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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4章 死人嘴最难撬开

    晋安目无惧色抓起嘎巴拉骨灰盒,想要掀开骨灰盒盒盖。

    结果五指紧箍如虎掌力道的他,第一次没能掀开骨灰盒,这骨灰盒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吸附住盖子。

    “哼!”

    “毫无意义的顽抗!”

    晋安怒目一瞪,五指肌肉绷紧,爆发出更为凶悍的力道,当场捏爆了嘎巴拉盖子。

    嘎巴拉骨灰盒里转着一颗血血淋淋人头和大半盒的骨灰,死人头两眼哀怨,怨毒的大睁,满脸是血,人死得死不瞑目,腮帮子鼓鼓满满的,好像嘴里正咬着什么东西。

    死人头血肉饱满,面色铁青无血色,还没脱水变成干尸头,死了还没多久。

    “是他!这个人我有印象,好像是严宽那批人里的一位汉人!”艾伊买买提凑过来好奇观看。

    晋安见艾伊买买提凑过来看,于是把嘎巴拉骨灰盒递到艾伊买买提面前,因为距离太近了,两颗人头差点亲上。

    呃。

    艾伊买买提差点惊得没咬到舌头,身子连连后退数步,脚下咔嚓咔嚓踩断好几根的人骨。

    艾伊买买提脸上的表情跟吃了绿头苍蝇一样难看,远离骨灰盒和死人头的说道:“晋安道长,这地窖里阴气森森的,你就不要乱开玩笑吓人了。”

    他不敢与骨灰盒里的死不瞑目死人头对视。

    总觉得对方那双怨毒眼睛在直勾勾看他,仿佛是在抱怨他为什么来晚了,为什么不来救他。

    晋安看一眼吓得不轻的艾伊买买提:“什么开玩笑,我开什么玩笑了?”

    “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撬开他的嘴巴,从他嘴里捞出吃进去的东西,看看他把什么吃进嘴里了。”

    “!”

    艾伊买买提一幅见鬼表情的直愣愣瞪着晋安,那双瞪大的眼睛,带着不敢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

    “晋安道长你还说你没在开玩笑,你现在不就是在跟我开最大的玩笑吗……”

    “往死人嘴里掏东西太恶心了。”

    艾伊买买提脸色都不好看了。

    晋安似笑非笑看着艾伊买买提:“坚持要跟下来的是你,现在要你帮忙,你却要推辞了?”

    “你也知道很恶心,但这里就我们三人,我还要端着骨灰盒空不出手,倚云公子爱干净,你总不能让倚云公子这么好看的人亲自动手在死人嘴里掏东西吧?你看我们都空不出手,这里就你看着最像闲人。”

    唉?

    晋安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高。

    艾伊买买提脸上表情扭扭捏捏,数次想伸手见骨灰盒里撬开死人嘴,可脸上表情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勇气敢下手。

    晋安安慰道:“放心吧,现在是白天,这东西只能有什么邪灵附身,也不敢在大白天跑出来作祟。”

    “而且这里还有我和倚云公子替你镇场,如果真有什么异变,我第一个打得他魂飞魄散,管它什么红眼佛还是绿眼佛。”

    艾伊买买提看着瞪着双怨毒眼睛的满脸是血死人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晋安道长,我不是怕死才不敢去撬这死人嘴,实不相瞒,我和倚云公子一样有洁癖。”

    他沮丧着脸说道。

    他没有说慌。

    死不可怕。

    被恶心死才是最憋屈的死法。

    他觉得自己这趟进沙漠太倒霉了,不死神国还没见着,就又是吃从死人身上长出的毒肉,又是撬死人嘴的。

    “晋安道长,我可以喊个人一起帮忙吗?”堂堂一个沙漠男儿,因为怕恶心,此时可怜巴巴看着晋安。

    一旁的倚云公子被逗笑,顺带瞥了眼晋安,那一眸,风情万种,看得男人心头酥痒。

    晋安点点头,艾伊买买提喊来阿合奇,早就在上面等得心痒难耐,对地窖下情况一直很好奇的阿合奇,赶忙屁颠屁颠下来。

    艾伊买买提把地窖下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下,然后手一指嘎巴拉骨灰盒里死人脑袋,让阿合奇去撬开死人的嘴巴。

    阿合奇一脸震惊看着艾伊买买提,满脸后悔,这玩意想想就恶心,只有傻子才会去死人嘴里的拿东西。

    艾伊买买提:“你以后还想不想继续背着那只瘟丧鸟了?你今天要是撬开这张死人嘴,拿到东西,以后你再背着那只瘟丧鸟,我们几个人保证不再有任何意见。就算你天天抱着那瘟丧鸟睡觉,我们也不会再说你。”

    阿合奇看来是对那只人面不死鸟是真爱。

    对人面不死鸟的真爱压过了胃里的翻江倒海恶心。

    他犹豫了会,最后坚定点头,答应了这事。

    阿合奇虽然答应了帮忙撬开死人嘴,但是这死人嘴咬得太紧了,他撬了一会都撬不开。

    “晋安道长这死人嘴也太难撬开了吧!”阿合奇累得气喘吁吁,两只手沾满血污和骨灰。

    也不知那些血是怎么回事,奇臭无比,跟腐烂了一个月的死猪肉一样腥臭,那气味闻起来简直酸爽了,阿合奇数次干呕,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晋安:“要不为什么说‘只有死人的嘴才能保守秘密’、‘死人嘴最难撬开’,要从死人嘴里撬出点秘密肯定不好撬开。”

    啊?

    阿合奇只能苦着脸继续去撬死人嘴。

    他这次把在女人肚皮上的吃奶力气都使出来,脸都憋白了,额头冒汗,青筋突起,双手终于好不容易撬开一点死人嘴,艾伊买买提眼疾手快,取下自己腰间的腰带塞进死人嘴里。

    阿合奇累得气喘吁吁:“晋安道长,我们就不能直接把他剁碎了再取东西吗?”

    晋安:“他都死得这么惨了,就没必要再毁尸了,能帮就尽量帮他留个完尸,这也算是一种行善积德,给自己攒阴德。”

    因为文化差距,阿合奇听得似懂没懂,他休息了一会,双手继续去掰牙齿,继续用吃奶力气去撬死人嘴。

    因为有了艾伊买买提帮忙,死人嘴每多撬开一点,就塞一根人骨进去支撑,如此几次后,终于把死人嘴撑开到最大。

    那些人骨自然是从满地的骸骨堆里捡来的了。

    阿合奇伸手进死人嘴胡乱摸了摸,忽然脸上神色一喜,撬开死人嘴花了不少力气,就连取东西也花了不少力气,那是一颗类似琥珀一样的很大一团东西,琥珀里有一颗人的眼珠子。

    眼珠子剥离得很完美,一些神经组织都完好保留着,因为剥离得太完美了,即便这颗人眼球已经封存千年,依旧能看出来眼里满满的怨毒,怨恨神色。

    倚云公子皱眉看着琥珀石里还连着神经租住的人眼球:“这是人活着时候,在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撑开眼皮,眼睁睁看着自己眼珠子被人取出来的眼球。所以这眼球上才能带着如活人一样的栩栩如生表情,充满着怨气、怨毒、诅咒,对于一些黑巫师或邪修来说就是最上乘的阴物材料。”

    “看来这就是红眼佛的第五目由来了。”

    晋安惊讶看一眼倚云公子,但他并没有细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邪门东西,晋安当然不会还留着它,直接用黑山功的火毒内气给炼化掉,就像是被筷子戳爆的灌汤包,在火毒内气里爆出大量脓血和腐肉,最后焚为乌有。

    然而。

    这次并斩获到阴德。

    晋安面露讶色,随后眉头微皱,看来这东西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

    可他又想不明白连附灵的眼球都被自己捏爆了,又是怎么做到阴魂不散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趟太过顺利了?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到什么危险?”晋安沉思的说道。

    倚云公子抬眼看一眼晋安:“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晋安环顾一圈地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东西这么容易解决,严宽和守山人那些人大可以等到白天时候驱魔了它,不会只是暂时封印起来,然后匆匆离开了…但我又一时找不出破绽。”

    闻言,倚云公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但接下来他们把整个地窖翻个变,再没找到什么可疑东西,把整个屋子也里里外外再搜查一遍,也没有找到别的暗格或地窖。

    见一直搜寻无果,其他人都觉得会不会是晋安多疑了,本尼思考道:“或许是严宽那些人还碰到了其它变故,他们无心跟红眼佛纠缠太多,等不到白天驱魔,所以只能暂时封印红眼佛然后匆匆离开?”

    对于别人来说,这个理由很充分。

    但晋安很清楚。

    没有阴德。

    附身在擦擦佛上的阴魂并没有真的被他杀死。

    “我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不可能在这里一直找下去,但晋安道长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倚云公子思索。

    然后道:“不如这样,既然我们已经破了红眼佛法身,又把附灵的眼球毁掉,要得罪也已经得罪光,索性再放一把大火把这屋烧掉…要是真有什么东西还藏匿其中,也会随着这场大火,被焚为灰烬。”

    “如果真有阴魂不散的东西想来找我们寻仇,正好自投罗网,省得我们去找它。”

    倚云公子的提议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了。

    沙漠里气候干燥,连燃料都不用找,屋子很快被熊熊大火吞噬,冒起滚滚浓烟,最后倒塌成一堆废墟,但大火还在持续燃烧。

    接下来一行人继续上路。

    在离开前,倚云公子目光有些深意的回头看一眼还在燃烧的废墟,这才重新转回头跟大伙继续赶路。

    没有什么细节能骗得了五感敏锐的晋安。

    他注意到这个细节,并没有当面询问,倚云公子不会害他,对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接下来的半天赶路,再无遇到什么情况,就在快到傍晚日落时分,晋安看到天上有袅袅炊烟飘起,队伍精神一振,看来他们这一路上加紧赶路是对的,这么快就追上先下入佛国的人了。

    “会是严宽那些人还是北方来的草原人?”艾伊买买提三人惊讶道。

    晋安:“不管是谁,很快就能知道了,现在天色快要黑了,看来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谨慎,想在天黑前吃好饭休息。”

    别看天上的炊烟不远,距离还挺远的,夜色逐渐昏沉,他们还是未追上对方。

    晋安抬头看了眼头顶,大裂谷外就快要天黑了,而草木茂盛如原始丛林的大裂谷里比外面黑得更早。

    也不知道是这里草木茂盛,湿气大的关系,还是这里阴气太深重的关系,随着夜幕逐渐降临,大裂谷深处开始溢出一层薄雾。

    晋安看了眼天色,再看了眼大裂谷里升起的薄雾,他们再追下去,肯定能追上前方那些人,但这佛国一到晚上后有太多诡异地方,没必要为了赶这么点时间,把自己置身于未知险地里。

    只剩这么点距离了,明天早点赶路也能追上对方,晋安跟大家说明情况后,开始就近寻找适合休息的地方。

    终于赶在彻底天黑前,五人一鸟找到休息地方,因为这次天色太迟,没有时间生火烤馕和肉干,再加上也担心会提前暴露自己位置,晋安让其他人咬着干硬难咽的馕和肉干,草草对付完晚饭后,静等夜色降临。

    一入夜,佛国里又开始响起各种诡异,可怕声音,白天郁郁葱葱的大裂谷,那些生长茂盛的阴木,一到晚上仿佛变成了一双双鬼招手,在黑魆魆的黑夜里发出怪异动静和沙沙沙的怪响。

    在这种诡异氛围里,佛国又开始响起那些如魔音灌耳,引人皈依我佛的索命梵音,今晚的索命梵音比昨晚更加厉害了,也让人抵抗得更加吃力了,佛国变成鬼气森森的地狱,阴气爆发。

    而就在天色黑沉的那一刻,已被大火焚为废墟的红眼佛处,此时大火已经熄灭,原地陷入一片黑暗。

    扑索索,挂在崖壁上的阴气沉沉古藤、老树,响起藤蔓与草叶摩挲的异响,好像在那些藤蔓下藏着什么东西。

    只有一旁的废墟里,一直平静,没有动静。

    几双苍白的人手,掀开从崖壁上垂挂下来的黑漆漆古藤,身体如薄纸从崖壁上揭落飘下,当脚一沾到地,仿佛吸到厚土大地之气,身体快速鼓胀起来,最后变成几个俊男美女,这是倚云公子事先留在这里的几张画皮。

    在神话中流传着土伯九约的故事,相传土伯是阴间幽都之主,幽都就在脚下的厚土九幽之地。

第475章 附佛外道,苯教,黑教(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大裂谷里的诡邪索命梵音还在诵经,越是深入佛国抵抗起索命梵音越是费力,仿佛在身上背负着一座佛山,一直想让世人皈依我佛。

    晋安等人的休息处。

    此时因为晚上阴气爆发,几人正在全力抵抗头顶上方的索命梵音颂经声,夜雾浓浓,大裂谷里弥漫开的夜雾比黄昏时分更加浓郁了。

    头顶的索命梵音还在加强,晋安的血气方刚、艾伊买买提几人身上的萨满法器在此刻已经失去作用,晋安用《天魔圣功》的定神劫,定住几人神魂,才算勉强熬过去。

    这些索命梵音很邪门,他的血气方刚除了头两晚有用外,接下来的这几晚都是靠精神武功镇守心神,保持灵台清明。

    跟前几次一样,他再次抗到此地邪魔爆发,引来天雷驱邪,一道雷霆划亮天际,索命梵音消散,天地开始降下疾风暴雨。

    噼里啪啦!

    暴雨拍打在岩壁、崖道、屋墙,响起如万马奔腾的大响。

    晋安从静坐中阖开两眼,看了眼门口方位,虽然屋子门窗紧闭,看不见门外雨景,可听着屋外的雨势就知道大裂谷深处的雨水比外围更狂暴,雨水顺着屋檐砸落,门外肯定形成了水帘洞瀑,他们至今还是没弄明白这些雨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艾伊买买提三人也从苦苦支撑中闭眼醒来,相比较起晋安和倚云公子的轻松,这三人的脸色可就不是那么好了。

    脸色煞白。

    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越是深入佛国,我们坚持得越来越困难了,虽然有晋安道长出手相助,可我们的后背衣服还是被冷汗打湿了,刚才我们差点以为自己真要见了佛祖,皈依佛祖了,还好每次都有雷声救下我们……”三人大口呼吸,心有余悸说道。

    “晋安道长为什么每晚都有雷声打断那些邪门诵经声?”

    晋安平静站起身,一边活动手脚一边语气平静的说道:“有邪气或死而不僵之人要成僵尸僵尸的地方,阴气和尸气特别重,就会引来雷劫破邪。”

    “通俗理解就是,佛国每到晚上阴气反常,造成天地气场紊乱,而磁场紊乱的地方就容易引来天气异常,比如容易发生闪电劈击。”

    “所以阴气重,尸气重,或是有僵尸即将出世的地方,都容易遭到雷劈,它们既惧怕霸道纯阳的雷霆,不断躲开雷劈,又因为越是修炼强大越是容易引来雷劈。”

    外头的雨,来得急,停得也急。

    不到半炷香时间便很快停歇。

    “咦,这屋里哪来的这么大白雾?”有人惊呼一声。

    此时门窗紧闭的屋内,挡不住外界白雾扩散,渐渐一层浓雾,多了种雾里看花的世界朦胧感。

    晋安的脸上倒是没有吃惊表情:“大裂谷深处草木茂盛,本来就湿气大,再加上刚才下过一场大雨,所以起大雾是个很正常的自然现象。”

    艾伊买买提忍不住再次多看一眼晋安,语气羡慕道:“晋安道长你懂得的东西可真多,就像是无所不知,没有什么能难倒晋安道长你。”

    晋安看着眼前三人怎么看怎么顺眼,眉开眼笑的乐呵呵说道:“我这人就喜欢诚实,说大实话的人,你们还有什么大实话多跟我说说,我这人最爱听大实话。”

    艾伊买买提三人:“?”

    三人一脸淡定看着厚颜无耻的晋安,没错,这才是他们认识的晋安道长。

    此时连倚云公子都忍不住白了眼晋安,她肌肤晶莹如玉,脖颈修长秀美,眸子带着凝实英气,清逸脱俗,有着特别神韵,那一眸,风情万种。

    就在艾伊买买提三人正在搜肠刮肚,想着该怎么拍好晋安马屁时,屋里那些白雾,正在黑暗里悄然发生变化,逐渐由白雾变成一种黑白浓雾,透着股阴间才有的阴冷。

    叮咚。

    叮咚。

    门外屋檐偶尔想起水珠滴落声。

    恰在这时,晋安怀中黄符滚烫灼热,他急忙拿出黄符,居然是那张五福大帝驱瘟符上的符咒受到刺激,正有灵性闪耀。

    五福大帝驱瘟符一拿出来,立刻把那些正在屋里弥漫的雾气搅得不安生,就像是嫉恶如仇的正神感应到邪祟作乱,自动生起感应。

    看着驱瘟符的变化,晋安脸上神色大变:“小心这些毒雾!这些佛国雾气是丛林剧毒瘴气!赶紧改外呼吸为内呼吸!”

    为了以防万一,晋安用驱瘟符给每个人拔毒。

    好在五福大帝驱瘟符警示的及时,他们吸入的毒瘴并不多,甚至不用动用驱瘟符,不用消耗驱瘟符上的宝贵灵性,他们误吸入体内的毒瘴便被驱瘟符拔除。

    只有倚云公子不受这些毒瘴影响。

    她本身就是一具空壳现身。

    并非是真的血肉真身。

    就当晋安刚拔完毒,艾伊买买提三人目露感激,刚要说感激道谢的话时,忽然!

    砰砰砰!

    空寂无人的佛国内,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这突兀的急促敲门声在空旷,平静的夜色下尤为清晰,五人一惊。

    这急促敲门声就近在咫尺,他们下意识看向门口方向,敲门声就来自他们所在屋子的门外,门外正有人在不停敲门。

    阿合奇拔出武器准备战斗:“这大晚上的会是谁来敲门,会不会是我们白天看到的那些人发现了我们,现在雨停找上门来了?”

    但就在他话音刚落,咳,只有他们四个人的漆黑屋子内,突然响起一个老人的苍老咳嗽声。

    那声音就在屋子里。

    “谁!”

    艾伊买买提三人惊得头皮炸起,在黢黑没有火光照明的屋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那个陌生声音来源处。

    吱呀——

    像是有人翻身起床的声音从里屋传出,这声音听着很怪异,听起来像是棺材板翻动的咯吱咯吱声,在这个诡异静夜里陡增许多阴冷和荒诞。

    接着是有人下地穿鞋。

    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音。

    晋安吃惊看到本来是空无一人的漆黑里屋,居然亮起灯烛火光,然后有老人边咳嗽边走出里屋。

    此时晋安脸上表情更加吃惊了,他看到一名穿着小乘佛教僧衣,双手手臂上刺着菩萨纹身的老和尚,手持灯油盏从里屋走出来。

    说是老和尚,有点不准确,仔细一看,其实是个未老先衰的老和尚。

    虽然看着很苍老,但通过五官、面容轮廓,还是能看出来,和尚实际上才四十岁左右,却已经苍老成六七十岁,就连咳嗽的声音也像是生命精元衰退严重的苍老嗓音。

    家里多出五个人,按理来说和尚应该大叫才对,但他仿佛未看到五人的存在,手持灯油的擦肩走过去,径直走向门口方向,边走边说着让晋安和艾伊买买提三人都听不懂的话。

    下一刻,晋安怔神住。

    瞳孔一缩。

    随着灯油起到照明作用,照亮屋子环境,晋安终于发现到那些白雾的变化,此时屋内白雾变成了黑白色,带着阴冷气息,屋内所有家具也都变成了单调的黑白两色。

    这是亡者世界才有的颜色。

    他们已经不在阳间里。

    看着这一幕,晋安何其熟悉,这是阴间!

    他们没有走阴,却误入了阴间,这种情况他之前也碰到过几次,假如一个地方阴气极重就会开启鬼市,再厉害的就是开启鬼门关,就算是阳寿未尽的活人也能看得到鬼门关。

    鬼门关后是只有死人才能前往的阴间。

    但是一个地方阴气太重,就算阳寿未尽的人,也能进入阴间,但活人一旦进入阴间或是鬼市,就等着鲜活的心肝脾肺肾被恶鬼掏光,人头人手人脚被下油锅油炸,人被活活吓死吧。

    晋安还记得他两次未走阴就直接下阴间的场景,一是在龙王墓里,二是在道场阴坟里。

    这二者都是阴坟,都是阴气聚集沉重之地。

    想不到在这炎热沙漠里也会让他们误入阴间。

    “阳极阴生?”晋安稍稍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环节。

    显然艾伊买买提三人是头一次走阴,他们面色难看的看着这个前所未见的阴气森森黑白世界:“什么是阳极阴生?晋安道长…这,这里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

    倚云公子显然也走过阴,脸上表情除了起初意外吃惊,很快恢复平静。

    面对提问,晋安大概解释了下什么是走阴和阴间。

    “晋安道长你是说…活人血肉身躯走阴必死无疑…那怎么,那个老和尚看不见我们?”艾伊买买提三人经过起初的惊骇后,有逐渐冷静了下来,故意多贴近些晋安。

    晋安倒是没有反对三人贴着他而站,他眼睛眯了眯:“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这帮阴魂不散的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正好也借此机会了解些这个鬼佛之国的底细。”

    本尼谨慎说话:“会不会是…他们真的看不见我们?”

    晋安只是随口敷衍一声,然后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已经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的和尚。

    此时,倚云公子低声说道:“他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西域话,而是来自吐蕃语。”

    这点晋安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那和尚的穿着打扮很像小乘佛教,很好辨认。

    吱呀——

    随着和尚开门,不停有水珠滴落的门口屋檐下,站着一对老夫妇,那对夫妇看着普通寻常,手里搀扶着一个身体虚弱,脸上表情痛苦,口中不停发出病痛呻吟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身体消瘦得可怕,脸色都虚弱成蜡黄色了,脸上表情非常的痛苦,额头豆大汗水如雨下。

    那对老夫妇搀扶着男子跪在和尚面前,三人下跪不停磕头,苦苦哀求说着什么,应该是在求和尚出手救人。

    和尚先是检查了下男子身体,然后和那对夫妇交谈几句,看表情,和尚最后拒绝了夫妇二人,并不打算救人。

    就在和尚下逐客令,想要关门赶人时,一直被老夫妇搀扶着的男子,突然一声痛苦大喊,声音听着凄厉,瘆人,他痛得满地打滚,好像正在承受极大痛苦,一边打滚一边严重咳血。

    然后在晋安几人的眼皮子底下,一根尺长的染血钢针,被男子从喉咙里咳出来,这么长的钢针显然是扎破了男子内脏或口腔,地上咳出一大滩鲜血。

    当然了,现在是在走阴,那些鲜血并非是猩红色的,而是黑白颜色。

    看着那么长的钢针被人从身体里咳出,艾伊买买提三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和喉咙,一身鸡皮疙瘩都被寒炸起了,差点吓得惊叫出声。

    这玩意吃进肚子里得该多疼,这人脑子有病吧,没事吞那么长钢针干什么,他们光是看着就觉得嗓子眼疼得厉害了…三人都觉得那吞针男子是疯子。

    就连晋安看着都觉得嗓子眼有点不舒服。

    以前卡个鱼刺都觉得够遭罪的了,这吞下尺长钢针自残,得是多么多么疯狂才干得出来。

    只要是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疯狂事。

    那对老夫妇哭得泪流满面,脑袋磕得咚咚响,不停哀求和尚救人,和尚看着男子再咳下去就快要死了,于是把男人抬进屋里。

    三人抬着痛苦咳血男子,四人就从晋安他们身前急匆匆经过,仿佛无一人看得见晋安他们,抱着人直接走入里屋一间房间。

    已经被勾起好奇心的五人一鸟,也跟了上去。

    房间布置很简单但很大,像是修行的禅房,最显眼的就是一张长长柜子上摆放着的数件嘎巴拉,有人头盖骨酒碗、有腿骨笛子、有婴儿指骨打磨的串珠、有脊椎骨做成的鞭子、有镶满黄金和宝石的佛牌……

    这些嘎巴拉可不是民间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而是全都经过僧人法力加持,刻满了经文的厉害法器。

    看那些嘎巴拉已经被人摸得泛白,表面光滑,圆润,就能知道这些嘎巴拉法器一直在被人不停加持法力,每件嘎巴拉都是有几十年火候的法器。

    而这些东西,晋安他们白天时候检查遍屋子并没看到,说明是他们走阴时才出现的。

    除了嘎巴拉法器外,另一张档次看着更高的柜子上,摆放着数件擦擦佛,那些擦擦佛有大有小,有女人赤身裸体与佛陀相互拥吻的欢喜擦擦佛、有骑着雪山牦牛的擦擦佛、有玩蛇的擦擦佛、有白衣擦擦佛…其除此之外,还有数尊擦擦佛盖着红布,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擦擦佛。

    当然,在阴间里显化的是盖着黑白锦布,而非红布。

    五人里也就倚云公子能听懂那些人的对话,所以晋安问对方:“倚云公子,他们都在说什么,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倚云公子:“那和尚的名字暂时不知道,但被那对夫妇称为扎西上师,扎西在吐蕃是对得道高僧的一种尊称。”

    “这位扎西上师除了是位僧人,还是位制作嘎巴拉法器、擦擦佛的高手,我们看到的这一屋子人骨嘎巴拉和擦擦佛全是出自这位扎西上师之手。”

    “那对夫妇的名字暂时未知,那得病男子的名字也暂时未知,那男子之前从扎西上师这里求了一尊擦擦佛,就是那个女人与佛陀相拥的欢喜擦擦佛,想要用这擦擦佛让一直暗恋的大地主之女喜欢上他。本来这位扎西上师不想给这种人擦擦佛的,有种东西叫命格不够硬,也叫命里无是莫强求,小心最后遭到反噬,伤人又伤己,但那对夫妇的祖上与扎西上师的祖上是旧识,碍于人情,扎西上师才把一尊欢喜擦擦佛赠予那男子。”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男子和那对老夫妇一家都是普通家庭,太过强求命里本无的东西,结果遭到了反噬,这个佛国里好像是有点地位的人家里都会供奉擦擦佛或嘎嘎巴拉法器用来护宅。那位大地主家里也供奉着一尊擦擦佛,欢喜擦擦佛被大地主家的擦擦佛给破了,擦擦佛破碎,从中掉出一对男女心脏…听那对老夫妇的意思,那对男女心脏扎满了钢针,强行把两颗本来远离的心连接一起,强行撮合男女姻缘,随着欢喜擦擦佛被破,男子遭到邪法反噬,扎在男女心脏上的一百多根钢针全都被男子吞了下去……”

    嘶呼。

    艾伊买买提三人忍不住倒吸口气。

    这佛国的人果然全是疯子,哪有用这种邪法强行拥有姻缘的。

    当听到反噬的后果时,再次下意识捂住脖子,感觉嗓子眼一阵阵不舒服。

    “那位扎西上师说欢喜擦擦佛的反噬现在才刚开始,现在还是每天吐一根钢针,还没到真正痛苦的时候。等哪天钢针从肠子里钻出,从脑子里钻出,人痛得咬住石磨,把牙齿都咬崩了,那有只是到反噬中期。等到钢针从眼珠子里钻出,一点一点钻出,慢慢把人折磨瞎,才是到了反噬后期。这欢喜擦擦佛强行钉住姻缘霸道,一旦反噬起来也很霸道,最后的结局是把人活活痛死。”

    “正因为其中有这么多缘由,所以那位扎西上师,一开始并不打算救男子,这算是他咎由自取。”

    “命里无时还非要强求,不听扎西上师的劝,所以才会落得这个凄惨下场,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局,一开始就把利害关系说明了,但那男子和那对老夫妇财迷心窍,一心只想娶大地主女儿。”

    艾伊买买提三人再次听得忍不住缩脖子:“这哪是爱情,这是要命啊!难怪都说爱情的猛虎,会吃人!这话看来一点都不假!”

