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独行侠
然而今天这场总决赛张忠文仔细观察过，明月阁席位上没有佟年指挥，只有林远志偶尔和他们交流几句，却照样打得很有默契。这就足以证明明月阁战队并非一定要佟年指挥才能比赛，队员们也不是毫无长处特技。他们正在改变，明月阁正在改变，等到下一届nfl开始，人们必然会看到全新的明月阁，见证他们的成长。
刚想到这里，场上突然爆出阵阵欢呼，张忠文倏地察觉到自己恍神了，好在职业习惯让他养成了嘴快记忆力强的特性，立刻把画面里的情形做了详细解说。
“比赛进行到19分41秒的时候风间笑再减一员！风间乱没能逃出下弦和依山观影的合攻，也没等到队长风间舞的接应，被下弦一招长枪大招【金玄】收割掉了最后血量。我们来看下最后这段回放，依山观影用【霸者之怒】在风间乱身上打出‘重伤’buff，这个buff可以增加物理攻击的暴击伤害。下弦趁机接上金玄，在重伤buff下三次缠打全是高暴击，直接把血条压到空血。能看出来风间乱中途隐了一下身，但是没到一秒就被打出来了，真是可惜。”
“现在场上优势再度倒向明月阁，天将明，下弦，依山观影三人对战风间舞，形成了三打一的局面。大家应该也注意到了，今天明月阁选手林远志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超常发挥，面对老将项飞打得很从容，最高手速甚至上了600，技巧和时机也抓的比以前更准。希望他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无论今天明月阁是否能卫冕冠军，都将成为他最荣耀的一战！”
台上战况激烈，台下，庄宁坐在中场一层观众席里，面色凝重。她没有看大屏幕里的战斗，而是望着项飞所在的选手席，内疚与焦虑并行着在心脏里爬动，让心一阵阵地暗痛。
宣布退役时，庄宁找到项飞来接手战队，成为空降队长。那时她只单纯地希望风间笑不会就此解散，却没想过项飞接手后这个队伍要怎么带，没想过那些已经被偶像化了的女队员们能不能接受他的打法，能不能配合到一起，就把整个烂摊子丢给了他。
风间笑的弊病是什么，庄宁这个前队长再清楚不过，若真论竞技实力高低，这几个女生恐怕连别家战队的青训队新人都不如。但那时她不能说这样的话，因为这些女生是风间笑战队的根基，是衍生收入的摇钱树。如果要一次把她们全换掉，不仅公司会拒绝，粉丝们也会闹得天翻地覆。
可现在庄宁后悔了，看到2v2里风间轻语和5v5前半场几个女生乱七八糟的战局，她觉得很对不起项飞。像他这样的大神值得拥有更具实力的队友，哪怕只有一个意识和操作够格的人配合他，都不会打成现在三对一的局势。
竞技的灵魂是团队，不仅仅是指比赛需要至少五个人来打，更重要的是在夺冠的路上需要有人同心同行。受挫时相互鼓励安慰，胜利时可以一起欢笑庆祝，队员们在生活中建立赛场上的默契感，才能共同成长。
庄宁知道，项飞是为了自己而复出的，结果他却变成了负重前行，整整一个赛季都像孤胆侠一样单枪匹马作战，一个人撑起一个战队，从没有指望有谁能帮他。和赛场上一对五的绝境相比，这种长期孤军奋战的艰难才是最难受的。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能忍受着这种煎熬，带着风间笑打上了总决赛。
——如果不是因为我，项飞即使复出，也绝不会进风间笑。
我一定要改变这个错误，你值得更好的战队！
庄宁沉重地看向远处亮着风间舞形象的选手席，在那坐着的人正奋力与三名对手拼杀，旁边其余四个选手席全出现了被out的红标，显得风间舞形象更加孤单。不过虽然活着的只剩他一人，可那张永远年轻阳光的脸上却明显带着轻松笑意，因为赛场上终于没有牵制他行动的人了，现在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无需顾及谁的存亡，只要杀光场上一切红名即可！
风间舞的行动突然变得难以捉摸起来，像影子般在三人中间不断游走，看似随机却又精准地偷袭着他们，依旧是纯普攻不带半点技能。他速度很快，三人一时间变得有些被动，先围追堵截了会儿，发现没用后便在大厅站成一个三角矩阵，彼此间隔四身位，想用这种站位阵法逮住风间舞。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三号副屏幕上切换出了四人血蓝比例，以最明确的方式展现出赛场状况。刚刚不明就里的观众看到这些数据瞬间哑然失色，一个个都为明月阁担心起来。
风间舞：血量65%，蓝量68%。
天将明：血量57%，蓝量25%。
下弦：血量51%，蓝量13%。
依山观影，血量60%，蓝量38%。
毫无疑问，虽然明月阁选手们的血量暂时不算危险，但耗蓝非常高，尤其是下弦最多再用三四个技能基本就彻底空蓝，没得玩了。如果这场比赛将耗到最后一分钟，毫无疑问，手里还有牌的就是风间舞一个人。
“风间舞突然定住了依山观影，然后击飞天将明，让长枪下弦没有了队友支援，暂时被孤立。风间舞速度太快了，荡剑式追击贴身挂破壁，五层buff眨眼全部叠满，下弦连续两招击飞落空，蓝量不足，血量也正急速减少！看来如果没有队友帮忙他就没办法摆脱风间舞的追击，但是目前这个血量能抗到另外两个人过来吗？
……来看下这边场上，战士没有解控技能，依山观影被定在原地还是动不了。天将明身上的两秒僵直终于结束，立刻追过去帮下弦解围，二打一！风间舞忽然腾云后撤出了混战区，刚好落在旋转楼梯上，似乎是想引他们上去。下弦犹豫了，他的血量现在只剩38%，一旦正面刚很有可能被秒。依山观影定身解除，和天将明先追了上去，看来这又是一场追逐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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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三章 挽回一切
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所有操作都是以秒来判断。缭乱的打斗让观众们光是看都嫌眼睛不够用，而张忠文不仅每个细节都能看到，还能精准地给出解说和分析。这种堪比项飞手速的嘴速实在令人佩服，但众人却来不及给他一个赞叹，只想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人究竟会是谁。
下弦血量濒危，为了防止意外减员，天将明让他先去一层东面仓库里蹲着保命，等风间舞失去威胁再出来集火。风间舞带着身后俩人在二层回廊绕了大半圈，从楼梯一口气跑到斜对面拐角，假装交手了两下后又跑向品酒桌位置，似乎有意兜圈子拖延时间。
天将明跑速快，对风间舞紧追不舍。依山观影装备厚重，跑速也慢，总是差了十几个身位的距离死活追不上那俩人。突然，就在三人转起第二圈时，风间舞跑到回廊东面扶手旁身影闪了一下就倏忽不见。天将明大惊失色，立刻追着跳了下去，但结果只看到了下弦的尸体躺在地上。
风间舞一招剑扫天地收割了下弦之后半秒都没停，立刻朝追来的天将明杀去。天将明同样飚起手速正面对抗，完全没有要撤的意思。事实上，他一直都在等正面对抗的机会，坚定地认为只要风间舞敢和自己pk，明月阁的胜算就非常大！
依山观影姗姗来迟，刚举着斧头要参战身上突然闪出一圈圈光环，再次被定在原地。他俩眼一懵，只能眼睁睁看着风间舞一边躲天将明的攻击，一边飞快压着自己的血量，却什么都做不了。
林远志施展浑身解术追打屏幕里的风间舞，手速越来越快，技能衔接的也越来越灵活无间，键盘都变得比以前更顺手。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流动到双臂，令双手灼热，充满韵律感。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和恒刀一剑练习时候的情景，知道自己状态终于上来了，顿时激奋不已，手下操作更加迅速，马上就要飙升到和项飞同样的手速！
咔~
突然，屏幕上所有技能全部变黑，只剩突进和腾云两个移动技能可以使用。林远志怔了怔，以为自己中了风间舞的橙武技能【灵电】被封了技能，但血条下并没有灵电封技能的debuff。再细看一眼血条，他顿时呆滞在了屏幕前，几乎连操作都忘了。
看着突然停下手的天将明，风间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却没有直接对他使出收割技，反而转身接着攻击起依山观影。刺客没了蓝，就等于老虎被拔了牙，丢在旁边也只是苟延残喘多露几秒钟脸。至于战士，虽然皮糙肉厚，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几个回合下来依山观影就交出了保命技能【铜墙铁壁】，像坚守到最后的堡垒，护在天将明身前。
“天将明血量16%，依山观影血量24%，俩人目前都已经耗尽了蓝量无法使用技能。风间舞还有41%的血和30%的蓝，正站在旁边等待铜墙铁壁buff的消失准备进行收割。这一战风间舞打的太精彩了，不仅展示出了绝佳的操作，还用上了经典的耗蓝战术，以一人之力应对明月阁三人，全程都很稳，实在是让人惊叹啊！”
作为解说员，比赛没结束，张忠文就绝不会在解说里明着说哪个战队能赢或者哪个战队会输，这不仅仅是解说忌讳，更是对赛事的一种尊重。然而尽管他没有说明，可台下的观众都已经看了出来。明月阁这一战悬了，大魔王终究是大魔王，林远志虽然手速有所进步，但是想一举战败骨灰级魔王还是嫩了点，他们不是对手。
依山观影身上的【铜墙铁壁】效果倒数到0.5秒开始闪红，风间舞开启【灵电】瞬间出手，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剑扫天地笔直的金色剑气已经从头至尾贯穿了俩人身体。依山观影在前面仍旧做着铜墙铁壁的姿势，天将明在后面直愣愣站着，电流与金色剑气纠缠在一起穿透了他们，血条瞬间全空！
“赢了！风间舞一剑双雕同时拿下了依山观影和天将明！为风间笑战队拿下了5v5的五分！目前双方比分是5:5！5:5！！看来本次第六届nlf全国联赛总决赛要启用从来没有执行过的加赛规则：一分对决赛！”
张忠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过，因为很少有战队打出过5v5平局，决赛上出现一分对决赛更是没有过的事情。稍过片刻，耳机里很快传来了导播组转达的联盟指示：十分钟后进行“一分对决赛”，等待双方确定出战选手。
三号副屏幕上出现了一分对决赛的规则：当决赛上双方队伍分数比为5：5时，由双方各指派一名队员进行solo对决，对决时间为十五分钟，地图默认圆形竞技场。战斗超时则以总伤害量及承伤进行胜负评选，获胜方将获得珍贵的1分，赢取全局比赛。
台下观众还在议论着刚才项飞1v3的操作，蓦然发现屏幕上跳出了一分对决赛的规则，顿时全愣住。不少人轻声念着上面的字，明明就是个简单的1v1赛规，可他们却像从没见过一样不停地确认着，生怕看错上面的信息。
“一分对决赛？这……这意思就是把总决赛的输赢交给一场1v1来决定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再来一场5v5吗？你受得了那些选手可受不了，你看看那个林远志，脸都白了，我估计下场他要是再跟项飞打，非暴毙了不可。”
“运气呐！连续五届总决赛都没有过的一分对决赛今天被我们碰上了，这门票太值了啊！明月阁今天为了拿冠军也够拼的，我希望下一场佟年能和项飞打，两家队长对决肯定好看，而且也门当户对。”
“什么玩意门当户对，佟年在项飞面前就是个手速垃圾！”
“喂！谁垃圾啊，眼睛瞎了吗？明月阁家里的冠军奖杯你看不见？你们风间笑的奖杯在哪呢？搬出来瞅瞅啊！”
“风间笑奖杯就在舞台上呀，你才是瞎子吧！”
就在台下双方粉丝又开始争吵的时候，明月阁与风间笑参加一分对决赛的选手已经选好——风间笑队长项飞vs明月阁首席刺客林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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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平局加赛
