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你们这里谁最能打?
随着晋安冷淡无情的把百脸书生头颅丢在叶娘绣花鞋前。
客栈一下变得安静。
在座的人都是瞳孔骤然一缩的看着那个蓑衣斗笠男人身影,下意识屏住呼吸。
大家一开始还以为蓑衣斗笠刀客是狂妄无知,杀百脸书生给叶娘当大婚贺礼只是信口开河说大话罢了,结果,晋安并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真的说到做到了。
百脸书生能轻而易举杀了年轻道士,他的实力没人否认。
可百脸书生这死得也太快了。
就这么死在了眼前这个刀客男人手里?
客栈里一时静谧,安静。
有人神色警惕。
有人满脸凝重表情。
有人沉默。
也有人面无表情,一脸无所谓表情。
“这位侠士怎么称呼,我们认识?”
身穿大红嫁衣的叶娘,两眼一眨不眨的凝重盯着眼前这个冷血,霸道的男人。
这么杀伐果断的男人。
的确有狂傲资本。
蓑衣斗笠下的男人先是沉默。
然后摇头否认:“不认识。”
叶娘凝视面前的刀客,仿佛是要通过黑色帘布,看清斗笠下的男人面孔,看看眼前这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男人,是不是她认识的熟人?
这位吃男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明眸有凝重,有吃惊,有惊诧,两手放在嫁衣腹前如大家闺秀恬静注视着面前这个肯为她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男人。
两人隔空沉默对视。
看着叶娘与神秘刀客的沉默对视,此时客栈大堂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起来,在座的这些妖僧邪道们在经过起初吃惊后,都开始饶有兴致打量眼前二个妙人。
这叶娘该不会第三次对男人动情吧?
正所谓看热闹的永远不会嫌事大。
大伙看看晋安,再看看叶娘,嘿,叶娘今晚第二次对男人动情,他们丝毫不会意外,毕竟已经动情一次,正所谓有一就有二,情之一字最是叫人无法自拔,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动了情。
别看叶娘刚才咬牙切齿说天下男人都是负心汉,她这辈子不会再对天下男人动情,一说到男人就恨不得要吃光所有负心汉,气得身子发抖,面罩寒霜。
叶娘第一次被读书人辜负,发下不再对男人动情的誓言后,最后还不是又对别的书生动了真情?
都有两次了,也不差个第三次。
假如把他们换作是女人,有人在大婚之日,有人为他们冲冠一怒杀人,估计他们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叶娘注视面前男人许久,似乎一直看不透对方身份,最后叶娘千娇百媚的一笑:“叶娘在此谢过这位侠士的贺礼,你的这份大礼,是叶娘此生收过最大的大礼。”
“但是……”
叶娘说到这时,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位媚骨天生的娇美妇人,咬牙切齿说道:
“情是穿肠毒药,爱是封喉钢刀,这位侠士可知,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回答叶娘的,是淡漠无情的摇头。
叶娘笑了。
“叶娘今晚被那个负心汉伤得有多深,叶娘对他的恨意就有多深,所以一百颗书生人头还远远不够解我第一百六十六桩婚事之恨!”
“但叶娘收下这位侠士的这份大礼,在此谢过这位侠士的大礼,叶娘也早已看那百脸书生不爽很久了,肯定也是个更加薄情寡义的负心书生。不知叶娘我该怎么称呼这位侠士?”
叶娘朝晋安身子微微屈膝做了个万福礼,表示感谢。
“既然叶娘你不满意,那我今晚便杀到让叶娘你心满意足为止。”晋安冷漠转身,看向身后在座的人。
“你们这里谁最能打?”
狂妄。
嚣张。
霸道。
什么叫霸道?
这才叫霸道。
一句你们这里谁最能打,居然问的在座的妖僧邪道,无一人站出来应声。
叶娘朱樱小口微张,错愕看着面前的蓑衣斗笠刀客。
这人今日难道真要杀光在座的所有宾客,只是为她冲冠一怒?
叶娘芳心升起些许涟漪,但又被她那颗已经死了的心,重新压回沉寂冰冷。
晋安环视一圈客栈,最后,他的目光注视向那名跟他同时进入客栈的癞头和尚。
癞头和尚似乎也感应到了晋安目光,他大口喝着手里的酒,大口吃着桌上的大鱼大肉,这位荤腥和尚毫不忌惮的跟晋安隔着斗笠黑帘布对视,脸上始终带着轻松淡笑。
晋安左手按压在腰间刀柄,走向癞头和尚。
疯子!
疯子!
这纯属就是他娘的武痴疯子!
客栈里的食客,此刻没人敢再小瞧了晋安,全都被晋安身上的那股嚣张气焰压得不悦皱眉。
但现在有个秃驴愿意做出头鸟,他们乐见双方打得你死我活,最好是两方人都死在这里。
可就在晋安要走向那个酒肉和尚时,一只在嫁衣下似纤弱无骨的女子玉手,抓住晋安手腕,阻止晋安去找酒肉和尚的麻烦。
晋安回头。
是叶娘抓住他手腕。
叶娘有些顾忌的看一眼酒肉和尚方向,脸上神色有点不正常,叶娘朝晋安神色不自然的一笑:“这位侠士,你的心意叶娘心领了,叶娘很感动,今日是叶娘是大婚之日,现在婚礼还没结束,还请这位侠士能给叶娘一份薄面,让叶娘完成接下来的大婚,与马情郎洞房花烛,叶娘不希望在婚礼上见到太多死人。”
叶娘说着,在酒肉和尚看不见的角度,朝晋安微微摇头。
看这模样。
叶娘仿佛是在救晋安一命。
那酒肉和尚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连叶娘都这么忌惮。
叶娘说完后,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伸手抓住晋安手腕,那双美人的剪水秋瞳一紧,慌忙放开晋安的手腕。
说来也是巧了,这时从后厨方向,有店小二端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与酒水走来,朝晋安打招呼道:“这位客官,您点的酒菜都已上齐,客官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蓑衣斗笠下的冷漠男人,看看身后大红嫁衣的叶娘,看看还在继续大口喝酒吃肉的酒肉和尚,又看看端菜的店小二和客栈掌柜,客栈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只是,等到后来大家目露失望,他们最期待的斗法并没有发生,晋安朝自己那张桌子走去,他给自己倒了一碗温酒,一言不发像是孤独行走江湖的独狼刀客,一口喝干酒里酒水。
结果,晋安刚一口闷一碗酒,元神持有的驱瘟符却在这个时候起了反应。
大道感应!
阴德一百!
晋安看着手中空酒碗,脸上表情微怔……
第291章 小二,你家饭菜里怎么没有下毒?
晋安见在座的这么多奇人异士,都没有避讳的大口吃喝客栈里的酒水、食物,所以他也索性放开吃。
给黄子年这具肉身垫腹些酒水解解渴。
他虽然有六丁六甲符滋养黄子年肉身,可还远没脱胎换骨到辟谷不食的境界。
哪知,他才刚喝一口酒水,元神持有的五瘟使者驱瘟符起了反应。
酒蛊!
晋安立马想到这酒水里有问题。
他脸上表情微怔,然后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一眼站在柜台后的客栈掌柜,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
结果这次什么异常都没发生。
很显然,客栈掌柜,那个飞头蛮这是看不起他,居然在酒水里才下一条酒蛊。
晋安连喝几口酒水都没效果后,他把目光转向桌上那几盘冒着香气的热腾腾菜肴,白切鸡、汤鱼、麻婆豆腐,还是那老几样。
“黄子年,你有听过铁头游坦之无意吃下冰蚕后练成《冰蚕神功》的江湖流传故事吗?”
斗笠下,晋安跟黄子年神魂交流。
黄子年茫然不知的摇摇头。
“那你有听过段誉吃了蜈蚣和朱蛤后百毒不侵,内力大增吗?”
黄子年还是摇头。
“唔。”
“黄子年呐,你不要怕这些吃进体内的蛊虫,五瘟使者又称五瘟大帝,五福大帝,能去瘟辟易,不管什么瘟疫灾疾都万邪不侵…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道教里的五瘟大帝神仙吗?今天我替你尝尝鲜,兴许我吃个蜈蚣、蛤蟆什么的,也能给你打通一晚任督二脉,奇经八脉,一夜神功大成,少奋斗一甲子……”
晋安元神和颜悦色说道。
黄子年:“?”
“!”
晋安抓起筷子,在桌上敲齐两头,然后大口夹了口桌上的菜肴,结果他皱了皱眉头,当每道菜都夹了一口后,他啪的扔下桌上筷子。
似乎对桌上这几道菜都不满意。
有客栈小二小心翼翼过来问候晋安,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看店小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站得离晋安三四步远,刚好就是晋安腰间雁翎刀攻击范围之外,深怕晋安现在不高兴,他也会步了同伴后尘。
晋安一来客栈就连杀二人。
其中一人还是名百脸书生高手。
现在晋安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就是个杀伐果断,出手狠辣的武痴疯子,想杀人就杀人,行事狂妄,疯疯癫癫,无所顾忌。
或许是因为晋安因为狗眼看人低刚杀了一名店小二的关系,这店小二的眼珠子倒不是狗眼了,而是蛤蟆眼,鼓瞪如泡珠。
或许是想有了大眼珠子蛤蟆眼,就能看清形势,不至于看不清形势白白丢了性命?
“你为什么站那么远?”
“你很怕我?”
“怕我是吃人野兽?”
斗笠下,晋安看向那名故意躲他远远的店小二,谁也无法看到在那顶斗笠黑色帘布下的面孔,此时究竟是喜还是怒?
那店小二吓得身子扑索索发抖,吓得不敢回答晋安话。
“这酒水都快淡出个尿味来,跟马尿水一样难喝,赶紧给你大爷我重新换一坛酒。”
晋安无所顾忌,大吵大嚷喧哗道。
一点都不避讳会不会把事情闹太大,得罪了这里的店家。
但自从晋安杀伐果断斩下百联书生脑袋后,他的确有这份狂妄疯癫的资本,站在柜台后的客栈掌柜,朝店小二招招手,重新换了一坛新酒水给晋安。
这店小二也是贪生怕死,神情紧张的放下一坛酒后,直接拔腿就跑。
晋安也没为难店小二。
杀一个店小二只值一百阴德,哪有酒蛊里的阴德来得快。
“这酒水还是太淡了!你们家店卖的到底是酒还是水?”
“还是不够劲道!”
“呸,什么破酒!”
“再换一坛!”
“重新换一坛!”
“小二,这次你要再不换坛满意的酒给我,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酒器喝?”
晋安连换六坛酒水,驱瘟符轻易为他斩获到六百阴德,这些酒蛊品级都太弱了,不费驱瘟符多少灵性。
毕竟是三次敕封的驱瘟符,本身就已经是非同凡响。
这次客栈掌柜拦下店小二,让店小二去伺候其它桌客人,去给其它桌客人端菜,他笑眯眯的亲自给晋安端来一坛酒,脸上带着店家和气生财,息事宁人的讨好笑容。
“这位侠士,可是北方来的侠客?若论喝酒豪兴,还是当属北方汉子是这个!”客栈掌柜朝晋安竖起个大拇指。
咚,掌柜放下酒坛:“这位侠士今夜对爱女叶娘的随礼太大,小老汉我感激不尽,我膝下就只有叶娘这么一个独女,今晚是爱女的大婚之日,自然也不能太过小气,这坛酒是小老汉我珍藏二十年都一直舍不得喝的‘女儿红’。”
“小老汉我亲自为侠士盛一碗酒,侠士您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客栈掌柜笑呵呵的为晋安倒上一坛酒。
随着客栈掌柜掀开酒坛封泥,立马就有辛、涩混杂着纯绵香气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哗——
酒坛里倒出的酒液,深沉如琥珀,透明澄澈,一看就是陈酿好酒。
“侠士请品尝。”
客栈掌柜笑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晋安倒也不矫情,端起酒碗就是一口闷。
客栈掌柜并未离去,他一直想找机会看看在斗笠黑色帘布下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晋安已经一口喝干酒碗,严丝不漏。
晋安喝完一探酒后,沉默不动,好半晌未说话。
客栈掌柜搓搓手掌,期待的问:“不知小老汉这坛二十年尘封的女儿红味道如何?是否合侠士的口味?”
晋安阖开双目,有精芒闪过,难抑心头惊喜的抱起整坛酒就是咕咚咕咚狂灌起来。
一坛女儿红很快就被晋安豪迈干光。
咚!
酒坛重重落在桌上,晋安痛快畅饮的哈哈大笑一声:“好酒,果然不愧是二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够劲道,跟掌柜你女儿叶娘一样劲道,有味道!”
大道感应!
阴德六百!
客栈掌柜尴尬一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掌柜,这坛二十年女儿红虽好,但还不够劲道,再来!”晋安手掌在掌柜肩头重重拍几掌,对客栈掌柜很是欣赏的夸赞说道。
客栈掌柜被晋安用力拍矮一截身子,两腿微屈,但他没有反抗,继续赔笑的让晋安稍等片刻,他马上去取酒。
只是在转身离开前,客栈掌柜神色有点狐疑的看了看怀里的口酒坛,又悄悄回头看了看晋安,脸上表情有狐疑和惊疑……
客栈掌柜很快去而复返,这次他抱来的酒坛上,不再是女儿红了,酒坛表面贴了张纸,红纸黑字写着——
烧酒。
“侠士,这烧酒是北地寒冷气候里,人们常用来取暖的烈酒,因味浓烈,似火烧,而得名。男儿在冬天里喝一口烧酒,快活似神仙,连家里热炕头婆娘也可不要。”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果然是好酒,够辣够劲道,掌柜还有没有其它珍藏的好酒?”
晋安虽然有六丁六甲符时时刻刻滋养,温养黄子年肉身,可黄子年没有练过武,体内没有内气,无法借助内气排出酒精,所以这次晋安花了更长时间才排空体内酒精。
客栈掌柜这次狐疑的多看看几眼晋安,过不多久又抱来一坛酒——
闷倒驴。
“侠士,您别看这名字俗气,这酒可是好酒,是小老儿从关外行商手中买来的关外草原男儿喝的烈酒,光听名字就可知这酒有多么烈性了。”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但这不够,不够,还是不够,晋安嫌客栈掌柜一坛坛取酒太慢,担心这客栈掌柜起了疑心,就得不到这么多阴德好处了,索性一把推开客栈掌柜,故意装醉的摇摇晃晃来到柜台里,手法快速的一坛坛拍开封泥,然后豪迈的仰头灌起酒来,酒水顺着仰起的脖颈,洒了一地酒液。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阴德三百!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
晋安这边疯疯癫癫撒酒疯,客栈掌柜怎么拦都拦不住,而另一边的叶娘跟马景文婚礼还在进行。
要说这马景文也真是倒霉。
同一天晚上连续成婚两次,关键是这新娘子还都是同一个女人,逃走一次又被抓回来,一晚不止经历了两次婚事,还经历了两次绝望。
此时在问事倌的住持下,婚事还在继续,两人开始拜天地,跪拜父母。
马景文书生吓得面色更加苍白,更加绝望了,眼里没有成婚的喜色只有面对叶娘的惊恐和绝望,身体抖如糠筛,吓得说不了话。
他很清楚。
真要拜完天地,开始入洞房,就是他被叶娘吃得一根骨头不剩的时候,步上叶娘一百六十五个前夫的后尘。
叶娘一百六十六个丈夫里,唯一从叶娘手里逃生,最后还反杀了叶娘的,只有那位来自五脏道观来的驱魔师晋安道长。
马景文吓得在心里一遍遍绝望哭喊晋安名字,希望晋安再次来劫亲,劫走他这个新郎官,救他一命。
但天不遂人愿。
眼神惊恐,透着绝望的马景文,身不由己的跟叶娘走到客栈大堂门口,朝着门外雨夜下跪。
随着问事倌温声住持婚事,眼前这对新娘子新郎官开始拜堂。
“良辰吉日已到,开始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新娘子叶娘与新郎官马景文感恩上苍与厚土,今日愿成天造地设,天地姻缘的夫妻,从此三生石上有姻缘。”
“二拜高堂,水有源,树有根,儿女不忘养育恩,今朝结婚成家业,尊老敬贤白发双亲。”
叶娘的二拜高堂,拜的并不是客栈掌柜,而是两把空太师椅。
“夫妻对拜,一拜有福同享,二拜有福同享,三拜永结同心。”
“大婚已成,人人齐称赞,早早交公粮,可取悦妻子,可以奉高堂,送一对新人入洞房!”
马景文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跟叶娘拜堂,强迫他跟叶娘拜堂成亲,他两眼惊恐,心里喊着不要不要,可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弯腰跟叶娘对拜完。
而就在问事倌话落,有一对红绳捆扎的大字型简陋小草绳,突然朝两人飞来,剪纸人上写着叶娘与书生的名字,各牵一条红绳。
这是要强行结姻缘。
何谓问事倌?
问事倌字如其名,在一些农村里,不管红事白事都要请问事倌住持。
有的时候,这问事倌要想谁死就是谁死。
要想谁错嫁就让谁错嫁。
能强牵月老绳。
就在那写有两人名字的牵红绳小草人,快要贴上叶娘与书生身子,挂在腰带上时,突然刀光一掠如银河倒挂,一刀劈断月老红绳!
一道蓑衣斗笠身影,满身酒气的横插一脚,强行分开叶娘和马景文手里牵着的大红绫缎,人醉醺醺,疯疯癫癫的扣住叶娘手腕。
这突然的变故,谁都没想到,以至于当蓑衣斗笠男人发酒疯横插一脚时,在座的宾客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啊——
叶娘抚手痛呼。
在座的人:“?”
第292章 晋安!我叶娘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连负我叶娘两次!
“侠士,你弄疼叶娘了。”
叶娘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美娇娘。
她皱起一双好看黛眉,不停揉着被晋安抓疼的手腕,在晋安面前,她一点都不像是那个仇恨天下男人,吃男人不吐骨头的杀人女魔头。
此时客栈掌柜和问事倌见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赶忙过来劝阻晋安。
以为晋安是酒喝多了。
酒劲上来。
开始撒酒疯,要劫婚,抢新娘子。
“这位侠士请冷静,还请冷静呐,叶娘今晚与马公子成婚,已是马公子妻子,与马公子有了夫妻之名。”
“侠士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万万不可因酒误事,误了一世英明与清誉呐。”
客栈掌柜慌张上前阻止晋安。
“叶娘,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杀那个酒肉和尚心头不爽,等我杀了那个酒肉和尚,再来和你相会。”
晋安一把推开客栈掌柜和叶娘,浑身精气神凝练,一身阳气蒸腾如灼,目光灼灼的看向正在大口吃酒大口喝肉的酒肉和尚。
“为什么要为叶娘做这么多?”
叶娘抓住晋安手腕。
“叶娘此生因被读书人始乱终弃,所以此生最恨读书人,也最爱恨读书人,可人生三十载,从未有男人对叶娘如此霸道不讲道理…在侠士身上,叶娘体会到了在那些读书人情郎身上从未体会过的霸道,蛮横,甘愿为了叶娘变得野蛮,不讲道理,与世界为敌,可这份霸道却又让叶娘食之入髓的迷醉,忍不住要沉醉其中…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要为叶娘做这么多吗?”
叶娘一双能勾搭男人的桃花眼,此刻的她,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紧紧凝视眼前这个蓑衣斗笠的男人。
那双清明的媚眼,仿佛要在这一刻,看透斗笠帘布,看透帘布下的男人面孔。
晋安手腕一甩,甩脱叶娘抓住他手腕的柔荑,也是甩脱羁绊,甩脱眼前的浮云,这个男人在疯疯癫癫的大笑声中,疯疯癫癫的喝酒拔刀。
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疯疯癫癫的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曾经到临过沧海,别处的水就不足为顾;当遇到过巫山的云海,也就不会对天下间的云朵心生感叹。
仓促地由花丛中走过,懒得回头顾盼。
这缘由,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曾经拥有过的你。
晋安身后没有羁绊,没有云与水,他虽看似醉醺醺,疯疯癫癫,但每一步踏出,气势更加凝练,一身气势如狼烟冲霄,当他拔刀、喝酒、吟诗时,豪气干云,一身肃杀气势。
“我乃五脏道观观主晋安,你们这群妖僧邪道在此扰乱阳间秩序,滥杀无辜,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一把火烧了你们这个吃人的贵客栈!看你们还怎么蛊惑世人,吃人饮血!”
“五雷纯阳!天地正法!东方轰天震门雷帝、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西方大暗坤伏雷帝、北方倒天翻海雷帝、中央黄天崩烈雷帝!五雷斩邪符,开!诛邪!”
什么!
五脏道观?晋安?
晋安声如炸雷,杀气浩浩荡荡,如炸雷般的声音在客栈激荡,如惊起千重浪,把鸳鸯楼客栈里原本正在看劫亲热闹的众人,吓得头皮发麻,连神魂都是一抖。
“是你!那个五脏道观来的牛鼻子臭道士!你不是元神出窍吗!”
