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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8章 激战黑雨国国主

    阿平嫁接自血衣书生的左臂,狠狠按压在地面。

    下一刻,只见一只只阴气森森的血手印凭空出现在地上。

    那些血手印从地上飞快延伸向周围建筑物,外墙、门窗,门楣、屋檐、屋顶黑瓦,蔓延开大量血手印。

    蓦然!

    这些血手印里爆发出黑色污血,织成一张天罗地网,从半空拦截住正要飞向人皮大蜈蚣的由守山人人皮制成的聚魂幡。

    挂在聚魂幡上的守山人人皮,空洞洞眼窝里流出血泪,想要强闯这张黑色污血的天罗地网。

    但是这些污血带着深寒怨气。

    不仅是能污秽,毁掉道士法器和尚佛珠,也能污染死物。

    聚魂幡一撞上这些黑色污血,立刻兹兹冒黑烟,空气里闻到死猪皮被灼烧的恶臭气味,熏人作呕。

    聚魂幡口吐黑气,那些黑气里漂浮着一只只眼窝里燃着幽绿鬼火的人头骨,这些人头骨围着聚魂幡再次冲向困住它们的天罗地网。

    但是!

    阿平绝不会让这些东西跑去威胁到晋安!

    在他眼里。

    没有什么比晋安安全活着更重要的了。

    阿平的血肉左臂是嫁接自血衣书生,左臂能力是继承了血衣书生的血手印,那只赤红右臂则是嫁接自十五的右臂,继承了十五的怪力惊人。

    镪!

    阿平右手拔出腰间一把剔骨刀。

    那是老板娘厨房里的黑背菜刀,这把菜刀上缠绕着老板娘对那三个小畜牲的所有仇恨。

    菜刀黑背,带着弧度,比寻常菜刀还大出一轮,一看便知在剁肉酱做包子时还兼顾着剔骨碎骨作用。

    菜刀上还沾染着的污血,阴气深寒,正是当年杀害了他们夫妇二人的那把菜刀。

    这把菜刀上的浓烈怨气与煞气,只有落在这对夫妇二人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杀气与锐利。

    阿平踩着虚空中那些大网,右臂怪力加上怨气锋锐的菜刀,从空中竖斩向以守山人人皮炼成的那杆聚魂幡。

    围绕在聚魂幡附近的那些人头骨,放弃了撕咬大网,齐齐调转头骨,冰冷撕咬向身子还在半空的阿平。

    守山人被开膛破肚的空壳,也直勾勾盯上了阿平,虽然眼窝空洞,却依旧给人怨毒仇恨的头皮发麻感。

    阿平那张纸扎的面庞上,没有表情,也没有惧意,更没有要闪躲的意思,赤红右臂继续稳重的劈砍向眼前的聚魂幡。

    两者正面碰撞!

    轰隆!

    右臂继承十五怪力能力的阿平,一刀劈得那些人头骨爆发起火光,甚至在半空炸开一圈冲击波,扫飞了十五恶狠狠砸中地面爆炸起的烟尘与碎石,那些碎石混杂着从屋顶震落下来的瓦片,在空中撞击成粉末。

    那些人头骨差点就被阿平一刀劈散,但还是咬住阿平手臂与黑背菜刀,勉强抵挡住阿平一击。

    不过,咬住黑背菜刀的几颗人头骨,又立马被菜刀上的怨气与血污黑光崩碎。

    那些人头骨不再去咬刀,口喷绿火的咬向阿平持刀手臂和身体其他部位。

    那些绿火带着九幽黑光,似来自黄泉的磷火,能把活人与死人都烧死。

    眼看阿平即将被漫天幽冷绿火烧到,喝!

    阿平一声怒喝。

    右臂皮肉绽开,一直从右臂绽开至右边半个身子,由磅礴惊人的阴气从皮开肉绽处涌出,一道血影怪物从他的如血铸造手臂里钻出。

    那血影怪物没有丝毫理智,只有无尽的愤怒与怨恨,一张人脸却有三张面孔,分别是由阿平、血衣书生、十五融合成的庞大怪物。

    阿平大仇得报后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仇恨蒙蔽两眼,最后失去心智,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于是在从第一境界突破至第二境界时,他特地分离出代表仇恨与怨气情绪的一魂一魄,并与血衣书生和十五残留在他身上的残存暴戾气息融合,所以才有了这只血影厉魂。

    这血影怪物等于就是阿平、血衣书生、十五所有负面情绪融合成的巨大怪物。

    随着阿平解开身上封印,放出血影怪物,两道身影在虚空中动作同步的朝前一压,轰隆!

