您打听个事儿行吗？”
“哦，好，好，您问吧。”老者连连点头，略有些紧张。
“您还记得您对门那户人家吗？”苗立伟耐心的问道。
“您说的是老张头他们家？”老人眨巴眨巴眼睛道：“他们家早就没人啦，自从他们家独苗死了，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早几年老两口就死了，老张头的后事还是邻居帮着料理的。”
苗立伟闻言看了宋何等人一眼，彼此隐隐点了点头。转向老人继续问道：“您是说他儿子死了？”
“早就死了，有十好几年了。”老人说罢叹道：“他们老两口可怜呐，临了也没个人送终，唉。”
“是这样啊。”苗立伟此时心中已经确认了案犯冒充的身份，随口问道：“那他们儿子死了之后做登记了吗？”
“啥？人死了还要登记？”老人一愣，仿佛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走出老人的家门，宋何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王勇调查案犯最后使用身份证的地方。
当他们回到警局的时候，王勇已经将一份资料打印数份分发到众人手中。上面不仅有案犯的原名和冒用名，各种详细信息也赫然在列。而最显眼的，还是一张占据了半页纸的案犯证件照，恰恰取自他冒名顶替所办理的二代身份证。
“这人有点本事，户口都能迁到外地了。”刘辉看着手中的资料，面色复杂。
“看来要申请叶城协助调查抓捕了。”马学先说罢看向苗立伟，建议道：“苗队，咱们两家联合申请吧。”
苗立伟沉吟片刻道：“行，这次办案子的效率没的说，还是我们沾光了。”
五天后，叶城，城乡结合部，张二农机具店。
店主张云来到店门外，看了看天，并不急着开门，而是站在店门前的阳光里。
只见他闭上小眼睛，面朝太阳，任由阳光洒在自己上宽下窄的脸上，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站了一会，张云返身走向店铺，熟练地打开店门，将店内简单规整，便静静的坐在柜台后面，打量着外面的行人。
片刻后，他脸上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似乎回想起什么事情，眼角隐隐抽动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三名身着便衣的男子走进店门，见张云正坐在柜台后，便径直走过来。
为首的一名男子问道：“你是张云？”
张云心头忽然不自然的猛跳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答道：“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男子闻言拿出一张纸抖开展示给他，不容拒绝道：“你和两起谋杀案有关系，请和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张云闻言浑身忽然紧绷了一下，让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另外两名警员身形一晃就要冲上去。
谁知他又迅速放松下来，摇头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疲惫的笑容，低语道：“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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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组长人选
牛棚案嫌疑人落网后的第三天，一直关注案情进展的退休老警员们，联合向专案组发出酒席邀请，以感谢宋何等人为这个案子的一番辛苦。
可是席间，原本应该好好享受的专案组成员却始终提心吊胆，不仅仅是因为众多老警员因为心情激动一个劲的劝酒，更可怕的是劝酒的老警员们纷纷鲸吞牛饮，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
在这种情况下，宋何等人谁敢放松警惕，马学先更是死死的抓着手机，医院的电话号码都输好了，就差拨号！
终于，酒席结束，老警员们或激动或兴奋的各自散去，宋何等人也放下了心。这种陪着三高前辈胡吃海喝的酒席，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考验。
目送老警员们离去的宋何看着身边的同伴，笑问道：“下一个是谁？”
话音刚落，刘吕姜马纷纷看了看昨天还并肩作战的同伴，眼神里满满都是戒备。
吴雪蕊见状，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却听宋何添油道：“如果我是秦老总，可真不好决断呐。最好是咱们自己能分出个先后来，也算是替领导分忧了不是。”
一句话下去，四人眼睛冒火似得看着彼此，空气中仿佛有刀剑相撞的火光隐隐迸出！
与此同时，极为相似的一幕也发生在市局的小型会议室内。
只见榆城五个城区警局的老大围坐在桌边，彼此毫不相让的看着对方，唯独赵从军笑呵呵的看着热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和宋何一模一样。
此时，嗓门大，性子烈，眼睛小却爱瞪眼的xc区警局局长陈明努力瞪大了眼睛道：“我和你们说，第二个案子，就得找个时间近的，一来人证物证好找，二来侦破难度低，刚好还能给这群小崽子们打打气！到时候你们排第三第四的案子弄起来也就顺手了不是。”
“哎你个老陈，耍心眼子是吧。”浓眉大眼的卫志海笑骂道：“我还说我北城区的案子最大，最急迫呢。”
“老陈就不地道，咱把他扔第五，不带他玩的。”为人四海的东城区警局局长钱五常方脸寸头，此时正想着怎么去掉一个竞争对手。
“姓钱的你少给我来这套！”陈明顿时急了眼，霍地站了起来。
赵从军看的心中暗爽，刚喝了一口水，中城区警局局长李正国凑到他身边，低声笑道：“讲道理，你打算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没等对方答话，李正国已经继续低声说道：“讲道理，你南城区一步先步步先，与其现在清闲看戏，不如帮我一把。”
赵从军转头看向素来以严肃冷静著称的李正国，笑道：“你这算盘打的和老钱一个水平。”
“讲道理，咱们聊归聊，不许埋汰人啊。”李正国嫌弃的扫了一眼方脸寸头的钱五常，感觉对方的脑袋更配自己的名字。
方方正正像个国字！
恰在这时，会议室门打开，秦远征走了进来，众大佬见状纷纷不再言语，起身敬礼道：“领导。”
“外面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嚷嚷的，也不嫌丢人。”秦远征心情极好，笑骂一句后道：“都坐下吧。”
“是。”
满意的看了众人一眼，秦远征说道：“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想讨论一下市里牛棚案和后续的事情。”
众人闻言纷纷竖起耳朵认真听，却发觉秦远征并没有和他们讨论之后该处理那个案子，而是说起了调整重案组的事情。
在座的都是老油条，瞬间想明白了秦远征的打算，纷纷沉思起来。
片刻后，秦远征说罢，看着一众区警局负责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别人还没开口，李正国率先说道：“秦局，讲道理我是同意的，毕竟这次专案组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确实很出色。可是一个组总要有一个领头的人，这个人选我觉得刘辉比较合适。一个是他的年龄和经验都是专案组里最老道的，另外呢，刘辉的性格也适合领导他们。”
李正国话音刚落，其余四人就纷纷瞪了过来，都是人精，谁还还不知道李正国的意图！
要是刘辉做了组长，那自己的案子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于是眼睛最小却努力瞪到最大的陈明大着嗓门道：“刘辉我知道，能力有，但是还不足以做领头的。综合考虑的话，我觉得吕杰更合适，心思缜密，人又严肃，从里到外和老李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组长正合适。”
李正国一愣看向陈明，心中吐槽：你瞪着眼睛就能说瞎话了？你家吕杰和张飞似得，哪儿和我像了！
另一边方元平与钱五常也纷纷开口，一个说马学先培训时就是领队，一个说姜海年轻有为需要鼓励。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的人更合适做组长。
秦远征看着几人你来我往的明暗交锋，却发觉赵从军一言不发似在想什么，便好奇问道：“赵从军，你呢，什么意见？”
赵从军一愣抬起头来，发觉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自己，心中再次回想了一遍来之前宋何的猜测和建议，便说道：“把他们调整进重案组成立一个新的组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南城区的人选方面需要调整一下。”
“哦？你觉得该怎么调整？”秦远征来了兴趣。
其余人闻言却是一愣，瞪小眼的陈明已经开口道：“赵从军你可别舍不得宝贝啊，这些个人那个不是我们手里的精英，宋何必须在。”
其余三名大佬也纷纷点头，宋何的表现就连月城苗立伟都赞不绝口，哪能轻易放过。
关键在于他顾问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成为组长人选，丝毫不影响自家崽子上位。