客栈掌柜,也便是那个擅长下蛊的飞头蛮,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大白天活见鬼还更加精彩。
咔嚓!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不等这些人惊慌奔逃,头顶传来天打雷劈巨响,震得人耳膜巨疼,神魂颤抖,眼前骤然亮起炽热雷光,如置身雷池,雷威浩瀚无边。
晋安心胸坦荡,他日日夜夜在五脏道观供奉五雷大帝,行事光明磊落,无惧天雷视察,反倒是在座的这些妖僧邪道,各个手里沾满了无数惨死怨魂,一身阴气沉重,当场遭了天打雷劈!
第一道雷劈向酒肉和尚,酒肉和尚从晋安暴露身份的错愕中,几乎瞬息就恢复过来,但他被眼前这幕反转惊到,即便是在场人里实力最强的他,还是没能快过瞬息而至风雷电掣,当场被劈焦黑了半截身体。
大道感应!
阴德六千!
第二道天打雷劈是劈向问事倌,那问事倌同样是被晋安的身份惊愕到,还没从惊魂中恢复过来,结果就被闪雷劈飞成飞灰。
第三道天打雷劈是劈向那对龙凤胎小屁孩的女童,第四道天打雷劈是劈向那三名眼眶空洞相师里的其中一名最年长之人。
这些被劈死的人,都是晋安认为最该劈的人,是在场人中实力最强的四人。
阴德三千!
阴德三千!
就在问事倌被天打雷劈成飞灰时,虚空中陡然多出一个红绳捆扎的小草人。
但小草人刚出现,仿佛早已等候他多时,虚空中一道寒光劈来,刀法简练似随意一劈,却人刀合一,让虚空中的小草人躲无可躲,才刚出现就被锋利刀光劈成两半。
小草人上下两截身体变成两个红绳小草人,那两个红绳小草人脖子细小似针眼,肚子圆滚滚如球,一男童一女童。
可这两只小草人还没来得及完全变化完,刀光又是简单,干练的两招,但这两招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境界,看似朴实无华的两招,却有阳神大道顺着刀势宣泄而出,仿佛空中多了两颗灼热太阳。
神话中有魔神夸父逐日。
他感到口渴,想要喝水,就到黄河、渭水喝水。黄河、渭水的水不够,又去北方的大湖喝水。还没赶到大湖,渴死在半路。
在浩日之威前,客栈里的这些邪魔外道就更是蚍蜉撼树,不堪一击了。
空中两个红绳小草人被刀光拍中,立马引火自焚,身上阴气像是变成了易燃的火油,阴气越重,火焰焚烧得越炽烈。
那些灰烬还没落地,又在半空中变成了二十几个面堂发黑的红绳草人,就跟旁边那三桌大汉的面堂发黑如出一辙。
可还不等这些红绳小草人变化完成。
一口含有阳神气息的六甲阳神酒,噗的喷至,这酒里含有阳神的神道之力,原本如琥珀的酒液此刻变成金灿灿的琼浆仙液,颗颗晶莹,通透,圆润分明。
当这些阳神酒喷洒到空中那二十几个面堂发黑的红绳小草人时,砰!砰!砰!
空中那些红绳草人身上的邪法被破,身体不断爆炸,炸起一颗颗金色火焰的火油星子。
它们在空中扭曲,挣扎。
蓬。
二十几个红绳草人燃烧,爆炸,最后又合体变成一个小草人,这小草人没有五官,但贴有一张写有人生辰八字的猩红纸条。
“旁门左道!都是雕虫小技!”
“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六甲是为阳神,祈禳驱鬼,庇护人道昌盛!”
“让我的六甲阳神破了你的邪法!”
晋安一声大喝,如在耳畔炸雷,炸得空中那只五官上贴着生辰八字的红绳小草人身体一顿。
晋安此刻宛如神明般!
如有神助!
把在座其他人因雷法散去,重新恢复了视野的邪修们看傻眼,甚至有些人吓得瑟瑟发抖,这种如谪神的磅礴阳刚气息正是他们这些邪魔外道的最大克星,压制得他们心头惶恐。
噗!
本应是普通凡铁的雁翎刀,此刻金光骇人,有恢弘而磅礴的金色光焰在燃烧,变成金光火刀,一刀就把眼前的小草人竖劈成两截。
此刻不仅晋安如有神助。
请神上身。
就连他手中的雁翎刀都所至处,都变成了削铁如泥的江湖神兵利器。
六丁六甲本就是武道真神。
是金甲玄袍,皂纛玄旗的护法神将。
随着眼前贴着生辰八字的小草人被晋安竖劈成两截掉在地上,掉落在地上的左右两截小草人,居然变成了两截尸体。
尸体从头骨至尾椎骨劈成两半,露出灼烧成焦炭的血肉伤口,并没有想象中的血光飞溅,内脏洒落一地。
这尸体正是那问事倌。
大道感应!
阴德六千!
这一切惊变都来得太快了。
晋安一个出手,就瞬间斩杀了在场修为最强的四大强者,客栈大堂里一群人顿时悚然。
这一刻的晋安,因为不再保留,身上气机爆发到最强,在四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请神上身后,身上阳刚血气暂时爆发到了江湖顶尖一流与武道宗师之间,尤其是身上的六甲阳神散发出的摄人心魄浩荡神威,把在场仅剩的这些乌合之众镇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因为刚才天打雷劈的声势太大,斗笠被狂风掀飞,只剩身上披挂的蓑衣,直到这时,大伙才终于看清了斗笠下的人。
“你,你是那个…在第一层画界里怕老婆的黄子年?你不是被困在三水村里吗?”
“不对,你就是那个五脏道观的牛鼻子臭道士晋安!哪怕你上了别人肉身,但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不是元神出窍吗,为什么你会上了黄子年的身!”
客栈掌柜,那个飞头蛮惊得头皮发麻。
“乌八,叶娘,你们还在等什么!”客栈掌柜朝叶娘方向和后厨方向急声大喊。
“你们替我挡住这个牛鼻子道士,问事倌被杀了,暗藏在京城来的帮手也被杀了,我的巫蛊、乌八的刀法都不是这个牛鼻子道士的对手,你们替我挡住他几息时间,我起坛作法需要点时间!我用师门禁法来杀他!”
但身穿大红嫁衣的叶娘,没有动,她发簪被雷法狂风吹落也不顾,披头散发的站着一动不动,她面罩寒霜紧紧盯着那个既陌生又熟悉,让她今晚两次动情又两次把她打入无尽地狱的蓑衣持刀冷漠背影。
“晋安!”
“我叶娘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连负我叶娘两次!”
叶娘面如冷霜,这个吃男人不吐骨头,发誓再也不会对男人对真情的杀人女魔头,此刻为了一个男人,清冷眼角无声滑落一颗泪珠。
第293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燕雀安知我鸿鹄之志!
“姐!”
一声歇斯底里的悲伤咆哮,打破了鸳鸯楼客栈里的沉寂。
龙凤胎里那名红肚兜男童,目露绝望,悲伤。
想要伸出双手想要去捧起地上的骨灰粉。
可他还没碰到地上骨灰粉,红肚兜女童被五雷斩邪符劈成齑粉的骨灰粉,被客栈外突然吹刮进来的夜风给吹散,从他指缝里吹走……
仿佛这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因果。
生前恶事做绝。
不积阴德。
死后就会厄运缠身,家破人亡。
“你个臭道士,我要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啃光你全身的所有骨头!”
“你杀了我姐!”
“我定要拿你五脏道观所有人祭奠我姐!”
细脖子大肚皮的红肚兜小屁孩,目露怨气,狠唳目光,悲伤欲绝的朝晋安怒吼。
身上尸味恶臭爆发。
只见他嘴巴如没有下颚骨,张大至常人的四五倍之巨,从他那细小如针眼的脖子里,喷吐出大量黑风。
那黑风里裹挟着一道道惨死的白影冤魂,阵阵鬼哭狼嚎,在客栈头顶形成盘旋的黑云漩涡。
恶气滔滔。
这对姐弟修的邪法,因为损阴德太多,所以遭来反噬,变成饿死鬼形象,细如针眼的喉咙无法进食,只能靠食气,勉强苟延残喘。
这姐弟俩一开始也是正常人。
可邪法修炼多了,身体遭到反噬,逐渐变得畸形,当变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后,他们开始自卑,心理扭曲,终日只能昼伏夜出的躲在乱葬岗里或坟堆里跟死人睡一起,靠吸食死人身上的尸气为生。
所以久而久之,身上就带着挥之不去的尸臭味,不管洗澡多少次,都洗不掉身上的恶臭。
此时飘飞在天上的那些白影冤魂,就是这些年被他害死,吸食了三魂七魄和阳气的活人冤魂。
这对姐弟有时候为了突破境界,贪功好进,就会专门抓走山里的药农、樵夫、猎人,吸食活人身上的生命精元阳气突破境界桎梏,更进一步。
“你们还在等什么,现在我们不联手杀了这个臭道士,等他把我们逐个击破后,挨个来杀死你们吗!”
嘴巴张开常人四五倍大的男童,声音粗哑似三十岁男人声音,他朝客栈里的人咆哮喊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邻桌三死一后还剩下二人的眼眶黑洞洞相师,一人手里扔出一只龟甲,一人手里扔出一只古墓里刨出的泥土腥味很重的铜钱。
而另外那三桌大汉,却在这时突然齐齐一愣,每人的头顶天灵盖不知道何时插入三根银针。
那些银针,每根都有尺长,直接有一大半没入了这些大汉头顶,每根末端都系着细红绳,红绳上系着一只叮铃铃摇晃的招魂铃。
这数十跟红绳最后牵在一名长相普通的大汉手里,随着这大汉十指操控,红绳的招魂铃摇动,那三桌大汉就像被阴祟附了体,神情麻木呆滞的朝晋安扑杀过去。
如果老道士在这里,他肯定能看出眼前这二十几个大汉的面相古怪,命宫黑压红,这是被什么邪东西给缠身的迹象。眼白上有一道黑印,说明上了他们身的恰恰就是阴魂怨灵。
此时从后院后厨,撞出一道持双刀的高大身影,乌八嘴里含着一枚乌青丹药,面色乌黑一副死人模样的朝晋安挥刀砍来。
这枚丹药是毒丹。
是道士炼丹后剩下的铅汞药渣。
这种铅汞毒丹被道教炼丹士瞧不上,但落在这些修行资源匮乏的旁门左道手里,配合一些秘法后,往往能爆发出一些奇效。
乌八脸上那些乌黑印记,正是血液铅汞中毒已深的迹象。
这种靠旁门左道手法爆发身体潜能的方法,本身就是提前压榨生命潜能的一种自残手法,往往都是被用在拼命时候。
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
“你问我为什么?”
“他们就是答案!”
“道不同不相为谋!燕雀安知我鸿鹄之志!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打破了你们这些邪魔孽障的虚伪嘴脸,烧了你们这些蛇鼠一窝!”
晋安一手酒壶一手持刀,他头也不回,丢下身后玉手抓着心口的叶娘,疯疯癫癫,满身酒气的撞向眼前这群邪魔。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杀!
晋安目如冷电,凛凛杀机暴涨,这一刻的他不再疯疯癫癫,而是心无惧意的在黑暗世界中劈荆斩棘,身上弥漫金色光焰,气息迫人,在金色汪洋中,似乎有十二道金甲玄袍,皂纛玄旗的护法神将虚影与他重叠,他如神踏来。
晋安灌下一口烈酒,烈酒包含六甲阳神的炽明阳气,然后朝天上阴气森森的乌云一喷。
刹那。
如火油火龙,带着炽热高温,熊熊燃烧向客栈头顶的乌云。
乌云被烈火点燃。
这些阴气一遇到阳酒,就如火油助燃物,瞬息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哈哈哈!
眼前一切鬼影重重,虚妄幻境,落在喝醉酒疯疯癫癫大笑的晋安眼里,通通都是小道尔,他身有金光万重,如神而临,看破世间虚妄,在本真中找到自我,眼神清明无暇。
偏偏正是这种癫狂无敌气势,一往无前的悠闲踏步而来,却把在场这些邪修们吓得神魂剧烈颤抖。
他们居然有些不敢直视晋安双眼。
那对眼瞳里,似有雷池。
似有十二正神虚影。
尤其是正面直面晋安的红肚兜男童,他所承受的压力最大,感觉自己仿佛就是置身在太极八卦炉里的孙猴子,每一寸金色光焰烧来,都烧得他皮开肉绽,神魂剧痛。
肉身和神魂齐齐感受到万千炽热针扎的痛苦。
“啊!”
他疼痛的惨叫。
可心中的仇恨,让他死死瞪着晋安,想要反抗扑杀晋安,但他一对视上晋安那双冰冷如冷电的无情眸子时,他宛若看到了太古时代的洪荒虚影,大地苍莽,壮阔无边,遍地烽火,熔岩横溢,有雷霆撕裂夜空,苍茫天地充斥了宏大而磅礴的雷霆意志。
他神魂受惊。
人一怔。
噗!
晋安一刀割下脖子细如针眼的男童头颅,他至死都没有来得及反抗。
阴德三千。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晋安又大口灌了一口烈酒,用阳酒庇佑黄子年肉身免受这满屋子阴气、尸气、煞气、邪气、森森鬼气的污染,然后一个元神出窍,透明魂儿飘上高空,脱下身上的五色道袍法袍,罩向红肚兜男童隔壁桌的那对相师。
“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乾坤借法!让我超度了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邪道中人!”
法袍上的道家经文与两道辟邪神符,亮起雷火符文,有赤色,也有金光,法袍在空中迅速放大,裹挟着浩浩荡荡的至阳霸道雷火气息,铺天盖地罩向那两名相师。
那对师兄弟相师齐齐骇然抬头看向虚空中的晋安元神方向。
虽然他们眼眶里黑洞洞,眼珠子被挖掉,人已经瞎掉,但修行之人灵识远超常人,他们靠的是心眼、灵识看到晋安元神。
面对五色法袍上的至阳霸道雷火气息,还有道教经文的宏大道韵,这对师兄弟相师也是个狠人,当即心头发狠,一人咬破舌尖,噗的一口精血喷在龟甲上。
龟甲亮起八门咒文。
分别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死门。
八门中又以死门、惊门、伤门最凶。
惊门居西方兑位,属金,是秋分、寒露、霜降之时,金秋又是寒气肃杀,草木面临凋蔽,一片惊恐萧瑟之象,所以最容易惊魂,伤人元神。
当龟甲上的八门推演至惊门卦象时,有金秋肃杀之气扑杀向晋安。
与此同时,另一人手中来自古墓里的土腥味铜钱,则飞射向黄子年肉身。
这铜钱来自古墓。
沾了棺材里的尸气、死气、脏炁,活人沾之立有不祥之事发生。
这对师兄弟相师,一人攻击元神,一人攻击黄子年肉身,企图让晋安疲于奔命。
但晋安元神瞬息化作三头六臂魔神,手掌一翻,落宝金钱照出一道神光,抹掉铜钱上的分神,打落在地,变成无主之物。
晋安这古怪的神通,把那对原本信心满满的师兄弟相师,吓得脸上肌肉狠狠一跳。
可还不等他们要逃。
灾难降临。
《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本就有度人、化解煞气的效果,天上的雷火道经神符法袍,直接上消天灾,驱邪辟易,轻而易举就化解掉金秋杀气,缠住两人神魂。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蓬,龟甲炸成碎片。
“啊!”
“啊!”
两声神魂惨叫,只有此刻元神出窍的晋安才能听到,那对相师的元神瞬间遭受重创,饱受雷霆霹雳,烈火焚魂的莫大痛苦。
就像坠入十八层地狱。
痛苦不堪。
相师二人的肉身抱头倒在头上,两人头痛如裂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双双被法袍上的雷火霹雳打了个魂飞魄散,师兄弟二人齐齐陨落鸳鸯楼客栈。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阴德一千!
元神斗法只是一二息间便落下帷幕。
几乎就是晋安刚元神出窍,杀死相师师兄弟俩,又马上收回法袍,元神回壳肉身,所有变化都只在微不可查的一瞬间,晋安就成功击毙了两名相师。
晋安从出手杀死红肚兜男童,再到击毙两名相师,从开始到结束,还不超过十息,等于是瞬间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完成迅猛杀伐,当晋安元神回壳,咚!咚!咚!耳畔传来地动山摇的奔踏声,是口含道士铅汞毒丹的乌八,这才杀至。
“菩萨刀法!第九拜!”
轰!
弯月双刀与雁翎刀狠狠相撞,发出金铁交鸣的爆炸巨响,震得人耳膜巨疼。
轰隆,黄子年持刀的手臂上陡然炸起一大团黑气火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他手臂上爆炸,那浓浓黑焰不是别是,正是乌八以北地草原特殊瘴气练成的毒功。
这些黑焰在手臂上炸开的同时,几点火星掉落到附近木桌上,居然腐蚀出几个大豁口。
比能化人尸骨的王水还剧毒。
但沾上晋安的这些瘴气黑焰,都被他体表的金色光焰化解,并没有真的沾到肉身片寸。
这些金色光焰是来自四次敕封六丁六甲符上的阳神神道之力,至刚至阳,专克这些邪修法术,根本就不是这些世俗毒瘴能比拟的。
“菩萨刀法!第八拜!”
轰!
乌八穷追猛打,不给晋安喘息机会,手里人高的弯月双刀,就如拜菩萨,再次狠狠凿击在雁翎刀上。
手臂上再次炸起剧毒瘴气黑焰,附近几张桌子被融解得一干二净。
晋安脚下连退两步。
这乌八口含道士铅汞毒丹后,身体受到铅汞毒丹激发潜能,比他在第一层画界里遇到的分神附体还要强出许多。
“菩萨刀法!第七拜!”
轰隆!
这次晋安被乌八手上的人高双刀劈砍得炸退五步,这菩萨刀法越是积蓄,兵器上的爆发力越强,即便此刻有六丁六甲符请神上身,肉身武力值暂时突破至顶尖一流高手与百年武道宗师之间,晋安握刀的虎口,依旧被弯月双刀上的巨大力道震得发麻生疼。
但此刻晋安不能再退了,因为再退就要波及到躲在他身后桌下惊恐尖叫的马景文书生了,晋安脚掌跺地,砰!
坚实的地面,被晋安踏出一个深坑,卸去身上力道,看准时机的他,旋即一口阳酒喷向身前的乌八。
这么近距离下,乌八根本来不及躲闪,当即被晋安口中阳酒喷了个满头满脸都是。
啊!
乌八发出凄厉惨叫,他脸上那些丑陋难看的铅汞斑,一遇阳酒就如脸被灼烧,融化。
噗!
晋安喝下口烈酒,又一口含有六甲阳神辟邪神道力量的阳酒喷至乌八身上。
结果乌八半个身体燃烧起来。
当第三口阳酒喷至乌八身上,他全身燃烧,直接变成了一个火炬人。
乌八在火焰里惨叫,两手扔掉手里弯刀,疯狂往嘴巴里抠,好像是要抠掉铅汞毒丹。
可那些铅汞毒丹早在第一口阳酒时就已经瞬间融化,流入他体内,变成剧毒液体浸入人体血管,五脏六腑内,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那个身着乡野民夫蓑衣,一手烈酒一手握刀的疯癫,张狂男人,口中唱着《金光咒》道诀,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一脚把乌八踹向一身死气朝他围杀来的二十几个傀儡大汉。那一脚的力道,犹如蛮象霸道,直接撞得这些人人仰马翻。
这些大汉本就是被阴祟附了身,那些阴气一碰到乌八身上的阳酒火焰,顿时也都被点燃。
火焰又顺着细红绳,快速蔓延到所有傀儡大汉,这些摔倒一片的大汉,直接被熊熊大火吞噬。
“你……”
那名操控这些傀儡大汉的邪修,慌乱中赶忙丢掉手中所有细红绳,脸色惊恐,悚然看着一人大杀四方,才几息功夫几乎就灭杀了他们所有人的晋安。
这景象让他寒毛炸起。
头皮发麻。
可他话还没说完,迎接他的是晋安凛凛眸光,还有一抹刀光,噗!
人头飞起。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紧跟着,阴德二千!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
乌八和地上那些傀儡大汉,烧成一地焦尸,二十几个大汉就是二三千阴德。
至于另外的二千阴德,是来自乌八的。
乌八是活人,被烧死后并没有阴德,但他手中的兵刃是阴气沉重的冥器,当两件冥器被阳火烧毁后,获得二千阴德。
这场杀伐来得如惊雷般惊天动地,可结束得也如秋风扫落叶般迅猛,客栈里的妖僧邪道,被晋安大杀四方的一扫而空,原本吵吵闹闹的喧哗客栈,一下只剩四名活人。
分别是一名至始至终都没出手,丢了一只鞋的老乞丐。
普通人的马景文书生。
客栈掌柜飞头蛮。
以及并没有听飞头蛮话,朝晋安动手的叶娘。
“晋安你个负心道士!”