场上大屏幕切换回第六届nfl的海报画面，不过在最下方出现了一个十分钟倒计时，分位和秒位正一点点倒数着。八万人体育场光是从座位挪到通道口都要好几分钟，十分钟也就走个来回，所以这十分钟是留给选手调整状态的时间，现场几乎没人离开。
“现在什么情况？”
“肖远？”
“老肖？抽烟去了？”
恒刀一剑听到外面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急急发出几句话催问着却得不到回应，恨不能亲自从游戏里跳出去看看。
“我在，十分钟后开始一分对决赛，现在没啥情况。”肖远慢悠悠地说着。
“十分钟，那你还不去抽根烟缓缓？”恒刀一剑知道肖远烟瘾巨大，半小时就得来一根，便笑着问道。
“现在就剩八分钟了，还不够跑个来回，算了。”肖远答。
“刚才看到项飞的操作了吧。”恒刀一剑得意地说。
“一对三控场很稳，思路清晰，手法干脆，打得非常漂亮。最后用橙武技能灵电和剑扫天地收割的时候只要再卡稳一点速度，应该能玩出一个新叠招。”肖远回忆道。
“哦？”恒刀一剑显得有些意外，随后若有所思地说：“叠招啊？也是，当年除了我以外，那家伙是最有可能研究出叠招的人。可惜那时我们俩是对手，所以从来没有机会一起研究叠招。后来无间战队解散，他退役回家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叠招的研究也和他无缘了。”
“不过，他现在不需要叠招也一样能赢。”肖远说。
“呵，那当然咯！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指不定项飞那家伙在家里一边喂孩子一边练手速呢。再说叠招也不是最强的必胜技巧，最强的永远只有选手的操作。操作和反应在先，技巧和战术在后。技巧战术玩的再好没有操作，照样是个死。”恒刀一剑说。
“看来这个一分对决赛，明月阁没机会了。”肖远说。
“嗯……现在项飞已经被林远志在2v2的时候打醒了，手速应该能达到和我交手时的最高程度，拿下一分对决赛毫无悬念。至于林远志同学，项飞从实战经验、速度、准确度上都高他一筹，他能在短时间里有这么大提升我已经是刮目相看了，这个一分对决赛是赢是输都不重要，玩的开心就行。”
“项飞这么强，你还要公开叠招数据吗？”肖远淡淡地说，“等下届比赛开始时，他的对手可就是我们了。”
“他越强，我越开心啊。”恒刀一剑笑了起来，可最后却笑得却有些勉强，“我嘞……就怕他没有以前那么强了，到时候打不过瘾才难受呢。”
……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非常短，林远志没有去选手休息室，而是呆呆地坐在舞台选手席上，眼神迷茫地望着电脑，似乎什么都没想。
“下一局顺其自然，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远志连忙转过椅子看向选手席后面，发现队长佟年居然来到了选手席上，还带了一玻璃瓶橙黄色浓稠的果汁。
“队长！”林远志惊喜地喊出声，刚刚迷茫呆滞的眼神瞬间消失，变得活波闪亮。
“来，喝两口休息一下。刚榨出来的橙汁，加了点蜂蜜。”佟年把手里的橙汁递给林远志，然后拉过旁边无人的电脑椅坐了下来。
林远志打开瓶盖咚咚咚地喝了起来，酸甜冰凉的感觉立刻从喉咙滑到胃里，顿时精神抖擞，疲倦感一扫而空。他停下换了半口气，大喊一句“好喝！真好喝！”又接着猛灌起来，转眼500毫升的果汁就剩下少半瓶。
“停停停，别喝了。”佟年看他这股子牛饮的劲眉头皱了起来，从他手中拿走了剩下的半瓶果汁放在一旁。
“哎，队长，怎么不让我继续喝了，我很渴啊！”林远志不满地嚷嚷着，刚灌得舒服突然打断很是意犹未尽。他舔了舔嘴唇眼馋地看向桌上的果汁，却没敢伸手拿。
“蜂蜜润肠，你喝的这么猛，等下比赛时候想上厕所怎么办。”佟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不会不会，就比十五分钟嘛！没那么快想上厕所！”林远志满不在乎，依旧瞅着果汁。
“还有宣布结果和采访，加起来半个多小时，忍得住？”佟年说。
“啊~~好吧好吧，剩下的等我打完了再喝，队长不许拿走啊。”林远志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地瘫进电竞椅里，两条腿慢悠悠晃着椅子，仿佛快睡着了一般。他半合的眼睛朝会场大屏幕上的倒计时瞥去，还剩五分钟就要开始一分对决赛了。
林远志无论在何种场合，什么时间里比赛都会表现出令人羡慕的放松感，好像天生就没有紧张能力。所以他参加比赛时总能平稳发挥，不管结局是输是赢都没有情绪波动，永远一副享受当下的姿态。
佟年望着瘫在椅子里的林远志，神情复杂。他以前很赞赏林远志这种珍贵的临赛心态，但面临今天这场特殊的“一分对决赛”还是担心林远志会有压力。毕竟全队这一年的努力都押在了最后这场1v1上，而且刚刚5v5里项飞一挑三的实力也足以证明林远志不是他的对手。责任的重大加上对手的强大，赛场上也没有队友陪伴支撑，只能孤军奋战。这样的情况即使一个心态再好的选手，也难免会感到压力重重。
“果汁给你留着，好好加油。另外……今天总决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下局比赛放松去打，无论是赢还是输，你的荣耀明月阁每个人都不会忘记，观众也不会忘记，我也不会忘记。”佟年温和地对林远志说道，语气像一个关心他的朋友，而不是队长。
“哈哈哈哈哈……”林远志忽然笑了起来，倏地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家队长，大咧咧说：“队长，你就放心好啦，我看起来像是会紧张的人吗？不过就是一场1v1，输了又能怎么样，反正竞技本来就是有输有赢，只要队长不嫌弃我，我就继续打下去！再说了，指不定那个项大叔现在比我还紧张呢，要是输在我手里的话他那个大魔王的称号可就没了，对吧！”
望着林远志真挚热血的眼睛，佟年被深深感染到了，郑重点头应道：“嗯，今天无论输赢，以后我们都要继续打比赛！谁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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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五章 一分对决赛
“队长，你说……刘前辈和茜茜他们来了吗，是不是正在这里看比赛？”林远志忽然望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观众席，问道。
“应该来了。”佟年答道，视线同样看向观众席，“他们不会错过看现场比赛的机会，只有现场才能看的更清楚。转播剪辑的情况太严重，看不到比赛细节。”
“真想再去零一战队参加一次特训啊，就算只待一星期都行！再练一星期，我就能彻底打败风间舞大魔王！”林远志嚷嚷着。
“呵，想什么呢，下赛季零一战队就是我们的对手了，说不定，还是个比项飞更可怕的对手。”佟年说。
听到这句话，林远志微微抿了下嘴唇，似乎才意识到这个现实。沉默片刻后，他眼神里忽然散发出充满斗志的目光，深吸口气大声说道：“好！我等他们来下赛季跟我打！”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噔地一下跳到了00：00：59，这个数字还在每秒不断倒退，看得见的时间流逝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紧张感。场上的开赛提示广播响起，台下观众立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都在期待这场罕见的“一分对决赛”，也同时为各家的选手加油鼓气。
佟年从座位上站起身，拍了怕林远志的肩膀便下台去了。林远志没有回头看他，反而直愣愣盯着那瓶还剩少半瓶的果汁，神情复杂。
一分对决赛的赛场不是随机地图，而是一个联盟指定的专用赛场——圆形竞技场进行比赛。
圆形竞技场实际就是鏖战网游里公会训练室的基础场地，一个标准的圆柱形空间，除了环形墙壁和地板，完全空无一物。这样的设计就是为了让两名选手可以快速决出胜负，用实力对决，减少了战术上的运用。
圆形竞技场里没有备战区，角色载入完毕后，风间舞就站在圆形场地一端，另一端是天将明。他们俩人再次在赛场里相遇，脸上没有半点疲倦感，反而各个斗志昂扬，准备开始这场一分对决赛。
倒计时结束！风间舞迅速朝天将明冲了过去，天将明也同样不躲不绕，笔直地迎上风间舞，抬手挥出贪魔金武！
两方战斗的非常激烈，三号副屏幕上统计的数据不断翻跳，显示出风间舞手速已经达到了apm540，即将接近爆发。而天将明的手速也在不断爬升，从apm320倏地跳到了apm480。空阔的圆形竞技场里频频映出刀光剑影，就连张忠文也一时无法判断谁更占优势。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屏幕，包括在休息室内的明月阁众人。尽管他们对天将明战胜风间舞没有多少把握，可仍希望这场比赛有奇迹发生。渐渐地，屏幕里风间舞手速提到了apm610，天将明血量开始出现大幅下滑，即将过半血。看到这里，佟年默默握紧了拳头，神情变得异常严峻。
突然，只在众人眨眼的刹那，天将明从空荡荡的圆形竞技场上消失了！
风间舞立即意识到天将明隐了身，迅速在他最后一次站位的地方丢出九州雷霆。然而九州雷霆定身光圈只在光溜溜的地板上闪了两下就消失不见，什么都没套中。他紧接着在周围五身位内又甩出几招普攻齐齐搜索，可是没有一招打出伤害，证明天将明确实离开了这附近，潜藏在了别的地方。
要是在别的地图里，天将明这么利落漂亮的隐身操作绝对会让对手头疼不已，只要藏到任何障碍物后面都难以寻找。可在这个圆形竞技场里，隐身最多可以持续八秒，他藏了，能藏到哪？又能有什么用呢？
“林远志……是想避开项飞的追击吗？”鲁云茜猜测着，同样没看清刚才天将明究竟是在哪隐的身，只觉得这招他用的非常棒。
“不，他想用隐身断掉项飞的手感，让项飞没办法一直保持610的高手速。”刘绛卿一眼就看出了林远志的打算，向鲁云茜解释着。
“什么？”鲁云茜顿时瞪大眼睛，心里暗暗赞叹起林远志的机。
“林远志受过你哥的培训，在反应和移速上控制的很好。只要项飞的手速被降下来，这场比赛他就有翻盘的希望。至少……也不会让项飞赢得太轻松。”刘绛卿继续说。
“没错，项飞不擅长应对超出预测的变化，这个办法确实有用。”鲁云茜想起了自己刚刚的推测，但表情依旧不轻松，“不过隐身这招恐怕也就这次有效果，项飞拔升到高峰手速最多一分钟，逃不掉啊。”
“拔升手速，也得有乖乖让他打的目标才行。”刘绛卿淡然一笑，“林远志只要猥琐点，不停躲闪，隐身cd一好就用。就算拖不死项飞，也能恶心死他。这招在刺客的风筝打法里很常用，只是比赛不常见，因为太恶心了。”
“啊？这么猥琐？”鲁云茜确实没注意过这种刺客打法，一时瞠目结舌，额头一片黑线。
“若是能赢，猥琐也无妨啊。”另一边的肖远接过他们的话，轻轻笑了。
“是啊，在你眼里，赢是目标，手段无所谓。”刘绛卿立即说道，无论现在与肖远关系缓和多少，仍不喜欢他那种亦正亦邪的风格。
“法无禁止即可为，这也是战术之一。”肖远答。
“无商不奸，这也是你的本能之一吧！”刘绛卿针锋相对。
鲁云茜夹在俩人中间一左一右地听他们互怼，既尴尬又烦躁，忍不住大声喊起来：“好啦！房东大人闭嘴，肖远哥哥也闭嘴，我要看比赛！”
俩人从没见鲁云茜这样发脾气，竟默默地都听从了这句话闭上嘴继续看向大屏幕。
圆形竞技场里天将明已经现身，站在左半场内警惕地看着冲来的风间舞。眼看风间舞手中希尔瑞神剑袭来，他忽然朝左面墙的方向助跑一段，嗖地跳起，像跑酷般从弧形墙面两步快速掠过，完美落到了另一边地上。
风间舞技能落空，再度奋起追击天将明。天将明满场又跑又跳，仍旧大玩跑酷想风筝风间舞。可惜他那几招已经被识破，风间舞瞅准上墙的瞬间抛出九州雷霆，直接将天将明定在了墙上。光圈环环闪动，僵硬的天将明只在墙上蹲了半秒，然后咚地一下滚落到了光滑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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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第六届冠军
