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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章 殃(yāng)气

    当说到这。

    晋安目露惋惜之色。

    他走至女子尸首旁蹲下。

    开始一边指出女子死亡的种种疑点。

    一边继续往下一一分析案情疑点。

    “尸体除了口鼻干净,没有泥沙,我翻看过她的十指指甲内,都没有不小心失足落水时因慌乱挣扎而抓到的水草、淤泥。”

    “再看她后背——”

    晋安翻转女尸,撩起女尸衣服一角,赫然就见女尸后背有一大块淡红色斑块。

    那是落水溺死者,在冰冷河水中才会形成的独有尸斑。

    溺死女子的夫家人,见晋安要去脱女尸外衣,想要冲出来阻挠。

    但被此刻越听案情分析越吃惊的两名衙役,直接瞪眼拔刀阻止三人闹事。

    防止他们阻挠晋安查案。

    三人见直接冲不行,就开始躺在地上哭喊撒泼,哭声凄惨,拼命给晋安泼脏水,试图激起周围百姓的同情心。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大伙快帮我评评理,我亡妻才刚死不久,尸骨还未寒,众目睽睽之下接连遭这登徒子侮辱尸首!”

    “杏儿是我对不起你!”

    “都是我没用!”

    但这个时候,没人站出来为女子丈夫、公婆说话。

    每个人都专注看着正在破案的晋安,等着晋安是否真能力挽狂澜,为同他们一样都是身为社会底层的杨杏儿查明真正死因。

    洗刷亡者冤屈。

    女子夫家三人见大哭大闹,在地上撒泼打滚,给晋安泼脏水无效,三人偷偷对视一眼,眼里开始出现藏不住的慌色。

    晋安并没有受到外界干扰,他看着竹床上的女子尸首,她还很年轻,应该还不到二十五,要放在现代,正是青春年华,风华正茂,每天无忧无虑谈恋爱、电影、美食,最朝气蓬勃之时,人生还有那么多旅途和风景没有走过……

    晋安叹息一声。

    “为了替死者申冤,为亡灵申诉不公,接下来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晋安带着对死者的敬意,脱下女子身上被水浸湿后变得沉重的冬天御寒外衣,然后卷起女子衣袖、裤管,仔细检查起手脚关节部位。

    只见女子除了后背那块特别显眼的大尸斑外,腋下、大腿弯处,都有明显的淡红色尸斑淤积。

    “大家都知道,人死后会出现尸斑。”

    “尸斑的来因,是源于人死后血液凝固沉积,仵作验尸时也会通过尸斑痕迹来判断人死前姿势。”

    “大家看她后背、双臂腋下、腿上,有明显不符合正常尸斑的大面积淤积情况,这说明她死后有被人搬运过尸体。长期的受力压迫,导致尸斑出现不正常的大面积淤积情况。”

    这时女子丈夫喊冤辩解:“我妻子落水溺死,乡里乡亲们捞人,再送到县里医馆救治,路途上有搬动尸体,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凭什么就以这一点,血口喷人是我们投井杀人后再抛尸河道!”

    晋安淡淡看一眼对方:“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没说过是你或是你们一家人联手杀的人。”

    当听到晋安的话,女子夫家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那是脸上再也无法掩饰的慌张之色。

    晋安并没有抓着这个疑点不放,而是继续往下讲:“你非要说这些尸斑是救人时产生的,那就暂且算作是救人时产生的吧。”

    “大家再看死者的绣鞋鞋底,鞋底虽经过人为处理,留了大量河边湿土,伪造死者到河边洗衣服,可抹掉鞋尖泥巴后,却能看到鞋尖出现不正常的严重磨损。试问,什么人走路会垫着脚尖走路,只严重磨损鞋尖?”

    “但假如换成是人落入井中,因井中空间狭小,人在井中剧烈挣扎,双脚拼命去蹬井壁想要浮出水面求救呢?”

    晋安为死者重新盖好衣服后,接着走到女尸头颅旁并蹲下。

    “其实,一开始我还不确定落水溺死,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直到我查看过死者的口鼻位置才得以确认。”

    “如果人是死于溺水,因为呼吸道、气管粘膜受到剧烈刺激,会分泌大量含有蛋白质的液体,并与溺液混合,在呼吸本能下,形成大量白色泡沫或红色泡沫分布于口、鼻、气管并溢出来。这是判断死者是生前溺死,还是死后抛尸河道的重要证据之一。”

    “但我在死者的口鼻外面一周,并未看到这些泡沫。”

    “这说明死者曾被人刻意处理过痕迹,不想在死者身上留下线索证据。”

    “只是凶手并不知道此点,所以在清理尸体时,连带着把最重要证据的口鼻泡沫分泌物都给一块处理掉,这就给死者真正死因留下了最大的疑点!”

    “所以,这根本不是迷信上的什么水鬼索命,也不是水鬼拉人当替死鬼!而是一起杀人的命案!二位差官,如果你们现在去查查女子夫家的那口井,或许还能找到未完全销毁的证据。”

    晋安的话,到此说完。

    霎时满堂震惊。

    医馆门口围聚的百姓,与那两位衙役,都听得瞠目结舌,许久无法回神。

    虽然他们听不懂什么是粘膜、蛋白质,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全都愤怒看向杀人真凶的杨杏儿丈夫、公公婆婆三人。

    “好啊!我就知道杨杏儿的死,并不像是在河边洗衣服被水鬼拉下河当替死鬼那么简单!”

    人群中,有一起参与从河里打捞杨杏儿尸首,跟着杨杏儿夫家一家人一块进县城的邻居,愤恨破口大骂起来。

    通过这位邻居,大伙这才了解到事情始末。

    杨杏儿的丈夫叫赵慕容。

    杨杏儿未嫁入现在的夫家前,说得上是她那村里最漂亮的女子,赵慕容下了不少彩礼才让杨杏儿的父母松了口,娶到杨杏儿作儿媳。

    只是这杨杏儿与赵慕容成婚已经有几个年头,一直没有诞下一子。也不知是男方不育还是女方不孕。

    赵慕容又是一脉单传,怕就此断了香火,所以公婆对这个儿媳妇心生不满,平日里少不了非打即骂,认为娶了个只吃饭却不会下蛋的赔钱货。

    要说起来这杨杏儿也是个苦命人,她还有一个弟弟,杨杏儿父母拿着高额彩礼钱早就帮衬着儿子盖新房娶婆娘。赵慕容一家人数次去闹,说娶了个不会下蛋的赔钱货,要求退还彩礼钱,还要休掉杨杏儿。

    可杨杏儿娘家人打死不肯退还彩礼钱,两家人关系越闹越恶劣,也就断掉了关系,早就不再来往。

    杨杏儿的丈夫、公公婆婆,也因此对杨杏儿更加不满了,平日非打即骂加剧。

    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此,夫家一家人心生怨恨已久,于是投井杀害杨杏儿,又伪装成失足落水溺死案。

    晋安并未听清这些。

    他脸上愕然。

    因为晋安看到,不知道是否是之前搬动尸体的关系,发生神经反应,杨杏儿死后紧闭的口忽然张开,喉咙一软…似喉咙中含着的一口死前之气吐出。

第15章 目瞪狗呆(3更,求推荐票鸭鸭鸭

    晋安想起曾听老人讲过的一件事。

    据说。

    枉死、横死、冤死之人。

    人死之后,会有一口殃(yāng)气,堵在喉咙不散。

    如果这口殃气不散尽。

    尸体就会容易起煞,尸变。

    再后来,由于古人文盲基数大,那个年代的人们基本依靠口口相传来记叙事件,殃和怨在口语上有些相近,所以殃气后来慢慢被人传成是死后有一口怨气堵在喉咙咽不下去。

    晋安还未来得及深入思考……

    就见!

    在杨杏儿尸体喉咙吐出一口气之后。

    杨杏儿体内,居然有一缕模糊轻烟虚影飘起。

    虚影隔空作揖,似乎朝晋安遥遥一拜,然后消散不见。

    只是这一幕只有晋安可见。

    其他人并未看到。

    但晋安对这一幕并不陌生,他当初破了“雷公劈尸案”,替李才良洗冤后,也曾在李才良尸体上看到过同样场景。

    随着杨杏儿身上那缕轻烟朝晋安的这一拜。

    修炼了道家之术的晋安,在冥冥之中,竟产生大道感应。

    他顿时明悟!

    这是天道阴德加身!

    晋安心念间有灵光闪过,他赶忙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昨晚刚从《广平右说通感录》上学会的望气术。

    “有阴德者必有阳报,有阴行者必有昭名。”——《淮南子·人间训》:

    善!

    不管是修道之人,还是修禅僧人,都极其注重自身阴德。

    因为阴德牵扯到因果,业报。

    人人都有因果。

    所以人人都身怀阴德。

    阴德无形无物,凡人的普通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只有道家、释迦修行者有着独自一套法门可见。

    就见一节黄色玄气,带着厚土载物的玄之又玄的功德气息,被晋安望气术看到。

    晋安心有升起一道感悟,阴德数:贰佰伍拾捌!

    他替李才良洗冤得壹佰阴德。

    他替杨杏儿洗冤又得壹佰阴德。

    剩余是晋安以前攒的阴德。

    就在晋安看到阴德的刹那,一个大道神韵,大道之音在晋安脑中晴天霹雳响起:“敕封!”

    这神异场景把晋安吓一跳。

    可外人无一人听见。

    此时,周围围观百姓已经沸腾,又是“雷公劈尸案”,又是“水鬼溺人案”,昌县百姓无不对晋安拍手叫好。

    民心所向。

    人人目光尊敬,崇敬。

    “娘,娘,我要嫁给像晋安哥哥这样的人!”

    人群里有五六岁花痴女童,奶声奶气喊道。

    童言无忌,引得大人们哄堂大笑。

    此时,那两位衙役,在控制住面如死灰的赵慕容与其父母后,来到晋安身前,他们眼中此刻满是恭敬敬意,弯身朝晋安一拜。

    “人间不得晋安公子,阳间万古如长夜。”

    这已是一个评价非常高的人物判词,足可见晋安这次是真的彻底折服了他人。

    “唉?”

    “!”

    这露骨中二台词的马屁精,拍得晋安头皮发麻。

    这时,晋安在医馆外的人群里,看到一道熟悉的仗剑走天涯窈窕淑女身影,是张县令之女。

    不知何时这位张县令之女出现在医馆附近,看到了晋安破案过程。

    对方朝晋安微微颔首示意。

    然后转身离开。

    晋安向两位衙役道完别,说临时有急事,然后向周围乡亲拱手客套几句后,匆匆追上那道两腿笔挺紧实的修长清丽背影。

    “呃,那个……”

    晋安本想打招呼,可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呢。

    一时间张口欲言不知道该叫什么。

    张灵芸在熙熙攘攘人群中走着,然后在一个卖灌汤包的摊贩前驻足,清丽背影正掏出一只精致荷包,正打算付钱。

    恰在这时,身旁太阳被挡,一人站在张灵芸身边。

    是晋安主动硬舔张灵芸替她付钱。

    灌汤包并不贵,还不到五文钱,商贩将用草绳荷叶打包好的灌汤包,笑脸递到晋安手里。

    古人买东西需要打包,通常是提前备好食盒、竹篮子、布袋、瓶瓶罐罐、穿草绳等。当然,也有用纯天然零成本的荷叶替代打包的。

    像古装剧里买几个包子,才几文钱,却奢侈到用油纸打包,那都是脑残编剧一点都不追求严谨。

    古代纸贵。

    买几个肉包商家用油纸打包,这就好比买麻辣烫商家用lv袋打包,辣眼睛。

    “晋安公子,可是有事相求?”

    张灵芸是聪慧之人,斜睨一眼晋安,秋水剪影的眸瞳,简直要勾穿男人的心房,晋安被看穿心思脸露尴尬。

    “的确是有事相求,那个…呃,一直都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张灵芸。”少女一口仗剑,清冷,话少。

    “听闻灵芸小姐你从小体弱多病,后来一直拜在名师门下习武强身,灵芸小姐见识比我广,不知灵芸小姐可曾有听过哪里能买到道家丹方吗?或是道家丹药也行?”

    张灵芸轻摇皓首:“道教的人,从不与江湖武林人士走到一起,这倒是并不清楚。”

    似乎刚才晋安大破冤案,让张灵芸对晋安有了一些好感,这个十六七岁清冷少女并未拒绝回答晋安的问题。

    晋安目光失望。

    但他并不想就这么错过一次与江湖武林人士的接触机会,于是很快重拾心情的晋安,再次请教另一个问题:“不知灵芸小姐可知道,哪里能买到或找到江湖武林中的武学?”