赵从军大刀眉毛跃动两下，在脑海中把宋何的话组织成自己的话，笑着说了出来：“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那个谁以顾问身份入组我没意见，我说的是那个谁。她现在手头攥着南城区警局百分之七十的案子的相关工作，如果进了重案组，我南城区可就转不动了。”
两个那个谁下来，众人竟然毫无障碍的听得明明白白，同时也想起专案组中有南城区的两个人，于是纷纷放心的点了点头。
秦远征听了失笑道：“放你的心，我也做不出薅羊毛扒羊皮的事儿来。现在是讨论新组的组长人选，你有想法没有？”
“我觉得都挺合适，关键这几个人配合默契，谁当了组长都不影响办案。”赵从军耸耸肩，谁也不得罪，再次复述了宋何的话：“并且他们自己应该也有想法，选个大家都服气的，总好过咱们拎上去的坐着尴尬。”
其实赵从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议室中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即将进入重案组的其中四人，正在站在酒店门口，面红耳赤的用石头剪刀布决定案子的排序。
至于重案组和选组长的事情，专案组中除了宋何以外，谁都不知道。
而这个唯一的知情人则看着输了猜拳脸色黢黑的吕杰，心道：老吕，组长的位置，就交给你了。
第八十三章 小小报复
周末，专案组即将并入重案组并成为新组的消息还没传开，刘辉等人就听到了风声，只是每个人听到后的反应不一罢了。
而相比同伴们的心情复杂，宋何此时正在俱乐部内悠闲地享受着一番奔波后的放松时光，即便他面对的是方明的凶猛攻势，也没有给他放松的心情造成多大的困扰。
八角铁笼外，兴奋的会员们一如既往的看着铁笼内的两人，时不时的呼喝两声，气氛高涨。
不过，这个周末的俱乐部还是与往常有了些许区别，而会员们假作不经意间瞟向休息区的目光，也让第一次一起出现在俱乐部的四个人更加显眼。
“看不出来，小宋竟然天天都来这种地方啊。”孙小海饶有兴趣的看看铁笼内闪转腾挪的宋何，又看了看铁笼外热情的会员，不由的笑道：“简直就是明星啊。”
“难得，宋何的身手已经比我强了，虽然只是强一点。”程斌一边喝水一边说，在孙小海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淡定自若。
“两个半老大。”周凯面无表情，开口就让三个人一愣，只听他继续说道：“等于一个方明。”
孙小海与吴雪蕊顿时笑了出来，程斌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有些脸红的说道：“实战和擂台又不一样。”
周凯瞥了程斌一眼：“我替你算进去了。”
“周凯干得漂亮！哈哈哈！”孙小海虽然哈哈大笑着，可是心中却明白周凯对方明的评价有多高。
程斌作为四个人中资历最老的警员，早年间也是在一线与歹徒搏斗的人物。虽说如今因为负责审讯和警局的日常事务而有些发福，可是身手还在，寻常两三个成年男子还真伤不着他。
想到这里，孙小海兴冲冲的问周凯：“方明比你怎么样？”
“我是五个老大。”周凯开口就让刚刚止住笑的吴雪蕊再次捂住了嘴。
“喂，够了啊，我不要面子的吗？”程斌出声抗议。
“那我呢？”孙小海毫不理会程斌的反抗。
周凯打量了孙小海两眼，笑了一下：“一个半，不计手段的话勉强两个。”
孙小海闻言看了看自己的体格，又看了看方明的，咋舌道：“太准确了。”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程斌加大了抗议的声音。
吴雪蕊此时也凑上来问道：“宋何呢？”
“五个。”周凯表情认真，说完后在三人惊诧的眼神中补充道：“至少。”
而作为度量单位的程斌此时也顾不上抗议了，视线在宋何与周凯身上来回打转道：“意思是你们能打平手？”
周凯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耐心的解释道：“不限制规则的话，如果里面是我和方明，他已经死了七次了。同样，如果里面是我和宋何的话......”
“会怎么样？”三人异口同声。
周凯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宋何，说道：“他会翻笼子跑。”
“哈哈哈！”
“没错没错，是他的为人！”
“他绝对会跑！哈哈。”
笑的前仰后合的三人没有注意到，周凯的眼神始终盯着宋何的步法和动作，时不时的还会隐隐摇头，似乎看出了宋何在隐瞒实力，并且对于他这样做感到很不满意。
过了一会，宋何来到休息区，接过吴雪蕊递来的水，喝了两口后笑着问道：“有没有兴趣进去活动活动。”
话音刚落，就听程斌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我就算了，你凯哥应该有兴趣。”
“真的假的？”宋何有些吃惊：“榆城应该没有能做凯哥对手的吧。”
“你凯哥说你可以。”孙小海笑着说。
“我不行。”宋何连连摆手：“凯哥可是高手，能弄死人的那种。”
“谁是高手？高手在哪？”
方明的声音忽然想起，话音刚落已经来到了众人身边，视线一一扫过，最终定在了程斌身上。
不过也不怪他，四人中孙小海最瘦，周凯其貌不扬，吴雪蕊是女子，只有程斌体型偏壮。
程斌见状刚想得意地笑两声，就见宋何等人憋着笑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气馁，将目光投向了周凯。
“是你？”方明看向周凯，邀请道：“来，我们切磋切磋。”
宋何笑着刚要开口制止，眼珠忽然一转改口道：“你别乱来，凯哥是警局高手，弄伤了你怎么办？”
方明一听兴致更高，直接冲远处的冯志辉喊道：“辉子！给我来套护具！我要打第二轮！”
周凯不为所动，只是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投向宋何。
宋何见状连忙目光清澈的看回去，仿佛丝毫没有私心，实际上心中正在翻阅小本本，在某一笔账上划了一笔。
孙小海和程斌见状，也纷纷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一边起哄一边半推半拽的把周凯拉起来。
周凯见状，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开始穿戴护具。
方明则兴奋地钻进八角铁笼，调整呼吸，缓解与宋何切磋后的疲劳。
当周凯也走进铁笼，冯志辉颇有些不放心的也跟进来，准备一有不对立马阻止，以保护周凯。
而刚刚散去的会员们见状，又纷纷围了上来，待发觉与方明对决的是一名个子不太高的男子后，开始诧异的议论纷纷。
“小明又要欺负新人了？”
“你为什么要说又？”
方明也不管他们，两记刺拳试探后，习惯性的出腿扫踢。然而他的腿还没触到人，眼前就是一花，紧接着自己扫起的腿就被周凯抱住，同时支撑自己站立的那条腿被对方闪电般伸腿一勾！
糟了！重心...
方明脑中念头刚起，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眨眼间重重摔在擂台上。
周凯动作不停，双手擒着方明一条腿的同时，抬脚就踏向方明另一条腿的膝关节内侧！
“停！停停！”
冯志辉焦急的喊声响起，周凯的脚也停在方明膝关节上。
而倒在地上的方明这时也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被擒住的踝关节和被踩住的膝关节，眉宇间竟然升起跃跃欲试的神情。
至于周围的会员，表现的更是不堪，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忘记了说话。
冯志辉喉结滚动，看着周凯道：“军警格斗术？”
“你知道？”周凯放开方明，看向冯志辉。
“这种杀伤风格，想不知道也不行。”冯志辉讶然过后摇头笑了。
方明此时已经一咕噜爬起来，对周凯兴奋道：“教我！”
当宋何等人摆脱方明来到靶场的时候，周凯在经历了方明式死缠烂打后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而一直偷偷观察周凯的宋何心中却在窃笑：终于算计到了凯哥一回。
要知道自从周凯告诉秦源解决不了的案件找宋何以后，秦源几乎每次出警都要给宋何打电话。
宋何曾数次想要拒绝，可是秦源每次遇到的案子又都比较少见，导致宋何在心中好奇兽的驱使下，矛盾的帮了他一次又一次，从而白白被周凯利用，为警局加班打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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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毒杀案件
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宋何在即将到家的时候，接到了马学先的电话。
“卫局问你组长的人选倾向？”
“我没这个意向，况且我的身份也没这个资格。”
“说实话你知道我不可能在重案组久干。”
“所以这个组长咱俩就弃权吧，组内团结最重要。”
“老吕呗。他性子稳，思维缜密，关键那个长相。”
“张飞怎么了？多有威慑力。”
“听你这个口气，你是瞧不起张飞啊。”
“哈哈，得了，你带虎牙玩吧。”
挂断电话，宋何开始思考如何劝说刘辉与姜海，不过好在他之前已经做全了暗示和铺垫，相信并不会费多大的力气。
周一，宋何刚走进南城区警局，秦源就一脸看到救星的表情迎了上来。
宋何见状脸色一变，瞪眼道：“不去！”
秦源一愣，不放弃的继续开口道：“宋顾问，这个案子...”