    血光爆炸!

    震耳欲聋!

    阿平手中的黑铁刀,终于劈爆挡住的百颗人头骨,噗哧!

    刀上黑光血污与怨气化作锋利寒光,从头顶到肚子,一路下劈,直接把守山人人皮聚魂幡劈成两半。

    但这时候的守山人人皮还没彻底消亡,被劈成两半的空荡荡人皮,一左一右从两边掐向阿平脖子。

    结果还没掐到阿平,才刚近身,直接就被阿平身后的血影融合怪物,一口吃掉,血影怪物面部血肉蠕动,多了第四张面孔,赫然就是守山人的怨毒面孔。

    那怨毒,令人视之有些发寒,仿佛在怨恨大家为什么不救他,他不想死。

    从这点能看出来阿平虽实力大进,但与红衣伞女纸扎人相比,实力还是差了一截。

    红衣伞女纸扎人一出手便直接毁了黑雨国国主的百皮衣,而阿平一共花了三招才杀死守山人人皮聚魂幡。

    三招便是三息,人皮大蜈蚣那边的战斗已经升级至白热化。

    被偷袭了的黑雨国国主痛苦嘶吼,那几丈长的人皮蜈蚣身躯在空中丑陋扭动,然后扑咬向正打算砍出第二斧,宛如一座肉山一样的十五。

    这个时候,红衣伞女纸扎人也再次出手了,两张跟黑雨国国主一样的皮影人,从她身上分裂出去。

    就像是当初附身操控十五一样,红衣伞女纸扎人也一样操控了两张皮影人。

    阿平只是吸收了阴气,并没有毁掉皮影人。

第549章 渡人亦是渡己,百家衣再显威,如有神助

    铛!

    一声宛若铁杵撼地的动静,街道上空冲天而起一道血光。

    是红衣伞女纸扎人出手了。

    那冲天而起的血光,正是来自她手里的那柄红伞。

    就在人皮大蜈蚣要咬到晋安时,红伞狠狠扎穿人皮大蜈蚣身体,深深钉入地下。

    嘶吼!

    串联成人皮大蜈蚣的一张张人皮发出痛叫,红伞不偏不倚,恰好就钉在十五之前砍中的霍大伤口位置。

    伤上加伤。

    红伞上冲升起的粗壮血光,更是再次给人皮大蜈蚣来记暴击,那些血光可不是普通的血污煞光,而是红伞表面那些以怨气而书的血书符文,只一击,就差点把人皮大蜈蚣拦腰撕断。

    遭此重创,人皮大蜈蚣愤怒咆哮不止,被连番激怒的它,出奇愤怒。

    它把所有施加于身的痛苦与重伤。

    都归罪于晋安。

    晋安在它眼里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它带着黑风,几十张人口齐齐张嘴,露出漆黑鬼口,继续愤怒撕咬向就近在咫尺的晋安。

    但它的巨大身体绷直到极限,依旧离晋安还有十步远,人皮大蜈蚣最前的黑雨国国主发出无能狂怒咆哮。

    该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直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见这几个汉人出现,他就诸事不顺,又是被偷袭重创,又是百皮衣和聚魂幡被毁,又是见到手下被杀只剩两具空壳…现在就连吃个最羸弱凡人都这般不顺心。

    他什么时候弱到连一个凡人都对付不了了?

    而这一切!

    都是源自眼前这个叫晋安的嘴毛都还没硬的小道士!

    他早已经从那些笑尸庄老兵口中得知了几批进沙漠寻找不死神国的势力的情报,其中,眼前这个叫晋安的汉人道士,是唯一一个被那些笑尸庄遗民反复提起,要让他们多加小心。

    他们自从碰到对方起,第一晚,笑尸庄就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焚为灰烬。

    尤其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一件事顺利,倒霉不断,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

    说这汉人道士不仅脑子有些不正常,嘴巴特别毒外,人也跟姑迟国那些瘟丧鸟一样是个灾星,走到哪就会带来瘟丧。

    起初他还不以为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道士,能有多大能耐。

    可现在,他对晋安的印象彻底改观!