“你这辈子可有做过后悔的事!难道真的就事事问心无愧吗?”
第294章 圣人之制道,在隐于匿。非独忠信仁义也,中正而已矣。
“晋安你个负心道士!”
“你这辈子可有做过后悔的事!难道真的就事事问心无愧吗?”
叶娘看着一手持酒,一手握刀,正朝飞头蛮走去的晋安,她朝晋安背影喊道。
声音清冷。
如心已死的孤寂,沉寂。
听到背后声音,晋安头也不回的朝飞头蛮持刀走去,心境意志从未被动摇。
“天地之化,在高在深;圣人之制道,在隐于匿。非独忠信仁义也,中正而已矣。”
“你个妖妇,凭你的一言两语也妄想扰我心志,痴心做梦,你的道行还差很多。”
晋安灌了一口烈酒,哈哈大笑的朝飞头蛮杀去。
那背影。
潇洒。
洒脱。
逍遥洒脱。
“晋安!既然你这么铁石心肠!”
“假如有一个女人为你而死,有一个曾被你负心两次的女人死在你面前,不知道这个铁石心肠的道士内心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叶娘的声音平静。
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也没有哀伤,幽怨的愤怒。
但那个醉醺醺斩妖伏魔的蓑衣拔刀身影,心志没有摇摆,依旧是头也不回的杀向面前的飞头蛮,没有一丝的犹豫。
这时。
在地上以自身精血为引画了个复杂符阵,身体颤抖不停,面色痛苦的飞头蛮,经过这么多人替他牵引住晋安,他的师门禁法终于准备完毕。
飞头蛮猛的阖开二目。
身首分离。
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带着刺耳尖啸的冲飞上高空。
“九黎部落三千八百六十九寨——飞头寨第八十三代最后一个后人,在此甘愿以自身寿元与鲜血献祭飞头寨祖先,今日后人遭遇强敌,恐要陨落在此,恳请祖先救救后人,倘若今日逃过一劫我愿献上三对童男童女给先祖!”
飞头蛮在无头尸身上空尖啸飞旋一圈后,飞头蛮飞入阵图内,叼起地上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画着一个小人。
一把诛心血剑直指小人的心口位置。
那小人的五官上,居然自己浮现出一个人的五官,眼耳口鼻齐全,正是此时的黄子年。
而在小人身体上写着三个字,正是黄子年的全名。
飞头蛮叼起地上的纸条后,直接在嘴里一个劲咀嚼,这一幕,与无头村金棺里那个无头蛊王嘴里含着人生辰八字的画面如出一辙。
但这飞头蛮显然不会那么好心会给晋安偷天换日改命。
“咬死你,咬死你,五脏道观来的牛鼻子臭道士,我哪怕是拼上折寿半甲子的代价,今天也要诅咒你附身的黄子年今日横遭惨死,你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这具肉身腐烂的死人,慢慢忍受肉身腐烂疾苦,无法回魂!”
“我诅咒你,等你本尊肉身烂成白骨之时,就是你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之日!”
“我诅咒你……”
飞头蛮疯了。
他嘴里一边大口咀嚼纸条,腥臭牙齿被纸条咬得黑臭,污秽不堪,一边目光恶毒、仇恨的大声诅咒晋安。
就在飞头蛮发出一句句恶毒诅咒时,地上的血阵,冲起水缸粗的粗大血光,冥冥中,有不祥征兆降临。
惊得晋安太阳穴突突跳动。
心神不宁。
可晋安还没出手强势击杀飞头蛮,打断邪法仪式,他元神里手持的五福大帝驱瘟符在这个时候突然灵性大亮。
绽放出五色祥云的耀目灵光。
五瘟使者在民间又叫五福大帝。
昭昭虚空中有祥瑞照下,似有身披五色袍,手执构子和罐子,手执皮袋和剑,手执扇子,执锤子,手执火壶的神庭大将军高大虚影,收瘟摄毒、扫荡污秽,打散眼前的血光大阵。
不需要晋安祭起神符,黄符主动替晋安消灾抵难。
“啊!不!”
“怎,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甘心啊!”
血光阵法中响起飞头蛮的惨叫,他不仅没诅咒到晋安,反倒遭到自身诅咒反噬,飞头寨最后一个后人,就这么惨死在了自己的诅咒反噬下。
头颅顷刻间腐烂成白骨,元神被困在头颅内逃脱不出去,不过几息时间就元神陨落,随着身死,人死如灯灭,魂灯熄灭,被自己的诅咒削成魂飞魄散。
飞头蛮准备了这么久的诅咒。
最后却成了他自己的画地为牢。
大道感应!
阴德三千!
驱瘟符不止有祛除瘟疫,疾病,还有消灾挡诅咒的奇效。
只是,这次为晋安挡下一次诅咒,对驱瘟符的消耗同样不小,啵的一声脆响,元神手中的驱瘟符灵符消散,炸成晶粉,消散在虚空中,不见。
“老爷子,你又是正是邪?”
一人连破客栈数十人邪修,晋安身上杀气凌然的转身看向一直坐着未动的一只鞋老乞丐。
那名虽不修边幅,但并没有蓬头垢面污臭形象的老乞丐,抬起手指,点了点晋安脚边的酒肉和尚焦尸。
“小道长今日神勇,道教真是香火旺盛,人才辈出,又出了一代天才俊杰。老头子我今天出现在这鸳鸯楼客栈里,不是冲着小道长你来的,而是来抓我天师府叛徒回去的。”
晋安低头看向脚边的酒肉和尚焦尸。
这酒肉和尚也不知道修炼的是什么法门,居然没有被五雷斩邪符劈成骨灰,只是半具尸体烧焦了。
而随着酒肉和尚被天打雷劈给劈死,他的伪装被破去,露出了本尊,那是名穿着八卦风水袍的长须男子,故意伪装成和尚行走江湖,隐藏行踪,躲避天师府的追踪。
老乞丐看着晋安,目露赞赏的说道:“小道长,今日得见神勇之姿,刚直不阿,降妖伏魔,着实让老头子我大开眼界。”
“本来老头子我想与小道长你推杯换盏,把酒畅谈成忘年交,但无奈这个天师府叛徒我必须尽早带回天师府交差,今日暂时先别过,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很快再见面,到时候再与小道长你好好认识,哈哈哈,老头子我先告辞离去。”
随着话落。
眼前一直坐在桌子前的老乞丐,身体燃烧,化作一张小纸人。
当晋安重新看向脚边的天师府叛徒时,脚边尸体已经不见。
“装神弄鬼。”
看着逐渐燃烧殆尽的小纸人,晋安面色平淡,随后不再去管天师府的那些乱七八糟事。
他只是府城一座小道观的小小道士,手还没那么长,能伸到京城的天师府去。
这下,鸳鸯楼客栈彻底安静。
不久前还有几十号人喧哗的客栈,一下子只剩三人。
晋安。
书生马景文。
叶娘。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道士,这首诗可有名字?”
叶娘平静问晋安。
这一刻的她。
不再喊晋安名字。
而是喊他道士。
都说道士清心寡欲,只问道逍遥,不问红尘羁绊。
或许这就是此刻叶娘的心境吧。
晋安没有回避:“倩女幽魂。”
“倩女幽魂,倩女幽魂……。”
“我知道你这种人不屑于看一眼我这种风尘女子,你也永远不可能会爱上我这种天生命贱的风尘女子,今日你骗我叶娘真情两次,利用我叶娘两次且负我叶娘两次,那我叶娘今日便死在你面前,让你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你而死。道士,好好记住今日叶娘的最后一面,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曾经有一个女人死在你面前的悔恨中。”
叶娘声音平静。
这一刻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媚骨天生,到处勾引读书人的女魔头。
而只是一个心死绝望的普普通通女人。
她格外认真的看着面前男人。
她看的不是黄子年,而是黄子年肉身内的晋安元神,要把这个让她两次动情,又连着辜负她两次的负心男人样子,牢牢记在心中。
没有撕心裂肺。
没有自怨自怜。
没有如小女子那般的大悲大伤落泪。
只有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一切都是在平静中开始的,叶娘满头乌发散开,最后如万千钢针刺入她自己后脑勺,蓬!
一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香消玉损。
陨落在晋安面前。
身体在空中爆成血雾。
哎。
……
……
晋安来到桌前,掀翻桌子,抓起已经吓得站不住的书生马景文衣领,往鸳鸯楼客栈外走去。
哪知。
书生马景文嘴里一直鬼喊鬼叫的哭着:“还有一个!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客栈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乌云消散。
露出夜星。
当晋安抓着文弱书生衣领刚踏出鸳鸯楼客栈时,就看到在鸳鸯楼客栈的院子外,站着两道熟悉人影,似乎已经等他多时。
正是风水先生义先生。
以及重新恢复到神魂状态,头顶长着一顶绿油油荷叶的大头老头钟老三。
除了风水先生附身的纸扎人破旧了些,大头老头丢失了刀客纸扎人,两人略有点狼狈外,身上倒是看不出受伤迹象。
“义先生、钟前辈!”
“你们没事太好了!”
见两人没事,晋安目露喜色,上前朝二人打招呼。
“晋安公子你处理完鸳鸯楼客栈里的事了?”风水先生似乎一语双关,意味深长的看着晋安。
晋安脸上神情倒是没有异常,他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又似回答了风水先生的话。
晋安不想在这件事上多交谈,转而问起风水先生和大头老头这次被困的情况,有没有斩杀这伙古董商人里带头的袁先生?
“我和钟老三被困在画界深处,斩杀了他们翎羽,可惜最后还是让这伙人逃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有晋安公子你口中的袁先生,这个叫袁先生的人的确有些本事,在最后关头居然能御使小旱魃反击我们。”
“不过经过此次一役,这伙人只剩两个人逃走,今后难成气候,不足为惧。”
风水先生说着,看了眼晋安身后背后夜空。
晋安面色平静,他不需要回头,早已知道背后有什么。
黑魆魆的虚空中。
矗立着一尊几丈高的红袍巨大人影。
那人穿着红袍,头戴硬翅子乌纱帽,面色苍白如涂着厚厚白粉的死人,左手阴阳画右手勾魂笔,仿佛阴间判官行走阳间。
形如鬼又似邪恶野神。
他手中的阴阳画卷,一端握在手里,一端垂落在地上,那画卷上画的不是别的,正是鸳鸯楼客栈。
鸳鸯楼客栈院子前有一座夜下土坟包。
而在朦朦胧胧的模糊远处,似乎还有一座灯火零星的村庄,正是三水村。
此时,晋安带着马景文,从画卷里的鸳鸯楼客栈走出来,晋安回头看到了身后黑魆魆夜幕里的诡魅巨人。
这巨大人影右手中的勾魂笔,正要点向鸳鸯楼客栈,就好像是地府判官手里的勾魂笔,要勾走谁的魂魄,但他的勾魂笔就在离画卷还有几尺高时,身体彻底无法动弹。
因为他的巨大身体,躯干位置,不知受到什么样的重创,多了个磨盘大的洞穿伤口。
透过那巨大洞穿伤口。
甚至能看到雨水止歇后,扒开乌云见明月的皎洁玄月。
正是这致命伤口,终结了这红袍巨人的性命。
……
……
接下来,晋安一把火烧了眼前的客栈,画卷,走出坟包,带上书生马景文,跟风水先生和大头老头,奔赴三水村救那些被古董商人害惨了的村民们。
当这一切都忙完时,已经是寅时,在过一个时辰就要黎明了。
晋安元神出窍,把肉身还给黄子年,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婆娘,等回老家安葬好父母后没地方可去,可以来五脏道观找他,五脏道观不会嫌多副碗筷。
随后,晋安找风水先生要了副纸扎人空壳,一主二仆一路谈笑风生,相互交流修行心得,一边往府城里不疾不徐赶路。
路上晋安还谈到了他在鸳鸯楼客栈碰到天师府一名老乞丐的事,问风水先生和大头老头认不认识这人。
两人都说不认识。
但他们可以代晋安回去问问夫人,夫人对京城那边的事,好像了解很多……
二人护送晋安,一路平平安安回到府城,一主二仆最后在五脏道观门口分别。
“义先生、钟前辈,今夜多谢二位相助,同时也多谢你家夫人借两大高手助我斩除心头大患。我这里有一封信笺,不知二位可否代为转交给你家夫人?”
临分别前。
晋安交出一封用蜡油封口的信笺。
风水先生和大头老头自然不会拒绝,二人一口答应。
当目送二人离去后,晋安这才转身回到五脏道观里,等他回到屋子,元神归窍后,从床上站起身,走到身前的纸扎人前。
他从纸扎人怀里拿出几样东西,那是他在斩杀了鸳鸯楼客栈那窝妖僧邪道后,摸尸来的几件冥器……
第296章 香炉香灰
老道士听了晋安话。
也是下意识朝三清殿看一眼。
“五脏道观虽然有千年历史……”
“但这千年里的香火信徒来了走,走了来,来了又走……”
“这香炉里的香灰也跟一样满了少,少了又满,满了又少…来来回回,其实最后并没有剩下多少。”
老道士继续沉吟说道:“再加上五脏道观的人气凋零这么多年,其实香炉里的香灰,这么些年并没有攒下多少。而因为缺了香火信徒的维持,那些香灰上即便沾了不少香火信徒的愿力,怕是也都早已消散了吧。”
“即便没有消散,肯定也已所剩不少。”
“所以小兄弟若问这五脏道观的香灰是否不凡,不管是哪家道观、寺庙,能维持千年不倒,肯定有不凡之处。可云起云散,尤其是五脏道观到了近百年有数次差点断了传承,没了香火信徒维持,单靠五脏道观的零星几人维持香火愿力也是孤掌难鸣。”
老道士说完后,又问晋安咋了?
为啥突然问起这件事?
晋安说起问事倌的那口锦袋香灰,然后说他想了解下如果用道观里的香灰,能不能也起到驱邪降魔的效果?
老道士听了晋安的话,笑说道:“小兄弟你也没有听过香火大道?”
“练香火大道的人,这香灰对他们就是世间最至纯无暇的后天无上至宝,沾染了神的念头,岂能平凡?那是拿先天法宝给他们都不换的至宝。”
“所以这香灰肯定能驱邪避凶。”
“举个最简单的民间例子,有顽童撞邪,高烧昏迷不醒,药石无效,后来其母求到神佛香炉里的香灰,顽童喝下去立马烧退苏醒。”
“虽说五脏道观的香灰存货不多,应该还是有些几十年积累的。”老道士最后说道。
听到老道士的这个举例。
晋安心头一动。
这事他倒的确有耳闻过不少。
只是,这世间大多数都是耽误人病情的假寺庙假道观。
老道士见晋安目露思索神色,他感慨说道:“要说到这香火大道,还是要属三大香谱最出名,分别是‘一柱真香通信去,上圣高真降福来’的《敬神三十六香》、专门烧给人的《善恶四十八香》、不跟活人打交道的《地煞七十二香》。”
“如果拿这三大香谱燃烧下的香灰用来驱邪避凶,或是落在道佛修行者手里,啧啧…有些太敬畏的话,不能深入详说太多,恐有不详降临,小兄弟你能明白老道我话中意思吧?”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了。”
“就如善能法师跟小师兄说的,现在是阳间被神秘大能者套上枷锁,天地进入末法枯竭时代,大道古经遗失,练气手法难有作为,老祖宗很多流传下来的东西都遗失咯,实在可惜。”
晋安:“难道世间真的再无真仙?”
老道士砸吧砸吧嘴,漫不经心说道:“据说,在一些名山大川和神山,还有一些古老传承能完整流传下来,比如三山五岳这种自古就是仙家道场的地方也许能找到些踪迹吧。”
“民间三大谣言,据说、听说、好像,小兄弟权当随便一听就好,当不了太真。”老道士摇头晃脑的说道。
因为晋安和老道士等下还有正事要办,晋安最后看一眼三清殿,打算等办完正事后再回来查看三清殿里的香灰,然后出门去买早餐带回来给老道士、削剑,还有棺材铺老板。
天天吃羊杂面也吃腻了,今天晋安买的是素菜包。
此时的时辰还尚早。
一些店铺还未开门,只有劳苦大众早早起来继续奔波一天生计。
“唉,你听说了吗,府城广场放了十几年没动的那尊大石牛,我今早听人说不见了,原地只留下四只牛蹄印子。”
“你消息也太滞后了,昨晚打更的人造就发现这个情况,天没全亮这事就已经传开了。”
当晋安手提上次买韭菜小笼包时临时买的那只竹篮子,来到包子铺打包买素菜包时,无意中听到排队在他前面的两人谈话内容,晋安惊讶。
等他正打算要细听时,这时正好轮到那两人买包子,两人暂时停止话题。
“老板,这二位施主的包子钱我来替他们付。”
就在两人拿出铜子在付钱时,晋安主动替这二人付钱,那二人转身一看是名身穿道袍的道士给他们付钱,吓得慌忙摆手说道长您这礼太大,我们无福消受,应该是我们请您才对。
晋安最终还是主动替二人付了钱,顺便买好素菜包,把位置让给其他排队的人后,他朝那二人拱手抱拳的笑问道:“刚才我听到两位施主谈到广场石牛不见的事,不知可否劳烦两位施主详细说说情况?”
见晋安这位小道长这么客客气气,平易近人,两人都是受宠若惊,再说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其中一人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晋安。
原来。
这事跟官府有关。
更准确的说,这事是跟都尉将军有关。
或许是防止那石牛再杀人,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吧,都尉将军昨晚找来许多牛车和麻绳,把石牛连夜运出人口密集区的城池。
……
朝两人道谢后,晋安在回道观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有关于石牛、通道、洞天福地,还有最近闹得厉害的人体残肢事件。
这石牛复活杀人,距通道开启应该不远了。
就在晋安想着他要不要去三大药材世家找找李胖子问问内部情报,结果他还没找上李胖子,反倒是李胖子先主动找上五脏道观,两人刚好在五脏道观门口碰到。
“晋安道长不好了!”
“那尊驮着屍解仙道士高人石椁的石牛,掉进阴邑江不见了!”
李胖子一见到晋安,马上脸色不对劲的急匆匆跑来。
只是当他靠近晋安,篮子里隔着布,鼻子比狗还灵的闻到了篮子里的热乎乎包子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然后厚着脸皮蹭过来讨要几个包子吃。
“晋安道长我一大早得到消息,就马上赶来跟你汇报这个情况,连早餐都还没垫肚子,你看这个……”
晋安好气又好笑的看一眼李胖子,他倒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把他自己的素菜包子让给对方吃,等猪八戒吃人参果,几个囫囵吞下素菜包子,心满意足打了饱嗝后,晋安让其别再卖关子了,有话快说。
晋安正色问道:“我怎么听说广场上的那尊石牛,是被都尉将军给运出城了,怎么一转眼这石牛又掉阴邑江里了?”
一说到正事,李胖子的嬉皮笑脸马上变正经起来:“晋安道长你是有所不知,那石牛邪门了,估计在阴邑江下驮屍解仙高人石椁两百多年已经修炼成精,它昨晚杀了人后,都尉本来是想将它运出城,想运到军营里镇着,免得有无知百姓不小心冲撞了那东西。”
“结果,就在快到军营时,拖石牛的十几根手指粗麻绳,全都整齐断裂,那石牛顺着斜坡滚落进一旁的阴邑江里。”
“那场意外来得太突然了,本来不该发生意外的,偏偏发生了谁都意料不到的意外,那为玉京金阙来的高手说,石牛翻江,通道现世,大争之世终于要开启了。”
第297章 晋安扒祖师爷香灰
道观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
晋安在给对面棺材铺的林叔送去早餐素菜包子后,他跟李胖子边走边说,来到道观私人后院。
一来道观私人后院,最显眼的就是那口黑棺木了。
“大师兄,早。”
人脸皮厚则无敌,李胖子朝正在嚼有着“小人参”之称的延州府红萝卜的山羊,屁颠屁颠打招呼。
别人是拍马屁。
他是拍羊屁。
拍完了还不忘顺走一根红萝卜,在身上衣服随便擦擦,然后咔嚓咔嚓的津津有味吃起来。
咩——
傻羊人精的眼神斜睨李胖子,也朝李胖子打了声招呼。
“老道、削剑,来来来,我买了素菜包子,赶紧趁热快来吃。”
晋安喊来老道士和削剑。
“可饿死老道我了,还是小兄弟你尊老爱幼,对老道我好,自从跟着小兄弟你,老道我觉得被小兄弟你养胖了一圈。如果小兄弟你再招个人帮老道我一起打扫道观,那这人生就更完美了。”
手里抓着四五个热气腾腾素菜包子,嘴里还咬着半个烫嘴包子的老道士,这都没能堵上他的嘴。
“谢谢师父。”
木讷削剑,只拿两个素菜包子,一个人坐在一边的沉默寡言吃起来。
阴德一。
晋安乐呵呵的笑。
“削剑你多吃点,你每天都主动帮道观守夜,晚上熬夜最耗神,吃两个素菜包子怎么能够。”
晋安抓起两个包子塞到削剑手里。
“嗯。”
“谢谢师父。”
阴德一。
晋安脸上笑容更加盛开如菊了。
一旁的李胖子,看着气氛和睦的五脏道观三人一羊,羡慕得不行,可怜巴巴问晋安他什么时候也能拜入五脏道观,成为晋安的四徒弟。
李胖子边说还边厚颜无耻的从竹篮里偷拿一个素菜包子吃,晋安全当没看到李胖子偷吃。
“李胖子吃完了手里东西,过来一起帮我收起遮雨布,乘现在晴天有太阳,让这棺材里的赵平发尸体多暴晒一会太阳,晒干棺材里的湿气,免得这赵平发尸体阴气过重,入了土也无法好好睡觉。”
接下来,晋安和李胖子相互配合拆遮雨布。
一边拆雨布,李胖子跟晋安详细说起昨晚事情的经过,中途晋安没有插嘴,他也了解到有关于石牛翻落阴邑江的更多细节。
“晋安道长,我记得当初我们从龙王墓里逃出来时,水神娘娘有送给你几枚罗庚玉盘的碎片吧?”