和项飞打过1v1比赛的人都有种奇怪的感觉，打着打着就不知该怎么出手了，像漂泊在海洋里，被大浪推涌着身不由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生挣扎。因为项飞是个强大的数据党，掌握装备和天赋信息后，脑海里就会出现技能的相应数据。基础伤害、暴击几率、移速、攻速、防御，以及最为致命的——技能cd时间。
鏖战职业技能可以受天赋和部分特殊技能书的作用改变cd时间，不过技能书在网游里异常稀有，只有世界boss有很少的几率掉落。按照鏖战未更新前的版本来统计，七大职业各自减技能cd的技能书是：剑客三本、刺客两本、法师五本、长枪两本、战士三本、医师四本、射手四本。
职业战队的选手角色都是满技能书的，所以从技能cd时间上来说大体一样，唯一变化就只有天赋更改。收集对手天赋信息的渠道只有两个，一个是从对方战队里偷偷获得，另一个就是开战时交手几分钟分析出对方天赋。老选手在分析天赋上都能把握得**不离十，尤其是项飞，交手后对方天赋点的什么样全部了然于胸，推算技能cd也就更加精准。
在和项飞对决的1v1里，除非不使用技能，否则技能栏里哪个技能还有多少秒cd他比你记得还清楚。要是再没有高操作和战术傍身，便等于所有牌都被他看在眼里，套路荡然无存。尤其是解控、突进、腾云和控制技能这几个重要的逃命技能，只要让项飞知道cd还没恢复，必然就会迎来他的一顿暴击连攻。
天将明被九州雷霆定住的时候，解控技能【移形换影】cd还差十秒。项飞心里很清楚他移形换影的cd时间，不过并没有打算靠这短短的十秒攻击提升手速，而是有意要看着天将明在十秒后使出移形换影加隐身，这样就能第一时间抓住隐身后的他，不会像刚才那样凭空失去踪迹难以寻找。
可惜林远志却没有看透项飞的意图。
五、
四、
三、
二、
一！
cd时间恢复了，四点位移形换影！
隐身！
天将明再次从大屏幕里消失了，但这次风间舞却没有犹豫。他迅速朝四点位突进20身位追到消失点，再一招【剑扫天地】狠狠砸去，空地上立刻飘出一股暴击血量。在屏幕一旁显示的选手血量条上，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剑扫天地缓足debuff成功挂到了天将明血条下，彻底破了天将明猥琐的隐身风筝流。
隐身被识破，缓足无法解除，天将明拼死再用一招突进窜出20身位距离，然后回手丢出爆天钉想继续玩风筝流。风间舞的突进已经cd不能同步追上。他侧身躲开飞来的爆天钉后迅速开启【清风踏叶】增加60%移速，步步逼近天将明，在圆形竞技场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项飞大神疯了吗，直接把解控用了来追天将明？”台下风间笑粉丝们不可思议地发出了疑问。
“这有啥关系，你看天将明的飞盲定住过大神没？一次都没定住！既然对面这么菜，解控放那也是放那，还不如拿来用用加个移速，对吧！”有人解释道。
“天将明虽然实力没项飞强，但是手法很猥琐，加上刺客移速快，玩风筝流的话确实不怎么好打。要是项飞不追着他速战速决，被风筝到十五分钟后按结算分输赢就太没面子了！”另一个人说道。
“总决赛上玩猥琐风筝流，明月阁也是黔驴技穷啦，打得这么难看，还不如直接gg了爽快！”
“无所谓，比赛也就剩五分钟时间了。即使现在按输出和承伤数据来算也是我们家项飞哥哥赢，就让明月阁那个林大嘴再蹦跶五分钟吧！”一个女粉丝细声细语地说着。
战斗倒计时显示还有五分钟比赛结束，天将明有些慌了。
隐身风筝流的第一次成功让他发现了风间舞的战术漏洞，只要用风间舞预测不到的打法去打，就能从他的数据压制里逃出来，拥有战场主动权，创造翻盘机会。可是风间舞现在已经掌握了他的移形换影和隐身的cd时间，也知道了隐身风筝流的操作，所以每逢移形换影cd十秒倒数时就贴身来一招九州雷霆定身，风筝流的计划便彻底失败了。
发现天将明没有别的招后，风间舞攻击越来越猛，小小的圆形竞技场就像一个笼子，把天将明困在里面无处可躲，频频被暴击。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和渐渐濒危的血量，他完全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干脆硬着头皮也飚起手速，用尽积累的战斗经验和对方较量起来。
——不行，项飞速度太快，就连普攻我都躲不开！
——他连击到37次了？糟糕，再被连击下去我就要出僵直了！
比赛还剩三分钟，天将明血量29%，濒危。
天将明压力骤然变大，却越来越感到无力可使。眼看就要被风间舞收割，他像是被打蒙了般突然胡乱朝风间舞丢出近身飞盲，然后迅速突进到竞技场另一边漫无目的地瞎跑着，想远远避开风间舞，惶恐的眼神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猎物。
面对只剩一口血的对手，风间舞似乎也不急于收割，缓步走向天将明，手中希尔瑞神剑再次闪出电光。无论天将明朝哪边跑，俩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变得越来越短，分出胜负的最终一刻近在眼前！
场上没有了欢呼声和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安静到一根针掉落也能听得见的程度。八万观众和休息室里的两个战队成员全都紧张地看着屏幕，视线焦点锁定在风间舞和天将明的身上，不敢恍神一下。他们注意力高度集中，甚至忘了时间，也忘了这是什么比赛，只想看到俩人分出胜负的那一刻，迎接鏖战职业联盟里新的王者！
完胜！
眨眼功夫，对峙的俩人从屏幕上消失了，两个金灿灿的大字绚丽地出现在屏幕上。所有人一愣，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大结局，又好像没看到。随后，场上传来张忠文激昂亢奋的宣报声音：
“赢了！恭喜项飞！恭喜风间笑战队成为我们第六届鏖战nfl全国职业联赛冠军！明月阁战队位列亚军！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两支队伍的所有成员表示祝贺！无论名次如何，你们都是最棒的职业选手，感谢你们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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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失败的意义
场上人群沸腾了，风间笑粉丝们纷纷站起身呼喊着项飞的名字，把手里能挥的东西丢上天空以示庆贺。应援团带来的粉蓝色风间笑队旗疯狂舞动着，在他们头顶猎猎飘荡，骄傲的像一片云。
鲁云茜虽然不是风间笑的粉丝，但却极易被感动，一看周围的人站了起来就跟着站起身为风间笑和项飞鼓掌庆贺。蓦地，她发现刘绛卿也突然起身，却不是为了给风间笑庆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匆匆从人群里穿了出去，不知所踪。
风间笑获得了冠军，舞台大部分就变成了风间笑成员们的主场。获得亚军的明月阁仿若背景墙般站在一旁，看着金光璀璨的奖杯从联盟主席秦禹风的手上递到了项飞的手中，然后几个女孩激动地围在奖杯旁欢笑拍照，全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原以为在这种情形下大家会很失落，结果明月阁众人的情绪并没有佟年想的那么糟糕。万安甚至还过来安慰了一番他，说反正粉丝都知道明月阁是万年第二，现在算是回归到原点，不算输。其余人也同样附议，表示当了这么久第二名，今天再回到第二名反而还轻松些，没什么损失。
当众人都七嘴八舌开着自家战队万年第二的玩笑时，一向心态平稳的林远志却丝毫笑不出来，紧紧抿着嘴唇看向脚下地板，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
佟年看着站在身旁的林远志，神色里有一抹担忧。忽然，舞台华灯璀璨的地方走过来一个人影，身材高大健硕，是项飞。
项飞并没有注意到佟年和其他明月阁众人的视线，径直走到林远志面前，礼貌地伸出一只左手。
“在第六届比赛里，你是我唯一遇到的最强的对手，希望下次我们比赛的时候你会比今天更强。”
林远志机械地抬起头，立刻看到项飞那双沉稳的眼睛，那是强者的目光，是荣耀的目光，是自己不曾拥有过的目光。一股情绪忽然从心里涌上来，却在喉咙里强压了回去，他抬起右手麻木地跟项飞宽大的手掌握了握，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谢项队长的关心，下届nfl我们再好好一争高下。”佟年代替林远志对项飞说道，随后拍了拍林远志的肩膀，像是在鼓励他，也是在安慰他。
“好，一起加油！”
项飞朝佟年一点头，再度回到舞台上接受众人的庆贺。短暂的颁奖仪式终于结束，明月阁众人全都回到休息室，却发现那里多了一个人。
“刘前辈？！”
林远志立刻喊了出来，望着那个熟悉的人满脸都是惊愕和不知所措。
“大家去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佟年大声命令着其他队员，随后朝刘绛卿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愿意过来，这里交给你了，有事我们电话联系。”
“嗯。”刘绛卿点点头。
佟年随同其余队员拿了衣服就退出了休息室，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林远志和刘绛卿。刘绛卿望着面前的少年，发现以前活波无羁的样子从他身上消失了，反而透出和他少年外貌极其不相符的沉重与阴暗，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
“林远志？”刘绛卿试探地叫了一声他，语气充满担忧。
林远志沉沉抬起头，阴郁的双眼忽然涌出两行泪水，沙哑着嗓子说：“前辈，我输了，我弄丢了明月阁的冠军……我是个垃圾……”
刘绛卿的眉头深深皱起，忽然对这样的林远志产生出一种厌恶感。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像当年的自己，自负之后的自责，自责中的自我否定。认为是自己丢掉了战队的冠军奖杯，认为自己应该为比赛的失败负全部责任，输得罪大恶极！
看啊，那双含泪的眼睛，不就是当初打了0：10后躲起来的自己吗？还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这种弱者气息，就是萦绕自己整整两年挥之不去的噩梦！一代天将明就是因此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二代天将明竟然也要经历这样的挫折？
绝不！！
“什么是垃圾？”刘绛卿冰冷地问。
“……我。”林远志一抹眼泪，从嘴唇里含糊不清地发出了一个‘我’字的声音。
“为什么是垃圾？”刘绛卿继续问。
“我输了，输的很惨。”林远志失落地答。
“输的很惨？有人这么说过吗？”
“没有人说过，但是我全场都被项飞压着打，不是惨是什么？队长虽然没有说，可是大家都很清楚，明月阁的冠军不保是因为我输给了项飞，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哪怕只有一点，我们就能蝉联两届冠军了！”
刘绛卿停顿了片刻，缓缓问道：“冠军，是你一个人的吗？”
林远志一怔，立刻答道：“当然不是，冠军是明月阁的，属于所有队友！”
刘绛卿嘴角微微一动：“既然冠军是所有人的，为什么偏要你努力？如果这个战队只能靠你的努力拿冠军，那要佟年和其他队员干什么？”
林远志呆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这个道理实在太简单不过，三岁小孩子也能理解，可他却偏偏堵死在了这里。现在被刘绛卿说出来后反而有种不知所措感，陷入了迷茫。
“比赛，不是一个人的比赛，胜负责任，也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刘绛卿说罢走到休息室的沙发旁坐下，一抬手示意林远志也坐过来。