    这人的确是跟姑迟国那些瘟丧鸟一样晦气!能给人带来不详!

    黑雨国国主的三角眼冰冷恶毒盯向晋安,对方越是难对付,他今天要扒皮吃肉了晋安的决心就越重。

    这种会带来太多未知变数的祸害绝对不能留。

    就在黑雨国国主被红伞钉住时,晋安依旧站在原地打量眼前正在挣扎作无能怒吼的人皮大蜈蚣。

    他脸上并无惧色。

    甚至目光很冷静的近距离观察着眼前这条由许多张被开膛破肚人皮串联起来的人皮大蜈蚣细节。

    烟尘中,身上道袍被阴风吹刮得猎猎作响,道士身子站着不动,并没有被吓退一步,而是冷静看着面前这条大魔物。

    这并非是晋安狂妄自大,不躲不闪。

    而是一种信任。

    对红衣伞女纸扎人的信任。

    信任对方肯定不会让人皮大蜈蚣伤到自己。

    隔着十步远,闻着几十张人皮嘴巴里呼出的腥臭空气,身上有护身符和百家衣庇佑的晋安,看着这条被钉住身子作无能咆哮的人皮大蜈蚣,目光里升起一抹惋惜神色。

    可惜了。

    他的桃木剑早已经毁在客栈,要不然这么近距离,趁对方不能移动之际,或许还能再给黑雨国国主来记重创。

    晋安目露惋惜神色,落在黑雨国国主眼里,却成了一个凡人对他露出不屑目光,这对黑雨国国主的自尊心是一种莫大刺激,他更为狂怒了,誓要喝光晋安血肉,拿晋安人皮重新炼一张聚魂幡,聚集天下阴气,永世不得超生。

    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的晋安,惊诧看着突然更加发怒的黑雨国国主,不明白是什么事让黑雨国国主更加勃然大怒。

    吼!

    自认为受到脚下蝼蚁挑衅的黑雨国国主,更为狂怒了,他居然做出毒蛇断尾,强行撕裂伤口处连接着的最后一点皮肉,带着黑气鬼风,猛的扑咬向近在咫尺的晋安。

    这黑雨国国主不仅对他人狠毒,性格自私自利,对自己狠起来同样也不遑多让。

    这自残的一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谁能想到这黑雨国国主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即便红衣伞女纸扎人几人的反应已经足够快,及时出手想要拦住黑雨国国主,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然而!

    下一幕所发生的事,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晋安身上的百家衣,感应到晋安有危险,居然冲起上百道精神意念强大的念头,这上百颗念头精神意识纯净,无暇,没有恶,没有仇,没有恨,只有善与报恩。

    报答晋安把他们从绝望地狱里拉出来的恩情。

    上百颗纯净念头,如日日夜夜温养的香火大道,犹如宏大愿力,为晋安祈祷平安,无病无灾,挡劫化煞,为晋安许下宏愿,这便是百家衣的真谛,这上百颗宏愿念头冲进晋安体内,在身体宇宙里剧烈碰撞,每一颗念头都碰撞出炽盛火光,那是无量功德圣人光普照进阴间。

    刹那,晋安全身每一颗毛孔内都有金光冲出,将他渲染成一尊小圣人。

    渡人彼岸。

    功德无量。

    渡人亦是渡己。

    阴间显圣。

第561章 道教八大神咒净身神咒

    晋安本就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人,

    他重返屋内后,

    也不管什么禁忌不禁忌的了,

    继续在屋内点亮灯油用以照明。

    他知道宗祠异变已经开始,现在巴不得用黑夜光源吸引来魃魈魁魅,然后一网打尽。

    这一夜还真是不平静呐。

    如风雨欲来摧城之势。

    不多久,就听到庭院里传来开门声,然后门外响起几声悉悉索索脚步声,仔细辨认脚步声,一共有两个人。

    这些脚步声并未在他们门外停留,而是径直出了庭院,听脚步声的离开方向,好像是去了祖堂戏台那边?

    “好几个人的脚步声,看来是乌鸦道人、黑雨国国主那些人开始行动了。”晋安微微沉吟道,继续好阿平守在红衣伞女纸扎人身边,哪也没有乱跑。

    可话才刚落,庭院里又听到了数人的脚步声,还有刻意压低嗓音的喊声,那个喊声晋安很熟悉,是笑尸庄老兵之一的独眼耍刀老头帕勒塔洪的。

    “听起来像是他们中有人失踪了?”人在屋内听着外头动静,晋安微讶道。

    阿平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外方向,门外世界犹如深陷幽暗诡雾的黑暗,除了原本就存在的几盏稀疏昏暗灯笼外,什么亮光都没有。

    阿平思考:“他们在找的人会不会就是刚才前去祖堂戏台那边的两个人?”