李胖子一边跟晋安在空地中整齐对折雨布,一边解释说道:“晋安道长你放心,你平定了龙王,是大功一件,不管是府尹那边,还是我们刑察司都不会要回这些罗庚玉盘碎片,这些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我之所以提到这事,只是想说,晋安道长应该已经了解到罗庚玉盘意味着什么,如果晋安道长你也想进道教洞天福地寻找仙缘,那么这事你就要早做打算了。”
“我还得到一个消息,这次通道开启,大争之世来临,北方京城有一些人也盯上了西南之地的武州府这边,有很大可能会有玉京金阙、镇国寺、天师府的高手也来争这次仙缘出世。”
“晋安道长,这次通道开启,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进洞天福地,还是五脏道观会都进洞天福地?”晋安让身宽体胖的李胖子坐在已经折叠好的遮雨布上压实雨布,李胖子坐上雨布后好奇问晋安。
晋安没回答李胖子的问题,而是详细问起打听起天师府里有没有一位扮成老乞丐的高手?
李胖子有些茫然摇摇头。
天师府不说别的,光是高手就有不少人,他不可能所有人都认识,而且越是高手,越是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闭关修行就是在到处给京城里的达官贵族们寻找风水阴宅,估计天师府自己都认不全所有高手。
更何况是他这个刑察司的小官。
“晋安道长怎么突然问起天师府的事?”李胖子好奇的抬头看着晋安。
晋安倒是也没对李胖子隐瞒,大致说了下昨晚他剿灭古董商人一伙的事,当然了,有些深入的细节只是一笔带过去,比如他自称姓李这件事……
“那伙古董商人已经被剿灭,一网打尽,最后只剩下两人逃脱,你见到都尉时帮我转告一声,让他着重搜捕这两人,这就是那两条漏网之鱼的画像。”
“其实今日李胖子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好要去找你,把这两幅通缉画像交给你。”
晋安进屋画出两张画像后,交到李胖子手中。
可看着李胖子看晋安一脸心驰神往,一脸羡慕的神色,很显然他没听进去晋安的话:“想不到昨晚一夜,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活人能进坟墓里的阴阳世界,一画五揭,鸳鸯楼客栈,还有赶尸、食气、百脸书生这么多妖僧邪道齐聚一堂,光是听晋安道长叙说都让我热血沸腾,情绪高昂激动,比无头村、龙王墓的经历还惊险刺激。”
“想不到一夜之隔,我居然错过这么多可以撞邪的事!”
李胖子捶胸顿足。
痛心疾首。
“我真恨不得我也能化身成像晋安道长这样的修道高人,斩妖除魔,匡扶人间正道,最后事了拂衣去,深受民间百姓敬仰,赞颂我一声李道长,感谢李道长的救命大恩,没齿难忘,愿以身相…咳咳。”
李胖子干咳打住话,然后一脸羡慕,憧憬的催晋安再详细说一遍昨晚经过。
但晋安没理他。
说话很浪费体力,很浪费口水的。
很累人的。
李胖子却不肯轻言放弃,一脸哀求的跟在晋安身后,哀求晋安再跟他多说些那些妖僧邪道的事,尤其是晋安出手降妖伏魔的那段最惊险刺激,他还没挺过瘾。
就在李胖子还在锲而不舍跟着晋安时,这个时候,道观外头传来吵杂人声,老道士好奇问外头啥动静,怎么传来这么多人的说话声?
晋安也同样是好奇,然后走到道观前头。
“晋安道长,有人有来找您,他们正在三清殿里。”
“他们说是今天一定要见到晋安道长您,当面向晋安道长您道谢救命大恩。”
有坐在竹架上给大殿刷外墙油漆的工匠,朝走来的晋安一行人喊道。
当来到三清殿,此时的这里好不热闹,殿外站着一排护卫,三清殿内青烟袅袅,正有一对母女在三清殿里虔诚上香,叩拜。
上香完三清神像,又给五脏道观祖师爷上香,看那虔诚模样,五脏道观又要添一对善女信徒。
当那对母女对殿里神像都上完香后,还想抽签算卦,因为道观还没修葺完,许多地方还没完善,那对母女只得转身失落离开。
而她们转身时,看到了站在大殿外的晋安一行人。
这对母女正是昨晚被晋安所救的余夫人和余小姐了。
“福生无量天尊。”
晋安朝余夫人、余小姐含笑行礼,早在看到大殿门外站着这么多脸熟护卫时,晋安就已经猜到大殿里那两位虔诚上香的母女是谁了。
在道教中,向人施礼时,一般是唱诵“福生无量天尊”。
如果是遇到有善信遭遇不幸,则是唱“无上太乙度厄天尊”,或是“无上太乙救苦天尊”。
道教子弟分场合不同,跟人打招呼的用词也是不同。
“请问几位道长,哪位是晋安道长?”
“我们母女二人今天是特地来感谢晋安道长昨晚的救命之恩。”
余夫人看看身穿道袍的老道士,然后再看看身穿道袍的晋安,最后见多识广的她,把目光落在更年轻的晋安身上。
“余夫人、余小姐,一晚不见,想不到这么快又再见到两位。”晋安含笑说道。
面对晋安开口,余夫人面现喜色:“早在来之前,民妇早已知道晋安道长您面相年轻,想不到晋安道长比民妇想象的还要更加年轻。”
“我家老爷常跟我说‘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鸣’,五脏道观正是我家老爷说的人杰地灵地方,所以才能出像几位道长这样本事不凡的真仙人。”
余夫人谈吐优雅得体,既由衷赞颂了晋安本事不凡,有顺带夸赞五脏道观和五脏道观的其余人。
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人。
见识和谈吐方面,八面玲珑,让人听了身心舒畅。
比如一旁的老道士听得眉开眼笑,就连李胖子都忍不住挺起胸膛,一副一荣俱荣的得瑟表情。
只有削剑宠辱不惊的木楞,木讷样子。
“你就是对吃人鬼新娘叶娘吟诗出‘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花言巧语李公子?李道长?或者说本小姐应该称你晋安道长才对?”
婷婷玉立的余小姐,好奇又俏皮的上下打量着晋安。
余小姐两颊微红的大胆直视晋安。
她性格俏皮,活泼,带着少女身上的青春朝气,朝气蓬勃,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想不到晋安道长你这么年轻,比本小姐年纪也大不了几岁,就已经本事这么大,而且人眉清目秀,比我想得还要好看。李…晋安都长你修道几年才练出一身这么大本事?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在五脏道观修道吗?我也想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像晋安道长你一样降妖除魔!”
李公子?
李道长?
李胖子:“?”
“!”
晋安厚脸皮背对身后李胖子,当没注意到李胖子的目光。
“珍儿不要没大没小,晋安道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么对恩人说话呢。”余夫人面色严厉的责备说道。
晋安笑笑摇手说道:“不要紧,余小姐朝气蓬勃,性情率真,我们年龄相仿,我倒是很喜欢跟余小姐这种率真坦言的性格交谈。”
“谢过余小姐对本观的赞誉,不过本观暂时没有收女弟子的打算,可能要让余小姐失望而归了。而且出家这事,需要斩断世俗执念,天下做父母的很少让自己儿女吃这份苦头,余小姐好好孝敬父母,多陪陪父母,其实也是一种世俗沉浮历练。”
余夫人听了晋安的话,朝晋安投去感激,感谢的目光。
她还真担心自己这没吃过多少苦头的宝贝闺女,一时冲动真出家当了道姑,她无法会家跟老爷交待。
……
余夫人、余小姐在五脏道观里待了一天,给三清殿、六丁六甲武神殿、五雷大帝殿、功德殿都上完香,虔诚参拜一天,并求了三张辟邪符后,下午夕食左右,这对大户人家出来的女眷坐上马车离去。
而离去前,余夫人留下几张百两银票当作香火钱。
从今以后。
五脏道观又多了一对母女信徒。
看天色已晚,今天在五脏道观蹭了三顿饭的李胖子,拿着晋安给的两张人像画,也是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五脏道观。
他还得要及早回去把通缉犯画像交给都尉,通缉逃犯,防止逃出武州府地界,以后再想抓捕就难了。
随着余夫人等人、李胖子相继离开,白天热闹了一天的五脏道观,慢慢归于沉寂。
夕食。
老道士重回道观后院给赵平发尸体继续做法事超度。
削剑也去羊舍找他的大师兄,给大师兄刷羊毛去。
道观里,晋安孤身一人来到三清殿。
此时的三清殿里,还留有香火余烟,但此刻的三清殿只剩晋安一人。
重新改建后的三清殿,四面通亮,亮堂,即便是夕食时分,马上就要日落,可三清殿里依旧很亮堂,让人心境明亮,不沾尘埃。
晋安进入三清殿后,朝对向正门的三清神像施礼一拜,他朝三清神像前供奉着的青铜香炉望了一眼。
目光有些跃跃欲试。
但最后还是止住内心冲动,转而走向一侧的五脏道观祖师爷神像,盯上祖师爷神像前的香炉。
“祖师爷在天有灵,弟子晋安,今日借些香炉灰,只为斩妖除魔,匡扶人间正道,弘扬我五脏道观”
第308章 晋安赠情书!大漂亮赠刀剑!
今天的五脏道观很热闹。
下午刚送走李缺这个临走前还不忘顺走三提篮子冬枣的日理万机胖子。
入夜后一更天。
五脏道观外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
当晋安听到外头动静,听到老道士跟其他人的说话声,他走出厢房看到是风水先生义先生和大头老头钟老三登门拜访五脏道观,老道士正带着身后两人来到道观后院。
钟老三还是那副样子。
这位神魂养在奇葩荷叶上的大头老头,头顶永远长着顶比脑袋还大的荷叶。
而钟老三身边,还有风水先生义先生同行。
义先生同样也是模样不变,神魂分魂,附身在纸扎人身上在夜间出行,手里提着盏燃烧神魂的鸡骨灯笼。
“晋安公子,自上次一别有十日左右了吧,几日不见,晋安公子又修为大进不少,果然不愧是晋安公子,这才是小老儿我认识的晋安公子!”
头顶荷叶当大帽子的钟老三,一见面就看出了晋安修为大进。
晋安见到义先生和钟老三,也是心情高兴。
“义先生,钟前辈,今天怎么想起拜访五脏道观?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是义先生和钟前辈来我五脏道观就都欢迎。”
晋安请两人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前坐下。
“其实我打算白天就来见晋安公子的,晚上的府城施行宵禁,出行不便,而且夜深人静后也会打扰到晋安公子和五脏道观诸位休息。可钟老三死缠烂打着也要一定跟来,一定也要一起拜访晋安公子,这不,我实在磨不过钟老三这么副矫情样子,所以一直等到入夜后才来叨扰晋安公子和五脏道观诸位休息。”
义先生对钟老三不满抱怨一句。
把钟老三气得身子发抖,就像他头顶的绿色荷叶一样发抖,钟老三急眼道:“臭搞风水的,你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这两人是忘年交好友,平时没事干就老爱互相贬损,但这丝毫不影响了两人的多年友情。
晋安笑看着义先生和钟老三吵来吵去,倒是没把两人的这种吵架当真。
“不打扰,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现在才一更天,五脏道观没那么早休息。”老道士笑呵呵的走来。
“义先生、钟先生,这是观里老枣树在今天下午刚结的冬枣果子,你们也一起来常常,这冬枣可脆口甘甜得很。”
老道士笑眯着眼,提着一篮子刚摘的冬枣走来,将冬枣放到石桌上。
说起来,五脏道观里几人,跟义先生和钟老三都不陌生,都有过来往。
老道士是在昌县时候就认识钟老三了,下龙王墓后老道士和削剑也都见过义先生,所以大家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哦?”
“今天我在府城里听到有不少人家的果树一下开花结果,总算的见到一回真实样子了。”
“五脏道观现在可是人杰地灵之地,既然是五脏道观里结的冬枣,那这冬枣肯定也是天地灵气之物,一定要尝尝。”
义先生举止谈吐大方,他性格爽朗的拿起篮子里新摘的一颗红红绿绿冬枣,清脆咬了一口,果然是清甜爽口,清脆甘美,义先生吃得赞不绝口。
大头老头钟老三不肯落后的也拿起一颗冬枣,擦也不擦的就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一颗接一颗冬枣下肚。
“钟老三看看你,饿死鬼投胎样子,丢晋安公子的脸。”
“臭搞风水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自己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样,跟小老儿没好多少,咱俩也别五十步笑百步,都是在给咱们家的晋安公子丢脸。”
义先生和钟老三虽然吵着架,可手里动作丝毫没慢半分,都怕自己吃亏,比对方少吃几颗冬枣。
这一幕跟白天的老道士和李胖子何其相似。
晋安看得乐了。
“义先生、钟前辈,慢点吃,没人给你们抢,这篮子里不够,树上还有冬枣,等下义先生和钟前辈回去的时候,我让老道再采二提篮子让两位带回去吃。”
听了晋安的话,义先生和钟老三都是神色露出尴尬,两人都说晋安公子你的枣子真好吃…接下来又寒暄过几句后,义先生和钟老三说起了这趟的来意。
“自从上次鸳鸯楼客栈一别后,一直没时间来找晋安公子,今天一是带着夫人口信来找晋安公子;二来也是兑现上次在鸳鸯楼客栈答应过晋安公子的承诺,给晋安公子送来讲义风水的《阴阳青囊经》上中下三卷,讲四柱八字命理的《神峰通考》。”
义先生从纸扎人身上摸出一卷竹简和一本古书,放在石桌上。
竹简的是《阴阳青囊经》。
古书的是《神峰通考》。
老道士看着石桌上的古黄色竹简,大吃了一惊:“《阴阳青囊经》上中下三卷?”
当老道士拿起竹简翻看后,面露震惊神色:“果然是完整的上中下三卷!”
“而且还是风水大家郭璞先生的注释孤本,其中还包含了郭璞先生从《阴阳青囊经》推演出的《葬书》孤本,这两本可都是风水界里流传千古的开派立宗神书。”
“这《阴阳青囊经》下卷,老道我听说早在百国战乱的战国时期,就已经遗失,后世所流传的《阴阳青囊经》上中二卷还是从一座将军墓里发现的,然后后世之人根据前二卷内容和多方史记与野史记载里,逐渐补齐的下卷,与真本肯定有些出入。义先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阴阳青囊经》完整版?居然还是郭璞先生注释的唯一仅存的孤本。”
老道士激动,他就像如获珍宝,对手里的《阴阳青囊经》爱不释手。
就跟男人见了女人一样,捧在手心里就不舍得放下了。
义先生只是微笑说道:“这是我年轻时候不懂事,从一座帝陵里带出来的,也算是让《阴阳青囊经》和《葬书》一起重见天日,不至于一直埋没地下,成了沧海遗珠。”
“幸好后来遇见夫人,迷途知返,跟在夫人身边一直积阴德,一直为我过去犯下的弥天大错重新积攒功德。”
这还是义先生第一次主动谈到他的过往经历。
晋安面色一动。
看来不止是大头老头钟老三是有故事的人,三魂七魄被仇家打散,险些神魂俱散之际,被救起,用大手段把钟老三破碎神魂养在一朵奇葩莲花上,才得以重聚神魂。
就连义先生身上也同样有着不少故事。
在介绍完竹简和古书后,义先生又说起这趟的另一个来意,是带着白棺那位的口信来的。
当说到自家夫人让带的口信时,义先生和钟老三的脸上,都露出一抹古怪和赞赏表情的盯着就坐在他们对面的晋安。
“晋安公子,你那天让我们带回去给夫人的信笺,你在那封信笺里写了什么?夫人看后心情大悦,连着好几天都是好心情。”
“这次还让我们给晋安公子送来一件大礼,是夫人送给晋安公子的回礼。”
其实。
义先生和钟老三还有一句话没说。
在夫人平日累积的凤颜威严前,他们不敢有期满的心,那晚他们带着晋安信笺回去后,夫人问起这事,他们把那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老老实实禀报,不敢有半分隐瞒。
包括他们碰到叶娘,晋安连着劫亲两次,晋安在鸳鸯楼客栈里大杀四方……
还包括了写给叶娘的那几首“只羡鸳鸯不羡仙”、“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的情诗……
总之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
越是认清自家夫人的厉害,他们就越是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听了那晚发生的这么多事,他们原本以为夫人会责罚他们。
怪他们身为仆从,不为主子分忧解难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晋安公子出去鬼混!这不是形容词,是真的跟鬼混!
哪里知道。
当夫人看完晋安让他们转交的信笺后,夫人不但没有迁怒他们,反而心情连续几天大好。
这不,心情大好的还让他们送来大礼。
所以两人特好奇,那晚晋安在信笺里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能把夫人哄得那么开心,还能比得过晋安公子写给叶娘的那三首情诗不成?
晋安那晚在鸳鸯楼客栈连抢亲二次
信笺?
小兄弟终于有开窍的时候了?
老道士一脸震惊看着晋安,晋安那天元神归窍回来,怎么没跟他说起信笺这事,可紧接着,老道士乐得眉开眼笑,我家小兄弟这回总算是开窍了,懂得讨好女人欢心,终于懂得哄白棺凶尸大漂亮开兴了。
这才对嘛。
总不能一直让大漂亮付出,主动表明心意。
堂堂七尺男儿却连一点主动表示都没有。
晋安:“!”
面对义先生、钟老三、老道士投来的目光,那三双目光里,有掩藏不了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晋安脑门垂下黑线条。
他打死也不说那晚在信笺里写了什么。
义先生和钟老三都是人老成精,谁还没年轻过,没有过一段两段三段的刻骨铭心感情,义先生看着晋安猜测道:“那封信笺里的内容,莫非也是一封情诗?晋安公子给我家夫人也写了一首情诗?比叶娘的情诗还更加千古绝响?”
如果不是比叶娘的情诗还好,没道理把夫人哄得那么开心啊,义先生和钟老三在心里想道。
一听到师父给师娘写了封情书,把师娘哄得开心得不得了,这回就连一直木讷,发呆的削剑眼里,也同样燃起了八卦之火,削剑、老道士、义先生、钟老三四个大老爷们全都眼巴巴看着晋安,等晋安的答案。
“不是!”
“没有!”
“别瞎说!”
“我晋安岂是那种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之人!”
晋安断然矢口否认。
义正言辞。
说话掷地有声,比掷地三百两还要响。
哈哈哈,看着晋安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义先生、钟老三、老道士三人相视一笑,露出老狐狸看着小狐狸的笑容,那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看来晋安公子也有怕的人,还是晋安公子会见风使舵,把夫人哄开兴了,就不再追问叶娘那件事了…义先生和钟老三忍不住给晋安悄悄竖起个大拇指。
晋安:“?”
你们不对劲。
是不是哪里有误会啊?
义先生和钟老三哈哈笑着拿出了白棺凶尸大漂亮送给晋安的大礼。
那是一个长条锦盒。
打开锦盒盖子后,露出其内一口做工十分精致,用金银镶嵌祥云与神话瑞兽麒麟的带鞘长刀。
那是口金银细装的长刀,刀鞘与刀柄通体色泽是火烧云的赤红,表面以金银点缀祥云与瑞兽麒麟图。刀鞘纹路细腻,并不是木制的刀鞘,而是用坚硬皮料打造的。
光是这刀鞘做工,就价值不菲,不是俗物了。
此刀连同刀鞘与刀柄一起,全长约摸三尺左右,刀鞘尾端的造型很奇特,与寻常刀鞘的那种圆弧底部不一样,是略呈三角形的包金底端。刀鞘似刀非刀,似剑非剑,造型奇特。
镪!