    “刀法、剑法、心法神马的都行。”

    晋安的想法很简单。

    森林那么大。

    草原那么广阔。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现在《五脏秘传经》修行速度太缓慢了,又一直苦寻道家丹方无果,只能先多学一些保命手段,不至于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命薄如草芥,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仗剑走天涯,只能我杀别人不能别人杀我的快剑恩仇武侠梦!

    “神马?那是什么马?是天上仙人神宫里的神驹吗…前不久我回昌县的路上,正好击毙了一名采花淫贼,他的武学应该适合你。”

    “?”

    “!”

    张灵芸:“我能否问一句晋安公子,为何突然想起要学武?说句实话,晋安公子年龄太大,身体已经定型,早已经错过学武的最佳时期。”

    “今后很难再有高的成就,就算苦练十年,顶多能同时击杀五六名普通流寇。”

    “……想寻找回家的路。”

    熙熙攘攘的热闹集市,晋安背影孤独得像是p上去。

    ……

    晋安一回到客栈,就开始闭门研究之前在医馆,他脑袋里响起的那个大道之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敕封!”

    晋安学着那个大道之音的宏大道韵,开始了一个人神经病的自言自语。

    但数次尝试,什么都没出现。

    晋安认真想了想,这次他聚集目光焦点,凝神看向桌上的那几剂补血壮气药材。

    “敕封!”

    再次学着大道之音的宏大道韵,道韵潮汐笼罩桌上药材,一股浓郁药材清香溢散,浓烈得满室都遮不住。

    这是药效开光强化了?

    晋安目瞪狗呆!

第16章 咩咩咩咩咩

    敕封。

    放在帝王之道,那就是能敕命文武百官爵位的帝王术。

    放在道教,那就是封神之术。

    日月,天地。

    山川,精怪。

    一切皆可封神。

    晋安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川字。

    按照《广平右说通感录》中的广平散人游历记述,不管是一草一木,还是人、牲口,都有自身阴德,只不过是多少的区别。

    譬如人春季出行,进山游山玩水,失足跌落山崖,被断崖上的藤蔓救下一命,这便是藤蔓该得到的阴德。

    再比如家里牲口救主,这也是牲口该得到的阴德,而主人因心生感激会好好善终牲口,不忍宰杀吃食。

    再比如进山砍柴的樵夫,突逢暴雨,在山岩下躲雨,这也是山岩该得的阴德。

    又比如药童采药救起一条白蛇,后白蛇报恩,每日不辞路途遥远的从山里带着老鼠、蛤蟆、鸟雀带给药童,宁肯自己饥肠辘辘,一日滴水不进也要报恩药童的救命之恩,这也是药童该得的阴德。

    ……

    天地万物,在大道的眼中,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你是一块粪坑垫脚石,还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石桥,就会看低你。

    只要是存在的,都有因果、业报缠身。

    但是晋安发现,他的阴德跟别人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别人拼命做好事,拼命讲阴德,那是因为因果、业报缠身,道家为了防止遭天谴,释迦为了防止业火烧身,简称求生欲很强烈。

    这就好比是个人入了央行征信体系。

    虽然个人征信你不能套现,让你有钱花,但能让你少很多麻烦,偶尔出门捡点碎银或偶尔出门捡到口飞剑法宝。

    可晋安的阴德,却是能套现!

    阴德数——

    一百五十八!

    晋安心生感应,他这一次敕封桌上的药剂,消耗了一百阴德。

    晋安这么一想,顿时乐了。

    晋安推开屋门。

    两眼直勾勾盯着栓在宅院里,一天到晚都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啃胡萝卜的山羊。

    那头傻羊见晋安一直盯着自己看。

    嘴里的红萝卜突然就不香了,嘴中咀嚼胡萝卜的动作僵住,眼巴巴盯着晋安看。

    一人一羊,大眼瞪小眼。

    呼——

    晋安最终还是放弃了尝试敕封山羊这头活物的想法。

    现在地主家余粮也没多少啊。

    不能在无用之处地方浪费啊。

    见晋安终于不再盯自己看,山羊咩了下,继续低头叼起一根红萝卜压压惊,这头畜牲还以为晋安终于要对它动手,要宰它刷羊鞭、羊蛋蛋火锅吃。

    随后,晋安到前堂找到店小二,问厨房买下一个药罐跟一个火炉,他打算试试被他开光过的那几包药剂,药效究竟有没有发生改变。

    这剂被药童强行推销的药方,叫《参归大补汤》。

    具有大补气血的作用。

    药如其名,其中几味药材中,最重要的药引子就是人参和当归。

    这药材火候越来,药性越大。

    晋安这剂药方,当然是普通野人参、当归了,药效也就只能补补普通人。

    从古至今,药铺和茶商,都是暴利行业,再加上为保持药材和茶叶的干燥环境,防止受潮发霉,所以会拿粗制的桑皮纸来打包。

    桑皮纸柔软而坚韧,很适合用来当书册典籍。而淘汰下来的劣质桑皮纸,边角料桑皮纸,民间俗称粗制桑皮纸,就会流落到药材商、茶商等手中,用来打包药材、茶叶。

    当晋安解开细绳,一层层解开桑皮纸后,一股扑鼻浓郁的药香味,如游龙挣脱束缚,再也无法被压抑,满室飘满浓浓药材香气。

    非但没有中药材的那股子刺鼻腥臭味,居然只有草木植物的淳厚清香,好好闻啊,晋安忍不住惊叹一句。

    晋安只是闻一口,便觉精神一振,全身疲劳扫空,精神抖擞。

    二目灿灿生辉。

    “这药神了!”

    晋安拿起人参片嗅了下,他面色微变了下:“这人参片跟我以前曾在一个收藏家家里,有幸得以一见的三十年火候长白山野人参不一样,人参清香淳厚许多……”

    “而且色泽也深很多……”

    “这怕不是有百年火候了吧!”

    晋安再次被吃惊到了。

    一百阴德敕封出百年火候药材吗?

    晋安带着按耐不住的兴奋与期待,开始拿出买来的柴禾、小火炉、药罐,控制文武火候,小心熬起药汤来。

    随着武火退去,改文火慢慢熬出药性,那股子馥郁,醇厚的草木清香味,甚至从紧闭的门窗缝隙,飘到了外面。

    宅院里,那头栓在竹子旁的五脏道人的那头山羊,原本低头在竹编箩筐里,一直津津有味啃着红萝卜的,忽然,山羊抬头看向屋子方向。

    嘴里的红萝卜,吧唧掉在地上。

    它突然不香了。

    咩咩咩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

    ……

    “这傻羊,在发什么羊癫疯呢。”

    “唔……”

    “这头傻羊,贪吃,嘴刁,口臭,还老爱随地大小便,原本挺诗情画意的小竹林,现在一靠近就能闻到仿佛陈酿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骚味……”

    “太多缺点了……”

    “关键是一点用都没有……”

    “唔,是时候该让这头傻羊做点贡献。”

    晋安下了决定。

    就拿你来当试毒小白鼠了。

    ……

    吱呀。

    当晋安推开门,手里端着碗药汤出来时,咩咩咩咩咩——

    宅院栓着的那头山羊叫得更吵闹了。

    万物皆有灵性,这头山羊一直跟在五脏道人身边,羊精着呢,知道晋安手里的药汤是好东西,就差变成舌头长满倒刺的舔狗,要硬舔晋安手……

    ……里的药汤!

    “羊啊羊,你看我待你不薄吧?”

    “有啥好东西都留着先给你吃,你如果真有灵性,等以后我落魄吃不起饭,你可要忠心耿耿割肉喂恩主。”

    “如果你愿意,你就点点头。”

    晋安拿着药碗的手,上下移动几下,傻羊眼里只有那碗药香馥郁闻着就很香很好吃的药汤,脑袋也跟着上下移动。

    “好,果然不愧是万物皆有灵性。”

    “我就知道你是头知恩图报的羊,没白养了头白眼羊。”

    晋安哈哈笑着,放下手里药碗。

    瓷花碗里的汤药,只有五分之一碗,也就是两勺药汤的剂量。晋安也是怕一下药剂过猛,真怕搞坏这头山羊。

    他对动物还是很有爱心的。

    药碗才刚放下,早就被药香吸引,瞪直了眼山羊,伸出一条沾满了口水的猩红长舌就是一顿粗暴野蛮的狂舔!

第17章 刀来(粉嫩新人新书期求推荐票鸭鸭鸭

    嗷呜——

    山羊舔完药汤后。

    约摸等了半刻时间左右。

    这货直接变身狼羊,仰脖子对天长嚎。

    紧跟着。

    这头傻羊羊蹄疯狂刨地。

    短短片刻间,小竹林边就被羊蹄刨出一个大坑。

    咩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咩——

    山羊发疯了,疯狂乱冲乱撞,砰,栓住它的绳子竟被它大力挣脱,然后在宅院里口吐舌头的疯狂绕圈跑。

    一边绕圈跑,一边咩咩叫,在二月的春寒料峭里,跑得全身蒸蕴起白气。

    那样子仿佛是在嘶吼好热,好热,好热……

    眼前这一幕,把晋安都看懵逼了,他低头看看地上被山羊舌头舔得一干二净,光溜溜的药碗。

    药效这么强的吗?

    晋安做了个右手锤左掌的动作,突然脑回路清奇:“如果把这药卖给有特殊需求,一到中年就脱发喝枸杞的中年男人,肯定不愁销路啊。”

    晋安眼看院子里的山羊,没半天肯定是耗不完蓬勃精力,于是拿起地上的药碗,先回了屋内。

    唔。

    只要没毒就行。

    回到屋里的晋安,从药罐里,也给自己倒了五分之一药汤。

    晋安好奇这药效究竟强化了多少,好为以后当作参考经验,于是他用舌尖也舔了一小口,如蜻蜓点水一沾就走。

    然后,他后背肌肉紧绷静坐,等待药效发作。

    约摸等了半刻,热!

    后背衣服很快被热汗湿透!

    这药效!

    补过头了!

    噗!卧造,亏大发了,晋安看到自己居然流鼻血了!

    晋安赶紧修行《五脏秘传经》,借五脏庙府调整全身机能,这才散尽补过头的药毒,可惜了白白浪费掉药效。

    药补过头那就是穿肠毒药了。

    ……

    这次的药效试验,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但总体结果,令晋安大感满意,甚至心头沾沾自喜。

    看了眼院外还在撒蹄子发疯跑的贪嘴傻羊,晋安对于还剩下的一百五十八阴德该怎么处理,该怎么样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决定慎之又慎再用。

    一定不能浪费了!

    就是可惜了这“百年参归大补汤”。

    晋安感觉这比他出门丢了一钱银子还肉痛。

    ……

    接下来,晋安把目光转向桌上的一本线装武学秘籍。

    封皮上写着《血刀经》。

    《血刀经》并不是什么太高明刀法,勉强挤入三流刀法之末。

    可别小看三流武学。

    在江湖武林,即便是三流武学,也都是被收藏在名门大派的藏经阁里。普通人如果没机缘,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如果真能练到有所成就,足以在昌县当上捕头。

    即便是昌县三大捕头,学的也都是三流武学。

    ……

    《血刀经》讲究一个疾速爆发力,不擅耐力消耗战。

    以及自带的配合心法,能在体内练出一股赤血劲,一共有六层。

    当与人搏杀时,赤血劲附着刀招,往往能把对手打一个出其不意,让敌人血液沸腾,握不住灼热兵器,从而空门大开,斩首于刀下。

    功力越深厚,体内练出的赤血劲越多。

    自然赤血劲就越是灼热,煞气锋利。

    这本武学秘籍《血刀经》,自然就是张灵芸所说的,她击毙采花淫贼搜刮来的武学。

    两人结伴回到客栈后,张灵芸便拿出这本武学秘籍,交给晋安。

    晋安参悟完《血刀经》,而后,拿起回客栈途中,张灵芸让他事先买好的一口孩童玩具木刀,出门走向院子。

    神特么的孩童玩具木刀。

    真特么辣眼睛。

    搞得好像过家家,一点都不像是在学你冷酷你无情的杀人技。

    武术是杀人技!

    不是表演技!

    晋安当时还严重抗议,觉得张灵芸这是在搞男女性别歧视,凭啥男人就要不如女人?