    就连晋安也深表赞同的点头。

    倚云公子斜睨晋安四人,继续说道:“我现在对这个佛国的来历有些眉目了,不管是送子佛、红眼佛、欢喜佛,这些擦擦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用活人炼制擦擦佛,其实就是邪术。”

    “刚才我听完扎西上师对擦擦佛的简短几句介绍,再联系上我们一路上见到的那么多邪法擦擦佛…这佛国的确切来历,应该是苯教与佛教相融生出的附佛外道。”

    阿合奇:“苯教那是什么?”

    晋安对这个有些了解,说道:“苯教是吐蕃本土教派,又称黑教,黑巫,黑萨满,是一种修炼手法很黑暗的邪法。”

    “不过随着吐蕃盛行佛教后,苯教已经消亡很久,因为苯教与佛教相融,诞生出有别于中原释迦文化的小乘佛教。”

    阿合奇一愣:“晋安道长你的意思是小乘佛教实际上是融入了黑巫师的邪教?”

    晋安严肃摇头:“当然不是,你那是狭隘理解,不管是小乘佛教还是大乘佛教,都是正统佛教。”

    倚云公子意外的看一眼晋安,似是很意外晋安居然知道得这么多,连早就灭亡多年的苯教黑教都知晓。

    她点点头:“不错,这佛国并不是小乘佛教,严格来说应该是历史上几次佛教变故中,被追杀躲到沙漠深处苟延残喘的附佛外道。所谓的附佛外道,就是不被正统佛教承认,遭佛祖抛弃,假借佛道之名行邪教之事,他们的许多法术都与黑巫术有关,佛教经意是次之,苯教黑巫术才是主体,跟正统佛教扯不上多大关系。”

    说到这,她想了想:“通俗点理解,就是一群疯子创造出了一个黑暗佛。”

    此时,那位扎西上师正在跟那对老夫妇说着话,晋安听不懂,让倚云公子替他们适时翻译。

    倚云公子:“那位扎西上师虽然不想出手救那名遭到欢喜佛反噬,吞了上百根钢针的男子,但是受不得那对老夫妇的苦苦哀求,看在祖上的情分上,打算出手要救那男子了。”

    因为欢喜佛是扎西上师亲手炼制的,所以他能跟附灵在男女心脏上的两个阴魂直接对话。

    不过谈判不顺利,那两个阴魂怨气太重,一定要弄死男子,一点都不卖扎西上师面子。

    那两个附灵阴魂生前被人贩子绑架卖到佛国,被扎西上师活剥出砰砰跳动的心脏,又趁着两人还没死透之时用一根根钢针把人心伤得千疮百孔,忍受钢针穿心之痛,把两颗陌生的心强行穿到一起,那滋味比炼魂之苦还痛苦,自然怨气也更大。正是因为怨气大,所以制作成擦擦佛后的威力才更加霸道。

    见谈判失败,和尚面色一寒,面有怒色的呵斥一句,他双臂上的菩萨纹身闪烁起贵森森幽光。

    “扎西上师准备强行施法取针了。”倚云公子提醒一句。

    /

    Ps:抱歉这章来晚叻,本来能提前更新,但想多写点,想把设定在一章内都流畅写完~

第476章 一切皆可反转挡灾辟邪反转布擦佛(5k大章)

    随着僧人双臂上的菩萨纹身闪动起幽光,

    晋安惊讶看到,

    那菩萨纹身脑袋反转,只能看到正面身躯和后脑勺,看不到正脸。

    房间里的法事还在继续。

    那僧人拿来一只木托盘,割破右手食指,以血为媒,在男子额头画上几枚经文,然后右手抵在正痛苦哀嚎的男子额头,嘴里开始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接下来的一幕就很神奇了,没人能看清发生什么,便见一枚又一枚尺长钢针从男子体内飞出来,落在托盘上。

    男子的身上也没有出现血洞或伤口,那些尺长钢针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随着托盘里的钢针越来越多,男子嘴里的痛苦呻吟呻越来越轻,脸上表情逐渐平静下来,然后陷入沉沉熟睡。

    取针的过程很顺利。

    所有钢针都被僧人取了出来。

    此时,那对老夫妇对僧人感恩戴德,双手合十不停的弯腰道谢,把僧人当作了大恩人。

    但事情到这还并未结束,僧人朝那对老夫妇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走向摆放着许多尊擦擦佛的柜子,拿起一尊被布盖着的擦擦佛重新走回来。

    倚云公子适时翻译道:“扎西上师说那些钢针需要找新目标转移阴魂怨气才行,不然那些钢针隔天又会重回地上男子的身体里。”

    “扎西上师打算把这些钢针刺入擦擦佛里。”

    随着她话落,僧人已经走回到男子身旁,然后掀掉手里擦擦佛头上的布,居然是尊跟手臂纹身一样的反转佛,佛像两手互扣掐出一个印诀。

    “这佛像怎么还是个脑袋反转的?长得真奇怪。”艾伊买买提好奇出声。

    这时,那对老夫妇看着僧人手里捧来的擦擦佛,目露惊讶的吱吱咕咕说几句话,僧人也跟着回答了几句,好像是在一问一答。

    果然,下面倚云公子翻译道:“那对老夫妇刚才在问那尊擦擦佛的来历,扎西上师回答,这是一切皆可反转挡灾辟邪反转布擦佛,是用高僧坐化后的法身烧成骨灰,再参合进香灰泥巴制作成的布擦佛……”

    “……根据扎西上师的讲解,欢喜佛里的男女双魂怨气太重,上面附着的阴气太霸道,所以只有以高僧法身制作而成的布擦佛才能镇压得住欢喜佛里的男**灵。”

    此时,施法要开始了。

    扎西上师从托盘上拿起一根钢针,食指与中指弯曲夹起尺长的钢针,狠狠扎入擦擦佛体内。

    身揣五雷大帝斩邪符的晋安,感知何其敏锐,一有邪祟窥视,便立马被他感应到。

    虽然僧人眼里的恶意,转瞬即逝,只出现一瞬间,但还是被晋安敏锐感应到了,也便在这时,僧人手里的钢针已经狠狠刺入手里的一切反转佛布擦佛。

    实际上这一切转变都是发生在一瞬间。

    晋安来不及出声提醒,人直接横身挡在众人前,体内黑山内气极速催动,皮膜肌肉瞬间变为黑色皮肤,坚胜钢,韧似金,带着质若黑铁的冷幽金属光泽。

    这是《黑山功》第八层!黑浮屠!

    惊变来得太快,晋安才刚催动完黑浮屠,立马就有一枚钢针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的阿合奇。

    似乎是专挑五人里实力最弱的那个人。

    但就在这时,阿合奇身上的一件萨满法器应声破裂,替他挡下了这一针。

    那僧人也不看这一针是否成功,刺完一针又马上拿起第二针继续刺入手里那尊一切皆可反转挡灾辟邪反转布擦佛。

    一息不到的功夫里,阿合奇身上的萨满法器又接连碎裂二件。

    “在我面前耍这些狗彘不若的小把戏,找死!”

    晋安厉喝,一步跨出,五指张开,如黑虎出笼的凶悍拍击向近在眼前的僧人,火毒内气与炽热血气在他五指间爆开红黑火焰,狠狠箍抓向僧人。

    僧人无视如黑虎扑杀来的晋安,手指一次夹起三根钢针,对着手里的反转佛布擦佛头、脖子、心口果断刺入。

    铛!

    铛!铛!

    连着三声的铿锵金铁碰撞,在晋安脑门、粗壮脖子、心口位置撞击出激烈火光,像是两块钢片剧烈撞击,撞出炽烈火星。

    晋安完好无损。

    反倒是三根钢针被他一身血气方刚崩断,当场化作乌有。

    面对接连失利,那僧人依旧面不改色,这次是拿起钢针分别扎向反转佛布擦佛的眼珠子和脚底板。

    这要真的扎实了,人非瞎不可,手段恶毒。

    那些钢针很奇特。

    每次都是凭空出现,无迹可寻,一根钢针恰好就出现在晋安即将要落地的左脚掌下,但晋安的一身横练功夫也不是吃醋的,把《十二极形意拳》练满,把《黑山功》练满第八层的他,此时此刻就像是铜皮铁骨的黑山老妖,亦正亦邪,不避也不闪,直接大步踏断脚下钢针。

    身揣四次敕封六丁六甲符的他,有六甲阴神庇佑,看穿冥冥虚空里的真相,抬指一夹,在千钧一发之际夹住一根钢针,那根钢针距他眼珠子只有一毫之差。

    是凭空出现眼珠子附近。

    防不胜防。

    拇指捏住钢针,轻描淡写一压,直接把手指夹住的钢针折成两段,断针上冒起兹兹阴气。

    这次僧人再次抓起一把钢针,刺向反转佛布擦佛的裆部、会**、会阳穴、气冲穴、督脉、任脉、冲脉,这些穴道全在人最薄弱的裆部,也就是硬气功最不容易练到底罩门。

    这僧人出手不仅恶毒,还很阴毒,见刺瞎眼睛不行,改刺晋安的下路罩门,这要换作硬气功没练遍全身的人,不死也要残废。

    然而!

    铛!

    崩!

    十几根凭空飞到晋安下路的尺长钢针,尽数崩断,无一个能突破晋安的黑浮屠防御。

    嘶呼!

    后方的艾伊买买提三人看得下意识夹起两腿,害怕那扎西上师也给他们来个十几根断子绝孙钢针,那玩意肯定很痛吧?

    三人全都崇拜如神的看着如风火黑墙轰隆隆撞向扎西上师的晋安背影,这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铁裆功啊!

    同时他们震撼看着大发神威的晋安背影,目露惊骇。

    这就是晋安道长的真正实力吗?

    那些钢针虽然在晋安道长面前看似并不强,甚至看起来很弱,无一能近身,但三人心里很清楚,那些钢针并不是普通的世俗钢针,那钢针上附着着大量怨气好阴气,就连他们身上的萨满法器都只能做到以伤换伤,一件萨满法器才只能低档一根钢针。

    要是刚才一上来也像对付晋安道长一样对付他们,一上来就是十几根钢针同时袭击,他们身上可没那么多萨满熊掌、萨满项链、萨满小鼓用来抵挡那些来去无影的诡谲鬼针。

    想到这,他们面面相觑一眼。

    这还是道士吗?

    一身武力高强到压迫得让人有种窒息感,全身从头到脚坚固到竟没有一处弱点。

    他们应该庆幸晋安一上来就是直接杀向扎西上师,晋安的杀伐果断手段,分散了扎西上师的注意力,要不然扎西上师空出精力对付他们三人,他们早就变成太监了。

    晋安很早前就练成了《十二极形意拳》的第十二极玄武台,那个时候起,他的横练功夫就已经没有缺点了,已经把全身筋肉皮骨膜练成铜墙铁壁一体,成了无漏无缺之体。

    十二极玄武台把他最后一处罩门也补上。

    真正是浑身上下都没有罩门。

    晋安一路横推无阻的欺近,僧人被晋安的一番快攻打得空不出手对付其他人,眼看晋安下一步就要杀至,他已经感受到晋安身上炽热阳火气息,他不再迟疑,这次直接把托盘上的所有钢针拍飞向晋安。

    那些钢针一飞出去便消失在空气里。

    下一瞬息。

    又全都瞬间出现在晋安身边,飞刺向晋安全身。

    晋安冷哼一声,体内澎湃激荡的阳刚血气,猛的一收再猛的一胀,轰隆,血气在体外爆发出赤色轮霞,纯阳明耀,把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扫荡群魔。

    那些钢针全都被他的爆炸血气给炸成齑粉,一点渣都不剩。

    就连那对老夫妇、男子,也都被他的血气方刚给焚烧熔化,气化成阴气,再气化成虚无。

    房间里只剩下了僧人捧着布擦佛抵挡下这场血气爆炸。

    这个时候的晋安终于杀至,他五指扣在僧人肩头,想直接卸掉僧人的胳膊,让其拿不出反转佛布擦佛。

    兹!

    阴气之体与阳刚血气碰撞,手掌接触处升腾起滚滚黑烟,像是熔岩与极寒玄冰的水火无情碰撞,僧人身体纹丝不动。

    晋安改虎爪拍肩为鹰爪锁骨,黑浮屠五指爆发起锋利气芒,再猛的一抓,想要当场捏爆了僧人一条肩膀,卸掉僧人一条手臂。

    哪知。

    噗!

    晋安肩膀飘起五朵血花,他肩膀出现五个指洞伤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看到鲜血,僧人目光里流露出饥渴,那是对人的心肝脾肺肾,对人肉的贪婪。

    但晋安的生命机能何其强大,住在五脏仙庙里的脏炁在五脏六腑间几个搬运,便诞生出浓郁生机,然后脏炁搬运这些生机至伤口处,肩膀上的五个血洞立马止住鲜血,伤口隐隐有自我愈合之势。

    如果让晋安调养一些时日,甚至不需要金疮药,跌打伤药,他肩膀上的伤口甚至能自己就愈合了。

    恰在此时,僧人刺青在双臂上的一切皆可反转挡灾辟邪反转佛纹身,爆发起阴冷幽光,那僧人全身肌体黑化,包括眼珠子也黑化成只有漆黑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珠子,这玩意不止能反转伤害,还能反转复刻对手能力。

    他把晋安的黑浮屠反转到了自身。

    那双只有黑瞳没有眼白的诡异眼珠子,冰冷无情看一眼晋安,呼,刹那间,他原地消失。

    晋安猛的挥拳,砸向身侧一个方向。

    轰隆!

    黑浮屠铁拳与黑浮屠铁拳对撞,空气里爆炸起一圈白色爆炸气浪,一个鬼影被一拳打得现形,正是那个手里捧着反转佛布擦佛的扎西上师。

    “嗯?”

    晋安喉咙闷哼一声,他不仅承受僧人一击,还被自己反转回来的攻击伤害,僧人原地不动,他却被击退出六七步,指骨和手腕传来阵阵反震之力的疼痛。

    僧人再次如诡魅原地消失,再出现时,他出现在晋安身后,但心有顾忌的晋安这次慢了一拍,同样是黑浮屠的僧人,爪子枯瘦如鸡爪,指甲乌黑剧毒,带着阴寒气息,像钢爪一样狠狠抓向晋安的后脖子。

    镪!

    一声铿锵爆鸣,黑浮屠钢爪像是抓在坚固钢锭上,晋安脖子上溅起赤色火星,多了五道几乎快要见到骨头的伤口,有鲜血流出。

    但在他脏炁搬运生命精元之气下,后脖伤口很快止了血。

    僧人一击得逞,再次原地消失,下一刻,他的身体再次如诡魅一般出现在晋安身前,带着剧毒的黑浮屠利爪,想要抓爆了晋安喉咙,给晋安来个一击必杀。

    但晋安早有防备。

    身揣五雷斩邪符的他,能敏锐捕捉任何恶念目光的窥视。

    他及时抬掌挡在喉咙前,剧毒利爪没有偷袭到他喉咙,只是抓伤了他手背,镪。

    手背上溅起两块钢铁切割的黄色火光。

    这次晋安手背上多了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能破了晋安的黑浮屠防御,这东西要抓在普通人身上,绝对一爪就能把人撕成稀巴烂肉泥。

    看着晋安接连受伤,几人想要过来帮忙,但被晋安喝止住了:“你们不要过来,这反转佛很古怪,人多反而要坏事,嘿,我已经对这东西的弱点有点眉目。”

    面对连续受伤,晋安脸上非但没有阴郁神色,反而眸光冰冷如冷电,人在险境里依旧保持冷静思考。

    蓦然!

    晋安体内磅礴气血一缩一涨,猛的爆炸,把再次隐秘起来的僧人炸了出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齿,目光冷冽:“果然,这鬼东西并不是反转所有伤害,只能反转物理伤害。”

    他早在之前就注意到这个细节了,他攻击僧人时,只反转回来拳上的莽力,却没有反转火毒内气的灼伤。

    就在僧人被他气血炸现形的那一刻,晋安朝僧人一闪,地面被脚掌踩踏得塌陷,瞬间出现在僧人身前。

    《十二极形意拳》!

    第二极!

    虎崩拳!

    他五指捏拳,气势如虎的凶恶扑击,因为出拳速度太快,甚至打得空气发出一声爆鸣。

    看到晋安居然不知死活的还打算与自己以莽力对撞莽力,僧人那双漆黑眼珠子没有感情,同样以一拳轰向晋安。

    然而!

    第一极!

    鹤云手!

    一动一静间,晋安已经完成了招式的转变,鹤云手是关节擒拿技,一遍遍的熟练,让晋安的出手速度快若一片虚影,外人还没看清晋安是怎么擒拿关节的,僧人已经被晋安近身擒拿住双手关节,双腿关节,瞬间扭成一团球状。

    “旁门左道,也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晋安不屑冷笑:“这反转佛看似厉害,实则弱点太多了,中看不中用!只能反转复刻形,反转复刻不了我一身血气、技击技巧、武道、脏炁…有太多东西根本无法反转复刻。”

    “旁门左道终归只是旁门左道,永远上不了台面,我随便一个五雷斩邪符就能灭杀了你!”

    被擒拿住手脚关节的僧人,还想要在晋安手里挣扎,身上爆发起庞大阴气,霎时,屋子四周都变成了修罗鬼场,气温骤降,空气里结出冰霜。

    那些寒气冰霜并非是普通冰霜,冰霜里似有一张张扭曲人脸在张嘴咆哮,这些都是融合了无数怨念的阴冷阴气所结出的冰霜,所以都带着极深的怨气。

    僧人企图以阴气冰冻住晋安,从而脱困。

    但晋安一身血气方刚何其惊人,更因为一直在修炼横练功夫,一身磅礴血气远超普通人,他气血沸腾,宛如一座烘炉镇压僧人,烘炉无时无刻不在熊熊燃烧着,驱邪辟易。

    晋安反扭住僧人手脚关节,灼热炽烈的阳火与阴间阴气产生激烈碰撞,以阳火镇压阴气。

    别看他现在的修为是第二境界中期,但他在道场阴坟时就敢跨境界搏杀第二境界后期的强者,除非是碰到第三境界,不然统统都要被他的雄浑庞大血气镇杀了。

    体魄强壮,血气强,

    则鬼神不近,

    换过来反而是鬼神惧怕你!

    晋安连黄符、昆吾刀、法袍都没有动用,僧人就被他的血气方刚给活活烧死,灰飞烟灭,但没有斩获到阴德。

    砰。

    僧人身上的一切皆可反转挡灾辟邪反转布擦佛掉落在地,当晋安同样以一身炽盛阳火炼化了这布擦佛后,终于再次感受到熟悉的大道感应!

    大道感应!

    阴德九千!

    一看有九千阴德,晋安瞬间眉开眼笑,连身上的伤势疼痛都忘记了。

    反正又没有生命危险,假如每次受伤都有这么多阴德,他再多受伤十几次也乐意啊。

    一旁的艾伊买买提三人都有些反应不及的怔怔看着晋安,在他们眼里强到无解,既能反转伤害,又能反转复刻能力的布擦佛,就这么简单被晋安道长驱魔了?

    呃。

    到底是晋安道长太强?

    还是布擦佛太弱了?

    除了一开始有点险象环生外,后面杀起来也太轻松了吧!

    战斗结束,就是搜刮战利品的时刻了,晋安像个小财迷一样跑到柜子边,一会摸摸这个擦擦佛,一会摸摸那个嘎巴拉人骨器皿,可他很快拉跨下脸,检查遍所有擦擦佛和嘎巴拉后,这些东西都是空的器皿,附灵在里面的东西早就死了或是不在了,要吗就是早就摔坏了,只有那件反转佛布擦佛附有邪祟,他白高兴了一场。

第477章 送上门的嘎巴拉阴料

    “你在做什么?”

    倚云公子好奇看一眼对着擦擦佛、嘎巴拉摸来摸去的晋安。

    晋安干咳一声,收起脸上的失望表情:“我这是以防万一,万一这些擦擦佛和嘎巴拉也住着不干净东西,好及时扼杀潜在危险。”

    倚云公子:“那可有检查出来什么异常?”

    晋安摇头叹气:“除了那尊反转佛布擦佛,其它的擦擦佛和嘎巴拉都没有异常。

    倚云公子狐疑看着晋安,微微歪头:“没有危险,这不是好事吗,我怎么感觉晋安道长你反而脸上表情失落,并不高兴的样子?”

    呃。

    晋安脸上表情一收,一本正经道:“那肯定是倚云公子你看错了。”

    但是旁边的艾伊买买提三人却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觉得晋安道长一脸失望表情。”

    “……”

    晋安顿时脸黑,还好他脸皮厚,轻车熟路的岔开话题:“既然我们被迫误闯阴间,这里肯定不只一个反转佛布擦佛在作怪,不知道屋子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岔开话题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屡试不爽,果然,原本还在好奇看着他的几人目光,都转移到了屋外情势。

    一行人来到窗后,悄悄推开一点角度,谨慎打量起外头的环境,阴间里没有太阳,外头是天黑景象,路上空荡荡的,连一个鬼影都没看到,很安静。

    但这种安静透着阴森,阴冷感。

    在乌漆嘛黑的街角或是安静破败的建筑里,似乎隐藏着许多未知危险,现在的安静,只是暂时的蛰伏,只要有猎物进入视野马上会成为被猎杀的目标。

    看着这幽冷诡异的环境,晋安抬头看了眼头顶天空。

    天上黑魆魆一片。

    乌黑厚重的旋转云笼罩住整个大裂谷,不停的在他们头顶如漩涡旋转,任何光线都照射不进来。

    阴间里的佛国,倒是少了许多胡乱丛生的棺木古藤,看着倒是整洁不少。

    观察了一会,晋安悄悄重新关上窗户。

    “还好我们找的这个地方隐蔽,到了晚上也没有燃起篝火引人瞩目,我们目前暂时还算安全。”

    晋安轻声说道:“不过我们刚才驱魔反转佛布擦佛时闹的动静好像有点大,引起了附近一些邻居的好奇心,就在刚才,我注意到好几道窥视目光。”

    对于晋安的说法,倚云公子也是点头表示赞同,她刚才也注意到了几道窥视目光。

    艾伊买买提压低声音说道:“晋安道长的意思是,这附近还有别的擦擦佛吗?”