“不听！”宋何干脆的捂上耳朵，生怕秦源口中有半个字钻进自己的耳朵。
秦源见状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向周凯的工位看去。却发觉腹黑凯正嘴里念念有词的看着宋何，看口型仿佛是在倒计时。
而就在周凯数到零的时候，宋何沮丧的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脸上同时浮现出好奇与无奈的表情，看向秦源道：“说吧，这次是什么怪案子。”
秦源顿时大喜道：“刚刚有个男的报警，说家里有怪事发生，每天早晨起来都会闻到烧东西的味道。还有...”
宋何听罢，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笑着点点头道：“我就不去了，你去联系一下报案人的父母，问问看他们儿子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出现梦游的现象，还有就是找医生问问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秦源听完，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宋何则没好气的走到周凯的办公位前，没好气道：“凯哥，记账的本子都要写满了。”
“是吗？”周凯淡定道：“那就换个新本子吧。”
“呃咕哈！”
在别的警员还在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孙小海却传来一声憋笑不成功的怪音。
只见他轻轻咳了两声，掩盖偷听他人说话被发现的尴尬，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笑道：“你们还别说，一轮到秦源出警，这案子就奇怪得很。寻常警员一年碰不到的怪案子，他几乎次次都能遇上。”
“这么玄吗？”宋何诧异道。
“对啊，出警单都是按正常流程派发的。”孙小海点头道：“别的警员要么是打架斗殴，要么是偷盗抢劫，偏偏他每次一出去总是这种千奇百怪的案子，让人好奇得很。”
宋何闻言，内心深度怀疑腹黑凯早就知道秦源的事情，然后专门用来针对自己的好奇心让自己给警局做白工！
用毫无威慑力的眼神瞪了周凯一眼后，宋何走进了赵从军的办公室。
“那个谁说了，下午去中城区报道。”赵从军头也不抬的写着什么，单听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是谁。
“秦局这效率可以。”宋何笑着坐下。
“在你眼里我们效率很低吗？”赵从军写完最后一笔，随手丢给宋何：“出去的时候给了那个谁。”
宋何随手接过，扫了两眼，发现是一份新入职的人员资料。忽然他目光一凝，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问道：“这个人你怎么挖过来的？”
“谁？”赵从军看了一眼宋何指着的名字，大刀眉毛得意的舞动两下，云淡风轻道：“哦，那个谁呀。学校推荐，加上他本人也有这个意愿，就来了。”
宋何看着赵从军一脸嘚瑟的样子，失笑道：“看来你在警员学校有眼线啊，王智渊这种尖子生都能挖来。”
“废话！还不是因为你！”赵从军指着宋何的鼻子数落道：“是谁口口声声的说将来组团队要用那个谁和那个谁的，我不早作准备，难道等没人用的时候再抢么！”
宋何笑着抖了抖名单，腆着脸道：“如果我说这个王智渊我也要加到将来的团队里，我相信以你的宽广胸怀，是肯定没意见的！”
“我现在发现你这个脸是真的又大又厚啊，人还没来呢你就惦记上了。”赵从军被宋何的厚脸皮气笑了，看着他手中的名单道：“看来这个王智渊确实是个好苗子，能让你这么没脸没皮的跟我耍赖。”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宋何趁势就想把事情敲定了。
“答应？我打爆你的狗头！”赵从军没好气道：“赶紧给老子滚！再想挖我南城区的人，小心那个谁和那个谁也我也不放给你！”
“好说好商量么，看你这个气急败坏的样子。”
宋何见势不妙连忙起身离开，径直将名单交给程斌。
赵从军见宋何离开，火速收起佯怒的表情，拧着眉毛开始思索给即将入职的王智渊安排什么工作。
下午三点，宋何准时来到中城区警局，与前后脚赶来的刘吕姜马四人汇合。
坐在中城区警局的小型会议室内，姜海忍不住赞叹：“中城区条件就是好啊，看看这椅子，看看这桌子，看看这...”
“别看啦！”坐在他对面的刘辉打断道：“都是统一采购的，和你们的家伙事儿有什么区别。”
姜海闻言认真扫视了一边会议室，指着一个角落道：“绿植比我们得多！”
马学先：“确实多。”
宋何：“比我们的也多。”
吕杰不说话，却认可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一名中年警员走进会议室，刘辉见状连忙起身介绍道：“这是我们中城区刑侦队副队长，霍广。”随后又将宋何等人介绍给霍广。
宋何细细打量，发觉霍广容貌沧桑身姿挺拔，右手小手指缺失了一截却丝毫不做掩饰，举手投足很是爽朗大方。
“抱歉了各位，这个案子当年我在重案组的时候就负责盯着，本事不济没办利索，给你们添麻烦了。”霍广表情洒脱，言语亲切。
“霍队长可别这么说，这个案子需要您上心的地方多着呢。”姜海连忙回道。
霍广虽然显得毫不挂怀，可是宋何依旧察觉到他眼底的执拗，想必从重案组调到中城区，也有这个案子的原因。
“那我就来说说这个案子。”霍广不开投影不看资料，随手打开案卷盒，拿起里面的照片报告，一边展示一边说道：“月霞案发生在九年前的月霞小区，死者是一名独居男子。案发当天晚饭后感觉身体不适，打电话给医院求救，结果在送医途中不治身亡。后来因为死后尸体状态有别于常人，医院怀疑是中毒身亡，随后报警。我们在征得死者亲属同意后进行了尸检，发觉死者确实是中毒身亡。”
“结合医院反馈的死者死前最后时间段内的行为，并不像是自杀，所以我们怀疑是被他人下毒。在立案调查的过程中，我们首先对他的房屋进行了勘察，然后就在他家的垃圾袋中发现了这个。”
霍广说着拿起一个证物袋和一份报告，证物袋里面是一些真空包装的蛋壳，报告则是相关的检验报告。
宋何瞬间从手中的资料里找到了复印的报告，结尾剧毒的结论尤为扎眼。
霍广继续说道：“其实同时找到的还有一些皮蛋，可是实在无法保存到现在，所以只是做了报告，并没有收入到证物中。而在那些未被食用的皮蛋中，我们也检测到了同样的毒素。这些毒素在九年前被广泛用于毒杀老鼠蟑螂之类的害虫，所以来源比较广泛，并不难搞到。”
“据死者的邻居说，他很爱吃皮蛋，所以推测案犯应该是比较熟悉死者饮食习惯的人。”
“同时，在他的家中我们也没有发现有第二个人活动的痕迹，因此我们扩大侦查范围，对小区的住户进行了走访。发觉当天下午确实有陌生人出入过小区，并且时间恰好是在晚饭时间前不久。”
“我们的同事根据目击者描述，画下了这个人的画像。”
霍广拿起一张人物肖像画，展示给宋何等人。
只见这个人长着鹅蛋型的脸，五官很是不起眼，只有几近连在一起的眉毛和圆鼓鼓的腮帮子极为显眼。
第八十五章 乌龙事件
“据目击者描述，这个人身高一米八以上，体态偏胖，穿皮鞋西裤。我们根据这些描述，在死者门口和楼梯间部分位置找到了残留极少的脚印，做了体貌推测。结论是身高一米八以上，体重接近八十公斤的成年男子。”
“然后我们对榆城当时售卖老鼠药的商贩进行了走访，终于找到了将老鼠药卖给案犯的小贩。而这名小贩对于案犯的描述与月霞小区的目击者基本一致，并且因为近距离接触过案犯，所以他提供的信息要细致不少。他声称案犯有外地田省口音，在案发当天购买了老鼠药。”
“再然后我们在案发后第三天进行了大面积的搜捕，得知的结果却是案犯于死者中毒的当晚就逃离了。根据相关目击者供诉，逃离方向是榆城的东城区。”
“在追踪他的同时，我们还对他案发前的行踪进行了摸排，可是并没有丝毫收获。所以我们对案犯的了解，就只有资料中的这些体貌信息。”
霍广遗憾的放下男子的肖像，拿起另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笔记本，而它里面的内容复印件，同样出现在宋何手中的资料里。
“这是我们在死者家中发现的，上面记录了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全是是死者生前的打假记录。”