    “我一直以为刚才那两个人,是被人派去祖堂戏台那边查看为什么唱戏声音消失了,现在看来是我猜错了。”

    晋安同样看向门外正靠近的脚步声:“果然,这宗祠的异变已经开始了……”

    “等下如果发生冲突,他们误以为是我们掳走了他们的人,发生冲突,阿平你不用犹豫,直接出手照死了杀,只要在乌鸦道人或黑雨国国主里留下一个活口就行用来审问鬼母人格下落就行。”

    阿平已经抽出随身的黑背铁刀。

    那刀。

    是当年那三个小畜牲杀害他们一家三口的凶气,刀身黑沉,沾染着洗刷不进的黑色血污,有交缠一起的阴气、怨气、杀气冲起,在夜里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晋安也是身体肌肉绷紧,做好了应战准备。

    然而。

    门外的几人脚步声,越走越远,居然也是径直朝祖堂戏台那边走去,就跟之前一样,没有在他们门外停留。

    原本准备好要迎战的两人,都惊讶对视一眼。

    自己这边亮着灯火,对方又不是瞎子,怎么会视而不见?

    “这宗祠的古怪地方,更多了。”晋安喃喃自语一声,声音很低,阿平也只是勉强听清,也不知晋安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大伙听的。

    这一夜的宗祠,注定不会平静。

    就在那伙人刚离开庭院不久,黑夜下,又传来一声很轻的开门声,然后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悄悄跟了上去,同样是径直离开后院,并没有片刻停留。

    这人独自一人行动,应该就是严宽了。

    ……

    接下来,后院重新恢复了平静。

    夜色静谧。

    越发深沉,幽静如地狱。

    晋安和阿平一直守在屋内没有轻举妄动,一直等着红衣伞女纸扎人突破后再出去寻找鬼母藏在宗祠里的另一个人格。

    其实在刚来不久的时候,晋安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想,鬼母藏在这里的记忆是属于幸福人格,他觉得就凭陈氏一族强取豪夺的心狠手辣劲,就算小时候的鬼母被陈氏人收留,也不会有什么幸福记忆可言。

    就如向日葵唯有生长在太阳下才不会枯萎,雪山莲花唯有生长在万丈雪山才不会茎叶腐烂。

    所以这鬼母的幸福人格,应该还是跟医馆有关,药到病除,百病不侵,身体健健康康无病无痛,于世人而言,可不就是最的大的幸事吗?

    在这个物资匮乏,生产力落后的年代,普通人看不起几次病,医馆那句“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的对联就是对普罗大众最大的幸事。

    也唯有这样心胸开阔的医馆,才能让鬼母的幸福记忆值得留念吧。

    就当晋安思绪快要飘远时,扑索索,屋外又有动静将他注意力拉了回来,听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空地挖坑,而且还是东刨一坑,西刨一坑,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晋安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无声无息走到窗后墙体边,避开火光将影子倒映在窗户纸上,然后将木窗悄悄推开一条小缝隙,眯眼打量起外面情况。

    但是外面动静瞬间消失。

    晋安又静等了一会,见声音再没出现,刚将木窗放回原位,人刚要转身走回座位,蓦然,晋安背后的窗外多了一个人影站着不动。

    这个时候也传来阿平的惊呼声:“晋安道长千万别回头看身后!”

    阿平暴露在外的心跳在加速跳动,这次是碰到厉害家伙了,连阿平都开始紧张。

    此时连晋安也察觉到来自背后的悚然压力,后背寒毛都寒立了起来,头皮发麻,有冰冷阴气从窗户缝隙涌入屋内,冰冻住他的手脚。

    一直戴在胸前的护身符在迅速发烫,就如顷刻间就把冷水加沸到滚烫热水,这阴气来得凶猛。

    “阿平,你看到了什么?”晋安平静看向眼神无比紧张的阿平。

    阿平此时已经抓紧刀柄,随时都要出手解救晋安,迟疑了下然后小心谨慎的说道:“一个身体残缺不全的惨死女人,正…不动的站在窗外,她…死得很惨,身上的怨气很重,她,她是陈氏一族的人,晋安道长你千万别回头,她正在找替身躯壳。”

    晋安倒是心境平静,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他自问光明磊落,心中没鬼又怕什么半夜鬼敲门,他面色平静的继续问阿平:“还有什么细节吗?”