    晋安:“不一定就是附灵在擦擦佛上的邪祟,也有可能是人死后的心有不甘执念、怨气。”

    虽说这些都是大把阴德。

    但晋安并不想出门节外生枝。

    免得闹出的动静太大,太过招摇,招惹来太恐怖的怨念或怪异。

    阴间里隐藏着无数未知秘密,从古至今横死枉死冤死惨死溺死之人的执念、怨念都在这阴间黄泉路浮浮沉沉,不肯投胎转世,许多怨念已在阴间里存在了千年,几千年。

    有些东西,连名字都不能被提及。

    否则会被感应到。

    所以,只要附近邻居不来招惹他,他也不想主动去招惹那些邻居,倒不是他怕了这些邻居,而是担心会闹出太大动静,引来恐怖邪祟注意。

    晋安打算不出门,安安静静待到白天。

    然而。

    这个世上就是这么奇怪。

    有时候你越想发财,财运越是远离你;你越想祸事远离,偏偏天降无妄之灾。

    格外安静,幽长的崖道上,在浓浓夜色里响起脚步声,脚步声走得很小心,起初还未引起晋安注意,可当脚步声离近,晋安猛的阖开二目,来到窗后悄悄推开一角。

    他惊讶看到有几名佛国的普通百姓,顺着崖道,在朝他们这边小心靠近。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佛国百姓,是因为逐渐靠近的这几人,服饰穿着方面跟之前那对老夫妇一家三口很像。

    他们的衣服特色很统一,都是长袖、宽腰、大襟、肥大,男女宽袍都是以粗纺为料,融有红、蓝、绿、雪青等色布,形成视觉对比强烈的色彩,这点倒是跟西域诸国的衣服特色差别不大。

    当然了,在只有单调黑白两色的阴间里,这些色彩都变成了深浅不一的黑白颜色,用来区别色彩的不同。

    佛国百姓服饰除了色彩对比强烈外,袍子古朴浑厚,配合上沙漠子民的棱角分明五官,有种彪悍气质。

    来的那些人似乎很顾忌一路上的黑暗建筑物,都是行色匆匆路过一座座看起来静谧无人的建筑,不敢贴着那些建筑的墙根走,仿佛也在害怕黑乎乎的建筑里会突然伸出一双苍白人手抓走他们。

    有句老话叫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晋安让那些人别朝自己这边走来,可那些人却径直朝他们所在屋子走来。

    直到——

    叩叩叩。

    门外响起轻轻敲门声,与此同时有人站在门外很小声的呼喊:“扎西上师请问在家吗?”

    “扎西上师?”

    “扎西上师?”

    屋内无人回应,可门外的人还在锲而不舍喊着,仿佛认定了屋里有人。

    “扎西上师如果您还没有休息,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找过几位上师,都救不了我们,我们听说这里住着位修为高深的扎西上师,会制作擦擦佛和嘎巴拉法器,现在只有扎西上师您才能救我们了。”门外的人压低声音的着急喊道。

    他们边喊还边看看空旷,安静的四下,不只是是人担心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怪异和危险,好像连这些阴间死人同样害怕潜伏在暗处的邪灵。

    这些人不肯轻易离去,还在拍门喊着。

    而这边的动静,逐渐吵醒附近一些邻居,附近开始有诡异的异响响起。

    “我们知道请扎西上师您出手的酬劳很高,我们连酬劳都带来了,听说扎西上师会制作嘎巴拉,我们特地给扎西上师找来制作嘎巴拉的阴料,是付给您的酬劳。”门外的人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木箱,他们对着紧闭的大门小心打开小木箱,所谓的酬劳居然是一颗死人头。

    那颗死人头扎着许多条小辫子,通过发型辨认,这人是来自北地草原的人,是进沙漠替可汗寻找长生不死药的那批草原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血腥味吸引,有一些目光注意向这边,开始有不详气息朝这边弥漫……

第478章 猪狗不如畜牲面具

    咔嚓咔嚓——

    黑暗中,似有骨关节扭曲声,又像是身子僵硬的人,在艰难靠近。

    咯咯——

    在另一个方向,传出牙齿打颤声,好像是有人冻得脸色铁青,双手抱住身体正不停的牙齿打颤,可仔细去听又好像不是冻的而是太饥饿的磨牙声。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诡异嘀咕声,从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奸细响起,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总之这阴间并不太平。

    附近住着很多并不好友的恶邻。

    这些恶邻都被死人头的血腥气味从沉睡里唤醒,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目光盯向这边。

    这诡秘夜色,吓得门口那几个人头皮发麻,他们拍打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不由拔高几个度,急切喊着让扎西上师先开门。

    呼——

    夜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阴风呜呜的嘶吼,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原本正在一个个苏醒的恶邻们,突然变安静了。

    敲门的这几人刚生出迟疑神色,忽然,浓黑夜色下的某处,出现一个弯腰驼背的瘦削人影…此时周围变得一片死寂,死寂到隔着很远也能听到人影走近的脚步声。

    那个弯腰驼背人影似乎很恐怖,分不清是男是女,其所过之处,黑暗中的所有诡异响声全都突然静止。

    就像是所有怪异都被掐住喉咙悬在半空,不敢挣扎一下。

    原本正在敲门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空气中渐渐弥漫过来的不详气息,他们吓得身子一瘫,本就毫无血色的死人脸吓得一片煞白,背靠着门人抖如糠筛。

    就在这几人被吓瘫倒地,忘了逃跑和收起箱子里的死人头时,他们背后的门快速打开,还不等这几人反应过来,人已被拖进屋子里,屋门又瞬间关上。

    与此同时,他们手里的箱子也瞬间合上。

    人影走到一个通着许多栈道的岔道口时,其可能是被空气中还未完全消散的血腥气味吸引,其在岔道口停住了。

    站了一会,好像是找到了血腥味传来的方向,人影居然朝着晋安他们藏身处走来。

    其距扎西上师住处越来越近。

    随着接近,沿路的建筑,传出砰砰砰的用力开门声,好像那个人影正在一间间屋子搜寻过来。

    在这期间还传出了来自几个恶邻的惨叫声,又马上戛然而止。

    就是在这种带着十足压迫感,紧迫感的紧张氛围中,空荡荡周围的脚步声在逐渐接近扎西上师住处。

    吱呀——

    扎西上师住处房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胸口融合着一对头颅的弯腰驼背无头老人,那对头颅呈上下排布,

    男上女下,

    脸上都戴着猪狗不如的畜牲面具,

    猪狗不如面具下传出一对夫妻的相互咒骂指责声。

    虽然听不懂,却能听出语气十分的恶毒。

    而在无头老人手里还提着一只灯笼,但那灯笼并非是普通灯笼,而是由一对男女脸皮缝合成的人皮灯笼。

    无头老人推开门后的不久,那对夫妻相互咒骂职责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彻底听不见了。

    扎西上师住处的里屋,见外头已经彻底听不见声音,晋安又等了一会,见怪异没有狡猾的去而复返,他这才小心走出来,屋子的房门并未被带上,依旧半开着。

    晋安先是来到半开着的门口,小心看了眼外面被毁成废墟的几栋建筑,他神色一沉的重新关上门。

    “您,您就是扎西上师吗?”

    “刚才多谢扎西上师的出手救命之恩,要不然我们就要都死在无头老人手下了。”

    之前一个劲敲门的那几个人,此时都跪在地上朝晋安还有倚云公子他们不断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他们并未发现晋安他们都是身具阳气的活人。

    因为此时此刻,晋安他们都是身披倚云公子临时炼制出来的死人皮,以坟茔死人的死气、阴气、尸气、坟土葬气,来暂时蒙蔽一身阳气,用来蒙骗厉魂。

    倚云公子的手艺很不错,这么匆忙时间里,她就能描画出跟扎西上师一样的画皮。

    这些画皮不是活人,说白了就是一个死物,所以倚云公子想怎么描绘五官就怎么描绘五官,想怎么易容就怎么易容,只要她愿意,男女老少,不管什么样子,都能画出画皮。

    刚才,晋安还以为他们要暴露行踪了,少不了要与这阴间为敌,杀出一条血路,还好有倚云公子的画皮帮助他们瞒天过海。

    晋安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慨一句,倚云公子果然牛逼。

    “那个无头老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它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倚云公子问还在地上磕头的几人。

    那几人惊诧抬头看一眼面前倚云公子:“扎西上师这位是?”

    这些佛国的人,来自吐蕃迁移一族,晋安根本不会吐蕃的话,所以他让倚云公子出面交涉。

    此时面对几人的疑惑目光,晋安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自然也无从回答了。

    还好倚云公子并不见惊慌的冷静回答:“扎西上师最近在修炼一种厉害佛法,不能轻易开口说话,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我会帮你们转达给扎西上师的。”

    倚云公子所说的转达方式,其实就是纸条交流。

    晋安接过倚云公子递来的纸条,他微微点动头颅,表示全权由倚云公子负责交流。

    这几人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看“扎西上师”和倚云公子几人:“无头老人不是什么太大秘密,扎西上师您和您的几位弟子怎么会连这点都不知道?”

    面对质疑,还好倚云公子足够冷静,她面色一沉:“今晚有些不太平,刚才我们杀了几个外来者,你们说想请扎西上师救你们,但是无头老人又是你们主动引来的,这就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不是外来者伪装后故意引来的无头老人!无头老人的事只有佛国的人才知道,你们能说得上来无头老人的事就能证明你们不是外来者,扎西上师才能考虑是否出手救你们!”

    听了倚云公子的话,几人连忙摇头摆手说他们绝对不是外来者,为了自证清白,他们着着急急的说出无头老人来历……

第479章 准备猎杀

    在佛国有一个习俗。

    因为沙漠物资匮乏,水源稀缺。

    哪怕是在千年前此地绿洲还没消失时,物资匮乏的现象也已普遍存在。

    所以为了保证族群后代的繁衍,为了保证佛国的发展壮大,佛国有一个习俗,但凡岁数超过五十岁或是生了疾病的人,都会被驱逐除佛国,以此节省粮食。

    其实这种现象并非佛国独有。

    在一些发展落后地方同样很普遍。

    那个无头老人有一个儿子,儿子已成婚,但是那个儿媳对公公和婆婆并不好,再加上儿媳在家里强势,儿子也不敢出面反对,算是默许了媳妇虐待自己的阿塔阿帕,这让儿媳虐待老人的行为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了。

    因为不堪遭受折磨,身体虚弱些的老伴先去世了,要说这儿媳妇也是真的恶妇,虐待死了老人不算,为了贪财,还把老人尸骨当作嘎巴拉阴料私下卖掉了。

    老妇人生前遭到各种虐待不说,就连死后也无法安眠,被人切开头颅制作成嘎巴拉酒碗。

    那儿媳妇在家里强势惯了,儿子虽然知道,但没有出声制止。

    随着心爱老伴去世,老人思念成疾,再加上天天遭受儿媳妇各种虐待,也很快累倒了。

    按照沙漠上的习俗,儿子和儿媳妇这时候会把老人赶出家门,让其自生自灭,但是捞偏财上瘾的儿媳妇,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乘着老人熟睡着后用枕头捂死了老人,第二天跟邻里说老人是生病走的。

    等欺瞒过邻居,这个恶毒儿媳妇再次把老人尸体当作嘎巴拉阴物材料卖掉,或许是因为贪图便捷吧,前后两次都是卖给同一个人。

    老人是被儿媳妇在熟睡里捂死的,再加上平时饱受虐待,本来就心有一口怨气,死后喉咙堵着一口殃气,难以咽气,迟迟不肯投胎转世。

    但这时候还没发生什么意外,意外是在被砍掉头,即将被制作成嘎巴拉酒碗时发生的。

    一开始,老人还不知道儿媳妇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实情,只以为是嫌自己病重,拖累家里,直到他的尸体被卖掉,儿媳妇得意的跟丈夫多嘴一句,他才知道自己被杀的真相,也知道了自己老伴死后还被人砍掉脑袋制作成嘎巴拉酒碗。

    得知了真相的老人,自然怨气非常大。

    老人的脑袋被砍下来,扔进烧开水的铁锅里炖烂,再用刀子刮掉脑袋上的烂肉、头发、眼耳口鼻,只剩下白骨,最后被人制作成嘎巴拉酒碗,这惨状过程再次刺激到老人怨气。

    那天,被抛尸到乱葬岗里的无头尸体,吸了尸气好阴气,居然诈尸了,不仅杀了那个恶毒又贪财的儿媳妇,连自己的不孝儿子也一块怨恨上给杀了。

    杀了儿子和儿媳妇还不止,他还扭断两人脖子,融入自己身躯,让这对猪狗不如的男女永生永世都入不了轮回,天天遭受他滔天恨意的折磨之苦。

    在杀了儿子和儿媳妇,又融入了两颗人头后,无头老人的一身阴气煞气更厉害了,这无头老人又杀向法师住处,想找回自己的头和自己老伴的头,但是他老伴死了都有好些年头了,哪还能找得到头颅,就连他自己的头颅也已经被炖烂刮肉制作成白骨酒碗。

    那一晚说来也是巧,法师并不在家,无头老人吸了法师家里的嘎巴拉和擦擦佛阴气,最终成为一害,到处寻找自己老伴的脑袋。

    不过一直未找到。

    反而成了恐怖怪谈,每到晚上就会在黑夜里徘徊。

    晋安听完这一切后,目光思索,佛国已经灭亡千年,这么看来,那无头老人找老伴找了千年,倒也算是执念深重。

    那个无头老人的怨念和执念很深,就连晋安都不敢小觑,刚才无头老人推开门时他心头生起悸动,手臂汗毛寒炸起来,那是一种非常恐怖的阴气。

    连他都没有百分百把握能驱魔。

    除非动用四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

    但那样动静就太大了。

    恐怕会引来佛国更深处某些沉睡的老怪物们注视。

    猪狗不如畜牲面具吗……

    身上套着张扎西上师画皮的晋安,低头看了眼跪在自己眼前的这几个人,赫然,这几人脸上都是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

    但他们好像浑然不知自己也是畜牲,反而还在骂着无头老人的儿子恶媳妇不是人,是丧心病狂,猪狗不如的畜牲。

    这就好比是疯子永远不知道自己是疯子,反过来骂别人是疯子!

    这个疯子的风格,还真是跟姑迟国、无耳氏、百足人相似。

    这么多人在阴间里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是不是有什么深层寓意?难道整个佛国的子民都是这样子吗?晋安突然对这个佛国更加好奇了。

    这时候,倚云公子跟晋安对视一眼后,她继续审问起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暂时先算你们通过扎西上师的第一道考核,只要你们回答上第二道考核,我们姑且相信你们不是外来者伪装的。”

    倚云公子:“我问你们,你们手里的外来者人头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知道一共有几批外来者进来,知道他们分别藏身在哪里吗?扎西上师打算要炼制厉害的嘎巴拉法器,正好缺些人骨,那些外来者就是最好的阴物材料,扎西上师想要那些外来者的命。”

    跪在地上的几人,并没有多想的直接回答:“这个外来者是独自一人迷路刚好被我们碰上的,他身边没看到有同伙,我们把他的头带给了扎西上师,身体的手脚、血液、新鲜的心肝脾部位都孝敬给别的上师,请他们出手救救我们,但,但是…所有上师都失败了……”

    “扎西上师是怀疑还有别的外来者进入佛国?”

    一说到活人,跪在地上的几人都目露饥饿绿光和**:“如果扎西上师想要猎杀更多活人,我们可以给扎西上师带路到发现这个外来者的地方,正好我们发现外来者的地方就在我们住所附近,扎西上师正好可以顺路救救我们。”

    闻言,晋安和倚云公子再次对视一眼,这次依旧由倚云公子开口说话:“从见面起,你们一直说救救你们,你们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怎么连请几个上师都失败了?”

第480章 欢喜佛擦擦佛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驱魔用的吧?(5k大章)

    这事还得从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说起。

    要说的这群小屁孩,大概有十来个人,成天光着腚子走到一起,今天不是捣蛋往谁家水缸里撒泡尿,明儿就是结伴趴墙偷看寡妇洗澡。

    小孩子嘛。

    总觉得自己胆子大,然后都想当孩子王。

    在这十来个小孩里,有个年龄最大的人说自己敢进凶宅过夜,证据就是挂在他脖子上的一枚指骨,那枚指骨就是他从凶宅里带出来的。

    然后问其他小孩子敢不敢在凶宅里住一夜并挖出一块人骨?

    如果其他小孩都做不到,那么他就是大家的孩子王了。

    其实事后证明,那枚指骨并不是从凶宅里带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乱葬岗或是路边捡来的。但其他小孩子哪能懂这些,都信以为真,虽然有些害怕,但为了争做孩子王,到了晚上都瞒着父母家人偷偷外出。

    要说那凶宅并非是普通的凶宅,而是一座被大火烧光,破败废弃的佛堂。

    佛堂的历史早就无从找起,自从被大火烧掉后就一直废弃至今,传闻当年还烧死过不少僧人,老有秃鹫在佛堂上空徘徊,住在沙漠里的人都知道,秃鹫喜腐肉,它们闻到了佛堂地下埋着不少尸骨所以不肯离去,居住在附近的人都不敢靠近佛堂。

    那天,这十来个孩子顺着被大火灼烧漆黑,残破不堪的土墙,挨个翻墙爬入佛堂。

    他们翻墙进入佛堂后,开始在空地上刨坑,没刨坑多久,还真被他们刨坑出死人骨头。

    要说这些孩子里也不是谁都胆子大,敢去拿死人骨头,就更别提抱着死人骨头睡一夜了。

    但是那个时候,几个胆子大的孩子从土坑里摸出死人骨头,得意在他们面前炫耀,各个都说自己才是孩子王,那些胆小的小孩眼馋得不行,于是牙齿一咬,也跟着下坑摸骨。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转头就忘,每个人都摸到一块人骨,都高兴的相互攀比起来,谁还记得之前的害怕。

    疯玩了一会后,困意上来,这些小孩逐渐睡着。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头传来热闹喧闹声,孩子们在迷迷糊糊中被吵醒,他们好奇的趴在墙头看到外头很热闹,大人们都在抬着牛羊马骆驼走向一个方向,这些孩子早把谁当孩子王的事忘在脑后,也都拍着手掌,蹦蹦跳跳的嬉笑追上去凑热闹。

    他们跟着队伍,一阵弯弯绕绕后,来到一个偏僻地方的小佛堂前,大人们抬着绑着牛羊马骆驼的原木架子,陆续走进佛堂里,今天是佛堂的抬神日,是重要的祭祀日子,大人们抬了一路的牲口都是献祭给供奉在佛堂里的佛祖的。

    小孩最喜欢凑热闹,这些小孩子在大人里艰难钻来钻去,终于挤到最前面的位置,他们年龄还小,并未留意到自己踩到大人脚背时,大人们并无痛觉,也没有呵斥骂他们的古怪细节。

    他们看到一头头被五花大绑的牲口被抬到神像前,被人用尖刀熟练的扎穿脖子,鲜血哗啦啦接了几大桶。

    等放血完所有祭品后,祭祀进入到最疯狂的环节,佛堂僧人把接满几大桶的鲜血,涂满神像一身,好端端的泥胎神像成了浴血神像,透着说不出的邪异。

    虽然这些小孩从小见惯了屠宰现场,并不害怕看到牛羊屠宰画面,可看着这血腥场景都开始心里打起退堂鼓了,尤其是当涂满神像后还有献血剩下,要求在场每个人把桶里鲜血都喝光时,这些小孩再也不敢待在这里了,哇的一声掉头就跑。

    他们跑回家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最后还是被家里阿帕怕他从被窝里喊醒的。

    但这件事到了这里,还没就此结束!

    噩梦才是刚刚开始!

    隔壁邻居响起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喊,有人上吊自杀死了,那个上吊自杀死的就是提议去凶宅佛堂过夜的年龄最大小孩。

    人死得太邪门了,脸上表情惊恐,狰狞,仿佛生前是被什么可怕东西给活活吓死的,而不是自己上吊死的。

    有一就有二,没过几天,又有一个小孩死了。

    也是同样的死法。

    自己上吊死的,脸上表情惊恐。

    不到半个月,第三个小孩也上吊自杀了,还是同样的死法。

    上吊死的三个小孩,都是上次集体在凶宅佛堂过夜的那群小孩,这时候,有胆子小的小孩终于忍受不住恐惧和害怕,把什么事都告诉了大人,肯定是他们偷走死人骨头,佛堂里被烧死的那些怨魂找他们讨债来了。

    几家大人得知了这事后都面色难看说,他们并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抬神,半夜祭祀的活动,大人们的话把本就吓得不轻的这些熊孩子再次吓得不轻,一个个都陷入了高烧不退。

    几家大人着急聚集一起一商量,打算把孩子们从凶宅佛堂里偷摸出来的尸骨,都物归原主的还回去,祈求得到原谅。

    但还了尸骨后,孩子们依旧高烧不退,再这么下去,就算人不被烧死,早晚也要被烧成傻子。

    家长们凑了点钱,打算去佛殿里请位上师给孩子们做场驱魔法事。

    家长们请来的上师的确是有些真本事,他听完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说那晚孩子们看到的抬神队伍,其实是碰到了类似鬼打墙的幻觉,最后弯弯绕绕又重新绕回到凶宅佛堂里。

    其实抬神队伍里抬着的不是牛羊马骆驼,实际上抬的是那些小孩,佛堂怨魂屠宰牲口,又用牲口鲜血涂满神像,这是打算不放过一个小孩,想杀死所有小孩。

    上师一一检查过高烧不退的小孩后,说他们这是接连受到惊吓,惊了魂,喝下他用特殊材料调配的灵水就能恢复。

    这上师也并非是吹牛,小孩喝下所谓的灵水后,果然很快就高烧退去。

    一时间大家都把这上师奉为高人。

    接着马不停蹄的去凶宅佛堂驱魔,那天上师带上不少的嘎巴拉法器前去驱魔,结果不仅驱魔失败,上师尸骨无存,还又上吊自杀死了一个小孩。

    接下来,家长们接连找来几为上师,结果都是驱魔不成,反而上师连死好几个,当初的十来个小孩现在死得只剩下六个小孩,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不惜冒着黑夜里的危险,专门找到了扎西上师这边,恳请扎西上师出手救救他们和他们的孩子。

    听完事情的始末,晋安内心无波,这些人脸上都带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会全信这些的话。

    但仔细想想,他又觉得对方完全没必要来欺骗他,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扎西上师,只有一个假冒扎西上师的反转佛布擦佛。

    而且,要是他杀死反转佛布擦佛的事已经败露,这里是阴间,黄泉路上怨魂厉魂邪尸怪尸多如牛毛,他早就被撕成碎片了,哪还能安安全全活到现在。

    这些人即便话中有假,想必也是用来骗“原本的扎西上师”的,而不是用来诓骗他的。

    只是他杀死反转佛布擦佛的时机比较巧合,刚好杀死,刚好就碰到这些人。

    略一沉吟,晋安拿起纸笔,然后递给倚云公子一张纸条。

    倚云公子看完后烧掉纸条,接着看向面前跪着的猪狗不如畜牲面具几人:“你们说你们发现外来者的地点,就在你们住所附近,这话可是真的?你们应该知道欺骗上师是什么罪吧?”

    倚云公子气势逼人道。

    几人慌忙点头,连忙称不敢有半点亵渎上师,发誓句句都是属实。

    其实,晋安也考虑过,是否要把面前几人给杀了,管它什么凶宅还是驱魔,他都不去管,只要安心待到天亮就行。

    但他又对这佛国藏着的诸多秘密有些好奇,想要从这些人口中,旁敲侧击一些有关佛国情报,或许能从这些佛国原住民口中找到些关于如何前往不死神国的线索?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没有倚云公子的这些画皮,他肯定不会这么托大,但现在有了这些改头换面的画皮,他在这阴间里就有了许多可回旋空间。

    思及此,晋安再次抬眼看一眼身旁的倚云公子,倚云公子是真的牛逼。

    稍微收拾了下,晋安让那些人原住民带路,他愿意走一趟。

    这时候,晋安也知道了那些人的名字,不过这些人的名字都太长又拗口实在太难记,只有一个叫“安德”的名字最让他印象深刻,一开始他没听清口音,把安德错听成欧德。

    就在临出门前,又发生一个小插曲,同样是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的安德看着晋安:“咦,扎西上师,您帮我们驱魔…就这么空着两手去吗?”

    晋安:“?”

    我不两手空空去驱魔,难道还要登门给你们送礼,倒贴不成?

