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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4章 沙漠守护一族!沙漠两颗太阳!

    胡杨林里既然能有一片区域空气微湿润,还能长有一些沙漠植被,说明此地水源充沛。

    再参考这里在几千年前曾经有条古河流过。

    特什萨塔村地下肯定有地下河,而且这地下河还不小,当年的古河只是表面因为河道改道或风沙掩埋关系,表面的河道消失,这地下的地下河流应该是几千年来依旧存在着。

    晋安在扶起朝他跪乳的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后,从怀中摸出那张四次敕封二郎真君敕水符,开始借助水汽探查起地下环境。

    灵识附着于符道力量上,一路开始下潜,井下越深水汽越重,晋安如同鱼跃入海,灵识在井下畅快游荡。

    汩汩。

    干枯的井下有地下水潺潺流动声。

    这丝声音很微弱。

    寻常人即便下到井底也肯定听不到。

    只有晋安借助二郎真君敕水符上的司水之神力量,并且六识深入地下后,才能听到这轻微潺潺流水声。

    这地下河的水位有点深。

    很快。

    他便找到了井水枯竭原因。

    收起黄符。

    阖开二目醒来。

    “晋安道长有什么发现吗?”亚里现在是越发对晋安尊崇了。

    此时连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都满眼包含期待的看向晋安。

    他们当初离开村子就是为了寻找新水源。

    秃鹰当初说能帮村里井水重新恢复清水。

    结果还被秃鹰给骗了。

    这一骗就是背井离乡两年。

    现在再次有新的希望摆在眼前,他们既有满怀期待,也有坎坷紧张,他们已经失望过一次,害怕再失望一次。

    晋安并没有故意卖关子,开门见山说道:“这井下的确有活水,不过这活水埋得有点深,相比较起这个,我找到了井水真正枯竭的原因。”

    “这口井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才六七丈深。”晋安摇摇头。

    “其实这口井水下覆盖着一层厚厚泥沙,挖开这层厚泥沙,这口井水的真正深度超过十丈,那层厚泥沙并不是井壁坍塌形成,而是在这口井水下有座古建筑物的平台,地下河长年累月不断冲刷平台,或许是几百年,或许用了几千年,这才在井下的的古建筑物平台积累起一层厚厚沙土。”

    “因为这井下的地下河流比较大,泥沙层常年湿润,无法排水,所以当地下河水位线高时水往上渗,形成清澈井水。当地下河流的水位线下降时,则变成浑浊黄泥水。”

    大伙听得一愣一愣。

    想不到一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井水下还藏着这么多门道。

    不过稍稍一揣摩,这里存在这么一大片胡杨林,这里曾经诞生过古河道与古国文明,这井下有个什么古国遗址也是正常了。

    “会是被黄沙掩埋的古国遗址吗?”有人猜想道。

    其他人站出来反驳道:“这里有口井,说明这里的地形上千年来都没改变过,哪有古国把井水打在地表,又把国家造在地下,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晋安听乐了。

    想不到沙漠上还有人懂歇后语。

    此时,其他人还在继续讨论,亚里在旁负责当翻译。

    “要我说,这里肯定是一座王室陵墓或将军陵墓,只有王室或大将军才有财力人力在地下修建起宏伟陵墓。”

    “你是不是真傻,井水是给活人河水用的,哪有在墓上还打口井水的,是怕死人渴死吗。”

    眼见那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亚里拿出队长威严的喝止了那两人,但他心头也安耐不住好奇心,小心问晋安:“晋安道长您有看出来这口井水下面的古建筑物是什么吗?”

    晋安沉思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井下的古建筑物是什么,但应该不难猜,应该是座安葬死人的陵墓。陵墓上方打口井水,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水是阴,活水是阳,在墓里安排活泉或井水,这叫泄掉阴气,带来阳气,阴阳调和,免得这墓里阴气太重滋生出什么不干净东西。”

    “具体是什么,只有下人去挖开堵住的井底,才能一探究竟了。”

    他并非是谦虚。

    二郎真君敕水符只能感知到这底下有东西。

    具体是长什么样的东西。

    还得要靠肉眼看过才知道。

    现在亚里他们已经达到盲目崇拜晋安的地步。

    晋安说什么他们都信。

    哪怕晋安说这井下有黄金他们也全信。

    亚里羡慕道:“晋安道长您懂得可真多,比我们这些眼里除了沙子还是只有沙子的人,见识广多了。”

    晋安莞尔一笑,说:“这也是一位老道士告诉我的,我懂的这些,还不如他的千分之一。”

    说完后,他转头问老萨迪克,知不知道这井底下的秘密。

    老萨迪克目露迷茫的摇摇头,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没听村子老一辈人说起过这事。

    老萨迪克初次听到消息时的眼神震撼,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出于好奇,晋安脱下道袍,撸起袖子,找老铲子,打算亲自下井挖掉淤堵的土沙层,想要亲眼见见这井底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一听晋安要亲自下井,亚里担心晋安安危,担心井壁不牢固会挖坍塌,自告奋勇让他下井挖开淤堵泥沙。

    但被晋安拒绝。

    “亚里,这井下环境狭窄幽闭,空气稀薄,正常人下去都有窒息昏迷的风险,更何况是对体力消耗剧烈的清理淤堵泥沙,身体强壮些的人来了也没用。现在并不是讲谁体力好谁就能在井下多待点时间,而是我练过类似龟息法门,可以长时间闭住气息不呼吸,我是最适合下井的人。”

    晋安花费好一会口舌,才把在场所有人和羊都给劝说住,接着他抓住绳索,往往下降入井底。

    他没有说错。

    这井下很阴暗幽闭。

    不仅空气潮湿而且空气稀薄,随着他越往下清理,井越挖越深,到了后来连照明用火把都因为空气稀薄熄灭了。

    他在乌漆嘛黑的幽闭环境里,脚踩宽木板当浮板,免得陷进跟泥沼一样的湿润泥沙里,然后一桶桶滴着浑浊黄水的土沙,被上头的人摇上去。

    一直挖井到十丈左右,这井下居然出现一个隐蔽的l字型拐弯,在这个环境下,正常人基本已没法呼吸,别说长时间剧烈挖井了。

    这也间接导致井下的秘密从未被人发现。

    晋安这次往下挖没多久,叮的一声火星迸射,他终于挖到底,铁铲铲到一块从井壁里凸出的岩石平台,说来奇怪的是,这地下河水位线恰好降跟岩石平台齐平的位置。

    这岩石平台的位置是经过精准设计的,当地下河干枯,水位线下降时,恰好暴露出这个岩石平台,平时都是隐藏在水下不被人发现。

    而且是隐蔽藏在拐角后,不把井水抽干,在视野不佳的井水里很难发现这处拐角。

    而这里的淤堵泥沙,就是地下河奔涌至拐角平台位置时,水流遇阻,黄沙沉淀,长年累月下在平台越积越厚,导致最后把井底淤堵住了。

    或许是因为常年被泥沙覆盖的关系,岩石平台倒是没看见多少苔藓一类的小植被。

    岩石平台很湿滑,还有许多没铲干净的滑脚泥沙。

    井上众人见井下好半晌都没运上来新的泥沙,头趴在井口朝下面喊晋安,结果趴在井口时大家都听到了潺潺流水声。

    “水声?”

    “出水了!”

    “出水了!”

    大家振奋欢呼,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找来一只干净木桶下放,当提上来半桶清水时,老萨迪克、小萨哈甫激动得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晋安道长真的说到做到,帮村子找到水!

    两羊比人还激动的表现,引起亚里他们注意,他们把打上来的第一碗井水递给两羊,这个无心之举,把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感动得泪崩。

    有了充足清水后,亚里他们也开始大口大口喝水,要把连续半个月的饥渴全都给喝回来。

    “亚里,我没事,我已经在井下挖到底了,我在井下发现了一条甬道,这条甬道通向地下更深的地方,你们用水桶带根火把下来。”

    “这甬道里有轻风,这里面有新鲜的风灌入,甬道里应该设计有通风口。”

    井下传来晋安的回应声。

    不久后,亚里和三个人下入井底,给晋安带来火把,与此同时,他们都好奇打量着眼前这片新奇世界。

    苏热提并没有跟着下来,亚里把苏热提留在上面管理队伍,负责接应。

    “你们怎么下来了?”晋安看着下井的三人,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好奇一问,然后举着火光燃烧的火把,朝甬道里照了照。

    亚里他们三人也是各自点燃一根火把后,亚里说担心这下面有什么机关或危险,下来保护晋安。

    “小心脚下,这里的地面常年浸泡在水下,非常的滑。”晋安提醒一句亚里他们,然后顺着甬道开始往里走去。

    亚里怕这甬道里有什么机关毒箭,主动请缨由他们打头阵。

    晋安执拗不过亚里坚持,索性四人一起前进。

    甬道并不是太深,很快就走到底,尽头是一口泉眼,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出路。几人商议一阵后,晋安打头阵先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之后再回来通知亚里他们。

    亚里要坚持他来打头阵,这次晋安是说什么也不肯,坚持他来打头阵,如果亚里在井下不听他的话行事,现在就可以回去。

    见晋安表情严肃,亚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然后担忧看着晋安跳入泉眼里。

    晋安走得急,回来得也快。

    然后带着亚里他们继续跃入泉眼里。

    原来这泉眼后另有洞天。

    这条泉眼是与地下河相连的,他们憋气游过一段距离后,四人从一座陵墓的泉眼里上岸。

    这座陵墓并不大。

    在中原之地随便一个四品大员,五品大员的大墓,都比之奢侈气派。

    通过泉眼形成的内外压力差,陵墓里环境干燥,并没有被地下河水浸泡,所以陵墓的保存十分完好。

    晋安用黑山功内气烘干火把后,重新点燃火把,这里空气新鲜,有通风口与外界相连。

    陵墓总体分三层。

    第一层是按照墓主人的生前居所所布置的。

    第二层则是一些骆驼、牧羊、牛畜的殉葬坑,还有一些陶陶罐罐、丝绸锦缎、茶叶等当作陪葬品。

    不过这么多年岁月过去,牛马羊尸骨、丝绸这些早就烂得稀碎。

    第三层才是主墓室。

    主墓室中央放着一口石棺椁。

    “别去动那口棺椁,不要打扰墓主人的安眠。”晋安一句话,让亚里他们再次对晋安心生敬意。

    亚里他们手举火把的在主墓室四散开来,带着份第一次下墓的新奇感,好奇打量起眼前这座古墓。

    这主墓室很简陋,没有太多繁杂花纹、布置,也没有什么珍贵陪葬品,实在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这墓室主人身份的线索,一行四人最后又重新回到墓室中央的棺椁前。

    这主墓室里唯一要说精美的,就是眼前这口棺椁了。

    “晋安道长,这棺椁上好像雕刻的内容,好像提到了墓主人的身份…墓主人的国家好像来自沙漠守护一族……”亚里有些吃惊说道。

    晋安也凑过来看棺椁上的雕刻花纹,或许是因为文化差异关系,他看了好一会也没看懂具体意思,于是让亚里帮他解读。

    亚里牢记晋安的话,不要去碰棺椁打扰墓主人安眠,他手举火把艰难蹲着身子解读起棺椁上的内容:“棺椁上提到了沙漠上出现两颗太阳,一颗太阳是我们头顶天上的太阳,代表生…一颗太阳代表死亡,安葬在沙漠的最深处…这些沙漠守护一族沿着河流建立一个个国度,一直延伸至沙漠最深处…晋安道长,看来这个跟古河道一起消亡的古国,就是守护一族里的其中一支传承了。”

    “在沙漠的最深处…有一块巨大盆地…那颗代表死亡的太阳,就葬在沙漠盆地的某一处……”

    亚里蹲着往前走,继续解读棺椁上内容……

    ps:啊!抱歉!我太年轻叻,以为7号白天就能忙完8号就能爆发,结果是7号通宵没睡8号中午才忙完,顶着通宵昏昏欲睡码出的这章

    好消息是,虽然中途出点小状态,总算是彻底忙完,明天最少一万字!

第415章 ?母!黄金神国!不死神国!(5k大章)

    “传闻……”

    “这黑色太阳一直在沉睡……”

    “沉睡在沙漠盆地深处,一个遍地都是黄金的地方……”

    “那里石砖、屋子、一花一幕…全是黄金,是世人都向往的神国…也是用一国黄金来封印黑色太阳的地方……”

    当解读到这时,亚里惊呼!

    “黄金铺道,遍地黄金,一个国家里全是黄金,难道这个用来封印黑色太阳的地方就是沙漠流里传了几千年的不死神国传说?”

    亚里迫不及待的继续往下解读!

    “棺椁上描述的神国非常炙热……”

    “那里是最接近蓝天和天上太阳的地方……”

    “沙子比铁水还滚烫……”

    “普通人还没靠近神国就已经被太阳点燃衣服、头发和皮肤,全身化作火炬,燃烧惨死……”

    “越走近神国中心,意味着离太阳越近,太阳光线越炙烤,当躲过火焰与死亡后,与都是黄金的神国深处有一扇神奇的巨门……”

    “推开门……”

    “就能见到被葬在沙漠深处的黑色太阳……”

    “这些守护一族是在守护那扇门,禁止心存歹恶的人推开那扇巨门,放出那颗黑色太阳…一片天空无法容纳下两颗太阳,沙漠会变成火海,寸草不生,牛羊牲畜都死光,黑色太阳寓意着尸体与死亡……”

    其实这点不用亚里解读,晋安也已经看懂棺椁这部分的意思。

    天上挂着两个太阳。

    太阳在沙漠里照射下阳光,那些太阳光非常的灼热,炽热,所过之处万物融化,牛羊和人类一接触到就被烤成焦尸,因为在地上躺了无数人和牛羊牲畜的尸体。

    尸体堆积如山。

    比地狱还恐怖。

    人间炼狱。

    这是场天灾。

    也是人祸。

    是一场波及全沙漠生灵的巨大灾难。

    这棺椁上描述的神国,晋安十有八九肯定那就是他此行目的地的不死神国!

    而那颗黑色太阳,就被封印在不死神国是最深处!

    这些守护一族就是守门人,防止有抱着灭世想法的疯子,闯入门后的世界,放出那颗代表死亡之星的黑色太阳。

    所以他才会说,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不过更令他疑惑的是,以一国黄金封印,这黑色太阳究竟有多邪恶,才能受到这么隆重封印?

    这里的墓主人,在以他自己的方式,警世后人,不死神国很危险,不要试图去追寻不死神国的秘密,更不要试图去推开那扇门。

    “晋安道长,您说我们越往沙漠深处走就越热,天气反常,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人已经找到神国,推开了那扇巨门?”亚里看着晋安,吞吞吐吐说道。

    在火把的左右摇晃火光下,他那张脸显得有些难看。

    他的确是有些被吓到了。

    如果棺椁上所说的都是真,整个沙漠都要生灵涂炭,他们的亲人父母都要被太阳烧死,而且,他们这趟进沙漠深处将必死无疑。

    亚里所说的这些,晋安也早已经想到,但他心志坚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不死神国。

    棺椁上的内容,带给队伍很大震撼,不过棺椁上的内容还没有解读完,才只解读完前后左右四面内容,在消化掉信息后。

    晋安和亚里他们手持火把,搬了几块砖石用来垫脚,去看棺盖盖上留下的内容。

    这口棺椁有点高。

    棺椁盖与人眼平齐。

    所以必须找点东西垫着才可以完整看到棺椁盖正面。

    “嗯?”

    晋安吃惊的惊咦一声。

    在棺椁盖上有一幅巨大完整的浮雕。

    这里才是整个棺椁最重要的内容。

    似乎在揭示黑色太阳的起源与来历。

    这次不需要亚里帮忙解读,晋安也能看懂巨幅浮雕上的内容,内容虽不多,却带给他们所有人极大的精神冲击。

    在遥远悠古的某一天,天上掉下来一颗已经死亡了的熄灭太阳,那是颗通体幽黑的太阳神石。

    虽然太阳已经死亡,烈焰也已经熄灭,但是死亡太阳表面依旧炙烤无比,森林枯死,大地枯竭,不再孕育出生命,湖河桑田,亿万的动物植物死亡,沙漠每天,每年都在不断扩大,陵谷沧桑。

    直到有一天。

    出现了一个能小女孩。

    她是唯一能接近死亡太阳的人。

    天地变数就此开始!

    人们找到那个小女孩,信奉她为神,让她捡起那颗从天上掉下来的黑色石头,并把黑色石头封印在小女孩身体里。

    那是一场空前盛况的仪式。

    许多人围绕小女孩,把她信奉为神明,他们出关、过雪山、进西域、打造巨船顺着沙漠古河流而上,然后,亲手把自己信奉的神封印在沙漠盆地深处的一扇巨门之后,让她和死掉的太阳一起陪葬,永不见天日。

    并打造出一个遍地都是黄金的黄金神国,完完全全封印死巨门、小女孩、黑色太阳,忍受五百年、一千年、几千年的孤寂和黑暗,让她永不见天日,永生永世看不到外面的天地和太阳,没有时间的尽头。

    联想起之前看到的石棺浮雕内容,这里之所以把小女孩和黑色石头永世封印在不死神国里,应该就是指一片天空容不下两颗太阳,所以必须要封印起其中一颗黑色太阳。

    这有点类似古代神话里的羿射九日,天有十颗太阳,羿射九日,最后天上只留下一颗太阳,拯救了大地上的亿亿万生灵。

    不过,按照过去古人的受教育不高,愚昧落后来看,那所谓的黑色太阳,或许真是死亡的太阳坠落在大地上,也许并不是太阳,而是一颗天外陨石坠落。

    种种迹象表明,那颗黑色石头,或许就是颗天外陨石了,因为辐射或是宇宙射线爆发,万物枯竭死亡,并且被太阳持续照射后产生持续反应,一直不衰竭,所以影响范围一直在不断扩大。

    直到后来,出现了一名特殊小女孩。

    为了感谢那小女孩为万物生灵做出的巨大牺牲,后世之人尊称她为“鬼母”,感谢她对苍生做出的贡献。

    按照棺椁盖上的浮雕解释,鬼母之所以能接近黑色石头,是因为鬼母身上有个九幽之洞能装下一颗太阳。

    晋安:“?”

    亚里:“?”

    阿巴斯:“?”

    阿拉义:“?”

    阿丹:“?”

    下面很快揭示了鬼母身上的九幽之洞是什么,在鬼母心口位置有一个贯穿伤,没有心脏的心口里,正在不断流血,那黑洞犹如九幽之洞能吞噬所有光芒,能装下一颗太阳。

    黑色太阳替换了破碎的心脏。

    与鬼母的心口融为一体。

    棺椁上的浮雕栩栩如生,最后一幅画是小女孩之身的鬼母,坐在一扇天地巨门前的太阳神椅上,接受万民朝拜与信奉。

    看完全部浮雕内容后,亚里感伤说道:“这个鬼母真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大人们锁在一扇巨门后,一辈子就那么孤独活着,还好这么久过去,她早就死了,不用再承受一个人的孤独。”

    “这鬼母的身世的确非常可怜。”晋安也是心生同情,然后他说了一个不过。

    “不过……”

    “亚里你有一点说错了,她不是活人,早就是一个死人,要不然也不会用到一个黄金国度来封印她那一身足以对抗一颗太阳的森冷阴气。”

    啊?

    刚才还在感伤的亚里,直接被晋安吓成压力,后背惊悚好像有阵阵寒风对着他头皮在吹,他们现在就是在阴森森的坟墓里,吓得他头皮瞬间发麻炸起,赶紧转身看身后。

    还好他身后没有出现站着鬼母。

    然后他脸色有嗲发白的哭丧着脸看向晋安,有点哆哆嗦嗦的说道:“晋安道长…我们现在还在别人的墓里,我怎么感觉这里越来越阴森了,好,好像看哪里都像是站着鬼母在盯着我看…您,您可不要吓我们啊……”

    别说是亚里,其他人也是心头有点发慌的点头,说他们也有一样的感觉。

    这墓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东西,晋安最清楚了,他当然知道这墓里很干净,墓主人早就死透了,并不存在什么诈尸不诈尸的。

    亚里他们那是心理素质还是差了点,容易受到周围环境影响。

    看着昏暗陵墓,再看着吓得表情紧张的亚里他们,晋安玩心大起,人站在棺椁前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不是我胡乱瞎猜的,心口贯穿伤,心口里没有心脏,这肯定不是活人,是个死人。”

    “棺椁上说那小女孩之所以能成为唯一靠近黑太阳的人,人死了,自然阴气尸气死气寒重,所以说她的身躯是九幽之洞也能说得通,一阴一阳,抱以平衡。也难怪需要一国黄金封印她,一个能在白天出现,直视阳光的死人,这个鬼母可不像表面那样可爱,人畜无害,如果她现在还活着,起码也得有几千岁了吧?足够做我们的太太太太太太太…奶奶。”

    亚里他们吓得心头更加发慌了。

    见这墓里再没有别的发现,开始催晋安跟他们一起回到地面,这墓里寒气太重,他们想要重新拥有沙漠太阳的温度。

    被晒死总好过被吓死。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在沙漠上被晒得受不了,做梦都渴望找块阴凉地方纳凉,现在又怀念起地面的高温太阳了。

    晋安哈哈一笑的打趣说道:“现在怕了?刚才我就说这里有可能有危险,不让你们跟来,是亚里你们一定要跟着我来的。”

    他这半年来经历得多了,见习惯了各种不干净东西。

    神经坚韧得连他自己都害怕自己。

    眼前的陵墓,棺椁,根本吓不到他。

    “我们沙漠男儿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蝎子毒蛇,只…害怕跟那些奇奇怪怪的魔鬼打交道…不管是杀人犯还是蝎子,起码那还是个活物,没有什么是一刀解决不了的,可死人不怕沙漠男儿的刀子……”亚里沮丧说道。

    其他人也是赶忙点头应和。

    晋安见亚里他们确实吓不轻,不再开玩笑了,一行五人并没有去动墓里的任何东西,怎么来的,就又怎么重新回到地面。

    五人一上来,立刻被一脸紧张的大家围住,好奇询问这井底下到底有什么,怎么他们去了这么久。

    尤其是看着亚里几人脸色有点难看,大家心中的好奇心就更加重了。

    亚里他们四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追问,而是跑到棚子外站在太阳底下暴晒好一会,一直晒到头昏脑涨,体内寒气全被驱散,再晒下去就要热出毛病时,他们这才重新回到棚子里。

    而这个时间里,晋安已经帮他们回答了所有人的问题。

    他并没有隐瞒。

    把他们的发现和一些猜想,都说了出来,反正这些事他们迟早也是知道的,就算他不回答,亚里几人也会回答。

    当听完晋安他们在井底下的发现后,果然,在场几人,包括几羊,都下意识跑到棚子外晒晒太阳,吸足阳气,才又重新回到棚子。

    即便重新回到棚子里,也是站在有斑驳阳光能晒到身子的外围地带。

    “晋安道长,那我们还要继续深入沙漠吗?”

    听完接下来的沙漠里还有很多凶险在等着他们,有人终于问出一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晋安没有思考的直接点头说:“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他们也都点齐声点头说愿意一路护送晋安道长,沙漠男儿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半途而废的逃兵,那是懦夫行为,是要遭到沙漠神灵抛弃的。

    晋安他们下入井底花费了时间,没过多久,天色昏暗,夕阳余晖染红天际尽头。

    深入沙漠后,天色晚的时间越来越推迟。

    晋安算了下。

    自从出兹末国后,天黑时间大概推迟到亥时左右,也便是晚上的九点左右。

    在沙漠里待久了。

    习惯了这边的昼长夜短后。

    晋安的生活作息也随之变化。

    只要不天黑依旧精神抖擞。

    接下来,众人坐在井水棚子外,生火热馕饼、肉干与羊奶酒,一顿酒足饭饱后,天色彻底暗下来。

    今晚的沙漠夜空很晴朗。

    万里无云。

    繁星璀璨。

    能看到在中原地区看不到的一条浩瀚星河横跨头顶夜空。

    只是天黑后,特什萨塔村里依旧空旷,清冷,村子里的村民们并没有回来。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脸上焦急与担忧越来越深,数次忍不住跑去村口望着胡杨林,等待家人的平安归来。

    可越是着急,胡杨林外越是宁静,死寂。

    除了一幢幢在黑暗阴影里扭曲如鬼招手的树影,哪怕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的头颅越垂越低,蹲守在村口,望着胡杨林,再次忍不住伤心流下眼泪。

    虽然亚里他们并不明白二羊的情绪波动为什么这么大,但大家都感受到了二羊身上的那种悲伤与落寞,队伍氛围受到影响,本应是找到村子获得清水的喜悦高兴,从每个人脸上消失,气氛变得沉闷。

    晋安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然后走到村口,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在二羊身边坐下来,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浩瀚银河,陪二羊一起等人。

    这一刻,星河虽繁华,一人、二羊的背影,只有孤落。

    其中的冷冷暖暖,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不久后,山羊、伊里哈木也走了过来,一起仰望星空的守望在村口。

    沙漠的夜空很干净纯粹。

    还未被太多世俗利益侵染这片茫茫沙海。

    几颗耀眼流星拖着长长光尾划过完美弧线。

    蓦然。

    晋安和山羊,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身,望向胡杨林方向,引起另外三羊的注意,并没有过多久,胡杨林里传来脚步声,还有几声带着疲惫的咳嗽声。

    一群一身是沙土,身体枯瘦宛如难民一样的男女老少,相互搀扶着从胡杨林外走来,甚至还看到几名妇女怀里还抱着襁褓婴儿。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疲惫,身子微佝偻,好似背负沉重而行,刚精疲力尽忙完一天才回来。

    不管是老人还是不足腰高的小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劳碌一天的疲惫。

    他们穿过胡杨林,看到了村门口的晋安和四头羊,特什萨塔村十几年都难得碰到一回外人,但这也只是让他们的目光稍稍恢复一点神采,随后又马上熄灭。

    那些村民里,有一位比其他村民强壮一些的中年男人,神色疲惫的朝晋安说了几句话。

    但是晋安听不懂。

    他原本想让老萨迪克翻译,可此时的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看着人群里的熟悉面孔时,泪水早已不争气落下,激动重复阿帕阿塔几个字,朝村民里的几人落泪跪下。

    只是这些哭泣的话,落在村民们耳里,只有羊叫,并不能听懂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的话。

    但看着跪着伤心哭泣的二羊,村民们眼里多了几分神采,好奇打量着朝他们下跪的二羊,一些胆小躲在大人身后的小孩也忍不住好奇的多看几眼二羊。

    这时,伊里哈木翻替晋安翻译道:“他们说村里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水,他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如果只是借住几天,可以随便找间空的棚子住下。”

    “亚里!亚里!你过来下!对了,再多带些清水来,这里有老人和小孩急需要水!”晋安喊来亚里。

    “亚里你帮我翻译下,说我们并不是在沙漠里迷失方向的骆驼客或商人,我们是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的朋友,有句话要带给特什萨塔村……”

    亚里开始朝那些村民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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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迟些还有第二章,估计会凌晨才有,要很迟很迟,大佬们勿熬夜等更哈,早上起床神清气爽阅读效果更佳(?ω?)