    结果。

    张灵芸也没多说,带晋安去铁匠铺,让晋安挑一口白刃铁刀。

    然后……

    晋安老老实实的买了这把孩童玩具木刀。

    啥都别提了,晋安觉得最近一段时间,他实在是没勇气抬头出现在张灵芸面前了。他依旧忘不了当他挥不动铁匠铺里任何一口铁剑铁刀时,张灵芸那看似清冷平静的肌肤白嫩润泽面庞上,明明眼角微弯又要继续假装清冷孤冷样子。

    一两斤的铁剑,你让成年男子拿着还可以。可你让他舞起来,没一会就要累成老牛喘气,腰酸背痛上好几天。

    就更遑论比剑更沉重,讲究个势大力沉劈砍的铁刀了。

    而普通刀刃之上,还有更沉重的厚背刀、斩马刀、九环刀、偃月刀。

    听说三国第一战神吕布,手里那口方天画戟重达二十四斤,难怪貂蝉这么牛逼的四大美女之一,都要软香入怀的倒在吕布怀中。

    修炼刀法。

    菜逼都是从木刀开始。

    更何况晋安这个来自现代,亚健康身体的疲软弱鸡,在古人面前就只配玩木刀。

    真特么伤男人自尊心。

    晋安参悟完刀谱花了不少时间,当他走到宅院里时,头顶太阳已从正午时分逐渐西沉…而那头绕院子跑圈的贪嘴山羊,已经累趴在地,一动不动躺在小竹林的林荫下,舌头伸出,口吐白沫,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晋安没去管这头傻羊,先是立身不动,静心静气,排空脑海中杂念,在脑中仔细回想一遍《血刀经》上的诸般刀招变化。

    而后,他手持木刀,一边调整呼吸韵律,身体机能,一边根据发力技巧,缓缓施出早已死记烂背透的刀势,内外调和,配套上心法。

    不知是否因为剧烈运动关系。

    晋安感觉到血管内的血液奔流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炽热,跟随着刀招,血液气息被《血刀经》心法牢牢牵着走。

    晋安越来越沉迷。

    逐渐忘我。

    忘记了外界时间流逝。

    心灵明镜无杂质。

    一遍一遍又一遍修炼。

    刀招如潮汐,牵引体内气血与生命气机。

    心法一遍遍洗练着血液与体质。

    ……

    当晋安退出修炼时,外界已是斗转星移,从日昳到了入夜的戌时。

    看着月悬高空,晋安一愣。

    “这就是别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一朝顿悟吗?”

    “……”

    这次的穿越,他的身体,肯定发生了什么改变,昨晚修炼《五脏秘传经》同样是一朝顿悟,水到渠成练成。

    他好像特别容易进入顿悟意境。

    貌似他进入顿悟的次数,有点太频繁了啊?

    可还不等晋安细细追究,一阵头晕目眩,胸口沉闷无法呼吸,身体虚弱无力之感,袭遍全身。

    “糟了,这是境界提升太快,造成身体气血亏空严重!”

    “我……”

    晋安现在只要一开口,就感觉喉咙刺痛如火灼,嗓子嘶哑刺痛难受。

    他跌跌撞撞,走进屋内,去喝那碗“百年参归大补汤”大补亏空的气血。

第18章 开端

    晋安:“灵芸小姐,我一朋友想问,武道顿悟容易吗?”

    张灵芸俏脸肃然:“难于青天,可遇不可求。”

    “武道的路当循序渐进。”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晋安公子不可好高骛远,急于求成。”

    “否则容易走火入魔,轻则重伤残疾,重则心脉寸断暴毙。”

    晋安义正言辞:“灵芸小姐误会了,我是帮我朋友问的。”

    张灵芸雪白俏脸平静注视晋安。

    晋安心虚岔开话题:“灵芸小姐你天资聪颖,又自小上山习武,这十几年里,想必灵芸小姐有进入过顿悟吧?”

    张灵芸:“……”

    晋安:“?”

    张灵芸:“……”

    晋安:“???”

    张灵芸:“哼!”

    晋安:“灵芸小姐你怎么生气扭头走了,灵芸小姐,灵芸小姐……”

    ……

    晋安依旧还能清楚记得,修炼《血刀经》的第一天,他跑去找张灵芸请教武学上问题时的画面。

    结果他把张灵芸直接气走了。

    那天顿悟,晋安一晚三次。

    呵。

    三次。

    今天距那晚,已经过去七天。

    在这七天里,晋安有百年老补汤的提效之下,《血刀经》功力进展迅速。

    毕竟不是每个人学武,都能有百年大药助益的。

    哪怕你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散尽家产,都未必能求购到百年人参、百年当归这等有价无市的百年药材。

    百年大药,对于武林而言,那都是可遇不可求!千金难买马骨!

    有价无市!

    而在这种每时每刻都有百年大药大补之下,晋安每日的修行速度,自然都是在进步神速。

    赤血劲对人的气血消耗极大。

    是通过消耗自身大量气血,来提升赤血劲的炙热威力和爆发力。

    所以极容易造成气血亏空,从而落下残疾后遗症。

    或是身体太虚弱,气血不足,引起赤血劲反噬,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寻常人修炼《血刀经》,都唯恐自己气血大亏,担心会落下不可治愈的顽疾。

    可晋安有了“百年参归大补汤”,他完全没了这些后顾之忧,他只需提前喝下百年补汤,然后借助大药里的磅礴气血药力,一边修炼《血刀经》,一边吸收、转化百年药力即可。

    那药店药童一共向他强行推销七剂量的药材。

    晋安昨晚已吃完所有药剂,直接把赤血劲练到第三层,他现在一身气血浑厚,厚绵。

    气足血壮,则筋骨强壮。

    晋安特地趁夜狗狗祟祟摸到客栈后厨试过,后厨那块三百斤大磨盘,他可以双手环抱扛起来。

    每日勤练武学,连带着晋安的目光,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无神,反而精气神凝练如一股麻绳,每天都是精神奕奕,二目似藏着使用不完精力的神光。

    现代人那种亚健康身体的软绵绵阴柔之力,已经在他身上一扫而空,他现在肌肉匀称,气势精悍逼人。

    逐渐有了那股,横刀立马的刀气锋芒。

    ……

    而这段时间,晋安除了苦练《血刀经》,他也借机尝试过设粥摊,免费接济县城里的乞丐、穷人。

    古有九世善人设粥摊,布施穷人。

    他也想效法,或许能无限薅羊毛老天爸爸。

    一想到能薅老天爸爸的羊毛,晋安光是想想就好鸡动啊。

    可现实很打脸啊!

    晋安刻意去积阴德,却连阴德的毛都没见到,薅羊毛老天爸爸这口硬饭,果然太难吃到了。

    这次的失败,让晋安想到以前住的城市,经常能看到老头老太,或是富豪商人,买鱼买龟买蛇买乱七八糟小生灵,然后一股脑往河里放生,自作聪明的自以为在给自己积阴德,以掩饰自己的做贼心虚。

    实际上呢?

    一下子放生这么多鱼虾,甚至买入侵物种的清道夫、鳄龟、罗非鱼放生,这不是在给自己和子孙后代积阴德,反而是破坏了当地的生态平衡,造成河里鱼虾死绝…到头来阴德没积到,反倒自损阴德更多。

    晋安觉得,他无法得到阴德,应该就是类似上面的例子,刻意人为去做反而天公不作美。

    所以后来,晋安不再刻意去追求那个虚无缥缈的阴德了,偶尔修炼《血刀经》乏了,就布施粥给一些乞丐、穷人。

    或是救济下流浪小动物送去医馆。

    ……

    徐记茶楼。

    连着几天未到徐记茶楼的晋安,再次来到茶楼。

    主要是晋安想听说书先生,讲讲最近发生在昌县的新鲜事,做人不能太消息闭塞啊。

    正好趁着这次“参归大补汤”耗光,去药铺重新购买药汤的路上,顺便前往茶楼打听些新消息。

    晋安还是坐在老位置。

    数天不见他,当他重新出现在茶楼内时,茶楼内的大伙引起不少鼓噪。

    不少富家千金小姐,霞飞双颊,眸光如春水的偷偷侧目望向年轻有为,有特长的晋安。

    晋安现在已经不是默默无闻的公子哥儿,而是达成了“街知巷闻”成就,昌县百姓几乎大半都听过他的名字,说书先生刚才就恰好讲完他破了“洗冤录溺死案”。

    “晋安公子,您可许久没来茶楼了,这次可还是决明子茶?”脸熟的茶楼小厮,一见晋安走进茶楼,连忙殷勤跑来相迎到老座位。

    “这次不了,改普通的毛尖茶吧。”

    决明子茶喝多了容易肾阳虚,脾胃寒,腹泻千里,偶尔也要换个口味嘛。

    “好嘞,晋安公子您稍等片刻,马上就为您上茶。”

    茶楼小厮用抹布擦擦桌子,抹布往肩头一甩,然后退下为晋安取茶去。

    说书先生讲完溺死案后,喝了口温差润润嗓子,开始继续讲起下一个故事。

    啪!

    惊堂木落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前不久,晋安公子破了案中案中案的‘雷公劈尸案子’后,昌县监牢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名杀死自己亲戚,私藏火药的上潘村李大山,在被捕的第三天,离奇暴毙在了监牢里,牵扯出其余想杀人灭口的同伙。”

    “今天要说的故事,就是昌县三大名捕之一的郑捕头,大破上潘村窝藏案,斩落六颗脑袋,一举剿灭李大山其余同伙,彻底让此次民间私藏火药案结案,原来李大山等人私藏火药,是两个帮派火拼抢地盘。”

    “预知详细经过,且听我徐徐道来……”

    嗯?

    正在等待上茶的晋安,意外愣了下。

    当即凝神细听详细经过。

    可说书先生的话音才甫一落下,街道外,突然一阵闹闹哄哄,喧哗吵闹,有不少人往县城外跑去,好像是有什么热闹看。

    茶楼内有客人拉住其中一名路过的路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路人急着要出城看热闹,匆匆回答:“昌县北坡,挖出了一口侵占别人坟的白棺,现在有道士准备做法事,抬棺!”

第19章 鸠占鹊巢

    “什么?”

    “北坡出了一口白棺?”

    “准备要抬棺?”

    茶楼里的客人们连催那名路人,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

    直到有一名富商,丢他手里几个铜子,那路人这才声情并茂的娓娓道来。

    “昌县前不久,一名孕妇意外摔死,后来被葬在北坡的坟岗。”

    “那孕妇的夫家人,也算是厚道人,孕妇的丈夫姓林,叫林禄,他厚葬了自己亡妻,一点都没亏待亡妻。”

    “只是最近一到晚上,林禄接连睡不好觉。”

    “一入睡就老听到有人站在床边哭泣。”

    “每当林禄想惊恐看看是谁在床边哭泣时,却发现身体动不了,身体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感觉手脚、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吓得他亡魂大冒,每晚都只能眼睁睁睁着眼睛,听着晚上的床边一直有个女人在哭泣。”

    “这么几次折腾后,林禄脸色越来越差,精神每况日下。”

    “但说来也是奇怪了,林禄身体越虚弱,床边那个女人哭泣声音就越清晰。仔细一听,林禄差点吓死过去,原来那一直在他床边哭泣的女人声音,是他才下葬没几天的亡妻寻上门来了!”

    “妻子一直哭泣说有外人占了她的坟地,喊丈夫快去挖开她的坟看看。”

    “今早,林禄醒来就立马大病一场,可他一想到昨晚亡妻对他哭诉的场景,心生不忍,于是赶紧让家里人托人请来一道士上门。”

    “半天后,家中父母请到一名游方道士上门。那道士一见林禄的样子,就说这是整天跟阴气重的东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所以阴气入体,损了阳气。林禄听完道士的话,连呼高人救我,急忙把这几天碰到的接连怪事,都对道士知无不言的吐出。”

    “道士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赞许林禄深爱亡妻,没有昏了头脑的继续拖下去。道士还说林禄亡妻沉眠之地被外人霸占,所以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浑浑噩噩游荡到了生前最熟悉的夫家家里。”

    “正所谓阴阳有隔。阴魂最是阴气重,经常跟活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活人难免会受到影响。活人身上阳气虚弱,就会导致生命气场弱,然后人终日精神恍惚,各种病痛灾祸就开始找上门来了。”

    “若林禄再拖延晚个几天,即便他亡妻没有害人之心,可阴阳两隔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久了,难免会受到牵连,最终会三把火熄灭,身体暴毙而死。”

    “那道士讲得异常玄乎,可又头头是道,林禄一家全都信了那道士的话,当即听从道士的话,挖开坟看看,究竟有没有被外人鸠占鹊巢他亡妻的坟墓。”

    “林禄一家当即找来亲戚,以及带上年轻力壮,还有属龙属虎属狗属相大的青壮男人,带上锄头、麻绳、竹棒、公鸡、三阳酒等,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去挖坟。”

    “……”

    “……”

    “而就在刚才,有人跑回县里来,说坟挖开了,坟地里的棺材果真被人掉包,林禄亡妻棺材消失不见,坟里现在葬着的居然是口没人见过的白棺!”