    就在晋安想着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时,安德又继续往下说道:“上师不带上嘎巴拉法器或擦擦佛吗?我听说扎西上师会制作嘎巴拉和擦擦佛,最厉害的也是用嘎巴拉和擦擦佛驱魔。”

    呃。

    原来是说这事。

    现在假装在修炼闭口禅的晋安,差点有动手打这个说话大喘气,不能把话一次说完的“欧德”。

    还是倚云公子反应快,她说这位扎西上师法力高强,佛法深厚,岂是那些普通平凡的法师可比的,越是高深莫测的高手越是不屑于借助这些外物。扎西上师本来并不打算带上驱魔法器,但既然你们这么信不过扎西上师的法力,扎西上师说他勉强带上几件法器用来安慰你们。

    安德几人听完都一脸震惊看着晋安。

    顿时肃然起敬。

    他们前后请过几次僧人驱魔,每次都要带上法器驱魔,只有到了扎西上师这边反而不屑于带法器。

    什么叫高手。

    什么叫低手。

    一下子就高下立判了。

    驱魔不带法器的上师,眼前这位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果然不愧是扎西上师之名。

    猪狗不如畜牲面具下的几人,目光露出喜色,看来这次驱魔救自家娃的事有希望了。

    倚云公子在与晋安传纸条的同时,她另外偷偷写了张纸条给一直在旁边站着艾伊买买提三人看,看完后连同传给晋安看的纸条一起烧掉,然后倚云公子假装用吐蕃语对艾伊买买提三人下命令,早就看过纸条上内容的艾伊买买提三人假装进里屋取几件驱魔法器。

    艾伊买买提奇取的是一只镶满黄金和宝石的佛牌。

    本尼取的是腿骨笛子嘎巴拉和婴儿指骨打磨成串珠的嘎巴拉。

    最不靠谱的阿合奇,居然抱来一尊擦擦佛,那是女人裸着后背与佛陀相互拥吻的欢喜佛擦擦佛。

    晋安:“?”

    倚云公子:“?”

    安德几人:“?”

    安德目光有些呆滞的大张:“这,好像是用来求姻缘的欢喜佛擦擦佛吧?欢喜佛擦擦佛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驱魔用的吧?”

    然后转头看看披着扎西上师画皮的晋安,又看看倚云公子,那双若有所思的目光,仿佛读懂了什么。

    其实大家都冤枉阿合奇的用心良苦了,倚云公子让他们挑几件法器假装用来驱魔用,阿合奇没有见过其它擦擦佛的威力,只见识过欢喜佛擦擦佛的厉害和霸道,能从人肚子、脖子、眼珠子里冒出钢针对他来说就是最厉害的法器了,所以他打算带上这尊欢喜佛擦擦佛驱魔,要万一真碰到点子硬的,兴许能助攻一波呢?

    这叫有备无患嘛。

    倚云公子让阿合奇重新去换一尊擦擦佛,然后队伍悄悄推开门上路。

    这阴间里的佛国,很是安静,尤其是经过无头老人一番破坏后,晋安的左邻右舍恶邻们死的死,跑的跑。

    据安德说,他们大概要在黑夜里谨慎走上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地方。

    还好,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走在平整路面的崖道,并没有上到地形复杂的栈道建筑,所以前半段路还算太平。虽然黑暗里总会听到些异响,让人毛骨悚然,在一些漆黑建筑里时不时也能感受到偷偷窥视的目光,但总体来说是走得有惊无险。

    就好比如,他们这次又听到了一个奇怪异响。

    叮叮当当——

    像是倒豆子的声音,又像是石珠滚动的声音,从前方一个岔路口传来。

    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有一排黑影蹲在路边。

    晋安和倚云公子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身边的安德几人率先变了脸色:“怎么这么倒霉刚好在今晚碰到他们!”

    “有他们拦在前面岔路口,我们肯定是过不去了,如果要绕远路,我们就要往回走从别的栈道通向对岸,然后从对岸崖道通过,这一来一回要多耽搁不少时间,就怕无法及时赶在天亮前到达!”安德几人躲在暗处,语气着急的说道。

    倚云公子问:“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安德还在望着岔道口方向,心不在焉的回答:“那些是饿死的人,据说饿疯了的时候,连人都吃,他们贪欲太大,肚子里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见到什么就吃什么,吃人、吃蝎子、吃坟头土、吃棺材板、吃腐肉…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在十字路口摆一只空碗乞讨,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贪欲,就会遭到他们分食。”

    这些人仿佛看不见自己脸上同样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还有脸骂别人。

    晋安恍然。

    这不就是饿死鬼吗。

    不过西域这边的饿死鬼跟中原文化的饿死鬼有些不一样。

    安德:“奇怪,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碰见这些饿死鬼,现在怎么在这里碰见了,难道是从别的地方被无头老人赶来的?”

    “有这些饿死鬼拦在路中央,扎西上师,看来我们只能绕远路了。”安德沮丧说道。

    但晋安并未马上给出答复。

    他原地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如果要绕远路,意味着天亮都未必能赶到目的地,那他今晚还出来干啥?就只为了瞎折腾?那还不如直接把眼前几人都杀光,然后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一晚。

    略微沉吟后,晋安起身,直接朝蹲在路口乞讨的饿死鬼走过去,随着有人靠近,黑夜里叮叮当当的异响越来越大,晋安走近了才看到,那所谓的异响,其实是这些饿死鬼拿空碗敲击地面乞讨死人饭的声音。

    但更加诡异一幕的是,随着晋安靠近,这些蹲在路边的身体扭曲看不清虚实的饿死鬼,手里敲碗声音越来越急促,好像晋安在他们眼里成了很恐怖的东西。

    咔嚓!

    其中一个饿死鬼敲碗太仓惶,居然把面前的坟头碗给敲碎了。

    这些饿死鬼仿佛是在借助敲碗来压抑内心的恐惧,内心越是恐惧敲碗声音就越响,咔嚓!咔嚓!

    这次连续敲碎两只坟头碗。

    当晋安终于走近,除了留下一地碎碗,鬼影早就跑光了。

    一直躲藏在后方的安德几人,全都一脸不敢置信的跑过来,对晋安各种拍马屁,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原来这些贪婪喂不饱的饿死鬼也有害怕一个人的时候,这也恰恰证明他们今晚没有找错上师。

    当晋安重新转回头时,他那双如冷电眸光已经回归平寂,朝猪狗不如畜牲面具的安德几人呵呵一笑。

    与晋安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安德几人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吓得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

    Ps:晚上迟点还有一章~

第481章 半个泥胎佛像!三具尸骨!(5k大章)

    接下来队伍继续上路。

    因为有了晋安展露一手,安德几人一路上对晋安明显尊敬,热情了不少。

    他们都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请对了上师。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扎西上师一开始不愿意带驱魔法器了,这才叫高人风范。

    对晋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奇诡的事,还好,最终安然到达目的地,而这一路上通过倚云公子的旁敲侧击,他们还真的打听到不少有用情报。

    早已等候多时的其他家长们,看到安德几人成功请来上师,都急急忙忙出来接迎。

    这些家长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是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

    或许是因为戴着面具的关系把,不管他们再怎么热情笑迎,总感觉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虚假笑容,就连藏在面具下的眼珠子看着都感觉带这几分阴霾之色。

    经过简短的客套话后,晋安也见到了他这趟要驱魔的五个小孩,虽然给死人做法事驱魔,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当晋安见到那五个小孩时,眉头一皱,这五个小孩同样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颜色比大人的更深,面具也更加的丑陋,似乎这个佛国是在用这种方式寓意着什么?

    隐藏在面具下的人心才是最丑陋肮脏的吗?

    晋安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小孩恐怕并不像安德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因为无意冒犯亡魂,就一个接一个离奇死去?

    晋安当然不会真的给这些人驱魔,再说了他也不懂给死人做法事驱魔是个什么流程,他这趟来的目的主要是通过这些佛国原住民打听一些情报,所以他看过五个小孩后,敷衍的说要想救人,必须从源头斩断,今晚他要带上这五个仅存的小孩去那座凶宅佛堂里过夜。

    晋安这话是由倚云公子转达的。

    几个家长听完,果然都露出为难神色,他们对那座凶宅佛堂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却让他们的小孩重新跳入火坑,哪个做爹娘的都不会点头同意的。

    但晋安严重低估了安德几人对他的尊重和信心。

    在安德几人的连番游说下,大家都知道了晋安用一个眼神就吓跑饿死鬼的事迹,最后这些家长竟都同意了让五个孩子跟着晋安在凶宅佛堂里住一夜。

    因为时间仓促,天色快要进入后半夜,晚上还剩一半时间就要天亮了,这些家长唯恐夜长梦多,再有小孩上吊自杀,都展现出了非常高的效率,连揍带赶的把五个孩子都赶到了那座凶宅佛堂。

    当晋安跟着安德他们来到佛堂时,有了一个惊人发现,这座佛堂里居然供奉着一尊泥胎佛祖像。

    那佛祖虽然满身污秽,身躯也残破不缺只剩下半边身子,可那的的确确是佛像不假。

    这还是他进佛国这么些天,第一次在佛堂里见到佛像。

    一同跟随来的倚云公子脸上诧异表情,同样不弱于晋安,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目光里看出了惊讶和错愕。

    此时,安德凑过来:“扎西上师,今晚就有劳您和您的几位弟子帮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小子多多费心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当初就是在这座佛堂附近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外来者,如果扎西上师想猎杀外来者,用他们的尸体当作嘎巴拉和擦擦佛的阴料,我觉得那个外来者如果真的还有其他同伙,肯定就藏身在这附近。”

    如果在没见到这座佛堂前,晋安肯定要怀疑安德这句话的真假性。

    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你们刚好有求于我驱魔,然后就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

    可当第一次在佛国里见到佛像,晋安觉得严宽那批人,草原人那批人藏身在这附近,才是最合理的。

    原本那些家长也想留下来陪孩子的。

    倚云公子看向晋安,晋安摇头,家长们的请求被倚云公子随便找个理由给糊弄走了,说这里人太多怨魂轻易不敢现身,人越少越好。

    其实,主要是晋安担心人多口杂。

    人越多,他们暴露的风险越大。

    毕竟他们都是活人走阴,落在这些怨魂厉魂眼里,就是心肝脾肺肾鲜美的人间美食。

    当大人们离去,佛堂里只剩下晋安等人,还有那五个小孩时,晋安这才有点闲暇时间打量起眼前这座荒废佛堂。

    的确就如安德他们所说,这佛堂是毁于一场大火,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还是能看出不少大火焚烧痕迹。

    基本上能看得到的土墙,都被大火熏黑,很多土墙都已经开裂,一到晚上就有寒风冷嗖嗖吹进来,声音通过夹缝时变得异常尖锐,像是无数怨魂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啸。

    此时那五个小孩,身子蜷缩的挤在大殿前,不敢踏入大殿直视佛像,问为什么不敢直视佛像,在比大人面具还要颜色更深更丑陋的猪狗不如畜牲面具下,露出怯生生的目光,说是害怕涂满鲜血的神像。

    晋安点点头。

    安德曾说起过,这些小孩住佛堂的第一晚,就碰到了抬神,屠宰牛羊马骆驼,用鲜血涂满神像的幻觉,可能是在那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

    倚云公子:“你们当初是在哪个地方挖到的尸骨?”

    随着小孩们胆小手指,不用等吩咐的艾伊买买提三人,离开朝手上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挥舞起安德几人临走前留下的锄头和铁锹。

    连小孩子都能挖到尸骨,说明这些尸骨埋得并不深。

    果然。

    没刨坑几下就有了发现。

    随着艾伊买买提三人继续刨坑,陆陆续续一共挖出三具尸骨,一大二小。

    晋安皱眉检查了下尸骨,背对着那五个小孩,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这大人的尸骨,应该是位岁数大概在六七十的老者,这三具尸骨的臂骨、腿骨、颅骨以及下颌骨都比较大而且粗糙,推测出来这三人都是男性。”

    艾伊买买提三人都惊讶看一眼晋安,同样是压低声音的钦佩说道:“晋安道长,您不仅懂得驱魔,还懂得仵作本领?晋安道长果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

    “人随着年龄增大,会造成骨质疏松,骨头变轻变脆,这就是为什么人岁数一大就特别容易骨折的原因。比如说同样是腿骨,这两具小的腿骨比大人腿骨的份量还重,就是一个很好证明。”晋安边说边继续验尸,他以前也不懂得这些,这些尸体特征都是他接触死人多了,有些自己琢磨出来的,有些是他特地找相关书籍学习来的。

    既然都来了,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开,他打算把事情做到最好,调查清楚这佛堂里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这个时候,艾伊买买提转头看了眼还蜷缩抱在一起的五个小孩,声音更低的说道:“晋安道长,我觉得那五个小孩的问题很大……”

    本尼和阿合奇也点点头。

    连他们都看出来小孩脸上的猪狗不如畜牲面具比大人的面具颜色更深,更丑陋。

    晋安一边摸骨验尸一边头也不抬,脸上没有半点意外表情的平淡说道:“哦?你都看出来什么。”

    “我觉得那些畜牲面具应该跟作恶、人心相关,只要做过恶的人,脸上都会有一张面具,越是作恶多端,越是人心丑陋的人,脸上的畜牲面具就越丑陋…我只是好奇,这些小鬼生前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大恶,连死了这么多年还要被怨魂索命,安德那些人肯定不老实,有些话没有全部告诉我们。”

    晋安这回终于抬头看一眼面前的艾伊买买提:“你说得很不错,基本都说对了。”

    “在我们汉人有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做事明着一套背地里一套,脸上戴着虚假面具。”

    “你们没发现吗,每当这些人说谎时,他们脸上的猪狗不如畜牲面具也会跟着变色,或变得更深或变得浅。”晋安提起一个小细节。

    闻言,艾伊买买提激动的一拍脑门:“这个我怎么没发现!”

    等喊完后他才知道自己激动过头了,赶紧闭嘴,一本正经的继续研究起地上三具尸骨。

    那五个小孩自从进了佛堂后,就一直蜷缩一起,身体害怕发抖,面对艾伊买买提的突然激动大喊,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胆小打量大殿里的神像。

    倚云公子:“你一直在研究这三具尸骨,可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晋安:“这三人不是死于火灾,而是死于人祸。”

    “这位老者,应该是佛堂里的僧人或住持,他的真正死因是头部重击、肩胛骨骨折、胸膛肋骨三处刀剑伤,根据伤口角度推演,应该是被极为信任的人,近身偷袭死的,偷袭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当时的场景,应该是有人趁着老僧转身毫无防备的时候,拿起一件钝器,狠狠砸中老僧后脑勺;但这一下还不足以造成致命伤,老僧刚要叫出声,被一到二人从背后抱住并捂住嘴巴,不让他喊出话,然后剩下的几人拔出早就准备好的利器刺穿老僧心脏。这些人计划缜密,一击毙命,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老僧活,而且肯定是熟人作案,不是熟人无法取得老僧信任。”

    “就连这两具尸骨也不是大火烧死的,他们脊梁被人打断,丧失逃生能力,最后在惨叫声被大火活活烧死。”

    “这个佛堂,当年应该是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一伙人目的很明确的来到佛堂,先是杀掉老僧,然后打断另两个僧人的脊梁,最后用一把大火毁尸灭迹,掩盖掉所有真相。”

    “晋安道长您是怀疑当年杀人放火,犯下这么恶劣罪孽的人,是那几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小孩?”阿合奇瞟了眼害怕蜷缩一团的五个小孩,对面五个小孩也恰好和他对视上,五个小孩看他的目光怯生生,就像是被暴风雨淋湿了全身的发抖绵羊,弱小,无助,孤独。

    阿合奇看着五个小孩脸上戴着的丑陋猪狗不如畜牲面具,不知为什么,心里很不舒服,他转回头。

    呃。

    他一转回头就发现大家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艾伊买买提给阿合奇脑门来了个爆栗,低骂一句:“说话用点脑子,这三具尸骨不管哪一个都比那几个屁大小孩高,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三人不是那些小孩杀的。”

    “这三人的死,一看就是跟那些小鬼的阿帕阿塔有关。”

    艾伊买买提就差明说这三个人是被几个小孩的大人们联手杀死的了。

    阿合奇委屈解释:“刚才我只是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你们说的这些我当然全都知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那些小鬼生前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居然比杀人毁尸还更加人心丑陋?禽兽不如?”

    他的这个问题,自然是无人能回答得上来。

    “要想知道答案,过了今晚就能知道了。”晋安说话时,望向佛堂大殿里的残缺不全泥胎佛像。

    他今天把五个小鬼带到佛堂。

    如果这佛堂真有什么古怪。

    今晚就是它的最好动手时机。

    到时候恶人自有恶人磨。

    说完这件事,他们又谈起另一件事,晋安:“就在刚才,我们刚进佛堂没多久,我察觉到一共两伙人,两个方向的窥视目光,一个在佛堂东南角的,一个在佛堂的西北角,刚好把佛堂夹在中间。”

    倚云公子顺着晋安说的两个方向,眸光平淡瞥一眼,微微点头:“这么看来,这佛堂定然有古怪。”

    晋安:“不管这佛堂里藏着什么秘密,都先安全熬过今晚再说。”

    众人点点头。

    虽然他们是最晚下入佛国的,但现在看起来,三方势力又处在了同一个起点。

    甚至是。

    他们有画皮暂时改头换面,蒙骗过群鬼,又提前一步占据佛堂,暂时领先了优势。

    其实按照晋安的想法,大家一起待在最宽敞的大殿里是最安全的,但那五个小鬼打死不肯进大殿,最后只能找个还算完整,又留有窗户能随时观察外面情况的二楼房间过夜。

    今晚有些特殊,而且已经进入后半夜,再过不久就要天亮,大家都不睡觉,决定共同守夜到天亮。

    那五个小孩虽然自从进入佛堂起,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但折腾了这么久,都有些精疲力尽了,随着夜色静谧,人在安静环境中,一阵阵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然后再也无法抵挡浓浓睡意的睡着了。

    没有点燃篝火照明的黑漆漆房间里,晋安阖开二目,看了眼五个小孩睡着的方向,他再次闭目打坐,放空六识,这个状态下的他是六识最敏锐,警觉最高的时候。

    夜色沉沉。

    困意更浓。

    “这是几?”

    “这是几?”

    “这是几?”

    罗布是仅存五个小孩里的其中一个小孩,他在迷迷糊糊中,反复听到一个稚嫩声音,一直在他耳边重复同一句话,好像有个黑眼窝的人几乎跟他面贴面站到一起,对方竖起几根手指让他报数。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正要去看清是谁站在自己面前时,却发现对方不见了。

    他顿时惊醒,然后慌张去推醒其他人,却发现其他人睡得很死。

    就连扎西上师也都熟睡过去,不管他怎么去推去喊,都喊不醒大家。

    那张戴着猪狗不如畜牲面具的脸蛋,似乎害怕得瞳孔都在颤抖,他紧紧抓着挂在脖子上的一个护身符,然后顺着被大火烧没了木窗的破旧窗户跳出去,没命的往佛堂土墙外跑。

    他就知道,来这里是最大的错误,这地方早对他们恨之入骨,但他们不来不行,因为迟早也是死!但他没想到这次请来的扎西上师这么不靠谱,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迷住魂魄,一睡不起。

    此时他没命的跑,手里紧紧抓着护身符,越抓越紧,脖子勒得剧疼也不管,当年的人已经先后死了五个,他不想死,就只能拼命抓紧护身符拼命的跑。

    今天这墙也不知怎么了,平时很轻松翻越过去的土墙,今天怎么都翻不过去,急得他一遍遍蹦跳。

    就在这时,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原来鬼也能掐死自己,这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句话是用汉语说的,罗布并不能听懂,但这句话就像是当头喝棒,一下把他从幻觉中惊醒过来。

    他睁眼一看,发现他还在房子里,根本就没有跳窗逃出去,他之前的不停蹦跳翻墙实际上是他临死前的不停蹬腿,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因为手劲过大,脖子都被他掐断了,只剩下一点皮还连接着。

    如果他醒来再晚一会,就要落个身首分离的结局了。

    罗布扶正自己快要掉下来的脖子,脖子断口处有黑血流出,他疑惑看一眼扎西上师方向,刚才那个说汉话的人好像是离他最近的扎西上师?

    但还不等他思考过多,扎西上师不带嘎巴拉法器,不带擦擦佛,居然带着一口赤焰红色刀鞘的长刀,气势汹汹的劈砍向窗台方向。

    轰隆!

    被大火熏黑,本就荒废破败的窗台,承受不住刀鞘一劈之力,爆成粉碎,窗台背后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藏着个人,被这一刀措不及防的劈飞在地。

    但这东西速度很快,才刚着地,就原地消失了,让从窗台后猛然撞出,紧追而至的晋安落了个空。

    噗通噗通,几块土石从二楼掉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晋安眸光微眯,看着眼前大殿里的泥胎佛像,他冷哼一声追了进去。

    他刚踏进大殿,就感觉眼前视野一花,眼前的残缺泥胎佛像在阴森森的阴间里居然诞生佛光,在佛光里,他仿佛看到了现在经,仿佛看到了过去经,看到了千年前发生在这座佛堂里的不为人知真相。

    他看到了悲伤,看到了愤怒。

    看到了痛苦,

    看到了猪狗不如的畜牲。

    假如佛也有怒火的话。

    这佛国死了也就死了,不足为惜。

第482章 乌图克(6k大章)

    这佛堂的住持。

    是位叫班典上师的三指老僧。

    班典意为心地善良,心胸宽广的意思。

    班典上师既是师承吐蕃密宗正统,也是一位苦行僧,他因为早年犯过错,终身都在以苦行赎罪,他的足迹遍布过高原雪山、天山天池、牛马成群的草原、干旱缺水的沙漠。

    他的半只脚掌和七根手指头,就是在雪山和天山冻坏的。

    班典上师一身都在苦行赎罪,四处宣扬佛法、精进布道,膝下无子,只有一名心甘情愿跟他一起苦行吃苦的小沙弥弟子。

    这个小沙弥弟子名叫乌图克。

    是班典上师苦行西域时收的最小弟子。

    年纪还不到十岁。

    那年,班典上师苦行至西域,也便是在那个时候,他收留了一个可怜小孩,那个小孩就是小乌图克。

    乌图克从小有眼疾,看不清东西,父母见孩子长大了眼疾还不见好转,再加上沙漠里生存条件恶劣,就狠心抛弃了幼子。

    当时还年仅五岁,又有眼疾看不清东西的乌图克,就像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脆弱绵羊,他哇哇大哭喊着阿帕阿塔,在黑暗里寻找回家的路,他掉进过旱厕粪坑,掉进过臭水沟,因为浑身狼狈,散发恶臭,大人们都厌恶远离这个爱哭的小孩。

    没人关心这个满身恶臭污秽的五岁小孩。

    直到他遇上了班典上师。

    班典上师不顾他身上的恶臭和污秽,细心为他清洗,还给他找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乌图克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件衣服上的檀香,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到这么干净,这么好闻的衣服,没有一点土腥味。

    第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衣服,虽然一次未见过面,但班典上师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

    因为从小眼疾受尽冷眼和嘲笑,自卑懦弱的他,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第一次有人小心翼翼给他泡软馕饼。

    那天,是他第一次与班典上师相遇,也是他第一次穿到干净整洁的衣服,也是他第一次吃到羊奶泡馕是如此的甘甜,第一次睡得那么舒服。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班典上师给他穿的,是他自己的袈裟,难怪会闻起来那么好闻,那么温暖。

    小乌图克的到来,给苦行之路带来了不少生气,班典上师也有些喜欢这个说话奶声奶气好听的懂事小孩。

    接下来,班典上师带着乌图克开始踏上寻家的路,但乌图克从小有眼疾,看不清东西,虽然不是瞎子实则与瞎子无异,所以他们在茫茫沙漠里寻找了两三个月始终无果。

    一开始乌图克还会伤心,失落,可跟在班典上师身边久了,他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佛法,诵经。

    因为只有在诵经时候才能让他的心灵得到安静,不再那么害怕黑暗和孤独。

    但是班典上师一直未收小乌图克为弟子,班典上师声音和蔼慈祥的说:“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凡,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与佛有缘,但与你结下第一缘的是父母,佛缘只排在第二。”

    半年后,班典上师终于找到小乌图克的家,乌图克家里家徒四壁,他父母都重病卧床,在物资匮乏的沙漠里生病,买不起药的普通人只能等死,他们当初遗弃乌图克也是无奈之举,把乌图克遗弃在大的城邦里兴许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能碰到好心人收养,如果继续跟在他们身边只有死路一条。

    乌图克父母临终前,把乌图克托付给班典上师,希望班典上师能收乌图克为徒弟,这次班典上师不再拒绝,征询过乌图克同意后,他收乌图克为自己的正式弟子。

    了却了乌图克义庄心事后,班典上师带着新收的弟子,继续深入茫茫沙漠深处,他听说在沙漠最深处有一个佛国,他此行准备去佛国。

    但一切的噩梦,就是从这佛国开始的。

    班典上师来到佛国后,发现这里的百姓虽然人人尊崇佛法,但佛祖在这里已经名存实亡,百姓们只是表面上带着佛的仁慈,背地里却都在干奸淫掳掠烧杀抢夺的勾当,这佛国实际上就是一个附佛外道,是人吃人的邪道。