    先继续去码第二章叻~

第416章 四羊开泰(万更求订阅求月票,感谢2次盟的@“猛九岁”)

    晋安虽是喊的亚里。

    但十人小队全都呼啦啦跑过来。

    他们带来的,还有今天刚灌满清水的水袋。

    当看到那些清水时,嘴唇干裂厉害,口干舌燥的村民们,眼里露出了沙漠子民对于水的渴望。

    但他们没有伸手去接那些水袋。

    目光疑惑、不解看着晋安他们。

    沙漠水珍贵,在别的地方,向来都是外地人在沙漠里迷路或喝光水,然后找本地人借水喝。

    今天却反了过来。

    因为他们这些本地村民混得太惨,外地人不找他们不借水喝,反而还往外送水给他们这些本地人喝。

    这转折。

    让他们都错愕愣住。

    以为是他们看错的幻觉,没人敢伸手去接那些水。

    直到,晋安让亚里帮他翻译,当听到萨迪克和萨哈甫的消息时,村民们疲累到麻木的眼神,点燃起神采,人群里哭泣冲出几人。

    几位中年男女,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老妇人,激动走出人群,问起萨迪克和萨哈甫的下落。

    有一对中年男女,是萨哈甫的阿帕阿塔。

    一位中年妇人是萨迪克的婆娘,萨迪克的婆娘比萨迪克还强壮半个头,晋安总算明白老萨迪克为什么怕家里怕老婆了。

    这叫天生的血脉压制。

    而那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则是萨迪克的阿帕,也就是萨哈甫的外婆。

    他们哭泣着要找萨迪克和萨哈甫,激动问晋安二人在哪,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平安,两人离开村子找水两年,这一去就是两年未回,音信全无,他们都以为两人出了什么意外。

    今天突然听到有关两人的消息,两年来的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在这一刻全都化作泪如雨下。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都还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好,你们可以放心。”

    晋安沉声说,亚里翻译。

    “我们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离开家乡找水两年,无不每天都在想念家乡,不过他们现在并不在村里,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有罪之身,无脸见你们,想赎完罪后再回特什萨塔村。”

    “我们这次要深入沙漠,刚好会经过特什萨塔村,所以他们让我们见到你们后报一句平安,顺便转告一句,他们离村两年终于为村里找到水,他们终于弥补上以前欠下的债,等他们赎完罪很快就会回来重聚。”

    听完亚里的翻译,听到萨迪克和萨哈甫都平安无事,几人喜极而泣,哭着哭着又转为骂起两人的薄情,这一走就是两年,怎么舍得撇下家里的阿帕阿塔天天以泪洗面,不回家看一趟阿帕阿塔。

    就连萨迪克的婆娘,哭着哭着开始一口一个老娘的破口大骂起来,边骂边哭哭啼啼不止。

    晋安和伊里哈木都憋笑看着萨迪克。

    萨迪克此刻哭成泪羊羊,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目光,听着婆娘不停骂自己,是那么熟悉又亲切,千好万好都不如家和家里的婆娘好。

    他就喜欢被家里婆娘骂。

    以前觉得家里婆娘总是叨叨叨的烦。

    现在却格外怀念。

    恨不得再年轻二十岁,听一辈子都不会腻。

    听到自己儿子和外孙都平安无事,那位老妇人虽然也神色激动,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并未完全信任晋安的话。

    “这位道长,应该是汉人吧?”老妇人并不会讲汉话,这次依旧是亚里充当翻译。

    被老妇人这么一问,在场其他村民在经过起初喜悦后,也都回想起了两年前的那次遭遇,顿时喜悦神色一暗,重新变得沉默不言,就连看向亚里他们好心递来的水都充满了戒备和警惕。

    晋安面对这些村民们的反应,早已心中有预料。

    他并没有因好心被人误解而生气或恼怒,温和一笑:“关于两年前的事,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和我说起过。”

    “特什萨塔村好心救汉人却引狼入室,这事因汉人而起,逼迫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背井离乡,外出找水,他们被汉人骗过一次,差点导致全村遭到灭顶之灾,他们对汉人的仇恨和敌视,按照正常情理来讲,的确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信任汉人,反而只会更加仇视我们汉人。”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敌视我们汉人是应该。”

    “他们的家人敌视我们汉人也是应该。”

    “特什萨塔村全村村民敌视我们汉人也还是应该。”

    晋安看着眼前这些身体瘦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村民们,声音低沉的继续说道:“我知道因为我的汉人身份,你们很难接纳我…就如萨迪克和萨哈甫在一开始也很敌视我,直到花了很长时间的相互了解他们才慢慢接纳我一样。”

    “但我觉得,连萨迪克和萨哈甫都能接纳我,只要我以心交心,坦诚相待,同样也能打动特什萨塔村村民,所以我们没有隐瞒自己是汉人的身份,要想让你们相信我的话,首先诚意最重要。而欺骗,并不是朋友所为,沙漠的子民最讨厌被人欺骗和背叛。”

    当说到这,晋安脚边的两头绵羊,看着晋安似在焦急说什么,晋安听后一愣,随后露出些哭笑不得表情。

    “为了让你们能够放心信任我,萨迪克和萨哈甫特地将你们的一些隐私告诉。”

    晋安看向萨迪克的婆娘:“你叫‘尔古丽’,是萨迪克的婆娘,萨迪克说他当初跟着商人见过世面,靠着抄几首汉人的诗,把特什萨塔村之花娶到手……”

    “他还说在你屁股上有一个胎记……”

    萨迪克婆娘听完晋安的话,顿时憋了个大红脸:“那个死鬼连把这么隐私的事都告诉你了?”

    惹来其他人一阵哄堂大笑。

    这些话,其实都是萨迪克刚才告诉晋安的。

    他怕晋安得不到家里人信任,于是脑子一热,把啥该说和不该说的全都倒豆子一样的告诉晋安。

    “你们是萨哈甫的父母,穆图可提和伊纳甫,萨哈甫说他小时候放羊不小心弄丢一只小羊羔,其实那只小羊羔并没有丢,而是进了他阿塔穆图可提和萨迪克两人的肚子,两人担心会被伊纳甫你揍,于是用小羊羔的一只蹄子和屁股边的一圈肉收买他,让萨迪克替他们两人顶罪…萨哈甫说他只吃到一只羊蹄和屁股肉,结果连吃两天的棍子,他越想越吃亏,想说出真相,最后又被吃剩下的一只羊蹄给收买。”

    晋安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对舅舅和外甥真是对活宝。

    啊的一声凄厉惨叫,萨哈甫父亲的一块最嫩处腰肉,被萨哈甫母亲掐住狠狠一旋,措不及防下,发出惨叫,疼得额头冒冷汗又心虚不敢躲闪。

    其实晋安还有很多隐私没讲,但不用等他讲了,特什萨塔村的村民们已经相信他的话,他是萨迪克和萨哈甫最信任的朋友。

    如果不是最信任之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私密,隐私话的。

    他们都为两人感到高兴。

    两人因汉人而离开村子,又因汉人而结交到推心置腹的益友,两人都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反而学会放下仇恨,重新结交到新的良朋益友。

    他们都由衷替两人感到高兴。

    他们这些年来一直担心,怕两人想不开,思想走向极端,跑去杀汉人,得罪汉人。

    特什萨塔村村民们都已经接纳晋安,选择信任晋安,这时,那位老妇人声音苍老的朝晋安紧张说道:“晋安道长,刚才我还怀疑过你来特什萨塔村的目的,我代表族人向你道歉,谢谢晋安道长一直照顾萨迪克和萨哈甫,希望我刚才没有让你与萨迪克、萨哈甫的交情产生间隙。”

    见一位长者对自己说话这么客气,晋安忙让对方无需这么客气,解释他并未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特什萨塔村已经接纳晋安他们,村民们开始接过水袋,道过谢后迫不及待的喝起来。

    不过这些村民并没有喝光晋安他们的水。

    一村人才只喝了一只水袋的清水。

    相当于是每人才喝一小口。

    不是他们不愿多喝,而是他们深知在沙漠里的淡水珍贵,所以不敢贪心喝太多,怕晋安他们在接下来的沙漠之行里没有充足的水喝。

    “你们不必这么太客气,其实说起来,这水是属于特什萨塔村,本来就是特什萨塔村的财产。”晋安的话让村民们有些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亚里此刻在旁多嘴一句:“你们应该感谢晋安道长,是他让村里的那口枯井重新有水,你们喝的这些清澈干净的水,就是从特什萨塔村枯井里打上来的。”

    亚里的话,果然再次引起一阵喧哗声与错愕,震撼。

    当村民们亲眼见证到那口原本只能打上来泥沙的枯井,时隔数年,木桶再次摇上来干净清澈的水时,在经过起初的震撼后,每个人再也忍不住的喜极而泣哭出声。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率先朝晋安下跪。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下跪,朝晋安表达感恩之情。

    晋安就是他们一直在苦苦祈求的神灵,只有神灵,才能创造如此奇迹,在沙漠里变出来这么清澈的水。

    晋安让亚里他们帮忙一起扶起村民,然后耐心解释说:“其实我所做的并不多,这口井水本身并未枯竭,只是被泥沙淤堵住了。”

    虽然晋安说得轻描淡写,但特什萨塔村的村民们已经通过亚里之口,得知了整个挖井过程,知道其中的凶险,一直不停的向晋安表达感激之情。

    “萨迪克和萨哈甫这次遇到贵人了,晋安道长你就是我们特什萨塔村的大贵人!能认识晋安道长,是萨迪克、萨哈甫的福气,也是我们特什萨塔村的天大福气!”萨迪克的母亲,也便是那位老妇人紧紧握着晋安的手,不停的感谢。

    这一夜,特什萨塔村篝火盛大。

    村民们围着晋安等人载歌载舞,他们拿出萨它、手鼓、纳格纳鼓,用沙漠子弟特有的热情欢迎远道而来的晋安。

    一些村民挖开自家隐蔽地窖,拿出为数不多的存肉,尽情款待晋安,献上沙漠子民如沙漠太阳一样的热情。

    晋安受到这些气氛感染,于是让亚里从骆驼背上拿些肉干和羊奶酒分给村民们,因为他看出来这些村民身体枯瘦,皮肤干燥无光泽,这一看就是长期饥饿营养不良的后遗症。

    等篝火盛会快到尾声,大家吃喝差不多时,晋安这才好奇询问起,为什么村民们白天不在村里,直到晚上才归来?

    是不是因为村里缺水,出去寻找新的水源吗?

    假如是出村找水,不应该全村人都出动,而且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随身带上吧?

    当晋安提出这个疑问时,原本说说笑笑,喝着羊奶酒的村民们,集体沉默,脸上的表情带着顾忌。

    一声无奈的叹气,特什萨塔村的族长说出实情:“沿着沙漠往南,会碰到一棵倒塌的小胡杨木,在小胡杨木下有一个古国遗迹的隐蔽地窟,我们白天都藏在那里,只有天黑后才敢回村。”

    晋安听得一怔。

    晚上离开村子,白天躲在外面,他还能理解。

    这白天离开村子,晚上才会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特什萨塔村的族长,是位年事很高,长期的劳动和营养不良,导致形如枯骨的老人。

    老族长看出晋安眼里的疑惑,开始说出隐情。

    “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这沙漠深处便不再平静,总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人进入沙漠深处。”

    “沙漠深处有什么,我们这些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人自然清楚,那些人都是奔着不死神国去的,不死神国里有长生不死之术,不死神国里有遍地黄金,有长生有宝藏,每年都会吸引一批又一批人深入沙漠寻找,这批人死了就会有另一批人继续进入沙漠寻找…就像是过去的千年里,从没人停止过寻找沙漠传说里的不死神国,但又始终没人找到过不死神国。”

    “不过从半年前开始,这进出沙漠深处的人,越来越频繁,次数远超过去…看这情形,好像是有人在沙漠深处有了什么重要发现,所以吸引那么多人进入沙漠,有汉人、有西域诸国的人、有来自遥远北方的游牧部落的人、有沙盗、有盗宝人、有刻意伪装成西域商人的其他身份者…好像一下子全都扎堆往沙漠深处里赶。”

    “我们举族躲在外面的原因,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大概在一个月前,有一伙势力很大的沙盗深入沙漠,到处抓人,他们抓来了许多人,有商人、有骆驼客、有康定国的汉人、还有从其它沙漠国家俘虏来的平民百姓,听说那伙沙盗想要在沙漠里干一件大事,需要抓很多人…我们害怕,近期有这么多人深入沙漠,村子的位置迟早会藏不住,会被更多人知道,更加害怕那伙沙盗会盯上我们村子,来我们村子抓人!沙盗残忍好杀又人多势众,我们肯定抵挡不住沙盗攻村,村子里有这么多女人跟小孩,一旦落在沙盗手里不是被糟蹋就是被卖给奴隶贩子,所以我才会决定带上村民们去外头躲躲,白天躲在外面,晚上才敢回村取些水。”

    按照老族长所说,村里的羊有一半被他们宰杀,制作成肉干,他们带走所有肉干和食物,一个月来就是靠着有限的肉干和浑水熬过来的,另一半羊养在外面的临时营地里。

    这老族长的确深谋远虑,有先见之明,因为他的预感成了真,骑着骆驼往南大概走百里左右,那伙沙盗抓来许多人在沙漠上挖东西,已经连挖

    晋安皱眉:“老族长那你们总这样躲躲藏藏也不是个办法,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而且最近沙漠天气反常,外面炎热又缺水,族人的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吧。”

    老族长与其他人相视一眼,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的说道:“以前我们是没办法,哪怕是再不舍故土,为了活命,能躲就躲,但现在不同了!晋安道长帮我们村子找到水,我们就有了比生命还更值得守护的东西!守住干净的水就是守住沙漠的宝藏,有了水就等于能养更多人,能生育更多的族人!”

    “我们不打算再躲了!”

    “而且…五天前我听到消息,那伙沙盗已经深入沙漠更深处,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再路过我们村子了。”

    这一夜,晋安与老族长他们谈论许多。

    有聊到沙漠反常天气,有聊到井下陵墓,有聊到古河道,特什萨塔村历史。

    第二天。

    已经重新补充好清水的骆驼队,准备再次上路出发,他们路上走错方向几次,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进入十二月,必须得要加紧赶路补回落下的脚程。

    一旦错过十二月,就要等来年才能再进沙漠找姑迟国了。

    只要是人。

    就有自己的私心。

    晋安承人他的确有点私心。

    为了寻找姑迟国,只能牺牲下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了,刚与亲人重逢,就又要经历离别。

    不过两人的乐观,让晋安大感意外。

    当晋安找上两人,说明来意后,两人面对再次离别居然看得很开。

    “晋安道长,没有您,就没有我们,更没有这次的重回故乡与家人重聚。看到家人都平安,村子也重新有了水,我们的几大心愿都是晋安道长您帮我们实现,如果沙漠再多一尊神明,晋安道长您就是上苍派给我们,救了我们全村人一命的神灵。”

    “我们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不懂回报与感恩的人,而且我们答应过,会帮晋安道长您找到姑迟国。我和我外甥一直觉得您是办大事的高人,肯定能顺利找到姑迟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再回特什萨塔村了。”

    老萨迪克感激说道。

    自从见过一面阿帕阿塔,得知身体健康,就连小萨哈甫也乐观了很多,迫不及待喊道:“晋安道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越快越好,早日帮晋安道长您找到姑迟国!”

    特什萨塔村民风淳朴。

    晋安临走前给村子留了张二郎真君敕水符。

    他在介绍过敕水符的用途后,让老族长把黄符贴在井壁,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井底有泥沙淤积,堵住井水。而且这敕水符还有净化水质,有强身健体,改善体质的效果。

    乘着清晨天刚亮还未炙热,骆驼队再补齐水后,再次上路。

    而特什萨塔村在这天,村民们心怀感恩,拆掉井水屋棚,在原址上兴建一座神宇。

    神宇里有二郎真君神像,有道士神像,有山羊神像,祈求风调雨顺,牛羊强壮。

    只是这次的山羊神像与黄子山村、月羌国的有些不同,这次的山羊神像旁还拖带着三头绵羊小跟班。

    这次是真的四羊开泰!

    假如被晋安知道这事,就是不知他还会不会带更多的戴罪之羊进沙漠!到时候一座庙宇都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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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果然没说错,这章会很迟很迟,果然今天的守夜冠军是我拿定叻

    这章算9号,5K+5K=11K,10号的更新继续码字~

第417章 二郎真君敕水符大兴晋安!(5k大章)

    许是因为见到家人平安,接下来一路,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都活跃不少。

    两人被捆在骆驼背上,争吵了一路。

    大概意思就是萨哈甫这个外甥,昨天把他的阿塔和四舅一起给卖了,你说人有那么多隐私,别的隐私不说,专门挑这个隐私说,把自己的父亲和四舅一起给卖了,这叫什么,这叫叛徒行为,沙漠神灵最讨厌背信弃义的叛徒了。

    小萨哈甫则脑子直,硬着脖子的据理力争说,那个时候只有这个隐私是跟他的阿帕阿塔都有关,才能让晋安道长更快取得阿帕阿塔信任。

    两人一路争吵。

    口渴了还不忘低头喝一口就挂在脖子上的水袋。

    后来还把伊里哈木也扯进来,让伊里哈木帮他们评评理,谁说得最有道理。

    夹在两人中间的伊里哈木,一口一个萨迪克老哥哥消消火,一口一个萨哈甫小哥少说一句。

    于是就有了以下这个画面。

    大家满脑子都是三头绵羊的咩咩咩…脑瓜子那个嗡嗡的,就像是小小脑瓜里装下几千头绵羊在吵架,听得人头大。

    看着羊比人还精神充沛,大家都在心底琢磨,晋安道长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三头活宝羊,简直绝了。

    不过三羊的活跃只维持不到半天。

    随着天色大亮,日头高升,就再次被太阳暴晒得蔫头耷脑,如霜打茄子了。

    骆驼队其他人同样也好不了多少。

    只有晋安除外。

    这些天来,晋安在《五脏秘传经》上又有了些小突破,他一路上都在修炼赠术。

    探囊取物道术的下一步,就是赠术。

    这是对相辅相成的法门。

    先修炼成千里探囊取物,才能修炼千里赠术,即便相隔千重山万重水也能瞬息赠送至对方手中。

    当然了。

    五脏道观有记载的历史人物里都没有出过这么厉害的人物,要不然也不会没落至此,连道观都差点倒闭了。

    至于祖师爷有没有这么厉害,就不是晋安所能随意揣摩的了。

    不过,晋安对于这赠术的期望,依旧是非常大的。

    他在昌县走阴下入阴间时,可是亲眼见过五脏道人施展赠术时的厉害手段,赠术若能使用得当,路边一石一木都能当作御物飞行的法宝,

    甚至能够直接把刀剑赠送到对手怀里,随着修为提升,赠术距离加大,十里御剑杀人,百里御剑杀人都不是梦。

    这赠术使用得当,能让人在第二境界就能白日御物,那可是第三境界强者才有的神通,等于跨境界修行。

    所以当能够修炼赠术时,晋安的兴趣比第一次看到勾栏瓦肆还新奇。

    此时的沙漠,已经进入十二月。

    天气开始渐渐转寒,就算是在白天也时不时起风,这些吹进沙漠的风都是来自天山风口、昆仑山风口。

    不过,今年的天气反常,以往开始转寒的季节,现在依旧热得不行。

    “晋安道长,多亏了这里天气反常,才不至于让今年的沙漠冬季太寒冷。”亚里说道。

    晋安骑在骆驼背上,身子随着起伏沙漠,也跟着一颠一颠,他好奇看向亚里:“以前的沙漠冬季很寒冷吗,有多冷?”

    亚里心有余悸的回忆说道:“沙漠的冬季很冷,非常的冷,白天来自天山风口的大风能把人吹得手脚僵硬,没有人在晚上还逗留外面,因为那个时候不管人裹再厚的毛毯都没用,刚烧开的滚烫热水往地上一泼马上结冰。”

    晋安闻言点点头,这的确很寒冷。

    他曾了解过一些沙漠地形,沙漠分温带沙漠和热带沙漠。

    塞外西域沙漠,属于温带沙漠,是因为地形原因才形成的茫茫沙漠区域,跟因为气候原因形成的热带沙漠不一样,这温带沙漠的冬天很寒冷。

    听到晋安和亚里的对话,绑在骆驼背上,吐着舌头,暂时没精力跟外甥争吵的老萨迪克,吐着舌头微微抬起头接话道:“我们应该感谢这寒冷冬天和天气反常的炎热,让我们只是觉得热,没有太热或太冷。”

    说完后,老萨迪克再次垂下脑袋,被太阳晒得有气无力。

    老萨迪克的这句话倒是提醒到晋安。

    按照那口棺椁描述,不死神国很凶险,但他们这次选择在冬季前往,未必就是真的凶险莫测。

    接下来的几天,路上越发炎热,不过随着十二月一天天过去,冬季寒流深入沙漠,沙漠的火与冷保持一个平衡,算是不难熬。

    而晚上有晋安融入水里的气血药丸分发给人和骆驼,所以,对于别人而言是难熬的冬天夜晚,对这支骆驼队而言倒也不算太难熬。

    反而是大家逐渐发现,自从喝了这些水后,体魄强壮了不少,只是队伍里的母骆驼一到深夜就连连惨叫。

    这天。

    骆驼队终于抵达此趟的终点。

    那是处两山夹盆地的沙丘。

    左边一座矮脚山,是昆仑山脉延伸入沙漠,属于昆仑山脉最外围的一座矮脚山,右边那座山说是山,走近后才看清,那不过是沙漠古国风化后剩下的孤零零土丘。

    这两座矮山相距几十里,因为沙漠里视野开阔能隐约看到点山尖,它们就如门庭拱卫前方一片低洼地,顺着这低洼地就能正式进入沙漠深处的盆地了。

    而他们脚下所立的这块地方,就是有史料记载,最靠近姑迟古国的地方。

    沙漠盆地很大。

    要想在茫茫沙漠里,单纯依靠人力,寻找一个已经消失的古国,说是大海淘沙,海里捞针都不为过。

    晋安他们已经一路加快速度赶路,可赶到这目的地时,也已经是十二月上旬末尾了。

    他站在附近最高的一座沙丘上,眺望远处盆地,结果除了一望无际的茫茫沙漠还是沙漠。

    别说看到什么姑迟国圣山,就连其他人影都没看到半只。

    沙漠里要有山,肯定十分扎眼,除非姑迟国圣山并不在这附近,而是在沙漠盆地的腹地里,但真要那样的话,不亚于是在大海里打捞一根绣花针。

    按照特什萨塔村族长所说,最近沙漠深处不太平,有好几批人涌入,如果这些人也都是奔着不死神国来的,应该会在靠近姑迟国的最后一站,也就是他们所站这个地方集结,然后等着十二月出现姑迟国圣山才对,怎么现在连半只人影都没看到?

    晋安皱起眉头。

    “晋安道长,族长不是说最近有不少人进入沙漠深处吗,那些人应该也是来寻找姑迟国,为什么我们到了这里却连一个人都看不到?”老萨迪克问出了晋安的内心疑惑。

    “会不会是我们来迟了?”

    “已经错过了一年里唯一一次能见到化海圣山的时间?”

    晋安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还在沉思,想着别的事。

    大家见晋安皱眉不语,都以为晋安是因为错过时间,心情不好,一时间骆驼队气氛沉默,沉闷,无人说话。

    时间还在继续流逝,天色逐渐昏暗,落日金光照洒在沙漠里金光闪闪,就如夕阳下波光粼粼的平静湖面,又像是沧海化桑田的洪荒古地,磅礴壮丽。

    这时,晋安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也有可能是别人掌握的情报,不比我们多,并不知道只有沙漠的十二月才能找到姑迟国与化海圣山,提前进入沙漠盆地里寻找姑迟国了。”

    听了晋安的话,其余人也都在沉思。

    这个时候,晋安见头顶天色渐晚,于是下令去那个古国遗址,找块晚上能用来躲风的地方先住下来再说。

    等明天白天再探索附近看看。

    那座古国遗址风化厉害,早就被风沙蚕食得只剩下几块土疙瘩了,已经看不出来建筑原形。

    昆仑风口的寒风,一路横扫而下,吹入沙漠。

    虽然晋安他们已经特地找了块背风土墙扎营。

    可晚上还是被入冬后气温急剧下降的寒风,冻得连烤火都无法御寒。

    帐篷外除了只能听到呜呜的寒风呼啸声,听不到别的声音,天地安静得只剩下鬼哭狼嚎风声。

    晋安再次拿出气血药丸给大家御寒。

    今晚太冷了,晋安这次特地多加一倍份量给大家御寒。

    到了后半夜,昆仑风口灌下来的寒风加剧,就连帐篷都被半夜狂风撕扯得剧烈摇晃,大家害怕帐篷会被大风吹走,冒着危险出去加固帐篷,同时照看下骆驼有没有被风吹散。

    沙漠里昼夜温差大,尤其是现在已经入冬,才出去一会,等亚里几人回来时,眼泪鼻涕都被寒风冻出来了,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一直烤火好一会,几人才恢复过来。

    反倒是晋安出去一次再回来,跟没事人一样。

    第一个夜晚,晋安他们在寒风呼啸中睡下,翌日,等太阳出来,人和骆驼都吃完东西后,大家骑上骆驼,以几人为一小队的探索起附近环境来。

    就这样,晋安他们又待了三天,一次次扩大搜索范围,始终毫无所获,沙漠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就如几粒沙硕掉进浩瀚大海里,渺小不起眼。

    就如真的有人比他们先到达这里,他们要想寻找那些人,也是同样希望渺茫一样。

    所以到了第四天,晋安就放弃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而这天,已是十二月中旬,姑迟国圣山依旧没有线索,仿佛是他们真的已错过时间,或许只能等到来年十二月再进沙漠了。

    ……

    ……

    就在晋安这边寻找姑迟国并不顺利时。

    晚上。

    西州府,黄子山村。

    即便现在已是深夜,庙宇香火依旧不断,黄子山村的村民们晋安和二郎真君感恩戴德,每日都有香火袅袅。

    迷迷糊糊中,孙土根被一声动静给惊醒。

    砰!

    夜里寒风扯着木窗,不停砰砰砰的拍打在窗户框上,他刚才就是被这动静给吵醒的。

    看着还在继续风里拍打的窗户,孙土根错愕一愣,他记得很清楚,现在天气转寒,他明明是关好窗户,并用木栓子锁死了睡觉才对的。

    难道是他记错了?

    只关窗户,并未用木栓锁死?

    正困意浓浓的孙土根,并未在意这些,他起身去关窗户,可就是这个动作让他猛的一愣!

    清冷月光投在窗前,窗外地上有一双人的脚印,窗外上也有一双手掌印,孙土根瞬间头皮一寒,刚才有人趴在他家窗外,还撬开了他的窗户,企图想进来!

    孙土根瞬间吓得手脚一寒,差点惊叫出声。

    就在孙土根嗓子颤抖,想要去喊醒老伴时,一声刺耳的恐惧尖叫,彻底打破夜色平静。

    一家又一家灯烛亮起,有不少村民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拿起院子里的锄头、耙子,镰刀就跑出家门,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可村民们还没跑到,就听到一声似水雷撼响,从村子井水那里传来。

    孙土根跟着浩浩荡荡村民们跑到井水附近时,就看到早贵婆娘李氏吓傻摔倒在地,地上还扔着用来挑水的扁担和两只木桶。

    在李氏脚边还倒着具穿寿衣,长绿毛的老人尸体。

    “到底怎么回事?”几位村老着急询问李氏。

    李氏仿佛是吓丢了魂,被村老们一阵喊名字,才好像是终于被喊回魂,然后开始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在哭声中,大家才总算断断续续的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刚才早贵家那个还在光着屁股蛋子跑的小子半夜尿床了,李氏就打算洗床单,然后发现院子水缸里的水已经没了,于是就挑着两只木桶来这边打井水。

    结果还没到井边就看到一名穿着只有死人才会去穿的寿衣老人站在井边,似乎正低头去看水井里的水,做出要喝水的动作。

    大半夜又是看到吓人老人,又是看到寿衣,李氏吓懵尖叫,吓懵的时候她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从井里好像响起水雷闷响,然后那个趴在井边想喝水的吓人老人已经不见。

    听完李氏描述,几位村老集体变脸喊道:“快各家回家看看家里水缸还有没有水!”

    今晚的黄子山村注定无法平静,有越来越多人喊自家水缸里的水不见了。

    “是旱骨!听李氏的描述,那个旱骨有点像是隔壁村才刚过完头七下葬的老王头!”村老集体脸色难看。

    孙土根一听,当场就是吓得人一蹦几尺高,脸色煞白,大家忙问怎么回事,当听完孙土根的话,黄子山村的村民们都是脸色不好了。

    “土根这回你运气好,半夜被风拍窗户的声音惊醒,不然旱骨顺着你家窗户溜进你家口渴喝光水后还不解渴,就改喝你的血了!”

    村民们纷纷替孙土根庆幸道。

    在大西北有种传言,人死后下葬时风水位没选对,就会容易成旱骨,喝光附近十里八乡的所有水,带来干旱。

    要不怎么说大西北民风彪悍,出了这么档子邪事,黄子山村村民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请风水先生或阴阳先生来看看,而是一大帮人抡起家伙连夜出村,浩浩荡荡的去打旱骨桩。

    可当他们到地方后一看,隔壁村王老头的坟头土被人扒开,棺材里的寿衣死人,死而不腐,但是,现在这尸体很惨,被雷劈得上半身焦黑,胸骨裂开,血肉模糊。

    这一幕可把大家给吓到了,这旱骨怎么还被雷给劈死在棺材里了?

    “会不会是晋安道长留在井里的那张二郎真君敕水符显灵了?

    是晋安道长在帮我们打死旱骨?”几位村老都是人老成精,嘴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很快就想到想明白真相,目光吃惊。

    接下来,这墓里害人的旱骨,被孙土根他们扒拉出来,拿起锄头铲子砸断四肢,头颅,再一把火烧成灰,然后在几位神色严肃村老的带领下,村民们又急急忙忙回村,给庙宇里几尊神像献上香火,感谢庇佑他们村子。

    ……

    ……

    阳关外。

    沙漠深处。

    特什萨塔村。

    夜深人静,除了几名守夜的壮汉,留意着村外动静外,其他人都睡得很沉。

    自从枯井里再次出水,村民们不必再为水到处奔波后,这几天他们每晚都是好梦。

    只是在湿气重的漆黑井水里,正悄然发生着一场变故。

    一个水花打在井底凸出来的平台上,一只茧瓮顺水流漂来,被水花卷上平台,茧瓮与岩石平台相撞的刹那,看起来有很长年头的茧瓮应声而碎。

    几只漆黑虫子从破碎的茧瓮钻出,想要振翅飞走,可它们翅膀被地下河打湿,连飞几次都未成功。

    井下一张黄符泡在水中有灵性闪动。

    蓦然。

    一声水雷撼响,打破了夜下平静,特什萨塔村所有人都被惊醒,急急忙忙跑向井水这边查看情况。

    但是井太深,火把照明不到,经过几次努力后他们才终于打捞上一些茧瓮碎片还有几只长得毛骨悚然的人脸尸蟞尸体。

    脸上挂满惊愕与震撼表情。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水面下,二郎真君敕水符上的敕令符文灵性暗淡了一些,但在看不见的昭昭虚空里,似有香火愿力渡进黄符,以香火愿力缓慢补其灵性。

    ……

    ……

    是夜。

    沙漠古国遗址。

    帐篷外寒风冷冽呼啸,帐篷被吹得剧烈摇晃,忽然!

    大道感应!

    阴德一百!

    “!”

    正在修炼的晋安,被这莫名突然多出的阴德怔住。

    然后。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

    晋安:“?”

    /

    Ps:来晚叻抱歉,这章是算10号的,一直码到现在真的木有在偷懒鸭~

    熬夜到现在已无睡意,接着继续码,11号最少会日一万字嘿嘿~

第418章 姑迟国化海圣山(万更求订阅求月票,感谢盟主@“永恒卍混沌”)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

    最终。

    晋安一共斩获到一千三百阴德。

    这叫啥?

    人在家中坐,天上掉馅饼吗?