义先生拔刀出鞘,铿锵清脆,这是千锤百炼钢的好刀。
这刀就跟刀鞘一样,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锻造得跟剑脊一样笔直如苍龙,但只有一面开刃。
“唐刀!”晋安一愣。
“唐刀?”义先生不解的看一眼晋安。
“此刀名昆吾刀,由昆吾石锻打的宝刀,锻打他的铁匠,原本是想重现上古神兵昆吾剑的。但昆吾剑还没锻打成功,铁匠一家就遭遇到了不测,最后昆吾剑没打造完成,只有一个剑胚流传于世。”
“后来被人意外得到,想完成昆吾剑,结果昆吾剑发生不测,剑尖断了一个缺口,昆吾剑剑胚报废。从此以后,世间少了一口神兵昆吾剑,多了一口昆吾刀。”
“夫人听闻晋安公子的兵器,在龙王墓里被镇尸碑毁去,一直没有称手的兵器,一直替晋安寻找新的称手兵器,最后,夫人为晋安公子挑中了这口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刀剑,昆吾刀。”
当说到刀剑时,义先生,包括在场几人,都目露几分古怪神色的盯着晋安。
送晋安送剑。
这寓意已经非常明确了。
第313章 石兽:獬豸、霸下、睚眦
雨水拍打在一块块残垣断壁上。
溅起白雾水汽。
天空黑沉,乌云如铁笼锁住这个遗迹世界。
晋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接下来几次找到的光源点,都是只有微弱神性长明灯的空旷神殿,神殿里积着厚厚灰尘,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晋安并没有去动那些长明灯。
就如这些长明灯千古以来一直存在的意义与执着,何不给人间留一份薪火?
让后世之人壮大这份薪火,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群山连绵很广。
晋安连续赶路半天,人依旧还在外围地带。
远处那九座通天神山依旧还是那么恢弘,古老,高耸入云,没有在视野里变大过。
都说望山跑死马。
晋安感觉他就是那个人立奔跑的人马兽,跑啊跑,就是跑不到头。
一说到人马兽。
晋安脑中立马就有画面感了。
又过了小半天,当视野尽头的通天神山还是没有变大一分时,晋安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个遗迹这么大,看眼前形势,他估计十天半月内是出不去了,那么他接下来那么多天的吃与淡水该怎么解决?
这次进来得匆忙,他可是压根没带食物和水啊!
食物还好说,他借助食气,可以勉强挨过去几天,但人不喝水,三四天就要不行了。
这又是遗迹,又是废墟,又是雨水能杀人,又是神殿镇魔…这哪是洞天福地,分明就是块凶地!
谁来谁死!
没进洞天福地前,晋安对仙家道场的洞天福地抱有一夜夜幻想,谁能想到,洞天福地居然是被夷为平地的遗迹废墟。
既然来都来了,现在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晋安轻叹口气,他也只能继续前行了。
……
眼前这个遗迹废墟太大了,按照一张黄符能敕水一炷香来算,晋安赶路了一天时间,替换了二十一张二郎真君敕水符,他还是连一个人都没碰到。
按照晋安的推算,罗庚玉盘应该是碎成了近百块碎片,这次洞天福地开启应该是传送进来了近七八十人。
但七八十人放在这么大的世界,就如恒河之沙般渺小。
晋安在一块块倒塌的废墟上,身手矫健跳跃,他再次登上一座有奇峰怪石矗立的高山山峰顶。
眺高远望。
“嗯?”
目光穿过雨幕,晋安在对面的山峰上,终于看到了一个大活人,目光喜色。
终于遇见第一个活人了!
那人站在山顶眺高远望,同样是在辨别方向,然后跟晋安同一时间发现到对方的存在。
就见那人的手里分别拿着一盏长明灯和一只铜铃铛,那铜铃铛在雨夜里溢散出淡淡神性黄光。
看着那只溢散出神性黄光的铜铃铛,晋安目光一动,看来对方搜索遗迹的进展比他快,先他一步在遗迹里找到了先古仙人遗留人间的法宝。
那个人只是淡淡看一眼晋安,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并没有跟晋安发生冲突。
现在大家都是刚进入洞天福地不久。
这里的遗迹又这么大。
正是探索遗迹的最好时机。
只要是聪明的人,都知道现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杀人夺宝上。
当晋安穿过一片片废墟,来到对方所在的那座山峰时,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茫茫天地间又只剩下晋安一个人。
不过,晋安也并非是毫无所获的,他站在山峰往下眺望,在十几里外的废墟上,看到了一个巨大光源。
即便相隔十几里外,那巨大光源在雨夜里依旧很扎眼。
可以想见,假如走近了,岂不是范围更大?恐怕是比几座神殿加一块都要大吧!
“刚才那个人应该也是去了那里吧?”
“那团巨大光源这么不凡,如果有人看到,应该都会聚集过去,暂时形成一个聚集地吧?”
晋安并未思考多久,决定动身前去那里。
十几里的路程,对于晋安这种身手敏捷的人,距离并不长,很快便赶了目的地。
到了近处才看清。
那是一座巨大的神殿基石,是晋安在遗迹里见过的最大一座基石,人站在高处眺望,那基石占地范围足足有几百亩大。
几百亩大?
这还是神殿吗?
这是比世俗宫殿还要气势恢宏,磅礴的神宫吧!如果它还存在,肯定是雕栏玉彻,拿玉石铺道!
但现在基石上的神宫早已沧海变桑田,成了历史岁月里一文不值的瓦砾,断墙废墟。
只有几尊破败、陈旧的石兽被推倒在地,算是基石上最完整的了。
可即便如此,那几尊石兽也是破败不堪,不是缺胳膊就是缺腿,石兽浑身漆黑,看起来像是当初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火,石兽被大火烧成了焦黑。
但这依旧无法盖住石兽的威武凶性,杀气凛冽,那几尊石兽分别是獬豸、霸下、睚眦。
假如这座神宫还完好存在,没有被毁掉的话,这里应该一共放置着龙生九子的九尊石兽……
这里的光源,正是从獬豸、霸下、睚眦十年尊石像上溢散出的,这些上古神话里的神兽,即便过去千年,依旧在庇护已经荡然无存的神宫。
三尊石兽形成的光源,在占地几百亩的废墟基石上,开辟出几里之广的干燥地方,外界雨水浇透不进来。
晋安先是被那三尊神兽石像惊愕住,等他从心神冲击中恢复过来后,身影一冲,想要踏入獬豸、霸下、睚眦的庇佑区里,此地不凡,肯定少不了天材地宝。
哪知。
就当晋安即将进入神宫基石时,有一名道人跟一名阳刚血气如虹的老人拦在晋安身前,二人远远拦住晋安,不允许晋安靠近他们。
“这位道长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占山为王的匪帮,也没有劝退道长的意思。我们拦在这里,只是想确认下道长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是来自外界,只要道长能回答对我们的问题,我和守中真人,还有其他人都欢迎道长加入我们。”
“毕竟这个洞天福地里正道势弱,能多得一分助力都是难能可贵。”
朝晋安友善开口说话的,是那名老人家。
晋安脸上神色一动:“哦,这里还有其他人?”
“你们要我回答什么问题?”
那名叫守中真人的中年道士,一直沉默寡言,不擅言谈,所有问话都是由那名血气如虹的老人家开口的。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朝晋安抱抱拳:“不知这位道长来自哪家道观?怎么称呼?”
晋安简短回答:“武州府府城,五脏道观。”
“原来是来自武州府府城的五脏道观,如雷贯耳。”那老人也不知是虚假客套,还是真的对五脏道观如雷贯耳,朝晋安客客气气抱拳。
然后继续问道:“不知道长可否回答第二个问题,现在是哪朝哪代?”
晋安不假思索的继续回答:“康定国,征德十一年。”
当晋安回答完,眼前的道士和老人,脸上神色齐齐一松,这次还是那名老人家开口说话,他朝晋安友善抱拳道:“现在正是正道势微时,人间正道又再添一员高人,好,好,好啊,哈哈哈。刚才若有冒犯,还望道长不计前嫌,老夫先主动向道长陪个不是。”
这次二人不再拦阻晋安了,老人家客客气气的请晋安进来。
经过简短的介绍后,晋安也大概弄明白了眼前老人的身份,对方并非道教练气士,而是江湖中人,自称枯竹,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但晋安也懒得较真。
这次进入洞天福地的人,哪个不是老狐狸,城府如渊。
城府不深的,早就保不住罗庚玉盘碎片,早就被人杀人夺宝抢走了。
这老人绝对是个高手。
即便人到了古稀之年,一身气血衰败不少,可身上的阳刚血气依旧能跟都尉相仿,说明了这人内力深厚,修为只高不低,绝对有开宗立派的宗师境界。
经过简短介绍后,晋安开始打听起老道士和削剑的行踪,可惜,守中真人和枯竹老人听完五官描述后,都摇头表示没有见到老道士和削剑。
反倒是五脏道观居然拥有三个通道名额,有三个人进入这次的洞天福地开启,引起守中真人和枯竹老人的兴趣。
晋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于是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问枯竹老人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拦人,确认来者是不是外界来的活人?莫非这洞天福地遗迹里还有别的怪异冒充过他们这些活人?
枯竹老人先是面色苦涩的摇摇头。
然后面色很凝重的抬手指了指天际尽头的通天神山。
“晋安道长被灵雾吸入洞天福地时,没有看到从折断的通天神山里曾伸出过一只巨大人手?”
晋安一愣:“巨大人手?”
他摇摇头,如实回答说没有看到,并解释说也有可能他进入洞天福地的位置太边缘,所以没有及时看到吧。
然后又好奇问灵雾又是什么?
枯竹老人和守中真人听到晋安居然是从那么远地方来到这里,都是脸上表情惊讶。
一行三人边走边聊,枯竹老人开始为晋安解答起疑惑。
“灵雾就是把我们卷入洞天福地里的那些怪雾,晋安道在进入洞天福地前,应该有见到一层怪雾吧?那个就是灵雾,是洞天福地里蓬勃生机浓郁到极致后,灵气浓缩到人肉眼可见的灵雾。”
“我们每个人被灵雾传送入洞天福地里后,都是出现在有神性宝物存在的神殿里,有的神殿神性宝物是长明灯,有的神殿神性宝物是念珠、玉如意等。这些神性宝贝都是洞天福地被灭后的残存仙人法宝,为人间残留保存薪火……”
“晋安道长能在危机四伏的遗迹里赶路一天,应该就是跟晋安道长你身上这张宝符有关了,神性长明灯算是遗迹里神性最弱的仙人法宝,无法在雨泽世界里坚持太久。”
“晋安道长身上这张黄符,也是在这个遗迹里挖掘到的仙人法宝吗?也只有遗迹里的出土的仙人法宝,才能替人熬过头顶那些杀人雨。”
枯竹老人看着晋安身上还在缓缓燃烧的二郎真君敕水符,含笑说道。
“至于通天神山里的巨大人手……”
枯竹老人皱眉凝重说道:“其实,我们对他或它或祂的了解也跟晋安道长一样并不多。”
“当时只听到地动山摇,从其中一座通天神山里传出嘶吼,然后看到有一只宛如擎天巨人一样的庞然大物手掌从断裂了的神山里抬出,那一刻,风云怒吼,连天地风云都变色!那庞然大物的人手像是自古就存在的某个古老禁忌,抓着断山的山体,想要挣脱枷锁出来!如果断山里真有什么古老存在,那么这个肯定是神祇,庞然大物得不敢想象!”
也正是因为此。
让枯竹老人他们认识到,这个遗迹里,除了他们这些从外界传送进来的活人外,还有遗迹里亘古就存在的不老不死之物,所以他们才会小心谨慎行事,逢人就盘问,确认是不是活人。
庞然大物的巨大人手吗?
如果遗迹神山里真有古老禁忌存在,少说也有上百丈巨大吧?
这玩意已经不是人。
是魔神?
还是死而不僵的古老圣地神祇?
根据枯竹老人的介绍,这个神宫基石上除了他们几人外,还另有七人,枯竹老人特地叮嘱晋安,其中有一人最不能得罪。
那人是京城天师府来的高手,也是最早发现这里的人!
他们这些人被灵雾传送入洞天福地里,是随机出现在遗迹不同地方,而枯竹老人说京城天师府高手,一进入洞天福地,就直接被传送到这个非同凡响的神宫废墟上。
大伙都一致认为,这座神宫曾经辉煌过,即便变成废墟后,也依旧有獬豸、霸下、睚眦三尊神兽石像庇护,这里肯定诞生过不凡。
只是当他们逐一发现到这里时,却什么都没找到,所以他们猜测,这里肯定诞生过不凡,但如今已成了有主之物。
也正是因为此,人人都忌惮天师府高手几分,无人敢轻易得罪那个人,当然了,也有忌惮天师府的成因在里面,京城镇国寺、玉京金阙、天师府,那可是高手如云的地方。
更是跟京城皇室、达官显贵都是有着盘根错节关系。
谁敢犯浑得罪这些身份尊贵的人?
“京城天师府来的高手?”
晋安眼里闪过若有所思。
李缺那个大胖子不是说康定国高手都戌守边关了吗?
穿过几座堆积如山的废墟后,晋安终于见到了其他人,也见到了枯竹老人所说的那位天师府来的高手。
第315章 有紫气东来:恨!恨!恨!恨!恨!恨!恨!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不断有破土而出的毛骨悚然声音。
通天神山那边的动静也一直响了一夜,不停传出凄厉嘶吼。
纵使紫霄枯竭,天庭震碎,人间已成地狱,千古依旧难平心中怨愤!
在心神紧绷的彻夜难眠下,黑夜里那些毛骨悚然的动静渐渐消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逐渐重放光明。
就当大家心情放松迎接天亮时,忽然天生异象,乌云染上紫光,大地染上紫色绚烂的光焰。
风卷云舒。
天地诞生异象。
有紫气东来。
那是一种无言的压抑。
让人感觉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这种气氛让在场八人都是惊异不已,他们同一时间抬头看向紫气东来方向。
“恨!恨!恨!恨!恨!恨!恨!”
声音渐渐清晰,带着天地共鸣的宏大悲鸣,一遍又一边的回响。
只见,一道超凡脱俗的身影,脚踏紫气,从远方天边踏空而来,那气势说不出的缥缈出尘,宛如谪仙在人间行走。
近了。
更加近了。
那是个清矍道士,身上穿着道袍,仙风道骨,人所过之处生起一片片祥瑞紫气。
古云:圣贤出紫气!
自古以来,紫气一直就是代表着瑞云祥兆!紫气东来,不是有千古帝王要出世,就是人间将要出圣贤大能!
晋安吃惊看着天上脚踏紫气走来的清矍道士。
随着天地逐渐放明,昼夜温差带起微风流动,天上紫气被吹散了一些,大家更加清晰,真实看清了天上那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仙风道骨,飘渺如仙,一身道袍染血,身体血肉破破烂烂,那些被击散的碎肉被紫气勉强拉扯到一起。
这是个死人!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尽管这位绝世猛人伴着仙家紫气而来,身上气质仙风道骨。
可人间圣人已死。
这一刻,清矍道士的气质再怎么仙风道骨,气质再怎么如飘渺仙人,当世人看清了真相后,只剩下惊悚与忌惮,很难再往正面联想。
“难道…这位前辈尸首…就是这个洞天福地未破灭前的道教圣地高手?死后行走在人间的不甘心意志?”
有人惊悚猜想道。
没人否决。
也没人出声。
随着天上古躯的到来,越来越近,大家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是窒息。
恨!恨!恨!恨!恨!恨!恨!
古躯还在一遍一遍传唱天地,带着至死都难消的执念,疯狂,执着,带着死而不灭的惊天恨意,逐渐远去。
随着古圣死人远去。
心头压力散去。
大伙这时才发现。
古圣死人所过之处,废墟瓦砾下居然神奇长出了花果草木。
但那些花果草木只是昙花一现。
在天上砸落的雨水下,又马上枯死,消融。
这雨比阴间黄泉还歹毒。
所过处寸草不生。
“洞天福地破灭已有上千年之久,这场雨也下了千年不停,按理来说,洞天福地里的生命早已绝迹才对…你们说,神殿里那些偶尔幸存下来的奇花异草,会不会就是天上那位战死前辈留给人间的薪火?”
之前说曾在一座神殿里发现疑似朱果果树的马家驱魔人,突然心头一动,心底冒起一个疯狂想法,脸上表情惊愕的说道。
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听马木原这么一说,马上有人联想到更深层次,枯竹老人目露喜色说道:“如果真像马兄弟猜的那样,等白天天亮后,我们沿着那位前辈古躯走过的地方寻找,肯定能在一些遮风挡雨的神殿里找到果腹解渴的果子!”
枯竹老人此话一出,其他人也是喜悦大笑,接下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这事很快就这么定下来了,等白天天亮后,大家跟着天上那位古躯前辈的离去方向,沿途搜索神殿,肯定能找到垫肚子的水果。
再加上有土夫子那只比狗还灵的鼻子,这事大有可为。
哪怕真倒起霉来喝水都塞牙缝,沿途没找到果子,大家还可以去马木原说的那座神殿摘水果吃。
“如果没有意见,那我们这就马上动身寻找食物。”
那位来自天师府的萧自明青年,环视一圈,从每张面孔上扫过。
呃。
当看到晋安脸上张口欲言的表情时,萧自明眉头肌肉突突狂跳,他果断打断了晋安的话,大手一挥:“出发!”
在场的枯竹老人、马木原几人也都赶紧跟上去。
都是不给晋安任何说话机会。
他们是真的怕了晋安再蹦出什么惊世的话。
见鬼的朱果色泽圆润通红!涩肠止痢!健脾益胃!
……
古躯前辈离开的速度很快,几个眨眼间就已经彻底消失在天地尽头,而古躯前辈消失在天际尽头不久后,遗迹里的天色终于大亮,昨晚听到的所有动静都已经不见了。
大家先是试探了几次,见这片遗迹世界在天亮后的确重新恢复安全,这才集体走出神宫废墟基石。
一行八人行走在雨泽世界。
晋安这时才看清其他人在遗迹里各自获得了什么神性宝物。
枯竹老人是一串古旧念珠、一盏长明灯。
守中真人是一柄浮尘、一盏长明灯。
那名一直话不多的地师,是一盏没有灯油的古铜灯座。
马家驱魔人马木原是一枚桃符。
酒糟鼻土夫子是一只箧(qiè)笥(sì)、一盏长明灯。
那名满脸横肉,脑门长着黑色小钢针一样短发的酒肉和尚,得到的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古朴香炉、一盏长明灯。
那位自称是来自天师府的萧自明,则是一块沉木,那沉木雕刻着雷云,虽然在大破灭火海里烧得黑不溜秋,表面坑坑洼洼,但依旧有神性不灭。
晋安一圈打量下来,目光若有所思,看来也不是人人一开始都得到长明灯。
当走出基石后,大家发现外面的残垣断壁废墟像是被凌乱犁过一遍,都是昨晚那场动静带来的变化。
这废墟下。
肯定藏有惊天秘密。
但没人敢去挖掘。
因为你刚挖掘没多久,马上会有雨水往低处流,很快汇聚成低洼水坑。
所以在没有搞明白这些低洼泥水会不会有危险前,大家都不愿意轻易去碰那些水洼,水坑。
“这里有这么多神殿、神宫毁灭,化为废墟,当年有多少人间至宝被掩埋,变成明珠蒙尘,沧海遗珠!”
满脸横肉的酒肉和尚,一脸肉痛说道:“我敢肯定,在这些仙宫神宫倒塌的地下,肯定埋着大量的无主之物!那可是无主之物的金山银山啊,就这么离开,大伙你们就不心疼吗?”
大家听着酒肉和尚的话,揶揄说道:“和尚,反正这些金山银山都是无主之物,不如你一个人留下继续挖宝咋样?”
“我们也不跟你抢这份天大仙缘,只要你挖出万八千仙家遗物后,随便分给我们一人一件就行,我们也不贪多。”
酒肉和尚也听出了大家是在拿他打趣,骂骂咧咧一句:“要不是头顶这雨,格老子的,老子哪怕不吃不喝也要挖空了这里!”
这酒肉和尚果然不愧是酒肉和尚。
说的都是浑话。
大家一笑而过,并未把酒肉和尚的话放在心上,一行八人继续上路找有植物的神殿。
……
赶路总是无聊的。
人一旦无聊。
就会开始没事找事做。
晋安身上一直扛着的麻袋,引起了其他人注意,酒肉和尚脑袋凑过来问晋安,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该不会是鸡鸭鱼肉和酒水吧?
晋安回答说不是。
酒肉和尚不信,开玩笑说想要打开麻袋看看。
就在酒肉和尚伸手要碰向麻袋时,原本性格随和,一路笑呵呵跟大家有说有笑的晋安,翻脸比翻书还快,两眼升起凛冽杀机,冷冰冰盯着酒肉和尚。
面对晋安的冰冷杀机目光,酒肉和尚身子一僵,感觉自己两眼生芒,像是对上尖针,晋安还没有出手,他就已经有些不敢直视晋安的两只眼睛。
最后还是酒糟鼻老夫子出面打破僵局:“晋安道长背着的那口麻袋里的确没有吃的,小老儿我的鼻子还是能分得清食物香气的。”
酒肉和尚嘟嘟囔囔的顺台阶下坡,缩回了手。
此时,晋安身上的二郎真君敕水符也快燃尽了,晋安朝带队走在前头的萧自明说道:“萧施主,我临时离开一会,大家继续赶路,我会很快追赶上大家。”
“晋安道长这是要去哪?”