    如果地狱恶魔都空了,那肯定是都跑到这佛国里假冒佛祖慈悲,干着吃人的勾当了。

    在佛的眼里,万物都有善的一面,好人容易救度,恶人不容易救度则更要救度,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中的众生痛不欲生,他们才更需要救度,人人都挑软的柿子去捏,那个硬的留给谁去呢?班典上师能用苦行一生来为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过错赎罪,就能看出他的心志何其坚定,于是他决定在这附佛外道的佛国里修建真正的佛堂,布道传经,想要救度一方人。

    作为苦行僧,身上自然是并没有多少钱银,这佛堂里的每一砖每一跟木梁,都是班典上师和小乌图克亲手搭建起来的。

    佛堂虽然小而简陋,但总算是给佛祖有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

    这座佛堂在小乌图克眼里不只是住着佛祖,还住着他和恩师,是护他保他的家。

    起初,佛堂的香火并不多,甚至穷到差点饿死在佛国里。

    但班典上师不管前路有多少险阻,他始终佛心坚定,从不放弃要度化这些佛国子民的决心,只剩三根手指头的他,打零工,给沙漠商人背货,赚钱给佛堂贴补香油和用度,入了冬春活少的时候就挨家挨户上门宣传佛法,这其中自然受到不少冷眼和白眼,但班典上师总会不厌其烦的一次次上门宣传佛法,那张布满皱纹深沟的和蔼面容,始终带着善意微笑,从未动过怒。

    而这一住,就是三年,小乌图克八岁。

    这三年虽然过得十分艰苦,但有一处遮风挡雨的佛堂,一老一少在苦中作乐,倒也不觉得枯燥。

    而在这三年里,班典上师也从奴隶贩子手中救下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叫阿旺仁次,是农奴的儿子,一个叫嘎鲁,是北方游牧部落的孩子,他们两人都是被奴隶贩子通过商船运输到佛国的。

    佛国修建在大裂谷间,每年需要大量奴隶凿壁、扩宽崖道、修建栈道、屋子、大石佛像…所以佛国对奴隶的需求特别大。

    阿旺仁次和嘎鲁是偷偷逃出来的奴隶,他们无意中被班典上师救下来,西域太大了,除了沙漠还是沙漠,二人自知逃出佛国无望,于是都决定在佛堂里暂住下来,顺便打些零工为佛堂减少开支,以报答班典上师的救命之恩。

    自从多了阿旺仁次和嘎鲁两个人打零工补贴佛堂,再加上有两人帮忙扩建佛堂,佛堂也越办越有起色。

    救度到阿旺仁次和嘎鲁,仿佛是一个好兆头,在班典上师的持之以恒恒心下,周围邻居不再对班典上师和新盖的佛堂那么提防了,偶尔也会来上柱香,献上点香火钱。

    万事开头难。

    他们持之以恒的善心终于得到回报。

    就连乌图克在班典上师的耐心劝导下,也逐渐放下内心自卑,怯生生走出佛堂,渴望能像正常同龄人一样有玩伴。

    呼——

    佛光再次拨动过去经,晋安适应了一会才完全适应,他这次是站在黑夜的乌漆嘛黑的山洞里。

    滴答——

    滴答——

    幽暗深邃的山洞里,传出水珠滴落声。

    忽然,山洞里传来一群小孩的声音,他驻足辨别了下声音方向,然后在漆黑山洞里迈步走向声源。

    想不到这山洞还挺错综复杂的,一不小心肯定要在里面迷路。

    他看到有一个八九岁的小沙弥,正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黑暗山洞里,在他身旁还有一群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嘻嘻哈哈围着。

    晋安并不会西域这边的话,但这次却能听懂这些小孩们在说什么,应该是跟精神方面有关。

    “你们不是说阿布木掉进山洞里吗,我们进洞这么深还是没找到人,要不我们还是找大人帮忙一起寻找吧?”先说话的是小沙弥乌图克。

    这群小孩里年龄最大的小孩冷哼说道:“如果我们去喊大人帮忙找人,阿布木和我们一起玩耍时掉进山洞里的事不就让大人们都知道了,你是想让我们回家被大人揍吗?”

    小乌图克声音怯生生:“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因为这里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一旁有孩子笑嘻嘻道:“眼睛看不见,还可以摸着山洞继续前进啊。”

    小乌图克有些手足无措的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可这里太暗了,让他无法分清方向,有小孩子开始不耐烦骂乌图克你笨死了。

    天生自卑的乌图克焦急道歉,这个地方太黑了,让本来就眼有顽疾的他变成完全看不见的瞎子,他有些害怕了,不由自主低下头,他想回家了,想回佛堂,想找大人一起帮忙找人。

    “乌图克,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

    “这是几?”

    面对乌图克的手足无措,这些小孩子全当作没看见,反而继续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其中一个小孩把手伸到乌图克面前,比划出几根手指头,让乌图克报数。

    这个小孩赫然是那个差点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罗布。

    啪!

    山洞里响起脆响,是乌图克回答不上来,脸被人扇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把乌图克打蒙呆站原地。

    “这是几?”

    啪!

    “这是几?”

    啪!

    罗布连扇乌图克好几个耳光,然后嘻嘻哈哈跟其他人说道:“原来他真的看不见,没有骗我们。”

    本来就因为太黑看不见的乌图克,被连扇几个耳光后大哭出来,哭着要回佛堂,这个山洞让他害怕了。

    其他小孩拦住乌图克说刚才是跟他开玩笑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乌图克是不是故意在骗他们,现在他们得到证实,乌图克没有骗他们,是真心跟他们做朋友,从今天起他们也愿意跟乌图克做真正的朋友,以后不会再打乌图克了。

    乌图克自卑低下头。

    不敢吭声。

    “乌图克我们都这么相信你了,你却一点都不相信我们,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那个年龄最大的小孩,见乌图克一直低头不说话,他语气不耐烦的说道。

    其他小孩也纷纷起哄。

    说乌图克不相信他们,不拿他们当真心朋友,还说小和尚喜欢说谎,爱说假话,佛堂里的老和尚肯定也爱说谎说假话,回去就告诉父母,说班典上师和乌图克都是骗子,给佛祖蒙羞。

    班典上师是乌图克最敬重的师父,也是他视如父亲的唯一亲人,他慌忙摇头说他没有说谎,他愿意继续留下来。

    那个年龄最大的小孩仍旧不满意的说道:“你明明是在哭,没有在笑,说明你是在撒谎,根本就不想留下来和我们继续做朋友。”

    小乌图克慌忙摇头,用袖子狠狠抹掉眼泪,强行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苦苦哀求大家不要回去说他和班典上师是骗子,他们没有骗人,不是骗子。

    “乌图克你放心,你把我们当朋友,我们和阿布木也肯定拿你当朋友,现在阿布木掉进山洞里,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找他?”年龄最大小孩让乌图克放松,有他们在,要真的找不到阿布木他们再回去找大人帮忙。

    可让乌图克没想到的是,他刚把信任的后背交给身后一群玩伴时,他后背就被人重重一推,他身体失重的掉进脚边垂直洞窟里。

    那群小孩边跑边嘻嘻哈哈大笑。

    “那乌图克还真是笨,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们的话,我们赶紧出山洞去跟阿布木汇合。”

    “那个乌图克不是一直假清高,说想救度那些奴隶吗,他掉进那么深的洞窟里还能自救,我们就相信他是真的想救度那些奴隶。”

    “我看到他那张脸也烦死了,我们好心好意带他去玩好玩的,他却说拿石头砸人不对,还说那些奴隶是被人口贩子拐卖来的,本来身世就可怜,还反过来劝我们善待他人。我呸,奴隶就是奴隶,跟畜牲一样卑贱,根本不值得同情,居然还反过来对我们说教起来,他自己当好人,让我们当坏人,虚伪死了。”

    “对,上次也是这样,跟他一起去看死刑犯绞刑,他却坐下来念经,一脸慈悲的样子,太虚伪了,看到他那张慈悲脸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捡起路边石头砸烂他的脸。”

    这些小孩子很快跑出漆黑山洞,在跟外面的阿布木汇合后,他们看了眼头顶天色,天色已经不早,家里该要吃晚饭了,然后嘻嘻哈哈往家跑。

    “我们把他推进那么深的洞,他会不会爬不出来,死在里面?”有人担忧说道。

    “我们只是不小心撞了下他,就算人真的死在里面也赖不到我们头上,有人问起来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这群小孩统一好口径后,开始回家吃饭,把从小就怕黑的乌图克独自一人留在深洞里。

    “这就是你的怨恨吗?”

    “你以善对人,却换来无尽的恶意。”

    “当身边都是地狱时,唯一的清流成了罪恶……”

    晋安站在乌图克掉下去的幽黑深邃洞口,喃喃自语,隐约间,他看到一个小沙弥孤独绝望的抱膝蜷缩成一团,嘴里害怕抽泣出声。

    佛光再次拨动过去经,光影瞬变,这次晋安站在了佛堂所在的偏僻街道,此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放黑,班典上师站在佛堂门口等了又等,见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乌图克还没回来,他心里开始担心。

    他开始去寻找平时跟乌图克经常玩的小孩,问有没有人看到乌图克,这些小孩早已经统一好口径,说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就散了,各自回家吃饭。

    那些小鬼很狡猾,还关心反问怎么了,乌图克还没回佛堂吗?

    一夜过去,乌图克还是没有回来,一夜未合眼的班典上师再次登门找上那些小孩询问细节,然后去这些小孩经常玩的地方寻找乌图克。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些小孩虽然统一好口径,但还是被家里大人发现了一些端倪,当知道自家孩子犯下这么大罪恶时,这些家长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几家家长聚集一起,商量怎么善后。

    班典上师作为上师,一旦把这事大闹开,对他们几家人都没有好结果。这些家长一商量,最后下了一个恶毒决定,趁现在班典上师还没怀疑到他们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那一晚,鲜血溅红了佛堂大殿。

    也染红了大殿里的佛像。

    这些孩子的大人们,假借人多力量大,一起帮忙寻找乌图克之名,登门寻找班典上师,班典上师对这些邻里没有起疑,反而露出感激之情,就在他转身之际,这些家长们当着大殿里的泥胎佛像,联手杀死班典上师。

    这些家长杀红了眼,在偷袭杀死班典上师后,又一一骗来毫无防备的阿旺次仁和嘎鲁杀了,最后故意造成灯油摔倒引发的火灾,烧掉了佛堂。

    这一切就如走马观花,在晋安面前重演当年的真相,晋安站在熊熊燃烧的大殿中,大殿中,一个浑身饿得皮包骨头,眼眶里黑洞洞什么都没有的漆黑小孩,每次想伸手去抱起倒在血泊里的班典上师尸体,但他怎么都抱不住,手班典上师尸体穿透而过。

    一股庞大到如山洪倾泻的磅礴怨念,开始在佛堂上空絮绕,如乌云盖顶,久久不散。

    他在佛前皈依我佛。

    又在佛前堕入魔佛。

    那股怨恨。

    那股执念。

    那股对班典上师视如父亲的思念。

    让他思绪越来越紊乱,空气里阴气暴走,怨念暴涨,一团厚厚黑云在佛堂上空旋转,阴风森森。

    晋安看着这场人间悲剧,心里堵得慌,一口不知该如何发泄出去的淤堵之气堵在心头,他想要狠狠发泄心头的不爽,可在这佛照过去经里又无处发泄。

    蓦然!

    他抓起一根燃烧的木头,冲出被大火吞噬的佛堂,他没有与正堕入魔佛的乌图克为敌,而是一路气势疯狂的疯跑向大裂谷的某处地方。

    他虽然不知道那处洞窟群具体在大裂谷哪个方向,但是那些小孩跟家里人坦白实情时,曾说到过洞窟群的大概位置。

    此时,佛堂那边的旋转乌云还在快速扩散,照见过去的佛光正在逐渐暗淡,这佛光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就是乌图克彻底弃佛入魔,到那时,他只能杀了乌图克才能离开这里。

    晋安在大裂谷里焦急寻找,终于找到那处隐蔽在茂密草藤后的洞窟群,他不顾一切的手持火把冲进洞窟。

    “乌图克!”

    “乌图克!”

    晋安在如迷宫一样的洞窟群里疯狂找人,叫喊,他知道,乌图克刚摔进洞窟的头几天并没有死,当年才只有八岁的小沙弥,只是需要有人拉他出来的勇气。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拉他一把,一切都还来得及,所有的悲剧都可以阻止。

    “乌图克!”

    晋安在洞窟群里焦急叫喊。

    越走越深。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外头的佛光还剩多少了,现在只想一心找到那个被独自抛弃在黑暗洞窟里的八岁小孩,拉他一把。

    终于。

    他看到了熟悉的岩壁和洞窟。

    然后凭借着强大记忆力,在洞窟里又走出一段距离,他看到了推乌图克下去的垂直洞窟。

    晋安欣喜趴在洞口,手举火把往下照:“乌图克!我来救你了!”

    黑漆漆的洞窟下,毫无动静,如死水一般平静,晋安没有顾虑那么多,直接从洞口跃身跳下,他终于在洞底找到那个孤独害怕蜷缩着的小沙弥。

第483章 杀!(6k大章)

    当佛光退去,

    晋安重新站在佛堂大殿里,

    在他面前是那座残缺不全的泥胎佛像。

    晋安扫看了眼大殿,豁然转身走出大殿。

    大殿外站着艾伊买买提、本尼、阿合奇三人,他们正关心看着自从冲入大殿后一直站在佛像前一动不动的晋安。

    倚云公子此时也站在殿外,看到晋安重新走出来,她眸光有点疑惑。

    女孩子心思细腻。

    她察觉到晋安身上气势发生了点变化。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晋安主动出声:“我站在佛前多久了?”

    倚云公子:“一个时辰。”

    此刻艾伊买买提三人也都关心的围过来,佛堂大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追过来的时候,被一层佛光结界阻挡,怎么都冲不进去。

    说到这,艾伊买买提满脸庆幸的说道:“刚才这佛光结界突然转变成魔气结界,眼看魔气结界即将要全部污染佛光时,结界又突然自己消失,还好晋安道长您平安无事。”

    晋安沉重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残缺佛像:“那是乌图克心中还留着的最后一丝人性善念,也是班典上师在他心里种下的佛性种子,他即便成为千年怨念也依旧保留最后一份人性,没有对无辜者滥杀。”

    这个八岁小沙弥。

    即便见证了人性的所有恶,被人从背后推入地狱,依旧还保留那份童真的善。

    只想血债血偿。

    不想滥杀无辜。

    晋安很清楚,他所做的还远远不够,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必须想尽所有办法的继续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

    “乌图克?班典上师?”几人满头雾水看着晋安。

    晋安并未马上回答,而是环顾一圈佛堂:“那五个小鬼呢?”

    当说到这句话时,他眉宇间的冷冽气息明显加重许多。

    “他们在一开始就吓跑出佛堂了,原本我想抓他们回来的,因为你一直被困在结界里,暂时无暇去管他们。”这次回答的是倚云公子。

    “不过我派出去的几个画皮已经找到他们藏身地点,你若需要,我随时可以抓他们回来。”

    倚云公子那双清澈眸子像是能说话,她关心看着晋安,似在询问晋安这是怎么了,自从从佛堂大殿出来后情绪一直低沉?

    晋安转身看着佛堂大殿里的残缺佛像,他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铿锵如金:“我懂你的遗憾……”

    “我懂你的执念……”

    “我懂你的所有怨和所有恨……”

    “血债血偿!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给我一天时间,让我补全你生前的遗憾,让我替你完成你生前未完成的执念,让我亲手把当年所有犯错的人都带来见你!”

    “请你再信一次人间!”

    “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弥补你所有的遗憾!”

    晋安说完后,他向大家详细说起他在佛光照见过去经里看到的全部真相,当得知了一切真相,得知了在这座佛门清静佛堂里曾发生过的人性最丑恶惨案时,性情直爽的三个沙漠汉子气得怒骂出声,大骂那些小孩和家长们是猪狗不如的畜牲,那么好的小和尚和老和尚都敢下得了手。

    虽然倚云公子未破口大骂,但她眸光中闪动的冷色,也证明了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破口大骂完后,沙漠汉子们也对着佛堂上空发誓:“小和尚你放心,有我们这么多人帮你报仇,肯定让你有仇报仇!”

    小乌图克和班典上师的事很沉重,他们相信人有善的一面,想救度地狱里自甘堕落的人,却被地狱利用人性最大弱点的善良,把两人生吞活吃了,晋安本就淤堵在胸中的不平之气,在说完一遍两人身上所发生的苦难后,那口难平之气更加难以平静了。

    他现在想狠狠发泄一通心头的不爽。

    佛尚且有一怒,

    要荡平这人间地狱,

    他,

    不是圣人,

    又何尝没有怒火,

    晋安眸光幽冷看向藏身在佛堂外的几方势力,在给小沙弥报仇前,他先要扫平了那些碍眼的蝇营狗苟东西,才能在天亮后全心全意去弥补小沙弥的遗憾。

    ……

    ……

    这是一栋二层楼的圆顶建筑,带着很典型的西域建筑风格。

    圆顶建筑里弥漫着一股怪味,还有未完全消散的阴气,原本盘踞在这里的阴魂被杀死,一伙外来者鸠占鹊巢了这里。

    这伙外来者或靠或坐或躺,正在闭目休息养神,屋里的怪位就是从这些人身上溢散出的,那是尸油的腥味。

    以尸油压制身上阳火。

    从而蒙骗过这满阴间的怨魂厉尸。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梳着北地草原人才有的鞭子,此时有几个负责守夜的人,站在缺了半扇窗的窗台阴影后,眼神冰冷打量着不远处的佛堂。

    “我们白天没有找到的东西,想不到是被那几个小鬼给藏起来了,要不是那些小鬼主动拿出来,我们就算把这佛堂推平了都找不到要找到东西。”说话的这人,浑身笼罩在一件黑袍下,黑袍下不经意间露出的皮肤是灰白色的,像是一层层的石肤。

    草原民族信奉的是黑巫教。

    这人是这支队伍的领头者,巫的名讳,不得提及,这支队伍都尊称他一声大巫。

    草原部落盛行黑巫教,大巫是草原的修行境界,分别是巫、巫公、大巫,依次对照练气士、元神出窍、日游御物。

    大巫,这是有第三境界强者进沙漠给可汗寻找长生不死药,看来草原可汗的确太老,已经时日无多了,就连数量珍贵稀少的大巫都派出来给他寻找长生不死药。

    “大巫,佛堂里那几个人明显人数不占优势,就算他们运气好,提前拿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未必能守得住。你说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和那些汉人联手,一起对付我们?”站在大巫身边的是名以斩马刀为兵器,蓄着花白胡子,骨架粗壮的老者。

    大巫虽然罩在黑袍下,看不见脸上表情,但他黑袍下的脑袋明显做了个微微侧头动作,他看过去的方向,正是严宽那批人的藏身地方。

    全身罩在黑袍下的大巫声音森然道:“那些汉人不足为惧,他们一路紧追我们,中了我们的埋伏,死了不少人,短时间不会再跟我们起冲突。”

    “我了解汉人,他们最喜欢‘坐看鹬蚌相争,最后渔翁得利’,他们被我们偷袭死了不少人手后不会轻易跟我们纠缠,如果还没找到不死神国就先把人死光了,等真的找到不死神国他拿什么跟我们拼?”

    此时,屋内又响起一女子的嗤笑声,似是不屑:“那些汉人被我们偷袭后死伤惨重,活着逃出去的那点人能干什么,还不够我们夫妇二人杀的。”

    “你说是吧,额热。”

    在草原部落,额热是丈夫的意思。

    顺着目光看去,在墙角处,一身材饱满丰韵的美颜少妇,背靠墙而站,媚眼如丝的桃花眼,丰厚的两瓣嘴唇,每次说话都像是呵气如兰,简直是个磨人的妖精。

    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对一件男人旧衣服做针线活。

    她在对一件男人旧衣服说额热,眼里满是爱慕之情。

    她眼里的丈夫是件男人衣服。

    看着神智有点不清醒。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心底里暗骂一句疯女人,原本被美少妇丰腴身材勾起的腹部火焰顿时被浇灭。

    大巫嗓音一沉:“妇人之见,汉人最狡猾,做事都喜欢藏着掖着底牌,不到最后关头,永远不要小看了汉人,免得轻敌,在阴沟里翻了船。”

    大巫这句话,就像是激怒了母狮子,靠墙的美少妇当场就发飙了:“你看不起女人,说的好像你不是从女人裤裆里生出来一样,是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个女疯子眼里全无对大巫的敬意,发起怒来连雄狮都要退避三舍。

    大巫缩缩脖子,差点后悔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暗骂自己愚蠢,没事去招惹这个疯子干什么,大巫和白须老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无奈,都对像泼妇骂街的女人没辙。

    对方可不是一个人,夫妇二人联起手来连他们都觉得头疼。

    大巫担心这边动静会招惹来阴间一些厉害东西窥觊,有些头疼的扯开话题:“也不知丧门去哪了,晚上雨停后突然一句话不说的离开,到现在还没回来,马上就要天亮了……”

    此时。

    外头的天际尽头出现一道青光,那是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日月更迭时的第一道黎明曙光。

    “大巫,那个丧门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吗,这一路上除了看他吃喝睡都跟几具尸体在一起外,一路上都没见他出手过。”美艳少妇语气质疑的说道。

    大巫一直在盯着佛堂方向的动静,头也不回的皱眉道:“小可汗当初把丧门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曾警告过我,没事千万别招惹丧门,我也跟小可汗问过相同问题,小可汗说,见过丧门出手的只有一种人……”

    大巫话还没说完,突然,空气尖啸,毫无征兆的,一道体魄坚冷如黑铁的冷冽男人,不知从哪里猛然飞跃而起,轰隆!

    圆顶建筑的二楼土墙,被这道猛然出现的狂影撞出个巨大窟窿,朝内爆炸的土石在狭窄空间里相互碰撞成齑粉,大量尘土从墙体窟窿滚滚飘起。

    “你……”

    大巫和手持斩马刀的白须老者,面对这场意外突袭,目眦欲裂,心中惊怒才敢喊出一个字,烟尘里的霸道狂影根本懒得浪费口舌,昆吾刀出鞘,在屋里掀起赤色热浪,这个目光冷冽的男人,抬起硬如黑钢的左手,对着昆吾刀重重一拍。

    轰!

    昆吾刀中炸起赤色火焰,轰击出直击人心的恐怖气息,肉眼可见的火浪冲击波刹那横扫四周。

    那是藏在昆吾刀中来自某种神秘修行法门的道韵律动。

    凡人不可抵挡。

    不入流武夫不可窥探。

    即便是大能者硬撼也要四分五裂。

    这一招,毫无保留,拳刀相击,这个地方如同惊天霹雳炸落,发生大爆炸。

    晋安就像是头极需要发泄的洪荒凶兽,一上来就是没有多余废话的强势杀伐,昆吾刀上震荡出的神秘霸道道韵律动,把崖壁上的十丈内建筑物全都震坍塌。

    在建筑内休息的一二十人,只要是体魄稍弱点的,全都被这一掌刀活活震死,五脏六腑当场被震碎。

    只有不到五人从倒塌废墟里狼狈逃出来。

    其中就有大巫、

    白须老者、

    手里抓着针线,男人衣服的美少妇、

    还有两个体魄强壮的大汉。

    晋安这一招太狠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对昆吾刀激发得越狠,他自身所承受的反震之力就越猛,体内骨骼、血液、肌肉都在沸腾,剧疼,就连他发动黑浮屠后都无法全部扛下昆吾刀的霸道反震之力,身体微微颤抖。

    但那张冷峻坚毅的面庞,根本不管自身这些,他现在心头堵得难受,只想发泄出心头的不爽。

    “你他妈的是疯子吗!”

    “在阴间里弄出这么大动静,你就算把我们杀了,你自己也活不了这满阴间的怨魂厉尸围杀!”

    就算是在部落里地位最高,平日里被子民奉为神明,高高在上,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巫,此刻面对阴间里被搅动得剧烈翻滚阴气,感受着黑暗中有越来越多的恐怖气息被惊醒,他忍不住阴霾大骂。

    因为太过恼怒。

    他忘了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

    但迎接他的不是晋安的回答,而是晋安落地崖道后,脚下一蹬,脚掌下爆冲起白色气浪,还没看清人影,人已瞬间冲至。

    轰!

    烟尘爆炸,两刀相击,爆炸出一圈阳刚霸道的震荡波,一道人影如炮丸般被砸飞出去,最后后背重重撞上崖壁才止住倒飞之势。

    噗!