    晋安第一个想到的是削剑。

    但后来一想又觉得应该不是。

    这事其实并不难猜。

    既然不是削剑,那剩下唯一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如遍地开花的二郎真君敕水符了。

    二郎真君敕水符不仅是司水之神,也是能搜山降魔的战神,应该是那些留在黄子山村、月羌国、特什萨塔村的敕水符,就是庇佑一方的镇器。

    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东西进村,激发了黄符。

    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这么一想,晋安顿时乐了,二郎真君敕水符长大了,学会自己外出务工往家里打钱了。

    他以前虽然也有这方面的猜想,但没有实际试验过,没有确切的把握,现在证明,这个办法的确可行。

    他敕封出来的黄符,驱邪辟易阴德也算在他头上。

    心情不错的晋安,连听着帐篷外的鬼哭狼嚎风声,都觉得不再那么刺耳了,人对周围环境的适应力很强,这玩意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晋安摩挲下巴,开始琢磨起论一条龙服务获得阴德的可行性。

    但他很快发现这种捷径行不通。

    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事先并不知道哪里闹灵异。

    除非赌概率。

    进行广撒网多捞鱼。

    但这种缺点也很明显,他需要大量阴德用来敕封黄符,然后每经过一个村镇就留张黄符,结果是收益未知,风险太大,很大可能是浪费完阴德后都不见得能幸运碰到几个尸煞阴魂。

    他发现,这种事还是得讲个随缘,不可强求。

    此时外界来自昆仑山风口的急剧直下寒流还在撕扯着帐篷,呼啸不止,而帐篷外,白色寒风一遍又一遍犁过沙漠表面,像是寒霜,冻人彻骨。

    在这种寒冷天气下,空气里即便残留着不多的水汽,也已冻结凝固,在一些地势较低的沙子表面出现浅薄霜冻。

    营地附近,一群骆驼围成一团相互取暖,把几顶帐篷围在骆驼群中间。

    几羊并未住进帐篷,而是跟骆驼群挤成一团,相互依偎取暖。

    营地选在背风面,风声听着吓人,但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沙漠里的骆驼绵羊,还构不成太大威胁。

    主要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山羊体型太大,帐篷塞不下,于是四羊跟骆驼群挤在一起御寒。

    此时,山羊半躺在一块土石背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咀嚼着干草,三头绵羊依偎着它壮硕如牛的身躯,体格上的巨大差异,让他们在山羊面前犹如三头小羊羔。

    老萨迪克、小萨哈甫、伊里哈木,一边舔着山羊毛毛,一边不停嘀咕,也不知道是舔毛习惯了还是因为造畜连动物本能都能继承,他们这一路已经舔毛舔习惯。

    经常能看到互相舔毛。

    分享快乐。

    三头绵阳还在继续嘀嘀咕咕,在一群骆驼里都显得体格壮硕,鹤立鸡群的山羊,则一边咀嚼嘴里干草,一边一对横目始终盯着两个方向,就好像是在为自己身后的三个后辈守夜,又像是在替营地守夜。

    浓黑的黑夜里,两眼似透着点别样神采。

    ……

    翌日。

    迎着初升朝阳,晋安盘腿坐在一处高地,对着蓬勃朝气吐纳五脏仙庙里的脏炁。

    一路上大伙对这幕早已见怪不怪。

    晋安在他们眼里那就是高手,神秘莫测是应该的。

    直到太阳彻底跃出地平线,整个世界都清清亮亮,晋安这才退出修炼。

    他刚回营地,老萨迪克、小萨哈甫、伊里哈木集体钻进他帐篷。

    “晋安道长,我们昨天晚上讨论了一夜,想到些有关于姑迟国的重要线索,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

    小萨哈甫一钻进帐篷就毛毛躁躁嚷嚷道。

    晋安目光一亮:“哦,是什么重要线索?”

    结果,话到嘴边了,小萨哈甫支支吾吾老半天,都没吐出一句囫囵话来,然后求助的看向自己四舅。

    老萨迪克哼哼道:“怎么?怎么不继续抢着说了,看着你四舅我干嘛,四舅我脸上写着答案吗。”

    小萨哈甫最后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主动让出位置,让他的四舅回答。

    老萨迪克和伊里哈木见多识广,昨晚大多数时间都是两人探讨,小萨哈甫则在专心致志给羊前辈舔毛,所以当话到嘴边后,他反倒无法表达出完整的话。

    这对舅舅外甥斗嘴几句后,老萨迪克这才羊眉吐气的跟晋安说起事情原由。

    这几天寻找姑迟国的不顺利,让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一直想替晋安排忧解难,当初他们在姑迟国流落在外的分支一脉的墓里,见过关于姑迟国路径的壁画,所以他们这几天一直在努力回想壁画上的细节。

    那个时候的这对舅舅外甥,并未太多关注姑迟国,所以对壁画的记忆也是很模糊,只是大概看几眼,对细节记忆并不深。

    他们一直努力回想了几天,还是老萨迪克沉稳些,想起来一个小细节……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有史书记载的离姑迟国最近的地方,其实还有一个地方离姑迟国更近。

    那一支分支,每年十二月都会去那个地方等沙漠里出现化海圣山,重新寻找回姑迟国的路。

    后来他跟伊里哈木多次讨论,根据他的模糊记忆描述,伊里哈木发现有一个地方很符合描述地点,那个地方不在地上,而是在他们头顶的天上。

    每到傍晚抬头看天,恰好能同时看到月亮与长庚星时,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他们要找的地标不在地上,是在天上。

    还是伊里哈木见识广,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很符合这个描述,那个地方叫小丘。

    那里曾经建立过一个古文明,就叫小丘国。

    不过小丘消失的时间太久了,早就被沙漠吹平,地表上光秃秃再也找不出任何痕迹,只有靠天上的长庚星为坐标才能找到小丘。

    这确实是个好小溪,晋安精神振奋,二郎神就是他的福神啊,一个接一个好消息不断。

    晋安沉吟了会,最后目光遥望东边:“长庚星位于东边方位,我们头顶月亮也是东升西落,今天我们往东边找找看。”

    这一走就是又走了一天,晚上,他们找了块背风面的沙丘扎营休息,自从离昆仑山风口越来越远,晚上帐篷外的狂风也小了不少。

    第二天赶路没多远,突如其来的接连数十声爆炸,使骆驼队受惊,晋安他们花了好一番精力才重新安抚好受惊的骆驼群。

    大家抬头望向天际,那里的天上扬起大片土龙,遮天蔽日,好巧不巧正好就是东方位置。

    队伍不惊反喜。

    亚里大喊道:“晋安道长快看,有人,有人用火药正在炸沙漠,那里肯定有人!”

    晋安哈哈大笑的挥舞缏子驱赶座下骆驼,朝尘土扬天的天际方向赶去:“哈哈哈,亚里,那么大的动静,你不用说大家也都看到了。”

    队伍里其他人也都跟着大笑,人人面带喜色的驱赶骆驼追赶上晋安,朝天际尘土跑去。

    在茫茫沙漠里碰到活人有多难,他们此刻的内心就有多激动。

    都说望山跑死马。

    在沙漠里那叫望沙跑死骆驼。

    连翻过好几座沙丘后,骆驼队出现在一座沙丘尖上,终于看见了爆炸地,沙漠上被炸药炸出几个大沙坑,大概有二百名衣衫褴褛的人,在一伙沙盗的皮鞭毒打下,赶入几个大沙坑下的古建筑物里进行挖掘。

    隔着很远的粗略一看,就看到了最少五六十人沙盗在充当监工角色,毒打驱赶那些衣衫褴褛的普通人干活,稍有动作慢一步的人就是一顿鞭子狂抽,惨叫连连。

    晋安眉头一皱。

    苏热提几人在旁气愤大骂,亚里翻译道:“晋安道长,那些沙盗,应该就是特什萨塔村族长和我们提到过的沙盗……”

    就连亚里脸上神色也难看,沙漠子民天生就看不起沙盗,再看到那些沙盗抓来这么多人干苦力,亚里他们的脸色又怎么能好得了,脸上都是带着愤怒。

    亚里脸上神色难看的继续说道:“那些沙盗恰好现在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他们在挖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我们也在找的小丘国。”

    就在十一人,三四十头骆驼刚出现在沙丘尖上时,不远处已经有沙盗朝他们这边手舞弯刀,骑着骆驼,气势汹汹杀来。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亚里他们十人小队也不是吃素的,来自月羌国王室亲卫兵的他们,瞬间就训练有素的摆开阵型,换下短兵弯刀,拔出长矛、举起蒙铁皮的圆木盾。

    这是一支装备精良,拥有大量铁器的精良沙漠铁骑,光从气势上就不是乌合之众的沙盗能比拟的。

    就连骆驼都长得比一般骆驼高大,负重更多,爆发力更强,压别的骆驼一头。

    看到在沙漠深处出现一支精锐铁骑,那些原本气势汹汹杀来的沙盗,顿时又吓回去。

    过没多久,那些吓跑回去的沙盗,又带着更多沙盗重返回来,手举弯刀、木弓、狼牙棒等兵器,没有统一的制式,隔着他们远远就不停绕圈跑,沙尘弥漫。

    人数大概有、有四五十人。

    这时从沙盗后走出来几名体格魁梧,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他们跟随在一名半张红斑脸的中年男人身后,如贪婪的沙狼,恶狠狠盯着晋安他们这支骆驼队走来。

    当距离一二丈远时,这些人停了下来。

    在晋安打量他们这些人时,他们也同样在打量晋安他们,当注意到骆驼队里还带着三头羊深入沙漠深处时,他们眼里的凶光都是一怔。

    “汉人的道士?”

    “你是来自康定国的道士?”

    半张红斑脸的男人,眼睛微眯,带着上位者的审视目光,来回打量一遍晋安他们十一人。

    他说的是汉人话。

    这半张红斑脸男人是这群沙盗的头目,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目光,他不等晋安回答是或不是,已经当晋安承认,饶有兴致说道:“能出现在这里,看来你们也是在寻找姑迟国?”

    他识人很准,一眼就留意到晋安在骆驼队里地位很高,认为晋安就是骆驼队的领头人物,所以至始至终都是逼视着晋安说话。

    大家谁都不是蠢人,这没什么可否认的,晋安直接点头承认。

    亚里他们全身肌肉绷紧,神色严肃,以为两方人为了姑迟国、不死神国之争,将要爆发一场冲突,哪知,那红斑脸男人哈哈大笑,然后挥手让手底下人退下去。

    “千年来都没人找到过姑迟国,你一个道士敢来沙漠深处,肯定也是为寻找姑迟国而来,肯定也有些过人本领,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寻找姑迟国……”

    红斑脸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晋安冷眸一瞪,把对方的后半句话给吓得噎回肚子。

    这是场毫无悬念的一边倒屠杀。

    镪!

    晋安右手拇指扣住昆吾刀的刀锷,瞬间出鞘一半又重新按压回鞘,刹那,一圈如赤日灼浪,震荡四周,刀身的神秘莫测律动,就连空气中都震荡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如同恐怖刀气横扫向周围沙盗。

    噗!

    那些乌合之众的沙盗,根本承受不住昆吾刀刀身上藏着的浩瀚律动,当场被震死一片,心脉活活震断而死。

    三四十条人命就这么死在晋安手里。

    这些纠结起来的沙漠乌合之众,连让他拔刀出鞘的资格都没有。

    晋安眸子冰冷,冷漠。

    连他都无法多次扛住昆吾刀的神秘律动震荡,更何况是这些普通人沙盗。

    这些沙盗贪婪,残忍,嗜血好杀,沙漠子民人人痛恨,晋安自然不会对这帮杀人犯抱有怜悯同情心。

    只有他身边的亚里他们,还有那些骆驼,没有受到昆吾刀波及。

    他得到昆吾刀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已琢磨出些心得,掌握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昆吾刀没有全部出刀,没有爆发出全部实力下,他已能做到稍微控制昆吾刀上的霸道力量。

    “!”

    什么是霸道?

    这才是真正的霸道!

    不用出手,只是拇指稍稍扣动刀鞘,就瞬息击毙数十人,这才是每个练武之人毕生追求的武道极致啊!

    亚里、苏热提、老萨迪克、小萨哈甫、伊里哈木他们十人,三羊,全都一脸吃惊,愕然看着眼前这一幕。

    面对人数不占优势,原本打算殊死一搏的亚里他们,此刻全都傻眼愣住。

    他们以为这次肯定要死不少弟兄。

    全身肌肉绷紧。

    结果。

    眨眼间。

    一人。

    屠几十人。

    晋,晋安道长…他真的只是道士吗?

    沙漠上有谁能挡住这一刀?

    他原以为晋安只是一个道士,武道修行,体魄体质方面,他们占据强项,当第一次见到晋安出手时,他才发觉自己以前错得有多么离谱。

    是大错特错!

    这一路不是他们在保护晋安道长,是晋安道长一路在保护他们!

    想到这,亚里内心突然升起一种强烈期待,他目光狂热期待,想要亲眼见见有没有人值得晋安道长拔刀出鞘,有谁能挡得住一刀!

    那是来自一名练武之人的执着与信仰。

    想要见识这个世界的武道巅峰在哪里,武道尽头又是怎样,有了信仰,武道前路才不会虚无缥缈。

    这一刻,骑在骆驼背的晋安背影,落在他们眼里,就如沙漠里的天山一样伟岸,他们以前对晋安是尊敬,恭敬,此时此刻,心境已经发生变化,目光狂热,视晋安为武道的信仰。

    这信仰就如天山伟岸,磅礴,浩瀚,难以攀越,却又是沙漠子民心中最神圣的信仰。

    相比起来,三羊脸上虽然也有惊骇,但不如亚里那么震撼,内心掀起狂澜。

    你能信一个人能把大活人变成羊?

    这种荒诞不经的事,就活生生例子的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们连把大活人塞进羊皮,活生生变成羊这种更为荒诞事都见过了,所以在晋安身上再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而且三羊里的伊里哈木,当初被人面蝽上身中邪时,可是亲眼见过晋安的真正实力,在他眼里,人怕魔鬼,魔鬼害怕晋安道长。

    “亚里,地上应该还有几个人活着,只是被重伤震昏迷过去,你们把骆驼和重伤昏迷的人一起带去小丘国那边。”晋安说着,已经骑着骆驼先朝小丘遗址走去。

    终于那些尸体,干燥沙漠就是最好的墓地,那些尸体很快就会变成脱水干尸,然后被沙漠上的风暴吞噬。

    当亚里他们牵着沙盗骆驼,翻越到沙丘背面,来到小丘国遗址时,看到这边的沙盗已经被晋安一个人掌控,死的死,伤的伤,倒了一地尸体,只幸存下来少数几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求饶。

    一个臭名昭著,在沙漠上横行了十几年的上百人沙盗,就这么覆灭在一清秀年轻道士手里。

    那些被沙盗抓来的人,看着一地的沙盗尸体,虽然心头解气,但此刻他们都惴惴不安站在一边,看着杀人速度比沙漠魔鬼还快的晋安,脸上表情害怕,不敢靠近晋安,更加不敢随便逃跑。

    这些人也都是苦命人,他们中有商人,有沙漠子民,晋安没有为难这些人,在等来亚里他们后让亚里帮他翻译,放这些人走,最近沙漠不太平,尽量别再往沙漠深处来了。

    好人做到底。

    晋安放这些人走时,把沙盗他们的所有骆驼和食物、水、钱财,全都分给这些人,没有水和骆驼,普通人在沙漠里绝对活不过三天。

    听到晋安这么轻易放他们走,那些人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晋安真是来解救他们的,一时间欢呼声,哭声,感恩的声音,此起彼伏,上百人的高呼声响彻震天。

    “如果你们有经过月羌国,替我们向月羌国报句平安,就说我们一切顺利,当是还了今日的救命之恩。”

    晋安的不挟恩图报,反而让人们对他更加感恩了。

    “晋安道,道长,我们还不知道您叫来自哪家道观,我阿扎木下次再去康定国做生意时,一定去您的道观里亲自上香,感谢道观,道观晋安道长的今日大恩。”

    一名货物被劫,落魄失意的西域商人,带着被一同劫掠来的七八名同伴,朝晋安感恩戴德说道。

    晋安倒也不是矫情的人,他答应过祖师爷,要发扬光大五脏道观,开枝散叶,说他来自武州府府城的五脏道观。

    那些人再三感恩后,开始骑上骆驼逃离小丘国遗址。

    当人全都离开后,亚里这才找到机会向晋安汇报俘虏的事:“晋安道长,这次我们一共俘虏了二十八个沙盗,这么多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这二十八个人里,包括之前被晋安道长您刀气震重伤昏迷的四人,剩下的二十四人都是放弃反抗,被晋安道长您俘虏的。”

    亚里的提议是杀掉所有沙盗,省得浪费他们为数不多的清水和食物。

    他觉得晋安道长还是太心慈了。

    这些沙盗无恶不作,遭到全沙漠子民仇恨,本来就不能把沙盗当人看,不用太同情和怜悯。

    见亚里提议要杀自己,那些还跪在地上不敢站起来的沙盗,顿时哭爹喊娘的朝晋安拼命磕头。

    “请不要杀我们,我们还要用处,我们知道很多的事,道长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们,我们全部都告诉道长您,只求饶我们一命,求求道长,求求道长。”

    “只要别杀我们,让我们活下来,不管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愿意给道长您当牛做马。”

    跪了一地的二十几人沙盗,不停的朝晋安哭喊求道,饶他们一条贱命。

    “你们真愿意给我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叫你们做什么都行?”晋安目光意味深长说道。

    这些沙盗没多想,磕头求饶:“我们愿意,我们什么都愿意,只求道长饶我们一命,别杀我们。”

    说实话,晋安也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置这些俘虏。

    这些人但凡有一丁点反抗的勇气,他也不至于发愁该怎么处置俘虏,偏偏这些人一开始就主动放弃反抗,甘愿投降当俘虏。

    不过这些人的特殊要求,倒是让他眼前一亮,这些沙盗为祸一方,作恶多端,就这么杀了倒是太便宜了这些人,当一辈子牛马用来赎罪倒是个不错提议。

    不过这事先不急。

    接下来,晋安开始审问起这些沙盗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这些沙盗为了活命,看着就连自己头领都被打成重伤昏迷的俘虏之一,于是面对审问,全都一股脑倒出。

    这伙沙盗都来自同一个团伙,他们带头人就是那位红斑脸男人,这人的确有些实力,能扛住昆吾刀的霸道震荡力量,是受伤最轻的一个,要不然也无法服众当上一把手。

    他们这次的目的很简单,他们花费很长时间才凑齐炸药,这次就是来炸开小丘国挖宝的,他们并不知道小丘国与姑迟国的联系,只是恰好得到一条线索,说这里有可能埋着一座古国遗迹,有大量宝藏,所以就携带炸药和抓了大量劳力进沙漠,同时顺便寻找传说里的姑迟国。

    至于能不能找到姑迟国,他们早在一开始就自知找不到姑迟国,所以主要精力还是在炸开小丘国找宝藏。

    晋安通过旁敲侧击,试探他们对于姑迟国知道多少秘密,结果发现这些沙盗所掌握的情报,还不如他手里掌握的情报,根本不知道什么十二月,化海圣山出。

    见晋安一直沉吟,这些沙盗俘虏脸上表情既害怕又惶恐,都害怕自己的回答没让晋安满意,惹来杀身之祸。

    这时,地上重伤昏迷不醒的四人里,又死了三个因为伤势过重的人,只剩下那名红斑脸男人。

    “亚里,你看守好这些人,我带他去帐篷里办些事,很快就回来。”晋安提起早就醒来,故意假装昏迷的红斑脸男人衣领,朝一边的帐篷走去。

    有些事还得问问这个红斑脸男人,才能得知具体情况。

    晋安滴着红斑脸男人进帐篷后,没多久就问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事,当他再次出来时,那个红斑脸男人并未跟出来。

    没人注意到,队伍里多了一头不老实的骆驼。

    除了四羊。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一脸震惊,然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只在心里嘀咕一句,看来这些人的心愿真的要实现了,要当牛做马一辈子。

    相比较起这些沙盗,他们俩的遭遇,简直可以算是太温柔了。

    他们好奇问晋安,真要把这些沙盗全变成骆驼,一直带在身边,当牛做马差使?

    晋安呵呵一笑:“哪能呢,等我办完我要办的事,我迟早要离开沙漠,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忙,我总要留下点谢礼,这些沙盗就让他们在沙漠里当一辈子骆驼,全送给你们特什萨塔村了。”

    “特什萨塔村被这些沙盗折腾得那么惨,你们就不想给村民们报仇,出口恶气吗?”

    “咩?”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愣住。

    晋安继续呵呵笑说道:“这些沙盗都是死有余辜的人,真骆驼能干什么,你们就让他们也干什么,真骆驼能驮什么重物,你们就让他们也跟着驮重物,真骆驼能吃仙人掌你们也让他们吃仙人掌…但有一点切记,人不能吃他们,千万记住了。”

    晋安反复叮嘱两句。

    这不就是吃人肉吗!晋安不说还好,这一说,两人都感到一阵反胃,一想到放血扒皮骆驼,看到的不是骆驼肉而是血淋淋的人时,两人都是感觉到更加恶寒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老萨迪克好奇问晋安什么是仙人掌?

    不过两人与晋安的聊天,落在外人耳里,那就是两羊突然变活跃一直在羊叫。

    接下来,晋安用造畜术,把那些沙盗全变成了沙漠骆驼,这也算是完成了他们的心愿,谁叫他们一直求着愿意当牛做马,晋安直接满足他们的奇特心愿。

    其实晋安还有一点理由没说。

    倘若他们真找到姑迟国和化海圣山,他们就要深入沙漠盆地深处,那里的情况谁也不清楚,是否有足够的水源,所以他得多准备些骆驼来驮水,以备不时之需。

    以晋安如今对造畜术的修行和熟悉,他现在一天能平均造畜出五头骆驼。

    因为晋安的造畜术修行还低,没有骆驼皮,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好在那些骆驼皮都有现成的。

    这些沙盗劫掠了不少人给他们挖开沙子,挖出整个小丘国,而要想养活这么毒偶人,在物资方面的消耗自然不会小,他们宰杀了不少骆驼,用骆驼肉来养人。

    沙漠骆驼贵。

    这些骆驼都是抢来的,杀了吃肉,对于他们一点都不心疼。

    而乘着天还没黑前,晋安带着几人下入被炸出来的沙坑内,这小丘国仅剩不多的建筑物已经被这帮沙盗们炸毁得一塌糊涂,晋安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这小丘国居然也是守护一族里的其中一支力量。

    也就是说。

    这个遗址最少也有一二千年以上的年头了。

    这小丘国虽然被埋在沙漠下,许多建筑还尚保留一些轮廓,并未像其它守护一族的国址一样在漫长岁月里彻底风化,但是那些建筑物常年被沉重黄沙覆盖,本就摇摇欲坠,现在又被炸药一炸,晋安没有在下面多待,大致看一圈后便重回地面。

    晋安这边在地下有了发现,地面上的五头骆驼,连连惨叫,无法接受现实。

    一受到惊吓,就狂泻千里,噗噗噗拉不停,这场景就跟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一开始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造畜术带来的小后遗症了。

    人畜肠道消化不一样。

    接下来时间里,晋安特地花了几天时间,才把剩余人全都用造畜术套上骆驼皮,变成沙漠骆驼。

    一开始亚里他们还并未察觉到队伍里的骆驼数量变化,直到多出二十几头骆驼后,才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这些骆驼应该就是之前我们放走的那些骆驼吧,可能是因为恋家,这里让他们有家的感觉,所以又重新跑回来了。亚里你们可以理解成狗总能找到回家的路。”面对大家的疑惑,晋安以拳击掌的笃定说道。

    亚里:“?”

    热苏提:“?”

    其他人:“……”

    虽然他们总觉得这理由哪里不对劲,最后还算是能勉强接受这个理由。

    亚里姑且接受晋安的解释,然后嘀咕一句:“那些被俘沙盗,每次被晋安道长单独叫进帐篷里后都会失踪,两个人进去最后只剩晋安道长一个人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觉,我怎么感觉少的人数刚好跟多出来的骆驼对得上。”

    亚里话音才刚落,就发现骆驼群里的好些骆驼,都如同发疯了一样的朝他嗯哼嗯哼嗯哼叫个不停。

    当整整二十几头骆驼都朝他叫时,亚里自卑了,以为他被骆驼群给集体嫌弃了,顿时就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开了,不再好奇多问。

    “你会来啊!”

    “我们没有失踪!”

    “我们全都在这里!”

    “那个汉人是妖道,他会妖法把人变成骆驼!”

    可不管他们怎么叫喊求救,都没人能听得懂,反而他们叫得越急,亚里一脸羞愤得走越急。

    他觉得自己这是受到了莫大耻辱。

    被一群骆驼给集体嫌弃赶跑。

    把亚里这一天都打击得没自信了。

    挣扎了这么些天,这群沙盗在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绝望,痛苦,惶恐不安,迷茫,绝食绝水打死不吃草料后,他们终于认清一个事实,他们现在是骆驼,没人能听得懂他们的求救话。

    “别喊了,没人能听懂你们的话,要我换了是你们,就安安心心该吃吃该喝喝,吃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喊。”

    正在咀嚼干草的老萨迪克,看着这些“后辈们”的不争气样子,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已经忘了他当初第一天时也不比别人好多少。

    这回,那群沙盗不再歇斯底里哭喊了,而是集体被老萨迪克震慑住了。

    他们全都一脸震惊看着老萨迪克。

    自己是骆驼,对方是羊,彼此理解起话来居然毫无压力。

    沙盗们全都错愕惊愣看着突然说话的绵羊,然后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你,你也是被那个汉人道士变成羊的吗?”

    老萨迪克一瞪:“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要喊前辈和要说您。”

    啊……

    这……

    “前,前…前辈,您也是被那个汉人道士变成羊的吗?那个汉人道士到底害了多少人,变出多少种动物!”

    “变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的,不是你们自己求着晋安都长说愿意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不管做什么都答应吗,晋安道长胸襟开阔,满足了你们的请求,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们,我们只是说说,想打动妖道,饶我们一命,没想到那个妖道真会把人变成牲口,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一开始就被杀死。”

    “哦,你们想死,晋安道长就在那里,你们直接找他说想死,晋安道长肯定会再次满足你们的特殊要求。忘了提醒你们,我们的话别人都听不懂,只有晋安道长一个人能听懂,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被晋安道长听懂了。”

    沙盗们吓得缩成一团,然后又开始以泪洗面,越想越是委屈。

    老萨迪克一边继续吃干草一边满嘴嘟嘟囔囔塞满干草的说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有时间流眼泪,不如放下傲慢,先填饱肚子努力活下去。”

    “前,前辈…这干草真有那么好吃,那么香吗?”骆驼背上的两片驼峰,能涌出来储藏食物与水,能够在炎热沙漠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

    但随着几天没进食,这些沙盗也开始体会到饥饿,心底防线开始犹豫。

    最后,他们经受不了老萨迪克这个前辈的话,把眼一闭,视死如归的低头去吃干草。

    蓦然。

    两眼有眼神一亮。

    然后开始拼命去吃干草。

    “真有这么香?”

    这些沙盗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小心翼翼尝试,结果,全世界的新大门朝他们开启,才第一口就吃上瘾,饥肠辘辘的大口大口吃起干草。

    刚才要有多嫌弃。

    现在就有多么甘饴。

    刚才有多么的拒绝。

    现在就有多香。

    “前辈你们被汉人妖…汉人道士变成羊多久了?是犯了什么事?”有名沙盗下意识就要把汉人妖道喊出口,好险,好在他及时打住,想起眼前这位羊前辈说起过他们的话别人都听不懂,唯有那个汉人道士才嫩听得懂,万一把对方得罪深了怕是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人身。

    老萨迪克目露回忆:“我和我外甥因为帮助魔鬼,所以成为戴罪之羊。”

    当得知老萨迪克、小萨哈甫、伊里哈木三羊都是因为帮助魔鬼才被变成羊身时,这群沙盗瞠目结舌,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俨然把三羊视作非常厉害的前辈高人。

    “这位牛前辈犯一直沉默不说话,不知这位牛前辈是因为什么得罪那个汉人道士?”

    老萨迪克:“咩?”

    小萨哈甫:“咩?”

    伊里哈木:“咩?”

    咚!

    那说错话的骆驼,被暴脾气的山羊,直接一个头锤撞成四脚朝天,口吐白沫的昏死过去。

    “!”

    其他骆驼全都吓得远远躲开,目光惊惧。

    他们这时才发现,眼前的牛前辈,居然是个个长得像牛的羊!好大!

    一羊震慑住一群骆驼。

    “这位是你们的羊前前辈,比你们前辈我辈分还要大。”老萨迪克点醒这些人别犯浑再得罪了羊前辈。

    好在这里的草料足够多,哪怕多了二十几头骆驼,依旧还能养得起。

    这些天,晋安一直在附近寻找姑迟国踪迹,但始终没有进展,直到进入十二月下旬后,天上飘落下一片雪花,沙漠天气越来越冷,居然下雪了。

    不过天上只零星飘下几片雪花便止歇了。

    接下来数日又是连续的艳阳高照。

    但这就像是一个不详征兆,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来自昆仑山的一场暴风雪,顺风口而下,席卷向地势最低洼气温最寒冷的沙漠盆地,一夜间沙漠银装素裹,覆盖白皑皑冰雪。

    来自昆仑山的风雪,就像是把风口撕开更大的裂口,沙漠盆地上空连续几天阴云,一直下雪不停,沙漠上的气温急剧下降,风雪越刮越大,如刀刃切割大地,天寒地冻。

    多亏了那群沙盗炸出的沙坑,让晋安他们有了躲避风雪的温暖地方,不然他们早就被外头的极端天气暴风雪给冻死了。

    此时的沙漠盆地,沙丘变雪山,连绵不绝,寒威千里望,天际皑皑雪山数十峰。

    姑迟国!化海圣山!

    晋安激动!

    看着眼前的天地异象,他们没有来晚,而是来早了!