    路人说完,挣脱那名富商的手,跟随其他出城看热闹去的人流,转眼功夫就跑远,消失在人群里。

    嘶——

    听闻昌县出了这么一件怪事,茶楼里大伙都忍不住倒抽口凉气,即便现在是青天白日,可依旧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等惊奇过后,每个人开始兴趣高涨的交头接耳谈论这事,一时间人声…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随后。

    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或独自一人,或是呼朋唤友上几个人,也跟着出城去看热闹了。

    反倒是说书先生那边,大伙已经无心再听。

    说书先生见大伙今日是无心再听进去他说书,索性早早收拾收摊,也跟着街上人流,出城看热闹,去采风明天要说书的新故事。

    就这么片刻功夫,茶楼里的客人,已经走了三分之一。

    茶楼生意顿时冷清不少,这是真的人走茶凉。

    晋安思索片刻,他也很好奇这事,于是在桌上留下十几文铜钱后,也起身随街上人流出城。

    当茶楼小厮提着热气腾腾茶壶,来到晋安原先坐的位置时,除了桌上留下的十几文钱,人早已离去。

    晋安初来乍到,虽不清楚昌县北坡在哪里。

    但跟着人流走准没错啊。

    ……

    ……

    昌县北坡。

    距县城有二里。

    平日没什么人的这块坟岗,今日却是格外热闹,此时正是晌午,围聚了二三百人。

    人数过百,人头密密麻麻。

    面色苍白,病还未痊愈的林禄,看着不远处围满的看热闹百姓,面有忧虑的看向身边一位身穿土色道袍、头戴道冠,正手持一块阴阳罗盘在定位天干地支的老道士。

    老道士须发皆黑,身子骨硬朗,一点都不显老态,年龄大概在五十岁之间。

    其两袖清风,是个清贫道士,身上道袍陈旧得很,这是名游方道士。

    “咳咳,咳咳咳…陈道长,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会不会干扰到等下起棺?要不要把这些人都赶走…咳咳。”林禄大病未愈,即便只是说完这几句话,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但他的目光,却十分恭敬看着眼前道士。

    话里话外,都带着非常尊敬。

    搀扶着儿子的林禄父母,也同样目光尊敬看着站在儿子身前的道长。

    那名被唤作陈道长的老道士,眼帘微抬,随意望了眼远处闹哄哄嗑瓜子吃糕点的看热闹百姓。

    “不用,人越多越好,人多了,阳气重,正好能压下这坟岗里常年埋葬死人的阴气,更方便我们起棺。”

    “是,我们一切都听陈道长的。”林禄脸上神态恭恭敬敬,不敢有异议。

    老道士手持阴阳罗盘,定位天干地支一会后,道:“俗话说毒蛇五步,必有解药,这五步当然不是说真的在五步内。”

    “老道我刚才堪舆过周围风水,对着你亡妻坟地的西南角,有一座断头山,在风水上那叫白虎探头,那位置正好对着你亡妻坟地探头咬一口。”

    “生机勃勃的地方,地势与运势越是正。可老道我观那座断头山上的林木叶片枯黄,树冠斜而不正,你马上派人去那座断头山看看,那里的山林里有没有地上掉了很多死鸟、死昆虫。”

    “如果有,就搜山那座断头山,定能找到你不见了的亡妻尸骨。”

    听到老道士的话,林禄大喜,赶忙让父母去喊叔叔伯伯们,到对面的断头山里寻找亡妻尸骨。

    “午时三刻已到,现在正是阳阴交接,一天中阳气最盛最重,阴气最弱的时候,听我号令,马上起棺!”老道士忽然面色一肃。

    “哪些人属相大,属龙属虎属狗的都站出来,准备下坟!抬棺!”

第20章 两短一长

    随着老道士话落。

    开始有林禄族中长辈,点名出大属相的身强力壮年轻人。

    属龙属虎属狗的人,最后共一字排开十来个人。

    “你们中谁是属虎的,往前走出一步。”

    老道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鸡冠血红血红,养得羽色鲜亮的活禽雄鸡。

    “我。”

    其中一人站出来。

    “在场的族亲中,属虎的人,也烦请都站出。”

    稍稍混乱后,林禄带来的宗亲人群中,又陆陆续续站出五六人。

    老道士手里抓着那只活禽雄鸡,神情严肃说道:“一山不容二虎,白虎主杀,两虎相争必犯血煞,所有十二生肖属虎的人都退出百丈之外,背过身去,不得目视坟地这边。”

    说完,老道士手提活禽雄鸡,走到刚挖开的坟坑旁,将手里雄鸡,丢进泥土还很新鲜的坟坑里。

    喔喔——

    喔喔喔——

    却见雄鸡扑腾几下翅膀,落入坟坑里后,开始神气在坟坑里啄出一条条喜阴的毒虫蜈蚣吃进肚子里。

    嘶嘶嘶——

    白棺底下竟游出一条三角头的青鳞毒蛇,跟雄鸡对视了一会后,游出坟坑,进了灌木丛消失不见。

    而那只雄鸡,如一个胜利将军,仰头打鸣,藏在坟坑各阴暗处的毒虫蛇蚁全都跑光。

    “南方丙丁火,雄鸡应朱雀,雄鸡纯阳缺阴,天生喜欢吃阴气重的蜈蚣、蝼蛄、地虱婆等。正所谓土里千年,不敌好鸡一只。”

    “现在坟坑里的阴煞邪物都已被朱雀驱赶走,你们可以安全下入坑里起棺了。”

    待让人拿走雄鸡,几名青壮大汉,手里拿着足有二指粗的麻绳和竹棒,跳入坟坑,牢牢在白棺外打结,吆喝一声起!

    四名大汉使出了晚上吃奶力气,脸都憋红了,可白棺就是纹丝不动。

    “奇怪了,这棺材好沉啊!”

    “该不会里面没有葬着人,而是塞满了石块吧!”

    抬棺的大汉里,有人憋红脸,吃力说道。

    老道士面色一沉。

    “陈道长,这会不会是棺材里的那位…不想走?”有林家宗老,拄着拐杖,身体颤颤巍巍走至老道士身旁,忧虑顾忌问道。

    老道士没回答,却见他点燃三根线香,然后亲自跳入坟坑中,将手里三根线香插入棺盖缝隙。

    时间缓慢流逝。

    然而对于坑内四名身强力壮的大汉,却是度日如年。

    他们深怕这坟坑白棺里的死尸,突然诈尸跑出来,现在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坑里,到时候连想跑都跑不掉。

    三根线香燃了五分之一,都一直无异常。

    老道士重新上坑后,说道:“再下去两人一起抬棺。”

    砰。

    砰。

    马上有两名大属相的成年壮汉,跳入坟坑。

    此时已经显得有点拥挤了。

    那两名大汉同样拿出二指粗的麻绳,在白棺中段打好死结…呸呸呸,各自往掌心呸几口唾沫,借此增加掌面跟麻绳的摩擦力。

    然后沉腰蹲马。

    六人齐喝一声:“起!”

    有六名大汉一起合力抬棺,这次白棺总算是离地,被抬起了。

    虽然六名身强力壮的大汉,依旧抬得很吃力,可总算是把白棺抬离坟坑,解了林禄一家人的心头事。

    ……

    “等找回林禄亡妻尸骨,重新安葬后,老道我再为白棺里的主儿念几遍《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超度这白棺里的苦主,再寻块风水地好生安葬。”

    老道士吩咐道。

    于是,远处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就看到六名身强力壮的大汉,憋得满脑门直冒热汗,咬牙吃力抬着一口白棺下山。

    这一幕把众人都看吃惊不小。

    这白棺里难道葬的不是死人,而是石头人不成?

    要不然怎么会把六名成年大汉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听到人群惊呼声,林禄亲戚中十二生肖属虎,站远背对坟地的亲戚中,有名半大小子,一时没有忍住好奇心,偷偷回头看一眼坟地白棺方向……

    意外发生了!

    砰!

    二指粗的麻绳断裂,咚!

    白棺头高尾低,其中一端重重落地。

    老道士大惊,急忙忙跑近白棺一看,原本插在白棺缝隙里的三根线香,此时烧出了不正常的两根短,一根长。

    人最怕三长两短!

    香最忌两短一长!

    咔擦!意外又起,两短一长的三根线香,突然齐根断裂,老道士的道袍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也不知是不是大晴天惊出的冷汗。

    “不能再强行抬棺下去了!”

    “赶快把白棺重新抬回墓地里,今天不能再抬棺了。”

    林禄与宗亲一干人听闻这话,全都围住老道士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已经抬出棺材了,还要重新放回去?

    “棺材不能落地!一旦棺材落地,就不能再抬棺下去了,会死抬棺人的!这口白棺里葬的人,太凶了,即便连白天阳气最重时候也压不住此尸!”老道士脸色有点难看。

    “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让柳儿的尸骨,一直曝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吧,咳咳咳……”

    “咳,咳…陈道长,还请您救救柳儿,我跟柳儿终归是百日夫妻,实在不忍心见她死后还无法入土为安。”

    林禄说得急了,本就大病未愈,身体虚弱的他,人剧烈咳嗽,苦苦哀求老道士帮帮他。

    “看来只能背尸了。”老道士凝眉,最终想出一个办法。

    背尸?

    林禄及其他人听完,都是一愣。

    一时间没从这个惊悚词语里回过神来。

    “陈道长…您指的背尸,可是指的是找人背尸体?”这次开口的,是林禄老父亲,脸上神情错愕,语气迟疑不敢确定。

    “正是!”

    “现在没办法短时间内找来吃这门手艺饭的背尸匠,只能找命格足够硬的人来背起白棺里的尸体了!”老道士耐心讲解着。

    “这个人的命格要足够硬,命格硬到足够镇得住这白棺里厉害凶主。实话实说,老道我之前在起棺前,就已经看过你们林氏一族每个人的面相,但很可惜没有一个人的命格足以镇住这白棺里的厉害凶主。”

    “接下来只能听天命了,尽量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这种命格足够硬的人来背尸。如果实在找不到命格足够硬的人,这口白棺暂时不能移了,我劝你们重新找一块风水宝地,移穴重新厚葬你亡妻,减轻些她的怨气。”

第21章 晋安的命格(感谢盟主@“Aori”)

    晋安跟外围人群一起。

    远远看着抬棺。

    他和很多人都看到了棺材落地的场景。

    同时,又有很多人看到,白棺又被重新抬回墓地里。

    这一幕把人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林家人在搞什么,都抬出棺材了,又重新抬回去。

    这么来回折腾,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懂什么,家中若有亲人发丧,抬棺时棺材绝不能落地。现在绳子断了,棺材也落了地,这可不是啥好兆头。”

    “那也不至于又抬棺重新放回去吧?”

    “我猜是又发生了啥其它变故吧?”

    晋安听着周围人讨论声,目光若有所思。

    这时,人群中发生小骚乱,原来是林禄一家,亦步亦趋跟在那名老道士身后,在朝他们这些围观人群走来。

    大伙议论纷纷,猜测对方的用意是什么?

    老道士走近这二三百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他目光从这几百张面孔上,一一看过去。

    只是,每看一张脸,便会摇摇头。

    直到,老道看到晋安时,脸上神色先是惊疑,而后又有些不敢确定,原地踌躇。

    “眉骨前突,面相方正刚毅,不管是财帛宫,还是福德宫,全是老道我前所未见的高耸,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相,奇哉怪哉…这世上怎么会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面相,难道是从石头里突然蹦出来的?”

    “可石头里蹦出来的石头,怎么会妻妾宫天圆地阔,明亮无暗晦,石头又不能娶妻生子!”

    老道士看着晋安的紫薇十二宫,自言自语。

    全然忘了来此的正事。

    晋安面对被人老瞅着脸上的每一根汗毛细看,他觉得自己应该来一句你瞅啥?

    但一想,这里的人不懂玩梗啊。

    于是,晋安想了想,朝老道士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道士:“?”

    林禄:“?”

    林禄父母:“?”

    林氏宗亲:“?”

    在场围观的人:“?”

    林家人中,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当场怒不可遏的训斥晋安一句:“休得放肆,你凭什么骂人!”

    晋安听完是一脸懵逼的。

    “我骂啥了?”

    “这位老道士刚一来,就一直盯着我的脸看相、算命,我当然要问他‘你算个什么东西’,算命有没有算出个啥结果来。”

    晋安感觉自己冤枉啊。

    老道士:“!”

    林禄:“!”

    林禄父母:“!”

    林氏宗亲:“!”