    哈达心脉被震伤,一口鲜血喷出,脸上气血出现不正常的潮红色,再看到自己手里由可汗赏赐的宝刀,居然被砍出一个豁口。

    而对方的怪刀,似可以攻山,锋芒依旧。

    哈达面色剧变。

    看到白须老者被晋安一刀就劈飞,其余人也是面色大变。

    草原上各部落很多,但能在草原上发展成万人的部落,都是不可小觑的大部落,若是把成年男子组建成骑兵冲杀进中原,可以横扫数城。

    而草原人能征善战,各个身强力壮,能够在一个万人部落里脱颖而出的第一勇士,绝不是寻常的民间武夫。

    说是天赋异禀,天生怪力也绝不夸张。

    而哈达就是在其中一个万人部落里走出来的第一勇士,他因从小天生怪力出名,成年后甚至能徒手御牛,他还得到过可汗嘉许,亲自赏赐下一口无往不利的宝刀。

    为了给可汗寻找长生不死药,再续几年国运,他们这趟可以说是精锐齐出了。

    可就是这样一位草原勇士,居然连对方一招都挡不住,一招就受伤吐血,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其余幸存者,眉角肌肉跳了跳,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若是对方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手持狼牙棒上了战场,绝对满地肉酱,无人可挡。

    晋安的悍然出手,就像是一个信号,佛堂里的倚云公子、艾伊买买提几人瞬间出手了。

    但他们冲去的方向,并不是晋安这边。

    而是杀向严宽那批人。

    他们今天不仅想留下这些来自北方草原部落的人,也想留下严宽那些人,打算主动出击,一网打尽,以便他们白天给佛堂处理后事时无后顾之忧,提前荡平障碍。

    晋安在劈飞白须老者哈达后,他气势如狂,刀尖拖地的步步紧逼而来,身上气势在节节攀升,刀尖在地面拖曳出红色火星。

    “小心他手里的刀,他的刀有古怪,千万不要与他的刀正面碰撞,会被震伤五脏六腑!”哈达灰头土脸的站起来,郑重提醒道。

    “他摆明就是今天要杀定我们了,这阴间有越来越多死人被惊醒,不杀了他,我们谁也逃不出去!杀!”

    那名大巫面色阴霾。

    他摘下一直戴在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苍老面孔,那是张异常苍白的面孔,仿佛是躺在棺材里十几年没有晒过太阳,没有头发、眉毛、胡须,只有鹰钩鼻下的阴霾神色。

    他抽出匕首,一边念咒,一边狠狠划开双臂,伤口处并没有血液流出,这个时候,他又从腰间一口锦袋里摸出由三百年古尸炼化成的骨灰粉,涂抹在双臂伤口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骨灰粉全都被伤口吸收,在他皮肤下快速流转,所过之处,本就异常苍白的皮肉变得更加苍白了。

    这种苍白,已不属于活人的无血色苍白,也不属于死人的灰白,而是比这两者还要更加苍白。

    这一刻的大巫,仿佛变成了通灵之体,他念诵着疯狂而紊乱的咒语,与之同时,在他身后出现一片血色、癫狂的世界,一张张扭曲人脸在血色世界里疯狂拥挤,张嘴无声嘶吼。

    这个时候,那个白须老者哈达和美艳少妇同时出手了,在给大巫争取祭祀请神的时间。

    白须老者哈达从身上摸出一枚红色药丸,在药丸里可以看见有条血色蜈蚣正在缓缓蠕动,看着红色药丸里缓缓蠕动的血色蜈蚣,哈达脸上出现犹豫之色,但他最后还是神色决然的一口咬碎药丸吞下肚子。

    刹那。

    哈达身上汹涌起红煞血气,气机暴涨,眼珠子里似有一条血色蜈蚣爬过,他咚咚咚的提刀杀来。

    美艳少妇也跟着出手了。

    她咯咯痴笑,像是热恋中为了爱情盲目扑向火焰的飞蛾,手中针线在自己男人的衣服上,绣出自己对丈夫的所有爱慕、倾慕之情。

    死!死!死!死!死!

    死!死!死!死!死!

    死!死!死!死!死!

    ……

    ……

    明明就是一脸痴恋,表达爱慕、思念之情,红线绣出的却是无数个死字,随着死字越多,她眼里为情痴狂的疯狂之意更加浓了。

    而这件受到诅咒的男人衣服,随着每一针落下,都在不停往外流血。

    仿佛这些字并不是绣在衣服上,而是直接在女人丈夫身上刺绣出来的。

    而此时朝晋安杀来的哈达,抬手一斩,一个上獠刀气,在岩石崖道上犁出长长豁口,重重劈中晋安,镪!

    刀气劈中晋安的坚硬黑肤,溅射出如钢锭撞击的火星,晋安毫发无损,晋安依旧倒拖长刀,气势压迫的一步步逼近。

    哈达面色一变。

    两个男人没有退让,各自挥起狂刀重重一砍,轰,崖道上的草藤被强烈气流撕碎。

    晋安脚下后退一步,哈达却是连退五六步,内腑受到震伤的再次一口大血吐出,斩马刀又多一个豁口。

    “再来。”晋安吐出冰冷二字。

    这冷峻二字,却似魔音灌耳般,哈达明明不想与晋安手中的怪刀发生正面冲突,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挥舞斩马刀与晋安正面硬碰硬。

    轰隆!

    哈达再次被震退六七步,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手中的斩马刀再次多了一个豁口。

    “再来。”

    又是冷峻二字,哈达再次不受控制的与晋安正面硬碰硬。

    轰隆!

    “再来。”

    “再来。”

    “再来。”

    哈达一次次被震退,一次次吐血,手中斩马刀的豁口也越来越多,几次硬碰硬后已经变成了锯齿刀。

    哈达目光惊恐,他心底的勇气,都被晋安身上的古怪给磨灭,他甚至不敢看晋安一眼,只想疯狂逃开眼前这个疯子。

第484章 凶秽消散,道炁长存!重回阳间!(8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看到异尸抠眼挖耳的诡异出场,

    晋安冷看一眼,

    面色冷峻,

    “我说怎么把你挫骨扬灰了你都没有反应,原来是个藏在阴间的邪祟。”

    随着他褪下“扎西上师”画皮,气息暴露,以红眼佛当作灵身的邪祟,立马在阴间里盯上了晋安。

    五目四耳异尸没有说话,或者它根本就开不了口说话,那几只新镶到身上的人眼与人耳像是有着各自意识,在各自乱动。

    那三只人眼似带着痛苦与惶恐不安,在上下左右乱转,给人复眼蜘蛛的阴暗感,直到三只人眼注意到晋安,五目在这一刻有了共同的敌人,齐齐盯着晋安。

    此时的晋安被异尸和大巫夹在崖道中间,异尸他脚边跪着白须老者尸体,身前是还在低头痴痴绣着情话的美妇。

    甚至,他在附近感应到了数缕阴魂气息。

    但那些阴魂都太弱了。

    都暗中蛰伏。

    不敢靠太近。

    晋安身前的美妇好像神智有点不正常,一直低头缝衣服,根本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连白须老者哈达被晋安杀死了都好像是不知道。

    “你绣够了吗?”

    晋安眸光望向身前这个有些古怪的美妇。

    面对近在咫尺的冰冷声音,那美妇就好像是刚从自我封闭的精神世界惊醒,身体一颤,她抬头看到毫发未损站在自己面前的晋安,嘴里尖叫:“为什么你没有死!”

    她说的并非是汉语,晋安听不懂。

    他也不需要听懂。

    晋安眸光如电冷哼:“装疯卖傻。”

    猛然,他张开五指,指尖上爆起赤血劲的阳刚血气,如鹰隼锋锐的撕抓向身前美妇。

    哧!

    晋安这一爪抓了个空,美妇原地消失,他只抓下来女人衣服,正是美妇身上的衣服。

    衣服并没有体温,只有冰冷如握冰石,上面有剧毒阴气想要侵蚀晋安的肌体,但这些剧毒阴气连晋安的皮膜还没钻透,就被他一身阳刚血气焚为乌有了。

    “额热,有人欺负你额和呢尔,把你额和呢尔的衣服都给扒光了,你不站出来吭一声还算什么男人!”漆黑夜幕中,传出美妇左右飘忽不定的泼妇骂街声,额和呢尔是妻子的意思。

    “死。”这次是个沉厚男人声音,只有简短一个字。

    “那就让我们夫妇二人联手杀了这个汉人道士!”这次是不男不女的声音,像是美妇与男人声音的搓揉在一起,带着阴森与尖细。

    晋安似有所觉,猛然抬头看天。

    身上穿着绣满死字的丈夫衣服的美妇,此刻头下脚上的倒抓向晋安。

    她两眼翻白,只有眼白没有黑瞳,五官僵硬而惨白,一张脸居然住着一男一女双魂,变成一幅人不人鬼不鬼模样。

    晋安猛的举起昆吾刀,对着天上的双魂美妇一斩。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双魂美妇被晋安一刀重重砸飞出去,掉入崖道旁的幽暗悬崖下。

    正在祭祀请神的大巫,看着哈达和美妇都不是晋安敌手,尤其是崖道上还多了个异尸,他不在血色世界里继续搜魂了,他原本是想搜索最凶猛的厉魂对付晋安的,但现在的情况已不容不得他犹豫,他直接在可视范围里随便挑了个怨气看起来最重的扭曲人脸。

    吼!

    一声心有不甘的尸吼,从血色世界后响起。

    就连近在咫尺的大巫都觉得心神失守了下,他突然生出心悸之感,血色世界后的东西想要吃他,他立刻从心神失守中警觉醒来。

    他依旧平安无事的站在原地。

    但是他很清楚。

    刚才他若是修为差点,无法及时醒来,他就要被那个尸吼拖进血色世界后吃得连点骨头渣都不剩了。

    想到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大巫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然后脸上带起冷笑,越是厉害越是不凡那当然是越好。

    晋安在劈飞了男女双魂美妇后,他没有理会刚才一刀有没有劈死双魂美妇,砰,脚掌一踏,人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时,手中昆吾刀已劈斩向面前的大巫。

    轰隆!

    大巫身后的血色世界里,骤然伸出上百只青灰色的死人手臂,昆吾刀连续斩断数十只手臂后,最后被稳稳挡下。

    晋安二目怒睁,他全力催动全身气血,一身血气方刚如火炉沸腾,因为催动到极限,旺盛阳气点燃肩头两把阳火,他直接燃烧血气,催动《血刀经》的绝学,元阳炁!

    “让我看看这一刀你还怎么挡!”

    沸腾全身三分之一血气,换来的恐怖绝伦极阳爆发力,从昆吾刀上溢散出一圈圈灼烧热浪,把这片阴间搅动得不得安宁,此时晋安手中的昆吾就如一轮大日砸进阴间,锋利刀刃朝两边劈出恐怖飓风。

    轰隆!

    昆吾刀再次重重劈向大巫,大巫身后的血色世界里再次伸出上百只手臂抵挡,一声比刚才晋安荡平十丈内建筑还要更加骇然的爆炸响起,震耳欲聋。

    咔嚓!

    咔嚓!咔嚓!

    ……

    上百只手臂齐齐折断,噗哧,大巫右臂被齐根斩落,人被重重劈飞出去,发出痛苦惨叫。

    掉落在地的断臂并没有鲜血流出,因为断口处的血肉已被炽热刀刃烤得焦熟。

    仿佛是受到大巫心中的怨恨刺激,血色世界后再次发出一声尸吼,这次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上百只手臂伸出十几丈长,带着剧毒尸毒的五指,一起爆抓向晋安。

    也不知这大巫祭祀请神请来的哪路子尸魈邪神,怎么都劈不完,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晋安吞服下一枚气血药丸,脏炁在体内快速搬运,消化药力,变为海量气血,补充他一身气血,他目无惧色的独自迎战向从血色世界后伸出来的上百只手臂。

    可就在这时,之前被晋安劈落下悬崖的男女双魂美妇,又从悬崖下飞跃上来,她安然无恙,只是身上那件受到过诅咒的男人衣服上的阴气暗淡了一些。

    是衣服上的阴气替她抵挡下昆吾刀。

    “哈达果然没说错,这个汉人道士的刀的确有古怪。”双魂美妇一开口,有男女两个声音一起说话。

    男女声音甫落,美妇已朝晋安身侧偷袭来。

    一下陷入前后夹击险地。

    但直到此刻,他都没有动用五雷斩邪符或六丁六甲符。

    他今天既是想发泄堵在心中的一口难平之气,也是想试试看他越阶交手第二境界后期高手的情况下,他的极限是多少,能同时迎敌几个。

    “滚!”

    晋安舌抵上颚,吐字如雷,在男女双魂美妇耳畔猛的一炸,他这招动用了《十二极形意》里的狮吼又融合了《天魔圣功》里的第五劫伤神劫,瞬间惊了她的六魂十四魂,男女双魂差点离体飞走,美妇身体一僵后重重砸地,在古藤密集崖道里砸起落叶和灰尘。

    人若惊魂,魂魄惊走。

    魂魄若不全,轻则高烧昏迷不醒,痴傻一辈子,重则肉身阳气不足,七天水米不进,肉身气绝腐烂。

    暂时解决掉双魂美妇的偷袭,晋安飞跃上崖道的峭壁,避开上百只手臂,他脚掌在崖壁上咚咚咚的踏出一个个脚印凹坑,声势有些惊人。

    但那血色世界里的上百只手臂,不仅能正面迎敌,感知能力比人的肉眼还强,晋安刚飞跃上崖壁,上百只手臂也紧跟其后的抓向晋安。

    那场景仿佛是上百根锋利蛛腿刺向晋安。

    晋安被逼入绝境,他抬起手掌,再次掌刀重重相击,轰隆!

    昆吾刀上爆发出恐怖的神秘律动,那律动如火焰焚天,爆发起刺目赤日,然后狠狠震荡向四周。

    咔嚓!咔嚓!爆抓向晋安的那些手臂指头,在这股汹涌澎湃的震荡火浪下,指关节反方向折断,手臂皮肉被灼伤。

    威猛!

    霸道!

    吼!血色世界后再次传出尸吼咆哮,晋安还没抓住机会展开反击,那些反方向折断的手指,在一阵咔嚓咔嚓的头皮发麻声音中,自行掰正,继续凶狠抓向晋安。

    但有了这片刻时间空隙,晋安已经成功逃出那些上臂追杀。

    成了独臂的大巫,此时是恨透了晋安,他用左手指甲在额头划开一道口子,以血为引,在额头画下几枚扭曲看不懂的符文,下一刻,他眼神邪异的看一眼晋安,脚下一蹬,砰,原地炸起碎石,人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晋安身侧,左手掏向晋安心口,打算活挖出晋安心脏。

    那些符文类似于请神上身,或是请灵上身,这大巫吸了骨灰粉把自己变成通灵体质后,似乎沟通灵体都特别容易,请什么就来什么。

    轰隆!

    晋安身躯一震,他被狠狠凿飞出十几丈外的废墟里。

    身影一闪。

    晋安又马上从废墟里飞跃而起,他并没有被大巫捏爆了心脏。

    在黑山摧城状态下的他,身躯坚若金石,大巫靠着强行附灵提升的肉身强度并不能刺破他皮肉。

    但这一击连晋安也不好受,好在他修炼的是《五脏秘传经》,五脏仙庙里的脏炁诞生源源不绝生机,瞬间便化解了内腑震伤。

    突然,晋安做出一个惊人举动。

    他突然收起昆吾刀。

    但他没有逃,脸上也没有惧意,反而身上气势越挫越勇,体内气血飞快搬运,飞快消化之前吞服下去的气血大药。

    随着他不断飞快搬运气血,血液在身躯内奔涌得越来越快,他身体开始炽热,口鼻随便呼出一口气都在空气里升腾起氤氲之气,宛如谪仙在朝阳下食气,气质如武仙。

    “怎么?”

    “知道毫无胜算,打算收起刀不打算反抗,要洗颈就戮了?”

    大巫这次说的是汉话。

    他眼神戏虐,就像是在看着一头待宰羔羊,此刻并不急着杀晋安,而是神色阴霾的上下打量晋安,仿佛在思考等下该从腿还是手开始撕掉晋安。

    “你们汉人很聪明,也很狡猾,知道现在马上要黎明,这阴间存在不了多久,你很会挑时间,刚刚好挑在黎明快要天亮前动手,这个时候哪怕弄出再大动静,阴间里一些沉睡在深处的古老存在不一定能及时赶到,这个时间的阴间是最危险的但也是最危险的……”

    说到这,大巫声音一沉:“你们汉人很聪明,但也别把别人当成是傻子,看不出你的意图!”

    身体血液奔腾炽热如滚滚熔岩,口鼻还在吞吐氤氲白气的晋安,眸光冰冷,无惧任何强者。

    他面无表情开口:“我收起刀,只是因为那口刀太过锋利,伤人又伤己,有时候不一定用刀能杀人,用一双拳头照样能打死人!”

    晋安无惧。

    脚掌如两根蛮象腿,咚咚咚,每一步踏出崖道都好像在摇晃,地动山摇。

    大巫脚下一蹬,周围落叶石子朝四周飞溅,人同样迅猛冲杀向晋安。

    两人,

    拳对拳,

    展开正面硬撼,

    轰!

    拳拳对撞,伸出十几丈长的死人手臂与晋安狠狠对轰一起,就像是蝼蚁硬撼大象,这个地方发生大爆炸,但是,看似渺小的晋安却挡住了这一拳。

    《十二极形意》之第二极!虎崩拳!

    赤血劲融合寸劲爆发出的刚脆爆发力,将尸臂指骨凿击得发出清脆骨裂声,双方肉身坚固度相差无几,但晋安胜在拥有赤血劲和虎崩拳这种爆发力强的底牌。

    以及,他还有能辟邪的圣血劫纯阳雷电,能够压制这些邪魔。

    晋安虽然抵挡下一拳,但紧随其后的,是上百只手臂攻来,这一刻,晋安双臂出速如雷霆,他面色坚毅,全身血液沸腾,奔腾,激荡,在体内澎湃汹涌,越流越快,他双臂出拳也在加快。

    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虚空里,有肉眼看不清的拳芒光影在飞快对轰,晋安以一己之力,独撼对面上百只铜皮铁骨尸臂,就像是汪洋怒浪里的孤独磐石,虽孤独,却在一次次激流勇进中锤炼自身,以迎接下一次更大的风暴。

    虽孤独,

    却无憾。

    面对铺天盖地轰来的拳影,晋安出拳速度还在加快,轰!轰!

    阴间不断传荡出炸雷巨响。

    声势浩大。

    他脚下崖道龟裂,炸开,那是因为承受不住一次次卸力,当恐怖力量贯入地下多了,就连坚固山岩也承受不住这么多次的疯狂卸力,崩裂出一条条漆黑山缝。

    此刻崖道撕裂,烟尘滔天,周围草木古藤都在爆炸,恐怖力量的疯狂对撞,在场中掀起锋利如刀的飓风,飓风所过之处,数不尽的灰烬尘埃卷上天,然后撞击成更细的粉尘。

    此刻晋安的背影,如一道天地孤立的狂影,疯狂,徇烂,炽热,出拳越快,身体负荷越大,体内血液奔腾沸腾到无法及时散热,大量血雾从毛孔喷涌而出,借此散热。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在阴间里正冉冉升起的一轮虹霞大日,如太阳般绽放出灿烂炽热,越来越灿烂。

    他不仅扛下了所有,甚至身体在坚定无比的一步步前进。

    每一步踏出。

    都是深深脚印。

    那是他通过脚掌卸到地下的外力。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灿烂,徇烂,仿佛真的有一尊真武大仙降临阴间,荡平这魅魍魉魑魅阴间,但只有晋安才清楚,他此刻身体正承载着怎样的痛楚与负荷。

    若非他体魄坚固,身体早就四分五裂炸开。

    若非他有脏炁极限流转,疯狂搬运生机勉强维持五脏六腑的平衡,他心肝脾肺肾早就高负荷爆炸了。

    但他面容坚毅,嫌自己速度还太慢,渴望还要更快!

    大巫此刻面露惊容。

    完全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疯狂的人!还有这么疯狂的体魄!

    这还是人吗!

    就算翻遍他所认识的横练功夫高手,草原勇士,都不及眼前这个年纪才二十出头的汉人!

    他心神恍惚了下。

    他依稀在这个汉人身上看到了纳兰大人年轻时候的风姿,纳兰大恩号称是草原最耀眼的太阳,是草原武道天赋最强的战神,是草原所有男儿最崇敬的男人。

    也就是这一个心神恍惚,漫天拳影如雷鸣爆炸的崖道上,晋安又前进了一丈。

    蓦然。

    大巫眼神坚定。

    为了草原各部族。

    这个汉人绝对不能留。

    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陨落在此也在所不惜。

    大巫脚掌一踏地面,人冲天而起,如草原鹰隼猎图,身后血色世界里的上百只手臂张开,俯冲向地面的晋安,上百只手臂如上百只大锤,如狂风暴雨般密集、迅速捶落向晋安。

    轰隆隆!

    拳影如瀑,两人拳影对撞,可怕能量在空气里激荡,炸开一圈圈恐怖涟漪。

    此时晋安所处的四周,一切都在爆炸!空气在爆炸!崖壁在爆炸!草木在爆炸!崖道在爆炸!

    因为承受着来自头顶上方如暴雨倾泻的攻击,晋安脚下的崖道,一次次爆炸,一次次开裂,又一次次爆炸,他身影一节一节变矮,并不是他承受不住疯狂倾泻的拳瀑,而是他脚下的山体承受不住压力,被晋安卸力出一个大坑。

    这是两大强者对决造成的惊人破坏力,周围山体一片狼藉,搅动得这个阴间不太平。

    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个五目四耳的异尸也杀来了,他掌心中那只不停流血的眼珠子,带着诡异赤红,滴溜溜盯着晋安。

    五目四耳红眼佛擦擦佛的作用,是照见阴魂,定住人魂魄,妻子舍不得丈夫魂魄投胎转世,想把丈夫魂魄强留在身边,所以才特地找上师求来一尊五目四耳擦擦佛。

    此刻这异尸就是想定住晋安神魂,然后把晋安魂魄抽出来吞噬掉,以壮大自身。

    晋安狂怒一瞪,咬牙怒喝:“找死!”

    他眸光如冷电。

    异尸五目刚与他对视上,就像是被闪电劈中,痛苦闭眼,不敢再去照晋安的神魂。

    晋安身怀四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正气浩然,如五雷大帝视察人间,心怀不轨者和心中有鬼者根本不敢直视五雷大帝的视察。

    但晋安不想就这么放过这异尸。

    他拼着后背被轰中十几拳,体内血气鼓荡险些一口鲜血喷出的危险,冲近异尸身边,黑质皮肤的手臂箍住异尸脖子,一个倒扣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一个虎崩拳寸劲打断异尸第五目所在的手臂,然后把手臂扔进悬崖下。

    然后拔出昆吾刀,一刀将此尸后脑勺深深钉进崖壁,让他短时间无法挣脱。

    这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这红眼佛擦擦佛本来有一身奇诡强绝的本领,结果因为它的能力刚好被晋安所克,连一半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就直接被打残又被钉上了崖壁。

    恰在这时,已经落地的大巫,其背后血色世界里的上百只手臂再次爆抓向晋安,想把晋安当场四分五裂。

    大巫冰冷瞳孔中闪烁着无情幽光,想不到晋安还有余力在他手下对抗异尸,这仿佛是一种挑衅,让大巫想杀晋安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我要把你五马分尸,然后再用你的人皮来点人皮灯笼,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大巫神色阴厉的一喝:“你们夫妇二人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一起联手杀了这个汉人!”

    大巫为了要杀晋安,也不顾什么以多欺少了。

    只要今日能斩杀晋安于此。

    哪怕死光所有人都值得。

    一直在抱头痛叫的男女双魂美妇,听了大巫的话,美妇强撑起被伤了神的身体,目光怨毒的看向晋安。

    但晋安不按常理出牌,他居然在这满是死人怨魂的黄泉阴间,胆大包天的念诵起了道门八大神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配合精神武功伤神劫念出的咒语,刚正不阿,阳念如雷火,起到驱邪辟易神效,震得美妇脸上的男女双魂痛苦,晋安边口中念神咒边继续大步杀向大巫,胸膛战意沸腾,意志坚定。

    看到晋安不仅在他面前空出手来镇压异尸,还有闲暇时间念神咒干扰夫妇二人神智,大巫知道那对夫妇已经靠不住了,今日要想杀晋安唯有靠他自己了。

    “杀!”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进身后血色世界,血色世界里的血海剧烈翻腾,其内再次传出尸吼,这次的尸吼更加摄人心魄,大巫差点又要被迷失心智吞噬掉。

    没了外界干扰,接下就将是两人各自最强的碰撞!