“可是刚才酒肉和尚的唐突行为,让晋安道长心里产生了间隙?那和尚性格耿直,并没有恶意,晋安道长不用往心里去。”
萧自明还以为晋安要离开独自行动,出言挽留晋安。
晋安当然不是要离队,在这个两眼抓瞎的遗迹里,一个人的力量就如恒河之沙般微不足道,探索地图迷雾区还是人多好办事。
晋安:“其实我只是暂时去解决下男言之隐……”
萧自明:“难言之隐?”
晋安这次没有避嫌的直接说道:“屙尿。”
大家:“!”
晦气。
直接说解手不就得了。
这里又没有道姑或师太,大家都是带把子的大老爷们,这话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干嘛非要绕一个大圈子说什么难言之隐。
面对大家的嫌弃目光,晋安厚脸皮说道:“高手就不用屙屎屙尿了?有谁跟我一起手牵手结伴去屙尿不?”
大家:“……”
不行了。
他们不能再跟晋安道长说话了,你有见过哪个男人去茅房还手拉手一起去的吗!
……
晋安的速度很快,其他人还没走出多远,晋安就已经重新追赶上队伍。
而当晋安归队时,他身上的黄符已经重新替换一张新的。
一路上,晋安每隔一炷香左右,就会离队一次。
一开始大家还会刻意放慢赶路速度,等等晋安。
到了后来,大家都是见怪不怪了,不再刻意放慢速度等晋安,而是继续埋头赶路。
想不到晋安道长如此年纪轻轻就肾元亏虚严重,这种病得越早治越好,免得老大徒伤悲。
在晋安那里吃过一回瘪的酒肉和尚,看着频繁跑去放水的晋安,原本不敢直视晋安目光的他,在晋安身上又重拾男人自信。
这叫啥?
这就叫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
遗迹上的仅存神殿并不多。
这一路上。
他们也只找到两座还算完好的神殿。
可惜,在神殿里都没找到植株或果树,只找到两盏长明灯。
只是那天师府萧自明的做事方式让晋安有些不喜,这人喜欢枯泽而鱼,根本不管给后来者留下薪火传承,路上只要看到长明灯,都是拿光,也不管有没有用。
而那些为后世之人遮风挡雨的神殿,在失去了长明灯后,无一例外都是轰然倒塌,变成废墟上的新残垣断壁。
淅淅沥沥——
头顶大雨还在下个不停。
一行八人在废墟上飞奔跳跃赶路,手里的长明灯或神性宝物,为他们撞开一层层黑色雨幕。
在雨夜里又赶路一段,忽然,跟天师府萧自明走在最前头的土夫子,身子一顿,脸色惊喜的看向一个方向。
“我闻到了!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在那里!”
“有很浓郁的生命气机!还有草木混合泥土的湿气!”
接下来,八人爆发最快速度,朝土夫子手指的方向赶去。
渐渐的。
在遥远雨幕里,出现了一座石头神殿轮廓。
石头神殿轮廓在眼里快速放大,变清晰,那是一座占地十几亩的庞大神殿,曾经的金碧辉煌早已在上千年的雨水冲刷下不复存在,只剩下灰扑扑的原始石头颜色。
古老。
沧桑。
宏伟,壮观。
像一尊岁月沉厚的巨人,带着历史的斑驳伤痕,在狂风暴雨中沉默前行,乘风破浪,历经千年风雨而依旧不倒,神殿里仅存的薪火,就是它一直默默不动矗立在此的原因。
十几亩大的神殿!
这还是晋安第一次见到保存这么完好,这么宏大壮观的神殿!
随着接近,目光穿过遮挡视线的雨幕,在不见了殿门后的殿堂里,他们看到了一抹绿色!
那抹绿色在这个乌云笼罩如灰暗铁笼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徇烂,灿烂,明晃晃显眼!
就如泥潭里的仙葩。
在红尘淤泥里而不浊,涅而不缁。
那是一株奇异桃树,树叶晶莹剔透似翡翠,桃树上只结了一颗桃子,桃子大如两个拳头,黄里透红,果实馥郁芬芳,已经完全成熟,散发出惹人口齿生津的香气。
嗝!
有人只闻了一口果实香气,便打了一个饱嗝,连饱嗝也都带着果实香气,好浓厚的生命精元之气!
只一眼,大家就看出了这果实蕴含非常浓厚的生命精元之气,这是寿桃!能增加人寿元!
不用土夫子辨认,大家都已经看出来这寿桃没有毒,一个个眼神都火热瞪大,比看到绝世仙子还欲望膨胀。
试问谁人不想多活几年?
谁人不想长生不死?
有多少千古帝王为了渴求长生,荒废江山社稷,一心求长生,甘愿拿江山换长生都换不来长生!
“这里就只有一颗寿桃,我们该怎么分?”
酒肉和尚狠狠撸一把自己才刚长出点粗黑短发的脑门,警惕看着身边其他人。
第316章 晋安吹枕边风!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
人心要散。
这时候萧自明主动站出来,缓和气氛。
“诸位,大家不要忘了,这遗迹里天材地宝多的是,而且都是无主之物。”
“我们既然能发现一棵寿桃树,只要继续沿着那位古躯前辈走,一路上肯定能发现更多的奇花异果。”
“大家都是成大事的人,没必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就开始相互猜忌,人心隔阂,错过接下来的更多仙缘。这个遗迹里危险重重,存在无数个上古禁地,我们更需要众志成城才对。”
萧自明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提议,这颗寿桃谁也别独吞,我们接下来沿着古躯前辈离开的路线,继续寻找其它奇花异果。假如真的倒霉到一路上连一株奇花异果都没找到,到时候我们平分了这颗寿桃,分成八份,人人有份。”
听了萧自明的话,在场其他人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的紧张了。
眼前这座神殿很宏大。
占地十几亩大的神殿,单单是殿前门庭就有几丈高,门庭雄伟巨大。
人站在门庭前,仿佛巨人脚下的蚂蚁般渺小,气势压迫。
“这神殿有十几亩大,还保留完好,哪怕没有这寿桃,这神殿里肯定也有别的好东西。”
“接下来这神殿里不管有什么好东西,谁先找到的就归谁,大家谁都不许强抢。”
这次说话的人,是马家驱魔人的马木原,他站在巨大门庭下,先是再狠狠吸一口寿桃溢散出来的馥郁香气,然后目光穿过桃树,跃跃欲试打量起眼前这座幽深神殿。
马木原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马兄弟说得没错,这神殿里的仙缘都是无主之物,大家各凭本身寻找,谁先找到就是谁的。这神殿这么大,足够我们八人探索好一会的了,他奶奶的,或许在里面还能找到其它奇花异果也说不定。”酒肉和尚狠狠撸一把头顶小钢毛,越说越兴奋。
“对,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要想在遗迹里走得远,就必须立下规矩。如果有谁破坏大家定下的规矩,企图杀人夺宝,就是众矢之敌,是魔头行径,大家一起合力围剿魔头。”枯竹老人也站了出来。
“枯竹老人的话,也正是小老儿我的话。”土夫子小老头深以为然的赞同说道。
总之就一句话。
这神殿里有什么仙缘。
大家各凭本身寻找。
谁若杀人夺宝,就是所有人的共同敌人。
当大家的意见统一后,大伙准备走入殿内去摘寿桃,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晋安。
那酒肉和尚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看一眼晋安:“晋安道长,你不是每隔一炷香左右就要去解手一次吗,现在一炷香马上到了,晋安道长这次怎么不去解手了?”
晋安:“?”
晋安警惕看一眼那酒肉和尚:“你老惦记着别人上茅房,咋的,你还想惦记一口热乎的?”
酒肉和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被晋安反怼得有些发懵住。
等他反应过来后,顿时面红耳赤的恼怒:“你骂和尚我是狗?”
“!”
原本正暗吞口水走进神殿,打算摘寿桃的萧自明六人,脸上笑容都是一僵,他们再看寿桃时,已经不再香了。
“我觉得我们队伍里再定一条规矩,和尚你不许再言语挑衅晋安道长,不许再言语刺激晋安道长,否则就是众矢之敌!”
萧自明瞪了一眼酒肉和尚。
枯竹大佬、守中真人,还有其他人都是集体点头,然后狠狠刮一眼酒肉和尚,警告酒肉和尚别再有事没事去挑衅晋安。
酒肉和尚憋屈得耳根子都涨红了。
他才是最大受害者啊!
和尚我被一个道士骂成狗,和尚我心底里的委屈又该找谁说去?
但现在是形势比人强,他一个人犯了七个人的众怒,酒肉和尚只得一个人生闷气的闷不做声。
就当酒肉和尚委屈巴巴时,忽然,他猛的抬头看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身肌肉紧绷,有危险来临!
一头体型巨大凶戾的猛禽,在雨天里振翅飞行,那猛禽贴着一座高山山顶,横渡虚空,然后从天上俯冲,朝天地唯一光源的神殿而来。
那猛禽足足有三四丈巨大,羽翼冰冷似金属的冷光泽,在天上极速飞掠,撞碎雨幕,在雨幕里撞出白色水汽,势不可挡的朝神殿凶恶飞来。
晋安吃惊。
这遗迹里不是没有活物吗?
怎么可能有猛禽在雨天里横行无忌的飞掠?
可很快,晋安更加吃惊发现,那猛禽并不是活物,而是用鲁班木牛流马之术打造的木鸢(yuān)!
那木鸢通体漆黑。
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与沉重质感。
居然是通体都由坚硬如铁的百年铁木打造的木鸢!
木鸢苍背上坐着好几个人,人人身上都各自揣着遗迹里的神性宝物,无视头顶比黄泉水还歹毒的雨水,操控着木牛立马之术打造的木鸢,速度不减的疾速飞近神殿。
昂!
木鸢唳喝,张嘴喷出灼热火油,火油如一道长龙贯穿雨幕,轰!
滚烫火油在神殿门口爆炸开一大片火海,阻挡八人采摘寿桃。
来者不善!
被这么一耽搁,这时,那木鸢已经来势汹汹的飞到神殿上空,一名年轻男子率先跃下木鸢。
那是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年摸二十五岁左右,青年外貌俊朗,身体伟岸、威武法严。
他身穿金边刺绣云纹锦缎,腰束金腰带,身上气质雍容华贵,带着睥睨天下所有英雄俊杰的强势威压,如大海吞吐,这是个强势霸道的男子。
头上戴着一只蛟龙兜鍪。
蛟龙兜鍪溢散出神性光芒,那神性光芒,绚烂夺目,比其他人手中的神性宝物都还要灿烂。
如神降临人间!
气势睥睨!
这青年。
给人非常危险的感觉。
晋安两眼微眯。
叮叮当当!
青年金腰上挂着几只风水师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居然是从别的风水师那赢来六七只风水铃当。
风水师?
再联想到他驾驭着木鸢出场,以及一身气质雍容华贵。
这人的身份来历已经呼之欲出,是京城天师府来的青年才俊高手!
京城天师府,是聚集天下能人异士的地方,这些人是精通药理、观星、阴阳、数理、命理、卜筮、方技、天干地支、五行八卦、风水堪舆,寻龙定穴的能人异士。
天师府里人才济济,集合了民间各路能人异士,但很早前就只剩风水师与麻衣相师独大,这两脉人得了当官的病,整天攀附皇权,专门给京城皇室、王爷、官员寻阴宅墓穴,找天下龙脉。
木鸢苍背上又接连跃下五人。
他们都不是天师府的人。
因为在他们腰间并没有看到挂风水师铃铛,这些人都是青年在路上招安的奇人异士。
其他不愿被招安者,已经全被青年强势杀死。
这雍容华贵青年一来,就注意到了神殿里长着的那颗寿桃,他只是目光略微一扫寿桃,便不再看那寿桃,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的看向神殿门口的八人。
“谁在冒充我天师府名号,在外招摇撞骗?”
雍容华贵青年一开口,就是强势得过分。
他头上那顶蛟龙兜鍪仿佛受到了主人心神牵动,传出龙吟,蛟目有精光爆射出几尺长,震慑人三魂七魄,让人感觉重若千钧。
这就是龙威!
他在遗迹里得到了了不得的神性宝物!
面对雍容华贵青年这位正牌天师府的逼问,在场几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身边神色阴沉的萧自明。
突然。
那萧自明原地消失,不对,他并不是原地消失,而是他整个人瞬间沉入地下,想要土遁逃走。
这假冒天师府的萧自明,在那座神宫里得到的不凡之物,看来是一件能够让人像神话传说里的土地神一样,能让人在地下来去自如土遁的厉害法宝。
“想走?”
“给我留下!”
雍容华贵青年目绽精光,他跃上木鸢,猛禽冲天而起,朝雨幕下的一处方向疾速遁去。
“给我拿下他们所有人的罗庚玉盘碎片,谁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天上传来青年逐渐远去的凶声。
这正牌天师府行事嚣张,跋扈,比冒牌的天师府萧自明,还要冷漠,强势霸道且漠视生命,连虚伪都懒得伪装。
“他们才五个人,我们这里一共有七个人,我们拿着寿桃,一起联手杀出去!杀啊!只要赶在天师府那个小王八蛋赶来前杀出去,我们未必就没有机会逃出去!”
酒肉和尚一声大吼。
大战一触即发。
酒肉和尚、马家驱魔人、土夫子、守中真人、晋安,一起杀向对面五人,结果枯竹老人和地师并没有一起联手杀向对面七人,而是反冲向神殿里的那棵桃树。
“你们他娘的跟和尚我玩阴的!”酒肉和尚见枯竹老人和地师没有跟上来,他转头看到正要去偷桃的枯竹老人和地师,两眼冒火大骂。
枯竹老人哈哈大笑:“老夫我寿元将近,这寿桃就先归老夫了,等下次再碰到其它奇花异果,老夫甘愿主动让出来给各位。这颗寿桃就先归老夫所有了!”
地师根本就不是枯竹老人这个老江湖宗师的对手,他被枯竹老人的浑厚真气击退后,枯竹老人顺利摘到寿桃,然后施展玄妙身法想要独自逃离这座神殿。
酒肉和尚目眦欲裂。
他刚要准备出手拦截枯竹老人,噗!噗!
酒肉和尚跟马家驱魔人的心口位置,突然透出血淋淋的两个血洞,二人感觉到身体剧痛,都是不可置信的低头一看,他们看到自己还鲜活跳动的心脏被一只干瘦手掌捏爆。
是那名酒糟鼻土夫子从背后偷袭了酒肉和尚跟马家驱魔人。
这场惊变来得太快了。
谁都没想到这土夫子突然暴起杀人,连杀己方两人。
就连原本正想夺路逃走的枯竹老人,都被眼前惊得一怔。
“嘿,现在只剩四个人了,我们有六个人,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们人数占有了。”酒糟鼻的土夫子小老头目光不屑,不再看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
“你们来得可真慢,我一路留下那么多线索,结果这么迟才赶来,这次我钓到一条大鱼,你们再晚来一会这条大鱼就要逃掉了。”
土夫子说着,贪婪盯着晋安:“抓住这个小道士!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很多很多的罗庚玉盘碎片,足足有十几枚碎片!他一个人携带的罗庚玉盘碎片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多!”
“其他人都无关紧要,但我们一定要替小凌王拿到寿桃和这个小道士身上的十几枚罗庚玉盘碎片!”
“我不管你们是自愿跟着小凌王还是被迫跟着小凌王,既然跟了小凌王就不要三心二意!小凌王是武曲破军的大贵人命格,命格惊人,凭借小凌王的命格与本事,还有背后倚靠的天师府无数高手,他在这场天大仙缘里突破第二境界枷锁,跨入第三境界,成为天师府三百年来最年轻的第三境界高手是指日可待的事!跟对了主子,一旦等小凌王掌握了天师府,就是你我一同得道升天之时,以天师府能与镇国寺、玉京金阙抗衡的底蕴,还怕以后没有跨入第三境界的机会吗!”
或许是土夫子的话,让这些原本还心有二意的人,彻底放下了心中对小凌王的芥蒂,他们分出三人牵制其他人,剩下的三人则拦截向晋安和枯竹老人。
一人拦截枯竹老人。
两人拦截晋安。
似乎在他们眼里,罗庚玉盘碎片比寿桃的吸引力更大。
那名拦截枯竹老人的,同样也是名隐世江湖多年的剑道高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仇杀无止无尽,他厌倦了这种杀戮生活,为了远离江湖漩涡,选择隐姓埋名隐居深山。
但这次的洞天福地开启,终究还是让他没忍受住诱惑,再次拿剑,重入江湖,主动投身入江湖漩涡里。
当这位剑道高手拦截向枯竹老人时,那枯竹老人身上冲起气芒,剑尖连一尺气芒都刺不透,手中利剑被气芒震成碎片。
剑道高手想退,但晚了。
枯竹老人体表的气芒顺着剑尖侵入剑道高手体内,那是一股冷入骨髓的寒冰真气,刹那就封住了剑道高手的经脉,身体动作一僵。
也就在这时,枯竹老人轻功身法似移形换影,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虚影,人已瞬间贴身,吸空了剑道高手体内气补充自身消耗。
“寒冰真气!吸人内力!森罗身法!你是魔教上一任老教主!你,你活了一百零三岁还活着……”
剑道高手还没说完,就被枯竹老人一掌拍中百会穴,暴毙而亡。
百会穴是人最重要的穴门,被手上力道淳厚的武林高手击中,沾之即死。
枯竹老人击毙阻挡他的剑道高手后,把寿桃往怀里一揣,哈哈大笑的离开,眼看枯竹老人要消失在视野里,晋安目光一沉,正要去追赶,结果被眼前两人拦住。
那两人并非是江湖练武人,而是都是奇人异士,他们一上来就是在自己身上贴一张神打符,请神上身。
原本不擅武道,身子精瘦的两人,顿时肌肉膨胀,隆起一块块像岩石一样棱角分明的肉块,身体魁梧高大,浑身充满蓬勃阳刚之气。
他们一人轻松扛起废墟上的千斤重大石柱,一人手持铁剑,齐齐朝晋安杀来。
“别来烦我!”
“滚!”
晋安眸光冰冷,原本冲杀向晋安的两人,忽然人直愣愣呆愣住,两人就像是被施了石化定身术,三魂七魄无法动弹。
是《天魔圣功》的第四劫!定神劫!
可定人神魂!也能定自己神魂!
定自己神魂时,如定海神针,修行速度事半功倍。
而一旦定他人神魂,则敌人神魂不受控制,生杀予夺。
紧接着,晋安抬起两条腿,气势凶烈如蛮兽撞来,重重踢中面前两人的腰腹位置。
《十二极形意拳》之第五式!象魔腿!
轰隆!
轰隆!
咔嚓!咔嚓!
雨幕下传来腰椎被巨大力道踹断的骨头断裂声!
晋安在硬气功方面的造诣,他在肉身力量方面的修行,在江湖武林里,无人能与他硬碰硬还能毫发无损,哪怕连武道宗师来了也要退避三分。
更何况是两名被他定住三魂七魄的人。
晋安瞬间碾杀两人后,气势如虎狼的冲入雨天里,朝身影越来越小,即将要消失在远处的枯竹老人追去。
“老土狗,洗干净脖子,等下我来杀你!”
晋安离去前的冷声大喝,把酒糟鼻土夫子吓得身子一颤,看着地上刚死不久的两具尸体,他心胆惊惧。
……
那枯竹老人刚吸了一人内力,内力正是最淳厚的时候,而且他仰仗一身精妙身法,让晋安无法短时间无法追赶上。
眼看就要跟丢枯竹老人。
晋安脸上不仅没有急色,反而是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
是落宝金钱!
呵。
“请给我来个寿桃大宝贝吧!”
晋安手里捧着落宝金钱,朝落宝金钱轻吹一口气。
晋安吹枕边风!
第318章 盖世神箭!神性石弓!拉弓练力!
废墟广场上的神像活了!
一道身躯雄壮魁梧,一身爆炸肌肉,全身燃烧金色光焰的男人,从石头神像里站起。
他即便少了一条手臂,可依旧在废墟上弯弓搭箭,射杀黑暗夜幕里的某些古老禁忌存在。
他以腿为支撑,脚掌踩住坚硬沉重的石弓。
独臂抓住弓弦,一条条似黄金隆起的金色肌肉紧绷,将石弓拉开圆月满弓。
这一刻。
盖世箭神再次重现人间。
男人背脊伟岸,顶天立地,宽厚后背隆起如地龙一样的坚实肌肉,通体燃烧起灿烂金焰,刺目耀眼,昔日那个敢把神弓对日月的盖世箭神在千年后的废墟瓦砾上再次站起,化作徇烂神光汹涌澎湃的人道神王,有恐怖霸道的气势溢出,如同江河决堤倾斜于天地间,惊天动地。
纵然道死身残。
吾辈意志当以浩荡正气长存人间。
以此化作人道薪火。
代代相传。
开天辟地。
轰隆!