“你知道我当初离队的原因吧。”刘绛卿等林远志坐下后说。
“嗯，有一场比赛……你们打了0：10。据说从那场比赛后队里经理认为你实力下降，就减少你上场，逼你离开战队。”作为追星追到战队里的脑残粉林远志，这件事他记得非常清楚。
“差不多是这样的经过，比赛打了0：10的那天我心情跟你现在非常像，甚至比你还糟糕。赛后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除了佟年也没人来安慰我。而且到了最后……呵，还有战队里给出的处罚。处罚一出，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让战队输了的罪魁祸首，那一刻我甚至都不想活下去，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悬崖里，怎么都爬不上来，索性也就不爬了。”刘绛卿沉闷地说着，即使回忆起当初，也仍能感觉到黑暗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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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 万年第二
林远志默默坐在沙发上听着，当年刚知道这件事的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场比赛可以逼退一名职业选手，但现在却完完全全可以体会到刘绛卿那时的心情。脑子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后悔在赛场上没把握好时机，后悔当时不冷静，没想出更好的战术，更后悔5v5时接连葬送队友，否则就不用打什么一分对决赛。
与刘绛卿当年境遇不同的是，现在明月阁战队内部已经形成了非常成熟的比赛观念，没有人会指责林远志让战队蒙羞，是胜是负大家都已经看开，也都认为不该把所有过错怪在一个人身上。队长佟年甚至找来林远志最信任敬佩的刘绛卿做赛后开导，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不会重蹈覆辙。
对于一个让比赛输了的选手，这样宽容的对待和体贴入微的安慰是刘绛卿当年在明月阁求都求不到的，可林远志却享受到了。最大原因就是佟年这么多年不懈努力的结果，其中也包含了对刘绛卿深深的歉意。
台上比赛刚结束，刘绛卿就接到了佟年打来的紧急电话，迅速赶到后台和接应人一起在休息室等待林远志。看到休息室电视屏幕上明月阁选手们在颁奖仪式中坦然笑对败局的样子，他竟有了一丝羡慕，也对佟年产生出更多的敬佩。如果当年明月阁和现在的明月阁一样和睦团结，也许他的人生早已是另一个模样，也许现在仍然和佟年是搭档，也许也是个拿到过冠军的选手。但如果真走了那条路，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认识鲁云茜了……
“……现在的你比我当年幸运的多，佟年把你捧在手心呵护着，没有人敢来说你一句不对，其他人也不在乎这场比赛的失败，你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自怨自艾？”刘绛卿略显嫉妒地说着，但语气却非常平淡，完全听不出来有嫉妒的意思。
林远志摇摇头，伸手揉搓了一把脸，依旧红着眼睛说：“前辈，一个职业选手一辈子能拿几次冠军啊？”
刘绛卿心脏猛地收紧，这句话在职业选手听来实在是即沉重又凄凉，他无法回答，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上次在队里，我去经理办公室想说代言的事情，结果却无意听到队长和经理在谈合同续约。队长说他只打算再带一年战队，一年后就退役不再打比赛了。经理问为什么，他说觉得自己年龄太大，手速反应和精力都不如年轻选手，如果再当队长会耽误明月阁发展。这件事我没有告诉给别人，我想等战队拿到冠军后和经理谈谈，让他留下队长。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让明月阁再拿一次奖杯，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我真的不甘心！我想让队长留下来！”林远志说着说着忽然崩溃，悲恸地低声吼着。
刘绛卿虽然和林远志认识没多久，却知道这小子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在自己落魄时他敢以后辈身份为自己发声，在队长即将退役时也想尽力把队长留下来。他不是一个口直心大没有烦恼的人，在重要事情面前他会有心事，会尽力改变状况，可要是改变不了，也会像现在这样崩溃地痛哭起来。
“职业选手不是神，能做的只有在赛场上拼搏，不是改变命运。”刘绛卿将手搭在林远志的肩膀上，认真地说，“今天你已经做到了职业选手该做的事，继续向前看，准备下赛季的比赛吧，别再想今天的输赢了。”
“不……我错了。”蓦地，林远志愣愣地冒出一句，仿佛没有听到刘绛卿刚才的话，“要是我在2v2的时候没有赢项飞，项飞就不会在5v5爆发，也许我们就有机会赢了！”他突然欣喜地看向刘绛卿，激动地又重申一遍：“是吧前辈，如果2v2我没有赢项飞，我们就能拿到冠军了？对吗？！”
刘绛卿沉叹一声，知道这小子依旧沉浸在后悔中没有出来，再劝都无用。他忽然站起身拍拍衣服，在林远志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朝门口走了两步，回过头淡淡地说：“竞技没有如果，小子，早点振作起来，两个月后你们还要面临另一个更强的对手，是我们零一战队。”
风间笑战队获得鏖战第六届nfl的冠军，队长项飞也被评为同届mvp选手。鏖战玩家们知道他上次比赛是和无间战队拿到首届nfl的冠军，然后退役，再到现在二次复出加入风间笑，等于上了两次比赛就拿了两次冠军，两次mvp。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没有对手赢过他，绝对的常胜将军。
这样的获胜几率可以用百分之百来评价，由此，网上渐渐传出了一种说法：只要有项飞参加的比赛，冠军和mvp必然都是他的，大魔王永无敌手。
明月阁战队的冠军头衔只挂了一年就再度屈居亚军，粉丝们虽然有些失望，却没出现媒体们所预料的集体埋怨与指责，最多在网上调侃下自家战队“万年第二”的老梗吐槽吐槽。他们展现出来的平静甚至让风间笑粉丝都感到意外，接着就是恼火，因为他们越平静，就越无法突出风间笑战队夺冠的成就感，仿佛一拳锤在棉花上没任何反应，佛的一比。
眼看比赛过去三四天，明月阁从战队到粉丝都没有任何表现，甚至连对失分责任重大的选手处分通告都没有。风间笑粉丝憋不住了，拿出了从粉圈学来的手段开始频频在网上撩拨，充当黑粉要求战队“法办”林远志，为丢了的冠军负责。
面对这波汹涌“民意”，佟年只是简单地在网上回复了一句话：“竞技输赢是常识，没有常识的人再叫嚣也是伪竞技迷，明月阁不欢迎你，从哪来回哪去。”
这句话毫无情面地把黑粉们的面具撕了下来，明月阁的粉丝们原本懒得对喷这些黑粉，一看自家老大出马立刻勾起了斗志，两波洪水般的言论洗刷就把他们淹没了下去，只剩零星几个还在坚定地辩驳自己不是“伪竞技迷”。
对于这件事，张忠文在自己私开的小直播中还有过吐槽：“竞技圈和粉圈现在已经迎来了大融合趋势，伪不伪很难说，但真不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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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三人的年
又一场全国降温局部飘雪后，网上明月阁伪竞技迷声讨林远志的风波渐渐停息，所有人都开始了一年里最重要的事情——过新年。
鏖战职业联盟俱乐部全都开始放假，零一战队也不例外。尽管零一战队俱乐部这一年才刚刚成立，什么收入都没有，但肖远依旧给所有人都发了过年红包。训练室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大家都开始返家过年。最后，临近除夕的这几天整个俱乐部就只剩下肖远、伊诺和刘绛卿三个人。
刘绛卿在训练室正打网游，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肖远和伊诺俩人。
“哦，你在练小号？”肖远弯腰好奇凑近屏幕一看，一个id为【没有脚印】的刺客小号正在刷怪练级，目前56级。
“刘，你不是有刺客号了吗，还练？”伊诺也好奇地问。
“练了玩网游，怎么，违规吗，老板？”刘绛卿丝毫不理会二人，继续娴熟地用低级技能刷小怪。
“不违规，来是叫你去吃饭的，走吧。”肖远说。
“吃饭，还没到点啊。”刘绛卿将小号没有脚印撤出怪群，停在安全区后看向系统时间，才刚到中午十一点。
“你忘了后天就是除夕吗？咱家厨子都走光了，得去外面吃。去晚了人多，还是早点过去好。”肖远说。
“厨子走了，厨房不是还在吗？”刘绛卿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肖远，“你不会做饭？”
“我……只会泡面，吃吗？”肖远面露难色，尴尬一笑。
“切~”
刘绛卿鄙视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顺手退出游戏关闭电脑，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肖远和伊诺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他们一路跟到了远江阁的后厨，这间后厨工作室原来是为远江阁的客人开设的，煎炒烹炸烤的设备一应俱全。后来改为给俱乐部人员提供三餐，后厨人员就缩减了，可家伙事没变。
刘绛卿看了看操作台上的各类刀具，再打开两米高的冰柜，发现里面还留着一些荤素食材，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做几顿丰盛的三人餐。他满意地转过身，问向那俩人：“看下这里面的东西，想吃什么，我做。”
“刘，你会做饭？！”伊诺瞪大了眼睛，口水瞬间流了下来，立刻指着冰箱上层冻的硬邦邦的白条鸡说，“我要吃烤鸡！用柠檬汁和迷迭香烤！”
“烤鸡？”刘绛卿微微皱起眉头。
“呃，随便做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就行了，不用理伊诺的要求。”肖远说。
“哇，肖！不要这样吧，我好久没吃烤鸡了，真的好饿！刘，你能做吗？”伊诺近乎祈求般看着刘绛卿，不住地舔着嘴唇。
“做没问题，问题在这里。”
刘绛卿踮起脚尖拉开上层冰冻柜，伊诺立刻发现了他身高上的难处，伸出欧洲人特有的长手臂从里面拿出冻僵的白条鸡，刚捧到手里却突然嗷嗷叫起来。
“嗷！嗷！好冰！”伊诺叫着把冻鸡迅速丢在了旁边的操作台上，急急搓着指尖，像摸到了具有魔法伤害的石头。
“看起来不像是立刻能变成烤鸡的样子呢……”肖远瞅着操作台冻成一块的冻鸡，慢悠悠说。
“这个至少需要常温五小时化冻，伊诺，你先把它装到盆里，等下午再烤。”刘绛卿说着从冷藏柜里拿出了一些菜和鸡蛋递给肖远，“把这些洗了，我去蒸米饭。”
三人说做就做，刘绛卿不知从哪找来了厨师衣，脱下外套换上后倒颇具大厨风范。他一边调试炉灶准备炒菜，一边继续指挥着自家战队老板和队员打下手。
“肖远，土豆削皮。”
“伊诺，鸡蛋打碗里。”
“肖远，接温水泡粉丝。”
“伊诺……我靠！”
……
操作台旁，伊诺两手全是蛋液彷徨地看着刘绛卿，碗里除了橙黄的鸡蛋还有许多细碎的蛋皮，就像是整颗鸡蛋被手大力捏碎了一样。刘绛卿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菜刀重新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做示范般轻巧地在碗沿上一磕。蛋壳完美分成两个，蛋液蛋黄流入其中，圆滚滚的躺在碗底分外可爱。