    崖道上,千重浪冲起,那是土石,地面崩坏,土石被两人的拳风对轰炸得如飓风过境一样狼藉。

    两人身影交换,从崖道爆炸打到崖壁爆炸再打到悬崖底下,又从悬崖底下重新冲上崖道又打到栈道索桥,速度快到常人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如何交手的。

    这已经超出了寻常武道的认知。

    一个是提升为通灵之体后的请神和阴灵附身;

    一个是走的道武同修的真武大帝证道之路,已经无法用常理度量两人。

    唯有虚空中的驱魔辟邪神咒,让人间正道不绝于耳。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配合伤神劫与浩然正气,八大神咒效果惊人,美妇脸上的男女双魂此时不停痛苦挣扎,咆哮,甚至相互撕咬埋怨起来,好几次都差点虚弱到魂魄惊飞,哪还顾得上晋安。

    不止美妇不好受,就连大巫这边的战局也不理想,晋安一次次打入百臂里的纯阳雷电,虽然每次数量不多,但耐不住积少成多,他能感受到百臂应付起晋安有些吃力了。

    一直久战拿不下晋安,终于还是被晋安找到了这百臂的弱点,只要这些手臂不死,就无法恢复,就能一直积累伤势。

    寻常的皮肉伤自然是对死人毫无影响,死人没有痛觉,不会流血,关节折断还能自我恢复,可这雷电之力专克阴祟邪尸。

    看着晋安击退越来越多拳风,快速朝自己逼近,大巫不再犹豫,他果断斩断血色世界里伸出的手臂,以便长出全新的完好手臂。

    但数量这么多的上百手臂,在此刻反而成了拖累,他无法短时间快速斩断手臂,又因为独臂快不起来,反而因为顾此失彼,越战越勇的晋安更快接近他。

    终于!

    晋安杀近身!

    拳芒带起电光、血光,那是圣血劫和赤血劲,指骨捏拳,虎崩拳如一记沉重铁锤,重重锤在大巫心口位置。

    咚!

    仿佛听到心脏重重跳动了下,然后静止。

    就在大巫要被重拳砸飞出去时,晋安一个双风灌耳,大巫眼珠子瞬间充血,那是眼球里的细小血管都被打爆。

    这是打爆心脏还不够,又补一刀震碎脑浆,确保彻底杀死。

    大巫脸上还凝固着生前的不敢相信表情,仿佛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一开始明明是他占据优势……

    就在大巫死的瞬间,大巫身后的血色世界也开始崩塌,那些原本攻向晋安的百臂如潮水退回血色世界里,一声心有不甘的尸吼,百臂不甘心的从大巫尸体里勾出大巫的三魂七魄,还有附体的阴灵,最后都被撕成碎片拖进血色世界。

    这是受到反噬,不仅人死了,还魂飞魄散,以后连投胎转世机会都没有了。

    这大巫的通灵之体很诡异,也不知道他请来的是哪路邪神,一场艰难战斗下来,依旧未能杀死那尊古尸邪神。

    幸好还留了异尸和那美妇。

    当晋安走到异尸旁时,此时的异尸很惨,他想伸手勾到脑后去拔刀,可每一次用力拔刀,昆吾刀都会震荡一次,伤口里不断流出许多腥臭恶心脑液,已经虚弱得奄奄一息。

    这异尸已经这么惨了,晋安也没再折磨它,直接痛快送走,居然有九千阴德。

    只能怪它倒霉碰到了正好与它能力相克的晋安。

    接着晋安走到美妇身旁,他对虐杀之类的没有兴趣,一刀刺穿心脏,然后用黑山内气焚烧掉美妇尸体和绣满死字被诅咒衣服,那美妇并未带来阴德,倒是衣服带来六千阴德。

    美妇的实力在第二境界中期,穿上这件衣服,借助阴气,能短暂提升到第二境界后期。

    这次的阴德斩获虽然不多,才一万五千阴德,但晋安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一个清晰认知。

    他如今凭借自身修为,大概能做到一人越阶杀四到六人的第二境界后期,说是第二境界无敌也不为过。

    如果算上符道之力,第二境界的高手来多少死多少。

    只要他不缺阴德。

    其实倚云公子那边的战斗结束得很快,开始没多久便结束了,但有他的事先叮嘱,他有心想试试看能力极限,所以让倚云公子他们不要插手。

    当晋安回到佛堂与倚云公子汇合时,发现那三名想偷偷逃走的笑尸庄老兵,都被艾伊买买提他们擒拿了回来,正老老实实站着,不敢看一眼在他们眼里宛如杀神一样可怕的晋安。

    艾伊买买提三人此时都无比尊崇看着晋安。

    他们终于如愿第一次见到晋安出手,晋安一人独战三人一尸的惊天动地厮杀场面,看得他们心惊胆颤。

    他们都很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得罪晋安道长,甚至还获得了晋安道长和倚云公子的救命之恩。

    晋安与倚云公子汇合,两人互相默契的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倚云公子:“跑了严宽和守山人,他们好像和草原那边来的人之前发生过一次火拼,人数死伤众多,严宽和守山人一见到我们还没交手就事先跑了,只留下吃了骆驼肉的死士和几个人作零星抵抗。”

    其实倚云公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留下的那点零星抵抗,艾伊买买提三人就解决了。

    “跑掉两个人无伤大雅,关键是我们俘虏了这三个笑尸庄老兵就足够套问出许多情报了。”晋安抬手一指那三个老兵,吓得对方三人身体抖如糠筛,仿佛晋安现在在他们眼里跟会吃人的魔王没多大区别。

    就在说话之时,周围原本躁动不安的气息,突然一下子变得不正常平静,在一片死寂中,远处出现一个弯腰驼背的无头身影。

    随着无头身影走近,还能听到一对男女的互相指责谩骂声。

    是那个身上融合儿子、儿媳妇脑袋的无头老人!

    几人不敢再在院子里停留,赶紧都退回屋子里,黑夜里,响起砰砰砰的粗暴开门声,还有一些阴魂惨叫,当开门声逐渐靠近破败荒废的佛堂时,突然一下安静。

    过了好一会,佛堂外响起离去的脚步声,和脚步声一起响起的还有男女尖酸刻薄的指责谩骂声。

    这一夜很荒诞离奇。

    有许多恐怖东西经过。

    但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一个闯入进佛堂。

    晋安是刻意算好动手的时机,所以等待天亮的时间并不漫长,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大裂谷,这个满是雄奇大石佛像的佛国,再次重回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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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一章2个ps,这章是算昨天20号的,抱歉来晚叻,打算一气呵成码完这段剧情,0点后又多码叻4k字,一直码字到现在绝对木偷懒过鸭~

第485章 断天绝地四象局:太阳局镇物鬼母!

    阴间这一战。

    晋安自身也受到不小伤势。

    既有昆吾刀带来的反震伤害,全身多处骨骼、肌肉、经脉受损,可以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虽然他动用黑山摧城,抵消掉不少伤害,能让他连续多次动用昆吾刀,依旧给他带去很大伤害。

    也有高负荷厮杀带来的脏腑沉重压力,如果没有五脏仙庙里的脏炁时时刻刻搬运生机,换作常人早已暴毙而死。

    不过这次也有不少斩获。

    一是对自身实力有一个清晰认知。

    二是昆吾刀中蕴藏的神秘道韵律动对自身震荡越多,练体效果越佳,昆吾刀也并非是全都是自残。不过他动用黑山摧城也有利有弊,黑山摧城虽然抵挡下一半的道韵震伤练体奇效也大打折扣。

    三自然是那一万五千阴德了。

    晋安即便有五脏仙庙搬运源源不断生机,有疗伤奇效,依旧要半天左右才能恢复七八成。但有了倚云公子赠送的疗伤药,他打坐调息一个时辰,身上所有伤势彻底痊愈。

    晋安偷偷瞥了一眼,这样的疗伤圣药倚云公子还有一瓶,这才是倚云公子仗剑游历天下的本钱。

    这让他不得不感慨一句,钱虽然不能买到一切,但有钱人就是能为所欲为,倚云公子这一看就是家底很殷实,出身非富即贵啊。

    当晋安疗完伤,从屋里走到佛堂院子里时,外头天色已经大亮,沙漠再次炎热高温,如行走在火焰山。

    晋安:“倚云公子,你这疗伤丹药可有什么厉害的来头?”

    倚云公子点头:“有,万年续命接骨生肌玉灵丹,用的都是千年灵芝千年雪莲千年人参等十种千年药材,才能彰显出它的弥足珍贵。”

    晋安:“?”

    “噗。”倚云公子嫣然一笑。

    笑得明眸皓齿有些晃眼睛,晃得晋安有些头晕眼花,他再次感慨倚云公子不穿海云水图留仙裙,胸前是宽片淡金色锦缎裹胸,露出粉腻如雪白的两条锁骨,眉梢眼角藏着诗菁与英气,青丝垂到腰际,五官精致清秀,腰不盈一握,玉腿轻分,最后再梳个聂小倩同人版的元宝鬓,实在太可惜了。

    倚云公子说得那些当然都是假话,这一路上晋安没少气她,她也要偶尔扳回一局嘛。

    难得找到个机会见晋安吃瘪,她笑得像个四百斤的大胖子:“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千年药材,这疗伤药并没有什么太大来头,只是用到了几味并不好找的珍贵药材。”

    ……

    在晋安疗伤的这一个时辰里,倚云公子也没有闲着,她已经审问完那三个笑尸庄老兵,这趟还真的是有不少收获,晋安居然再次听到了断天绝地四象局的消息!

    这事还得要从当年的黑雨国国主说起。

    当年的黑雨国国主,国力鼎盛,在沙漠里灭过不少的小国,所以搜集到大量古籍文献,从中得知了沙漠守护一族的事,再顺着这条线追查,居然查到传说中的不死神国其实就是断天绝地四象局里的朱雀局。

    断天绝地四象局分别是太阳局、少阳局、太阴局、少阴局。而每一局都有一个镇物,分别是太阳局的镇物南火朱雀,少阳局的镇物东木青龙,太阴局的镇物北水玄武,少阴局的镇物西金白虎,这里的镇物并非是器皿或青铜器件,而是用来打生桩的人,少阴局的生桩是一女子,太阳局的生桩是世间唯一能接近黑太阳的鬼母,比如少阴局生桩和太阳局生桩有着两个共同点,一是永生永世不见天日,二是必须自愿。这一段话是倚云公子综合诸多线索推演出来的,其实黑雨国在沙漠里得到的线索也不多,只大概知道断天绝地四象局有四个局,以及太阳局是不死神国,镇物是不死神国一扇石门后的鬼母小女孩。

    不过,当年的黑雨国国主率领大军进沙漠盆地深处寻找不死神国,连百足遗址都没摸到,大军被困死在奇门遁甲阵法的六爻山林里。这些是从那三个笑尸庄老兵口中审问出的。

    当年留守在笑尸庄的黑雨国士兵,通过一代代人一百年两百年的慢慢探索,都未能通过这奇门遁甲迷宫阵,反而找到了当年被困死在迷宫里的黑雨国大军。

    虽然这迷宫阵里的山林因千年风化,残缺不全,但没有二三月份的那次惊天大爆炸和剧烈地震摧毁大部分山林,这才让这三个老兵带着大巫、哈达那些人侥幸通过这奇门遁甲局。

    至于出现在沙漠之耳的葬有百足人尸体的棺材,则是这些老兵的先祖们,当年找到黑雨国大军尸体时一起找到的。

    由此可知,当年的百足人必定有自己的方法,能顺利通过这奇门遁甲。

    这迷宫阵,源自汉人里的八卦之六爻,应该是曾经得到过汉人里的风水高手指点。

    倚云公子:“晋安道长看起来似乎对不死神国也是断天绝地四象局里的一部分,并不是很意外?”

    晋安皱眉,似在沉吟思考着什么,心不在焉说道:“这一路上经历这么多,其实我心中早已经有了几分猜想,只是今天彻底得到了验证。而以倚云公子的聪慧过人,又怎能看不出来其中线索。”

    倚云公子看一眼晋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晋安这回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直视倚云公子:“二三月的那次爆炸和剧烈地震,如果是鬼母脱困,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朱雀局已被破?太阳、少阳、太阴、少阴,现在已被破掉少阴局和太阳局,只剩下少阳局和太阴局还未破,倚云公子可有想过,会是什么人这么想破掉断天绝地四象局,打开阳间枷锁,使得天地大势出现缺漏,想让已经旧去的,老去的,死去的,早被世人遗忘的山神再次重现阳间?”

    听了晋安的话,倚云公子并未马上说话,而是抬头望了眼头顶的碧蓝苍穹。苍穹本应宽广无垠,可容纳星河,可是此时的他们站在大裂谷下抬头看天,却犹如井底之蛙,只窥一斑…随后,倚云公子低下头不再看天,似乎不愿做那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这一刻的倚云公子,身上气质似乎发生了点微妙变化。

    她:“这是一种可能,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呢?”

    “比如有人不甘心三是修行境界的极数,不甘心不管天赋再高,修行多努力,只要一抬头就看到早就注定好的修行尽头。”

    说到这,她转头对晋安轻轻一笑:“晋安道长有没有好奇过,第三境界后会是什么境界?而修行的路究竟有没有尽头?”

    “……或者,还有第三个可能,池塘的鱼儿渴望想知道在池塘外是否有更广袤的大海,在阳间枷锁的外面,是否还有更广袤的大道?”

    “如果连阳间枷锁外有什么都不知道,又谈何星空彼岸到底有什么……”

    晋安看一眼倚云公子,目光升起若有所思,他总觉得倚云公子知道的秘辛比他更多。

    思及此,晋安拧起二眉说道:“如果这世上真有能连破少阴局、太阳局的人,这样的人必定修为极为高强,并且神通广大,手眼通天,能知晓许多秘辛,能接触到大量珍贵的先民古籍手札,这样才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断天绝地四象局的线索…而要想同时满足这么多条件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比如京城里的玉京金阙、镇国寺、天师府!”

    善能法师曾告诉过晋安,山神秘闻早已淹没在历史沧桑中,世上能知道山神的人知之甚少。

    所有的真相和笔札,早就在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天下大势更迭里化作飞灰,成了道佛两家至今未解之谜。

    所以对于这断天绝地四象局的具体位置在哪,几乎没人能知道,所以晋安才会有以上猜想,这神秘高人会不会就是出自玉京金阙、镇国寺、天师府里的其中之一?

    “就是不知道这神秘高人连破两局后,是不是同样也清楚剩下两局在哪?不过……”

    晋安此刻思绪飞快,许多记忆细节都纷纷涌上脑海:“不过,在少阴局打下生桩的那位大人物,曾逃出一缕生机,转世重修阳身已有十几年来看,第一次破局时间应该是在十几年前。而第二次破局是在十个月、十一个月前。中间相隔了这么长时间,看来对方也是没有把握找齐全部四局,而是一边寻找古扎线索,一边进行破局……”

    “或许下一次破局,又是一个跨越十几年,或者永远无望,又或者在明天就破局了。”

    倚云公子惊诧看了眼晋安,似乎惊讶于晋安的心思缜密,通过一些零星线索就能思考如此深入。

    想到这,她眸子弯弯一笑:“不要这么一副沉重表情,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到传说中的不死神国吧。”

    原本沉重的气氛,被倚云公子轻描带写带过:“晋安道长可知严宽、大巫两方势力,为什么同时盯上这座小佛堂吗?”

    不等晋安回答,倚云公子已经自说自答:“根据从那三个老兵口中审问到的情况,在这佛国的尽头,依旧是天火焚烧,阳光能杀死人的禁地,这并不是关键,他们在佛国尽头发现了新燃烧的火堆痕迹,还有草木踩踏痕迹,他们怀疑这些新留下的痕迹,正是那位寻找到不死神国,毁掉太阳局,解封放出鬼母的神秘高人。”

    晋安有些听迷糊了:“既然佛国尽头还是能杀死人的灼热阳光,那位神秘高人是怎么进去的?这又跟严宽、大巫那些人重新返回,盯上这座佛堂有什么关联?”

    倚云公子:“因为他们在火堆旁,发现了一张颗长得像是失去灵性的舍利子一样的石头,所以他们想盗取佛堂内的僧人尸骨,看能不能找到舍利子,帮助他们抵挡那些天火焚身。但是他们寻找尸骨并不顺利,翻遍佛堂都找不到尸骨,昨晚看到我们走进佛堂才知道,尸骨是被那些小鬼偷偷藏起来了。要不是当年的乌图克小沙弥怨念太深,寻仇上门,他们编故事骗我们救他们,那些小鬼也就不会主动拿出尸骨了。”

    晋安恍然。

    难怪这两方人马去而复返,不管是真假舍利子,是不是神秘高人所遗留,他们无法通过那些杀人阳光,都只能返回这座佛国里唯一有佛性的佛堂里寻找线索。

    不过晋安觉得佛堂里应该不会有舍利子,要不然那些小鬼能跑进佛堂?还把班典上师几人的尸骨藏起来,为了不让人发现当年的凶杀真相?

    艾伊买买提三人站在一旁,听着晋安和倚云公子的对话,三人只觉如听天书,什么山神、还有那拗口难懂的断天什么、少阳什么、白虎朱雀什么的…就跟天书一样听不懂。

    不过他们还是听出了一个重点,有人想要搞事。

    接下来,晋安又找到那三个笑尸庄老兵审问一些细节,然后他开始头疼起该怎么处理这三人。

    还是倚云公子替他排忧解难,原来那些来自北方草原的人,为了防止这些老兵不老实,中途逃跑,或者故意使诈坑害他们,那擅长给人种诅咒的蛇蝎美妇,在这三人身上种下诅咒,没有她每天给一次特殊调制的解药,三人的命活不了多久。

    得知这个情况的晋安,把三人牢牢捆绑丢到一边,让他们慢慢等死,反正这些老兵以人耳肉灵傀喂给活人吃,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不值得救。

    再说了,那美妇的尸体早被他烧成灰烬,解药什么的早就灰飞烟灭了。

    还有一件事,在晋安《天魔圣功》的心魔劫下,不管这些老兵再怎么嘴硬,还是被他审问出了为什么一直在炼制尸油?

    原来,他们当初走得匆忙,并未更加深入探索那个所谓的神明之耳天坑,实际上在那天坑里还藏着关乎无耳氏的不少秘密。

    笑尸庄那些老兵一直在熬制尸油的真正目的,就是想下入神明之耳更深处,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无耳氏一族的更多秘密,找到能够解除他们身上世世代代诅咒的办法,不然他们就要永远受到人耳肉灵傀的折磨,每隔段时间要从身上割除掉新长出的剧毒肉株。

    疗完伤势,审问完情报,接下来,他们准备去找回小沙弥乌图克尸骨,带回佛堂和班典上师三人一起好生安葬。

第486章 大道不孤,正道不孤,吾道不孤!不死神国出现!

    因为之前有过佛光拨动过去经。

    所以晋安找到小沙弥乌图克被推下去的那个洞窟并不难。

    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窟,里面除了长了些喜欢阴气的苔藓外,并无其它绿色植被。

    洞窟环环相连,宛如迷宫,若没有事先知道路线,外人进去很容易就会迷路。

    晋安和倚云公子手举火把,走在潮湿的洞窟内,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仿佛是不忍心打扰到亡魂的沉眠。

    只有清脆脚步声在这个幽寂洞窟里响着,在这个空旷山洞里脚步声清晰传出很远。

    这里幽暗。

    密闭。

    死寂。

    孤寂。

    阴冷。

    犹如被深海黑水吞噬的绝望与无助。

    换作是一个有幽闭症的人陷入这个洞窟,恐怕早已绝望昏厥,无法想象,当初那个只是想有人陪他玩,患有眼疾视力不好并且还有点自卑的八岁小沙弥,是鼓起多大勇气,对人抱有多大信任,才会跟着那群邻居小孩一起进洞救人。

    那种什么都看不见的绝望,肯定内心很害怕吧。

    他那个时候只想救人。

    只想要有人陪他一起玩。

    然而在他转身把信任的后背交给身后的伙伴,却被来自背后的双手,无情推下深渊,他在黑暗和哭泣中蜷缩身子,经历绝望,等了一天有一天,始终无人过来拉他一把。

    为什么大家要讨厌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狱,人性在这里连畜牲都不如,就连班典上师那样的高僧,都被生吃火吞,何况一个八岁小沙弥,就更加难以全身而退。

    哎。

    手举火把走在前面的晋安,身影突然原地消失,倚云公子目光平静注视着身前多出来的一个垂直洞窟,他们找到小沙弥乌图克了。

    火把的火光照亮漆黑狭窄的洞穴,小沙弥身上的小僧衣落满很厚一层灰尘,他蜷缩身体,在害怕与饥饿中,在惊恐与绝望死去,或许是这大裂谷下阴气重的关系,小沙弥尸身并未腐烂,饿成了黑色小干尸。

    叹息一声,晋安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布块,小心翼翼将小沙弥尸体包括好,然后将小沙弥尸体抱在怀里几个蹬脚纵跃便已飞出了洞底。

    倚云公子看了眼晋安小心抱在怀里被布块包裹之物:“找到小沙弥乌图克了?”

    晋安:“嗯。”

    倚云公子点点头:“那我们送他回家,和班典上师团聚,我们出来有段时间,艾伊买买提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两人没有耽搁,出了洞窟后直奔佛堂。

    此时的佛堂外栈道上,一字摆开许多尸骨,那些尸骨在大裂谷阴气常年滋养下,即便千年过去依旧没烂光。

    这些尸骨有数十具之多,有大有小。

    晋安和倚云公子回到佛堂时,刚好碰到又从其它地方扛着几具尸骨回到佛堂的艾伊买买提三人。

    “晋安道长一切顺利吗?”艾伊买买提三人迫不及待的关心问道。

    当知道晋安怀里抱着的就是小沙弥尸骨时,三人可怜的看了眼小沙弥,然后让开路,让晋安先带小沙弥乌图克回佛堂,当年害死佛堂四个人的凶手有点多,他们还要再跑一趟才能带回所有凶手尸骨给小沙弥报仇。

    要不是倚云公子昨晚派出画皮跟踪那些小鬼,这么多的凶手尸骨还真不好找,倚云公子才是这次出力最多的人。

    晋安回到佛堂大殿里,小心摆列开四具尸骨,正是班典上师、小沙弥乌图克、阿旺仁次、嘎鲁四个人。

    他朝那尊残缺泥胎佛像做了个道揖,然后盘腿坐下为四人念诵起《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

    中途的时候,艾伊买买提三人已经背完所有尸骨回来,但他们严肃站在一旁,并没有打扰到晋安超度班典上师四人。

    等晋安念完经文站起身,艾伊买买提:“晋安道长,我们三人给班典上师他们准备好了担架,我们可以随时出发带班典上师他们离开这个假慈悲的地狱。”

    哪知,晋安却摇头说:“我打算给班典上师四人立泥胎佛像,修缮翻新佛堂,继续让班典上师他们完成曾经来佛国救度恶人的初衷。这才是班典上师和小沙弥一直恪守没有迷失的本心。只要大道不孤,便正道不孤,吾道不孤!”

    面对几人的惊讶表情,晋安继续说出他的想法:“这个佛堂是班典上师和乌图克一石一粱亲手修建起来的,这佛堂虽小虽枯燥,虽生活贫苦但在苦中作乐,一座佛堂、一根静禅檀香、一尊阿弥陀佛佛像、佛像前有老僧讲经,有小沙弥抱脸认真听讲,任凭外面狂风暴雨,我自守灵台宁静,只要有佛堂在,就是他们遮风挡雨的家。班典上师一直在等乌图克回家吃晚饭,而乌图克最想重新回到班典上师身边。”

    “这佛堂是佛国唯一尚存佛性的地方,佛祖没有放弃班典上师和小沙弥,班典上师没有放弃入地狱度人救人的初心,我们又有什么权利带班典上师抛弃佛堂?离开了佛堂,何处又是班典上师和小沙弥的家?既然这佛堂能成为佛国唯一有佛性的地方,自有他的道理。”

    听完晋安的话,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大道不孤,若有志同道合者一起救世,纵然身陷地狱又如何?大道最怕的不是前路遍布荆棘与黑暗,只怕一个人的坚持看不到同行者。

    晋安说了,不仅要帮小沙弥报仇,完成执念,还要帮他弥补遗憾。

    小沙弥的执念便是想重新回到佛堂继续陪伴在班典上师身边。

    小沙弥的遗憾就是班典上师的遗憾,他们舍身进入地狱却无法度尽恶人。

    接下来,晋安开始重新修缮佛堂,修缮残缺的佛像,为了给佛堂提供充足照明,他还把附近那些喜阴毒株都清扫一空,重新还佛堂一个朗朗乾坤。

    同时他还在佛像旁立了两尊泥胎法身,老僧笑容和蔼慈祥,小僧笑容腼腆纯真,他们朝所有进门之人都是和善双手合十,与他们身前模样简直一模一样,栩栩如生。

    在佛殿左右也立着两尊泥胎法身,分别是阿旺次仁和嘎鲁,他们也是佛堂的一份子,佛堂也是他们二人的家。

    而班典上师几人的尸骨,晋安烧成骨灰,然后把骨灰盒安葬在这些泥胎法身里,希望这些泥胎法身能有朝一日成就大慈大悲功德无量金身。

    这次还是倚云公子出了大力气,有倚云公子的丹青画道,佛像和泥胎法身才能塑得这么顺利,五官和表情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大裂谷阴气寒重,这些尸骨受到阴气滋养,成了千年不化骨,晋安原以为他要想把尸骨火化会非常不容易,却没想到过程十分顺利,

    就连小沙弥的怨体干尸都很轻易火化。

    这一烧,说明小沙弥已经放下心中怨恨,他高兴能再次回到师父身边听师父讲解经意。

    如果心有怨气的人,寻常火把是很难彻底烧掉尸体的。

    这一烧,说明晋安在佛堂里说得那些话,在冥冥之中,直达人心,千年不化骨都放下了执念。

    火化这么顺利,自然是把艾伊买买提三人看得惊叹连连,说不知是晋安道长前面那番话起了作用?还是晋安道长《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成功超度亡魂?