    虽然隔着窗户,但黑暗与黑暗相互吸引,阿平详细描述出更多的细节:“这名惨死陈氏女人身上的怨气很重,很古老,看着不像是今晚刚死的,像是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晋安道长你千万别回头,我想办法去救你!”

    阿平说完再次紧张告诉晋安别回头。

    “祖堂门槛出现裂缝,邪火从田宅宫开始烧起,田宅宫犯七杀,祸起萧墙,后院起火,原来如此…我终于想明白这座宗祠是怎么回事了!”到了此时此刻,晋安还能保持冷静头脑思考,他突然目露恍然神色的说道。

    阿平更加钦佩起晋安了,能在这种事关性命安危的紧要关头,晋安还能保持冷静,在他眼里是越发玄乎,气质飘渺如神仙,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钦佩一句“晋安道长真不愧是老天爷派来的救苦救难神人也”!

    “晋安道长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吗?”阿平惊讶问。

    晋安眸光平静的点头道:“确实想到了些头绪,在一些地方,宗祠权利大过地方律令,动用私刑者屡见不鲜,这陈氏一族现在是内忧外患,积郁已久,且看我今晚如何破了这陈氏宗祠!”

    话毕,晋安口齿清晰,舌绽如闷雷的念起咒语:“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阴阳有序,今天就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躲在我背后装神弄鬼!”

    这正是道教八大神咒之一的净身神咒,可以让身体四神归于正位,消除身业,拥护身形,保卫道体。

    两眼光芒灼灼,神采耀耀,猛的回头看向身后,一身浩然正气,无惧鬼神。

    刹那,他看到了一团庞大阴影袭来,但还没近身,就被他身上道袍的功德金光惊走。

    就在这时,晋安背后有血光铁链飞出,如地府阴神手里的勾魂锁链,想要勾走飘走的怨体。

    那怨体连躲过几道勾魂锁链,但最终还是被无尽的勾魂锁链给绞杀。

    仿佛是在给晋安出气。

    一出手就是下死手。

    “红衣姑娘你终于醒了。”

    “祝贺红衣姑娘实力再次突破,离第三境界只差一步了。”

    晋安转身抱拳向已经醒来站起身的红衣伞女纸扎人祝贺道。

    在刚才,他就已经察觉到对方身上有气息波动,本来想与对方配合,先是由他拖延住怨体,再由红衣伞女纸扎人困住怨体,然后三人一起镇压了这个厉害怨体。

    想不到红衣姑娘实力大增这么多,一出手就把能让阿平那么紧张的怨体给绞杀了。

    阿平倒是没有啥想法,只觉得晋安和红衣姑娘的实力增长太快了,他这辈子想要报答两人如再生父母的恩情,估计是无望了,这让他的良心更加无处安放了。

    阿平羡慕晋安和红衣姑娘实力增涨太快的时候,晋安又何尝不是也羡慕阿平和红衣姑娘实力猛涨,只需要不断吸收阴气就能一路飞快提升实力,这算是最轻松的修行了,没有瓶颈,没有桎梏,没有根基不稳的担忧,只要有足够阴气就行。

    刚杀死企图对晋安图谋不轨的怨体的红衣伞女纸扎人,此时指尖轻沾灯油,开始在平整桌子上写下几行字。

    红衣伞女纸扎人的最厉害之处,并非是恐怖的杀伐手段,而是各种新奇的辅助能力,诸如附身,操控,炼魂拷取记忆……

    她此时在桌上写下的几行字,正是刚才绞杀死怨体时吸取到的一部分记忆,那怨体是由枉死之人怨气形成的怨体,早就丧失了理智,记忆里绝大部分都是支离破碎的怨气,只有少部分的凌乱记忆。