“你来。”刘绛卿把另一只鸡蛋递过去，看着伊诺。
“算了吧，我，我弄不了，你直接做完吧！”伊诺一脸犯难，迟迟不肯接下那颗鸡蛋。刚才刘绛卿示范的那招开鸡蛋壳在他眼里简直和‘功夫’差不多级别，会看不会学，生怕自己再捏爆这个脆弱的小鸡蛋，耽误大家吃饭。
“后面几天你们都要给我打下手，必须学，不学没饭吃。”刘绛卿强硬地说着，将鸡蛋塞进了伊诺的手中。
伊诺一脸懵逼，转而看向正在洗手的肖远，希望能获得解救。
“呵呵，这技巧对他来说有点难，还是我来吧。”肖远擦了擦手接过伊诺手里的鸡蛋和蛋液碗，握着鸡蛋先做了个展示，然后缓缓在碗沿一敲，鸡蛋应声裂开了一条缝隙，“教人要循序渐进，伊诺你看，像这样把鸡蛋轻轻碰一下，不用太大力气，然后手指从缝隙这里掰开一点，让蛋清蛋黄流到碗里就完成了。”
“厉害，你们这招太神奇了，我一定要学会！”
伊诺顿时兴奋起来，表现出对学磕鸡蛋极大的兴趣。肖远朝刘绛卿胜利般地一笑，刘绛卿一把拿过蛋液碗，冷冷地说：“你是教练，我是厨子，以后你教他打下手，我不管。”
“是，刘大厨。”肖远长长地笑了。
一顿饭结束，众人吃得极其满足，刘绛卿收拾好碗筷放进厨房水池，交代伊诺洗碗后便回到了宿舍里。不多时，肖远见他又跑了下来，带着外出的背包和羽绒服。
“你要出门？”肖远问。
“嗯，买点菜。”刘绛卿说着在大厅换好羽绒服，正要朝外走又被肖远拉住了。
“我开车和你一起去。”
s市的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了，几个卖菜的地方全都关门，只剩超市可以购物。肖远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随后和刘绛卿一起进入超市开始选购东西。
“先买什么？”肖远习惯预先定好计划再行动，便问道。
“这时候就别想先买什么了，看看生鲜区有啥买啥。”刘绛卿一副专业人士口吻答道，越发好奇这个肖老板以前都是怎么过日子的，三十岁不会做饭，也不会买菜，难道以前都是喝西北风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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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我在即家在
肖远似乎不怎么逛超市，刘绛卿更是头回到这里来。虽然他也住在s市，不过远江阁与东花园小区还是差了很远的路途，这边属于生活盲区。俩人像开荒副本般慢悠悠推着购物车在货架前转着，一点点熟悉地图，寻找卖生鲜蔬菜的地方。转到一楼零食区时，肖远被精致的零食礼盒吸引住了，伸手拿了两盒零食礼盒放到了购物车里。
“拿这个干什么？”刘绛卿皱着眉头问，两个精装的大礼盒放进去后占了购物车很大面积，只剩边边角角有些多余空档，完全不够装菜的。
“一盒给你，一盒给伊诺，当新年礼物。”肖远答。
“我不吃，放回去。”刘绛卿嫌弃地说。
“茜茜带的零食你不是每次都吃了吗。”肖远笑道。
“那是她硬塞给我的，随便吃一下不代表我喜欢。”刘绛卿说。
“哦，那就留给茜茜吧，没你的份了。”肖远颇为认真地点点头。
刘绛卿忍了忍，没有再对零食的事情提出反对。他们又向前面走了一段，到达家居用品售卖区时整个大区空无一人，满眼都是各类过年期间的冷门商品，交错的货架层层叠叠，甚至让人有种迷路的感觉。
“我们走错了？”刘绛卿疑惑地抬头想找个指示牌，结果看到的全是新年促销广告的牌子，一时拿不准要朝哪边走。
“没走错，从这里穿过去，尽头有个到二楼的电梯。”肖远说。
刘绛卿将信将疑地继续推车向前走去，一排排锅碗瓢盆，地毯毛巾，还有日用杂货从视线里晃过，可却迟迟看不到肖远所说的电梯在哪。这段路安静的令人尴尬，甚至连超市广播里的音乐也听不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不属于超市的空间。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旁边传来肖远清晰浑厚的声音。
“你过年不回家吗？”
“家里没人，住哪都一样。”刘绛卿忽然警觉起来，停下脚步斜眼向他看去，“怎么，嫌我住俱乐部浪费你水电？”
肖远笑了起来：“我像是心疼水电的人吗？再说，有你在这我和伊诺还能吃口新鲜的饭菜，欢迎都来不及。问这句话纯属朋友关心，别多想。”
刘绛卿见他先问起自己，内心的疑惑也同样冒出，便回问道：“那你呢，大老板过年也不回家？”
“和你一样，我在哪，家在哪。”肖远答。
“怎么可能，肖老板没亲人？”刘绛卿问。
“亲人倒是有，他们都不在国内，国内的家只有我一个人。”肖远淡然地答道。
刘绛卿恍然大悟，揶揄地说：“我就觉得你应该是个公子哥出身，原来还是个外籍华人。”
“我不是公子哥，也不是外籍华人，是地地道道国家公民。”肖远接过刘绛卿手里的购物车推着缓缓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15岁离家，离家时身上只带了五百块现金，跟着朋友吃住在俱乐部，靠比赛赚钱。从那以后就独自漂泊，直到现在。”
“十五岁离家出走？”
刘绛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才觉得刚才出言有些轻佻了。十五岁正是年少懵懂的年纪，如果他原先家境优越，有移民到国外的资格，却选择离开优越环境到艰苦环境去求存，必然是有重大的原因才会这么做。他说离家后住在俱乐部，那个年代的职业选手收入堪忧，拿到手的钱最多保证混个吃喝，比现在的职业选手难得多。而且坚持十几年不和亲人见面，肖远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呵，算是年少轻狂，但无怨无悔。”肖远平静地答着，忽然推动购物车拐了个弯，抬头向上看去，“电梯在那。”
二楼商品全是生鲜食材和成品食物，上了超市二层后周围环境一下就喧哗嘈杂起来，成群的人推着购物车选购着过年期间要吃的东西，每个摊位货架都挤满了人，火热如同打仗。刘绛卿和肖远的闲聊也就此打住，开始为后面几天采买食材。
俩人很快就将购物车全部堆满，除了食物，肖远还拿了两瓶白酒。刘绛卿没问这酒是给谁喝的，但内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远江阁整个建筑面积很大，虽是三层楼，纵深和区域却非常广。从茶楼改成零一战队俱乐部的时候众人就觉得这场地大的有些浪费，很多地方都显得空荡。现在变成三个人住在这里就更显得空阔冷清，像无人居住的城堡。
或许是都觉得过于冷清，三个人就形成了几乎一致的生活节奏。早上吃完早饭一起健身运动，然后到训练室开小号打网游，中午一起做饭，下午继续打网游，晚上再聚到后厨继续做饭，然后接着网游。俨然变成了三个原汁原味的宅男，生活里再无别的安排。
头回和其他人在一起过年，虽然也是宅在家里打游戏，连半点年味都没有，但刘绛卿却觉得这是几年来过得最开心的年。同时他也不再用看待“老板”的态度去看肖远，反而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某些共同之处，是个可以当成兄弟的人。
分开来说另一边，鲁云茜自从离开战队坐上回家的车就一路忐忑，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说自己这段时间里的事。毕竟她从暑假起就再没回过家，和父母的联系也少之又少，尽管说服了爸爸同意暂时休学一年做社会实践，可万一这次回去他们突然反悔要怎么办，还能再求来一些理解和支持吗？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一直困扰着鲁云茜，就是要不要让哥哥和爸妈来一次交流。
恒刀一剑曾经多次表示过自己存在于游戏里的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父母，可随着周围知道他存在的人越来越多，加上肖远乔文对恒刀一剑的无差别看待，经常开着游戏和他讨论叠招，鲁云茜渐渐觉得哥哥和正常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只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而已。
和非亲非故的人可以畅谈无阻，但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却要守口如瓶，鲁云茜替哥哥感到难过，也替爸妈感到不公。然而这件事对双亲来说的确非同小可，不能轻易下决定。眼看车子即将抵达车站，思考的时间不多，她还是选择尊重哥哥的意思，继续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她认为非说不可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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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绝版职业选手纪念品
终于回到家里，跟随父亲推开门后，鲁云茜怔了怔，发现家里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好像重新装修过。客厅里以前杂乱不堪的旧柜子和桌子没了，电视墙被收拾的焕然一新，崭新的挂墙式电视正居其中。宽大的木桌放在电视墙前的空地上，周围围了一圈新沙发，上面还摆着几个布偶。
“爸，这里以前堆的那些东西呢？”鲁云茜换了鞋子惊讶地问着，印象中客厅以前非常凌乱，尤其是哥哥去世后更是乱得狼藉一片，什么东西都堆在了客厅里，就像个杂货仓库。可现在那些东西全都消失了，甚至连曾经堆放在哪都难以辨认。
“该扔的都扔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妈和我把家里重整了一遍，现在总算有点样子了。”父亲淡然地说着，将鲁云茜的行李箱拉到卧室门口。
“啊，那哥哥的房间……”鲁云茜神色一变，连忙冲到哥哥卧室推开门，看到里面后悬起的心落下了。所有东西都和她最后离开时一模一样的，没有改变。
“知道你想保留你哥的房间，我当然没动。”母亲缓缓走了过来，打开鲁道恒卧室里的灯，温暖的光线立刻充满了小小卧房里每个角落。父亲随即把行李箱拿了进去，然后转身离开。
“谢谢妈妈。”
鲁云茜冲着母亲甜甜一笑，走进卧室在哥哥的床上放下背包，旁边电脑桌是空的，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宽带接线留在上面，原先那台电脑如今正放在零一战队俱乐部训练室里，成了她训练专用的电脑。她看了眼电脑桌，从背包中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小心翼翼放在上面，插上电源打开鏖战等待游戏开启，然后像完成一件重要任务般松了口气。
“你新买的电脑？”母亲疑惑地看着这台陌生的笔记本电脑，家里给她的生活费有限，应该还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便忍不住担忧地问了问。
“不，不是，是借朋友的，过完年回去就还了。”鲁云茜非常清楚母亲在担忧什么，如果要解释这台电脑是用明月阁给的钱和刘绛卿换的势必又要引起一堆询问，便简单地搪塞过去。
“那你可当心着点，别给人家弄坏了。”母亲没有追问，只是叮嘱了番，“刚回来你也累了，歇会吧，我去做饭。”
“嗯。”
鲁云茜感激地朝母亲望去，卧室门缓缓关闭，旁边桌子上的电脑里已经出现了游戏登录窗口。
“哥，在吗？”鲁云茜登录上恒刀一剑的账号，随后小声问着。
“……到家了？”恒刀一剑讶异地问着，距离上次和她说话在他印象里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所以毫无中间的时间感。
“对，现在我们已经在你房间里了，我正坐在你床上呢。”鲁云茜轻笑了一声，用胜利的语气答道。
“你又占我东西！”恒刀一剑不满地说。
“是啊，反正你用不着，那就都归我了呀！”鲁云茜说着环顾房间一周，忽然发现这个房间里没有想象中该有的东西，疑惑地又问：“咦，哥，你房间里怎么半个鏖战的东西都没有啊？”