    不管如何,火化很顺利,塑泥胎法身也很顺利。

    而当年参与佛堂灭门惨案的人,晋安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既然他们在佛祖前犯下滔天罪恶,那就让他们永远跪在佛前忏悔,佛堂院子里满满当当摆满跪像,每个跪像里都封着一具尸骨,每个跪像脖子都挂着实心石锁,在这些沉重石锁上写满这些人的罪恶,

    如果只是把这些人刨坟掘尸,挫骨扬灰,那就太便宜他们了,晋安哪会让这些人死得那么痛快,晋安要让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朝佛殿里的班典上师、小沙弥乌图克、阿旺次仁、嘎鲁下跪赎罪,不跪个千年,几千年,怎么能抵消他们所犯下的罪恶。

    既然你们在佛前杀人,亵渎佛堂平静,那就让你们直面佛的怒火,用生生世世来赎清罪孽。

    佛堂里跪满五十一个写满罪恶的人像,何其壮观,晋安甚至扩大佛堂才能容纳得下这么多跪像。

    假如有人路过佛堂,肯定要被眼前这一幕惊愕到,无它,太壮观了。

    夕阳斜照,日落月升,晋安成功兑现他的所有承诺,一天内给小沙弥报仇、完成执念、弥补遗憾,这一夜的佛国阴间,虽依旧风雨飘摇,佛堂里光明亮堂,不再阴森森。

    善。

    第二天天亮,一行人再次上路。

    按理来说越是深入佛国,所遭遇怪异会更多并且更棘手才对。可接下来的路程,一路太平,晋安他们出奇顺利的来到佛国尽头。

    古谚:“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佛国的尽头,依旧还是大裂谷,但这里的大裂谷有沙漠侵袭进来,他们踩着沙子,地势越走越高,就在快要抵达地面时,再也无法前进。

    因为当大裂谷里的沙子与沙漠快要持平时,有阳光照射了进来,阳光阻挡住了他们的前路。此时

    外头的沙子在头顶太阳照耀下,就跟金沙一样闪耀刺眼,阳光照在沙子上反射出炽烈金灿光满,宛如真的照在一堆金沙上。

    大裂谷一直朝前方继续开裂,仿佛被巨神在苍茫大地撕裂出一条天壑,一直裂向天边尽头的…一个璀璨徇烂神国!

    晋安他们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了一片如黄金打造的古老遗迹,就像是在沙漠升起了第二颗太阳,金光万重,绽放出如太阳一样的神性神光。

    眼前这一幕,跟他们当初看到的海市蜃楼景象一模一样,艾伊买买提三人激动得头皮有电流蹿起,激动自语:“这,就是不死神国吗,这次会不会还是幻影?”

    相比起艾伊买买提三人的激动,晋安和倚云公子稍显镇定许多,两人除了一开始内心浮起激动外,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果然在附近发现了一堆新留下的火堆。

    至于那颗长得像舍利子的石子,倒是没有在附近发现,估计是被哪一方势力给拿走了。

    晋安再次把目光转向沙漠尽头的黄金神国,沙漠里反光刺眼,他要眯起眼睛才能勉强看得到远景。

    想不到这大裂谷延伸如此之深,居然真的能直指不死神国,假如他们这次看到的不死神国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的话……

    虽然不死神国就在眼前了,可又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他们该怎么通过这片沙漠抵达不死神国?

    什么叫咫尺天涯,这就是了。

    他们苦寻了大半年的不死神国就在眼前了,却只能看,不能走近,晋安和倚云公子皱起眉头,艾伊买买提三人也急得团团转。

    三人不死心,随便丢出个东西,结果很快便被阳光焚烧为灰烬。

    看着被沙漠侵袭的大裂谷,晋安若有所思:“这条大裂谷一直裂向不死神国,虽然在剩下的路段里,依旧有阳光照进来,但大裂谷与外面的沙漠存在落差,如果踩着大裂谷的沙堆通向不死神国,我们所承受的天火劫难应该会弱一些…如果等到晚上天黑再进入,天火劫难的伤害应该会再次减弱一些…白天我们养精蓄锐,等到晚上再说。”

    倚云公子点头:“好。”

    ……

    晚上。

    随着黑夜降临,这里不再有雨也不再有雷光,因为这里没有那些荒诞古怪的大石佛像,唯有沙漠上空再次出现极光,也就是倚云公子口中说的触龙、蚩尤旗天地异象。

    之前在大裂谷里他们对头顶极光的感官还不是那么明显,现在他们站在快要把大裂谷填满的沙堆上,再抬头望天时,极光把四周映照得跟亮如白昼。

    按照惯例,再次扔东西进沙漠里试探,结果这次依旧被天火劫难焚为灰烬。

    不过,这次烧成灰烬的速度明显比白天慢不少,许是因为大裂谷沙堆跟外面沙漠存在一些落差的缘故,导致极光无法全都倾泻进来。

    看到这个结果,晋安眼神一亮。

    虽然天火依旧。

    但这个结果给了他们不少希望,在夜色下,视野尽头的黄金神国依旧辉煌璀璨,绽放神光,似永不日落,不死不灭,这才是真正的不死神国啊!

第487章 二郎真君敕水符再次大兴晋安

    大道感应!

    阴德一!

    阴德一!

    阴德一!

    ……

    瞬间,多了十三阴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晋安脸上表情一怔。

    下一刻。

    晋安乐呵,眉开眼笑。

    果然是好徒儿削剑,师父刚念叨你的好,你就一下给师父贡献了这么多阴德。

    晋安这么高兴,还是因为这证明了削剑一直很安全,唔,削剑和水神娘娘两人都很安全,以后要万一碰到宗仁也能给宗仁一个交代。

    不过很快的,晋安又纠结起来了,削剑每次突然大开杀戒,都是与有人骂他有关,削剑曾说过别人骂他一次他就会在心里默念一次师父的好,这瞬间天降十三阴德,等于是削剑连杀十三个骂他的人…虽然每次得知削剑安全他很喜悦,但老是有人骂他想想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削剑这都经历什么,怎么老有人骂他这个做师父的?

    一想到削剑平时闷不做声,你问他吃了没,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会坐着发呆,再有个同样不咋说话,但杀气逼人,动不动就送你串人肉串的水神娘娘在身边,这两个人在一起,他咋总感觉会搞出大事件?

    就好比如现在,连杀十三个人,给他贡献十三阴德。

    此时的晋安脸上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忽乐呵忽纠结,忽苦恼忽苦笑,脸上表情瞬间变化,比女人翻脸速度还反复无常,把一旁倚云公子看得蹙眉望过来,那双眸子像是会说话,像是在问晋安怎么了?

    就连艾伊买买提几人也发现了晋安的异常,被晋安这一会笑一会唉声叹气的样子搞得有点瘆人,小心翼翼问道:“晋安道长…您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晋安这时才注意到大家都注视着他,他也发现了自己脸上表情跟鬼一样惊悚,咳咳,他随口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然后看向倚云公子:“倚云公子,你对怎么走过沙漠,怎么到达不是神谷可有想到办法了?”

    倚云公子轻点螓首:“嗯。”

    然后,就见她细润如白玉的手掌一翻,手里已经多了枚通体古黄的桃符。

    最早的符咒其实就是桃符,上古先民就有将门神或符咒雕刻在桃木上用来祈福、驱邪避凶的传统,因为上古先民认为桃木是仙木,是传说中的五木之精,门前种桃树,辟邪又去煞,这也是为什么道士用桃木剑,僧人用桃核佛珠,富商拿桃木车珠子的原因了。

    这还是晋安第一次见到桃符,他目露奇色,好奇打量,倚云公子手持的是门神桃符。

    那是枚火德真君敕令桃符,桃符上雕刻着南方之神的火德真君。

    桃符上的火德真君是三头六臂化身,每只胳膊分别拿着神弓、神箭、两口宝剑、火葫芦等法器,一身金盔金甲,凶神恶煞,嫉恶如仇。

    东方岁星木德真君,南方荧惑火德真君,西方太白金德真君,北方辰星水德真君,中央镇星土德真君,合称为道教五炁真君。火德真君是最古老神的祇之一,给人间传下燧火,上古先民们每年都会隆重祭祀火神的大典,以此答谢火神对人类的赐福与恩德,火既能驱邪避凶,也是人族薪火大道,只要薪火不灭,便能人族昌盛,永远不惧蛮荒野兽的袭击,避凶挡灾,幸福安康。

    上古先民有崇拜火神的祭祀节日,这桃符又是上古先民使用最多的祭祀法器,再看倚云公子手里这枚桃符通体古意,看来这桃符来头不小,很可能涉及到上古传承。

    倚云公子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这火德真君敕令符掌管火焰,用在此时此刻,正是最应景的时候,而且这桃符既然是上古先民之物,神威定然非凡。

    思及此,晋安很认真的低头沉思,如果说落宝金钱是无物不落的小富婆,那么倚云公子就是大富婆!

    倚云公子注意到晋安眼神不对,上下瞄着她身体,但此时懒得计较这些细节,她想尝试下手里的火德真君敕令桃符能否抵挡这沙漠上的天火劫难,下一刻,手持桃符朝前踏出一步。

    她立刻被天上的触龙红光、蚩尤旗黑黄二光等神光刷中。

    这时,火德真君敕令桃符上绽放出灵性赤芒,在其身后显灵出三头六臂火德真君,只见火德真君拔下手上那只宝葫芦的葫芦嘴,所有刷向这边的触龙红光、蚩尤旗黑黄神光,都被宝葫芦吸了进去。

    替倚云公子消灾挡难。

    在这个沙漠上简直是无往不利。

    晋安揣摩过四次敕封灵符上的灵性和神性,他惊讶看着显灵的火德真君灵神,他有种这桃符比他的四次敕封灵符还更加深不可测的感觉。

    倚云公子手里这枚桃符是相当于五次敕封黄符威力吗?还是相当于六次敕封威力?晋安这一刻很认真的思考。

    难怪倚云公子和奇伯只凭着主仆二人就敢进沙漠找九面佛,这桃符绝对能斩第三境界的强者。

    晋安羡慕看了眼安然站在沙漠极光下的倚云公子,他以为自己这次要傍上大腿了,结果眉角肌肉一跳,火德真君敕令桃符只能庇佑一个人,他和艾伊买买提几人都被挡在外。

    晋安师承正一道,倚云公子的桃符给了他灵感,虽然没有火符,但他有二郎真君敕水符啊,不是有句话叫水火不相容嘛。

    这里虽然干旱无雨,但他又不是来祈雨的。

    倚云公子有火德真君敕令桃符,他有二郎真君敕水符啊,大家都是真君,名字沾亲带故,就是一家人。

    接下来,在大家好奇目光下,晋安拿出二郎真君敕水符并用道炁催动,他们惊诧看到,晋安身罩灵光,安然无恙站在那漫天的触龙红光和蚩尤旗神光下。

    虽然四次敕封符不如倚云公子的桃符品级高,但晋安的的确确是安全抵挡下了沙漠了的天火劫难。

    实际上只有晋安才清楚,他手里的二郎真君敕水符消耗很快,按照这消耗速度,恐怕很难挨到不死神国。

    他很快想到了折中办法。

    他现在共有五万八千多的阴德,身上也不缺敕水符,虽然大部分敕水符都在傻羊身上驮着,但行走在干旱缺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困缺水的沙漠里,晋安随身携带一沓敕水符。

    一沓就是有一百张。

    既然质量不够,那他就以数量取胜。

    不是他不想敕封更高的敕水符,而是他无法敕封太高,以他的实力,压制不住敕封次数太高的黄符。

    他的黄符跟倚云公子手里的桃符不一样,那是大能者制作的黄符,大能者在制作之初便融入了自身修为和道炁,使得灵符安全,庇护子孙后人,所以像那些宗门、世家才能传承下来那么多灵符,实力低微者却能催动比自己强出许多的灵符。

    而晋安是全凭自己敕封出来,灵符威力越强,其上灵性就越霸道,没有大能者为他抹平修行路上的荆棘,那他只能以自身去硬抗。

    晋安和倚云公子进沙漠的办法勉强得到解决,只剩下艾伊买买提三人原地苦恼,他们可没有那么殷实的底蕴。

    虽然他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即便佛国走到头也未必能直达不死神国,当真的看到不死神国就在眼前,即将一窥究竟沙漠上流传了几千年的不死神国真实面目,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他们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的距离,那种就在眼前却一辈子无缘的无奈。

    晋安:“艾伊买买提,你们三人先回去吧,可以在佛堂等我和倚云公子回去,也可以直接出佛国跟其他人先汇合。”

    艾伊买买提三人也知道他们留下来的于事无补,虽然心有不甘还是点了点头:“晋安道长、倚云公子,你们一路要小心啊,等从不死神国回来后,你们一定要给我们讲讲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我们好回去跟人吹牛,说我们也进入过传说中的不死神国。”

    “你们去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在这里看着你们去不死神国,等天亮后我们再走。”

    “好。”

    “你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小心严宽那些人,还有小心那个一直没出现的丧门,如果在佛国里碰到危险就大喊班典上师和乌图克求救。”

    晋安和倚云公子叮咛三人道。

    艾伊买买提让二人放心,他们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一番叮嘱后,晋安和倚云公子互相对视一眼,二人趁着天黑和大裂谷沙堆与外界的光线落差,朝天际尽头的不死神国小心进发。

    未敕封的敕水符,其上灵性微弱,只能抵挡一息,消耗一千阴德敕封过的敕水符,提升到大概能抵挡五六十息左右。

    而以晋安的全速爆发下,五六十息,最少能奔袭出一里多地,最终当他接近天地尽头的金光遗址时,消耗了差不多二十张敕水符。

    也便是没了二万阴德。

    但是这些阴德损耗,相比起寻找到与削剑有关的线索,晋安觉得全都值得。

    世上没有人是事事顺心,只要他觉得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便足够了。

    随着离不死神国越近,那种宛如仰视神国的天地雄奇压迫感越发强烈,就连脚下沙子都被金光映照与金沙无异,灿烂,绚烂,眼前全是金灿灿,金芒芒一片。

    两人越赶路越惊讶。

    直到。

    一个林立着许多石塔的古城遗址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些石头的塔尖全是黄金,在阳光下金光灿灿,这里的金顶塔粗略一数多达数百座之多,在头顶极光下金光灿灿,徇烂神圣,如神光普照遍古城遗址。

    这么多的金顶石塔林,恐怕也只有举国之力才能修建出这么宏伟巨大的工程。

    倚云公子见多识广,脸上表情略惊讶说道:“这些石塔有点像是被高人加持过的法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封魔塔的原因,两人一踏入不死神国,来自头顶的天火劫难无法再烧进来。

    晋安闻言,好奇打量着一路上经过的石塔:“我觉得这不死神国实际上就是一个占地非常巨大的墓地,而这些金顶塔就是墓地里的塔林、法塔,说不定每座法塔里坐化着道门高手或佛门高手的金身。”

    倚云公子若有所思。

    不死神国是用来安葬死人的墓地,而非活人居住地方,的确能说得通。

    毕竟这里的确是封印着一个鬼母。

    虽说黄金有驱魔之效,但以鬼母的可怕能力,恐怕单单靠这些多金顶石塔,未必能封印得住鬼母,晋安的猜测很可能成真,这些法塔里有大量道佛强者坐化,以众多强者的修为共同封印鬼母。

    同时也是让这么多的强者作为守墓人,防止外界有人闯入不死神国,破坏断天绝地四象局封印。

    古城遗址里沙漠埋得很高,已经埋没塔身,许多法塔都只露出个黄金塔尖,二人踩着沙堆在如坟茔死寂一般的不死神国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前进,一路上除了塔林的黄金塔尖,就只有沙子。

    走着走着,忽然,两人惊咦一声,有了新的发现,那是几座直指苍穹的巨大石碑,每座石碑上都雕刻着饱经沧桑的图案。

    当看完石碑上的雕刻内容后,晋安惊讶发现每座石碑都对应了不死神国的一个守护一族,由内向外排列,一共有七个守护一族,刚好对应了奇门遁甲里的九星之局。

    晋安突然有一个奇特想法:“外界传闻的不死神国附属国佛国、百足人、无耳氏、姑迟国这些国家,会不会就是曾经是沙漠守护一族?”

第488章 不死神国!封印鬼母的石门!

    绕过擎天的石碑。

    两人继续前行。

    无意中走到一处高地,两人意外发现,在天际尽头有连绵雪山。

    尤其以几座高耸雪山最高。

    虽然距离太过遥远,无法看清雪山,但通过连绵雪山的轮廓,依旧还是能看出那几座最高雪山的雄伟奇壮。

    之前在佛国大裂谷时,因为距离远,再加上不死神国里的金顶塔耀眼,所以他们一时没有发现,直到现在才发现雪山。

    倚云公子目露奇光:“那些连绵雄伟的雪山,想必就是西域人奉为神山的天山山脉了。”

    “传言说不死神国里有长生天和长生河,如果天山就是长生天,长生河应该就是指冰雪融化后奔涌而下,生生不息灌进沙漠里的雪水河流了,天山倒是见到了,雪水怎么没见到?”晋安惊讶说道。

    “难道是因为沙漠规模扩大,雪水断流,从天上流下的雪水都转入地下河里了?”

    晋安沉吟:“如果是这样,倒也能说得通,为什么沙漠盆地里曾经诞生过绿洲和璀璨文明,最后都湮灭消亡,曾经的商船繁茂古河只剩下被沙漠侵蚀掉的干涸河床。”

    两人对着天际尽头的天山雪峰一阵感慨后,接下来继续上路。

    但是没走出多远,轰隆隆,从不死神国深处传来像是江河汹涌奔腾的声音。

    晋安惊讶:“哪来的江河奔涌声音?不死神国里该不会真的有长生河,长生天不?”

    当他和倚云公子循着声音找到地方时,两人脸上都露出错愕表情,面前不是什么长生河,而是一条流沙河。

    这是一条真正的流沙河。

    一个宛如天塌地陷天坑一样的圆形巨大天坑,出现在他们眼前,附近的沙漠像是黄浊瀑布,轰隆隆的倾泻进天坑里,形成一个黄沙翻滚流沙河。

    这是不死神国的断天绝地四象局封印已破,在地面爆炸出这么大一个流沙河。

    流沙河的景象很壮观。

    两人怔神一会才都反应过来。

    担心这流沙河附近会有暗藏的流沙井,两人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围绕流沙河打量一圈。

    经过简短商量后,晋安和倚云公子再次上路,暂时先放下这个流沙河,先探查遍整个不死神国情况。

    其实不死神国并没有什么好探查的,什么异常线索都没有找到,因为大部分建筑都被黄沙吞噬,除非晋安化身黄风怪或是倚云公子化身为风婆婆,两人合力把这一城黄沙都搬空。

    兜兜转转着一夜过去,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放亮,两人再次回到流沙河附近,看着周围沙子顺着低洼地势快速流动,那些黄沙不停倒灌进流沙河,仿佛永远都填不满的爆炸形成天坑,两人先是原地吃东西休整,养足了精神后,打算下入流沙河底下一探究竟。

    既然这不死神国地上没有找到什么异常,或许线索是在这处被爆炸炸开的地底下?沙漠守护一族说的封印着鬼母的那扇石门,在地面没有找到,或许就在地下。

    当坐在沙地上休息吃馕和肉干时,晋安也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不死神国到底怎么回事?大半年前那场惊天爆炸,连姑迟国的藏尸岭都受到影响,被地震震裂山峰,就连盆地外的沙盗都能感受到地震的余震,怎么爆炸中心的不死神国反而看起来很平静?

    除了爆炸出一个天坑,绝大部分墓地塔林还保持着完整?百思不得其解的晋安,最后只能把其归咎于是因为这些塔林的存在。

    吃饱喝足,养足精气神后,两人进流沙河,晋安拔出昆吾刀朝流沙河劈出几道炽盛刀气,炸得沙子飞溅,尘土飞扬,大概看了眼天坑下的情况,晋安心里逐渐有了数。

    晋安:“等下我会用昆吾刀炸开这些流沙,暂时打开一个缺口,你紧跟我一起跳进流沙河里。虽然这些流沙河困不住我们,但是能少一点麻烦是少一点。”

    倚云公子点头说好。

    接下来,晋安重新收拾了下身上的行囊,把能固定的东西都牢牢固定好,避免等下在流沙河里被挤掉水和吃的东西,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纵身飞跃,目光坚定的跳入流沙河的中心。

    倚云公子也紧跟其后的跳下。

    眼看即将要被流沙河吞噬的那一刻,镪,晋安拔出昆吾刀,然后以掌击刀,轰隆,昆吾刀上震响起神秘律动,炸出一圈火浪冲击波,炸飞四周的流沙,两人飞速下坠。

    轰!

    轰!

    晋安一次次以掌击刀,昆吾刀炸出一圈又一圈火浪冲击波,两道身影在沙尘里飞快下坠。

    这个沙子流动的流沙河很深,晋安连震五次昆吾刀,当感都眼前视野猛的一个空旷,两人已经穿过流沙,掉进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沙堆上。

    想不到在不死神国下,还有另一个洞天,这里是一个以岩石为主体的巨大地下洞穴,这里沉积了不少沙堆,一条地下河从沙堆中间潺潺流淌而过,每时每刻都在冲刷走大量沙子,所以形成了这地下空间沙堆怎么都填不满的奇观。

    此时晋安和倚云公子都落在柔软的沙堆尖上,在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后,两人开始眯眼打量这处深藏在不死神国地下的洞穴世界。

    这个地下空间很大,再加上乌漆嘛黑一片,一时间无法完全看遍整个空间,两人神色凝重的互相对视一眼后,开始手举正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火把,踩着脚下的柔软沙子往深处走去。

    这地下世界曾经发生过一次大爆炸,地下空间有许多地方坍塌,已经看不出原先景象,沿途可见许多人类建筑的残骸被掩埋在乱石堆下。

    这么大破坏,只在洞口附近炸坍塌出个巨坑,不死神国别的地方没有形成塌缩式崩塌,倒也算是一个奇迹。

    晋安还是把一路上所看到的这些的奇迹,都归于地面那些塔林。

    静谧的地下世界,什么声音都没有,氛围安静又压抑,只有晋安和倚云公子两个人的脚步声,时不时有几颗石子滚落的脆声,两人在黑暗中手举火把的继续前进。

    没有走出多远,忽然,晋安脚步一顿,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一些奇光,这让原本习惯了黑暗地下世界的两人,都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以此来适应前方的亮光。

    当小心摸近后看清,那些奇光居然是来自一片石碑阵的。

    那些石碑有一丈高,两三人宽,走近了看才发现,全部都是用的西域特有的珍贵金丝玉打造的。

    这是大手笔啊。

    金丝玉又叫戈壁玉、天山玉,是西域里才有的宝玉,号称玉中的王侯贵族。

    这么多金丝玉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体积巨大,而且还被人拿来打磨成一块块石碑,这种极奢的大手笔,连帝王陵都不敢这么奢侈无度,价值比地面那些金顶塔还大。

    倘若被外界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肯定要引起世人疯狂。

    这不死神国虽然没有像传说那样夸张,遍地黄金,但是单凭这么多体积巨大的金丝玉,价值足以富可敌国了。

    而能在大半年前那次惊天爆炸中完好保存下来,本身就说明了这些金丝玉绝不是单纯拿来观赏,点缀不死神国这个墓地那么简单。

    金丝玉古碑上刻满了经文,那些经文苍古,字体沉凝苍劲如龙,带着苍茫岁月气息,这里的每个字拿出去都绝对是大师手笔,要被人裱起来好好珍藏,胜过当代所有书法大家,其上古意难以揣测,也不知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存在了多少年。

    这些经文太古老,晋安并不认得这些字体,就在他还在仔细观摩时,一旁学富五车,儒生元神能够在黑夜里明耀夺目的倚云公子,看懂了这些金丝玉古碑上的经文。

    倚云公子:“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这是道教八大神咒里的《安土地神咒》,用的是最正统的古老经意。”

    八大神咒《安土地神咒》晋安知道,主要用途就是用来安定一方山川厚土用,庇护一方。

    穿过金丝玉古碑阵后,赫然,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石门通古,留下许多沧桑痕迹,又浩大,像是一尊巨人双手合璧,像是在守卫着什么,禁止外人踏足。

    但此时这古意石门不知被什么人推开一条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狭小门缝,门缝后一片漆黑,好像连火把火光都能吞噬,连火把的火光都照不进去。

    人站在这座镶嵌在山体里的巨大石门前,宛如蚂蚁站在巨人般渺小。

    两人也没想到,他们这一趟居然这么顺利,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封印着鬼母的石门。

    顺利得让两人一时踌躇没有贸然顺着推开的狭窄门缝,进入门后的漆黑世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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