“霍队长，死者是职业的打假人员？”马学先问道。
“与其说他是职业打假人员，不如说是打假诈骗犯。”霍广纠正了马学先的话，继续说道：“上面记录的是死者对售假制假的商贩进行敲诈的金额、时间和地址。”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死者是在敲诈途中得罪了某些人或者势力，导致自己被恶意报复致死。”
“这些售假制假的商贩呢？”姜海问道。
“根据上面的信息，我们已经把他们抓起来了。”霍广顿了顿说道：“可是在后期对他们的审讯中，没有人承认与案犯有过接触。”
“那是自然，杀人和售制假货可是两种量刑标准。”刘辉无奈摇头。
“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点。”霍广点点头道：“所以我们对售假制假的团伙成员进行了举报悬赏，凡是能提供案犯信息的，会获得量刑方面的减免。”
“可是没有收获对吗？”吕杰问道。
“案犯的信息确实没有收获，那些家伙为了减刑什么都敢胡说。”霍广点点头，无奈的笑了：“不过那一帮子团伙老大其他的罪过倒是被检举了不少，算是意外收获。”
“所以我们掌握的案犯信息只有外貌、身高、体重以及籍贯。”宋何翻看完了资料，感觉有些无从下口。
霍广收起证物，合上案卷盒交给了刘辉道：“当年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甚至进行过大范围的人员筛查，虽说找到了一些与案犯有共同特征的人，可是一对比就又回到了原点。”
“霍队，我看到资料里还有关于死者资产的记录，以及一些租客的口供。”宋何指着资料中的几页问道：“死者风评不太好？”
“对。死者身边的人对他的评价普遍不高。”霍广颔首道：“虽然死者比较富有，可是他的钱基本都来自打假敲诈。而他购买的那些房屋在租出去后，租客们对他的评价也很统一，说他刻薄、贪婪、吝啬以及爱占小便宜。”
“我们也曾怀疑是租客中有人与死者产生了争执，然后买凶杀人。可是经过调查后发觉，没有一个租客有嫌疑。”
刘辉皱眉，看向同伴们，发觉各个都是一脸沉思状，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宋何，问道：“小宋，有思路没有？”
宋何闻言缓缓出了口气道：“我想见见当年那个卖耗子药的小贩，他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案犯，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些提示。”
“倒是个思路，不过就怕时间太久，他也记不得了。”吕杰点头。
“说起那个小贩，也是个倒霉的。”霍广笑着说道：“当初向他询问案犯信息的时候，发觉他并没有售卖老鼠药的许可证。本来他会因为这个被关几天，可是因为配合案件调查的态度良好，又提供了关键证据，再加上售卖的老鼠药数量很少达不到量刑标准，就把他放走了。”
“那他应该对这些事情印象挺深的。”宋何说着问道：“霍队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霍广摊手道。“这就不清楚了，他是外地人，在咱们这里出了这档子事，又害怕被牵连，我记得他配合调查的时候还说过想回老家。”
“看来又得跑一趟了，但愿不太远吧。”宋何回想起上个案子的奔波，不由得有些苦笑问道：“霍队你们有那名小贩的身份资料吗？”
“当然有，笔录记录里面都记着呢。”霍广翻了翻案件资料，抽出一张递给宋何。
宋何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垮了下来：“他是外省人。”
一众人闻言笑了，笑罢纷纷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三天后，宋何与马学先刘辉走进了机场，静静的等着飞往南省君城的飞机。
其实本不用这么麻烦，由榆城市局出面联络君城警方进行问询会更加迅速，可是宋何总想着亲自与小贩面谈一番，进而尝试获得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这才有了这一趟三人行。
“如果不是为了案子，这次去还能领略一下君城的风光。”刘辉随手挥了挥登机牌道：“君城的玉器可是出了名的品质做工双绝，买几件送朋友绝对有面子。并且这个玉呀，都说是越养越灵。”
“真的？那我得弄一件，给虎牙养一养。”马学先笑着接话。
“我发现你满脑子都是虎牙，你怎么不给女朋友买一件？”刘辉被马学先逗笑了。
马学先纳闷的看着刘辉道：“戴那些东西多影响工作。”
“你这种人都能有女朋友，真搞不懂月老是怎么想的。”刘辉无奈吐槽。
宋何听着两人聊天不由失笑，马学先的直男属性他也是最近才发现，有时候聊着聊着就会替马学先的女友感到无奈。
三人就这么一路谈笑，终于在下午四点走进了君城市警局的大门。
由于秦远征的重视，两边警局的联络事宜做得很到位，负责接待三人的警员已经做好了准备。简单寒暄后，就带着宋何三人赶往小贩的居所。
“你们要找的这个蒋迎财，九年前回到君城，然后在一家玉器工厂工作。据说人踏实的很，手艺也不错，三十岁不到已经能和老手艺人相比了。”接待警员一边开车一边介绍。
“辛苦罗兄弟了，还提前做这么多工作。”刘辉笑着回应。
“哪里，就是到他们厂子里找厂长确认了一下。不然万一我们这头弄错了人，害你们白跑一趟就闹乌龙了。”罗姓警官性格也很是随和。
没过多久，宋何等人就坐进了一家玉器厂的厂长办公室内，而厂长与蒋迎财已经在等候了。
罗警官率先与厂长打招呼道：“王厂长，辛苦你了。”
“嗐，辛苦什么，配合工作嘛，理解的。”王厂长笑着站起。
与王厂长寒暄几句后，罗警官转像宋何，指着一脸局促不安的蒋迎财道：“这个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有什么事儿直接问就好了。对了，需要我们回避吗？”
“都是自己人，回避什么。”宋何微笑道谢，坐在蒋迎财对面，表情平和的问道：“蒋迎财是吗？”
“对，是我。”蒋迎财很是局促，似乎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就是问一些问题，你照实回答就好。”宋何感觉蒋迎财似乎在害怕什么，可是系统面板中又没有将他列为任务目标，那么他到底在怕什么？
压下心头疑问，宋何问道：“我们是榆城的警方，九年前在榆城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的同事曾经询问过你相关线索，你还记得吗？”
“榆城？”蒋迎财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仔细回想片刻问道：“警官，榆城，呃，在哪儿？”
第八十六章 新的嫌犯
宋何看着蒋迎财丝毫没有伪装的迷惑表情，认真的一字一句道：“灵省，榆城。”
蒋迎财听后有些莫名其妙的咽了口口水，吞吞吐吐道：“警官，我没去过，呃，榆城。”
“嗯？”
宋何等人一愣，纷纷看向罗警官与王厂长，只见他们两人也是一脸意外的看着蒋迎财，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个答案。
王厂长皱了皱眉，忽然发觉一屋子警员的目光全转到自己身上，顿时挠头道：“罗警官，你给我的身份证号我和员工资料对过，绝对没错！”
罗警官听了王厂长的话点了点头，转向蒋迎财道：“蒋迎财，你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蒋迎财连忙掏出身份证递给罗警官。
片刻后，罗警官将蒋迎财的身份证与榆城提供的资料对比完后，顺手递给宋何道：“没错，和你们发过来的资料一模一样。”
宋何听出了罗警官的言外之意是说可能榆城搞错了，便接过蒋迎财身份证后扫了一眼，眨眼间与脑海中的记忆完成了对比，面色有些奇怪道：“信息没错。”
“怎么回事？”刘辉看看宋何，又看看蒋迎财，开口问道：“蒋迎财，你和我们说实话。我们知道这个案子和你没有关系，这次找你只是问一问当时的细节。”
“警官，我真的没去过榆城。”蒋迎财有些着急，吞吞吐吐道：“当时我在，我在...”