    就连这少部分的凌乱记忆,也是跟自身怨气根源有关才被保留下来。

    正是因为有用的记忆不多,所以红衣伞女纸扎人才能在如此短时间里拷取到记忆。

    按照其所述,原来这陈氏宗族枝繁叶茂,经常动用私刑擅自修剪枝叶,别看这陈氏宗祠才建起没多久,却已经动用私刑害死不少人。尤其是因为陈氏宗族在当地家大业大,就越发目无王法,别说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对于外姓媳妇迫害同样是惨无人道,外姓媳妇稍有不对的地方经常会被动用私刑,如果没有熬过去死了就会对女方家谎称是染病死了。因为陈氏一族人丁兴旺,在当地势力庞大,即便女方家人有所怀疑也闹腾不起来多大风浪,最后这人命案都会不了了之,然后继续有其她妇女遭都迫害。

    而为了不走漏风声,死了的那些人,都葬在宗祠祖堂地下,尸体并未被带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听到外头有刨坑声,祖堂有陈氏列祖列宗庇佑,曾经被害死的冤魂冲不进祖堂,就像无头鬼一样在宗祠里到处挖土。而也因为尸骨被埋在宗祠里,所以这些无头鬼哪也去不了,永生永世被困在宗祠里。

    这陈氏一族过去也没少动用私刑杀死人,但是过去都没有闹出过这么的风波,从没怨体跑出来害人,这次之所以与以前不同,正是与他们脚下所处的新搬迁宗祠有关!

    这里本是风水宝地,适合修建宗祠阳宅,能庇佑人一生,遮风挡雨,驱邪挡煞。但风水宝地见了血,一朝间变成阴阳相冲的龙潭虎穴,阴阳紊乱,阳间秩序不守,本是固若金汤的祖堂出现漏洞,祖堂门槛开裂出一道细小缝隙,这些被埋葬在祖堂地下的亡者怨气就顺着这条细小缝隙破封而出。

    这陈氏一族现在是风雨飘摇,内忧外患重重,早就漏成了筛子。

    结合风水来说,就是祖宗在新的宗祠里睡不安宁,所以降祸给子子孙孙,不仅诸事不顺,还因为凶地反噬,家破人亡。

    但晋安有一点想不通的是,这陈氏一组应该早就知道问题根结所在,为什么不重新搬迁宗祠呢?

    看来一切真相只得待他拆开祖堂才能得知了。

    了解到事情的大概始末,阿平更加崇拜看着晋安了,这么多隐秘真相,晋安全靠在祖堂时的几眼风水相术就提前猜中了七七八八。

    说是料事如神都莫过于此了。

    既然红衣伞女纸扎人已经突破实力醒来,一行三人也不再耽搁,接下来直接推门而出,准备前往祖堂那边挖掘真相。

    这次果然还是跟前几次一样,灯油一带出门,马上就被一阵风吹灭,晋安索性丢下灯油,摸黑前往祖堂。而庭院里黑暗依旧,他望了眼其他几人住的房间,依旧是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

第569章 找到?母第三个人格记忆

    晋安还没赶到就已经听到冲天的喊杀声,仿佛两军攻城的疯狂声势。

    当他赶至阴楼时,看到消失了的大家都在这里,大家正都陷入被围攻的危机中。

    因为人骨镜破碎,导致这条街坊重新对外开放,从街坊外涌进来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是由疯子、杀人犯、恶人、死而不僵的尸体、厉魂组成,也不知道是谁统领着这么多恶人,这些家伙全都表情嗜血癫狂,围攻红衣伞女纸扎人他们。

    场中属十五的情况最危急。

    它的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就连肚子撕开露出来的磨齿心脏都被炸得只剩下半颗心脏,差点就死在这了。

    尤其是阴楼里最血腥,晋安一直让十五待在陈氏宗祠祖堂里保护十七盏人骨灯笼,十五有听晋安的话,一直在祖堂里保护人骨灯笼,结果遇到袭击,当场重伤。

    这些杀人犯、邪灵、怪物太多了,就像是把几条街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围攻陈氏宗祠,阿平、严宽、重伤之躯的十五都陷入了苦战中。

    并且在宗祠外还有更多恶人和怪物正源源不断的疯狂涌来。

    但屋顶上的激战最引人注目,奇伯和红衣伞女纸扎人联手,正跟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爆发激战,那青年皮肤黝黑,面红如枣,带着很显著的草原人皮肤特征。

    丧门!