    站在洞口不停铲雪,防止洞口被雪堵住的晋安,眺望着沙丘变雪山,天际连绵数十峰的雪山,那些雪山就如古高寒远的洁白圣山,他第一眼便想到了关于姑迟国圣山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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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是11号的万字大章,咳,抱歉来迟叻,虽然码字速度不快,一个通宵才一万,小扑街比不得全职大神的手速,但说日万肯定打落眼泪也要码出一万~

    速度不够就拿时间来凑!大佬们耐心给我一个通宵时间!

    顺便感谢盟主@“永恒卍混沌”,老板大气,压死晋安角色圈一等星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晋安角色圈提前20几天晋升到一等星,再次感谢老板大气。

    目前还剩30位盟主老板没感谢,等于还要30次日万更新才能感谢得完

第419章 沙漠海子!幽灵船!(6k大章,迟点还有一章)

    “晋安道长,这就是姑迟国的化海圣山吗?”

    “相传姑迟国的化海圣山在平时是一座山岭,在姑迟国一年一次的祭祀大典那天会在沙漠里化海,所以后来的人也叫化海圣山!”

    “想不到传说中的山岭化海,居然是沙漠下学后的雪山融化!”

    被晋安他们重新加固过的沙坑下,亚里看着洞外银装素裹的沙漠,神情激动说道。

    此时洞外的天地非常寒冷,头顶阴云已经笼罩了好几天,气温极端,一直在下暴雪不止。

    好像完全没有要停歇的趋势。

    洞外的风雪太大,太冷了,就连亚里都不敢太靠近洞口附近,也只有一身气血旺盛如火炉,修炼有成的晋安,才能面色依旧红润的站在洞口处铲雪。

    此时的沙坑下几栋建筑物里,几团篝火在噼里啪啦燃烧,有人不停的往火堆里添加木炭。

    这些木炭都是那伙沙盗留下的。

    那些沙盗为了这次进沙漠,准备了不少物资,有御寒的衣物、木炭,有吃喝的食物和清水,有专供给骆驼吃的干草、沙蒿、盐砖等。

    可以说是物资准备充足。

    最后全便宜了晋安。

    要是没这帮沙盗,又是炸开沙坑躲雪,又是留下这么多物资,晋安觉得他这次不可能这么顺利见到雪山圣景。

    此时沙坑下的世界,挤满四十八头骆驼,四头羊,外加十个人,拥挤不堪,还有些难闻恶臭,但是臭死总好过在外头冻死。

    而且这么多骆驼挤在一起,等于厚厚的天然纯皮草,热乎取暖,自然不会有人嫌这些骆驼臭烘烘。

    洞外的风雪太大,冰雪堆积在洞口的速度几乎跟晋安铲雪速度持平,晋安要一直不停铲雪才能让洞口不被大雪堵住,他一边铲雪一边脸上表情乐呵呵的回答亚里:“亚里你的猜想跟我一样,看来我们要找的姑迟国圣山,十有**就在这些雪山里了。”

    “难怪这么多年来,那么多人进沙漠深处寻找姑迟国和化海圣山,一直找不到姑迟国,原来只有在特定季节和特定时间里才能找到化海圣山,那些人不是来早了就是来晚了,就连我们也差点错过。”

    亚里淳朴笑道:“这次还得多谢那伙沙盗,他们总算是做了一回好事,要是没有这处炸出来的沙坑躲雪,估计我们已经冻得受不了离开,就更不可能见到这些壮观雪山。”

    亚里的话直接引来一群骆驼叫,那些骆驼嗯啊嗯啊不停叫,肠子都悔青了。

    想不到他们充分准备了那么久。

    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他们能不郁闷气吐血吗。

    这场雪一下就是两天两夜,沙漠里不停刮着白毛风,地面和天空都是一片白茫茫,地上的雪越吹越厚。

    晋安不眠不休连着铲雪两天,夜里,这场雪才终于有了逐渐减小的趋势。

    不是其他人不肯帮忙。

    风雪太大,这些人吃不消。

    当久别的太阳,重新日照东方的从东边升起时,天气终于转晴,艳阳高照,阳光照在跟镜子似的积雪上,明晃晃刺眼得睁不开眼睛。

    “出太阳了,出太阳了!”

    “终于天晴了!”

    有人欢呼,纷纷围在洞口朝外看雪景,这是个十分震撼的景象,无边无际的苍茫沙海变成了白色世界,宛如仙人宫阙,神圣无瑕,一尘不染。

    磅礴!

    浩瀚!

    圣灵!

    亘古雪域,寒威千里!

    雪山连绵成峰,震撼世人!

    这时,同样好奇围聚在洞口处的四羊,尝试着小心走出洞口,结果身子轻飘飘的一沉,整个都被柔雪淹没,原地只留下一个窟窿。

    有人去救羊,结果也是噗通一声的整个人沉入雪下,连着两天的暴风雪,这积雪比人还高。

    还好一人一羊离洞口不远,自己就能扒拉钻出来。

    ……

    ……

    耳边尽是潺潺流水声。

    沙漠冰雪融化,水往下渗透,当地下沙子吸饱水变得黏重,地面的水再有无法往下排,沙漠里开始出现无数小河流在潺潺流淌。

    今天已是上次那场暴风雪的半个月后了,随着连续半个月天晴出太阳,沙漠里的天气重新炎热起来,那些冰雪消融速度很快。

    晋安他们十几人,一天天看着那些雪那些消融后的雪水,最后汇聚成河流,蜿蜒流向地势低的沙漠盆地腹地。

    而随着雪水融化得越来越多,不断冲刷河道软沙,最后居然在沙漠里多了条奔腾大河,蜿蜒如苍古巨龙的延伸进沙漠盆地深处。

    如百川归海,波澜壮阔。

    看着眼前雪水汇流成大河的神奇场景,亚里等人的脸上写满震撼表情,直呼神迹神迹,这是神迹啊。

    按照老萨迪克所说,就连离沙漠盆地最近的特什萨塔村村民,都从没见过这样的沙漠神迹。

    他们祖先虽然偶尔也有深入过沙漠深处,接近过沙漠盆地,但从未在冬季接近。

    因为沙漠深处被昆仑山和天山环抱,来自昆仑山风口的寒风和天山风口的寒风,会把每一个在冬季深入沙漠的人冻死在沙漠里。

    沙漠盆地地处沙漠最深处,水源枯竭,干旱无雨,没有那些沙漠国家林立,所以也就没有西域商人深入这么深的地方做生意,没有商人没有国家没有沙漠子民肯来这里,沙漠盆地就如生命禁区,自古以来一直都是沙漠无人区。再加上沙漠的冬天非常寒冷,就更没有人会在冬季进入沙漠盆地,自然也就没人会发现这里的神迹。

    毕竟沙漠太大了。

    有太多地方都是缺水的生命禁地。

    连特什萨塔村村民都没见过眼前的沙漠神迹,就更别提其他外人见过了。

    一是没人会选择在冬季还进入沙漠深处。

    二是时间不对,沙漠冬季漫长,而十二月只是其中之一。

    三是即便深入沙漠深处,但如果地点不对,也无法看到眼前这个让人惊叹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神迹,毕竟沙漠太大了,人力有穷时。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苛刻条件,才会让这片沙漠神迹一直鲜少有人发现。

    至于那帮沙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刚好出现在这里,晋安再次审问过一遍,那些人全是帮亡命之徒,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纯粹就是巧合。

    这些比沙狼还贪婪的沙盗,可坐不住慢慢等半年,等来年开春后再进沙漠深处,都想着能早点炸开小丘国找到宝藏,然后早点拿钱花天酒地玩女人,躺在女人肚皮上过一个温暖冬天,不用大冷天的还出去找活干。

    “晋安道长,这雪都快化完了,我们怎么还没找到姑迟国的圣山?这里全是沙丘,并没有看到什么山啊?”亚里陪晋安一起站在洞口,望着外头的大河、雪水、沙丘,疑惑说到。

    “既然说是山,应该是有岩石的山峰,不会是指这些沙丘吧?”

    这雪化了半个月。

    他们守在洞口半个月。

    连一块岩石都没看到,就更别提什么山峰了。

    外面的奔涌河流还在不断冲刷两岸泥沙,看着那条一直蜿蜒流转向盆地腹地的河道,晋安沉吟说道:“亚里,你说这条河道它的尽头会是在那里?”

    啊?

    一直伸长脖子在努力寻找姑迟国圣山的亚里,有些没反应过来晋安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那条河道上,人愣了愣,忘了回答晋安的话。

    晋安继续沉吟的自顾自说道:“水的流向是往低处走,在盆地腹地肯定还有地势更低洼的地方…亚里,你们继续留守在这里,照看物资和那些骆驼和羊,我去外面找个地势高点的地方看看那条河道究竟流向哪个方向,我们一直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山是个死物,自己不会跑到我们面前来,只能靠我们出去寻找了。”

    “可是晋安道长,现在外面的沙子全都泡满了雪水,人很难在上面行走…外面太危险了,晋安道长我们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亚里劝阻道。

    此时的晋安已经转身走回洞内,找来两块木板绑在鞋底下,他试了试绳子是否牢固,又试了试这木板是否结实,会不会影响到正常行走。

    这些木板能增加脚掌张力面积,是他能否在沼泽地安然行走的保障,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亚里见无法劝阻住晋安,于是在晋安准备之际,亚里喊来另外两人,由他们三人陪着晋安一起外出。

    “艾尼斯、阿丹,你们和我一起跟上晋安道长,如果有什么情况,多个人多个照顾。”

    虽然他知道晋安身手高强,并不需要他们来保护人身安全,但沙漠里的突发事情太事,万一碰到个什么事也能回来个人找人求救。

    晋安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亚里的好意。

    很快。

    四人准备妥当,开始借助木板的浮力与张力,在泡满水的湿软沙地上缓慢小心行走,循着河道方向朝远处走去。

    在一开始,队伍是想找个高的地方,看看远处情况,可发现这并不现实,坡度太陡了,人没法在湿软的沙丘上登高太远,最后找了个坡度平缓些的沙丘登高望远,就看见在沙漠的尽头出现一个小点的蓝镜反光物体。

    但隔着太远了,无法看清具体是什么。

    晋安喊上亚里几人继续往那个方向赶,在爬上又一处高地再次登高望远时,晋安一怔。

    “晋安道长,您是不是看清了那是什么?”亚里、艾尼斯、阿丹三人的目力不如晋安看得远,都好奇问道。

    晋安深深呼吸一口气,脸上表情震撼说道:“那是沙漠海子在太阳下的反光!”

    “化海圣山!我们终于看到海了!既然那个方向有沙漠海子,姑迟国的圣山肯定就在那里了!”

    “我们现在回去跟亚里他们汇合,明天带大家朝沙漠海子进发,不知道这沙漠里的海子什么时候会消失,我们越早过去越好!”

    他脸上神情振奋的说道。

    带着两人疾步匆匆往回走。

    沙漠海子?

    三人都被晋安的话给震住了,但他们几次伸长脖子努力去看,始终只能看到蓝色反光,看不出来是海。

    晋安他们走出太远,这一来一回就在路上耽搁一天时间,不过在回来的途中,他们碰到了一次沙崩。

    一座沙丘被雪水浸泡后变得沉重不稳,发生了一次动静很大的沙崩,就跟泥石流一样,瞬间没了半面山。

    这次凶险只是中途一个小插曲,他们全都后安然返回。

    几人一回到小丘国沙坑,留下照看物资和骆驼、羊的苏热提他们,连忙上来询问情况怎么样,问他们有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晋安把情况大致说完后,开始让大伙做准备,看看能不能在这小丘国遗迹里多找些木片绑在人跟骆驼的脚掌上,等明天天一亮,他们就朝沙漠海子步行过去。

    随着晋安话落,众人开始寻找起所有能利用的东西。

    看着在忙碌的人们,帮不上什么手脚的几头绵羊,一边吃干草一边看热闹说道:“一想到马上就能在沙漠里看到海,我感觉连我那颗心都年轻了许多,一路上跟着晋安道长让人大开眼界,原来世上还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伊里哈木激动说道。

    他一点都不后悔跟着晋安变成羊,这几个月里的见闻,比他一辈子的所见所闻还精彩,就如她女儿古丽扎尔美丽得让人神魂颠倒。

    吧唧吧唧。

    几头绵羊继续低头吃着面前袋子里的干草。

    “要是有条大船就好了,直接顺着河流坐船去沙漠海子,我刚才听亚里他们说起,外面很危险,随时有沙丘被雪水冲崩塌的危险。”小萨哈甫抬起头,歪头说道,湿润鼻子上粘着几根干草。

    “我看外甥你是在想屁吃呢,这里是干旱缺水的沙漠深处,哪来的船能在这里跑。”老萨迪克被自己这外甥的年轻天真想法给听了。

    这个时候,老萨迪克注意到小萨哈甫鼻子上粘着的几根干草,于是帮外甥舔掉干草,又顺便帮小萨哈甫舔顺脸上羊毛,不让羊毛显得脏乎乎杂乱,看起来更精神些。

    这就叫舔犊情深。

    “谁说沙漠里没有船,四舅你忘了沙漠老人们一直说的魔鬼山、魔鬼城、魔鬼船传说了吗,老人们常说岁月古老的东西会随着时间产生‘魂’,那些沉没在枯竭古河道里的船,就是搁浅的灵魂……”

    小萨哈甫话还没说完呢,刚才还舔犊情深的老萨迪克,已经一个羊头槌狠狠砸在小萨哈甫脑门上,疼得小萨哈甫直咩咩。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同样疼得脑瓜子嗡嗡的老萨迪克,忍着剧痛的瞪了眼小萨哈甫:“吃吃吃就只知道整天当个吃货,大晚上说什么浑话!不知道我们在呼唤魔鬼的时候魔鬼也会偷听人讲话吗!”

    小萨哈甫那叫一个委屈,他刚想顶嘴,就被老萨迪克一个眼神瞪回肚子里去。

    为了防止自己这个不省心外甥还乱说话,老萨迪克转头看向那群可怜巴巴挤在角落里的沙盗骆驼:“明天是你们第一次跟着我们在沙漠里远行,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跟在我们和羊前辈走,仔细留意我们怎么在沙漠走。”

    “?”

    “你们在看什么呢,我在跟你们说话!”

    角落里,即便冬天的沙漠都挡不住那些公骆驼的热情,正在努力爬墙,而另一边由造畜术变成的沙盗骆驼,则集体目不转睛盯着看。

    这一幕把老萨迪克看得有些懵啊。

    “四舅,他们该不会也想爬墙吧!”小萨哈甫一脸震惊表情,张开的嘴巴里掉出一坨碎草。

    “!”

    老萨迪克一脸震惊。

    “!”

    伊里哈木一脸震惊。

    被老萨迪克喊回魂来的沙盗骆驼,有人失声痛哭的出声:“我感觉我完了,我正在慢慢变成真骆驼,我才几天没碰女人,觉得看母骆驼都觉得眉清目秀!”

    骆驼有一个习惯,脾气不好的时候,会口吐白沫,如果有人惹怒骆驼,他不仅会口吐白沫还会超人吐口水。

    那头沙盗骆驼还在哭,一边哭一边吐白沫。

    他觉得他对不起阿帕阿塔。

    对不起老祖宗。

    对不起人类。

    居然会对一头母骆驼有想法。

    此时其他的沙盗骆驼也都是脸色难看,他们这才发现,死亡和被妖道变成骆驼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连灵魂都在慢慢被同化成骆驼,迷失自我,真把自己当成了骆驼。

    这是连做人都不让做了!

    就在有更多沙盗骆驼哭出声时,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小萨哈甫,在迟疑了一会后,又补了一句:“四舅,你说人和…会怀孕吗?”

    老萨迪克:“?”

    伊里哈木:“?”

    沙盗骆驼群:“???”

    咩,就连一直安静咀嚼干草的山羊,也难得看一眼话多还耿直的小萨哈甫。

    接下来,那群沙盗骆驼开始吓得嚎啕大哭,哭着喊着求晋安把他们重新变回人,他们不想当牛做马了,他们想当人。

    “晋安道长求求您把我们重新变回人吧!”

    “只要能重新变回人,您要我们做什么都行!当骆驼和其它动物除外!”

    这边骆驼突然大吵大叫,很快引来原本正在忙碌的晋安注意,当走过来问清情况后,晋安也有些傻眼了。

    然后他居然还很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

    不同物种间存在生殖隔离,这是常识,那么问题来了,造畜术是算人还是算畜?

    晋安当然不会对这些无恶不作的沙盗产生同情心,他丢下一句话后继续去忙着劈木头片去了。

    “别想太多,也要让母骆驼看得上你们才行。”

    这话简直就扎心了。

    那群沙盗骆驼直接就被晋安这句话整自闭了。

    晋安的确是很忙,没功夫去理会这种芝麻小事,修整了大半个月,明天队伍就要重新启程上路了,有许多东西和细节需要准备。

    这一通忙碌,一直忙到夜深人静,那群沙盗骆驼哭久哭泪了,也逐渐睡着了。

    随着夜色转浓,洞外阴冷气息也在加重。

    沙漠冬季一直在推进。

    要是没有晋安分发下去的融有气血药丸的水,只需要一晚的时间,这里的**成人都要被冻死在睡梦里。

    今晚,晋安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朝沙漠海子赶路,估计明天一天都没有休息时间了。

    夜色渐浓,大家或依偎着彼此,或依偎着遗迹墙根,烘烤篝火进入沉睡。

    只有晋安与少数几人负责在洞口守夜。

    其他人守夜是强打精神,晋安守夜则是闭目修炼,在凝神静心修炼中,他的六识反而是最敏感时候。

    晚上的沙漠并不平静,冬季寒风在夜里不停呼啸,吹皱雪水。

    小萨哈甫睡到半夜是被膀胱憋醒的,他从拥挤的过道里走出,朝洞口走来。

    “怎么?”

    小萨哈甫还没走近,晋安就已经阖开二目,转头望来。

    “晋安道长,我,我尿急。”小萨哈甫说道。

    “叫你四舅陪你一起去,不要落了单。”

    因为洞内环境封闭,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在外面解决,免得捂臭了大家休息睡觉的地方。

    老萨迪克原本正睡得香,突然被人推醒,起床气上来的瞪了眼自己小萨哈甫:“干嘛。”

    起床气可不认啥亲不亲外甥。

    儿子也照打。

    但这起床气唯独怕晋安。

    晋安平静说道:“老萨迪克,小萨哈甫说尿急,你陪你外甥一起去外面,不要落单了。”

    “哦。”老萨迪克老老实实点头答应,他可不敢对晋安有起床气。

    不过在出了洞口后,老萨迪克没少埋汰自己小萨哈甫:“白天就只知道吃,晚上就只知道拉。”

    外头天寒地冻,两羊一出洞口,顿时被寒风冻得一哆嗦,原本没尿意的老萨迪克也有了尿意。

    两羊并排蹲着寒风里,屁股蛋子一阵凉飕飕,四周一片乌漆嘛黑,黑魆魆得让人心怵,还好不远处洞口的晃动火光给了他们胆气。

    两羊还在继续蹲着。

    潺潺——

    “四舅。”

    “说。”

    “你蹿稀了吗?”

    “嘘!别说话!动静好像是从那些雪水河床里传来的!”

    夜色黑沉,月光照在雪水河道上只有乌黑一片,伴随着潺潺涟漪声,一艘巨大黑船从一座沙丘转角后转出,那是艘破旧,巨大的船只,桅杆上的帆布破烂如布条,船身带着许多泥沙,嘎吱嘎吱轻响的甲板,仿佛带着千年岁月的叹气,沉厚、古旧、腐烂。

    咩!

    惊恐羊叫打破沙漠深夜。

    ps:抱歉来晚叻,这章本来是昨天12号的,昨晚太困码着码着睡着叻,迟点还有一章,大概又是很晚的凌晨?

第421章 船

    “怎么回事?”

    “怎么了!怎么了!”

    今晚是苏尔提和阿丹负责陪晋安一起守夜,当他们和晋安一起冲到地方时,也被眼前的沙漠古船给震撼到。

    “这是沙漠里的沉船被雪水冲出来了吗!”

    阿丹吃惊叫出声。

    苏热提则惊骇叫道:“沙漠里的魔鬼船!”

    魔鬼船?

    沙漠上一直都流传着有关于魔鬼船的传说。

    沙漠里枯竭的古河道有多少,关于魔鬼船的传说就有多少,就如那些即便干涸后依旧千年存在的古河床一样亘古,有太多商船与枯竭古河道一起永久埋葬在沙漠里。

    “到底怎么回事?”

    晋安只是看一眼漂在河道上的古物旧船,然后眸光犀利的问向两羊。

    看到晋安赶来,原本吓得尖叫的两羊,连忙哭爹喊娘跑向晋安身边,身上带着股浓重羊骚味。

    那些羊骚味都是来自湿脚,刚才他们被吓得岔了路,有大半都尿到了蹄子上。

    但此时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一遍。

    说完后,老萨迪克还瞪了眼自己这个坑舅的外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晚上说魔鬼,看吧,这次你真把魔鬼船给喊来了!”

    人到中年就总觉得力不从心,连想酣畅淋漓解手一次都困难。

    刚才那一吓。

    中途岔了路子。

    最后都尽尿到蹄子上了。

    也不知道这一吓有没有吓出后遗症来。

    你这是要让你舅妈守活寡啊。

    这坑舅的外甥。

    “是不是魔鬼,上船一看便知。”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别让其他人靠近,我一个人亲自上这条古船看看。”

    “如果亚里他们过来,苏热提你让他们回去守好洞口,那里才是我们的根本,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

    晋安也不管苏热提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他身手敏捷的纵身一跃,脚掌在船舷几个借力,已经轻松跃上甲板。

    这艘古船很大。

    船身、甲板、栏杆上都布满厚厚泥沙,露在河面上的船身泥沙都是干燥,干硬泥沙,结成厚厚的硬块,一看便知这些泥沙不是短时间内堆积成的。

    “嗯?”

    晋安还留意到一个更重要的细节。

    船身甲板上的泥沙遍布很均匀,并不像他当相刚进沙漠时碰到的那艘沉船,一半干净一半泥沙。

    “看来这艘古船并不是倾斜搁浅在河床,而是直接船底坐死在河床上。”晋安这么想着,继续打量眼前古意沧桑的古董船。

    啪嗒,啪嗒。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船身甲板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显得空旷,幽寂,这艘比在场所有人年龄加一起都老的老古董船上,一个人都没有,格外的安静,每一个轻微脚步声都能在诡异黑夜里清晰听到,传出很远。

    带着一丝惊异与若有所思,晋安继续在船身深入搜索。

    断裂的三根桅杆。

    只剩一根但也摇摇欲坠的主桅杆。

    还有桅杆上被沙漠风沙撕扯成一条条的帆布。

    还有布满十几个大小不一窟窿的甲板。

    那些窟窿就像黑幽幽鬼口,船舱里黑乎乎的,暂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就连船楼也是残缺破烂得厉害,许多门窗都已经不翼而飞。

    破。

    旧。

    古。

    这艘老物件商船哪哪都给人破败,荒古感觉,有种夜里坟岗棺材的破烂荒凉感。

    但这个巨大移动棺材可比坟岗里棺材大多了。

    吱呀,吱呀——

    崩——

    许是因为太老物件的关系,船身时不时传来几声木板摩擦,弹起的轻响,声很轻,偏偏给人很响的刺耳感,每当追到声音传来位置时,又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如此几次追查无果后,晋安索性也懒得再去较真,就真当是这船身不堪岁月负重发出的一些异响。

    晋安登上古船后,一直搜索了半个时辰左右才跳下船。

    古船与岸边落差有几层楼高,但这对于晋安轻松得呼吸都没喘一下。

    “晋安道长,船,船上是什么情况,您一去就是这么久,我们都很担心您。”晋安刚平稳落地,热塑提和阿丹就围了过来。

    晋安温温一笑,谢过两人关心,大体讲了下船里的情况。

    “这船上一个人都没有,并没有危险,也不是苏热提你说的什么魔鬼船,没什么好紧张的,这艘古船就是普普通通的沉船。应该是哪里的沉船,被融化雪水冲过来的。”晋安温笑安慰两人,抚平两人的惊恐不安情绪。

    他大概搜索了下古船,的确是没在船上发现人的存在。

    所以有些事不必太过较真,也没必要过多的在队伍里制造恐惧氛围。

    又何必计较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说到这,晋安哈哈笑说道:“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沙漠神灵赐福我们一条沙漠行舟,正好明天可以坐这条古船一直顺流而下,去沙漠海子找姑迟国圣山,你们说这件喜事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你们去找亚里找根长点的绳索来,我们把这古船拖到岸边,等明天天亮视野好的时候,彻底排查一遍船身后,就坐这船去沙漠海子。”

    啊这?

    两人傻眼看着在他们眼里阴气森森,破破烂烂,连船舷都破出几个黑乎乎大口子的大船,这船真能带着他们在沙漠里乘风破浪,不会到一半沉掉吗?

    要说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了。

    别人看到沙漠魔鬼船,躲都来不及,只有晋安道长不仅不怕还要带他们大家上船,两人都给吓傻眼了。

    当晋安带着人和羊回去,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自然又引起不少的惊愕与讨论声。

    ……

    次日。

    天刚放亮,晋安带着亚里十人,一起登船查看古船的具体情况,能不能带他们在河道里安全行驶。

    晚上有很多细节无法看到,到了白天视野明亮,晋安发现这艘古船比他想象得还要老物件多了,船舷木板烂出数不清的窟窿。

    除了水面以下没破洞,其它地方真是哪哪都是洞,说它千疮百孔都不为过。

    感觉随便一个大浪打过来都能把船身倾覆。

    这是艘平底船,用来做商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载重大,跑一趟能装更多货,赚取更多的利益。

    商船宽厚,共分四层,装货的船舱,住人的船舱,甲板,船楼。

    下入船舱时,这里几乎被泥沙灌满,那些泥沙经过千百年的沉淀,早就跟船身融为一体,想要挖开这些泥沙是个很大工程。

    这些泥沙都是顺着船身破洞灌进船内的。

    他们在船舱里发现了大量整齐堆放的木箱和麻袋,那些木箱和麻布袋早就烂得变脆,不需要用力就能轻易掰碎。

    木箱里装的是一匹匹布料,麻布袋里装的是茶叶与一些药材,这些东西就烂得不能用了。

    布匹和茶叶是沙漠里的奢侈品,只有贵族和王室才能消费得起,看来这艘古船里的商品是运给某个国家的王室贵族享用的。

    小心避让开那些堆积泥沙,大家在船舱内手举火把的继续往深处走,这一路上还发现了成箱的象牙、香料,这些全是贵族们的奢侈品。

    “这船上装满货物,看来是准备进沙漠交易,还没来得及卖出就中途发生意外,沉在了古河道里。”队伍里有人猜测说道。

    其实这些货物大部分都被厚厚泥沙覆盖,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角,队伍还在继续深入船舱检查各处。

    一路排查都是安全,最后来到最底下一层。

    砰!砰!砰!

    最底下船舱防护严密,木门上锁着粗粗铁链,亚里连踹几脚,才终于踹破木门,掀起大片灰尘。

    众人捂鼻子咳嗽,等灰尘都散尽后,这才走进这最下一层的船舱,结果这一看,大伙都是一愣。

    这一层,密密麻麻摆满许多大酒缸,最少有六七十只,这里是最靠近船底的地方,也是全船最完好无损的地方。

    船舷一点破洞都没有。

    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

    “这里怎么这么多酒缸,外面船舱装的都是名贵茶叶、布匹、象牙,都是王室贵族的奢侈品,这里的酒缸肯定都是供给王室贵族的美酒。”

    “专供给王室贵族喝的美酒我这辈子还没喝过呢,这些美酒放了千年,肯定很陈酿醇香!”

    有喜好杯中之物的人,笑呵呵的走近一口酒缸,当说到美酒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拿出弯刀掀开封泥。

    封泥掀开的瞬间,尸臭扑鼻冲出,一具早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干尸出现在酒缸里,这措不及防的一幕,那人吓得一声惨叫。

    听到惨叫,晋安、亚里几人也都跑了过来,都看到了酒缸里的干尸。

    晋安面色难看,一一掀开其它酒缸的封泥,里面全是女人干尸,哪有什么美酒。

    “这船是人贩子的船!这些该死的人贩子,把拐卖来的漂亮女人装进酒缸伪装成酒,偷偷进行人口贩卖!这些人贩子杀他们一百次都不过分!”亚里面色很难看的破口大骂。

    人口贩子导致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不管在哪,人口贩子都会遭人唾骂。

    这里有近几十个酒缸,那就是几十具尸体。

    亚里堵得难受。

    此时就连晋安也同样是面色沉重:“原本有大好人生,却在青春韶华早早凋零,还落个惨死,永不见天日。”

    “既然我们借他们的船一用,自然也要知恩图报,我们把这些酒缸都搬出去,找个宽敞地方埋了吧,让她们重新获得自由身,入土为安。”

    晋安的话没人反对,接下来,大家开始小心的搬运那些酒缸。

    最后他们打破酒缸,取出干尸,全都埋在一棵沙漠胡杨木下,在胡杨木下挂上布条,一条布条等于一条人命,算是墓牌,以慰藉她们的在天之灵。

    当晋安念完《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超度亡魂,已是到了正午。

    忙完这一切后,队伍开始驱赶骆驼上船,还好这船里有登船木板,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力气。

    等沙漠上起风时,大家放下破破烂烂的帆布,顺风行驶向沙漠海子。

    在沙漠深处坐船是次新鲜体验,一船的人在半天后才渐渐退去热情。

    沙漠很广袤,肉眼看时不远,其实这艘古船一直行驶两天才接近沙漠海子。

    当然,其中也有古船太老,太庞大沉重,在沙漠里行驶不快的原因。

    随着蓝澈如镜的沙漠海子出现在眼前,人的肉眼也能看到时,一船人都跑到船头眺望远处。

    波光粼粼。

    水面似镜。

    “那就是海吗!真的就跟老人说的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际!”亚里他们神情振奋,就连几头绵羊也都凑热闹的硬挤过来眺望远处。

    晋安孤立船楼,手扶栏杆望着远处的巨大湖泊,同样的心神颇多感慨。

    终于要找到传说的姑迟国和化海圣山了!