宋何见状盯着他的眼睛迅速问道：“九年前你在哪里？”
“我在...”蒋迎财喉结滚动一下，眼神隐蔽的瞟了王厂长一眼，却受不过宋何的目光，低声道：“我在南城。”
宋何注意到了蒋迎财的异样，转向王厂长道：“王厂长，看来我们追的这个案子有隐情，需要您回避一下。”
王厂长此时也是好奇心满满，却依旧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宋何看着蒋迎财，语气平和道：“你和我说实话，这份工作我们可以帮你保住。可如果你说谎，就不是能不能工作的事情了，而是你要不要进拘留所的问题了。”
“别别！我说实话，你们别告诉厂长。”蒋迎财被宋何说中了心事，万分紧张，急忙说道：“九年前我在南城一家玉器行打工，可是我发现那家老板是做假货的，总把我做的真货和假货掺合着卖。然后我就不愿意给他干了，可是他扣着我的身份证不给我，还威胁要废了我的手。”
“我当时害怕的厉害，假装配合了几天，晚上就偷跑了。再后来我就回了君城，一直跟着王厂长干活，真的没去过榆城！”
宋何冷静的观察着蒋迎财的眼神和反应，发觉蒋迎财真的没有说谎，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你逃走的时候带走身份证了吗？”
“没有。当时我光顾着跑了，什么都没带出来。”蒋迎财立刻道。
宋何略一思索继续问道：“当年那个假货店地址是在哪里？”
“南城古玩街，店名叫至诚玉器行。老板姓牛，我听到有人管他叫牛魔王。员工十几个，做真货假货的都有，据说还有专业的托儿。”蒋迎财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堆。
宋何又问道：“除了那次，你的身份证还遗失过吗？”
蒋迎财想了一下摇头道：“只有那一次，后来我就回来办了新身份证。”
宋何点点头，又问了些问题，偶尔夹杂一些问过的问题，直到反复确认过蒋迎财说的全是真话，才起身道：“放心，你被胁迫加入制假集团的事情，我们会帮你向王厂长遮掩。可是后期如果有需要向你确认的事情，还希望你配合。”
蒋迎财心中石头落地，面带感激忙不迭的答应道：“谢谢，谢谢警官！我一定配合！”
罗警官不了解案情，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解决心中疑问的时候，便配合宋何将王厂长叫进办公室，解释道：“王厂长，你看这事儿闹的。蒋迎财九年前被骗进传销组织了，进去就被逼着骗人。他不愿意配合着坑人，就被关了起来。后来他假意服从，抓住机会跑了出来，怕这事儿被你知道了，你不用他，所以你在的时候他才有顾虑。”
王厂长听了，见蒋迎财一脸局促不安的表情，不由想起他平时工作任劳任怨的样子，顿时笑了：“小蒋，你说你担心个什么劲。人哪有不栽跟头的，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你手艺好，又踏实，我眼睛又不瞎，不用你我用谁去。”
罗警官也拍着蒋迎财的肩膀道：“看看，话说开了不就行了，瞎担心个什么劲。”
“就是就是，放心干活，我这里有的是活儿让你干。”王厂长附和一句，看着罗警官问道：“罗警官，事情弄清楚了？”
罗警官看了宋何一眼，见他隐隐点头，便说道：“弄清楚了，那帮子传销的扣了蒋迎财的身份证，冒名顶替犯了事儿，结果让榆城的同志们追到了这里。”
“嗐，你看看，那些个人就没好鸟。”王厂长点点头：“坑了小蒋不说，又害的榆城警官们白跑一趟。”
聊了几句，宋何留下了蒋迎财的联系方式，几人便离开了
回程的警车上，宋何知道罗警官心存疑惑，便先将月霞案的大概案情与他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那个卖老鼠药的小贩有问题。”
“九年前在榆城的蒋迎财到底是谁？”刘辉一脑门子问号：“还有他怎么会冒名顶替蒋迎财？”
“蒋迎财的身份证只遗失过一次，就在那个牛姓老板手中。”宋何认真道：“可这个人偏偏又是售卖假货的人，正巧月霞案的死者生前又是打假诈骗的。而且我发现死者笔记本中的一条记录，与蒋迎财提供的地址和人员信息，高度吻合。”
“死者敲诈过牛姓制假贩子！”刘辉恍然：“所以那个小贩是这个制假贩子派去的？”
“这么解释最合理。”宋何顿了顿道：“其实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整个案件里，除了案犯，那个卖老鼠药的小贩同样拥有毒杀他人的能力。”
“可是案发时间前后小区内并没有人发现小贩的踪迹，只有关于案犯的描述。”刘辉皱眉道：“目击者有很多，并且对于案犯的描述很统一。”
“所以案犯一定出现过，并且这个假的蒋迎财也和案犯有联系。”宋何冷静的分析道：“小贩被找到之后，他提供了很多原先目击者并不掌握的细节，对案件最大的作用是帮助警方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可在这之后没多久，他就离开了。”
“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他的身份存疑，那么他所说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当做佐证记录在案，我们也会一直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追捕案犯。”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马学先疑惑道：“冒名顶替就是为了坐实同伙的罪名吗？”
“应该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嫌疑。”宋何转动脑筋道：“假定他与案犯是同伙，一个人负责下手，一个人负责制定计划。得手后负责下手的人逃离榆城，而他因为要搞到老鼠药，所以假扮做兜售鼠药的小贩。这也导致他在案发后就不方便立刻逃离，不然会引起警方注意。同时，他可能也想确认计划成功与否以及警方的调查进度。”
刘辉咋舌道：“他这么积极配合警方的侦查工作，确实能在洗掉自己嫌疑的同时，掌握警方的调查进度。”
“照你们这么说，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呐。”开车的罗警官也被案子中嫌犯的行为惊到了。
“胆大心细，脑子灵活，不简单。”宋何眯着眼睛道：“不过他既然用了蒋迎财的身份证，那么我们就能顺着线找到他！”
第八十七章 核实情况
一天后，已经有所收获的宋何三人赶回了榆城，将案情最新进展与同伴们进行了分享，同时向市局申请前往威省对相关人员展开调查。
市局办公室内，秦远征稳稳地拿着笔，皱眉看着办公桌，上面摆着一份仅相隔三天就再次出现的跨省调查申请。
“这群小兔崽子，太能折腾了。算了，只要能破案，别说跨省，就是跨国...”秦远征话没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连忙停住，改口道：“呸呸，不算不算，跨省就行，千万别跨国。”
说完，秦远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让警员联络威省南城警局。
中城区警局内的会议室中，宋何等人并不知道秦远征的自言自语，只是不停的翻阅着资料，商讨案情。
“小宋，有什么问题？”刘辉见宋何始终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我在想下毒的人和小贩是什么关系，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问题。”宋何皱眉道：“如果下毒的人与牛姓制假老板认识，那么霍队长在举报悬赏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收获。由此可见，下毒者虽然是小贩的同伙，但是他的身份应该只有小贩知道。”
宋何说罢又纳闷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就没有必要这么卖力的为警方提供案犯的详细信息。因为一旦抓获案犯，他自己也很有可能被牵出来。”
众人听了纷纷思索起来，片刻后刘辉道：“现在想不明白，等抓到人问问就知道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尽快找到这个牛姓贩假者。”吕杰沉稳依旧。
不一会，一名警员走进会议室，将一份文件交给了吕杰。
“秦局同意了？”刘辉凑到吕杰身边，伸着脖子看着他手中的文件。
“同意了。”吕杰放下文件，看向同伴，眼中战意满满。
“来吧。赶快定了人手，咱们好行动。”宋何笑着站起，走到吕杰身边，与他一起的还有姜海和马学先。
只见五人围成一圈，互相戒备着同时开口：“石头、剪刀、布！”
五只手刹那间同时伸出，两个石头三块布！
“老吕你怎么不出剪刀了？”刘辉诧异的收回石头手。
马学先笑道：“老吕出剪刀出的自己案子都排到最后了，哪还敢继续出。”
“唉，可惜。”姜海看着眼神得意的吕杰，摇头收回手道：“我还想这次怎么也能有我一个呢。”
“下次，下次吧。”宋何拍拍姜海肩膀，假作自己是意外获得了胜利，可实际上他早在一开始就向马学先示意出布。
晚上回到家中，宋母见儿子一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不由问道：“何何，又要出差吗？”
“对，这次去威省南城。”宋何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抬头时却发觉母亲脸上挂着不悦的表情，转念间就猜到了母亲的心事，便笑着走上前道：“你儿子这是受重用了，你怎么还不开心了。”
“也太辛苦了，总是出差。”宋母听到重用两个字，表情舒缓了些。
“妈你不知道，为了这三个名额，我们都要打出狗脑子来了。”宋何嘿嘿笑道：“要不是你儿子手段厉害，怕是这次都抢不到。”