    晋安两眼微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

    那青年手中兵器是一条漆黑长鞭,仔细一看,赫然是黑雨国国主所化的人皮大蜈蚣。

    不过黑雨国国主已死。

    而且死得非常凄惨。

    排在人皮大蜈蚣首位的黑雨国国主被丧门抓爆胸膛,胸膛不断往外淌血,丧门的手掌握住黑雨国国主胸膛里的脊椎骨,挥舞间如粗长黑鞭撕裂建筑,但凡被长鞭拍到的房屋,都会瞬间瓦解,朝四周爆炸。

    算上在佛国里猎杀的一个黑雨国魔鬼,这已经是丧门猎杀的第二个黑雨国魔鬼了。

    如果没有眼前这场交战,换作一般人,还会以为这丧门是友非敌,是在帮人间扬善除恶。

    但只有了解过丧门身世的人,这世上真有一种人之初性本恶的人,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十恶不赦的罪恶。

    晋安曾从姑迟国不死鸟嘴里听到过关于丧门的身世,这丧门从小就没有亲人观念,一直觉得所谓的父母、大哥、妹妹、爷爷奶奶等亲情关系都是虚假的,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并不存在人物。随着年龄增长,精神反常的症状越重,然后在七岁的一个夜晚,他毒死了全家人,因为担心家人假死还放火把自己家人都烧成焦尸才确认自己终于逃出虚假亲情世界回到真实世界里……

    原本正以人皮大蜈蚣为鞭的丧门,看到浑身功德金光,赶来支援的晋安时,他麻木消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别的情绪。

    这是晋安第一次与丧门见面,也是第一次正面碰撞。

    这两人都是凶狠的主。

    一个手握黑雨国国主脊椎骨,以恐怖惊悚的人皮大武功为长鞭,一个则是手里抓着个打断四肢和脑袋的光秃秃躯干,都是让人心神颤栗的凶残人物。

    看到陷入围攻中的大家,晋安一来,直接动用大杀招,三十六部雷神杀威还在的他,果断祭出手里的震坛木。

    轰隆!

    宗祠上空炸起一声晴天霹雳,一块有若磨盘大的金光灿烂金砖,轰的拍落,原地爆闪起纯阳雷光,留下一个大土坑,一下子拍死数人,成了粘在坑底的肉泥,抠都抠不下来,就连土坑周边的十来人,也被雷火神力震死震伤飞出。

    看到赶来支援的晋安,在阴楼陷入被围困苦战的阿平和十五,都目露信息神色。

    “晋安道长小心,那个人叫丧门,他是冲着鬼母幸福人格来的!”阿平一见到晋安,来不及诉说再次相逢的喜悦,语速飞快的说了下当前状况。

    晋安连连祭出手里的震坛木,一片又一片人被雷火拍成血泥,他终于杀到阿平和十五面前,但他刚清理出来的路又很快被数十上百人堵得水泄不通。

    “你们还能撑得住吗?”看了眼两人,在冲天喊杀声里,晋安没有过多的寒暄,平淡几个字却已经带着关心。

    阿平回头看了眼血肉模糊,连心脏都炸没了一半的十五,一身是血的他,咬咬牙:“还能撑得住!几天前我遇袭是十五死战不退保护我,今天十五遇袭该轮到我死战不退也要带着十五杀出去。”

    “吼!”

    “吼…唧……”

    十五先是怒吼,发泄满腔怒火,它在回答晋安自己也能撑得住,然后又换成委屈哼唧,愤怒充血的眼睛看向了全部被毁的人骨灯笼,委屈自己没能完成晋安交代的任务,让困在人骨灯笼里的苦主们全都灯灭人死了。

    其实晋安一开始便已经注意到十七盏人骨灯笼都被人打成碎片,他眼底深处同样有怒火在燃烧。

    这些苦主是因为信任他,才甘愿等在这里,他曾承诺过,给他一晚上时间,给这些苦主一个满意结果,谁能想到最后会杀出个丧门,这些人骨灯笼全被打得魂飞魄散。

    虽说他已经击毙真凶,已经击碎八经卦图人骨镜,但是,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完美结果的……

    这些苦主生前被人折磨致死,成了血祭祭品,死后还落得个魂飞魄散惨淡结局,晋安心里如何不愤怒。

    “十五你已经做得很好,这不是你的错。”看着血肉模糊,伤势凄惨的十五,晋安抬手轻轻拍了拍十五,给予安慰。

    “阿平,十五,你们守好阴楼,别让这些人杀进阴楼来,这些人一直想冲进阴楼肯定是因为鬼母线索就藏在阴楼里!只要你们守好这里,我们就还没有属!”