“我在家留鏖战的东西干嘛，不是找死吗？”恒刀一剑扬扬眉毛，一副无奈的样子。
“真的没存点什么限量的，职业选手专有的东西？”鲁云茜好奇地拉开桌子抽屉翻找起来，里面只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数据线本子，笔和过期n久的四条速溶咖啡，什么都没有。
“喂喂喂，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翻我东西！别翻了！不然我告你侵犯**！！”尽管看不到外面，恒刀一剑依旧能听出来拉抽屉和翻找的声音，急得一头大汗。
“我才不信你没留呢，快说，不然我就来个地毯式搜索了！”鲁云茜得意洋洋地说着，非常享受和哥哥在他卧室拌嘴的这点快乐，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以前。
“好啦好啦，要是我没记错，书架最后一层那本《宇宙简史》里夹着一张我们夺冠时候和联盟主席的合影。虽然算不上值钱，但是绝对是绝版限量，职业选手专有的东西。”恒刀一剑说。
“书架……宇宙简史……”
鲁云茜蹲在地上伸手翻着书架最后一层堆积的乱七八糟的书，哥哥在阅读方面涉猎非常广泛，什么类型都有，但唯一有点不好的就是书全是随手乱塞，从不按分类整理。她费尽力气才找到了那本薄薄的宇宙简史，翻开后里面果然夹着一张照片，看起来年代久远。
“哇，这就是当年血战天下的全员吧！”鲁云茜惊叹着，这张照片无论是网上还是晴川那里她都没见过，如果血战天下也没有的话，那就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照片。
这张照片里总共十二个人，最中间的人鲁云茜很眼熟，是职业联盟主席秦禹风。靠秦禹风左侧的是瘦版袁彬，右侧则是哥哥鲁道恒。晴川依偎着鲁道恒站在旁边，周围还有李优、周珂、已经是现任首席长枪的雷云、离开了血战天下的沈毅、还有哥哥的徒弟楼海航、现任剑客白泽以及两个不认识的人。
“后面站的那两个拿着队旗的人是谁啊？”鲁云茜拿着照片走到电脑前问。
“你不认识的话，应该就是林方泰和王筠，血战天下骨灰级医师和射手。”恒刀一剑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颇为怀念地说，“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方医生还有没有继续玩鏖战，估计没时间吧。王筠这小子辅助射手位很厉害，要是不做职业选手了也挺可惜的。”
“林方泰和王筠……你以前好像说过，他们可都是大神啊！”鲁云茜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以前曾经听哥哥说起过这俩人，现在看到照片一时肃然起敬，也跟着感慨起来。
“这张照片就留给你吧，我这屋再没别的和鏖战有关的东西了。”恒刀一剑忧郁地说，俨然一副被抢劫了的样子。
“真的没啦？”鲁云茜邪笑着问。
“没了没了，以我人格保证真的没了。”恒刀一剑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
正当鲁云茜还想再问问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了三声温柔的敲门声。
“茜茜，出来吃饭吧。”母亲慈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见老妈的声音鲁云茜陡然一个激灵，立刻把照片塞进床上的背包里小心藏好，然后两步就走到了门口。刚要开门出去，她忽然回头望了眼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犹豫半秒后似乎否决了刚刚起意的想法，苦笑一下摇摇头，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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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二章 可怜父母心
家里为了扩大客厅空间，原先的餐厅隔间被拆除了，只放着可折叠的桌椅。鲁云茜出门后好奇地先到客厅里转了转，刚才回家急于放行李，没有仔细看客厅里的变化。这一细瞧才发现好多地方都做了改变，墙灯、窗帘、电视墙雕塑，都是选择最新的简约式风格，就连茶几上的杯子也换了新的，看起来颇有品位。
鲁云茜一边欣赏，一边暗暗好奇爸妈怎么突然对生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居然想起翻新客厅了。看到那套环绕茶几的新沙发时，她一个鱼跃扑到沙发上，身体立刻被柔软的垫子包裹起来，舒服得顿时起了睡意。
蓦地，鲁云茜察觉到有个东西挤在了身体和沙发靠背间，顺势用手抓出来一看，是之前摆在沙发上的玩偶。她看到玩偶的瞬间表情突然凝固，睡意全无，噌地坐了起来。
“这……”
“茜茜，洗手过来吃饭。”母亲温柔地走了过来，对沙发上的鲁芸茜说着。
“妈，这是哪来的？！”鲁云茜一举手中玩偶，吃惊地问着母亲。
“这个毛绒玩具是你爸一个朋友送的，是鏖战那个游戏里叫什么……布什么卡的小妖怪吧，送了两个呢。”母亲想了好一阵，还是没想出来这个灰不溜秋毛绒玩具的全名。
“布鲁卡……”鲁云茜喃喃地补充上了小怪物的名字，脑子里却乱得一塌糊涂。
“哦，对，是叫这个。年龄大了记性有些不好，我觉得挺可爱的就放沙发上了，你要是喜欢就拿去你房间吧。”母亲笑着说。
鲁云茜呆滞住了，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老妈居然会知道鏖战的小怪叫布鲁卡？老爸都四十好几了，还有什么朋友给他送鏖战的玩偶？难道他们也开始接触鏖战的事了？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们二老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坐着了，来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母亲说完便去厨房开始盛饭，父亲也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等着她们。鲁云茜机械地迈着步子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望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却没多少胃口吃，满脑子的问号。
“吃饭别想别的，对消化不好。”父亲瞅了眼心不在焉的鲁云茜，提醒了句。
“哦，哦……”鲁云茜应允着，却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似乎看出了女儿的心事，父亲语重心长地又补充了句：“吃吧，吃完饭我们好好谈谈，畅所欲言。”
“畅所欲言？”鲁云茜头回听顽固的父亲用这个词，再次感到吃惊。
“呵呵，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爸改了不少，吃饭吧，等下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母亲慈爱地帮鲁云茜摆好碗筷，又拿了杯热水，处处体现出她对女儿的爱。
难得和父母吃一顿饭，鲁云茜举起筷子尝了一口母亲做的饭，立刻举碗狼吞虎咽起来，刚刚的疑问烦恼全抛到了脑后。这是她在外乡永远也吃不到的味道，是刻在记忆里将近二十年的味道，也是最能治愈疲惫灵魂的味道。
在要了第二碗饭时，母亲吃惊地看着继续往嘴里扒拉菜的鲁云茜，不由心疼地对丈夫说：“可怜的女儿啊，在外面肯定吃不好饭，这饭量都快赶上她哥了。”
“咳咳咳……”
鲁云茜一听突然呛住了米粒，大声咳嗽起来。母亲连忙递来了餐巾纸，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自责：“唉，不该在你吃饭时候提你哥，茜茜，没事吧。”
“没……，没事没事……”鲁云茜通红满脸，只庆幸刚才还好没把电脑搬来，不然要是恒刀一剑听到老妈的话绝对要拿她的饭量吐槽整整一个星期，甚至是一年！
“我吃好了，茜茜，你休息下，我们等会去你哥房间里谈吧。”父亲将碗筷整齐地收到一旁，擦擦嘴站起身，走向客厅。
“我也吃好了，我们现在就去！”鲁云茜喝了口水，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吃下肚就站了起来。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知道父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转变，也是头回希望能和父亲正面交谈，而不是回避。
恒刀一剑正在游戏里无所事事地躺在草地上“冥想”，周围安静到甚至能让人怀疑自己聋了，就连世界频道也没人说话。因为他的账号已经成为联盟注册的职业选手账号，挂机也只能挂在没有人的零服。零服除了有和网游一样地图以外连小怪和boss都没有，是真真正正的“鬼服”，也难怪恒刀一剑更觉得无聊。
忽然，天空传来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似乎是开门的声音。恒刀一剑倏地坐起身，刚想喊茜茜过来聊个五毛钱的天，却听见外面还有一个人在说话，是父亲上了年纪低沉的声音。
“这就是你和你哥玩的游戏，鏖战是吧。”一进门，父亲就看到了桌上笔记本电脑里开着的游戏，走过去弯下腰好奇地瞅了瞅，就像在打量什么新玩具，“里面这些建筑做的确实好看，像真的，这是你的游戏人物？”
“额，是……是哥哥的号，我拿来玩玩。”为了保险起见，鲁云茜立刻端出哥哥当做解释，以免父亲突然翻脸。
“哦……恒刀一剑，也是你哥取的名字？”父亲仔细看了看游戏角色头上的id，问道。
“嗯。”鲁云茜忐忑地说。
“其实啊，我以前知道你哥在玩这个游戏，也知道他在参加这个游戏的比赛。不过，他从来都不肯跟我说，我也懒得理他。游戏嘛，终归只是玩，不可能成为正经工作。结果越往后他越变本加厉，好像……好像我不是他亲爹了一样，见面一句话都没有，天天想往外跑。”父亲沉重地说着，语气里却充满了长辈的委屈，“你说，他就算告诉我他在打比赛，我会拦着不让他去吗？他从小到大玩了多少游戏，我骂过打过吗？我生气的不是因为打游戏是个不正当的工作，而是他把我这个父亲拒之门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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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三章 可怜父母心下
鲁云茜默默听着父亲的满腹委屈，不知该怎么才能安慰他。印象中父亲确实是个固执又自尊心极高的人，一心想让哥哥走上光辉的道路，所以对哥哥择业方面管的很严，俩人经常为此争吵。哥哥继承了父亲能言善辩的能力，但和父亲对话却一字无用，只能做出逃避的选择。无论他在鏖战竞技圈创下了多大的成就，家里却连一样鏖战的东西都没有，奖杯也都堆在训练室，对父母完全封锁消息。
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加上隔代的原因罢了。可看到父亲如此悲哀的样子鲁云茜心里一阵刺痛，抬眼看了看电脑屏幕，发现恒刀一剑正抬头望着天空，姿势就像在看晚霞。但她知道，他这次没有回避，而是在认真听爸爸所说的话。
“爸爸，哥哥他知道错了。”鲁云茜望着恒刀一剑轻声说着，即使他没有发声，她也懂这是哥哥现在所想说的话。
“错，他还能知道个什么错啊……”父亲长吁一声，走到书架前，伸手从最上层拿下了一个夹在辞海旁厚厚的书册。
鲁云茜的视线立刻聚集在了那本书深蓝色封面上，因为它的书脊和背面都印着鏖战的logo，不用想，肯定是和鏖战有关的东西。
——靠，刚才居然没看到，这本书难道是哥哥私藏的？
可是老爸怎么会知道放在这里啊？