    其实沙漠里哪有海,只是巨大湖泊,沙漠子民没有见过大海的广袤浩瀚,于是见到巨大湖泊就误以为那就是大海。

    严格说起来,不应该叫化海圣山,叫化湖圣山才对。

    古船顺着蜿蜒的河道乘风破浪,最后,船头撞起一片巨大浪花,终于从河道漂入巨大湖泊里。

    沙漠的天空非常清澈,蓝天白云映照在湖面上,如一面蓝色镜子波光粼粼,这座容纳雪水的湖泊很大,左右望不到边际,仿佛天有多高,湖泊就有多远。

第421章 老人与海(5k大章)

    自从进入沙漠海子后,古船一路顺风而行。

    眼前的沙漠海子,带着高原湖水的典型特点,蓝汪汪,似块纯净无暇的蓝宝石。

    广阔无垠的蓝宝石与蓝天白云无瑕对接,海天一线,给人浩渺广袤,犹如站在天地中心,凝视神圣天湖,心头生起波澜壮阔的豪迈意境。

    要不是晋安见过大海。

    真会误以为这就大海了。

    但晋安得承认,这里的湖水非常清澈,能看到水下一二十米深的沙丘、胡杨木、梭梭、沙蒿,甚至连沙子细节也能看到,清澈见底。

    一开始天气晴朗,大家还有欣赏圣湖的心情,可这大好的心情,很快被天边跋来的乌云破坏。

    “是风信!现在正是一月风季,晚上要起大风了!”亚里紧张大喊。

    沙漠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傍晚就开始起风了,当天完全黑下来时,冬季寒风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晋安他们见识到了天湖也有它狂暴一面。

    “亚里,派几个人去船舱里看看那些骆驼和羊的情况怎么样,重新绑好骆驼和羊,免得在船舱里磕得头破血流!还有让不会游泳的人,都躲到船舱里,不要在甲板上逗留!”

    “你再让人去多找些绳索,让大家把绳子绑在腰上,然后跟船楼捆绑在一起,不要被大浪拍进湖里了!”

    晋安见还有人站在甲板上,企图挑战大自然的力量,赶紧喊来亚里,让他把人都给喊回来。

    这些沙漠子民一生见过的最大水源也只是河道,哪里知道大海狂怒起来的威力。

    那是连船都能拍成两截。

    就更别提孱弱的人了。

    虽然这里并不是真的大海,但现在是冬天的风季,眼前这狂风巨浪跟大海发怒没两样。

    此时,一个个浪头拍打在古船上,发出不堪重负的木板呻吟声,浪头撞击浪头碎成白色泡沫。

    甚至数次有冰冷大浪高过古船的高度,水浪凶狠砸在船头,令整个船身都向下狠狠一压,把人摔得东倒西歪,站不稳。

    白天天湖有多平静温和。

    晚上刮大风时它就有多凶残残暴。

    这就是两个极端。

    就跟沙漠昼夜温差大一样。

    白天蓝宝石一样的湖水,此时在暴风中也变成了黑色湖水,深邃看不到底,如果这时候有谁落水肯定能体会到深海恐惧症的恐惧。

    船楼内,晋安体表有神符的灵光在闪动,在黑夜里如明耀辉煌的灯塔,给人在黑暗里觅得一份安全感,敕水符的神光护住船楼,把外面惊涛骇浪的水浪隔绝在船楼外,十一个人都是全身干燥清爽,没有被一滴水花打湿衣角。

    看着还在逐渐加强的风浪威力,晋安轻轻皱起眉头。

    此刻的亚里他们,一脸震骇又不可思议的看着晋安背影,连水神都能被晋安道长给征服,晋安道长究竟会多少种本事!

    每个汉人道士都像晋安道长这么本领高强?

    这一刻在晋安背影,在他们眼里再一次无限拔高,能操控沙漠海子,这已经不是人力,而是神明的力量。

    晋安的背影在他们眼里就是神明背影。

    浩瀚。

    神秘。

    磅礴。

    举手投足间。

    连海也能降服。

    “晋安道长,我们一路上怎么只见到风暴和海浪,不见姑迟国和山峰?”亚里被船身晃动得胃里有点翻江倒海,于是主动找话题分散自己注意力。

    “不急,这沙漠海子终归有尽头的时候。”晋安确实一点都不急,连化海圣山都见到了,找到藏尸岭这座山峰是迟早的事。

    这里只是座雪水汇流的巨大湖泊而已,又不是真的汪洋大海,终归是有尽头的。

    其实他最大的自信源自二郎真君敕水符。

    二郎神是司水之神。

    这沙漠海子还难不倒他。

    相比起是否能找到姑迟国和圣山,晋安倒是更担心起船舱里的骆驼和羊。

    这么一路颠簸。

    也不知道船舱里是不是吐满一地呕吐物了。

    忽然,在狂风怒涛声音中,似夹杂着点别的声音,起初不注意去听根本听不到,后来大家才听出来,那是人的呼救声。

    “好像是从海里传来的!是有人落水了!”有人惊呼一声。

    立刻有人接话道:“难道是我们中有人落水没发现吗?”

    但大伙仔细一数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一人,并不是他们中有人落水。

    “晋安道长会是跟我们一个目的的其他人,被风暴打翻船后的落水求救声吗?”亚里紧张说道。

    “亚里、阿丹你跟我一起去查看下是什么情况,其他人继续待在船楼里别乱跑。”晋安点了两个人,然后走出船楼,开始在怒浪甲板上辨认起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即便晋安一离开船楼,马上就有风浪灌进船楼,剩下的苏热提几人顿时成了落汤鸡,叫苦不迭。

    晋安一出船楼,便辨认出了求救方向:“走,好像是从左边船舷传来的。”

    狂风怒浪里的沙漠海子,漆黑如墨,让人心底有些发怵,三人在黑幽幽的水面上努力找人。

    水里范围大,再加上天黑视野差,海浪一个接一个起伏,想找个人并不好找。

    “晋安道长人在那里!”阿丹手指他搜索的区域,精神一振喊道。

    晋安和亚里转头看过去,他们果然在起伏的海浪中,看到一个人正抱着木头在狂风怒浪里剧烈挣扎,努力朝他们这边游过来。

    救人心切的亚里和阿丹,没有想太多,找来绳索盘成套圈,一次次努力尝试往海浪里抛扔。

    经过他们数十次的不懈努力,抱着木板的那个人终于抓住绳套,被救上船。

    这时才看清,这落水者居然是个老人家。

    老人家脸颊皮肤嘿呦,粗糙,饱经风霜,一看就是常年跑船的船夫。

    “谢,谢谢,太谢谢几为恩人了,要不是几位恩人出手救我阿穆尔,我阿穆尔今天就要死在这风暴里了。”

    老人家浑身湿透,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人被冰冷湖水泡得脸色苍白无血色,嘴唇青紫。

    他一上来就不停朝晋安、亚里、阿丹三人道谢,当说到自己的死里逃生时,他老泪闪烁。

    晋安是靠着亚里翻译才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位老人家刚死里逃生的被救上船就不停道谢,并没有发现那些水浪并没有浇湿晋安三人,直到他抬起头看三人时,这才留意到这个细节,人一愣。

    “这位是汉人那边来的道长……”老人家微迟疑说道。

    这次他讲的是汉人的话。

    虽然发音有些别扭,比亚里他们讲汉话还发音别扭,算是能勉强听懂意思。

    晋安若有所思的看一眼眼前这位自称是阿穆尔的落水者,他呵呵一笑,主动提出道:“这外头风浪大,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讲话,小心被一个大浪把我们四人全打进这沙漠海子里,我们先去船楼里再说。”

    闻言,老人家爱慕者喜色道:“好好,还是道长您想得周到,阿穆尔在这里再次感谢道长的出手救命大恩。”

    当阿穆尔来到船楼时,自然又少不得一番相互介绍了。

    好心的亚里见阿穆尔全身湿透,身子冷得不停发抖,他好心拿出多余的干净衣物,解下自己腰间的羊奶酒递给阿穆尔,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阿穆尔感激涕零接过羊奶酒。

    “阿穆尔老先生,你是怎么落水的?”见老人家情绪稍稍有些稳定后,晋安温笑问道。

    脸上表情和煦。

    并没有戒备的表情。

    一说到自己落水这件事,阿穆尔忍不住唉声叹气:“晋安道长你们能在这个季节出现在沙漠盆地,也是为姑迟国,不死神国来的吧?”

    “实不相瞒,我也在找姑迟国。”

    “不过我比晋安道长你们倒霉,晚上的风暴太强了,舟被一个大浪掀翻,人也跟着落水,舟上其他人也都失散…现在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阿穆尔情绪低落说道:“要不是我拼命抱着木头,一直在海上漂着,我也绝对等不到晋安道长你们的船。”

    “哦?”晋安微微惊咦一声。

    “你们也找到了姑迟国线索?”

    “怎么有这么多人找到姑迟国线索?”

    当听到晋安的问题,阿穆尔惊讶看一眼晋安,那神色,仿佛是在惊诧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沙漠深处找姑迟国来了?

    阿穆尔先是想了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如实说道:“世人都知道,沙漠盆地里的古河道枯竭,几大古国已经灭亡千年。世人也知道沙漠盆地是干旱无水的无人区,没有活的生命能在沙漠盆地里生存。可后来,有一个活人,没水没骆驼,独自一个人神奇的从沙漠盆地里走出,没人知道他是来自沙漠盆地哪里,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沙漠盆地,有谣言说那个人是唯一从地狱里逃出去的死后复活的人……”

    “那个人走出沙漠盆地后,开始散布各种线索,吸引更多人进入这块沙漠盆地寻找不死神国…晋安道长你真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阿穆尔再次疑惑看一眼晋安。

    晋安皱眉,摇摇头:“确实不知道。”

    啧啧。

    阿穆尔看看晋安,再看看船楼里的普通人,被冰冷湖水泡得发白的脸,啧啧称奇。

    “如果晋安道长你们不知道这些消息,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以前也有人在找姑迟国入口,但没有一个人找到真正入口,我有些对晋安道长你们的一路经历感兴趣了,你们是怎么找到别人花了千年都找不到的姑迟国化海圣山的?”

    晋安还在思索阿穆尔带来的惊人消息,面对阿穆尔的好奇,他只是模棱两可的随口应了句:“只是巧合运气好。”

    说完后,他抬头盯着阿穆尔:“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化海圣山的真正入口了,这座沙漠海子里真有山脉存在?”

    哪知阿穆尔摇头:“时间还没到。”

    “时间?”

    “什么时间?”

    晋安催问。

    阿穆尔朝晋安一笑,冻得青紫色的嘴唇笑起来,似乎还藏着点其它含义:“当天崩与地裂同时出现时,前往姑迟国的圣山入口就会真正打开了。”

    听着阿穆尔打哑谜,一直站在旁边好奇听着的亚里还有其他人,这个时候忍不住疑惑出声:“什么意思?怎么我听得好绕。”

    “对啊,为什么要等海下降一半才能看到?”

    晋安已经猜到答案了,他看着阿穆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姑迟国圣山的入口并不在海面上,而是在海里,所以阿穆尔老先生说要等,等海水下降一半就会露出入口。”

    阿穆尔张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黄枯牙:“对。”

    亚里他们还是有些没听明白,听得一头雾水,晋安看了眼外面还在怒浪拍天的漆黑夜幕,耐心解释道:“姑迟国圣山终年被黄沙覆盖,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沙丘除非我们一座座沙丘挖过来,才能知道那座沙丘下是埋着姑迟国圣山,但这个办法显然非常不现实。而化海圣山这四个字就很关键了,我现在才想明白,这里的海不止是沙漠海子,还指沙海崩塌露出山脉的意思。”

    “亚里,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回小丘国营地的路上,看到的那座崩塌沙丘吗?因河道冲刷引发沙丘不稳崩塌,同理,这里的风浪这么大,覆盖在沙漠山脉表面的沙层迟早也会崩塌,天崩指的就是沙丘崩塌,地裂指的就是露出山脉岩石。”

    当说到这里时,晋安声音微顿了下,眸子闪过精芒:“如果我没猜错,被姑迟国奉为圣山的那座沙漠山脉,应该就是延伸至沙漠深处,鲜为人知的昆仑山脉一支小山脉。昆仑山一直被人信奉为圣山,所以姑迟国把昆仑山一支小山脉当作圣山也就能想得通了。”

    虽然晋安说得有些复杂,但亚里他们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

    亚里砸吧砸吧嘴:“进个姑迟国都这么复杂,隐蔽,也不知道一千年前去姑迟国做生意的那些商人是怎么忍受得了。”

    阿穆尔一笑:“亚里兄弟你这回倒是说错了,一千多年前流过沙漠盆地的古河道还没消失,那时候的商人去姑迟国做生意其实是很方便的,他们不需要像现在这么费力找姑迟国圣山,货船一路顺风就行。现在是因为姑迟国消失,古河道也消失,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化海圣山’这唯一的模糊线索,在沙漠里寻找姑迟国位置。”

    哦?晋安嘴角微翘的看一眼面前的阿穆尔老人:“阿穆尔老先生看起来对一千年前的古人知道得很多,我都差点怀疑阿穆尔先生是不是活了一千多年,以前曾给姑迟国做过生意了。”

    晋安这话让阿穆尔脸上笑容一顿,然后重新恢复正常神色的摇摇头:“晋安道长说笑了。”

    晋安一本正经的严肃脸:“我没在说笑。”

    阿穆尔看一眼晋安,一时间没敢接话。

    哈哈,晋安突然放声一笑:“好了,不跟阿穆尔老先生说笑了,我之前的确是在说笑。”

    阿穆尔:“?”

    要不是现在还是寄人篱下,估计他早已破口大骂晋安有病了。

    晋安不再开玩笑了,好奇问出心中一个疑问:“阿穆尔老先生你和你的人找到了这片沙漠海子,那你们又是从哪里找到能进海子的船的?不要说你们是一路扛船进沙漠的。”

    此时船还在随着浪头上下颠簸剧烈。

    一辈子都只生活在干旱沙漠里的人,哪里遭过这种罪,亚里他们几个人一直压着胃里里的翻江倒海,精神萎靡,偶尔喉咙咕咚滑动一下,强压下吐意。

    阿穆尔并没有马上回答,认识反问一句晋安:“不知道晋安道长你们这艘大船是怎么来的?该不会真是一路扛船进沙漠的吧?”

    阿穆尔看着晋安。

    晋安看着阿穆尔。

    两人突然同时哈哈大笑。

    小奸巨猾的晋安,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耿直灿烂笑容:“说出来阿穆尔老先生先可能不信,我这人天生神力,我还真是从康定国一路扛着船出阳关进西域,一直扛船进这里。”

    “?”

    “!”

    阿穆尔两眼呆滞的愣住。

    他见过厚颜无耻的。

    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这话分明就是鬼话连篇,在糊弄鬼呢,谁会真信了你的鬼话。

    “晋安道长可真爱说笑。”阿穆尔差点被晋安的话憋出内伤吐血,他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几个字。

    晋安:“有多好笑?”

    阿穆尔:“?”

    阿穆尔并不打算再接晋安的话了,他发现面前这个汉人道士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的样子,于是他自问自答的说道:“我们的船是砍倒胡杨木做的木舟。”

    说到这,阿穆尔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晋安道长我看你们这艘船,很像那些沉没在枯竭古河道里的老商船,你们找到这艘老古董的老船时,有没有发现到什么特殊动静,看起来有点不干净?”

    他压低声音说话时,还转头四处望望,仿佛在防备着谁会偷听,而他防备的正是脚下这艘古船。

    “什么特殊动静?你见过跟我们这艘一模一样的船?”晋安来了兴趣。

第422章 天崩地裂!姑迟国圣山出!(6k大章)

    头发还没干的阿穆尔,穿着亚里的衣服,裹着亚里的毯子,开始讲述起他在沙漠里的一次特殊经历。

    他的确是见过差不多一样的千年前商船。

    那艘商船很破旧。

    比晋安他们这艘商船还更破烂。

    怪就怪在那古船的搁浅方式很奇特,居然是头轻尾轻的船头翘起,船身整个笔挺竖起,那场景就好像是船尾压着重物,船身失去平衡的一下子翘起来。

    阿穆尔他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沉船法,当时惊叹连连,怀揣着对这古船的好奇心,经过短暂商量后决定上船看看。

    阿穆尔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底都很清楚,这些人估计是打着捡便宜的心态,想上古船看看能不能捡到些便宜,要万一碰到古船里正好装着交易回来的黄金白银宝石玛瑙,那可就是一夜暴富。

    当然,没人会笑话这种行为。

    这些沉在古河道里的商船早在时间岁月里成为无主之物。

    不管谁碰到,都会进船找找看有没有遗落下来的值钱物件,就算没有最贵重的黄金宝石这些,留几件普通瓷器搁到现在那也是盛世古董一件。

    阿穆尔的故事还在继续往下讲。

    要爬一艘笔直矗立的船可并不好爬,一开始他们是先绕船走一圈,寻找可以下脚攀爬的地方。

    他们很快便注意到船舱靠近底部位置,破开一个大窟窿,这大窟窿应该就是导致河水倒灌沉没的原因。

    但他们还是没找到这艘商船头竖立搁浅的原因,船尾漏水沉船,也不可能让船沉得这么奇怪。

    不过这个大窟窿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力点,阿穆尔他们扔了几次飞虎爪,然后顺着绳索往上攀爬。

    当爬到一半,人吊悬在半空中时,队里有一个人抬头看着头上尾下的船身,突然说,你们说这船跟落水淹死的人是死法像不像?同样头上脚下,身子打直,透着邪性。

    他这话一出,队伍气氛都有些变了,马上有人吼他闭嘴,然后队伍继续攀爬。

    这一趟攀爬很顺利,阿穆尔他们顺利进入尾舱的大窟窿里,也便是全船最底层的地位,船里很黑很暗,当点燃火把后,发现这尾舱里因为河水倒灌,早就被干结泥沙填满,没几处可以下脚地方。

    但怪事这才开始。

    抱着对这艘奇怪沉船的好奇心,他们在尾舱内开始好奇搜寻起来,结果这尾舱里装的不是丝绸茶叶等商品货物,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棺材,不是一口两口的棺材,是很多很多的棺材。

    他们还从泥沙里挖出了画着悚然人脸的陶罐、茧瓮等破破烂烂瓦罐。

    这些棺材和破烂瓦罐里,除了死人尸体和干瘪虫尸,没有找到什么值钱宝贝,原本是想上船看能不能淘到些宝贝,结果尽挖出这些晦气东西,后来阿穆尔他们也不再挖了,匆匆离开尾舱,继续往上走。

    这一路都是泥沙堵路,好在阿穆尔他们还是顺利来到甲板上的船楼。

    船楼里的东西同样是十分凌乱,什么桌子、椅子、床,全都砸得东倒西歪。

    同样也是落满了不少泥沙,他们每一脚都走得很小心,深怕哪块木板变脆踩空掉进船舱里,万一摔个好歹出来可是没地方后悔。

    那艘奇怪沉船给他们的感觉挺阴森森的,大白天都有种阴风阵阵的冷意,要不是当时是白天,阿穆尔那伙人绝对没胆子在船上待那么长时间。

    不过这次还真被阿穆尔他们找到重要东西,他们在一个像是密室一样的隐蔽小房间里,找到了一具死在案桌前的男子干尸。

    那干尸的死状非常诡异。

    嘴巴大张,一只干尸手整个塞进嘴里,手掌都塞进喉咙里了还是不知疼痛的往喉咙深处塞,按照那个深度,正常人绝对不可能做得到,因为早就痛得受不了了。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嘴里进了什么东西,所以张大嘴巴,伸手拼命去抓出来,但他最后还是死在了船上。

    那房间并不大,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干尸另一只手在怀里死死抱着一只木箱子,即便临死前都不愿意放开手,那木箱子里一看就是有好宝贝。

    经过这么多年的腐烂,那木箱子早就变得稀碎脆,没花多少力气就顺利砸开了木箱子。

    阿穆尔几人兴冲冲砸开木箱子,原本以为会找到什么贵重东西,结果里面除了一卷羊皮纸外什么都没有。

    羊皮纸易于保存,能够长存千年而不腐,再加上沙漠物资匮乏,纸比黄金贵,所以沙漠上是以羊皮纸作为记载文字,阿穆尔他们也没想到,那羊皮纸居然是姑迟国国主的手谕,原来姑迟国国主为了扩张领土,买通商船老板,偷偷运一船死人、虫豸进邻国制造一场瘟疫,帮姑迟国攻下邻国。

    羊皮纸上的内容并不多,并没有具体写明要商船老板如何行动,但不用想也能猜得到。

    而做这一切,姑迟国国主许诺商船老板,一旦计划成功,商船老板不仅会得到可以世袭的贵族爵位,还能在新攻下的领地里得到一座小镇作为封地。

    这个诱惑的确很大,难怪那具干尸临死前都要死死抱着木箱子不放。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船底触石,撞击个大窟窿,变成头上尾下的诡异沉没姿势。

    那个时候,阿穆尔他们还注意到案桌上有一张落满灰尘,还未写完的羊皮纸。

    那羊皮纸是商船老板的遗书,但那封遗书才写到一半就没再写下去了,遗书最后几个字是“门外好像动静”……

    ……

    ……

    嘶呼!

    听完阿穆尔的话,站在一旁的亚里他们,突然感觉这狂风怒浪的夜里更加寒冷了,手脚有点发寒,下意识就往晋安身边靠了靠。

    果然一靠近晋安道长,就像贴近太阳烤火。

    不怪他们会这么紧张了,前不久前他们才在船舱底发现几十个酒缸藏尸。

    他们肯定要紧张啊。

    担心他们这艘千疮百孔的古船也会莫名其妙沉在了风暴里。

    “晋安道长,你们真的没在这艘古船里发现到什么特别东西或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什么特别动静吗?”阿穆尔再次压低声音看向晋安。

    此时的晋安还在思索阿穆尔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直到阿穆尔连喊了他两次,他抬头朝阿穆尔露齿一笑:“不满阿穆尔老先生,我也老早就怀疑这船有点不干净了,但一直太害怕不敢下入最阴暗潮湿的底层,阿穆尔老先生,你比我们有经验,要不今晚你带我们下入船舱底一探究竟?”

    此时少数能听懂汉话的亚里、阿丹几人,全都神色诧异看一眼晋安,不过他们没有乱说话。

    “?”

    阿穆尔按着晋安脸上的笑容如阳光,他怎么没看出来对方有一点害怕的表情,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

    没想到这事居然出奇的顺利。

    阿穆尔想都没想就爽快了晋安提出的请求,居然一点都不怕船舱里是否有藏棺材、藏尸。

    “晋安道长不用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我阿穆尔今天这条命是晋安道长你救的,当然要想办法报答你们的救命大恩,在你们汉人里不是有句话叫‘知恩图报’吗!我阿穆尔不是那种反过来恩将仇报的白眼狼!”阿穆尔义不容辞的说道。

    说做就做。

    当下,两人直奔船舱底。

    “你们不用每个人都跟我下船舱,船上也需要留有人照看情况,苏热提,这船上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只用亚里和阿丹跟我下来就行。”

    一行四人很快下入到船舱底。

    “亚里、阿丹,你们守在门外。”晋安吩咐一句后,开始和阿穆尔进入尾舱。

    这船舱尾里自然什么都没有了,里面的酒缸早已被晋安他们仍掉,酒缸里的尸骨也找了块好地方安葬好。

    阿穆尔一进来就似是很惊讶的惊咦一声,他惊讶打量着眼前空旷开阔的舱底空间。

    “晋安道长看来我一开始的担心是多余了,你们这艘船看起来很干净。”

    说着说着,这阿穆尔伸出手指在地上揉搓了下,然后伸出猩红舌头吸嘬了下手指头,露出一脸陶醉神情。

    这副样子。

    哪是人。

    更像极了一个饿死鬼。

    “晋安道长这里曾经……”

    阿穆尔的话戛然而止,他有些惊愕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晋安,仿佛被吓一跳。

    “晋安道长你怎么走路轻飘飘没有脚步声,你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站在我身后的?”阿穆尔此时收起舌头和手指头,转头仰望一动不动杵在他身后,脸上表情隐藏在黑暗阴影里的晋安。

    噼里啪啦。

    船舱底插着两根火把在燃烧,勉强充当着照明,船舱底很大,有大半地方依旧笼罩在阴沉沉的黑暗中。

    “我就像平时走路一样走过来,这么近距离阿穆尔老先生都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吗?”晋安依旧站着不动,上半身隐藏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阴影里。

    阿穆尔摇头。

    晋安沉默。

    “这就奇怪了,在狂风怒浪里,全是风暴声和海浪声,人是根本听不到海浪里的求救声,可偏偏隔着那么远船上的我们都听到了,阿穆尔老先生现在却说离得这么近没听到我走路脚步声。”晋安语气平静。

    此时,阿穆尔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晋安道长你在说什么,我阿穆尔什么都没听懂。”

    察觉到不对劲的阿穆尔已经站起身。

    他起身动作带动空气,船舱底那两根火把在气流下产生剧烈摇晃,终于看清晋安脸上表情。

    那是一张平静无波的冷峻面庞,带着冷漠与凛冽。

    一双眸子似冷电。

    让人不寒而栗。

    居然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阿穆尔下意识回避开那双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冷电眸光。

    就连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惧怕一个年轻小道士的眼神,每当对视上时总有种心惊肉跳的不舒服感觉,好像直视久了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这艘商船,曾经是一伙人口贩子的船,就在阿穆尔老先生你站的脚下,不久前还摆放着一只酒缸,你知道那些酒缸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吗?”

    晋安语气平静,并不等阿穆尔回答,已经自说自答道:“那些人贩子从各地拐卖来漂亮女子,装进酒缸伪装成酒进行偷运贩卖。”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哪三种人吗?一不守孝道的,二欺负寡妇吃绝户的,三是人口贩子。”

    “不过这都是千年前的事了,千年很久,沧海能变桑田,什么事也都成过眼云烟。”

    “知道听到阿穆尔老先生说见过一样的商船时,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我并不是在害怕这艘古船干不干净,这艘古船到底干不干净没人比我更清楚它,当时我第一个想的不是害怕,而是恍然大悟,原来那伙人口贩子是要把女子拐卖到姑迟国,而且这伙人口贩子还跟姑迟国那个残暴好战的国主有千丝万缕关系,应该是直接帮姑迟国王室贵族贩卖女人…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口贩子肯定不止一次干这种勾当,肯定遭来很多人怨愤吧,假如我当着那些被拐女子的面亲手血刃她们的仇人,肯定能让她们放下所有怨恨,也算是功德无量一件了…所以,这个人口贩子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哪怕死而不僵千年又怎样,我又不是没杀过千年古尸!”

    当说到这里时,晋安眸光变得像两把锋利刀子,冷到极致,凌厉直视阿穆尔。

    “想必阿穆尔老先生你也跟我一样讨厌我所说的那个人口贩子吧,如果换作你碰到这种事肯定也无法置之不理吧?”

    阿穆尔:“晋安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我有一句话倒是听懂了,晋安道长这是想为千年前的死人强出头?”

    “那些千里迢迢被贩卖到贫瘠沙漠里的女人的确很值得同情,但不是有句话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晋安道长又何必强出头呢,这年头不公的事很多,晋安道长如果每一件事都去过问,你一个人管得过来天下所有不公事吗?”

    晋安低头摩挲腰间昆吾刀的刀柄,指肚从刀柄上一寸寸摩挲过,感受着赤红刀柄上的纯阳温热之意,不管外界如何花言巧语,始终没有动摇他的本心。

    轻声道:“还在装蒜吗?”

    昆吾刀的赤红刀身,此时已经渐渐炽热,灼烈起来,在这空间有限的船舱里像是贴着个大烤炉,让一切阴祟邪魅都感觉到不舒服。

    “不过,没关系了,不管是不是你。”

    “我只要觉得你像就行了。”

    镪!

    拔刀出鞘,赤红的刀身上,刹那有一圈炽热火浪炸开。

    赤血劲!

    砰!

    阿穆尔抬手硬接昆吾刀。

    结果猝不及防下,甫一接触,他就被昆吾刀上的神秘律动震得体表人皮爆碎炸裂成漫天辟邪,露出一个全身肌肉暴露,正在不断流淌黑血的丑陋死人。

    轰隆!

    黑色血尸身子倒飞,狠狠撞上船舱木板,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船舱木板却异常的结实,在这么凶狠的撞击下连点破损都没有,船舱木板上有黑气结界抵消战斗带来的破坏力。

    面对千年死而不僵的古尸,晋安一点都没托大,他瞬间祭出六丁六甲符,往自己身上一拍。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六丁六甲符,开!”

    刹那。

    六丁六甲神符上有十二正神的神道气息,自不可名状的上合昭昭虚空中横跨万里,降临至晋安神魂体魄。

    这一刻的他,借到十二正神的神道昌盛力量,左右两肩与头顶的三把阳火全开。

    气血旺盛如烘炉。

    强得不像话。

    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不够,《黑山功》!黑山摧城!

    他气势如苍古蛮象,咚!咚!咚!

    瞬息追杀至。

    他左掌布满黑山内气,伸出手要去抓黑尸面门,昆吾刀带着极阳之力,是这些死人的克星,但是在昆吾刀神秘律动的震荡力量下,黑尸居然很快就恢复,吼!

    轰隆!