    在场围观的人:“!”

    “!!!”

    你算个什么东西是用在这里的吗?

    突然感觉有什么奇怪的知识点增加了。

    “我认得他,他不就是屡次破奇案,破了‘雷公劈尸案’、‘溺死案’的晋安公子吗!”

    林氏宗族里,有人指着晋安,惊呼一句。

    其他人一听,仔细一看后终于确定,这人可不就是如今在昌县名声大扬的晋安公子吗。

    晋安的名气,连昌县五岁女童都知道,嚷嚷着要嫁就嫁给晋安。

    “这位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道有事相求。”

    当晋安得知,这个也不知是有真本事的真道士,还是瞎折腾人的老神棍,居然要他背尸!

    去背白棺里的死人时!

    连思考都不带的断然拒绝。

    你看看这老神棍说的是人话吗。

    背尸五禁忌:

    一、准备一根红色蜡烛,三根线香。

    二、只可在阴阳交替,阴极阳生的深夜子时,才能背尸。

    三、必须是一个人独自完成,不能有旁人,他要在子时,准时撬开白棺,然后身披红衣,背对白棺背尸。

    四、在此期间,绝不能回头看一眼白棺里的尸体。

    因为人死后阴阳有隔,防止被棺材里的尸体腐烂挥发的尸瘴迷了眼,产生幻觉,或者是被借去一口阳气诈尸。

    五、背尸的路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或声音,不管听到谁在身后喊自己名字,都不要回头去看。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活是阔以这么干的吗?

    难怪晋安直接给眼前老道士,打上老神棍的标签。

    这特么不是勇气不勇气的问题。

    神特么半夜去背尸,还不能回头看背的是什么,谁知道到时背上趴着的会是什么玩意?

    不管林家人怎么苦口相求,晋安皱着眉,始终不松口答应下来这事。

    这已经不是好人不好人的问题。

    这是除非他脑壳壳里有烧饼,才会去做这种荒唐事。

    “老神……”

    晋安知道眼前老神棍,在林家人里地位很高,幸好及时止住要脱口而出的话。

    如果他真对老神棍表现出大不敬之意,站在这里的几十名林家人,一人一口唾沫,估计光口气都能直接熏死他。

    “道长,刚才你口中提及的背尸匠,那是什么?为啥背尸匠来,就能背尸?”

    “匠这个意思我懂,纸面上通常是指匠人的意思,代表着一个职业,一个行业。”

    “背尸匠,是指专门替人背尸为营生的那部分人?”

    哪知,老道士不答反问晋安一句:“不知小兄弟你可知,从古至今,一共有多少种害人的私刑、酷刑?”

    晋安:“车裂、五马分尸、活埋、剖腹、烹煮、凌迟、剥皮、抽肠、锯割、腰斩、骑木马驴、浸猪笼、人彘(zhì))、炮烙、虿(chài)盆、醢(hǎi)刑、俱五刑、请君入瓮、刖(yuè)刑、阉割……”

    “?”

    “!”

    老道士、林禄、林家其他人,被晋安吓到了,人咻的齐刷刷退出十步外,一脸惊骇的看向晋安。

    这特么是碰到疯子,精神异常的杀人犯隐姓埋名逃到昌县了吧。

    甚至不少酷刑,连他们都从未听说过。

    “咳,咳咳。”老道士脸上神情,略微带着尴尬。

    因为这事是他提起的。

    反倒他先被晋安给吓到。

    面上总感觉有点挂不住,一时很忌惮晋安,怕晋安真是个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如果当一个人是枉死、惨死,临死前太痛苦,死后一口怨气咽不下去,尸身多半会有怪异事发生。再加之死得太惨烈,甚至连尸体都残缺不全时,像狱卒、普通百姓,是没人敢接近这些尸体。于是就有了背尸匠这个专门跟死人打交道的行当。”

    “背尸匠有独属于自己一套的方法,起尸、镇尸、卸煞、超度,甚至还会尸语术,能跟尸体打交道,交流沟通,从而让尸体同意让他们背尸匠一行背尸。”

    晋安听得一愣。

    然后皱眉。

    这世界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讲究和职业吗?

    “既然小兄弟不愿背尸,老道我也不强人所难,这事对于普通人而言的确是太过为难了。”

    “或许,还有一法可以帮到林家人……”

    “老道我想请小兄弟你,跟林家人一起抬棺,小兄弟命格硬,命格硬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至连老道我都看不透小兄弟的命格。说不定由小兄弟当一回龙头,或许能抬棺成功。”

    “此事不会有危险,若真遇到危险,及时停止便可。而如果抬棺成功,也算是为昌县百姓去除了一件隐患,让原本的亡者重新入土为安,功德无量。”

    “好!”

    晋安这次同意一起抬棺。

第22章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接下来。

    一行人来到白棺旁。

    那白棺用得还挺隆重的。

    棺木一看就很厚实。

    老道士似看出了晋安两眼里的想法,主动解释道:

    “看这棺木的纹理,应是铁桦木打造的。”

    “铁桦木以坚硬如铁而著称,刀剑都砍不烂,多用在修建宫殿、寺庙、豪门宅院,所以又被称为木王,数目稀少。”

    “数目稀少也便造久了铁桦木物以稀为贵,所以铁桦木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能用得起铁桦木的人家,非富即贵。”

    “而能用铁桦木打造棺材的,这棺里所葬之人,身份肯定非同小可。”

    “这也是老道我为何不让林家人刨棺烧尸,挫骨扬灰一了百了的原因。一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必出怪事,老道我担心这棺里葬的人是死得不明不白,容易起尸;二是担心真把事做太绝,万一日后这棺中主儿的家人找上门来,以林家这点人恐难挡得下劫难……”

    晋安听完,不由自主多看了眼身旁的老神棍。

    对方虽然办事有点不靠谱,特么的居然找他这个普通人,大半夜身披红衣跑去坟岗里背尸……

    是否有真本事,他目前还心存疑。

    但老神棍的心地其实并不坏。

    忽然!

    晋安目光诧异的咦了一声!

    因为离近看的白棺,跟远观时多了很多此前没留意到的小细节。

    “这口白棺上怎么有…墨斗弹线?”

    “是道长你弹的?”

    有外人在场,晋安并没有直呼老道士为老神棍。

    虽然晋安没有真实见过,墨斗弹线长啥样子,但他看过九叔电影啊。

    只要知道九叔的人,都知道这玩意长啥样子啊,根本不用科普。

    所以晋安一眼就认出来墨斗弹线的痕迹。

    只不过,白棺表面的墨斗弹线,颜色已经淡化掉许多。

    也难怪晋安一开始并未细心留意到。

    面对晋安的问题,哪知老道士接下来的回答,让晋安大吃一惊,因为这其中居然牵扯出佛门的人。

    就见老道士弯下身,小指指甲一刮白棺表面一块湿气坟土,然后递到晋安眼前,问晋安可有什么发现?

    晋安心想,老神棍不会做无用功跟他开玩笑,于是定睛仔细去看,这一看还真发现了这块湿气坟土的与众不同。

    晋安吃惊:“这坟土里怎么会有类似金漆一样的颜料颗粒?”

    老道士摇摇头:“这并不是寻常金漆,也不是道家惯用的朱砂墨斗弹线,而是佛门高僧坐化后的金身。”

    “佛门中人,讲究至刚至阳至烈,又有称是‘不取六尘万法,无可摧毁’的大乘佛法金刚神。小兄弟可以想见,一代高僧坐化的金身,其辟邪诛魔的至纯佛光万邪不侵,辟邪效果比朱砂只好不差。”

    晋安对此深有同感。

    佛祖:法海你戾气太重。

    法海: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大胆妖孽!我要你现出原形!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佛祖,猝!

    灵山众佛:大胆法海!

    法海:大胆妖孽!竟敢假冒灵山大雷音寺!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袈裟去……灵山众佛,猝!

    晋安现在满脑子都是赵文卓法海台词。

    ……

    ……

    老道士神色越说越凝重:“这坟土里的金漆,正是从白棺表面的墨斗弹线上粘下来的。”

    “曾有一位佛法高僧,用佛门高僧坐化后所留金身,给这口白棺弹满了金漆墨斗线,用以封住这白棺里面的东西,防止里面的镇尸跑出来。”

    晋安一听老道士的话,后勃颈寒毛如针尖倒竖而起。

    “这金漆,该不会就是金身骨灰吧?”晋安下意识后退几步,离老道士小指上的那块坟土远一些。

    不管怎么说,活人对死人的东西,都有一种天生的膈应与毛骨悚然。

    “虽然道家的人跟佛门的人,在镇尸、封棺的手法上,都会用到弹墨斗线,但道家善用朱砂墨斗线,佛门善用金漆墨斗线。”

    “小兄弟今后若再遇到被高人处理的封棺棺材,可以通过这点细节,来甄别出手镇尸的是道家中人,还是佛门中人。”

    “道长不对啊,我怎么看这棺材盖板的墨斗弹线都齐齐断裂了?这棺材…是你们开棺过?”晋安又留意到一个细节。

    老道士闻言,神色凛然,严肃:“当林家人挖出棺材时,老道就已发现这个细节。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棺材已经被我们挖出来,只能先把棺材抬回去,事后老道再重新捆一遍朱砂墨斗线。”

    晋安:“……”

    他怎么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啊。

    明明远远看上去就是口普通白棺。

    谁能想到居然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事。

    这又是佛门高僧出手封棺,又是鸠占鹊巢别人家的坟地,又是棺材盖被人起棺过……

    我特么……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晋安嘴里开始一阵念念叨叨起来。

    “小兄弟你嘴里在咕噜啥呢?”

    晋安没回答。

    而是接过了林家人递来的一根竹棒,准备跟林家人一起抬棺。

    为谨慎起见。

    这次抬棺的人选,依旧是六个人。

    晋安替换掉其中一人,他成为走在最前头的带头人,按照抬棺人中的语讲,他现在就是龙头。

    老道士做了一阵法事,诵读了几段超度经文,大致意思就是无意冒犯棺中死者,只是为其移穴,定会好生厚葬,不会亏待云云。

    总之先说一大堆好话。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

    因为这个流程,在之前第一次抬棺时,已经做过一次,所以这次的流程,是一切从简。

    老道士草草做完法事,这次也学着在棺材缝插三支线香,手中安魂铃一摇:“起棺!”

    便见六人沉腰蹲马,在晋安这个龙头在前带领下,齐齐使力抬棺,起…哪知,突发意外发生!

    被六条二指粗麻绳,牢牢捆绑的白棺,悬在空中剧烈摇晃,六人脚步不稳,身子摇摆,眼看白棺又要坠地。

    老道士吓得嘴唇一哆嗦。

第23章 碧莲晋安,一步一生莲

    “给我定!”

    “有我在!”

    “慌什么!”

    一声沉稳喝声。

    砰!

    晋安手掌重重一拍棺材盖。

    他这一掌。

    宛如泰山石。

    原本抬棺不稳的队形,被他这一掌重新稳住。

    在场的人里,若论力气,没有一名成年大汉,比得过能双臂扛得起三百斤磨盘石的晋安。

    晋安这个龙头,宛如一根定海神针镇下,拨乱反正的抚住了摇摆的棺材。

    这才好险避免出师不捷,第二次棺材落地!

    “怎么回事?”

    “是不是棺材里有什么动静!”

    老道士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忙跑来查看情况,一边还嘴里嘀咕着,没道理啊,现在找了个命格足够硬的龙头抬棺,没道理一起棺就马上出意外啊?

    即便要出意外,那也不会马上出意外。

    要知第一次抬棺时,可是走出一段路程后才绳子突然断裂,棺材落地的。

    所以没道理,这次出意外得这么早!

    莫非是白棺里的凶主闹腾起来了,不让晋安抬棺?

    棺材有没有问题,还能不能继续抬棺,看一眼三根线香便知…可奇了怪了,老道士愕然愣了下,三根线香正常,都在徐徐整齐燃烧。

    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不像是棺材里的凶主在闹腾啊?”

    老道士记得脑门冒汗,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感觉自己满脑子浆糊,以往的经验和专业知识都跟不上这次的频频突发状况了。

    听到老道士的话,那五名林家抬棺人,彼此面面相觑一眼,脸上神色有点古怪。

    “怎么?”

    这可把老道士给急上火,都感觉嘴角要冒出水泡来了。

    其中一人支支吾吾了一会,然后回答:“陈道长,并不是棺材里有什么异常,而是…呃,我们刚才不小心齐齐闪到腰……”

    “这棺材真是奇怪了,这次抬棺居然变轻了许多!”