“你看看这个。”父亲把那本书交给鲁云茜，然后缓缓坐到了鲁道恒的床上。
鲁云茜一接到这本书就发觉它分量不轻，而且并不像一本正规出版的书，倒像是自己制作打印的合订本。她缓缓翻开第一页，眼睛猛然瞪大，又迅速翻开后面几页，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到最后只剩下机械地翻动着书页，然后被里面的内容一次次震撼到。
这本书的第一页展示了一个时间历程表做全书内容索引，从七年前鏖战游戏刚推出开始，一直到第五届比赛结束。内容却并不是比赛或者鏖战的发展，而是一个人的经历。
20某某年，鏖战一服开设，鲁道恒编写鏖战升级任务攻略大全。
20某某年，鏖战首届nfl开赛，鲁道恒加入血战天下战队，成为首席战士。
20某某年，鏖战第二届nfl开赛，鲁道恒在积分赛上用出叠招操作。
20某某年，血战天下夺得鏖战第二届nfl冠军。
……
20某某年，鲁道恒退出血战天下，成立沧浪战队。
20某某年，鲁道恒参加第五届鏖战预选赛。
20某某年，鲁道恒于校外网吧遭遇意外。
……
这个时间表像大纲般列出了重要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而这本书后面的内容，则是根据这份时间表列出的相关新闻与照片。每个时间节点从文字资料到视频地址一应俱全，在页面下面还有编纂者写的评语，让那些新闻文章不再只是片面之词，做的非常用心。这本书看得出绝对花了制作者不少时间整理资料素材，因为很多细节内容就连鲁云茜都不知道，细细看去，俨然就是鲁道恒在这一时期里的人生缩影，让他重新完整地展现在了观看者的面前。
这样一本书绝对不会是哥哥生前拿到的，而是有人在他死后，甚至有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做出来的。而它现在出现在哥哥的书架上，唯一解释就是那个人把书先给了父亲，然后父亲再放到书架上，等待着女儿回来揭开一切。
“爸，这本书是从哪来的？”鲁云茜把书页停留在最后一页，急切地问道。
“是一个记者。”父亲早就猜到了女儿会问的问题，平静地答道，“自从你哥走了，我就觉得我和他那几年的记忆全是空白，我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网吧。可我相信他是个好孩子，不会为了打游戏招惹社会上那些人，所以就去问了一些知道这个游戏的年轻人。他们教会我在网上查鏖战的资料，看鏖战的比赛，后来我无意中在那个网上看见了一个你的采访视频，才知道你走上了和你哥一样的道路。”
“那个……”鲁云茜后背陡然一冷，瞬间想起游戏社的记者周巡曾经采访过自己，而且那个视频到现在也还在网上传播。看着父亲阴郁的面孔她顿时汗都流了下来。可没等想好要怎么解释，父亲却继续说了起来。
“我失去了了解儿子的机会，但我不想失去了解你的机会，所以我联系上了那个记者，告诉他我是鲁道恒和鲁云茜的父亲。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和我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你哥的，关于你的，还有比赛的事情，每一件都是我不知道的。后来他又用半个月时间做了这本书给我，说希望能用这个弥补上我和儿子之间缺失的那段记忆，希望我能继续支持你。”
“那个记者叫周巡吗？”鲁云茜试探着问。
“嗯，是啊。沙发上那俩玩偶就是他送的，还说你马上就要进职业联赛了，到时候体育台会播比赛。我一听就跟你妈把客厅收拾了下，弄了个大电视，等着看你的比赛。”父亲说着深沉地叹了口气，又露出一丝苦笑，“我啊，到最后居然还不如一个记者了解自己的儿子女儿，这个父亲真是当得丢人哟！”
“爸……那你，已经知道我参赛的事了？”鲁云茜怯怯地问着，像被人揭穿了秘密般尴尬。
“当然知道，你的战队不是叫零一么，怪里怪气的。”父亲眼神里露出一丝得意，“不然你以为靠你寄来的什么远江阁实业公司人才储备文件就能骗过我答应让你休学？你爹好歹也是老江湖，这种给国外晋升机会的公司再怎么储备人才，也不会用一个休学的大学生！更何况你还是学临床的！”
鲁云茜哑口无言，虽然当时听父亲一口答应还有点意外，总觉得未免这次太好骗了。但万万没想到父亲早就识破了她的伎俩，答应，只是因为真正理解了她和她所坚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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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 三人除夕夜
“前段时间，不是还有场鏖战的比赛嘛，我和你妈都在家看了，现在虽然还有点看不懂，但是我们已经明白电子竞技和玩游戏不是一个概念，它和体育一样，要有技巧，要刻苦练习，才能拿到冠军。这个世界在变，而且变得很快，很多事刚出现看起来荒唐，可没过一两年就变成了主流，成为年轻人改变社会的机会。我们老了，接受速度有些慢，不过现在明白还不算晚。如果你真下定决心要去那个行业努力，就放手做吧，爸爸妈妈支持你！”
“爸爸……”鲁云茜顿时泪如泉涌，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父亲的脖子，像个孩子般匍匐在他肩上汹涌哭了起来。
“好孩子，好好加油，需要什么跟爸爸说，这些……是我再也给不了你哥的了。”父亲眼角也湿了起来，重重地拍着女儿的后背。
恒刀一剑依旧望着天空，默默听着从另一边传来的话语声。如果这些话能早上两三年听到，如果那时自己不曾赌气，和父亲好好谈谈，或许所有事情都会向好的一面发展。而如今他却被困在这里，无法向父母表露心声，也无法再见喜爱的人，与其说是上天怜悯，倒不如说是对他不懂事的责罚。
外面说话声音消失了，变成妹妹清晰的哭声和父亲沉重的哀叹。恒刀一剑突然觉得身体有种四分五裂的痛，痛得他同样想大哭一场，可这样的身体却哭不出来。渐渐地，他感到操作角色的力量变得混乱起来，手脚全都失去知觉，意识也逐渐模糊。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在了地上。
“哥……”
“哥！你怎么了？”
“糟了，不会又消失了吧，哥……你别吓我啊，爸爸刚才说他同意我当电竞选手了，也说后悔没有支持你了，你听见了吗？”
天空接连传来鲁云茜急促的呼喊声，但恒刀一剑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黑暗中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喊着。他知道自己不会消失，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休息了一阵后缓缓抬起手朝聊天框一指，几个简短的文字发了出去，随后又沉沉地回到了黑暗中。
“没有力气，睡会。”
“睡会啊……好吧，那你就睡会吧，可记得一定要醒过来啊！”
看到恒刀一剑发来的信息，鲁云茜稍稍安心了点，忐忑地叮嘱一番后慢慢阖上了笔记本电脑。
……
一月二十八，除夕夜。
又一个除夕夜到了，虽然没有以前社区院子里那些欢声笑语，但今年的除夕却不是刘绛卿一个人过，还有肖远和头回在中国过除夕的伊诺。
“你行不行啊，不行别包了，捏一个烂一个！”
后厨操作间里，刘绛卿穿着厨师服大声对伊诺嚷嚷着，手底下飞速包着饺子。从他手下诞生的饺子很快就排满了整整一盒，各个滚圆饱满，犹如机器压出来的一样。身后操作台上已经摆了几盘凉菜，炖鸡锅咕嘟嘟冒着泡，蒸锅也腾起热气，厨房内所有东西全都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除了伊诺的饺子。
“你捏的面怎么这么听话啊，为什么我一捏就漏了呢？”伊诺好奇地问着，两个大手正拼命想把薄薄的饺子皮捏住。可饺子馅却止不住地朝两层皮中间涌出，搞得他满手都是菜渣肉沫。
“因为你笨！”刘绛卿毫不客气地说着。
“刘绛卿，对待学生要有耐心，再说就我们三个人，你还做了别的菜，饺子包慢点没关系。”肖远不温不火地说着，认认真真捏了一个小饺子放进盘中。虽然他也没怎么包过饺子，但看了刘绛卿捏过两个后就立刻掌握了技巧，饺子不算饱满好看，下锅倒没问题，比起伊诺的破皮烂馅好得多。
“是啊，我在努力学习，刘不要着急。”伊诺也学着肖远的语气说道。
“等你学会都该过正月十五了！”刘绛卿鄙视地看了眼伊诺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眼神中透着大厨师傅的严厉。
包饺子在刘绛卿眼里是最简单的事，只要把馅放在皮中间，然后一点点捏住封口就行，比鏖战里操作灵媒师还要简单一千倍。可伊诺却偏偏一捏饺子就爆浆，不是从上面漏就是从下面漏，一个都没包成功。从开始包饺子到现在他手下已经躺了大堆烂饺子皮，惨不忍睹。
“等会专门给他煮个饺子皮吧，不浪费。”肖远也瞅了瞅那碗烂饺子皮，笑着说。
“行，反正只要好吃，我吃什么都行！”
伊诺爽快地答应着，在吃的方面倒是不较真。因为相处的这几天里他已经彻底被刘绛卿的厨艺给俘虏了，只要是刘绛卿做出来的东西，哪怕是再不喜欢的食材都觉得如同珍馐美味，饺子皮自然不在话下，来者不拒。
“那就不用包了，一锅饺子一锅饺子皮。”刘绛卿说着把包好的饺子全收进了盒子里，拿到一旁准备下锅。
“不要啊大神，还有这么多菜，包完一起吃吧！”伊诺看着碗里剩下的饺子馅一阵着急，虽说吃饺子皮也无所谓，但是也很想一尝饺子的滋味。
“这些够吃了，剩下的馅料明天早上再包。”刘绛卿转过身来又把伊诺面前的烂饺子皮拿走，重开了灶头坐锅烧水，铁了心要给他吃饺子皮。
“嗯，不急，明天大年初一我们接着吃饺子。”肖远安慰了一番伊诺，走到水池旁开始洗沾满面粉的手。
“这可是我第一次过年，你们能给我留两个饺子吃吗？”伊诺可怜兮兮地问着刘绛卿。
“啰嗦，洗手准备吃饭，不然饺子皮也没你的。”刘绛卿哗啦一下把饺子下到锅里，又一抬手把饺子皮滑到另一只锅里，同时盖好盖子，动作干脆利落，令人称赞。
半小时后，零一俱乐部餐厅正中央的长桌上已经摆放上了四样菜和两盘饺子，还有一碗酸辣饺子皮。刘绛卿换下厨师服收拾好从后厨走来，惊异地看到餐桌上还摆了两瓶白酒，就是从超市拿回来的那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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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肖远身世
“你这是……”刘绛卿满脸疑惑地坐进椅子里，看向肖远。
“今天过节，喝点酒意思一下，顺便暖暖身子。”肖远拿起一瓶白酒熟练地打开外盒和盖子，问也不问就给三人都倒满一杯，放在桌上。
“我是队员，酒就不喝了。”刘绛卿没碰那杯酒，站起身找了个杯子倒上热水，刚拿来就看见肖远把酒推了过来。
“今天没有队员和老板，只有我们三个哥们。喝吧，当做陪我也行。”肖远诚恳地敲了敲杯子旁边的桌面，示意他接受。
“能不能换红酒？”伊诺为难地说，“你们这酒度数太高了，我喝不了啊。”
“没有红酒。”肖远温和地答道，表情却很坚定。
“那……先让我吃饱吧！”伊诺眼神里闪出赴死般的目光，迅速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饺子皮吹吹放进了嘴里，立刻被烫的倒吸一口冷气。
“啧，先吃凉菜，酒放着。他都说自己现在不是老板，没必要事事都听他的。”
刘绛卿看着伊诺那副囧样皱起眉毛，先夹着菜吃了起来，全然不顾肖远推过来的酒杯。肖远苦笑了下，也不再劝，一仰头自己喝了半杯酒下肚。
“新年快乐！”
“至于这么急吗？”刘绛卿放下筷子，察觉到肖远今天有些奇怪。
“没什么，习惯了，以前不是烟就是酒，要么就是茶，天天轮番来。自从零一战队成立后这规则就越立越多，禁烟禁酒禁鲱鱼，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烟抽的少了，跟你们吃饭也不能喝酒，提前进入养生模式。今天难得能敞开喝一次，舒服！”肖远笑着边吃菜边说，言语充满豪迈之情，确实和以前总是沉稳的模样大不相同，更自在也更真实。
“哈哈哈哈哈哈……”