    两人同时倒飞。

    都是重重砸在船舱墙壁上。

    黑尸怪力无穷,晋安体表的黑衫气罩连一巴掌都扛不住,一爪就被拍爆,镪,黑尸的剧毒爪子抓在晋安那很硬如黑铁的皮肤上,如两块铁板对撞,爆起大片火星。

    “再来!”

    《黑山功》!黑山摧城!

    咚!

    咚!

    黑尸对黑山摧城全身黑化的晋安!

    轰隆!

    两人再次重重撞飞。

    “再来!”

    《十二极形意拳》之第三式!熊靠背!

    轰隆!

    船舱底再次一个狂猛爆炸声,一尸一人再次相互撞飞出去。

    “再来!”

    “再来!”

    ……

    船舱里爆炸声不断,对于外界平静,里面却是杀成白热化,在狭小空间里的战斗,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不断撞墙,墙上的黑气结界被一尸一人砸得开始稀薄。

    三把阳火、十二正神、黑山摧城的晋安,居然跟一个千年古尸杀得势均力敌。

    “千年古尸…你比我想象得要弱太多了,你连腾国国主的一成都不如!”

    虽然一人一尸杀得势均力敌,晋安身上挨了不少重创,嘴角有一丝溢血,可他还是嫌黑尸太弱。

    不像是千年修为所该有的实力。

    “难道这次真是我认错了?”

    不过他很久没这么酣畅淋漓练遍《十二极形意拳》了,晋安借助这黑尸,磨练自己的硬气功,以战养战,借助着这次难得的机会,不断让十二门招式融会贯通,帮助他演练更高巅峰。

    ……

    蓦然!

    轰隆隆!

    像是天崩地裂的巨响,在黑夜里猛的炸起,声音之大,连船外的狂风怒浪都被压盖下去。

    天崩地裂如排山倒海,轰隆隆,外头的巨响还在持续。

    过不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亚里的惊喜叫喊声:“晋安道长,全都说中了,沙漠里真的出现了山崩地裂!苏热提派人来说沙漠海子里发生山崩!”

    门外,不停传来亚里几人的惊喜呼喊声和拍门声。

    晋安眸子精光暴涨,他没有心思再跟眼前这个黑尸继续耗下去了,打算速战速决。

    ……

    吱嘎。

    这船舱的门就如行将就木的老者,发出犹如病痛折磨的痛苦呻吟声,当晋安神色略有些疲惫的独自一人走出来,身上添了不少伤口。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晋安受伤,亚里和阿丹连忙关心起晋安的伤势。

    “晋安道长您不要紧吧…咦,阿穆尔那老头呢,怎么不见阿穆尔跟着晋安道长你一起出来?”

    晋安不以为意的抬手一挥,然后催问道:“先不去管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迟国圣山真的出现了?”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已经来到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的风浪已经少了不少,天际尽头也逐渐出现一道清蒙蒙的曙光,浊气下沉,清气上升,这是天地黎明分晓时刻,马上就要天亮了。

    一见到晋安回到船楼,一直负责留守在甲板船楼的苏热提他们,马上惊喜指向沙漠海子的尽头,那里还有不少烟尘没完全散尽。

    “晋安道长就在那个方向!刚刚就是在那边发生山崩的!刚好黎明,那边出现第一道曙光,刚好就发生山崩,要不然我们也发现不了!”苏热提兴奋说道,亚里在旁负责翻译。

    亲眼见到山崩地裂场景的苏热提,依旧难抑激动的说道:“晋安道长,阿穆尔那个老头不是说当山崩地裂,沙漠海子水位下降同时出现的时候,就是进入姑迟国圣山的最好时间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们现在马上就进传说中的沙漠古国姑迟国吗?”

    他刚说完准备转身去找阿穆尔,结果没有在晋安身边发现阿穆尔身影,人一愣::“阿穆尔那个老头呢?”

    随着天色逐渐大亮,沙漠重新变得炙烤,吹刮了一夜的风暴也开始慢慢止歇,沙漠海子再次恢复回平静如一块完美无暇蓝宝石的天湖。

第423章 兽面人身,头轻尾重的沉船(5k大章)

    日头高照,天地彻底放亮。

    清澈见底的海子上,在阳光直照下,耀耀生蓝辉。

    一艘老物件古船安静漂浮在浩瀚广袤的沙漠海子上,古船渺小如一片落叶浮在水面,荡起轻轻涟漪。

    晚上寒风彻骨,能把人冻死的沙漠,到了白天又热得要死,晒得人汗流浃背,额头不停冒汗。

    还好这里的清水很干净,一船的人和牲畜倒是不必为沙漠里喝水难的问题而烦恼。

    四面漏风,门和窗早已不翼而飞的船楼,亚里刚下船舱照看骆驼和羊回来,就船从到船楼位置,就晒得他受不了,就算隔着层头巾也依旧感觉头发烫得要着火一样,赶紧加快脚步跑进船楼。

    跑到阴凉地方,再连喝半壶清水后,他这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虽然从船舱入口到船楼,才几丈的路,可沙漠深处实在太热了,盆地成了个像是放在火上烤的大蒸笼一样。

    亚里一进船楼,苏尔提几人眼前一亮,然后跑去找亚里嘀咕几句,说亚里跟晋安道长关系最好,让亚里问问晋安道长一直让他们原地待命。

    “怎么?”

    晋安虽然在闭目养气,但他的六识并未封闭,阖开两眼看过来。

    亚里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皮肤晒得黝黑的沙漠汉子,朝晋安憨憨笑说道:“晋安道长,他们说我跟您说话多,让我问问您,为什么我们已经找到姑迟国圣山,您反而不着急进姑迟国圣山?”

    闻言,晋安抿嘴一笑。

    他耐着性子反问一句:“难道你们没发现水面流速在加快,正在朝姑迟国圣山那边快速流去吗?”

    啊?

    亚里他们迷茫的摇摇头,七嘴八舌说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水的流速在加快,而非平静不动,表明明这次的天崩地裂,水面下降,姑迟国圣山那边的海面不会很平静,那里应该是出现了一个巨大洞窟或是地下河断裂口,把海水都往那边能吸。如果我们现在就火急火燎的凑过去,很有可能也会被水流漩涡吸入水底下,船毁人亡。所以等那边海水平静些后,我们再过去不迟。”

    ……

    ……

    晋安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天,第二天天一亮,他这才命令古船朝昨天看到的沙尘扬天方向全速前进。

    一片高耸雄伟的山峰,突兀出现在沙漠海子的尽头,在东日下金光灿灿,宛如浩瀚碧海里的孤岛,波澜壮阔又不可思议。

    这片山很雄伟,哪怕沙漠海子都淹没不了它,依旧有山尖露出水面。这么高的山峰,表面上再覆盖一层沙土,就是沙漠里少见的大沙丘了。

    “山!”

    “山!”

    “沙漠里出现雄山,这是神山,原来沙漠里真的有神山存在!”

    “我们终于找到姑迟国圣山啦!”

    在第一眼看到雄伟群山时,有许多人都激动的大呼大叫,有震撼,有骇然,有瞠目结舌和不敢置信。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激动,大多数的沙漠子民穷极一生也见不到一次山峰,只能在老人的故事里或一些先人壁画里才能看到关于山的各种样子,更何况这还是传说中被人们找了一千年都找不到的姑迟国圣山,带着无数神秘色彩。

    在群山之间,有一个洞口裂缝,正有大量湖水倒灌入洞窟里,不知流向哪里。

    果然被晋安说中。

    这里有个巨大洞窟。

    还好晋安谨慎行事,没有一开始就冒冒失的凑过来,这么大的洞窟漩涡,还不等他们看到山,船只就要被漩涡水流给吸住了。

    现在水面下降到几乎与洞窟持平,水流重新趋于平静,晋安驾驶着古船,开始朝姑迟国圣山洞窟内缓缓驶入。

    这洞窟很大,能够轻松容纳古船进入,洞内潮湿,岩壁上泡满了水汽,这洞窟里有轻风,风裹挟着湿润水汽,带来沙漠上难得的清凉,大家都兴奋跑到甲板上。

    “有风,看来这洞窟的另一端有出口。”晋安站在船头,同样是精神一振的享受着这难得凉风。

    进沙漠三四个月了,鬼知道他有多么怀念康定国的徐徐凉风了。

    此时有第一次看到山的人,把身子探出栏杆大半,带着兴奋与惊奇,去摸岩壁上,冰凉湿润的触感,让他能兴奋好长时间。

    然后有更多人也跑过去摸湿滑岩壁。

    就连待在船舱里的四羊,二十几头骆驼,也全都跑到甲板上,震撼看着头顶上方的洞顶。

    有几头没有手的骆驼,甚至探出身子,伸长脖子和舌头去舔岩壁,学其他人的“摸摸”岩壁温度。

    对于大家的兴奋、激动,晋安能理解,找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总算找到姑迟国圣山,离找到徒儿削剑更近一步,就连他此时也是内心振奋,不过激动归激动,晋安还是得提醒大家一句:“你们不会游泳,小心些别掉进水里,这里的水位能与外面的沙漠海子持平,说明我们脚下是山体裂缝,百丈悬崖,这里的水很深。”

    一听脚下是山的悬崖,果然吓得亚里他们全都往后退缩几步。

    这山体裂缝有些深,古船磕磕碰碰前进了好一会,环境幽深,居然有越绕越深的感觉,到了后来,亚里他们几人开始在古船栏杆插满火把用来照明。

    “晋安道长这洞好深啊,我怎么感觉越往里走越冷起来了。”亚里手举火把来到正站在船头的晋安身旁。

    晋安神色一凝的点点头:“我一路上仔细观察,这洞窟岩壁有人工开凿痕迹,很有可能就是姑迟国挖出来的。”

    “姑迟国挖空这么大一座山做什么?姑迟国又不住山里。”亚里下意识说出口。

    看着眼前的幽暗洞窟,晋安皱眉沉吟:“圣山,那是姑迟国人的叫法,姑迟国圣山在外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亚里你知道吗?”

    亚里想也不想的点头道:“知道啊,藏尸岭。”

    晋安凝眸抬头四望:“这藏尸岭的叫法,源自姑迟国用来安葬先人躯壳,可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姑迟国的死人到底是葬在山体外,还是山体内?”

    亚里被晋安这话问懵了。

    仔细一想。

    有关于姑迟国圣山的记载确实是很少,外人被禁止踏足圣山,自然也就不清楚圣山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死人到底是葬在外面还是葬在山洞内。

    晋安凝眸望着周围,继续说道:“现在看来,这藏尸岭最重要的是一个‘藏’字,真正的藏尸岭应该就在这些人工扩宽过的山体裂缝里。如果葬在山外面,沙漠里风沙那么大,藏尸岭一年有十一个月都是被风沙掩埋,估计姑迟国子民想要上山祭祖连祖先尸骨都找不到了,那还祭什么祖。”

    “亚里,你让大家注意些,不要放松警惕,拔出武器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我们擅闯姑迟国墓地,这山里恐怕不会干净,还有都离栏杆远一些,水下最容易暗藏危险,小心驶得万年船。”晋安让亚里去警告大家小心,顺便把那些跑上甲板的沙盗骆驼和羊全都牵回船舱里去,留在这里太碍手碍脚了,万一有个事照顾不到他们。

    “晋安道长您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瘆人,您是说,这山的内部就是座大墓,我们正走在大墓里?”亚里打了个冷颤,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这山洞里实在是太冷了,让人全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他还是觉得沙漠里炙烤太阳更适合他们这些沙漠子民的生活习性。

    也不知这山洞里的冷是他的心理作用。

    还是真的冷。

    古船还在山洞里继续行驶,这里的水是活水,一直在朝前缓缓流淌。

    或许真是晋安谨慎过头了吧。

    这一路上都很平静。

    什么反常现象都没有碰到。

    就在大家逐渐放松警惕时,忽然,安静的山洞里突然响起一个大老爷们扯着尖嗓子的惊叫声,本就格外幽深静谧的山洞里突然响起这么一惊一乍叫声,大家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拳头狠狠砸中,重重跳了下。

    “南比,你小子刚才叫什么呢!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亚里和苏热提都刻意压低声音的去批评刚才惊叫出声的男人。

    南比还在跳着抓着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进他衣服里,他蹦跳了几次后终于把衣服里的东西给抖落出来。

    那东西的速度很快,一掉到地上就想跑。

    恰在这时,走过来查看情况的晋安,食指与中指并拢,速度很快的夹住那东西。

    原来是只小虫子,正在晋安手里拼命扭动挣扎身体。

    “晋安道长这是什么虫子?”亚里、苏热提、还在鸡皮疙瘩抓身体的南比凑了过来。

    看着手指里扭动挣扎的虫子,晋安平淡说道:“没什么,就是一只普通的龙虱。”

    “龙虱?”

    “龙虱又叫尸蟞,生性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最常见的地方就是喜欢躲在古墓里吃腐肉,一旦出现尸蟞多的地方就要留意了,不是有大墓就是有很多腐尸滋养这种小生灵。”

    晋安说完后随手一扔,噗通,手里的尸蟞一落水就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小家伙倒是逃得挺快的。

    亚里他们哪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恶心的东西,沙漠里气候干燥,尸体过不了几天就风干成干尸了,哪有给那些稀奇古怪虫子的滋养生存空间。

    最惨的就是南比了。

    他直接吓得当场脱掉衣服和裤子,来回检查全身有没有被虫子咬出来的伤口或血迹,那张脸都吓白了。

    “唉?晋安道长您怎么又把尸蟞给放了,您不是说那虫子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吗,要万一它记恨我们又跑回来咬人呢?”亚里吃惊说道,顺便同情看一眼南比。

    晋安笑说道:“放心吧,按照那小东西的体格,现在还没那么凶,等它再多吃点腐肉再长大点就会咬人了。”

    晋安虽然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的话,却让亚里他们听出了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这时候,晋安看向南比:“放心吧,你身上没有伤口很安全,刚才怎么回事?”

    这时候亚里很上道的帮忙翻译。

    听完翻译后,南比这才大松一口气的委屈说出事情经过,原来刚才有虫子从他头顶洞壁掉进衣领里,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爪子抓得人很疼,他下意识痛叫出声。

    洞壁?

    晋安、亚里、苏热提几人都下意识拿来火把,往头顶一照。

    但头顶洞壁有些高,火把照明有限。

    晋安纵身一跃,身轻如燕的跃上船楼顶端,这次继续举起火把去照头顶洞壁。

    这时候身手敏捷的亚里和苏热提两人也上到船楼顶,和晋安一起手举火把去照洞壁。

    滴答。

    滴答。

    洞顶除了湿气大,偶尔滴下一颗水珠外,什么异样都没有,连一只尸蟞都没看到。

    火把晃来晃去,光影掠动,时暗时明,就在亚里快要放弃时,蓦然,头顶有道双目睁开的阴森人影鬼魅一闪。

    “啊!”

    亚里吓得惊叫,人失去平衡差点掉下去,还好晋安反应快,左手抓住他裤腰带把身子带回来,右手举起火把往刚才有鬼魅人影一闪的地方照去。

    在昏黄火光照明下,靠近洞顶的岩壁位置,被人为凿出一个凹洞,一个皮肉丰满,栩栩如生的长毛人脸,盘腿坐在凹洞内,他两眼睁开,嘴角微翘,仿佛正从上往下俯瞰这群擅入姑迟国圣山的外来者。

    那抹嘴角微翘仿佛带着戏虐嘲笑,给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感觉。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站在晋安身后的亚里和苏热提再次被这邪魅一幕吓到,身体肌肉绷紧,直接拔出腰间腰刀。

    只有晋安全场面色平静,手举火把的继续打量起凹坑内的人。

    凹坑里的人衣服破烂,身上落满很厚一层尘土,看起来摆在这里已经有不少年头。

    毒虫野兽都怕火源,几只尸蟞从那人的破旧衣服里爬出,顺着岩壁仓惶逃走,快速消失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晋安见身后两人紧张拔刀,安慰说道:“不用紧张,这只是个死人,更确切的说是守在墓穴出入口,用来驱赶蛇虫鼠蚁,防止蛇虫鼠蚁蛀空墓地,吃掉墓主人尸骨的魍象镇墓兽,也称兽面人身镇墓兽。”

    “按理来说镇墓兽都是石兽,像这种直接拿人和野兽制作成镇墓兽的残暴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不安慰还好,两人听完后全身鸡皮疙瘩都寒炸起来了。

    古船还在继续前进,几人视野里很快失去了兽面人身镇墓兽的诡异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太紧张的关系,两人总觉得背后始终有双兽面青眼的目光一直在注视他们离去。

    能把两名沙漠勇士吓成这副紧张过头的样子,那兽面人身镇墓兽属实是太惊悚了。

    直到过去很远,两人才觉得身后的目光消失,此刻都一脸钦佩的看着晋安:“晋安道长,您刚才一脸镇定,平静,那个叫什,什么镇墓兽,长得那么吓人,在头顶突然一下冒出来,您就一点都不紧张害怕吗?”

    晋安面色平静的继续手举火把观察头顶洞壁,在寻找还有没有其它的兽面人身镇墓兽或者长得更凶恶的人面兽身镇墓兽。

    他一边找一边平静回答道:“嗯,害怕。”

    “?”

    “?”

    亚里和苏热提发懵看着晋安,这就是害怕吗?为什么我们看晋安道长您一脸淡定!

    “晋安道长,您不仅本领高强,见识也多,居然连镇墓兽这么可怕的东西也认识。除了兽面人身镇墓兽外,那是不是还有兽面人身的镇墓兽?”

    “这些其实是来自中原那边的阴阳风水秘术,你们没见过也正常,看来这姑迟国的藏尸岭受到过高人指点,并不是真像其表面上的愚昧无知野蛮。不过有一点亚里你还真说对了,别看人面兽身镇墓兽吓人,这东西也就吓吓蛇虫鼠蚁,最厉害的要属人面兽心,兽身上长着人脑袋的人猲镇墓兽。”

    亚里听得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猎奇心的继续问道:“这人猲镇墓兽有什么厉害说法吗?”

    人就这么矛盾。

    越是神秘未知越是忍不住好奇心。

    晋安:“人猲镇墓兽其实并不多见,因为这东西邪性太大,好吃人肉,不管活人死人都来者不拒,不像魍象人面兽那么温和,只吓吓毒蛇毒蝎老鼠。人猲镇墓兽太损阴德,容易反噬墓主人,所以一般并不多见……”

    “刚才那个兽面人身镇墓兽是用的藏狐脑袋,不见藏狐身体和人头,如果这姑迟国真敢用藏狐身体和人头制作人猲镇墓兽,我倒是敬他们是条真汉子。”

    亚里和苏热提都一脸震惊看着晋安,刚才魍象镇墓兽那么吓人,晋安道长您居然说它长得温和善良?

    今天的见闻,有点颠覆两人一直平静生活的世界观,缓神好一会后才想起另一件事:“晋安道长,您不是说魍象镇墓兽能驱赶毒虫毒蛇老鼠吗,那为什么刚才那具魍象镇墓兽的尸体上会有尸蟞?”

    晋安:“所以它们才叫尸蟞啊。”

    晋安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表情。

    “?”

    “?”

    船顺流前进,一路上又看到几具藏狐脑袋的魍象镇墓兽,也不知道是看多了习惯了,还是因为有晋安科普了镇墓兽知识,不再有未知恐惧感,又或者是在亚里和苏热提的认知里,晋安一身本事高强,非常有安全感,接下来再看到镇墓兽时,两人内心的恐惧感慢慢减少,反而觉得那方方脑袋的藏狐挺有喜感的。

    只是一路上始终没见到人猲镇墓兽,不止晋安失落,就连这两人也感觉失落。

    也不知该说是两人心大还是胆子大。

    “晋安道长小心!前面好像有一块巨石挡住了路!”亚里抬手指着前方的漆黑水面,提醒一句。

    其实不用亚里说,晋安也已经注意到前面的动静了。

    在他们的前方的确有块笔直矗立的黑乎乎物体挡住去路。

    船只顺水漂流,不多久便接近了障碍物,当真正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后,一船人都倒吸口凉气,包括晋安也错愕愣了下。

    那是艘触暗礁搁浅,头轻尾重,笔直翘起顶在洞顶的古旧商船,被暗礁顶出个大窟窿的船舱尾端,倾泻出许多棺材,在暗礁上堆起很高,有不少尸体从腐朽棺材里掉出,泡在水里。

    这沉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24章 茧瓮

    “怎么可能会是它!”

    看着眼前这艘荒诞怪异的沉船,大伙都想到了阿穆尔老头讲的那个故事,有人吓得惊叫出声。

    这沉船不应该是在外头沙漠里吗,怎么会出现在姑迟国圣山里!

    错愕。

    意外。

    震惊。

    船上众人表情复杂。

    “亚里,你打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砰!

    苏热提眼窝黑了一只。

    “亚里你下手也太黑了吧,我叫你轻轻打我一巴掌,没叫你把我一只眼睛打肿!”苏热提捂着眼睛,疼得龇牙咧嘴。

    亚里尴尬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苏热提皮厚,没知觉吗,所以不小心下手重了点…真的很疼吗?要不,我也让你苏热提你打一拳?”

    苏热提刚要挥拳也给亚里眼睛来一拳,结果亚里闪身一躲避开了,当苏热提还想要再追时,亚里抬手挡在身前说道:“刚才你已经打过一拳了,这次该算第二拳了,我就只打了你一拳,你苏热提还想打我第二拳,太不公平了吧。”

    苏热提气得脸都黑了:“亚里你太奸诈狡猾了,我连你头发都没碰到……”

    突然,苏热提手指头顶惊惧叫道:“人猲镇墓兽!”

    “哪里?”亚里慌忙抬头去看。

    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他重新低下头时,砰,亚里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捂住眼睛痛呼一声:“苏热提你也太狠了吧,连人猲镇墓兽这么恐怖的魔鬼也拿出来吓人!”

    苏热提理所当然的说道:“晋安道长无所不能,活人怕魔鬼,但魔鬼怕晋安道长。”

    当两人重新站到晋安身后时,亚里左眼眶乌青,苏热提右眼眶乌青,就像两尊哼哈二将站在晋安身后,别提有多整整齐齐了。

    眼眶疼归疼,但他们已经得到验证,眼前那艘沉船和礁石上堆积着的棺材、死尸,不是幻觉,是是真实的。

    “晋安道长这艘古怪沉船该不会就是阿穆尔那老头说的死过人的沉船吧?”

    “阿穆尔老头也真是的,我们救了他一命,他却一声不吭的溜走了,要是他还在我们船上,我们就可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捂眼站在晋安身后,略有些尴尬的说道。

    晋安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刚才的打打闹闹,看着一左一右黑眼圈,他嘴角微翘的无语摇摇头,接着重新把目光看向眼前的沉船、棺材堆、浮尸,思索说道:“不管是船底大洞,还是倾斜出的棺材堆,还是沉船方式和船只的样子,都与阿穆尔故事里的沉船对得上,十有八九应该就是阿穆尔曾经碰到过的那艘沉船了。”

    亚里吞吞吐吐的小心说道:“阿穆尔老头不是说…他们是在沙漠上碰到的这艘怪船吗…现在我们是在姑迟国圣山的山洞里……”

    晋安看一眼亚里:“姑迟国圣山不是在沙漠里在哪里?”

    呃。

    亚里一下无言反驳。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脚下古船还在继续顺水漂流,离那怪船更近了。

    看着看得更加清楚的大船,晋安沉吟说道:“要想确定是不是阿穆尔说得那艘怪船,登上船一看便知。”

    亚里听得瞠目结舌。

    晋安道长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那怪船一看就不正常,常人躲都来不及,也只有晋安道长这样的高人才敢去接触那些棺材和浮尸。

    苏热提听不懂晋安的话,见亚里脸上表情不对,催问亚里给他翻译下,当听到翻译后,连苏热提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这时晋安转头看到两人在低声嘀嘀咕咕,好奇问:“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亚里如实的恭敬回答:“苏热提说,人怕魔鬼,魔鬼怕晋安道长,苏热提好奇晋安道长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

    古船连荒诞沉船越来越近,这山洞的环境也更加的幽深,诡异,阴冷潮湿起来,船上众人随着船底撞开的水波冲刷到暗礁上的棺材堆和尸堆,忽然,轰,看似平静的尸堆里,受到水波惊扰,像泉涌般涌出一大堆尸蟞,数量密密麻麻,已经多到数不清。

    成千上万的尸蟞从尸堆里涌出后,如黑色潮水游入水下。

    但因为尸蟞群太多,无法尽数都钻入水下,那些尸蟞群钻入水下一半,水面上还漂浮着另一半,相互拥挤的在水面上铺开很大范围,每只个头都快赶上一个成年人的掌心大小。

    比之前掉在南比身上的尸蟞个头还大一倍。

    此时有人手举火爆的好奇凑到船舷边,好奇俯身去看水下四散逃开的尸蟞群。

    那些尸蟞常年生活在阴暗环境,很惧怕火光,有火光一照到水面,立马向周围逃散。

    那个趴在船舷上的人还想拿火把继续去追水下的尸蟞,马上被晋安喝阻住,这时候要掉下去,不死也要被啃得残废。

    这些大尸蟞跟南比碰到的那只小尸蟞不一样,吃太多人肉,已经有了凶性,不仅不害怕人,还见人就咬,要知道活人肉可比死人肉有嚼劲,鲜嫩多了,是这些凶物的最爱。

    随着黑色尸蟞群如泉涌喷发,也从棺材堆和死人堆里带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碎片,嗯?晋安惊咦一声,马上命人撒网去打捞。

    说是网,其实就是在船上找到的一些勉强还能用的网绳。

    很快,东西便被打捞上来,不过没人敢伸手去碰,都目光畏惧的躲开远远的。

    一想到这些瓶瓶罐罐是从尸堆里漂出来的,就让他们感觉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竖起。

    鬼知道这些东西跟死人放久了,有没有带个尸毒或剧毒啥的。

    也就只有晋安蹲下身子,胆子奇大的主动凑近去看。

    就在晋安打量眼前这些瓶瓶罐罐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亚里和苏热提也大着胆子的凑过来看。

    “这些罐子看着也很像普通嘛,为什么会跟那些棺材和尸体放一起?”亚里惊异说道。

    “这些可不是普通罐子,叫茧瓮。”晋安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掀开网绳,去碰网绳里的破烂瓶罐。

    亚里和苏热提紧张喊道:“晋安道长小心这些碎片有尸毒!”

    对于两人的关心,晋安笑笑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拿起网绳里的破破烂烂碎片进行拼凑,很快便有了雏形。

    虽然这些碎片不齐,只能拼凑出两只半个,连一只完整的都没有,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些跟当初在月羌国阿伊莎手里用来盛装人脸尸蟞的茧瓮,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茧瓮?”亚里和苏热提惊讶看着眼前的残缺瓶罐。

    晋安耐心解释道:“茧瓮是用来培养虫豸的器皿,姑迟国的茧瓮则是用来培养人脸尸蟞,难怪这里出现这么多尸蟞,看来都是这些茧瓮打碎后人脸尸蟞繁衍出来的后代。”

    人脸尸蟞?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骇还有意外,他们都感觉晋安道长懂得好多,一路上无所不知,对姑迟国了如指掌。

    “可人脸尸蟞繁衍的下一代不应该也是人脸尸蟞吗?”有人提出疑惑。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一代代繁衍后退化了,又或许是因为这种毒虫本身就是后天人为培育出来的变种,并不是先天就长那个样子。”晋安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

    说着,他已经拾起碎片重新扔回船外水里。

    然而!

    就在他刚抬头重新看向面前的怪船时,人一愣,他们此时距离怪船搁浅的暗礁已经很近了,从他们现在这个角度刚好能顺着船舱尾的破洞里,同样倒塌着许多棺材和尸体,在那些尸体里有一具尸体最特别。

    全身惨白。

    千年不腐。

    在火把的火光下,身体居然反射出诡异的惨白光芒。

    “嗯?”

    晋安还没来得及细看,蓦然,咚!

    船身剧烈一震,即将漂过搁浅怪船的古船。

    “刚才撞到什么了?”

    “是不是撞到水下的暗石了?”

    船上十几人顿时乱作一团,大呼小叫的跑到两边船舷去查看水下情况,结果水面下黑乎乎,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没人知道刚才究竟撞到了什么东西。

    “晋安道长这水下太暗了,什么都…啊!尸,尸体…沉船那里的尸体少了一具!”

    有人惊恐万分的指着怪船那边。

    晋安转身看去,随后目光一沉,怪船船舱尾里那具身体反射着惨白白光的尸体不见了。

    这个姑迟国圣山处处都透着古怪。

    暗藏的秘密太多了。

    忽然,幽深诡静的山洞内,突兀响起一个女人的轻轻哼唱声,那哼唱声一开始还很轻微,轻缓,可随着时间推移,旋律越来越诡异,怨恨,仇恨,诅咒,让人寒毛炸起,心底涌起深深寒意。

    “谁,谁在唱歌?”

    “阿巴斯是你在唱歌吗?南比是不是你在唱歌?”

    船上有人惊慌出声。

    被叫到的人都说不是不是自己在唱歌,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唱歌,而且唱歌的是个女人声音,船上全都是男人。

    “晋,晋安道长,那具尸体是不是被魔鬼附身,刚才就是魔鬼在撞我们的船?”亚里紧张问晋安。

    此时这一船的人,就只有晋安从始至终都镇定,平静。

    “魔鬼不都是晚上天黑才出来吗…怎么白天也有魔鬼现身的吗?”亚里觉得这山洞里越来越阴冷了,哼唱的旋律也越来越诡异了。

    “亚里你让大家都回船楼里待着,哪也别乱跑,我去船舱里去去就回。”晋安步伐沉稳,不见慌乱。

    当他重新返回甲板上时,手里多了一具被五雷斩邪符镇压着的黑尸,黑尸肌肉狰狞裸露,看着恐怖骇人。

    面对这一幕,船楼里的十人都是太阳穴突突狂跳,船里哪来的第十二个人?