拉开满弓的弓箭上,一枝金色光焰组成的刺目光箭,裹着神王的神威,破空射出,如霹雳贯穿雨天黑夜,在广场外的黑暗里再次炸开一轮炎阳大日。
以光明斩杀黑暗大道。
破开寂灭。
重新点燃人道圣火。
神像男人还在不断的弯弓拉箭,身上爆发起一次次的闪耀金光,每一次手脚开弓射箭,身上都会燃起金色光焰,神威无匹,光箭贯穿黑暗,爆炸起一团可怕光芒。
轰隆!
轰隆!
轰隆!
那个像人道神王一样的男人,不停的手脚开弓,神箭无双,盖世天地,每一箭都让天地响起宏大轰鸣,杀气冲霄。
神威无敌。
神箭每炸开一次,黑暗里那些引人堕落的魔音就会被炸散。
八荒四野,被他射箭肃清一空。
黑暗远空,有更大动静传来,就好像是被这里的虚空爆炸动静吸引来,那神王一样的男人再次手脚开弓,全身肌肉紧绷得像是金色铁锭,朝远空再射出一道光箭。
这一箭与之前的都不同。
神力汹涌澎湃。
浑身金色光焰燃烧更剧烈了。
力量更加磅礴,浩瀚,他,更加生猛了,一身神性也更加璀璨辉煌。
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来了。
连这个曾经敢弯弓对大日的神祇,都爆发出更加汹涌神力,燃烧神像上的神性。
手里光箭化作横渡虚空的百丈惊虹,宛如在苍穹上撕裂开一道巨大裂痕,天崩地裂。
轰!
神箭射中远空的恐怖来敌。
滂沱大雨在惊天神力下,燃烧,沸腾,在惊天爆炸声中,瞬间蒸发,雾化,在远空地面形成短暂的真空地带。
一直在神殿里观看着这场有如洪荒神魔碰撞的惊世画面的晋安,通过神箭爆炸余光,在那些沸腾的气雾里,隐隐约约看到黑暗中的来敌是一座黑白古城?
黑白古城门开启,似乎站着名小女孩?
看着那座古城一样的鬼域,晋安目光带着几分错愕。
“黑白古城?阴间?”
白色雾海升腾,一切都朦朦胧胧,还不等晋安仔细分辨那到底是不是阴间出现在洞天福地,天上暂时被神力蒸发的滂沱雨水再次泼下,黑暗重新笼罩那片鬼域。
……
这一夜。
又是彻夜未眠的一天。
那尊神像显现的金光神王,朝着黑白古城方向不断射出一道道神箭,每次都是全力以赴,发出一次次惊天动地响声,震荡四野。
在悚然黑暗处。
发生着肉眼看不见的神魔大战。
一直到后半夜。
这场动静才越来越小。
好在白天吃过几口寿桃,补充了生命精元之气,消除掉一身疲惫,否则晋安也不敢在遗迹里这么连续熬夜。
又是精神高度集中,时刻防备危险,又是连续几天熬夜,铁打的晋安都熬不住。
当天亮后,黑暗里的所有摩挲魔音都消失,又迎来新的安全一天,那座在黑夜里庇护了一夜的神像,咔嚓!轰隆!崩裂成上百块碎片,千年后终归还是彻底消亡了。
一股悲沧,苍凉之意笼罩在这片遗迹废墟上空。
纵使神,也敌不过历史岁月的消磨,最终也跟凡人一样,化作一抔黄土,只留人间传说,口口传唱。
晋安走出神殿,看着广场上碎裂成上百块的石像,目光复杂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时,晋安发现神像虽然神力耗尽粉碎,但那张石弓却还完好无损的掉落在废墟里。
石弓表面有一层暗淡神性光芒。
抵挡天上雨水对石弓的侵蚀。
晋安惊讶,从废墟里拾起那张石弓,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石弓好大,跟普通的轻巧精致弓箭不同,这石弓有半人高。
表面没有任何花纹或雕饰。
只是灰色,平凡的石弓。
第二个反应是这石弓有些份量。
如果连晋安都觉得这石弓有些份量,普通人根本连拿起来都困难,就更别说开弓拉箭了。
晋安拿着石弓,第三个反应才是发现这石弓的弓弦已经崩断。
虽然石弓依旧残留着点神性,可没有弓弦的弓,拿来也没用。
这张石弓已经废了。
看着手里没有弓弦的石弓,晋安有些惋惜,他昨晚见识过这张石弓的霸道凌厉杀威后,捧着石弓,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就跟如获至宝一样。
“先带上这张石弓,这次进入洞天福地的人不少,也许就有人带着弓弩进来也说不定。”
“即便没有找到弓弩,也可以寻找其它替代材料用来作弓弦。”
接下来,晋安尽可能把神像的碎块,都搬进了有长明灯遮风挡雨的神殿里。
晋安只是简单觉得,神像应该也跟人一样,不希望自己死后还要曝尸荒野,风吹雨打。
而且他今日得了石弓。
就是与这尊不知道姓名的神像,结下了一场因果,结善因,还善果。
当来来回回数十次,终于搬空神像碎块后,晋安这时候也有些饿了,随手就摘了颗柿子吃。
《黑山功》又增加了三年功力。
反正现在又没人看见,晋安吃完柿子后还不忘嘬干净手指上的果浆,嘬干净手指头后,晋安开始采摘柿子树上的柿子,打算装麻袋里打包带走。
晋安觉得老道士这麻袋,就是他的百宝袋啊,什么东西都往里面装,还是老道士有先见之明,给他事先准备这么大一口麻袋。
也许老道士的初衷,真的想给他画一万张二郎真君敕水符,并不是唬弄他的?
这些柿子就是晋安在未来几天的主要口粮和身体水分来源了。
所以晋安并不打算一次都吃光。
而且柿子也不宜一次性吃多!
这洞天福地里的奇花异果肯定不止寿桃、柿子树,所以晋安暂时不打算敕封这些柿子。
他现在全身就只剩二万阴德,这次在洞天福地里还不知道要困多久,为以防万一,还是省着点阴德。
要万一他到后来获得更多柿子呢?
就在晋安采摘柿子时,他看着弹性的枝条,忽然一怔,随后人乐呵呵的笑开怀。
说到弓弦材料。
眼前这不就有现成的材料吗。
而且连箭矢也有了,削尖枝条能直接当箭矢用。
眼前这棵柿子树并非普通凡木,可是洞天福地里长出来的灵木,树身霞云蒸蕴,诞生异象,如果削尖了树枝当箭矢,威力绝对不比铁制箭头差。
晋安想着想着,两眼慢慢发亮。
“哈哈哈。”
他忍不住心头欣喜的大笑出声,这事绝对有搞头。
箭矢有了,接下来就开始挑选弓弦了。
虽说拿树枝当弓弦,这事怎么看都不靠谱,但穷则生变。
穷有穷的土办法。
晋安开始在柿子树上挑选起最青,最嫩,弹性与韧性都最好的那一条青条树枝。
弓弦韧性足够强。
才能拉开更大弓力。
晋安已经迫不及待的马上想要尝试手里石弓的威力了。
足足花费盏茶功夫,晋安才终于挑选好中韧性最强,粗细最适合的那条青树枝。
可当他用手去折时,发现以他如今的一身硬气功修为,几千斤石柱都不在话下的力气,却掰不动这些韧性枝条。
最后动用了可攻玉的昆吾刀。
铛!
昆吾刀劈中枝条,昆吾刀上那一片片似流水的花纹,震荡出轰鸣响声,血气沸腾。
昆吾刀像是砍在精铁上,虎口反震,险些握不住刀柄。
好在晋安臂力惊人,他手臂一沉,这才没被震开。
晋安连劈砍了十来刀,硬生生承受虎口反震力和体内血气沸腾,这才劈砍下枝条。
颇有“吴刚伐树”的气势。
想到吴刚伐树,晋安被自己逗乐,苦中作乐。
接下来,晋安又花费了不小力气,这才把手里的坚韧枝条连上石弓两头,做了张简陋弓箭。
等续上弓弦后,晋安试着拉了拉石弓。
嗡!
石弓轻颤。
晋安手臂上的肌肉一块一块隆起,才刚拉开一些,石弓上传来风雷叱咤之音。
晋安目光升起精光。
这才刚拉开一点弓弦而已。
若是拉到满月又会诞生怎样一番神异呢?
这么一想,晋安继续尝试加大力道,顿时风雷震荡,当拉至满弓后,晋安背后出现一道模糊的神道虚影,那神道虚影跟晋安拉弓动作同步。
此刻的晋安,就像是如有神助。
石弓上一道虚影神箭浮现。
这神箭上有神威,跟晋安昨晚看到的盖世无双神箭一样。
晋安松开弓弦,满月的石弓猛的一震,虚空中炸开音爆般的巨响,震耳欲聋,景象骇人。
然而!
想象中的神箭并没有射出。
而是在晋安松开弓弦的刹那,神箭弥散在了虚空中。
终归是残缺了。
无法再展现上古神异。
可即便如此,晋安也已经如获至宝的不停翻看手里石弓,有了这张石弓,他在这遗迹里就不用再担心木鸢从空中的追击了。
晋安再次尝试拉开满弓,但这次他并未马上松开弓弦,而是闭目感悟起石弓上的变化。
民间常有人以弓练力。
晋安发现这石弓同样有练力的奇异效果。
每次他开弓拉箭,就有种肉身锤炼的舒畅感,这石弓上的神性钻入他皮膜,筋肉,骨骼,壮大他的体魄,五脏六腑。
身体酥麻,舒畅,就像是全身气血被神力梳理一遍。
假如!
他找到品质更好的弓弦!
这石弓练力的效果更加厉害,霸道!
晋安松开石弓。
他庆幸自己得到这张石弓,两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如果说昆吾刀是藏着神秘道韵法门,是能千锤百炼人体魄的霸道法门,那么这张石弓就是梳理人全身气血、经脉、五脏六腑,增强人体魄的神物。
一个是功法壮大体魄。
一个是拉弓练力壮大体魄。
都能壮大人体魄,变强体质。
晋安越看越是喜爱,连开数十次满弓后,他这才不得不双臂酸软的暂时放下石弓练力。
随后,晋安开始制作箭矢。
箭矢的粗细有要求,不是什么树枝都能削成箭矢,箭杆需直而坚硬,并且不能过粗,也不能过细,否则会大大影响准头。
最后。
能符合晋安要求的树枝,晋安一共才削出十枝箭矢,虽然是木料材质,却比精铁还坚固。
而且因为是从灵木上砍伐下来的树枝,自带五行火力。
晋安有心想试验下这箭矢的威力。
于是来到神殿门口,双臂使力拉开满弓,神箭虚影再次出现了。
但这次神箭虚影与箭矢合二为一,神性附着其上,箭矢更加锋锐,霸道,坚不可摧。
轰隆!
风雷爆炸!
震耳欲聋!
箭矢射中远处的石碓废墟,炸开爆裂火云,箭矢上的五行火力爆炸,炸起灼热气浪,横扫方圆十丈。
景象骇人。
比朝廷的神雷大炮威力还霸道。
晋安一鼓作气,开始制作更多箭矢,既然木箭材料不够,这次改制作石箭,只是这遗迹里的石头跟普通石头不同,神殿里的石头,晋安手中的昆吾刀居然砍不烂。
砍上去只有白印。
比柿子树还坚固百倍不止。
那些经过千年风吹雨打的废墟石头,虽然不再坚固如神石,但依旧比铁石还坚硬,好在晋安手里的昆吾刀削铁如泥。
最终打磨出上百枝石箭。
开始在神殿门口苦练箭术准头。
第325章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穿过郁郁葱葱的林子,路上鸟语花香,依山伴水,只是头顶一直阴雨绵绵,缺少了阳光明媚,不多久后,前方出现一座炊烟袅袅的村子。
村外一片瓜田边的棚子里,一群泥腿汉子围在一起摇色子聚赌,幺五幺六的大声吆喝着。
一小牧童手里牵着头水牛,人坐在牛背上津津有味的看热闹。
“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村?”
村外路过一名外村人,他看了看正赌上瘾的汉子,最后朝那名坐在牛背上看热闹的牧童客气问路。
“河庄。”
牧童奇怪看了眼朝他问路的外乡人,回答说道。
很奇异的一种感觉。
对方说的是跟神死烧纸老道人同样古老的语言,可偏偏这次能听懂话中内容,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了,这颗桃子算是我问路的答谢报酬。”问路的外乡人丢给牧童一颗桃子,牧童眼神一亮的接过桃子,高兴说谢谢公子,公子你是个好人。
问路外乡人朝牧童挥挥手,说时间不早了,马上就要天黑了,放完牛就早点回家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牧童刚想说话,这时那群聚赌汉子里头,有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输红了眼,他不服气的大骂:“今天真是点子背到家了,老子怎么总赌总输!阿直,你不是说有道长给你命格卜了一卦,说你是蛤蟆仙转世,你过来给堂哥这把骰子吹口仙气,让我开出个豹子,大杀通杀。”
在一群汉子的嘲笑声中,那牧童来到堂哥边,捧起上下何盖的瓷碗,鼓起腮帮子用力往碗里吹一口气,然后把瓷碗递回给堂哥。
当这小牧童伸手接过碗才看清,他每只手都只有四根手指头,一共只有八根手指,比常人缺两根手指,他努力鼓起腮帮子,瞪大眼珠子往碗里吹气的样子,倒是真的像极了蛤蟆脸。
不久后,棚子里发出惊呼声,骰子真的开出了豹子!神了!
晋安朝牧童问完路后,继续朝村子走去,他隐隐约约听到蛤蟆仙,吹口气几个字,他目光若有所思,继续朝眼前这座叫河庄的村子里走去。
此时的头顶天色越来越昏暗了,村子里开始有越来越多户人家升起袅袅炊烟,田野上空弥漫柴火饭香味。
假如不是阴雨绵绵天气,他头顶有太阳的话,现在应该是夕阳西下的落日黄昏景象吧?
这时,有名肩头扛着锄头,卷起裤腿,赤脚走在田埂上的老头儿迎面走来。
他手里还牵着小孙女的手,说说笑笑。
老头儿见到晋安,露出慈祥和蔼笑容,微笑点头打招呼。
看着眼前这个一片祥和的村子,晋安眉头越皱越紧,他抬头望了望头顶,那里有神光罩住这方天地,开辟出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村。
带着沉吟。
他继续朝村子里走去。
当晋安进了村子后,沿途有不少村民看到他这个外乡人,都是投来好奇目光,那好奇目光里还有几分古怪与疑惑?
但他对这些村民的侧目,并未多加理会,自顾自的在村子里逛着,直到他在村子里看到一名身着土黄色道袍的老道士,正在给一群五大三粗的农村妇人看右手手相,也不知那老道士说了什么话,把那群中年妇人逗得哈哈大笑,可把周围那些汉子嫉妒得压根痒痒,打算今晚就给自家婆娘一顿家法伺候。
“老道!”
看到熟悉背影,晋安惊喜大喊一声,他深怕自己认错人,急步朝老道士走近,打算凑近看看是不是老道士。
原本正在给农村妇人看右手的老道士,身子一个哆嗦,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熟悉声音,结果下一刻,老道士长大了嘴巴,一个浑身珠光宝气,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戴满珠宝的男人,肩上扛着一棵桃树树干,朝他欣喜跑来。
那桃树上结满了累累果实。
“小,小兄弟?”
“真的是…你?”
老道士被对方肩头上扛着的一整棵桃树给惊到了。
这桃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可不就是林外外围的那几棵桃树吗!
老道士倒吸口凉气!
他摘几颗桃子被那群野性十足的猴子砸得满头是包,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别提多狼狈了。
结果现在有人连根拔起,直接扛着棵桃树朝他欣喜跑来。
看着被人连根拔走的桃树,被猴子砸了一脑门包还没好的老道士,心底生起解气的快感,别提有多解气了。
当晋安摘下头上的兽头兜鍪,再把反穿的法袍掀开一角,露出五色道袍,反复确认过身份后,老道士这才确信眼前这个一身珠光宝气,穿的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的人,就是晋安。
“小兄弟你怎么这么副打扮?小兄弟你直接连根拔起的打劫了一棵桃树,林子外那群猴子没跟你拼命?”
久别重逢,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相见,老道士越想越乐。
果然不愧是小兄弟。
老道我只敢偷十来颗桃子。
结果!小兄弟直接打劫了一棵桃树回来!
想想就解气啊。
那群猴子现在肯定气炸毛,三天三夜合不了眼了吧,呵呵。
“正是因为它们跟我拼命,反正摘一颗桃子也是拼命,扛走一棵桃树也是拼命,索性我直接扛走一棵桃树。”晋安的回答让老道士竖起大拇指,说以前是生肖属牛的牛夫人见了小兄弟你不敢动,以后生肖属猴的猴夫人见了小兄弟你也不敢动,左右都是牛啊。
能在遗迹里重逢老道士,晋安心里别提多高兴,当下摘一颗桃子分享给老道士,然后他自己也吭哧吭哧的啃起桃子来,他左右看看,没有见到削剑,看来削剑还在遗迹里继续流浪,目光有些低落。
但他很快恢复,削剑和老道士,他反而最担心的就是老胳膊老腿的老道士,连老道士都能完整囫囵的活下来,削剑本事高,肯定也能照顾好自己。
爷孙俩吃着从猴群里抢来的桃子,开始叙述起各自在遗迹里的这些天经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林子太多,分散了更多生机的关系,这里的桃子并没有像寿桃那么神异,除了能快速恢复体力,身体暖呼呼,不惧阴风阴气入体外,并没有太大神异。
通过相互叙述经历,晋安也得知了老道士比他早一天到这个河庄,他朝老道士问起了这河庄的情况,问这河庄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道士比他早一天到,了解到的情报肯定比他多。
当说到眼前这个河庄时,老道士脸上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他朝晋安微微摇头,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
此时外头的天色越来越昏暗了,家家草屋升起炊烟,村子里开始传来娘亲站在门口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还有腰大膀粗妇人手里提着木棍,满村子撵着调皮捣蛋顽童追打,最后顽童被捏着耳朵拎回家,等吃饱了再接着揍。
村外的田野里,有越来越多农夫扛着锄头,推着独木轮回村。
在几个被捏着耳朵领回家的小孩里,晋安看到了他刚才在村外问路的那名牧童,小孩嘴里嚷嚷着有道长说他是蛤蟆仙转世,他蛤蟆仙被捏着耳朵拎回家很没面子,他是蛤蟆仙,是仙人,神话故事里的仙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凡人见了仙人都要下跪磕头。
结果牧童反而被揍得更狠了,被他娘拎起来一顿揍,顿时哇哇大哭,哭得老惨了,刚才叫嚣得有多大声,现在哭得就有多大声。
“我让你蛤蟆大仙,我让你蛤蟆大仙,你是蛤蟆大仙,那我就是蛤蟆大仙他娘,天大地大,爹娘最大。”
牧童被他娘拎耳朵回家,一路上揍得大哭,当路过晋安身边时,牧童认出了晋安,他一时忘了哭,鼻子挂着一长串鼻涕泡泡的朝晋安破涕为笑的高兴喊道:“公子!公子!谢谢你的桃子!等我以后成了蛤蟆大仙,我还你一百个,一千个桃子……”
牧童还没喊完,被揍得更狠了,顿时哭得更凶了。
“笑,笑,我看你是皮越来越厚了,我下手还是太轻了,回家让你爹继续揍你。”
这时,牧童他娘亲看到了老道士,朝老道士客气打招呼,然后继续拎自家儿子回家。
然后晋安看到带牧童赌骰子的那个堂哥,也被一对夫妇拿着扁担狂揍,责骂他这么大人带着不懂事的堂弟聚赌,真丢他们老宋家的脸,嘴里骂着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那青年被自家爹娘揍得抱头鼠窜。
这还是真是生机勃勃的村子啊,充满人间烟火气息,这就叫人味,这是自进入遗迹后再未见到的人味,跟外面的寂灭废墟形成鲜明对比,晋安看着充满人味的村子,饶有兴趣。
“小兄弟,你认识那牧童?”