把组内为了调查名额你争我夺的情形说了一遍，将宋母逗笑了之后，宋何稍作休息，便带着行李赶往机场，赶乘午夜出发的飞机。
与吕杰马学先汇合后，由于刘辉不在，吕杰又素来话少，三人之间便显得了很多。
好在三人都是能耐得住寂寞的，途中偶尔言语两句，终于在次日清晨抵达威省南城机场。
走出机场，前来接待他们的虽说依然是警用车，可上面硕大的“监狱”二字，着实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坐在副驾驶，宋何礼貌的开口道：“你好，榆城宋何，这是我们组长吕杰，警员马学先。”
开车的警员颇为年轻，一边看路一边笑着点头道：“我叫严浩，是负责监狱日常接待的。你们叫我小严就行。”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宋何亲切的问道：“小严，你知道这个牛宇被判了多少年么？”
“十五年。”严浩略一思索答道：“期间表现还不错，获得两次减刑。”
“就是说还有三两年就放出去了。”宋何问道。
“不是，是减刑之后十五年。”严浩纠正道。
“看来当初被手下举报了不少东西啊。”宋何笑了。
秦夏法律规定，制假售假金额特别巨大的，才会判二十年以上，由此可见这个牛宇卖了多少假货。
很快，警车开进了南城监狱，不一会宋何就在一间会面室内见到了被人称作牛魔王的牛宇。
只见他身形矮小干枯，满脸沧桑，正穿着囚服安静的等待着。
与吕杰一同坐到他对面，待吕杰拿出纸笔做好记录准备后，宋何开口问道：“牛宇？”
“嗯，是我。”牛宇点头。
“这个人认识吗？”宋何拿出月霞案嫌疑人的画像递给牛宇，仔细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牛宇看了两眼，抬头道：“不认识。”
通过牛宇反应看出他并没有说谎后，早有预料的宋何依然有些许遗憾，不过他很快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牛宇道：“这个人呢？”
牛宇看了看照片，眨了眨眼道：“见过，他勒索过我。”
见牛宇的说法与九年前的记录一致，宋何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仔细地看着他问道：“这个人，认识吗？”
牛宇看向宋何递来的照片，只见上面的人略有些模糊，牛宇仔凑近了细看，瞳孔微不可查的扩张又收缩，紧接着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道：“不认识。”
将牛宇所有表情尽收眼底的宋何并没有收回照片，而是说道：“真的？这个人叫蒋迎财，说曾经给你打过工，他因为一些事情被捕，供述的信息与你高度相符。我们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你想清楚再回答。”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牛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笑道：“警官你看我这个记性，他是给我打过工，不过没多久就自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下认识了？”宋何冷笑看着牛宇。
牛宇连连点头：“认识认识，这不是想起来了。”
“后面的问题你想好再说。”宋何板着脸问道：“蒋迎财说当时你有一个手下和他长得很像，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没有啊。”牛宇矢口否认道：“他记错了吧。”
宋何看着牛宇，见他神情非常认真，只是他眨眼的频率却变快了很多，而他的双脚似乎想要扭动两下，但很快又被自己抑制住了。
宋何顿时笑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曾经问过蒋迎财，不过蒋迎财的回答是没见过这个人。
但是宋何知道这个人一定存在，不然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小贩如何能使用蒋迎财的身份证，还蒙蔽了当时负责侦查案件的霍广！
并且这个人和牛宇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否则他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情交给这个人去办。
而实际情况极有可能是牛宇被勒索后心有不甘，派这个手下去报复月霞案死者。
与此同时，他又恰巧扣留了急匆匆逃走的蒋迎财的身份证。见自己手下与之相貌相似，也为了不牵扯到自己，索性就交给手下使用以掩盖身份。
“好，你很配合。”宋何眯着眼睛笑道：“蒋迎财交代的东西，我们也会和你当年的团伙成员一一核实，希望你没有撒谎。”
牛宇一听顿时一惊，喉结滚动一下，僵硬的笑道：“这都、都是我应该做的。”
吕杰此时已经写好了记录，将纸笔递给牛宇，声音肃然的说道：“检查一下，没问题就签字摁手印吧。”
第八十八章 抵死不认
牛宇拿起笔录，一行一行缓慢地看着，眼珠迅速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牛宇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宋何则适时说道：“在纸的最下方下上一句话，然后摁手印就可以了。”
“什、什么话？”牛宇心中愈发纠结，导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我说你写。”宋何依旧一脸淡定的笑容：“我保证以上记录真实无误，没有隐瞒任何信息。写吧。”
“哦，好。”牛宇额头隐隐冒汗，一边缓缓的下笔一边状若无事的问道：“警官，这个人犯什么事儿了吗？”
吕杰一皱眉，催促道：“你都不认识这个人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我们还要找别人核对这个人的信息。”
牛宇闻言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犹豫道：“我、我想起来了，当年好像是有一个人和蒋迎财挺像的。”
“你怎么总是一会有一会没有的。”宋何皱眉抽回牛宇手中的纸笔，不耐烦的说道：“说，这个人叫什么？怎么才能找到他？”
牛宇眼珠急转思索对策，其实在宋何等人将月霞案相关人物的肖像和照片给他看的时候，他就明白对方这是冲着什么来的。只是他依旧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如同曾经那样，只是简单的问询。
可是实际情况出乎了他的预料，一旦自己在这里撒下的谎被以前的手下戳穿，等待自己的绝对是严厉的制裁！
与其等着别人说出来，不如自己主动交代！
牛宇一边想一边说道：“警官，他是我的一个手下。以前我不是被人勒索过么，他就主动说要教训一下对方，临走还拿走了蒋迎财的身份证，说是要掩盖身份。”
“其实我挺不愿意的，毕竟和气生财，还劝他说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然后他走了没多久，我就进来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这一大堆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宋何瞪着牛宇，拍了一下桌子道：“我问你他叫什么？还有，怎么才能找到他？”
牛宇陪笑道：“他叫王喜贵，威省罗城聂村人，和我、和我是同乡。现在应该就在罗城。”
“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呐。”宋何故作冷笑：“他后来有没有找过你？”
“没...”牛宇下意识就想否认，可是紧接着就面色难看嘴唇发干道：“前、前几年来过一次。”
“他和你说什么了？”宋何问。
“他跟我、跟我要钱。”牛宇越说脸色越难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停地舔着嘴唇。
宋何心知牛宇说话半真半假，可他也不在意，毕竟只要找到这个王喜贵，另一名案犯也就跑不掉了。到时候案情真相大白，牛宇说的谎越多，要承受的反噬就越大！
离开监狱，宋何看着牛宇的口供，失笑道：“如果咱们把需要去罗城调查的事情报给秦局，你们说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马学先闻言顿时笑了出来，吕杰也微笑道：“直接让姜海打报告吧，咱们直接去罗城。”
当秦远征再次嘴里骂着小兔崽子签批了申请的时候，宋何三人已经在罗城等了一天了。
接到姜海的通知后，三人直奔罗城警局，而负责接待他们的罗城警员人选，恰在他们走进罗城警局的前一秒才定了下来。
这名罗城警员名叫杨书景，是一名年龄二十出头的刑警，办事情很是干脆利索。
杨书景一边感叹宋何等人效率一边熟悉需要配合的工作。好一通忙活后，才驱车带着他们前往王喜贵所在的位置。
“居民系统显示这个王喜贵开了一家玉器作坊。路程不远，很快就到。”杨书景说完好奇的看着宋何三人，问道：“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先行动后申请吗？”
宋何听了莞尔道：“怎么可能，这不是上一条线正好在南城么，我们直接就赶过来了。”
“我就说嘛。”杨书景顿时笑了：“哪有先斩后奏胁迫领导办案子的，吓死我了。”
“我们看起来那么虎吗？哈哈。”宋何笑了一声，打开系统，看着新出现的a级任务：
潜藏九年的杀人者（待完成）
任务目标：王喜贵。
任务简介：九年前，于月霞小区毒杀贾俊伟。情节恶劣，罪行严重，请将他绳之于法，接受法律的制裁！（案件详情）
目标距离：7538米。
任务成功奖励：5属性点，50追凶积分。