    亚里和苏热提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眼里看出震惊神色!

    船上的确有十二个人!

    第十二个人正是突然失踪不见了的阿穆尔老头!

    晋安手里捏着黑尸脖子,身躯巍然似座沉重大山,气势稳重,凌厉的走到船头。

    “我知道你们生前的遭遇很惨,不仅被拐卖到异国他乡,忍受亲人分离之苦,而且还要被姑迟国惨无人道的暴戾国主用铅汞之术活生生炼制成毒人,你们的苦,你们的痛,你们的怨恨我都知道,今天我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者带来了,你们如果想要泄愤,我可以把他亲手交给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恶人自有恶人磨,希望你们不要自误,别等我亲自出手!”

    晋安说完,一把揭下镇在黑尸额头的五雷斩邪符,然后随手一抛,啪,黑尸坠落进船舱尾洞里。

    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凄厉惨叫声。

    晋安目露一丝惋惜,可惜了,他留着阿穆尔一命,原本还想从阿穆尔身上套问出更多关于姑迟国和其它不死神国附属国情报。

    也不知道是否是献祭阿穆尔成功,原本停住不动的古船,再次顺流前进,成功穿过怪船,继续往洞穴深处前进。

第425章 黑雨国国主(5k大章)

    “你可还话要说?”

    晋安见亚里还站在身后,人突然变得很安静,他头也不回问道。

    此时的古船。

    还在幽深山洞里继续顺流前行。

    亚里犹豫了下说道:“晋安道长…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道这话该不该问?”

    “亚里你不是沙漠勇士吗,什么时候说话也变这么吞吞吐吐了?”晋安转过身看着紧张站在自己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亚里,笑说道。

    原本还在担心晋安会心情不好的亚里,见到晋安重新恢复笑容,他也跟着心头大松,然后苦笑说道:“晋安道长,我们沙漠勇士不怕活人,人再凶狠总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一命,可魔鬼它没血没肉,用刀砍不死…我只是有一点好奇,晋安道长您是什么时候看出阿穆尔那个老混蛋不是人的?”

    晋安笑了:“就为这件事纠结?”

    亚里挠挠头,有点憨傻笑了笑。

    晋安反问道:“亚里你可还记得我们与阿穆尔相遇的那一晚情形吗?”

    “记得啊,不是在狂风大浪里救起的阿穆尔吗,这么近的事,晋安道长您不记得了?”亚里疑惑不解。

    晋安解释道:“连你都说那晚是狂风大浪了,天地发怒,岂可人力能抗衡?人求救喊得再大声,还能大得过风暴声音和怒浪涛天声音?”

    亚里并不愚钝,要不然也不会被库力江将军留在晋安身边办差了,晋安一点拨他立马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看看我这笨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原来晋安道长早在一开始就发现阿穆尔那老混蛋是魔鬼。”

    亚里看着晋安的背影,更加崇拜了。

    “咦,可有一点亚里还是想不通,既然阿穆尔就是替姑迟国干见不得人营生的船老板,他说他自己已经死在船上,那为什么我们碰到阿穆尔时,他却是在外面的沙漠海子里?”亚里惊奇说道。

    晋安:“有人背尸背他出来的。”

    背尸?

    亚里头皮微麻的一怔:“谁?”

    晋安:“还记得沙漠老人们口口相传的‘黑雨国四大魔鬼’故事吗?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找到姑迟国圣山的人,在我们之前的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位迟暮之年的国主,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带领大军在沙漠上寻找十几年终于找到姑迟国,打算前往不死神国寻找长生河、长生不死的秘密…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变,大军全军覆灭,只零星逃回来国主和几人,如同丧家之犬。经此一殇,国力快速衰败,不久后国主和他的国家便被诸国联手亡了国。”

    “而那位国主在进入姑迟国圣山时,也和我们一样,曾碰到过那艘搁浅的怪船,我们所听到的阿穆尔探险怪船经过,正是那名国主带人探险怪船的亲身经历。当初国主和魔鬼达成一个交易,国主带阿穆尔逃出姑迟国,阿穆尔虽然不知道不死神国在哪,但他愿意给国主献上姑迟国的一门秘术,剥人皮、封印人寿元,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达成长生不死。一开始国主并不信一个小小死人身上会有他千辛万苦在苦寻的长生不死秘术,可当大军在沙漠深处覆灭,寻找不死神国一事失利,国运大伤,再加上那位国主的寿元也到了尽头,自知时日无多,他只能选择相信阿穆尔的话,在返回途中再次经过搁浅怪船时,国主付出很大牺牲,偷出了阿穆尔干尸。而这么一折腾,国主身边仅剩的几人也都死光,只剩国主带着阿穆尔逃干尸逃出来。”

    “不过,那国主也是个心狠手辣,城府如渊的人物,在从阿穆尔手里骗到姑迟国剥皮秘术后,为了躲避怪船里那具水银古尸的恐怖追杀,他还没完全逃出沙漠海子就把阿穆尔干尸丢在海子里,去引走水银古尸。”

    晋安给出的答案,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亚里愣神好一会才理清其中因果头绪,他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晋安道长说的那位国主…可是黑雨国的老国主?”

    “黑雨国四大魔鬼里的国师…就是国主!”

    亚里脑子不笨,立马反应过来。

    晋安看一眼脑子灵光的亚里,点头赞许说道:“亚里你反应很快嘛。”

    “不错,剥皮国师就是迟暮之年的老国主,老国主就是黑雨国四大魔鬼之一的剥皮国师。老国主既想剥人皮炼制长生不死药,又不想暴露,于是就有了国师这么个虚假人物。”

    “还记得黑雨国四大魔鬼故事里关于国师的描述吗?‘国师自称是来自沙漠最神秘的不死神国的人,深得黑雨国国主信任,没几年就当上了黑雨国国师’,所以不难推测出黑雨国国师便是黑雨国的老国主。”

    亚里听得瞠目结舌,由衷竖起一颗大拇指敬仰道::“晋安道长为什么了解黑雨国和姑迟国的这么多秘辛?”

    晋安注视前往的深渊:“这些都是我这些天从阿穆尔身上陆陆续续审问出来的。”

    “阿穆尔很幸运,还没被怪船找到,沙漠海子就枯竭了,他就此逃过一劫,但也永远被困在茫茫沙漠上出不去。他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等待黑雨国国主心有不甘继续进沙漠盆地寻找不死神国,他等了一百年又一百年,始终没等来黑雨国国主二进沙漠。他并不知道,黑雨国国主受到剥皮术影响,生性越发残暴,迷失理智,搞得民不聊生,再加上那次寻找不死神国导致大军覆灭,内忧外患之下,黑雨国没十年就彻底消失在了沙漠里。”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

    为什么同为千年老尸,阿穆尔比起腾国国主弱了这么多,尸骨被困在沙漠里,天天太阳炙烤,想修行都难。

    不过,有一点疑虑,晋安没有主动说出来。

    最近沙漠不太平,最近有人在沙漠上散布有关姑迟国的消息,这个散布消息的人,最大可能就是黑雨国国主了。

    看来对方依旧不肯死心。

    还在寻找不死神国线索。

    如果这黑雨国国主活了这么久还没死,就是不知道现在是算人?还是算死人?

    “晋安道长…您今天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么多?”好一会后,亚里才从内心震撼中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看着晋安背影问道。

    晋安微笑说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反正你们迟早也会知道。”

    亚里目露几分感激神色。

    虽然晋安没有明说,但他很清楚,晋安道长这是真的信任他们,也很信任月羌国,所以才会对他们知无不言。

    这一路上,亚里早已把晋安视作沙漠神灵一样无所不能的神人,如同天山一样高耸伟岸,只可远瞻,却高不可攀。而能得到晋安道长信任,对他而言,激动万分。

    他现在觉得浑身热血沸腾,马上拔刀为晋安道长抛头颅洒热血也心甘情愿。

    ……

    船还在继续前行。

    不久后,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两座瓶石。

    那两座瓶石是由巨大岩石柱子雕刻而成,表面刻有栩栩如生的女子人脸,在这阴森恐怖氛围的幽深山洞里,着实把船上的人吓不轻。

    石匠手法精湛,实在是雕刻得瘆人了。

    晋安一眼就认出了这两座瓶石就是参照人面陶罐的模子雕刻的。

    而接下来的一路上,两边岩壁和头顶洞顶,开始频繁出现人脸雕刻,这些人脸雕刻都有一个特点,面无表情,冰冷麻木注视着他们这些顺水前进的外来者。

    这些邪魅诡异的人脸雕刻仿佛是姑迟国墓地的守护者,在又前进一段路后,他们开始看到大量崖洞。

    每个崖洞里都有一具死人尸骨,落着厚厚灰尘。

    “嗯,奇怪?”看着崖洞里腐烂得只剩骨头架子,晋安眸光诧异的惊咦一声。

    “晋安道长怎么了?”压力和苏热提同时紧张询问。

    晋安手指崖洞里的那些尸骨,惊诧说道:“看这些尸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沙漠气候干燥,常年缺雨缺水,葬在藏尸岭里的死人尸体,应该是脱水干尸才对。你们看这些崖洞里的死人尸体,全都腐烂成枯骨,没有一具是干尸。”

    “也许是那些尸蟞吃的呢?”苏热提说话,亚里翻译道。

    晋安摇头沉思:“尸蟞喜欢生长在常年阴暗潮湿地方,干旱地方鲜少能见到这么一大群繁衍的,我猜这山里应该有条还未干涸的地下河,如果真是这样,这里出现那么多尸蟞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他内心还有一句话没说。

    如果这里真有地下河,那么那些流落出去的人面彩陶罐,还有人面蝽,就都能说得通了。

    “晋安道长真是高见,洞察悉心”亚里拍了记小马屁。

    晋安被逗乐:“亚里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拍人马屁。”

    亚里再次拍马屁道:“这都是晋安道长的功劳,不知道为什么,跟在晋安道长身边我总觉得脑子特别清醒,学什么都快。”

    晋安听这话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味,这不是指桑骂槐,说跟他学的拍马屁吗。

    晋安脸黑了。

    这怎么说话呢。

    随着深入藏尸岭,崖洞密度越来越大,看到的尸骨也越来越多,可就是太平静了,一路上什么危险都没遇到。

    晋安原以为这藏尸岭会是一山的阴德。

    结果自从进山以来连一个阴德都没捞着。

    骆驼那么大的人脸大尸蟞呢?

    这条崖洞路很长,在山里九曲蜿蜒,崖洞里葬着许多姑迟国百姓尸骨,粗略一算,他们这一路下来已经见到不下千个崖洞。

    足可见这里的规模之大了。

    不过他们一路上只见到用来安葬普通人尸骨的崖洞,始终不见用来安葬姑迟国王室贵族的地方,说明这藏尸岭内还有很深一段路没走。

    兜兜转转间,轰隆隆!

    轰隆隆!

    本来安静的山洞里,传来似万马奔腾的巨响,声音在幽闭环境的山洞内传荡出很远。

    “什么声音?”

    一船人都惊讶往前方张望,想要看清声音来源,可前方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晋安面色一变:“是瀑布!”

    对于地下瀑布声音,晋安一点都不陌生,不管是阴邑江龙王墓,还是道场阴坟里的山神墓,他最后都是从地下河瀑布里逃出生天。

    所以他只要稍微听到点动静,就马上认出了那是什么声音。

    “苏热提,你带几个人赶紧去船舱里看看,我们的骆驼、羊、物资和水有没有绑牢!”

    “亚里,你让大家都回船楼,在腰上系绳子跟船楼固定一起,免得等下发生混乱,被甩飞出船!”

    其实他们能听到瀑布声,本就已经距瀑布不远,没多久,反应再迟钝的人都注意到了船速正在加快。

    离得越近,瀑布声音越是振聋发聩。

    山洞里水汽弥漫。

    瀑布飞溅起无数的水汽。

    在火把照明下,在他们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落差,轰隆,随着船身猛的一震,船上环境顿时一暗,那些插在船舷上的火把全被尽数震落,顿时山内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没事吧?”

    “大家有没有事?”

    “晋安道长,晋安道长……”

    “我在这里,我没事。”

    在一片混乱吵杂中,有人摸到火把点燃,然后清点人数,多亏了晋安事先提醒,人数一个都不少,除了点皮肉磕碰伤,大家并无大碍。

    随着更多火把被点亮,大伙这才有心打量眼前环境。

    突然一声惊恐万分的惊叫声响起,一个人手指头顶的吓瘫在地,

    这是一个巨大洞穴。

    他们的头顶上,密密麻麻倒吊着无数被割脸的死人,手脚和躯干都被死死束缚住,身体居然没有变成干尸或腐烂迹象。

    尤其是那张被割脸后没有鼻子和嘴的黑乎乎面孔,在这种阴暗环境下是说不出的格外瘆人。

    而在这些倒吊死人下方,则生长着一棵已经枯死的巨木,巨木大半树干都被水淹着,看不出具体有多高,但光眼前露出水面的部分少说也有四五丈左右。

    枯死巨木的光秃秃树冠上,挂着十几个人面彩陶罐。

    不管是无数倒吊死人还是枯死巨木,都给人带来巨大视觉冲击。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这些倒吊的尸体好像都是女子的尸体!”

    眼前这种阵仗,普通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船上一片混乱,都是各种惶恐,惊惧的声音。

    最后还是亚里和苏热提同时出面才暂时压下船上的吵杂。

    此时晋安来到船头,手举火把打量着眼前的诡异巨大洞穴,眉头拧起。

    因为他在头顶那些倒吊死人身上,察觉到了很浓的怨恨气息,这么多惨遭剥皮极刑的人,导致这里阴气深重,久聚不散,形成一个人为的聚阴之地,尸体常年在阴气滋润下,所以久而不腐。

    “晋安道长这棵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棵树还能长出陶罐来?还有,不知为什么树上的那些陶罐,我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好不容易安抚好队伍士气的亚里和苏热提,来到晋安身边,同样是心头发寒的看着眼前这个吊满死人的巨大洞穴。

    晋安手举火把看了眼还惊魂未定的队伍,他让亚里和苏热提拿网绳从水里打捞几具尸体上来。

    刚才古船坠下瀑布的动静有些大,冲起很高水浪,洞顶那些尸体掉落下来不少。

    也多亏了那瀑布的声势浩大,只是因为水面一下变宽,水流变急,瀑布本身落差并不高,对船体并没有造成太大损伤。

    这艘老物件古船看起来随时都要散架,却总能帮他们化险为夷。

    尸体打捞顺利,晋安毫不避嫌的当众验起尸来。

    验尸的过程很快,当晋安重新站起身,按耐不住好奇心的亚里和苏热提两人急忙催问:“这些女子尸首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晋安道长是不是发现到什么,为什么要解剖她们验尸?”

    “不错,我的确是有了不少发现。”晋安点头说道。

    “树上这些陶罐叫人面彩陶罐,陶罐里有一种专吃活人器官祭品的人面蝽阴虫。”

    他一边镇定自若打量洞穴四周环境,一边继续解释道:“按照这洞穴的形式来看,这里应该是姑迟国圣山用来祭祀的地方,头顶那些被割掉脸的人,就是祭祀大典上的祭品,姑迟国把这些活人剥完脸皮后,又活生生倒吊在洞顶,献给人面蝽阴虫吃,顺便让人面蝽阴虫在活人体内产卵,因为我刚才解剖几具尸体时,都在她们体内发现了虫卵。”

    “你们不用担心,姑迟国早就亡国千年,这些虫卵少了后续祭品,全都死了,不用害怕这些尸体。”晋安见大家被吓到,安抚道。

    “按照我的推测,这棵树应该也是姑迟国祭祀大典的重要一环,整个祭祀大典的步骤应该是这样的,姑迟国人先拐卖来女子,然后剥下脸皮,遭受百般痛苦,人生前越惨死后怨气越大,则祭炼出来的人面蝽阴虫阴气更重,恶念最强…剥下脸皮后,这时候的人发出痛苦惨叫和怨恨诅咒,趁着活人怨气最重时,把活人倒吊在洞顶,以怨气鲜血滴落地面,滋养这棵人面巨木,成为人面巨木的生长养分;随着仪式开始,人面巨木上的人面蝽阴虫苏醒,从割脸后的口鼻空洞里钻入人体,或吃掉活人五脏六腑或在活人体内产卵…这是一个邪恶祭祀过程,人命在这个祭祀大典中成了最不值钱的祭品。”

第426章 阴德三万六千(5k大章)

    人的恐惧,源自未知。

    晋安一边解释。

    亚里一边翻译。

    大家了解到实情后,脸上的恐惧消退不少,反而换上愤愤表情,大骂这姑迟国真不是个东西,肯定是恶事做多被沙漠神灵给惩罚,全国上下才会被沙漠给吞噬了。

    “这些姑迟国的人可真不是个人!干出这么多残忍的事!”亚里翻译完后也忍不住呸声骂道。

    他见晋安一直盯着洞穴中央祭坛上的人面邪树看,微躬身道:“晋安道长为什么一直盯着那棵人面树看?如果晋安道长想要一把火烧掉那棵人面树,不需要晋安道长动手,由我们这些弟兄亲自为这洞里的怨魂报仇。”

    晋安沉吟道:“那棵人面树早就枯死了,不足为患,我担心的不是那人面树,我是在想那些满树枝的人面彩陶罐里还有没有危险至极的人面蝽阴虫存在…我们古船体积太大,要想绕过人面树势必会剐蹭到那些树冠,还是树冠上的人面彩陶罐。亚里你带其他人在船楼里躲好,别被人面蝽盯上,我去祭坛上亲自检查一遍。”

    见晋安道长要近距离接触那棵一看就瘆人可怖的人面树,亚里担心说道:“晋安道长让我带几个人陪你一起去。”

    晋安刚想要拒绝,忽然,幽深静谧的山洞里传来异响,很快,大家便注意到这些异响是来自水下。

    咕咚——

    咕咚——

    水下冒起大量气泡,像是有东西正在上浮。

    那些东西上来的速度很快。

    猛然!

    几条扁头,阔口,刀齿的青鳞大鱼,甩打尾巴的跃出水面,还好船员们都紧记晋安叮咛,离船舷远一些,没有人被这些凶恶大鱼给偷袭扑咬到。

    啪。

    啪

    有两条青鳞大鱼摔掉在船甲板上,活蹦乱跳,力气大得很,有人抽刀砍掉鱼头,结果这青鳞大鱼依旧非常凶恶,鱼头就跟蛇头一样离开身体还能活下来咬人。

    “这什么鱼,怎么这么凶!连鱼头都被我们剁下来了,还这么凶,刚才差点就咬断我脚指头了!”

    那人惊讶说着,想拿刀去拍碎鱼头,结果发现这鱼头比骆驼腿骨还硬,刀都拍不扁,吓得大家都齐齐后退,躲得远远的。

    可很快又有几人震惊喊道:“奇怪,你们发现没有,这些鱼怎么都没有眼睛的?”

    那两颗鱼头离体一会后才算是彻底死绝,这时候晋安已经走过来,他蹲下来看了眼甲板上的鱼头,说道:“这是种盲鱼,只有常年生活在黑暗洞穴,接触不到光亮的地方才有。它们祖上或许并非是盲鱼,因为常年在黑暗里见不到光,所以眼睛慢慢退化,想到这姑迟国亡国已有千年,这里沉寂了千年,出现这些没有眼珠子的盲鱼也正常。”

    “你们接下来要小心,别离船舷太近,这藏尸岭就是姑迟国的大墓,按照姑迟国的残暴程度,这墓里恐怕葬着大量死人尸体,这些鱼一上来就这么凶狠咬人,应该是跟那些尸蟞一样,吃惯了死人肉,吃出了凶性,这些都是盲眼食人鱼。”

    或许是为了验证晋安的话,此时水下动静越来越大,成千上百条青鳞大鱼浮出水面,争先恐后的去吃浮在水面上的其她浮尸。

    几个眨眼间,那些浮尸就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看得那些月羌国亲卫兵们直吸凉气。

    “晋,晋安道长…您说这些鱼是食人鱼,那它们吃光了那些尸体后…会,会不会调头咬穿我们的船…等我们落水后来吃我们啊?”阿丹紧张得磕磕巴巴说道。

    阿丹是队伍里少数会说汉话的人之一,所以晋安对他印象深刻。

    “只要别离船舷太近或自己作死离开船,大可以放心,我们脚下的这艘古船会庇护我们一路的。”晋安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些盲眼食人鱼在吃完所有浮尸后,又重新沉寂消失,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来不能去碰洞顶那些尸体了,避免再有尸体掉落,吸引来更多食人鱼。”晋安微微皱眉说道。

    “晋安道长您说这尸蟞和盲眼食人鱼比起来,哪个更凶残?它们都是吃死人肉为生,会不会为了抢夺死人肉,学人一样抢地盘,下死手?”

    晋安居然真的认真脸的沉思起来,然后认真回答:“我也是第一次来姑迟国圣山,这事还得要问这满洞的姐姐阿姨奶奶祖奶奶们才知道。”

    看着倒吊在头顶的那些死人,亚里莫名打了个寒颤。

    晋安道长路子真广,才刚来就这么快认了这么多亲戚,亚里心里嘀咕一句。

    此时,晋安腰跨长刀,大踏步来至船头,还不等亚里反应古来,人纵身一跃,脚掌力道很大,连商船都微微下压了几分,人已经轻松跃上祭坛。

    “亚里,你们守好我贴在船上的那张五福大帝驱瘟符,好好稳住船别让船靠近祭坛这边,我先检查下这里安不安全。”听了晋安的话,大家这才留意到,船的桅杆上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贴了张黄符。

    那黄符一看就不是普通俗物,好似有朱砂神文在隐约发光。

    劝回亚里后,晋安重新转头打量起眼前的人面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棵邪木。

    人面树有四五丈高,树干粗壮,像棵歪脖子老树,枝干扭曲如鬼爪,张牙舞爪,丑陋得很。

    四五丈高,少说也有五六层楼高,即便这样都没有触顶,足可见这处洞穴的巨大,在这里建座石塔都完全够用了。

    能被姑迟国一族这么隆重对待,这棵人面树一看就是对姑迟国很重要,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姑迟国已经灭国千年,这棵人面树也跟着枯死千年。不管千年前姑迟国再怎么昌盛,现在都是一个死物。

    晋安并未在一棵死树上过多关注,他抬头看向树冠上挂满了的人面彩陶罐。

    经过这么多年的荒废,挂满树上的人面彩陶罐,绝大部分都已经破破烂烂,晋安轻身一跃,普通人肉眼还来不及看清他动作,人已经瞬间窜上树冠。

    他站在一条最结实的枝条上,随手摘下一只已经破烂的人面彩陶罐,陶罐里的人面蝽阴虫已经死了。

    他接连摘下几只陶罐,里面的人面蝽阴虫不是死了就是已经不见。

    一圈清点下来。

    那些完整的人面彩陶罐,一共还有十三只。

    晋安摘下一只完整的陶罐,直接掀开封泥,一股恶臭难闻的尸臭扑面而来,陶罐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尸液,而是空的,凑眼去看陶罐里的东西,结果再次看到已经死了的人面蝽阴虫。

    不过这只人面蝽阴虫有些奇特,好像是还未长大,死在了蜕壳到一半里。

    抱着宁可分尸不可放过的原则,晋安把这只人面蝽阴虫挫骨扬灰,并没有大道感应,这才确信此虫真的死了有很长时间。

    换第二只完整陶罐。

    陶罐很轻。

    掀开封泥一看,果然还是死的。

    直到拿起第三只完整陶罐时,晋安明显感觉到了份量,他一把掀开封泥,顿时尸臭冲天,陶罐里盛装着大半尸液,一张有些皱褶的女人脸皮浮在黑乎乎的恶臭尸液表面。

    不知道为什么。

    晋安总觉得这女人脸皮似曾相识。

    就好像是熟人被姑迟国抓走献祭,割走脸皮当了祭品。

    “一只阴虫也配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五雷斩邪符!给我破!”

    一声似晴天霹雳大喝,晋安面色冷峻,拿起怀里的五雷斩邪符啪的贴在陶罐口子,霎时,眼前所有虚妄假象都破灭,五雷纯阳梳理天地阳道,镇压阴气。

    陶罐内哪还有什么女人脸皮,只有半罐黑臭尸液和一只人面蝽阴虫被五雷斩邪符上的纯阳气息镇压得死死的。

    宛如泰山神山镇压。

    重若万钧。

    他在月羌国时不小心中过一次人面蝽阴虫的尸毒瘴气,就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他对这里面的阴虫早已经有了防备。

    噗!昆吾刀出窍,一刀把人面彩陶罐捅破个对穿。

    “啊!”

    陶罐内传出女子惨叫声,简直跟人声一模一样,听不出差别,要是不知道人面蝽的人,还以为晋安这一刀不是在捅阴虫,而是在捅一个年轻女子。

    大道感应!

    阴德六千!

    果然!

    晋安眉头一挑!

    可还不等晋安抽回手里的刀,异变惊起,人面蝽阴虫临死前发出如同女子一样的怨愤恶念尖叫声,这一叫,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这回他是真捅马蜂窝了!

    人面树上剩下还完整的人面彩陶罐里,突然自个儿爬出五只跟鳖一样大的巨大毒虫。

    每只毒虫的后背上都长着一张苍白无血色的年轻女子面孔。

    那一张张年轻女子面孔,栩栩如生,而且每张人脸都不一样,有鹅蛋脸的,有瓜子脸的,有丹凤眼的…有汉人面孔,也有西域女子面孔。

    这五只跟鳖一样大的人面蝽阴虫,就像是刚从睡梦里清醒,趴在树枝上摇头晃脑,还没搞清楚眼前状况。

    还真别说,抛去背上的女子人脸和那忒大的个头,这小东西如果再小点,跟个七星瓢虫差不多大小,这摇头晃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挺好憨厚可爱的。

    镪!

    一刀震荡,晋安一刀就把一只离他所在树枝最近,还没睡醒的人面蝽阴虫给劈成碎汁。

    大道感应!

    阴德六千!

    当晋安再次提刀飞跃上另一枝枯枝,想要抬手时已经晚了,剩下那四只人面蝽阴虫受到惊扰,振翅一飞,已经冲飞上天。

    随着它们振翅飞上天,它们背上的女子面孔就像是从中间裂开一张狰狞幽口,看着恐怖,骇人。

    “晋安道长小心!”

    船上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恐怖吓人的虫子,见那些跟人头一样大的大虫子飞上天,忍不住都替祭坛上的晋安担心起来。

    结果他们这一喊,立马引起天上几只人面蝽阴虫的注意,就在它们要接近古船时,晋安有先见之明留在古船上的五雷大帝驱瘟符照耀起灿灿神光。

    这些人面蝽阴虫似乎有了灵智。

    知道这船上有它们害怕的天敌存在,在天上盘旋一圈后,都齐齐调头向晋安。

    “我好痛我好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我要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我要永生永世诅咒你们!”

    “死死死去死吧去死吧!”

    这个地下洞穴里,响起四名女子声音,她们声音一个比一个凄惨,痛苦,听得不忍直视,谁也不知道怎样的残酷极刑才能让人发出这么绝望的惨叫。

    当绝望惨叫到后来,旋律变得诡异,逐渐变成恶毒诅咒,那些诅咒里带着无比恶念,比魔鬼在耳边惨叫的声音还瘆人。

    仿佛在眼前出现了一个幻觉,是四个女子遭到极刑剥下脸皮的残忍画面,那些都是年轻女子,还有大把青春韶华,却早早夭折在这暗不见天日的黑暗世界里,灵魂被咬得支离破碎,最后拼凑出一个个扭曲丑陋的灵魂,迷失理智。

    就连头上那些倒吊死人尸体,也似全都活了过来,在天上痛苦扭曲,被剥掉脸皮的脸上露出峥嵘肌肉,不断往下滴血,瞬间变成血雨浇灌脚下祭坛和邪树。

    血雨浸红了祭坛、邪树、地下水,一时间血海拍天,邪树复苏,这里变成了修罗地狱,晋安孤身一人置身在修罗里被血海与血雨,全身都被鲜血浸透。

    “来得好!”

    面对眼前幻觉丛生,晋安非但心智不受影响,生出惧意,反而凛然怒喝一声,无惧脚下血海的跳下人面树。

    “这点邪魔鬼道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有请五雷大帝正法天地,肃清乾坤,一切乱我五雷纯阳者,杀!杀人诛心,今日就让我用心眼杀人!”

    晋安拿出五雷斩邪符贴在眼前,蒙住两只眼睛,霎时,所有直视五雷大帝者都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下一刻。

    晋安右手反握刀柄,狠狠往脚下祭坛一插。

    轰隆!

    赤红昆吾刀刀身上爆发起徇烂红旭,光华耀耀,灿烂刺眼,如同祭坛上升起一轮金日,昆吾刀震荡出一圈神秘韵律波纹。

    轰!

    企图以幻觉杀人,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靠近晋安七步内的四只人面蝽阴虫,再次发出四声惨叫,被昆吾刀震成重伤。

    “乾坤借法!”

    晋安解下身上道袍,吐声如雷。

    咒语甫落,洞内神光大亮,照亮了所有漆黑角落,神道降临,道袍上那些《度人经》经文大放光明,有平地炸雷,振聋发聩,震慑邪魔,有阳火焚天烧来,雷火大劫,降妖伏魔。

    道袍上的神法经文定住虚空中的四只人面蝽阴虫,晋安道袍一卷,就已经卷中四只人面蝽阴虫,道袍在他手里快速滚成一个球状,嘴里念诵《度人经》。

    《度人经》上消天灾,可度兆民,最主要是化解煞气,其次才是超度亡者,是既能驱邪又能超度的经文。

    随着他不停念诵《度人经》,手里的道袍灿灿放光,以雄鸡血、黑狗血、朱砂抄录的经文,如七七四十九重雷火,一重一重烧光道袍里的煞气,怨气,阴气,最后只剩下纯阳正德气息。

    阴德六千!