    “第一次抬棺时,这口棺材老沉重了,像是里面填满了山岩…所以,轮到第二次抬棺,我们兄弟几个下意识都使出全身力气去抬,结果……”

    “结果,这次的抬棺,真是邪…呸呸呸,真是奇了!居然出奇的顺利和份量变轻,棺材重量起码轻了快二百斤吧。一下子力气冲过头,所以闪到腰,险些不吉利的棺材落地!”

    “幸好这次多亏晋安公子,在前头及时扶稳棺材!”

    那人说着,还感激看了眼晋安。

    铁桦木密度大,不能浮于水面,一口全是由铁桦木打造的棺材,少说也有上千斤重。

    对于上千斤重的棺材,一下子少掉两百斤,变化是非常明显的。

    但另几名林家抬棺人,却有不一说法。

    “我觉得没轻那么多,变轻二百斤不会,变轻一百五六十斤倒是有。”

    “屁,那是因为二柱你那边地势比我高一点,份量都压在我肩头,你承重自然就少了,我觉得棺材份量起码减轻了三担。”

    三担也便是三百斤。

    几人吵吵闹闹,说轻一百斤、四百斤的都有。但总之棺材份量的确是变轻了,这是每个人都亲身体会到的。

    绝不会有假。

    而综合几人说词,变轻二三百斤,才是最靠谱的。

    老道士一听,原本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他这回没找错人,晋安命格太硬,足以压白棺里的凶主一头。

    这就好比是终于找到一家之主。

    多了块主心骨镇住中庭。

    老道士称,这是棺内的尸煞之气被压了下去,无法翻起风浪,然后让包括晋安在内的六名抬棺人,一鼓作气,把棺材抬进县里。

    他要用朱砂墨线重新捆一遍白棺,并念经超度棺里的苦主。

    ……

    ……

    只是此刻的晋安,已经顾不上老道士在他耳边叨叨着什么了。

    因为随着抬棺在继续……

    晋安自从修炼《五脏秘传经》后,变得敏感许多的神感,冥冥之中,再次产生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道感应!

    他愕然。

    阴德加身…?

    先是错愕,后是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无心插柳反而柳成荫啊。

    他抬棺每走一步,便感应到阴德加身。

    老神棍那句“功德无量”居然真的成了真。

    晋安乐了,这叫啥来着?

    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

    从狗嘴里真的吐出象牙?

    老母猪真的爬上树?

    晋安强压下这份“意外之财”的狂喜,稳,稳,一定要稳住啊!

    千万别浪过头!

    小心黑人翻棺!

    晋安镇定剧烈起伏的心绪,一边继续抬棺,一边偷偷给自己扔了个毛遂自鉴——

    “望气术”鉴定自己狗头。

    此前是壹佰伍拾捌阴德数。

    现在阴德数涨至:壹佰伍拾玖。

    晋安先喜,后惊疑,怎么才只涨了一个阴德数?

    晋安几次尝试望气术后。

    他终于确信一件事。

    芸芸众生气象,自林家人方向升起,最后化作了阴德,分到他和其他另五名林家抬棺人身上。

    晋安虽然暂时还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但应该是类似因果报应,种善缘,结善果……

    阴德并不独善于晋安一人。

    而是天地万物完事皆可修阴德,其他五名抬棺人也都有分得阴德果。

    或许正是因为人多分摊得薄了,所以晋安每抬棺百步,才能凑出一阴德数。

    晋安不贪心。

    他对此结果已经非常知足。

    做人嘛。

    阳光普照。

    雨露均沾。

    然后才能把路子走更长远。

    要没这些林家人随行,要没林家人另五名抬棺人跟他一人抬棺,就他一个人?

    除非他午夜独自一个人跑坟岗,黑灯瞎火一个人去背尸…这是想屁吃呢!

    晋安感觉他现在仿佛化身成一个碧莲。

    因为用步步生莲花来形容他现在的一步一阴德,就是再好不过的意境了啊。

    ……他现已从林家人身上薅羊毛到九点阴德数。

    “小兄弟,我们从昌县东门进城。”

    “东门进城距离最短,你们抬棺久了肯定已经疲累,少走弯路,也好尽早休息。”

    老道士关怀备至,细节方面做得面面俱到。

    “……”

    晋安毅然拒绝:“东门不能走。”

    老道士:“为啥?”

    晋安思考了下,眨眨眼说:“我之前出城时,就是从东门坊市经过的,刚才看到那里有一辆运粪车炸了。粪水是世间最污秽之物,最容易藏污纳垢,我担心会跟白棺里的前辈冲煞。”

    “?”

    “!”

    “白天怎么会有夜香过城?”

    晋安:“……”

第24章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昌县。

    林禄家院子。

    老道士最终让人抬棺到林禄家。

    此时林禄与其父母都还不在,他们还在昌县北坡坟岗那边,带着宗亲族老,忙着重新厚葬亡妻尸骨。

    林禄家里,已经事先有林家的人,在这里打点好一切。

    当白棺抬进院子里。

    却见院子里已经事先摆好几张结实的长条木凳。

    而在长条木凳周围,已经洒满一圈石灰粉。

    与此同时,也已经摆好一张道士法事案桌。

    桌子上已经准备好法事要的东西。

    一只香炉、一些香烛、一坛三阳酒、几只碗、鸡血、黑狗血、朱砂。

    “地有地气,易藏秽土之气,而头顶有月阴。”

    “所以棺材必须隔空放在木凳上,并且一到晚上就要扯布遮住月阴,以此隔绝棺内死人吸到秽土之气,或是吸到月阴,防止死而不腐,起尸作怪。”

    “而地上洒一层石灰粉,是因为石灰粉属燥物,能吸地脉上涌湿气,湿气通尸气,能够很好保持环境干燥,将棺材与外界真正隔绝。”

    老道士站到法师的桌子后,说得头头是道。

    晋安听得入了神。

    这就好比是向他开启另一扇新奇世界的门。

    想不到一个移棺、落棺,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些他过去是从未接触过的。

    这时候,晋安看到老道士拿起混杂着雄鸡血、黑狗血的朱砂墨斗线,开始准备重新捆一遍白棺。

    雄鸡血、黑狗血、朱砂,都是辟邪镇尸的至阳之物。

    这些新奇的体验,都是前所未见的。

    所以,晋安抬完棺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选择继续留下,看看朱砂墨斗线是怎么捆棺材的?

    “小兄弟,可否站在白棺另一头,帮老道我拖住墨斗?”

    晋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直到老道士看向他这边那时,他这才反应过来,老道士的确是在叫他帮忙。

    晋安说好,上前帮忙。

    “弹朱砂墨斗线,按照门派不同,手法也各不相同,就好比如说,北地就常用‘七星托天闶(kàng)妙扣’。”

    “在头顶有七位星君,常住北地正北方的仙宫,分别是天枢星君、天璇星君、天玑星君、天权星君、玉衡星君、开阳星君、摇光星君。所以北地七星永远是最亮。”

    “古有云‘夜看北斗知南北’的典故,便是出自于此。”

    “所以北地镇尸时,最善用‘七星托天闶妙扣’。”

    晋安恍然。

    不由自主轻哼出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哄哄霍霍参北斗哇。”

    “?”

    老道士疑惑看一眼晋安。

    这小兄弟心性不错,就是脑子好像有点不怎么灵光。

    平常人看到棺材,已经吓怂胆。

    他倒好。

    居然还能对着棺材这么轻松,好像一点心肺都没有?

    老道士继续往下讲解着:“再比如南地多龙王布水,所以就会湿气重,湿气通尸气,尸煞之类最喜欢躲藏在阴暗潮湿的阴气寒重之地修行。所以南地的墨斗弹线,最善借助火德之力或金雷之力。”

    “如‘烛龙扣’、‘震雷破邪扣’。”

    “雷罡属纯阳至宝,民间经常有传闻,某时某地闹邪厉害,某一天突然晴天霹雳,雷电打死了闹邪的东西。”

    “至于西北之地,那里不兴墨斗弹线镇尸这套,而是兴打旱骨桩。民间哪里有闹邪事或干旱无雨,当地老百姓就会全村出动寻找哪里有奇尸怪坟,然后刨坟掘尸,烧僵尸。西北民风最彪悍。”

    老道士这一顿科普。

    晋安听得津津有味。

    “听道长的意思,道长你还走过不少地方,走南闯北了不少地方吧?”

    一说到这事。

    老道士当即就来兴趣了。

    接下来的时间,晋安一边听着老道士吹嘘自己走南闯北几十年来,各种万人敬仰事迹,一边手脚并不慢的继续捆朱砂墨斗线。

    老道士唾沫星子在空气里连连喷飞,他连讲一个时辰都未见口干舌燥,反倒越讲越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仿佛人老后,都喜欢跟后辈讲自己年轻事迹。

    当终于捆完朱砂墨斗线,晋安问老道士,这口白棺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总不会一直摆在林禄家里吧?

    那还不把林禄全家人给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老道士回答晋安,说他接下来要花几天时间,绕昌县周围一圈,用他手里的祖师爷阴阳罗盘,丈量昌县山水星斗,看看这口白棺具体究竟来自哪里?

    他好物归原主。

    哪里来的,就送去哪里。

    晋安问假如找不到呢?

    兴许对方是来自其他郡府呢?

    要真是那样,道长你就算是在昌县跑断四条腿,也找不到真正源头吧。

    “!”

    你骂谁是老狗呢!

    老道士气得朝晋安吹胡子瞪眼睛,说如果实在找不到源头来自哪里,他就趁这几天丈量昌县山水星斗之际,挑块风水好地,好生下葬白棺里的那位苦主。

    再接下来,就没晋安什么事了。

    于是,晋安离开林禄家。

    接下来,晋安打算先去药铺按方抓《参归大补汤》。

    然后再回客栈。

    他已经感觉到突破在即,今晚再服一位百年药汤,应该就能突破至《血刀经》第四层了。

    走出林禄的家,晋安觉得他今后应该不会再来此地。

    ……

    就在晋安离开林禄家没多久。

    一名林家族人,从北坡坟岗方向,满头大汗的匆匆跑进院子里。

    “陈道长,找到了!”

    “找到了!”

    “我堂嫂丢失的尸骨,终于找着了!陈道长您果然料事如神,我们的确是在那座断头山的林子里找到的尸骨!”

    ……

    当晋安时买好药材,回到客栈时,却发现客栈老板娘,那位保养得很好,丰韵极佳的三十岁寡妇掌柜,居然带着店里小二站在客栈门口,专门在堵他。

    除了寡妇张掌柜堵在门口,她屁股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俩姐妹。

    正是带着妹妹离家出家的张灵芸姐妹俩。

    张灵芸双眼狭长水灵,两腿紧实有力,肌白如雪,从小学武的她,英姿飒爽,身材姣好玲珑,今天的张灵芸小姐依旧还是那么美。

    正是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最美芳华。

    “晋安公子,我们听说,你今天去北坡的那个乱葬岗,当抬棺人,给人抬棺了?”张灵芸朝晋安开口,嗓音珠圆玉润,清脆动听。

第25章 脸

    “正是。”

    “我今天的确是当了回抬棺人。”

    “给人抬棺回到昌县。”

    “我明白张掌柜的意思了,我会马上收拾细软,这就离开客栈,不会耽误到张掌柜的客栈声誉。”

    活人把棺材归为晦气之物。

    谁沾了棺材,那么这个人就是带着晦气,的确很影响客栈生意。

    “赶你走?”

    “我们在晋安公子心里,就是这么不可理喻之人吗?”

    “我们等在门口,是想用柳树枝给晋安公子拍去晦气,为晋安公子接风洗尘。”

    “从来没想过因晋安公子出于善念替人抬棺,就想着要赶晋安公子走。”

    啥?