早在在宋何等人赶到罗城时，系统中就出现了这个a级任务。但是与它一同出现的，还有宋何心头一连串的疑惑。
王喜贵就是下毒的人？
那先前的案犯是什么人？
难道是被栽赃的？
如果是被栽赃的，那他为什么会跑？
由于时机未到，宋何只能压下心中好奇，暗自思忖：看来只有抓到王喜贵才能解开这些疑点了。
很快，警车在一个小型玉器作坊外停下，杨书景带着宋何三人走进去。
没走几步，几人来到一个工作间，只见一名男子正表情认真的加工着一块玉石原材料。
宋何细细打量，发觉这个人五官普通，相貌与蒋迎财有六分相似，只是应该长有眉毛的地方光溜溜的，两腮也有点凹陷。
“王喜贵？”杨书景开口问道。
“我就是。”王喜贵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道：“警官您好，有什么事儿吗？”
“有个案子需要你去局里协助调查。”杨书景拿出警局批文展示给王喜贵。
王喜贵看了两眼批文，便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工作服道：“好，好。我去换一身衣服。”
“行，换吧。”吕杰说着冲马学先打了个眼色，两人紧跟着王喜贵，丝毫不给他离开自己视线的机会。
王喜贵倒也没做多余的事情，从容的换衣关门，然后坐进了警车，显得很淡定。
“心理素质不错，看来心里已经预演过类似的事情了。”宋何低语一句，一路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待回到罗城警局，宋何三人借用了一间审讯室，依旧由宋何与吕杰对王喜贵进行审讯。
“认识这个人吗？”宋何核对身份后直接拿出月霞案死者的照片。
王喜贵仔细看了两眼道：“不认识。”
看穿王喜贵在说谎的宋何丝毫不着急，继续问道：“九年前去过榆城吗？”
“没有。”王喜贵想也不想的回答：“我都不知道榆城在哪儿。”
“嗯，认识牛宇吗？”宋何拿出牛宇的照片。
“认识，他是我原来老板。”王喜贵说着身体稍稍向后倾斜了一个极难察觉的角度。
“他说九年前让你去杀一个人，有这回事儿吗？”宋何看着王喜贵的眼睛问。
“他胡说！”王喜贵急忙道：“不是杀人，他让我把那个人两条腿打断弄成残废，还给了我钱。可是我不敢，假装答应就跑了。”
“是这样啊。”宋何眯起眼睛问道：“当时牛宇的店里是不是有个和你长得挺像的员工？”
“好像有一个。”王喜贵点头。
“他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宋何依旧眯着眼睛，却极认真的观察着王喜贵。
“记不大清了。”王喜贵皱眉回忆道：“那时候有人总弄错我俩，他好像名字里有个财字。”
“是不是叫蒋迎财？”宋何提示。
“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王喜贵一副想起来的模样。
“牛宇说给过你蒋迎财的身份证，有这回事儿吗？”宋何问道。
“没有。”王喜贵摇摇头，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他倒是喜欢扣员工的身份证，我的就被扣过，后来费了好大劲才要回来。”
宋何看着王喜贵表演，眼中闪过惊诧的目光：这个王喜贵，真是不简单。
第八十九章 连蒙带诈
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宋何只要问起关于月霞案的事情，王喜贵统统声称不知道。而关于牛宇和蒋迎财的事情，他也仅仅是说了个皮毛，再深问同样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宋何心里明白，九年的时间，长到足够王喜贵做好各种准备。而与蒋迎财相似的相貌，也能让他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对方身上，尤其是在物证不足的情况下，这种死不承认的策略确实能很好地保护他自己。
当宋何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笑着说道：“就是这些了，你还有别的想补充的吗？”
吕杰闻言心中略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宋何就这样结束了审讯，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看着宋何，等着配合他下一步行动。
王喜贵闻言摇摇头，始终挺直的腰板微微放松了些。
宋何继续道：“那好，在笔录上签字吧。然后写一句话：我保证以上所说真实无误，没有任何虚假信息。最后再摁个手印就可以了。”
“好的。”王喜贵接过吕杰递来的笔录，检查一遍后点头道：“没问题。”
吕杰不知宋何要做什么，不过依旧递给王喜贵一支笔。只见他按宋何的要求签字书写后，将自己右手拇指手印摁在签名上。
宋何见状眯着眼睛，心头暗道：能预演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可是后面的事情你也想到了吗？
脑中转着念头，宋何微笑道：“你应该早就猜到有一天会被我们比对手印和笔迹了吧，所以才会烫掉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纹，并且变更自己的笔迹，对吗？”
王喜贵闻言愣愣的看着宋何，似乎不明白宋何在说什么。
宋何也不管他，兀自说道：“月霞案中的那名卖老鼠药的小贩，在录过笔录之后，签的是蒋迎财的名字，摁手印则用的是右手食指。你针对笔迹和指纹做出应对，确实很不错。”
“不过你在签字的途中，双手应该都接触过笔录，所以除了那枚手印以外，上面还留有你其他手指指的纹。”
宋何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捕捉到了王喜贵眨眼时瞳孔细微的扩张，然后继续说道：“你现在应该在想，我是不是在诈你，毕竟时间过了那么久，指纹可能早就消失了。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纸张上的指纹是可以留存很久的，保守估计十年八年都不会消失。”
“更何况丁国早在半年前就研发了一项技术，即便纸张上的指纹消失了，照样也可以重新提取出来，而这项技术咱们秦夏也同样掌握了。”
王喜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一瞬间便顺着脊背扩散全身，就连放在双腿上的手也不自然的握紧了。
宋何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双手支着桌子凑近王喜贵，睁开微眯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所以，麻烦你把十根手指的指纹给我们收录一下，好让我们彻底洗清你身上的嫌疑。”
宋何话音刚落，一直守在审讯室外的马学先就走了进来，按照宋何提前交代的，开始收录王喜贵的指纹。
等指纹收录完毕，宋何对吕杰和马学先打了个眼色，对王喜贵缓声道：“在蒋迎财否认自己去过榆城的时候，我们就对那份笔录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提取了笔录上的指纹。相信我，比对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所以想要改口供，就抓紧时间吧。”
说罢三人就离开了，只留王喜贵一个人在审讯室内。
杨书景见宋何出来，连忙凑上来问道：“宋顾问，你说的是真的？指纹消失还能重新提取？”
宋何站在审讯室的隔音单面境外，一边观察王喜贵的反应一边回答道：“丁国有没有这个技术我不知道，反正秦都鉴定中心应该还没有。”
“所以你真的是在诈他？”马学先拿着提取的指纹诧异的问。
“对，我们现在应该祈祷那份笔录是被妥善保管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提取到指纹。”宋何看着审讯室内不安的晃动着双腿的王喜贵，继续解释道：“指纹是最直接的证据，短时间内还好。可是月霞案到如今已经九年了，笔录上的指纹能不能保存到现在还很难说，所以只能想办法让他自己招。”
“毕竟他自己也清楚，主动交代和被查出来的区别可是很大的。”
“时间太久了。”马学先皱眉道：“他会不会死扛着不说？”
“确实有这个可能，并且他做了足够多的准备，让我们在物证不足的情况下很难对他定罪。”宋何看着王喜贵，仔细的观察着他的所有反应：“所以我只能诈他，让他觉得我们拥有能够定他罪的底牌，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把同伙供出来。”
“同伙？”杨书景好奇的问。
“对，如果他觉得不能免罪的话，就会把罪责扣在他同伙的头上。你们看，他已经开始想要不要这么做了。”宋何松了口气，指着审讯室中的王喜贵道：“他刚刚还在皱眉纠结，可现在却变得轻松了很多，说明他找到后路了。所以他应该会试探我们是不是真的提取到了指纹，然后再决定是坚决否认还是全栽给同伙。”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推他一把。”宋何顿了顿：“让他以为指纹对比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尽快招供。”
“可是有一个地方说不通啊？如果他的同伙被抓到，他栽赃的事儿不就露馅了吗？”马学先纳闷。
“所以他心中笃定了绝对不会露馅。”宋何肯定道。
马学先闻言愈发不解：“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就算我们抓到了那名同伙，他自己也不会被反咬一口？他这种自信从哪里来的？”
“他同伙不会死了吧？”杨书景闻言瞪大了眼睛。
“不排除这个可能。”吕杰沉声道。