    阴德六千!

    阴德六千!

    阴德六千!

    晋安一抖道袍,抖落红尘尘埃,重新穿上五色道袍,最后才是揭下贴在眼睛上的五雷斩邪符。

    “什么狗屁祭祀!什么狗屁姑迟国!什么狗屁神树还是邪树,今天就让我拆了你们这个庙小妖风大的破地方!”

    晋安重新穿上道袍后,拔出插在地上的昆吾刀,三步变成两步的咚咚奔至人面树前,轰!

    轰!

    轰!

    昆吾刀每砍出一刀,这片地下空间就狠狠震荡一次,邪树与祭坛剧震一次,就连地下河也跟着掀起巨大波浪。

    晋安不顾虎口被昆吾刀所伤,开裂流血,强忍身体刺痛,连砍七刀才把这棵枯死千年的人面树给砍倒。

    这昆吾刀上的神秘韵律,就如夸父逐日的“道”。

    在黑暗中越执着追寻光明。

    首先先伤己。

    “显圣,这是显圣!”

    古船上的亚里他们,被眼前这幕雷火声势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犹如掀起九重海浪,然后呼啦啦跪倒一片,不断朝晋安磕头高喊。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展现真正实力。

    全都被能御使雷火的一幕震撼到。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阳、雷霆并存,那一天在月羌国显圣的果然就是晋安道长!

第427章 出藏尸岭(5k大章)

    古有吴刚伐树。

    现有晋安劈人面邪树。

    昆吾刀闹出的动静很大,晋安连砍七刀才把人面树给砍倒。

    不过水下那些盲眼食人鱼倒是机灵得很,虽眼瞎看不见,但水下触感非常敏锐,昆吾刀震向水下的震纹让这些食人鱼都察觉到了不好惹,这个时候躲得远远的,没有一条食人鱼敢靠近。

    晋安毁了祭坛,毁了人面邪树,把所有人面彩陶罐都尽数毁灭后,他环顾一圈四周见没有遗漏,这才脚掌一跺地面,人平稳飞跃上几丈外的古船。

    “亚里你们这是?”晋安看着跪倒一圈的亚里他们,上前扶起他们。

    亚里站起来诚惶诚恐回答道:“晋安道长我们以前总觉得您再厉害,您总归跟我们一样,也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但我们今天才发现,是我们高攀您了,您和我们不一样,您不是人您是神人!是人神!”

    晋安脸黑:“亚里,你们这是拐着弯骂我不是人呢。”

    然后伸出被昆吾刀震开裂的血淋淋虎口,说道:“我当然和你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人怎么会受伤和流血。”

    “啊!晋安道长您受伤了,晋安道长我这有些伤药马上给您止血……”亚里见到晋安持刀右手有伤口在流血,慌张要为晋安止血包扎伤口。

    晋安婉拒了对方好意:“我们修行的人体质好,这点小外伤很快就会自愈,亚里吩咐下去,我们继续上路,赶在天黑前尽早出这个姑迟国圣山。”

    接下来古船继续上路。

    在经过被晋安毁掉的祭坛废墟和人面树废墟时,一船的人忍不住跑到船舷边望着船外废墟,忍不住再次露出震撼神色。

    那么大一棵树,说伐倒就伐倒了,他们都很清楚,这已经非人力可为!

    晋安在他们眼里不仅是显圣的神人,还是力大无穷的大力神!

    已经重新收回驱瘟符的晋安,看一眼洞顶上方那些倒掉死人,神色沉重。

    这里的尸体太多了,古船装不下这么多尸体,他只能暂时作罢带这些尸体都出去找个地方安葬的想法。

    “虽说你们早已经魂飞魄散,但我今日把祸害你们的人面蝽阴虫还有那棵人面树彻底毁掉,也算是给你们报了血海深仇,算是给亡者一个交代了。”

    古船继续顺流前进。

    晋安他们早就注意到,这洞穴并非是一个死胡同,而是有水道通往其它方向。

    那姑迟国的人看来在这山里的经营,决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按照这山洞里被扩宽后的规模,应该是一代代人,历经数百年才逐渐有了眼前的完善水道。

    这姑迟国圣山是雪山化海后才能见到,这些扩宽后的山洞,不仅是留给晋安他们走的,也是留给姑迟国一族进山祭祀走的。

    过了人面树所在的巨大洞穴后,古船前进了一段路后,开始出现一些富丽堂皇的修缮,有黄金灯座,居然还有黄金镶边的棺材充当悬棺。

    不过那些黄金灯座、还有棺材都被人沿途破坏,能拿的拿走,能撬的撬走,棺材里的尸骨都被扒拉出来随手扔在支撑悬棺的栈道上。

    只有哪些实在拿不走或撬不走的东西才被留了下来。

    那些尸骨一看就是跟外面崖洞里那些烂得只剩枯骨的普通姑迟国百姓不同,因为做个特殊防腐处理,即便在常年都有地下水流过的阴暗潮湿环境下,依旧保持完整干尸模样,不曾腐败。

    “晋安道长这里有用棺材收殓的尸体,这些棺材里葬着的人应该就是姑迟国里那帮身份尊贵的人了。”亚里猜想说道。

    晋安点点头:“这些尸骨都被人盗过,看来当初黑雨国国主率部众寻找不死神国的路上,也让手底下人兼职了回盗墓贼,盗宝人这种走阴门的行当。”

    “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领军打仗很耗财,更何况还是深入沙漠深处那花费的钱财就更多了,还要时不时犒劳军队才能持续保证士气高涨,黑雨国士兵看到这里有这么多金银珠宝财富,肯定各个眼红,黑雨国国主想压是压不住的,一不小心还会引起军队哗变,估计是黑雨国国主把这些死人财赏给了随军将士们充当奖赏稳定军心…这并不是我空穴来风猜想的,你们看这些尸骨和棺材,都是被翻得十分凌乱,看起来像是被一波又一波人不停翻找,一点没有军纪严明的样子,再看那些被撬走的金银装饰品,痕迹粗糙,根本就是破坏性挖掘,不懂得章法去撬,反倒更像是一群门外汉心急着胡乱去撬,深怕迟了一步下一个好宝贝就要被别人先发现似的。”

    “这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姑迟国王室贵族罪有应得!”亚里呸的骂道。

    晋安手举火把看着沿途时不时碰到的栈道悬棺:“这里应该只是姑迟国贵族的墓,还不是姑迟国王室的墓。”

    亚里:“晋安道长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晋安:“就算姑迟国它再怎么小,横征暴敛那么多年来的财富,王室的墓也不应该这么寒酸,又是悬棺、又是做防腐处理、又是镶嵌金银玉石的,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丧葬规格已经很豪奢,但对于集权的王室来说还是太寒酸了。”

    听了这么多,亚里再次敬仰看一眼晋安:“晋安道长您一路上懂得真多,您不仅是道士,会驱魔手段,还懂得这么多墓地知识,亚里我觉得晋安道长您比那些盗墓贼懂得都多!”

    亚里由衷竖起大拇指:“在我们月羌国以前也抓到过几批盗墓贼,感觉都不如晋安道长你的专业!”

    呃。

    晋安没有去接亚里的话,留给对方一个故作高深的沉吟背影。

    可没多久,古船又碰到一个难题,在他们面前居然出现了三条岔道口。

    这下,一船的人都傻眼了。

    “晋安道长,阿穆尔那个老混蛋可有跟您说起过,我们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大家都紧张来到船楼询问晋安。

    结果大家都发现晋安一脸轻松,淡定神色,晋安笑说道:“大家不用太担心,我们不需要刻意干扰,一路顺水行舟就好。脚下的路该怎么走,这古船比我们更清楚。”

    啊?

    大家有些迷茫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但是出于对晋安的狂热崇拜与信任,无一人对这个看似很荒唐的念头提出异议。

    果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水流分叉,暗流湍急,古船不仅没有撞到山壁上,反而顺顺利利穿过一条岔道,继续往幽暗深邃的山洞深处漂去。

    “晋安道长我们脚下这艘古船…您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当亚里挥退手底下那些人后,他神色有点紧张的悄悄找到晋安问道。

    沙漠里虽然干旱少水,但沙漠里不缺魔鬼船的传说。

    再想到他们一开始从船上发现,好生安葬的那些尸骨,亚里并不是那种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愚笨之人,联想到晋安一路上有数次对古船表现出来的信任,亚里已经隐隐猜想到一种可能……

    这种事若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队伍哗然,所以他这才悄悄找到晋安,想从晋安这得到答案,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面对亚里的提问,晋安抬手拍了拍亚里的肩膀:“不要多想,我说过这山里有地下河存在,这些雪水一直都在往外排水,这些在流动的活水水流就是带我们出去的活路。至于那些没有路的断头路,现在估计早被沙漠海子给灌满水了,不会有流动的水流。”

    “放心吧,这船没问题,不会害我们的。”晋安再次拍了下亚里肩膀。

    亚里总觉得的这事并不像晋安解释得那么简单,可他内心又非常尊敬晋安,全身心信任晋安,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晋安的话,摇摇头,摇走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晋安道长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是不会有问题。”亚里已经狂热崇拜到无脑信任晋安。

    接下来古船又碰到几次岔道,每次都能顺利的顺水漂流进其中一条岔道。

    这个藏尸岭里危险重重,为了能随时应变,晋安一直站在船头望着前方水道。

    虽然山洞里乌漆嘛黑一片,火把照明有限,水面漆黑根本看不清水下环境,但还是要时刻保持高度警觉。

    而这一路上也少不了一些诡谲经历,比如又看到了几只脑袋方方正正的藏狐脑袋镇墓兽。

    还发现了几只顺水漂流的茧瓮和人面彩陶罐。

    不过这几只陶罐都已经破碎,里面的人脸尸蟞和人面蝽都已经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在水流中撞碎了陶罐,里面的毒虫借此跑出去了。

    除此之外他们又碰到一个类似于祭祀人面树的巨大洞穴,不过那个巨大洞穴里的祭坛已经被毁了。

    是被炸药炸掉的。

    能在这里动用炸药炸东西的,也就只有黑雨国国主率领的那支军队了。

    连人面树祭坛都没有炸掉,偏偏炸掉第二个巨大洞穴里里的祭坛,不知道他黑雨国国主那批人究竟碰到了什么,宁可动用炸药炸掉。

    这件事也给晋安提了个醒,很有可能他有一点猜错了,人面树只是重姑迟国祭祀大典里的重要一环,但并非是最重要的那个,应该还有好几个类似祭坛。

    所以这一路走来晋安更加谨慎提防黑暗里的东西。

    呼——

    就在晋安想着第二个祭坛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时,古船桅杆上破烂成条状的船帆忽然轻轻飘动一下。

    这微妙变化立马引起晋安注意。

    晋安精神一振:“有风。”

    亚里:“有风?”

    不用晋安解释,很快,大家再次看到船帆飘动了下,有风就代表有出口,大伙全都精神振奋。

    对于这些习惯了太阳炙烤的沙漠子民们,这个暗不见天日的阴暗潮湿山洞,一直让他们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突然发现山洞里有风,说明他们离出口不远了,可以重见天日了。

    阳光越是炽热地上的影子越是黑暗,深渊里越是黑暗阳光越是温暖。

    “那边有阳光!我看到阳光了!我看到阳光了!”

    有人突然手指一个方向兴奋大喊。

    这一叫,顿时把所有人都呼啦啦喊到船头张望,当在黑暗世界里重新见到熟悉的那一抹温暖金光时,人们狂呼雀跃。

    听到甲板上的动静,就连船舱里的羊和骆驼也都努力凑到缝隙后看向外面。

    随着古船离金光越来越近,那道金光越来越粗大,一道斜阳照进山洞,无数灰尘与光影在金色斜阳里飘舞,这一下大伙终于确信,那的确是阳光!

    此时不用听甲板上众人叫喊,就连船舱里的几羊和二十几头沙盗骆驼,也都看见了照进山洞里的斜阳。

    当拐过一处岩壁后,他们终于找到阳光照进来的那个洞口,也看到了外头正夕阳西下的十字金光。

    他们清晨进山,想不到已在山里绕了一天时间,外头都快天黑了,这山腹之深,还有许多秘密未发觉,恐怕连十之八九都没探完。

    人在黑暗环境待久了,初见强烈阳光下会造成短暂不适应,当大家逐渐适应阳光的刺眼,再次睁眼欣喜看向那洞口时,心脏猛的一跳!

    好多白骨!

    眼前密密麻麻全是白骨!

    有成年的白骨!

    也有小孩子的白骨!

    骨垒如山!

    也不知道姑迟国存在的那些年里究竟残暴害死多少人!

    “这里是……”亚里看着眼前的白骨山,脸上表情错愕,惊愣。

    晋安眉头拧起:“这里应该是尸坑,用来抛尸,处理尸体的弃尸之地。”

    亚里经过起初的错愕后,疑惑看向晋安:“弃尸之地?”

    晋安:“姑迟国对圣山的扩建,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们需要大量奴隶、劳动力帮他们扩建圣山,而在这期间劳累死或病死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丢弃不理,不然很容易爆发尸瘟,他们肯定有一个专门用来集中弃尸的地方。”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眼前这个万人坑,又何尝不是眼前对于姑迟国的最真实写照呢。

    晋安眸光四顾,忽的眉头皱起。

    就在这个时候,亚里突然吃惊大叫一声:“不对啊晋安道长!如果这里就是出口,为什么这里没有黑雨国国主当初带领大军进姑迟国圣山的船?”

    “不对不对不对,姑迟国大军进山,需要的船肯定不是一艘两艘这么简单!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连一艘船都没看到?”

    “就算是这么多年过去,船沉了或烂了,总该也会残留点痕迹,比如木板碎片,绳索,船锚这些!那么多的船,不可能说消失就彻底都消失了!这不对劲!”

    其实亚里的这个疑问,也正是晋安的内心疑问。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古船靠岸,不再前进了。

    “亚里,我们放下船板,下船看看这里究竟怎么回事?”很快有人放下木板,晋安带着亚里几人走下船查看。

    踩着万人坑枯骨走路的感觉并不好受,亚里几人一路上用沙漠里的语言对这些亡魂祈祷,一路跟着晋安往斜上方的洞口走去。

    咔嚓——

    咔嚓——

    众人一路踩着无数骨山来到洞口,当再次见到久违了的阳光时,几人都下意识当手挡了挡眼。

    等视野完全恢复后,眺望远处,茫茫沙漠尽头似乎隐隐约约矗立着一片非常巨大的古城,古城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那就是在沙漠里神秘传说了千年的姑,姑迟国…吗?”队伍里有人面露震撼的喃喃自语。

    晋安的情绪要比这些人恢复得快,他开始转头打量起四周环境,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好像并不是藏尸岭的背面,而应该是西南面或西北面。

    因为他们一开始是跟着东边太阳找到的姑迟国圣山,如果现在是在姑迟国圣山的背面,理应看不到夕阳只能看到云霞才对。

    晋安看了眼日月位置,此时夕阳黄昏,天际尽头已逐渐出现一轮清月。

    他最终确定他们现在是在山的西南面出来的。

    “亚里,你派人去喊大家出来,马上就要天黑了,不能留在这藏尸岭里过夜。”晋安吩咐道。

    亚里赶紧命人回船通知大家出来。

第428章 抵达姑迟国(5k大章)

    晋安摇头:“这新洞口不是炸药炸出来的,应该是地震震裂出来的。”

    亚里目光茫然的一怔:“地震?”

    晋安解释道:“如果是炸药炸出的洞口,应该会有焦痕或黑烟痕迹,你看这洞口并没有炸药痕迹,所以我猜是地震震裂出来的。”

    “亚里,沙漠最近有发生过地震吗?”

    “看这洞口还很新,应该就在近几年。”

    亚里思考后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沙漠上有发生过地震啊。

    这时候,体形叫轻灵敏捷的几羊,一路喜悦的走在最前头,几羊才刚出洞口就被晋安喊过来。

    “老萨迪克、小萨哈甫、伊里哈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找那些沙盗骆驼打听下,最近几年沙漠深处有没有发生过一场地震。那些沙盗常年在沙漠里游走劫掠,消息最灵通,应该知道些什么。”

    晋安吩咐下去事后,他乘着队伍逐渐出山洞的这段时间,爬上山顶去看四周环境。

    其实这就是一座沙漠里毫不起眼的沙丘,若非发现个洞口,没人会发现这沙丘下居然是座矮山。

    矮山不高,很快就爬到顶,眺望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茫茫沙海,至于什么沙漠海子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前不见来处后不见尽头,宛如踏入了被神抛弃的魔鬼沙漠。

    晋安又眺望了一会,最后皱眉下山。

    老萨迪克他们打听消息很快,晋安一下来,老萨迪的脑袋凑了过来:“晋安道长我们打听到了,最近沙漠深处的确发生过一次地震,余震了好几次,不过都是小地震。也有可能是离得远的关系所以地震不明显。”

    “哦对了,地震是发生在半年前,地震后不久就发生了那次百年难遇的沙尘暴还有干旱。”

    老萨迪克说完后见晋安皱眉沉思不语,好奇问道:“晋安道长怎么了?”

    晋安看了眼洞后面的骨山说道:“还记得沙漠上的那个谣言吗?”

    “半年前有人在沙漠深处发现一头跟骆驼一样巨大的人脸大尸蟞,我们出来的这个地方又是一个万人坑,我现在怀疑那人脸大尸蟞就是从这个被地震震裂开的山洞里跑出去的!”

    “然后被沙尘暴吹上天,最后砸死在别的地方!”

    这时,苏热提他们还在驱赶骆驼往外走,等四十几头骆驼队好不容易都走出藏尸岭后,天色已经不早,天边太阳只能看到一半,晋安催促大家赶紧下山找个地方扎营休息。

    现在时候不早了,要想到姑迟国古城里休息不可能了,只能就近找个临时地方休息了。

    晋安在藏尸岭里就有数次提到尽量在天黑前出去,现在出来了又催促大家尽量离藏尸岭远点,有人好奇问晋安是否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急急忙忙离开藏尸岭。

    晋安凝重说道:“你们不是总问为什么这姑迟国圣山里白天也能撞邪吗?这藏尸岭里死人太多,阴气太重,白天都能见到不干净东西,晚上恐怕会有更多不详发生。”

    在天黑后的一刻左右,队伍终于找到一个临时地方休息,那是两座沙丘之间的凹面,正好适合躲避晚上的沙漠风沙。

    虽说他们进姑迟国圣山才一天,却在那个深邃山洞里过得度日如年,一出姑迟国圣山,脚踏实地的重新踏上沙漠土地,让大家都有重见光明的新生感觉,这一夜,大家生着篝火,吃着热乎乎的馕饼和羊奶酒,拿出乐器,载歌载舞。

    就连天公也作美,今晚的星夜很晴朗,风沙也变小了许多,都说这里是魔鬼沙漠,并没有想象中的危险。

    后半夜,夜色沉沉,大家逐渐休息,晋安找到正围着给山羊舔毛的四羊:“阿迪克、萨哈甫、伊里哈木,这张五雷斩邪符我会由山羊负责保管,只要有这黄符在身,一般的魔鬼根本不敢来招惹这支队伍。”

    “先别问,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打算去夜探下姑迟国圣山,不看看那个地方的晚上是个什么样的凶地,我总有点不死心,所以这趟我势必要去。”

    晋安说完又转头看向山羊,警告一句:“傻羊,这黄符我挂在你脖子上,你可别给我吐口水嚼烂吃进肚子,要不然明天你就只能看到烤羊腰子了!”

    山羊不肯了。

    暴躁脾气上来。

    一羊一人互锤几顿,傻羊才肯老老实实的让晋安把黄符挂在脖子上。

    交代完这边,晋安又找向负责守夜的亚里、苏热提几人,同样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围着篝火别乱跑,开始迅速潜向藏尸岭那边。

    晋安一路飞跃前进,蓦然,他身影一停。

    还隔着很远,他就看到藏尸岭出口的那处山洞,一到晚上有蒙蒙血光溢出。

    一看就知这藏尸岭已经成了养尸凶地。

    晋安只是身影微顿,下一刻,继续朝那边飞奔赶去,不久后,他一头扎进血光山洞后。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猛然!

    轰隆!

    一声爆炸巨响,山洞口大量尘土震落,洞内似乎发生了剧烈搏杀,但随着这一声爆炸后洞内重新恢复平静。

    而这一声爆炸同样也牵动着营地里的亚里他们一颗心。

    营地里的人整整一夜无心睡眠。

    时时刻刻都在担忧晋安安危。

    直到天明,一道身影迎着辉煌朝霞出现在沙丘顶时,亚里他们这才惊喜发现是晋安回来了。

    “晋安道长您可算回来了,昨晚那声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担心呃……”

    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被晋安手里的东西惊愕住,后脑勺蹿起一股凉气。

    晋安右手抓着一条胳膊、左手箍着一个很丑陋的大头婴儿回来,目光扫视一眼营地,见营地一切平安,这才神色一松的问向亚里:“昨晚营地里没发生什么异常吧?”

    “啊,哦,没没,一切都很正常……”亚里怔神好一会才从失神中恢复。

    说完后,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晋安手里的一胳膊、一大头婴儿,好奇问:“晋安道长这是?”

    晋安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条胳膊是我从人猲镇墓兽身上撕下来的,那头人猲镇墓兽吃人吃多了变人精,那东西很危险,就连我也只能留下条胳膊。至于这个大头尸婴,我在快要出藏尸岭时差点被这东西偷袭。”

    虽然晋安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亚里他们耳里却依旧觉得心惊肉跳,光是人猲镇墓兽就知很难对付很危险。

    有人忍不住好奇的小心问道:“晋安道长那藏尸岭一到晚上,到底有什么?”

    “这藏尸岭被人清理过。”晋安扔掉手里的胳膊与大头尸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沉吟了下,他继续往下说道:“还记得我们碰到阿穆尔那老混蛋时的谈话内容吗,最近有人散布有关不死神国的消息,吸引更多人这里寻找不死神国…我们都已经知道这个散布消息的人就是黑雨国老国主,他当初没能找到不死神国,这次是想借更多人的手帮他一块寻找不死神国,我昨晚深入藏尸岭探查,发现藏尸岭有许多被毁痕迹,从痕迹来看起码有两波人先后进入过藏尸岭,而且都是在近期进入的。”

    那藏尸岭是块聚阴养尸的凶地,晋安这已经是挑简单的来讲了。

    昨晚他在藏尸岭里碰到了许多怪事。

    藏尸岭的深处,绝对有十分凶险的东西。

    这藏尸岭聚阴养尸了千年,在最深处绝对有着堪比全盛时期腾国国主的大家伙。

    就连他都不敢太深入去探查,担心惊动那大家伙,昨晚一共才只斩获到一万二千一百阴德。

    忙活一晚上这阴德的确有点少。

    一是因为没有太深入的关系。

    二是因为时间不足。

    三也是因为藏尸岭已经被人清理过两遍。

    队伍在经过短暂修整,喂好骆驼和羊后,开始了继续上路,别看那姑迟国就在天边尽头,那也是望山跑死马,赶路半天,以及没有拉近距离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队伍碰到了另一个更大难题。

    自从成功出藏尸岭,正式踏上姑迟国地界后,这里的沙漠气温更加炙热了,温度直线上升,直到有人中暑晕倒后,晋安知道,这支队伍不能再继续往下走了。

    见到骆驼队里有人中暑晕倒,晋安赶忙让骆驼队停下,又是搭建议布棚,又是扇风,又是脏炁调理,好不容易把人救醒后,晋安严肃看着队伍:“亚里,接下来的路只会越走越炎热,而白天气温越高晚上气温就会越低,接下来的路途凶险未知,已经超过普通人所能负荷的极限,你们就送我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就由我自己来走。”

    见亚里要说话,晋安抬手,继续严肃往下说:“你们一路送我到这里,我晋安已经十分感激,接下来的路途真的太过凶险,你们就不要再坚持了。”

    被太阳暴晒得眼窝凹陷,嘴唇干裂厉害的亚里,见晋安不要他们,焦急说道:“可是沙漠的路还很长,没有我们为晋安道长您带水和吃的,晋安道长您一个人背负不了太多水。”

    晋安微笑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然后说:“你们忘了,我还那头傻羊啊,那傻羊一路上吃那么多,喝那么多,出力最少,是时候该发挥它的体格和力气优势了。”

    “口……”

    咩还没叫完,傻羊的反抗之声就被晋安一拳锤回肚子里去了。

    “好了,这事不要再说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带骆驼和羊回藏尸岭后继续坐那艘古船回去,然后在特什萨塔村等我回去,那艘古船会安全带你们出去。你们出去后再让古船回老地方接我就行,它会知道怎么做的。”晋安安排道。

    这时候,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都突然跪下来,想继续跟着晋安进沙漠深处:“晋安道长骆驼在沙漠里更耐旱耐寒,您把我们变成骆驼,也带上我们一起吧!您对我们村子有大恩,我们一路上不仅没帮到什么忙反而还成了累赘,拖累晋安道长您一路照顾我们,我们心里有愧,愿意为晋安道长您驮水千里,只为报答您对我们舅舅外甥俩的救命大恩,还有对我们村子的救命大恩!”

    小萨哈甫也下跪说道:“求求晋安道长带上我们,让我们给您驮水,我们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了!”

    几个月前,他们还骂晋安是妖道,哭死哭活不愿意变成绵羊。

    如今却心甘情愿化身为沙漠骆驼,愿意为晋安驮水行千里。

    这一切只为报恩。

    就连伊里哈木也朝晋安跪下:“晋安道长我是有罪之身,这次进沙漠本就是想赎罪,我愿意变成骆驼,远足千里,继续赎罪,愿意背负晋安道长远行,替晋安道长受那烈火灼烧之苦,净化灵魂。”

    疯子。

    疯子。

    全都疯了。

    那群沙盗骆驼看着下跪的三羊,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心里大骂三人全都疯了。

    明明可以享受清闲。

    离开这危险又炎热的地方。

    却偏偏主动求着涉险。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萨迪克,萨哈甫,我答应过你们,帮我找到姑迟国圣山后就会解开你们的束缚,让你们重新变回人身,重回族人身边。现在我已经找到姑迟国,到了我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你们和伊里哈木先回特什萨塔村,等我回去后就给你们解除造畜术。”晋安虽然感动,可也知道接下来路途凶险,他很难保证三人安全。

    哪知,三人都不肯离开。

    “晋安道长,就让我们留下报答您的恩情吧,您不是说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两波人通过姑迟国圣山,万一您碰到他们,语言不通,是敌是友也不知道,我们也可以帮您分担下翻译。”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跪着不起,想报答晋安的大恩。

    伊里哈木:“西域很大,有许多地方语言差异很大,我精通数个地方的语言和文字,晋安道长带上我也许对您寻找不死神国踪迹有帮助,您对我有大恩,我伊里哈木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这已经不是疯子。

    这是失心疯了吧。

    一旁的沙盗骆驼听得目瞪口呆,有人不当,非要给人当牛做马,这不是失心疯是什么,心里酸溜溜骂着又忍不住心生羡慕,他们也渴望能够重新做回人。

    晋安踌躇片刻:“骑你们就不必了,接下来这一路还得继续有劳三位帮忙了。”

    说着,他双手抱拳,朝三人行了一个大礼。

    “你们放心,我晋安从不喜欢欠人人情,之前半路是我们各取所需已经扯平了后半路是我有求于你们,我会送你们一场机缘,传授你们修行的法门。虽然萨迪克和伊里哈木年事已高,难有更高成就,但延年益寿多活个一二十年还是有望的,萨哈甫年纪还轻,秉性单纯善良,应该还有很大精进空间,未来可期。”

    晋安这话一出,三人差点惊得咬到舌头,然后狂喜纳头一拜:“谢谢晋安道长!”

    老萨迪克见自己外甥还跟个愣头羊似的吃惊呆住不动,给了一个头锤,骂道:“还不快喊师父。”

    晋安微笑扶住小萨哈甫:“拜师就不必了,今日是我欠几位的,理应是我报答几位的雪中送炭才对。”

    “你们放心,接下来的沙漠之行,倘若天气极端连骆驼也受不了,就算你们坚持我也不会再让你们继续跟着,以你们的性命安全为第一考虑。”

    接下来,骆驼队按照原路返回到昨晚的临时营地,翌日清晨,晋安亲自送大家登船离开后,只带上一羊三骆驼,踏上前往姑迟国的茫茫沙路。

    亚里他们深怕晋安会渴着,拿出大量清水给晋安带上,而这些清水几乎有一大半都落在了傻羊背上。

    谁叫平日里就它吃得多。

    终于到了用武之地。

    而老萨迪克、小萨哈甫、伊里哈木三人变成的骆驼,则负重就要轻得多了。

    其实晋安有脏炁入住五脏仙庙,调节五脏六腑与身体生机,这沙漠炎热对他影响并不大,这些清水对晋安完全够用了。

    而这一路上,晋安也不遗余力的教导三人修行《五脏秘传经》,晋安以前还有些定灵丹剩下,有了丹石相助,三人一开始的修行速度就像神助。

    这就是有门派底蕴和有师父领进门的好处了。

    哪像晋安当初全靠一个人摸索修行,就连定灵丹丹方和药材也是千辛万苦才寻到。

    望山跑死马,在炙烤沙漠里走了两天,这天,一人一羊三骆驼终于走近天边姑迟国。

    这姑迟国占地面积很大,但现在古城都被黄沙掩埋,即便没有掩埋的部分,也风化得很厉害,只剩残垣断壁,带着天地所弃的苍茫古意。

    荒凉。

    废弃。

    破败。

    还有灼热!

    晋安庆幸他没带亚里他们深入,这里的炎热已经超过常人承受极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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