刘绛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伊诺听了却瞪大了眼睛。
“禁鲱鱼？肖，什么时候有这条了？！”
“你第二次带鲱鱼进来的时候。”肖远说着又喝了一口酒，酒杯眨眼见底，比喝水还快。
“oh~no！”伊诺又想起自己带的罐头被肖远连夜寄出去的事情，心痛得一阵哀嚎，扒拉了两口酸汤饺子皮才算平复了伤痛的心。
“行了，别光吃饺子皮，你不是想吃饺子吗？”刘绛卿把煮好的饺子推向伊诺，“吃吧。”
“谢谢刘！”伊诺迅速拿起叉子狠狠叉向一只饺子，噗嗤一声，盘子里的饺子破出三个口子，又掉出了馅，只剩皮了。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开始分享这顿共同做出的新年晚餐。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就到了晚上十点。窗外天空黑冷一片，零一战队俱乐部餐厅里依旧亮着灯，长桌上，菜还有一半，饺子已经光盘，伊诺正趴在没吃完的酸汤饺子皮旁呼呼大睡，旁边还留有少半杯白酒。
肖远点了根烟慢悠悠抽着，手边没有烟灰缸，就把烟灰弹在已经空了的白酒瓶里。桌上，第二瓶白酒被打开了盖子，还剩五分之四。
“今天才知道肖老板酒量惊人，厉害。”刘绛卿微红着脸，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呵，都是坏毛病，现在没有酒精肝算老天爷眷顾。”肖远说。
“酒量出乎意料，你本人也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原以为你是那种人，但现在看来……不是。”刘绛卿说。
“哪种人？”肖远一抖眉毛，好奇地问。
“黑心烂肺的奸商，不择手段达到目标，嘴里没一句真话。”刘绛卿直率地说着。
“哈哈哈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这的确是刻在我基因里的东西，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肖远不仅没生气，反而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家世代行商，骨血里是祖传的商人思维。虽然有时候也厌恶自己身上这种特质，让我看起来总是有些阴暗，不过要是没这些东西，我估计二十三岁的时候就饿死在大街上了。”
“你家世代行商？”刘绛卿视线一转，看向肖远。
“是啊，家大业大，所以麻烦也多。家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我排行第二。从小，我们就很难见到父亲，即使是谁过生日他也不一定会来。后来父亲给我们制定了规则，谁表现的最优秀，就给谁最好的培养资源，还能接受他亲自教育。为此，我们兄妹三人总是争的头破血流，但无论怎么争，我都是赢的那个。后来我厌倦了和他们的争斗，开始接触电子竞技。从那时起我看到了一个新的，有趣的世界，就不再跟他们争了，一心打比赛。
十五岁那年，我决定要和战队参加全国比赛，结果父亲却要带着全家移民墨尔本。我恳求他让我打完比赛再去，可父亲说没有商量，如果我跟他们去，就要放弃国内的一切，如果不跟他们去，我就要放弃家里的一切。”肖远说着拿起酒杯深深吞下一口酒，刚要抽烟，却发现烟已经燃尽了。他将烟蒂灵活地丢进空酒瓶后从烟盒中又抽出一根叼在唇边，拿起打火机咔地点燃了。
“你选择放弃了家人？”刘绛卿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放弃了。我的国籍依旧是中国，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拿到全国冠军，还建了我的远江阁，不后悔。”肖远吐出一口浓郁的烟雾，望着窗外华灯说。
“十五年不见父母，你确实是个狠人。”刘绛卿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无法相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放弃家人，只为了打比赛。
“呵……或许在常人眼里的确不近人情，但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独立者必经之路，而且一旦独立，我即是我唯一家人，他们不过是海外的血缘罢了。”肖远说。
“最好的选择，要真是最好的选择你就不会今天在这喝闷酒了。”刘绛卿仿佛一眼看穿了他，不屑地说。
“不闷啊，这不是……还有你们陪吗？”肖远朝伊诺那看去，伊诺睡得口水流了一手一桌子，嘴巴还偶尔动一动，似乎梦里都在吃饺子。
“切，嘴硬。家人还在就多陪陪吧，要是哪天他们不在了，你就连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了。”刘绛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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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冰消
肖远勾起嘴角一笑，忽然问：“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不也是一个人。”
“我……”
刘绛卿忽然闭口不言，一脸心事重重地从桌上拿着酒杯站起身，缓缓走到漆黑的窗边，怔怔看着远处华光溢彩的街道。肖远毫不在意他的离席行为，也没在意那说了一个字就打住的话，拿起酒瓶再次给自己满上白酒，用略带醉意的腔调慢悠悠念出一首诗：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不知何处是他乡……吗？
窗外街上的灯很多，大多数是象征过年的喜庆红色。人很少，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毕竟离零点就剩一个小时左右了，都在家里团聚。这里的街景对足不出户的刘绛卿来说很陌生，即使待了大半年依旧没有半点熟悉的印记，明显是个与己无关的“他乡”，可今年除夕夜却是在这里度过的。
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刘绛卿忽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看着街景想哭又想笑。今年在这里和肖远过年，明年却还不知要在何处过年，以后，未来，都不知道。会一直在s市吗？他觉得不太可能，但有件事是可能的，那就是每年都要在这个时候孤独的面对窗外世界，看着百家花灯烟火，眼前却始终没有熟悉的面孔，没有欢乐的笑声。
过得，像个孤儿。
“敬爸妈。”刘绛卿抬手将酒杯里的酒洒向地面，嘴角微微笑起，“新年快乐。”
肖远看到了刘绛卿这个动作，神色骤然变得凝重，一思量，拎着还有半瓶酒的酒瓶和杯子朝他走过去。俩人面对面站在窗户边，肖远举起酒瓶将刘绛卿手中的空酒杯倒满，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全程持酒瓶的手很稳，没有一滴洒出来。
“抱歉。”肖远左手拎酒瓶，右手拿着酒杯和刘绛卿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抱什么歉，今天你可以对我说别的话，但唯独不需要道歉。”刘绛卿也一口喝下杯中酒，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喉咙滑落到腹部，全身都滚烫起来。
“这个道歉不是为刚才我所说的道歉，而是为我以前对你的认识道歉。”肖远严肃地说。
“怎么，在你眼里我是个特别烂的人吗？都到了要道歉的地步？”刘绛卿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
“今天之前，我认为你是个对事物充满消极情绪，用强硬的言语掩盖内心脆弱的人。”肖远答，“一旦你情绪爆发，就会不顾一切毁灭一切，甚至自毁，非常危险。”
“呵……还行，这个评价没我想的那么糟，说的也差不多。毕竟我在前两年确实如此，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消极，冷漠，连半句话都不想和别人说，甚至差点毁了我自己。不过现在我已经改变了很多，至少，能和你们多说两句话，还能和你喝两口酒，没那么危险。”刘绛卿耸耸肩，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么，这么看我们也算挺了解彼此的，你说中了我的过去，我也说中了你的过去。别的不多说，只要你喜欢远江阁，喜欢零一战队，这里就是你家，我就是你的家人。要是这片地不拆迁，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窝在这养老也没问题。”肖远豪爽地说。
“我家人？喂，你是我哪个家人啊？”刘绛卿不满地嚷嚷着。
“按年龄算嘛，我该是你哥。”肖远得意地说。
“切，你醉了，今天的话我当你放屁，什么都没有！”
“呵呵呵，我二十五岁就喝翻过一桌子的人，这点酒还不够开胃的。醉，从何说起啊？”
“职业选手不能喝酒，你能喝翻一桌人，骗鬼吧。”
“骗你干什么，我那时候早退役了，生意都做了两年，酒还能不会喝？”
“退役？这么早？”
“是啊，我二十三岁时候老季解散了战队，要去国外搞比赛。我不想跟他去，就退役开始另谋生路，拿着打比赛攒下的几万块白手起家。那时幸好我有老爸遗传下来的商业头脑，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有所收获，在b市开了第一家远江阁。后来又做了点别的事情，直到三年前开了这家s市远江阁时，我才算是达到了商业上的理想状态，可以过点清净日子不那么折腾。不过啊，转行当商人的代价就是手速下降，酒量上升，电竞，跟我这个油腻的商人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
肖远说着又是一杯酒闷声喝下，这酒在他口中已经没了什么味道，只剩吞咽时咽喉部强烈的感觉。就像把内心复杂的情感咽了下去，让它在肚子里慢慢自我消化，不被察觉，不会爆发。
“老季？”刘绛卿酒劲有些上头，但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清醒了下，疑惑地看着肖远：“你说的老季是不是iesf的理事季云泽？”
“电竞从业二十年，除了他，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老季。”肖远看了看窗外，又回忆起全明星上那个黑瘦的家伙，以及那天所发生的事，不禁长吁一口气。
“他竟然是你的队长……”刘绛卿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肖远认识季云泽。
“老季先是队长，后是随队教练。我跟他总共混了八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住同一个屋檐下，吃同一种泡面，也算半个家人了。”肖远唏嘘道。
“呵，我算是听明白了，只要是你的家人最后都会跑国外去定居。”刘绛卿忽然笑了，“刚才你说你想当我哥，那是不是我以后也会出国？”
“你这话说的，我还真没法接。”肖远也笑了起来，“出国就出国吧，反正终有一天你们都要出去的。”
刘绛卿微微皱起眉头，察觉出肖远话里有话，刚想问问是什么意思时桌上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鲁云茜打来的。
“喂，茜茜。”
“房东大人，新年快乐，我来拜年啦！”电话里传来了鲁云茜清脆可爱的声音。
“哟，新年快乐啊茜茜。正好，你的教练肖远哥哥也在这，我开公放，你跟他打个招呼拜拜年。”刘绛卿说着点开通话公放，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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