    晋安反应过来。

    原来都是误会。

    柳树能钉魂,是观音近前物,观音手中的玉净瓶里便插着一条柳枝。所以民间就传柳树枝能打脏东西,扫光人晦气。

    听完张灵芸的解释,晋安感动。

    “打屁股,打屁股,终于不再是兜兜一个人被姑妈揍过屁股了。”

    “啪,啪啪啪。”

    “姑妈揍兜兜屁股,现在还疼。”

    小手牵在张灵芸手中的富萝莉,揉揉自己的小屁屁,就像是上次的确是被揍很惨。

    富萝莉上次被揍屁股。

    就是那次尿床,栽赃给张掌柜的那次。

    晋安:“……”

    张掌柜:“……”

    只有富萝莉还在童言无忌的喊着张掌柜要打晋安屁股。

    张掌柜当然不可能真给晋安脱裤子打屁股。

    只是拿出事先就折下来的柳树枝,张掌柜在晋安身上不痛不痒的轻拍几下,啪啪啪……

    晋安:“……”

    ……

    ……

    日落月升。

    斗转星移。

    夜里亥时,昌县万籁俱静,只有偶尔几声由远及近的狗吠声音,像是在夜里看到了什么,犬吠声一声急过一声,越来越急迫。

    此时已经宵禁,大街上冷冷清清,除了更夫与巡夜的乡勇,其他人禁止在街上乱走。

    今天对林禄来说,从早忙到晚,再加上大病未痊愈,他在重新厚葬亡妻后,人回到家感觉疲惫异常,于是今天早早就睡下。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林禄睡得昏昏沉沉间,好像听到了一些什么动静。

    一开始他没在意,可那个咯咯咯的声音,依旧还在响着,像是木头咯吱的声音。

    但眼皮沉重的林禄,实在是睡得太死沉。

    今晚的他,再没听见已故妻子的哭泣声,所以连日来的睡眠不好,林禄今天睡得特别死沉。

    不知又是睡了多久,林禄最终是被一阵尿意憋醒。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睡越冷,冷得他手脚发冷,然后被尿意憋醒。

    他醒来时。

    屋子里的灯油,还在昏黄不明的燃烧着。

    只能勉强照亮林禄睡觉的屋子。

    “灯油还没燃光,现在的时辰,是还在亥时吗?”林禄下意识抬头看一眼窗外,纸糊的窗外,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

    夜下格外安静,静谧。

    说来也是奇怪了,林禄这一醒,他刚才在梦里听到的那种咯咯咯奇怪动静声音,居然也跟着没了。

    “莫非真是我睡糊涂了,把梦当真?”

    林禄看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漆黑窗户纸,他有些犹豫,可尿意越憋越难受,最终,他还是下了床,举起桌上那盏油灯,随手披了件袍子,推开房门打算去茅房。

    呼!

    屋子外好冷,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邪风,把林禄手里本就灯火昏暗的油灯吹灭。

    霎时。

    伸手不见五指。

    林禄吓得身体一抖,险些没把手里的油灯给下意识扔出去。

    黑暗中。

    一阵悉悉索索摸索。

    林禄心惊肉跳的找到火折子,用火折子重新点燃油灯,温暖的火光,再次照亮他睡觉的屋子。

    看着重复光明的熟悉屋子,林禄重重松一口气。

    刚才可是差点没把他吓死。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一片黑暗,安静得让林禄察觉到这未免太安静了。

    “堂兄带着好几位族亲,替我值夜,守着摆在我家院子里的那口白棺,按理说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应该会是划拳喝酒,很吵闹才对,怎么会这么安静?”

    “是不是守夜守睡着了?”

    林禄憋着尿意,这次右手拿着油灯,左手护住灯芯,防止再被屋外的夜风给吹灭。

    他这次刚踏出屋子,然而异变起!

    咯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

    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在平静浓浓夜色下响起了,林禄胆小的缩回脚步,不是错觉!也不是梦!

    那个声音是真实的!

    林禄脸色略显苍白,他害怕得关上房门,落上插闩,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是摆在院子里的那口白棺里葬着的人在抓挠棺材?

    林禄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

    那木头咯咯咯声音,越听越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此时深夜周围平静,大晚上声音越听越瘆人得慌。

    “为什么守夜的堂兄他们几人,连一声动静都没有?”

    “而且陈道长也在守夜才对啊?”

    林禄心头开始发毛。

    此时再迟钝的人,也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咕咚!”

    林禄恐惧的重重吞咽口唾沫,他目光看向窗外黑漆黑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黑色窗户纸。

    咯咯咯…摆着棺材的院子里异响还在继续着。

    林禄尽量放轻手脚动作的走到屋中桌前,他紧张悬着颗心,小心翼翼放下手中油灯,不发出一点声响。

    然后悄悄走至窗台后。

    他动作轻缓,小心,心脏扑通扑通响得跟打鼓一样,打算偷偷推开一条窗户缝隙,想要偷偷看眼屋外院子究竟怎么回事?

    这种压抑的恐惧,早已压下尿意,心头只剩下惶恐和紧张。

    然而!

    砰!

    随着林禄偷偷推开窗户,窗外窗台沿上一根用来浆洗衣服用的木槌,恰好被窗户推到地上。

    木头落地的沉实声音,在平静夜色下,顿时如针尖刺破耳膜般刺耳。

    林禄脸上一下没了血色,心脏血液仿佛瞬间停止,喘不过气来,朦胧夜月下,院子里的那口白棺,竟被人打开了一半!

    就在这时!

    一张人脸挂在窗外,竟就躲在林禄窗外。

    “我……”

    我被发现了!

    我被发现了!

    林禄想叫却叫不出来,全身如坠冰窖般冰冷。

第26章 偷尸案

    客栈。

    今夜很顺利。

    晋安突破至《血刀经》四层。

    一夜无话。

    次日。

    晋安是被客栈店小二唤醒的。

    “晋安公子?”

    “晋安公子您是否已睡醒?”

    “晋安公子,不好啦,出事了!”

    店小二站在宅院紧闭的朱漆门外,一直在喊着晋安名字。

    他的声音并不大,宅院环境幽静,他怕吵到住在其它宅院客人的清梦。

    店小二轻唤三声,见晋安房间一直没动静,还以为晋安没睡醒,牙齿一咬,打算先离开。

    他这次本就是趁着去后厨端菜给前堂食客的空隙,偷偷跑来找晋安。

    所以根本不敢真的逗留太久。

    以免被掌柜抓到。

    扣了他工钱。

    可就在店小二失望转身要离开时,恰在这时,他背后的宅院朱漆大门,从里面打开。

    晋安看着眼前的客栈店小二,问:“刚才可是你在叫我?”

    店小二见晋安出来,神色惊喜,待重新转身走回后连忙说道:“刚才正是我在院外喊晋安公子,不知道有没有吵到晋安公子的清梦?”

    “找我何事?”

    “你刚才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店小二不敢卖关子,一阵葫芦瓢洒水,把什么话都倒了出来。

    “晋安公子,我今早在前堂擦桌子,听到其中一桌来店用早膳的客人讲,昨晚,林禄的家里发生意外了!就是晋安公子昨天帮忙抬棺的那个林禄家!”

    “今天一大清早,晨钟敲响开禁通行,大概是卯时,天地刚蒙蒙亮时,林禄家院子门大开,昨晚负责守夜,守着从北坡坟岗里抬棺回来的那口白棺的陈道长,以及其他四五人,全都七倒八歪的昏倒在院子里。”

    “那口白棺的棺盖,竟被人推开了一半。”

    “就连林禄也被吓晕,倒在他睡觉的屋子里。”

    “当几人被叫醒后,林禄像是受到什么刺激,惊吓过度的大叫起尸了!起尸了!大叫棺材里的死人自己跑出来了,他昨晚就是站在窗后被一张人脸给吓昏过去的!”

    “结果,晋安公子您猜这事,后来怎么着?”

    “这事邪门了!”

    “棺材里的尸体并没有丢,棺材里的尸体也没有自个儿跑出来,人一直好端端躺着呢。”

    “最后还是陈道长一语道破,说昨晚林禄躲在窗后看到的那张人脸,未必就是棺材里葬着的死人,有可能是有外人跑来偷尸的。”

    “因为昨晚陈道长他们那些守夜人,是被人在饭菜里下药睡死过去的,这才让人有可趁之机的跑来偷尸。”

    “只是那偷尸的人,万万没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人是唯一没吃昨晚饭菜,是唯一没被迷晕的人,而这人就是接连几天精神虚弱,胃口不好的林禄。”

    “很有可能,那个来偷尸的人,就是被意外出现的林禄给吓跑了,连尸体都没来得及偷走。”

    晋安闻言,大吃一惊。

    想不到昨晚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忙催问店小二:“那这事后来呢?”

    “陈道长他们有找到给他们饭菜里下药的人了吗?”

    哪知,店小二却是摇头说不知,说那桌客人也只知道这么多,他们也是从其他人那听来的。

    店小二说完,目光有些期待的望着晋安。

    咻~

    “这事你做得很好,这些钱赏你。”

    “今后若还有什么与我有关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二钱碎银落在店小二掌心中,店小二当场乐得眉开眼笑,顿时殷勤款拍晋安马屁。

    这二钱银子,已能当得上他月钱的小半了。

    果然不枉费他冒着风险来找晋安公子。

    就在店小二跟晋安告退,他还得去后厨继续端菜,免得被掌柜抓到他偷懒之时,晋安临时喊住他:“我再打听个事,赵平最近去哪了?”

    “我怎么好几天没在店里见过他人?”

    晋安口中的赵平,便是那晚卖五脏道人遗物跟山羊给他的客栈小厮。

    店小二老老实实回答:“他已被掌柜辞退了。”

    “具体原因不清楚,只知好像是因为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估计是他在背后乱嚼人舌根吧,又恰好被掌柜听到,所以就被掌柜辞退了。”

    “说起来,我们几个以往跟他交情好的人,也都好久没见到他了。自从他被掌柜辞退的那天连夜离开后,就再没见过一面,也从未找我们叙旧。”

    这个消息,倒是让晋安意外。

    然后店小二退下了。

    ……

    倒是店小二在离开的路上,他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刚才站在宅院门口,跟晋安公子对话时,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还是站在宅院外没看太清……

    晋安公子养在院子里的那头山羊,好像比前几天他在后厨见到时,个头大了一圈?

    也更膘肥体壮了?

    ……

    看着店小二离去的背影,晋安目露沉思。

    他原以为抬棺完后,他跟老神棍、白棺、林禄一家人,今后是不会再有瓜葛了。

    想不到才刚抬棺回来的第一晚,就发生了偷尸案。

    也正是因为这事干系重大,所以他才会一下赏给那名心思灵活的店小二二钱银子。

    要知道这二钱银子,对于只会卖力气的普通脚夫而言,已是半个月工钱了。

    而在古代,几两银子就能买得起房子。

    ……

    只是有一点,晋安还未想明白。

    对方既然都已经偷尸了,都已经在饭菜里下药了…为什么不更干脆利索的直接下毒杀人,反而只是把人迷昏?

    后来晋安觉得,或许是因为对方并不想引起官府的注意力?

    担心杀人太多,会引起官方注意力?

    对方只是想偷尸,并不想跟官家势力正面接触。

    ……

    晋安想了想,最后出门走向林禄家。

    当晋安到林禄家时,就见林禄家的院墙外头,站满了林氏宗亲的年轻人。

    一个个杵着不动。

    像一尊尊门神。

    把一些想要来围观的好事之人,纷纷劝说走。

    如果好言劝说不听,就先礼,后兵,直接动手赶人。

    看着林氏宗族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晋安立刻明白,恐怕除了店小二跟他讲的那些事外,昨晚还发生了其它什么事!

    不然林禄的本家亲戚怎么全都跑过来了,还把外人都赶走,不让外人知道院子里头的情形?

    晋安跟林家这些人,算是昨天打过交道的老旧识了。

    晋安一来,就被守在门口的二柱认出来,这林家的二柱就是昨天跟晋安一起抬棺的人之一,人长得高高黑黑的。

    二柱:“咦?晋安公子,您怎么来了?”

    晋安没有隐瞒,表明来意,听说这边出事,所以过来看看。二柱听完晋安的话,倒是没刻意为难晋安,真要认真说起来,晋安跟他也算是有过生死交情…是一起抬过死人棺材的男人。

    所以二柱主动为晋安跑腿,替晋安跑进院子里传话,很快,二柱又跑出来,说陈道长请他进去。

第27章 验身(感谢盟主@“尚天枫”)

    “多谢二柱兄弟。”

    “晋安公子客气了。”

    晋安朝二柱抱抱拳,然后跨步走进林禄家院子。

    二柱为晋安推开院门。

    等晋安进入后,又砰的重新关上院门。

    隔绝其他人的窥视目光。

    晋安甫一入院。

    便见不大的院子里,已经塞满了十几号人。

    这些人全都是林禄的本家宗亲。

    林禄的堂兄堂弟,叔叔伯伯们,全都来全了。

    几张木条长凳分开几个方向摆开,林家宗人一些辈分大长者,或是有头有脸人物,此刻都坐着。

    几名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的老人,其身后还站立着几个小后生负责照顾。

    此时这些林家的人,包括林禄与其父在内,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个个眉头紧拧坐着不说话。

    气氛很是压抑,沉默。

    眼前场景有点像是……

    大家正在沉默等待着什么到来一样……

    而那口摆在院子里的白棺,还依旧安然放着,棺盖已经重新合上。

    只是昨天洒在地上的石灰粉,此刻已凌乱吹散,满院都是。棺材表面仿佛经过一场大雨被淋湿了一样,墨斗弹线全都被水冲掉,在棺材四周滴了一地血水。

    晋安环视一圈。

    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

    院子里居然只有大老爷们,一名女眷都没有,连林禄母亲都并未在院子里。

    晋安心头一沉。

    晋安跟林禄这些本家人并不熟,于是找到了老道士站的地方。

    晋安刻意压低声音,只有他跟老道士两人能听见:“老神棍,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这院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啊?”