就在这时，王喜贵突然冲着审讯室内的摄像头举起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单面镜外众人看向宋何，只见宋何并不理会王喜贵，而是面向杨书景交代了几句，这才让他进了审讯室。
杨书景回想宋何的交代，看着王喜贵皱眉问道：“什么事儿？”
“警官，是这样，我想向刚才的那位警官汇报一些情况。”王喜贵看着杨书景说道。
“你和我说也一样。”杨书景走近王喜贵，从容道：“他们联络榆城传资料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王喜贵闻言有些为难道：“警官，您看我刚才忘了一件事儿，挺重要的。您想想办法行不，万一因为这个事儿耽误了调查工作呢？”
杨书景看了王喜贵几眼，有些不悦道：“那你等着吧，我去问问他们。”
“谢谢，谢谢警官！”王喜贵连忙道。
杨书景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审讯室。
关上审讯室的门，杨书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宋何身边，就见宋何对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不由得眉飞色舞：“宋顾问，现在呢？”
“等一会你和我进去，你做笔录。”宋何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杨书景，又看向审讯室内的王喜贵，缓缓道：“造成老吕和马学先正在等待指纹比对结果的假象，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第九十章 是真是假
就在王喜贵等得有些烦躁的时候，宋何终于再次坐到了他面前，只是宋何脸上无所谓的表情让王喜贵的心情没来由的急切了起来。
“你有事情要说？”宋何问道。
“警官，我承认错误。”王喜贵一脸纠结的表情道：“我刚刚撒谎了。”
“哪些地方撒谎了？真实情况是什么？”宋何的表情认真起来。
“那个，我认识您说的那个死者。”王喜贵慢慢的说道：“那年这个人到牛宇的店里买东西，牛宇看他不识货，就把假的卖给了他。结果他拿了收据就戳穿了那件假货上的猫腻儿，还说要把事情闹大。因为当时是白天，有不少客人，牛宇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就拿钱把他打发了。”
“后来呢？”宋何问道。
“后来牛宇气不过，就悄悄找我，给了一笔钱让我去把那个人弄残疾。”王喜贵说着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不敢啊，他就硬要我去，还把蒋迎财的身份证给我，让我冒名顶替。”
“所以你就叫了个人把他杀了？”宋何冷笑。
“警官，我没有，不是我杀的他。”王喜贵显得有些着急，连忙解释道：“我一直跟着那个人，原本打算等他走远点吓唬吓唬就完了。可是有个人突然找上我，说是他也跟着这个人好几天了，问我是不是要教训他一顿。”
“就是这个人？”宋何拿出案犯的照片问道。
“对对，就是他。”王喜贵连连点头：“那个人又高又壮，力气还大，我害怕说别的他揍我，所以就说我也是教训他的。结果这个人听了就说要一起做，我不答应就要收拾我。”
“所以你就答应了？”宋何看着王喜贵的表情，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我也是没办法。”王喜贵摊手道：“到了榆城他就让我去假扮小贩给他弄老鼠药，还说剂量少吃不死人，最多让他难受几天。我当时被他蒙了，就答应了。谁知道他直接把人毒死跑了，然后警察就开始追查老鼠药来源，我也没法跑了。再然后就是我怕蹲大牢，就和当时查案子的警员撒了谎。”
“所以你也是被迫的，是吗？”宋何语气淡定，没等王喜贵回答，就继续问道：“你今天早晨吃的什么？”
“呃？”王喜贵一愣，看宋何认真的神色不似在开玩笑，便回忆道：“喝了点粥，吃了些点心。”
“昨天晚上呢？晚饭是什么？饭后做了什么事情？”宋何口齿清晰的连问数个问题。
王喜贵心头纳闷，却还是一一回答了。而坐在一边负责笔录的杨书景也是一脑袋问号，不过依然在飞快的记录。
“案犯的体貌特征你再描述一下。”宋何陡然又换了问题。
“他个子挺高的，一米八多，长得挺壮，五官记不大清了。”王喜贵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不过他的眉毛挺浓，几乎能连在一起，脸是鹅蛋脸，腮帮子比寻常人大一些。”
“嗯，再说说你们遇到后的事情。”宋何又提出要求：“说的详细点。”
“警官，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王喜贵看着冷着脸的宋何，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凉。
“让你说你就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宋何斥道。
“哦，好。”王喜贵表情有些僵硬道：“我跟着那个死者的时候...”
“点的什么菜？”
“我点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
“他穿的什么衣服？”
“他穿着...”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宋何始终冷着脸，不停地问着王喜贵问题。很多问题问过之后又打乱顺序再次询问，而有一些问题会始终揪着细节不停的问，搞得王喜贵疲于应对。
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在外面旁观的吕杰与马学先，还是做笔录的杨书景，都感到有些不解。
然而一轮问题还没问完，宋何的意图已然在一众干警眼中暴露无遗。
“宋何怀疑王喜贵在案犯的事情上撒谎？”马学先皱眉。
“应该不止是撒谎。”吕杰素来沉稳的声音这一次显得尤为低沉：“宋何在怀疑案犯的真实性。”
“如果案犯不是真实存在的。”马学先看着王喜贵，不敢置信道：“他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造了一个假人！”
“王喜贵快暴露了。”吕杰点头。
审讯室中，宋何依旧不知疲倦的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杨书景的笔录也洋洋洒洒不知写了多少。
至于王喜贵，已是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再没有了一开始的装模作样，回答问题也显得结结巴巴，很多细节前后矛盾不清不楚，一看就是谎言。
“再说一遍案犯的体貌特征。”宋何厉声道。
“他，他身高一米八。”王喜贵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额头渗出汗水，断断续续道：“眉毛特、特别浓，很壮，力气很大，脸上腮帮子有点鼓，喜欢弯腰。不对。他，他...”
“他根本不存在！”宋何断然道：“这个人是你虚构出来的！”
“不是，我没有。”王喜贵慌张不已道：“他去过月霞小区，很多人都看到了！”
“他根本没去过小区。”宋何拍桌子道：“去小区的是你！下毒的也是你！有人看到你换衣服了！”
“没有！没人看到...”王喜贵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变连忙改口道：“我没去过小区！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下毒...”
宋何看着脸色苍白的王喜贵无力的辩解着，冷笑着打断他道：“还在狡辩！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你化妆成别人的样子去杀人，专门让别人看到！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你说的那个人是假的，给警方提供的线索也是假的！全是假的！”
王喜贵被宋何说的哑口无言，使劲的向后靠在椅背上，嘴里结结巴巴道“没、没有，不是我...”
“不用抵赖了。”宋何目光冷冷的看着王喜贵，嗤笑道：“实话告诉你吧！当年你在皮蛋的包装盒上不小心留下了指纹，我们当时因为疏忽没有与你的指纹进行核对。可是我们刚刚已经重新提取了你的指纹，只要对比出了结果，你觉得你还能抵赖得掉吗？”
王喜贵顿时哑口无言，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珠乱转，似乎在回忆什么，可是脸色却越来越慌张，越来越不自信。
宋何不再理他，而是好整以暇的对杨书景道：“去告诉吕警官，尽快将从包装盒上提取到的指纹与王喜贵的指纹进行对比，一有结果立马告诉我。”
杨书景正看的投入，忽然听到宋何的话，连忙扭头看去，却发觉对方正从王喜贵的视线死角向自己打手势，顿时明白了宋何的意图，点头应是走出了审讯室。
当他来到单面镜后的时候，吕杰没等他说话就笑道：“知道了，一起看着吧。时间合适宋何会告诉咱们的。”
只见宋何依旧冷着脸，定定的看着王喜贵，语气稍微放舒缓了些劝道：“王喜贵，如果我是你，就会趁现在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要知道你现在说了还算是主动交代，再加上主谋是牛宇，你顶多算个从犯，能争取宽大处理。可如果十分钟之后再交代，哼！”
宋何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将手放在审讯桌上，食指指尖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声音清晰的传进面色紧张犹豫的王喜贵耳中，每一声都重重的敲在了他心上。
仿佛是最终审判前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