老道士抬手一指被老娘揍着拎回家的牧童,吃惊说道。
于是晋安把刚才进村的事大致说了下,老道士听完后,啪的一拍大腿,一惊一乍说看来今晚住处有着落了。
牧童一家都是淳朴好客的老实村民。
当老道士带着晋安上门借宿时,牧童父母认出了老道士就是今天免费给村民卜卦一天的陈道长,他们热情好客的让两人住下来,还准备了一顿丰盛晚饭。
不过老道士没让晋安去吃这些晚饭,他对夫妇二人客气的说,他们已经吃过,只需要安排一间能遮风挡雨的屋子就行。
然后跟对方天南地北的聊起来,老道士越聊越上头,满面红光,说着各地的风土人情见闻,说着自己如何打僵尸驱邪灵,匡扶人间正道,把世世代代窝在一个小山村里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夫妇,听得连连惊叹。
就连一边的小牧童,抱着晋安送他的桃子,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听得如痴如醉。
这颗桃子是晋安又送给他的。
农村人晚上休息得早,随着夜深,河庄村民们开始逐渐熄灭烛火睡下,一开始叫宋直的小牧童,吵着要跟老道士一起住,说要继续听老道士讲故事,自然少不了他娘又一顿揍,这才老老实实自己回去睡觉。
随着百家灯火熄灭,河庄百姓逐渐睡下,村子变得很安静,安静得没有狗吠声,没有夜虫鸟叫声。
太安静了。
不管是村内,还是村外,都沉寂得没有一丝声响。
直到两人独处后,晋安才终于打听起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黑夜里发出一声叹息,老道士并未立马回答,而是带晋安眼见为实,当老道士带着晋安来到厨房掀开锅盖时,锅里放着今晚剩菜,居然变成了河泥,房梁上挂着的腊肉条也变成了河泥。
随后,老道士带着晋安走出厨房,来到主屋叩响屋门,但屋子里漆黑,无人应答。老道士说一声打扰了,推门进屋,晋安发现屋子里并没有牧童、宋氏夫妇俩,只有躺在床上似睡着了的泥腥味很重的泥土人。
看那泥土人的五官,正是牧童一家三口!
晋安愣住了。
接下来,老道士又带着晋安往河庄外一条绕村而过的河水走去。
夜里,有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此时已经来到后半夜,一条陈旧的小船,一位道冠碎裂,披头散发的染血老人,逆流而上。
那逆流的天地孤影!
就如明知逆天而行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强烈执念!
那老人抬起枯瘦手掌,抓起一把河泥,捏出一个小土人形状,他对着小土人吹出一口气,那小土人居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会说会笑的大活人。
赫然就是今天刚在河庄里见过的一名村民。
老人还在继续捏着土人。
每次他吹一口气给土人,土人就会复活过来,变成村民上岸,村民们一一走回家。
一个又一个土人被捏出来。
吹出一口又一口仙气。
那些土人都活了过来,然后上岸走进村子,变成河庄村民。
其中就包括了牧童、牧童的父母。
捏完村民后,老人又开始捏出飞鸟、虫蝶、猴子…这些仿佛就是老人的儿时记忆重现,明知人死如灯灭,却依旧放不下对故土的执念。
只为弥补心中遗憾。
“小兄弟,这就是老道在这个村子里发现的真相,洞天福地道场里曾经陨落过一位前辈高人,那位前辈高人应该就是来自河庄的村民。都说人人都渴望成仙,成仙后可以寿与天齐,逍遥自在,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去得。可这位大仙身死道消后最无法忘怀的是儿时爹娘,儿时那个充满人气的河庄,当爹娘不在,当亲人一个个老去,当看着身边所熟悉的人都化为尘土,只剩自己孤世一人后,这又何尝不是最大的遗憾?”
第327章 我铁石心肠,我杀人不眨眼,你们别费尽心思想道德绑架或色诱我
蛤蟆大仙放下晋安和老道士的神殿挺大的。
神殿的屋脊上立着一尊石禽,在黑夜里溢散神性光芒,庇佑一方净土。
那是尊身子婀娜苗条如女子,一只羽翼折掉,石头表面已经褪色,残破不堪的神鸟青鸾,在这片寂灭废墟上有种“鸾睹形悲鸣,哀响中霄”的绝世凄美感。
“相传这青鸾神鸟是西王母所养的神鸟,看来这神殿所供奉的神像应该是尊女神像。”
“在传说里也有说这青鸾世上仅有一只,它一生都在孤独寻找爱情的凄美故事。”
老道士抬头看了眼神殿屋脊上的折翼神鸟,目露唏嘘…思绪开始有些飘远。
晋安扛树走在前头,他没想到这神殿里还有别的人,当他扛着一大棵桃树走进神殿,跟几双目光对视上,眼睛眨了眨,空气一度很安静。
在晋安和老道士来之前,神殿里一共有三人在避雨过夜,大家被灵雾卷入遗迹里也有十来天了,早已摸清遗迹里的生存规律。
遗迹里的黑夜,危险重重,徘徊着数不尽的阴祟、死人,没人敢在黑夜里离开神殿,起码在嬲认知里,没人能在黑夜外出还能活着的。
所以,当嬲听到神殿外头的脚步声时,误以为神殿的神性消失,有邪魔攻破神殿,要大难临头,他们才刚鼓起所有勇气,准备要跟外头邪魔决一死战时,结果就看到了手指、脖子、腰上戴满十几件神性宝物,一身珠光宝气的晋安进入神殿!
尤其是肩头还扛着一大棵桃树,桃树上还挂满新鲜粉桃!
三人集体懵了。
刚才还要气势汹汹与阴祟决一死战的气势,随着一泻千里,只剩下了空气一度很尴尬。
眼睛眨啊眨。
继续眨啊眨。
稍落后几步进来神殿的老道士,打破了神殿里的尴尬气氛:“小兄弟,你堵在神殿门口不进去弄啥嘞?”
“莫非是这神殿里没有女神像,只有吃人的邪恶女妖精?”
因为晋安肩头斜扛着棵桃树,巨大树冠把神殿门口堵住,老道士进不去神殿,于是,堵住神殿门口的桃树树冠里动作熟悉的探出一颗人头。
“!”
桃树成精!钻出颗千年姥姥脑袋!
神殿里三人都被树冠后突然钻出的脑袋吓得身体一哆嗦,差点就尼玛吓跪了。
“来,来的…是什么人?是死是活?”
惊吓过后,三人里有一人鼓起胆气,胆颤心惊问道。
晋安被这些人给逗乐了:“废话,肯定是活人。”
“如果我们是死人,你们还能完好站着,早被吓死了。”
晋安扛着桃树走着神殿,这时候,老道士也跟着走入神殿,那三人见到老道士也是有手有脚,并非是什么千年桃树精,这才相信老道士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而当再三确认眼前在黑夜进入神殿的两人都是大活人,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己方队友的眼神凝重,能在洞天福地黑夜安全出行,眼前这一老一少爷孙俩绝对是高手。
可当看着晋安扛在肩头上的桃树,嘶,三人都感觉后牙槽怎么那么寒酸的疼呢。
好多的桃子!眼睛再次看得瞪直了!
大家同样都是人,咋在洞天福地里的贫富差距那么大。
……
赶路了一夜,虽然全程都是坐船,但水浪颠簸了一路也很耗费体力啊,晋安从桃树上折下两颗新鲜桃子,抛一颗桃子给老道士,两人旁若无人的吭哧吭哧吃起来。
马上就要天亮了。
赶紧吃颗桃子补补体力。
等下天亮后,还要继续上路,寻找削剑呢。
咕噜噜——
神殿里响起饥肠辘辘的声音,是来自那两男一女的,他们眼巴巴看着晋安和老道士手里的粉红水蜜桃,又看了看晋安连根拔起的桃树,胃饿得抽搐。
他们虽然也在遗迹里有幸找到一棵果树。
但三人一分,也就没剩多少了。
那不仅是他们所剩不多的口粮,也是他们身体水分的唯一补充来源,都是一天一颗果子的省着吃,哪像晋安,直接扛着一棵桃树在洞天福地里乱逛。
“那个…这洞天福地里的仙家桃子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三人可怜巴巴看着晋安,一天只节省吃一颗果子补充体力与水分,让他们嘴唇干裂起皮。
晋安想了想:“肉质柔软多汁,酸酸甜甜的,挺不错,挺开胃的。还能美肤、清胃、润肺、祛痰,最神的还是能最快补充体力,身体暖呼呼,不惧邪风入体。”
三人无法淡定了。
描述得这么详细,他们本就饿得肚子叫,现在肚子更饿,叫得更响了。
晋安看三人都挺可怜的,进入遗迹才十来天,人都饿清瘦了,这一看就是没少吃苦,先不说有没有找到仙缘,这洞天福地里对女孩子减肥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他看了眼饿得两颊肉都成锥子脸了,也没有故意拉低衣领勾引自己的洁身自爱女子,想了想,拿着吃了三分之二的桃子说:“想吃?”
女子如小鸡啄米的点头。
晋安大方说道:“你们出了神殿后,往回走,如果脚程快的话,大概六七天后会看到一片林子,那林子里有很多桃树。提醒你们一句,那林子里公猴带着一群母猴霸占桃树,偷桃的速度一定要快,估计它们现在恨死人类了。”
“?”
“往回走六…六七天?”
女子懵了。
另两人也是一脸的发懵,嘶呼,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后牙槽好冷好疼。
他们一路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在遗迹里深入这么多天,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你们走过头了,要重新往回走六七天?
“这…太远了。”
“要往回走六七天,岂不是要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前功尽弃?”
“我们宁可继续饿着肚子往前走,只要跟着那位紫气前辈走,也许能幸运找到用老果腹的果子。”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说完又可怜巴巴看着晋安。
其实这并不能说明眼前三人的修为比晋安厉害,赶路速度比晋安快,大家同一天进洞天福地,他们却比晋安和老道士足足快出六七天路程。
当初他们这些人被灵雾卷入洞天福地后,都是随机出现在各处神殿里的。
有的人一出现就在秘境深处。
有的人则在外围。
就好比晋安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他运气最差,随机出现在最边缘地区的神殿。
晋安见三人可怜巴巴的样子,乐了:“你们装这么可怜,该不会是想当白嫖怪,以为我会分你们食物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做人要脚踏实地,靠自己双手奋斗来的才是永远属于自己。”
“渔网我已经给你们,能不能打到鱼填饱肚子,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你们也别费尽心思的想道德绑架或色诱我,我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不吃那一套。”晋安义正言辞的一口回绝。
女子:“?”
“登徒浪子!”
“好色之徒!”
晋安好意的授人以渔,反而还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
噗,老道士见晋安吃瘪,一个没憋住。
晋安瞥了眼老道士:“老道,吃东西的时候少说话,不然容易肠胃消化不良会放屁。”
手里桃子还没吃完的老道士顿时就脸黑了,一个人闷闷不乐吃起桃子来。
那二名男子见自己同伴骂了晋安,气氛有些闹僵,于是岔开话题,他们故意不再去看那棵硕果累累的桃树,朝晋安和老道士郑重行了一礼,好奇问两人是怎么做到在黑夜里出行?
晋安如实回答:“我们是坐船来的。”
三人:“?”
那女子犹豫了会,朝晋安和老道士打听起人:“二位都是高人,在洞天福地里走了这么远,不知在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一位叫姓马,叫马木原的大汉?”
“他长得魁梧,高大,说话带着一口北地腔……”
女子描述起体型外貌。
“马木原是你什么人?”晋安看一眼女子。
女子听出了晋安声音里的异样,她焦急说道:“我们都是来自北地驱魔家族的马家,这次我们一共有两人进入这次的洞天福地开启。高人是不是见过我马家子弟?”
晋安叹了口气,如实说马木原已经死了,让她节哀,说马木原是死在一个土夫子从背后的偷袭。当他重新回到神殿时,已经找不到土夫子那伙人和尸体。
应该是被扔到雨水里,尸骨无存了。
晋安只说马木原是死在土夫子手里,并未提到天师府和小凌王,是因为在场的人里只有那名女子是来自北地驱魔世家的马家,另二人是马家女人路上临时结盟的盟友,所以他打算单独告诉女子真相,并不想把另外二人牵扯进马家跟天师府的仇怨中。
眼前三人都不是那种奸佞之人,所以晋安不想害了他们。
天师府是个庞然大物。
也只有北地驱魔世家的马家,或许才有与天师府角力的实力。
晋安站起身,一脸凝重表情的朝马家女人招招手:“马姑娘你跟过我单独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说。”
……
约摸盏茶功夫后,当女子跟着晋安从神殿的偏殿里重新走回来时,女子面色不好看的跟在晋安身后走出来。
此时,神殿外头的天色也已经放亮。
那些徘徊黑夜里的声音也已经全都消失,重新恢复了白天的平静与安全。
晋安带上老道士,打算继续上路寻找削剑,不过在离开前,晋安从桃树上摘下一半桃子留给马夜蓉,让她自由处置这些桃子。
马夜蓉是那马家女人的名字。
晋安也是刚刚在偏殿里知道的名字。
与马夜蓉暂时结盟的那两名男子,看看晋安,又看看马夜蓉,脸色平静,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一言不发。
认真说起来,是先有马木原,晋安才能找到那些充饥的柿子,还有那张神异非凡的石弓。
所以这是他欠马木原的。
既然马木原已经死了,晋安自然要把这份因果还给北地马家。
他晋安不希望欠人情债。
这一半桃子跟石弓比起来,还是他更占便宜。
“公子,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马夜蓉朝离开神殿的扛树背影喊道。
晋安抬手朝身后摆了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雨幕里,晋安和老道士的身影渐行渐远。
……
“小兄弟,你刚才跟马姑娘单独说了什么?”雨路上,老道士好奇问晋安。
晋安说出了内心顾虑,然后说马木原的真正死因,他只能跟马家人单独说。
老道士哦的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老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一切?”晋安见老道士对他这么信任,心中一暖。
头顶举着匾额挡雨的老道士,奇怪看一眼晋安:“咋的,小兄弟你想让老道我怀疑你跟马姑娘有啥关系吗?”
“小兄弟你忘啦,老道我可是懂得相术,你是不是嫩雏儿,老道我一看面相就知,面相又不会骗人。”
老道士揶揄打趣一句晋安。
晋安刚才还被感动温暖的心,顿时恼羞成怒想要锤老道士。
“老道,我见你这一路上都抱着匾额嘀嘀咕咕,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晋安瞪了眼多嘴的老道士,然后岔开了话。
从昨晚搭上船开始,晋安就发现,老道士这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
只是因为之前都有人在,所以他没问老道士,直到现在只剩他们两人后,他才向老道士问道。
老道士神神秘秘说道:“小兄弟,这匾额可了不得,它能带给人好运,能让人心想事成。”
“知道老道我为什么能一路逢凶化吉,找到林子、桃子吗?”
“老道我只需不停祈福,就能在天黑前找到神殿。老道我快要弹尽粮绝时,祈祷食物,食物,结果就找到了桃子。”
“小兄弟你说这匾额神不神?”
“所以老道我从昨晚开始就一路祈祷,找到削剑,找到削剑。”
老道自鸣得意的说道。
“不过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灵验,好像还跟距离与难易度有关,比如老道我祈福了好几天才与小兄弟你重逢。”
晋安听完,顿时乐了,感情这匾额就跟老道的嘴一样,都是开过光的。
他开始关怀起老道士的身体:“老道你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来一颗桃子补补体力?你渴了饿了就跟我说,祈福不要停,今天能不能找到削剑就全靠老道你这张开过光的嘴了。”
第330章 晋安又开始吹枕边风了
不想死的可以继续跑?
你确定你没说反吗,难道不应该是说“想死的可以继续跑”吗?
看着身边同伴一个接一个被射杀,最后幸存的三人,跑远的速度更快。
这三人分别是敏桑帛、刺身老人、双臂肤色异常的大汉。
那刺身老人名叫昂拉丹拓。
那大汉名叫登辛图。
嗡!
雨幕里再次响起如风雷怒吼的弓弦震动大响。
砰!跑得最慢的敏桑帛,他被一枝石箭重重凿飞出十几丈外的废墟里,喉咙一甜,一口大血喷出来。
虽然在紧要关头,他有神性宝物挡下背后一箭,但他同样也不好受,内腑受到严重震伤。
敏桑帛在洞天福地里获得的神性宝物,是件护心镜,他低头看了眼神性宝物,神性宝物完好,但神性光芒近乎暗淡了一半,他来不及细想,强忍全身剧痛的继续起身飞逃。
晋安连射三箭,除了有一箭射偏,另二箭都被神性宝物挡下,他并未能成功拦下那三人。
“小凌王,你今日得罪了我们,就等于得罪了我们巫蛊部落三千八百六十九寨!从今以后,你别想睡个安稳觉,我们三千八百六十九寨的巫蛊会让你和你身边亲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今天没把我们都杀绝,我们定会让你小凌王后悔今日得罪了我们!”
飞快逃远的三人背影,传出登辛图的咬牙切齿长啸声,他啊的咆哮,宣泄心中的怨愤,发誓一定要报今日被人杀得如丧家之犬仇恨。
他身为五毒寨的寨主,平日里只有他霸道欺凌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这次他说的不再是南蛮部落的语言了,而是康定国话,让蛰伏在附近的几伙势力都听到了“小凌王”三个字。
……
其实,晋安早就认出这些人并非是康定国人。
这些南蛮人的五官与康定国人差别太大,有些很明显的五官差异,在一开始就认出了这些人都不是康定国人。
虽然他听不懂外族的话,可当这些人朝老道士背影,目光露出杀机时,他当机立断出手,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肯定动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此时,看着分三个方向越逃越远的背影,晋安没有起身去追,他很清楚自己肯定追不上这些人,顶多还能射杀一个人。
但是,老道士还在原地等他,他有些不放心把老道士一个人留在这个杀机四伏的遗迹里,所以在第一箭没射杀成功后,他便放弃了继续追杀。
放弃追杀并不意味着晋安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些南蛮外族人了。
他觉得这些外族人对小凌王的仇恨还不够大。
晋安呵呵冷笑的拿出一枚落宝金钱,他对落宝金钱轻吹三口气。
晋安又开始吹枕边风了。
这次他连吹三次枕边风。
不要寿桃大宝贝,只要罗庚玉盘碎片大宝贝!
……
老道士刚转过身来,刚好看到晋安已经重新走回来,他吃惊说道:“小兄弟,你这速度挺快的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晋安:“……”
老道士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牙疼呢。
晋安没接老道士的话。
倒是老道士又像是发现到什么,咦的惊诧说道:“小兄弟,你说去去就来,你这一去,对方还这么热情客气让你带了礼物回来,啧啧,小兄弟你身上又多增加了好几件神性宝贝啊。”
晋安身上多出的那几件神性宝物,自然就是来自那几具尸体的了。
听了老道士的话,他有些郁闷说道:“我本来还想找他们打听打听,有没有见过削剑,结果那些南蛮人见了我就跑,最后让他们跑了三人,没能全部留下。”
晋安目露惋惜。
也不知道是对没有打听到削剑下落而目录惋惜,还是对没把神性宝物一网打尽而目录惋惜。
老道士惊奇看着晋安:“南蛮人?”
于是,晋安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跟老道士讲了一遍,老道士听完事情经过,他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要换了老道我在场,老道我也肯定被小兄弟你吓个半死。”
老道士不由同情起那伙外族人了。
老道士这话晋安可就不服气了,什么叫人吓人,他那只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有用情报,谁能想到会碰到外族人,听不懂语言,当时他也是有些发懵。
“小兄弟,那接下来咋办?”
晋安思考了下,说:“我打算去那五座神殿里问问,看有没有见过削剑,如果没人见过削剑,我们沿着前路继续走,肯定能找到削剑。”
两人一边走着,老道一边把身上的桃树、神性宝物重新还给晋安。
之前晋安发现有人躲在暗处窥视他们,于是他特地让老道士带着这些,分散注意力,他则悄悄绕路过去,现在晋安回来了,老道士就把这些东西都归还给了晋安。
最主要是那棵大树,老道士他就算是想扛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了晋安的话,老道士捻须担忧说道:“依老道我看,那五座神殿里的人,应该是在守着第六座山头的什么仙缘宝贝。若我们就这么直接走向神殿,会不会被误认为是来攻打神殿夺仙缘的,并不欢迎我们?”
“也不知道那第六座山头上的仙缘是什么,居然被五座神殿环伺庇佑着。”
老道士说着,好奇望向那座刚好屹立在神宫遗迹中轴线上的山头。
晋安若有所思的望向那山头,恰在此时,那五座神殿的其中一座神殿里,有人走出神殿,像是被刚才的动静吸引出来的。
那是一位长着个硕大酒槽鼻的小老头,身上透着土腥味,他一走出神殿,站到神殿门前广场上往山下望时,同样站在废墟遗迹上的晋安,也注意到了来自头顶上方的目光,四目对视上的那一刻,两人都认出了对方身份!
“果然是你!”
“我就说哪来那么浓的罗庚玉盘碎片气味!”
土夫子一脸惊怒的认出了晋安。
几天不见,他发现晋安身上不仅罗庚玉盘碎片数量变多,就连身上都带满了二十来件神性之物,让他一开始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想不到才短短十来天未见,对方就成长得这么迅速。
“哈哈,老土狗,原来你躲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多挂了十天,我这就来收十天前的旧账!”
/
Ps:本来这章有4k的,因为嫌节奏慢,这章删叻二千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