    “是不是昨晚有人来偷尸时,有人死了……”

    老道士背着在场林家人,瞪了一眼晋安。

    意思是晋安没人的时候喊他老神棍,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但现在不是拌嘴时候,老道士说:“老道我怀疑,昨晚在我们饭菜里下药,迷晕了我们几人的人,就是出自林家人。”

    “因为昨天我们吃的饭菜,都是林禄他几位婶婶伯母来帮忙烧的。所以要说到在饭菜里下药,嫌疑最大的可能,就是先从林禄几位婶婶伯母排查。”

    “只不过,我们问了许久,都没问出啥来,没人承认是自己做的。老道我见她们的说话神色,不像是在说谎…老道我就觉得吧,这事或许不是活人做的,应该是她们中有人给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而自己却完全不知情。”

    “所以,老道我让林家的人,选出几名虎背熊腰力气大的婆娘,领着昨晚负责烧饭菜给我们吃的林禄婶婶伯母们,进里屋检查身体。”

    晋安闻言,脸上表情讶异。

    “人会被脏东西附身,这类事我有听说过。”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我很爱动,家中长辈常叮嘱我到了晚上,不要跑来跑去。当人跑步时,脚后跟离地,就如断了根,容易被脏东西,从你身后把两脚插入脚下附身,熄灭人的三把阳火。”

    “也有一种说话是,人本就是日落而息,一到晚上就少阳,晚上跑步剧烈运动,出汗多了,汗带走身体大量热量,导致阳气会更加虚弱。而人少阳,则容易撞见脏东西。所以不建议晚上跑步。”

    “但这也用不着带到屋里检查吧,只要看看谁是踮起脚后跟走路就行了。”

    哪知。

    老道士斜睨一眼晋安。

    那斜睨眼神……

    仿佛是骂晋安在放屁!

    “现在是白天,晴天,天地如阳炉燃烧,哪个邪祟不要命了敢在这时跑出来?”

    “老道我看过,林禄那几位婶婶伯母,全都是脚后跟落地走路,与常人无异,起码现在白天是并未被脏东西附身。”

    “老道我要检查的,是她们中,谁人昨晚被脏东西附身过。”

    “人只要被脏东西附身过,都会留下些特殊特征,不会短时间内马上消失。”

    老道士说到这,眉头微拧:“毕竟是阴阳殊途,就好比是把一飘冷水倒进热油里,锅外还会溅出一地的油呢,不可能完全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痕迹。”

    老道士继续讲解:“人是阳,邪气是阴,当邪气附身,上下不能疏通,易肝肺之气郁结。肝肺受邪,则会使肝肺脾虚失运,气滞血瘀,经络阻塞。”

    “正气不足,后邪踞之,肝肺之气横逆,逐成隐核于胸前二乳或腋下。”

    按照老道士的话讲,被脏东西附身过,即便事后人恢复,但是最靠近双肺的胸前或双腋下,也会留下一些异常。

    所以,究竟有没有被附身过,只要脱掉衣服,检查胸前或腋下有无异常便可知。

    虽然老道士为了稳妥起见,想由他经手验身,会更为稳妥,保险,不会遗漏任何寸肤。他为了降妖伏魔,为了天下苍生,甘愿舍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但最终还是作罢此事。

    毕竟男女有别。

    老汉怕少壮拳。

    所以让林禄母亲,带着几名虎背熊腰力气大的林家婆娘,关门检查身子。

    “?”

    “!”

    老道士朝晋安眨眨眼,最后两人都露出了男人都懂的那个那个眼神。

    就在谈话之际,一直紧闭的里屋门,这时终于从里面打开。

    一群腰大膀粗的虎狼之师,带着几名女眷走出来,其中一人哭哭啼啼,两只杏眼都哭红肿了。

    苍白无助的小手,紧紧捂着胸前稍显凌乱衣服。

    不用问,此次验身已经有结果了。

    原本一直沉默等在院子里的一群大老爷们,此时都豁然站起,脸上表情震惊,骇然。

    “小婶婶怎么是你!”

    林禄脸上表情错愕。

    与此同时,院子中另一名中年男子脸上的神色难看。

    “施主不要着了相,这事的因果,并不归咎你妻子,她也是受害之人。你切不可因此而心生芥蒂,亏待了与你吃过世间同样百般苦的发妻。”

    老道士朝那名中年男子作了个道揖。

    原来那两人是同枕夫妻。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多了,询问那名林禄的小婶婶,昨天抬棺后,在身边可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或是接触过什么陌生人?

    然后顺藤摸瓜出一个男人。

    原来,昨晚林禄的小婶婶,的确是碰到了一陌生男子,对方一直跟踪她。直到她跑进林禄家里,对方才离去。

    林禄的本家亲戚多,大家拿着画好的人像,在昌县四处打听昨晚跟踪林禄小婶婶男子的身份。

    不过半日,终于有了结果。

    那人叫陈皮!

    于是,林家一群愤怒男人,手持锄头、铲子,带上老道士和晋安,浩浩荡荡堵门去找那个偷尸的小贼。

第28章 我上头有人!(感谢盟主@“叁生缘雪花”)

    一帮人闹闹哄哄来到陈皮家。

    正在气头上的林家一帮汉子们。

    直接破门冲进去找人。

    “陈皮!陈皮!你给老子出来!”

    “陈皮你个他娘的撬钩儿,躲哪里去了,滚出来!”

    “陈皮你个批眼儿心心都是黑的烂批眼儿,快给老子滚出来!”

    林家一群莽汉子,在陈皮家一顿翻箱倒柜,可就是奇了怪了,屋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看到陈皮了。

    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一只。

    看着正在气头上,把事闹大的林家莽汉子们,晋安突然就想起一句川贵话:

    “这钩子有点野啊,狮子老虎都敢拿来瞎几把扯。”

    ……

    陈皮住的地方,是家香烛店铺。

    此时,店内香烛,被林家汉子们的一阵翻箱倒柜,撒得满地都是。

    “老神棍,你姓陈,这陈皮家是卖香烛店,也是姓陈,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然后故意演仙人跳?”

    老道士一听晋安这损话,气得差点没当街跟晋安人肉摔跤。

    而那边林家人把事闹得这么大,住在附近的乡邻,已经围聚过来不少人。

    “这些人怎么回事?”

    “好像是找香烛店老板徒儿陈皮的,看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应该是来寻仇的吧?”

    “香烛店老板刚死不久,还没死几天吧,而且还是死得那么惨,他这徒儿又得罪上什么人了?”

    周围邻里交头接耳讨论着。

    这话恰好传进站在街边,并未进香烛店参与打砸摔的晋安与老道士耳中。

    晋安跟老道士对视一眼,然后,老道士朝那些人客气询问详情。

    老道士这副皮囊,的确很适合打入民众基础,很轻易就套取到信任和重要情报。

    原来。

    大概在半个月前。

    昌县一座青山的山脚下,有依山而住的村民,进山打猎,结果意外发现一具尸体。

    那尸体死得惨不忍睹。

    一条胳膊都被扯断没了,半个腰子都透了,只留下一个血窟窿,差点把人的腰断成两截,肠子都掉出来…人死得很不甘心,死后还睁大着两眼。

    有人说香烛店老板应该是进山后,倒霉碰到了力大无穷的熊瞎子或是吊睛白额大虫,人直接被蒲扇大爪拍断了一条胳膊和半个腰。

    至于为什么香烛店老板会死在山里?有人猜想,应该是进山采摘野药,结果倒霉死在了山里。

    死了人,肯定要惊动衙门。

    后来衙门也定案为野兽袭击致死,死于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而毙。

    而香烛店老板,还有一名伙计,也可以算是半个学徒,此人正是晋安他们要找的陈皮。

    陈皮并未亏待师傅,是办的厚葬。香烛店老板生前存钱并不多,陈皮为了给师傅一个风光大葬,这些邻里听说…好像…据说…陈皮找了一些私活做。

    具体是什么私活。

    这些邻里自然是不清楚的。

    因为自从香烛店老板死后,这陈皮就整天神神秘秘,白天基本见不到陈皮的人。

    晋安跟老道士对视一眼。

    两人猜想,这陈皮为了给师傅厚葬,在外头接的私活,该不会就是偷尸吧?

    这时候,有林家的人,前来请老道士,老道士在他们眼中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所以想请老道士进香烛店看看,陈皮究竟有没有在店内?

    是否有故意藏起来?

    ……

    ……

    此时的香烛店,一片狼藉,基本就没个完好落脚之地。

    为了找人,香烛店都快被林家人撒气翻遍。

    香烛店并不大,走两圈就一览无余了,真要藏个人,肯定能马上发现,但现在的确没找着人。

    只是,晋安自从修炼《五脏秘传经》后,他的敏锐神感,始终觉得这香烛店里藏着一股令他不怎么舒服的气息。

    晋安循着自己的敏锐神感,站在那个不舒服气息最浓之地,可那里除了一根柱子,并无什么异常。

    晋安原地思索。

    “小兄弟,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老道士这时也留意到晋安的反常举动。

    晋安并没有马上开口回答,他原地想了想,然后目光循着身边的承重柱,抬头看向头顶,猛然!一张人脸朝下的直勾勾看着他!四目对上!

    晋安呼吸一滞。

    原来他们要找的陈皮就藏在房梁柱子背后的阴影位置,其只露出一张脸,难怪林家人搜索这么久都没找到。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房梁上还藏着一个人。

    “我上头有人!”

    老道士一声大喝,手持铁器的林家人,登时呼啦啦跑来围在大梁下。

    可是奇怪,藏在房梁上的陈皮,一动不动。就有胆子大的林子年轻人,找来一根长竹竿,打算要把人逼下来。

    结果,陈皮没有反抗,直接被竹竿轻易捅下来了。

    可当凑近一看,所有林家人顿时吓得倒退四五步,头皮发麻。

    最后,还是由胆子较大的晋安和老道士,凑过去看的。这人的确是陈皮,但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尸体已经发黑,奇怪的是尸体并未腐烂。

    “这,这…这是人已经死了吗?”

    有林家的人靠近,看着陈皮尸体,头皮发麻的声音发抖说着。

    “可陈皮昨天不是还活着吗?”

    “而且昨晚还险些……”

    “被他就偷尸体成功了……”

    晋安见老道士自从陈皮尸体出现后,便一直皱着眉头,于是问他怎么了?

    老道士面色很是凝重:“黑狗刨坑、老鸦报丧、死人上梁,小兄弟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老道士郑重:“要死人了!”

    “这陈皮生前是死于非命,沾了煞,所以人才会死而不腐。”

    “不好!走,我们赶紧回林禄家,这千万别是调虎离山计,趁我们不在,再去偷白棺里的尸体!”

    “他娘的,那白棺里的尸体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一直有人想偷尸!”

    连老道士都急得骂娘。

    可知现在连老道士的心里都开始有点打鼓了。

    “你们派个人去衙门报官,记得在天黑前,一定要及时架干柴烧掉尸体。老道我担心拖到晚上,陈皮会诈尸!”

    老道士的话,顿时让林家人苦不堪言,要让他们抓活人倒没什么,可现在是死人啊!

    活人最忌讳死人!

    尤其昨晚这已死多日的陈皮,还“活”了过来跑去偷尸!

    匆匆吩咐完这边的事,老道士带上晋安、其余人,急急忙忙往林禄家方向跑去。

    就当一伙人出香烛店时。

    叮——

    一声铜铃脆响,一只挂在屋檐左下角的铜铃铛,随风摇晃轻响。

    之前因被隔壁一家店的竹竿幡布挡住,所以没有看见。直到此时铜铃铛摇晃响起,才被人发现屋檐下还挂着只铜铃铛。

    当看到屋檐左下角挂着的那只铜铃铛时,晋安脸上神色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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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道;有佛;有儒;有江湖;有朝堂;有乡野志怪流传。「已有2万均订作品《这里有妖气》」「《这里有妖气》漫画改编版权已卖出」「《这里有妖气》漫画已上线,可在腾讯动漫、起点漫画、b站漫画阅读书友①群:608548874;(已祭天)书友②群:760859432;(已爆满)书友③群:633795166。(粉嫩新群)白骨大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白骨大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白骨大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