    “十五看我们怎么帮你把仇给杀回来!”

    晋安留下一句话后,怒目圆瞪,直视眼前的人头攒动人群,舌抵上颚,吐字如雷:“如果这里是魔窟,今天就让我荡平人间魔窟!如果这里是鬼窟,今天就让我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杀!

    天上的丧门一对二在激战,地上同样也不安宁,晋安语落,似感应到他的凌厉杀气与恶鬼挤满人间,他身上的雷火神辉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绚烂神光汹涌澎湃,仿佛江河决堤,身前成片成片死人被他体表的功德金光和雷火神光爆碎,就连宗祠里的几块废墟巨石都被雷火冲击得四分五裂,又炸伤一大片人。

    晋安这回是真的动了怒火。

    不管是功德金光还是雷火神光,都是如烘炉阳火炙热,没有哪个邪祟怪物能贴着烘炉还能毫发无损。

    晋安一步踏出,便震飞一片人。

    再一步踏出,又震飞一片人。

    他就像是脚踏仙葩的谪仙,每一步踏出,脚掌下都会震出一圈神曦涟漪,把冲进宗祠里的邪灵怪物一步步往外推,这是以一搏百,担山赶日,一夫当关之神勇。

    越来越多的邪灵和怪物被推出去,而宗祠外的人不知道里面情况,还在目光疯狂嗜血的往里挤,这一前一后拥挤在一起,顿时推搡拥挤成一团。

    被丧门召集过来的这些人,本来就都是杀人犯、疯子、嗜血怪物、怨魂邪尸,各个生性残暴,没有纪律可言,在推搡拥挤中居然发生了自相残杀,顿时血腥弥漫,断肢横飞。

    受到血腥刺激的这些人,更加疯狂了,简直像失去理智一样的疯狂朝前面拥挤,疯狂涌向宗祠。

    唯有最前排的人,眼里没有疯狂,只有如坠冰窖的冰冷,他们全都不敢直视晋安,心底冰冷,心生惧意,就像是世间见不得光明的阴秽之物见了辟邪正神,不敢正眼去看晋安。

    晋安在他们眼里就跟如神降临一样,全身都是纯阳阳神之力,天生就是镇压他们。

    一靠近晋安就觉得全身刺疼,就像是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刺入皮肉,痛苦不堪。

    这世上太阳与神明不可直视。

    他们想要逃离,可后面的人还在疯狂往里拥挤,眼睁睁看着晋安踏来,身上着火,被纯阳的功德雷火点燃,发出痛苦惨叫,没多大一会就变成了落在地上的灰烬。

    晋安如阳神踏来,一路横推,这么多人居然真的被他硬生生推出宗祠门外,下一刻,他手里掷出一道金光。

    被他以新感悟出的更多三十六部雷神真意灌输入的震坛木,在天上化作有屋子大小的巨大金光,朝地面沉重一砸。

    轰!

    宗祠大门外地动山摇,巨大的冲击波与尘浪,把附近几座房屋的屋顶瓦片全都掀飞,如飓风横扫过的场景。

    疯狂拥挤在门外的人群,一下子少了数十人,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因为声势太大,几个正打算翻墙冲入宗祠的人,也都从墙上震落下来。

    只见巨大土坑中间,静静躺着一枚长六寸,阔五寸,厚二寸又八的震坛木,形成鲜明反差。

    随着暂时清空一圈人,晋安看到在宗祠外,正平静站着六个人在与他对视。

    那六个人却都不是正常人,而是用人体组织拼接起来的怪物,脸上、身上全是缝线。

    这些人的手掌大小、脚掌大小、身高、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全都是取之不同人拼接而成的。

    就像是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割下不同人的鼻子,挖出不同人的眼睛,切下不同人的下半身,拼接成自己的亲人模样…甚至是为了追求手臂尺寸一样,还丧心病狂的打断一个人前臂再打断另一个人后臂,然后拼接成一条完整手臂。

    说是丧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疯狂行径!

    只有没有道德伦理的彻头彻尾疯子才能干得出这么疯狂事!

    这六个满身缝合线条的人里,

    有一对中年夫妇,

    一对老头老妪,

    一面相憨厚老实的男子,

    还有一个皮肤很黑的十几岁女孩。

    正好就是丧门这次带进沙漠的一家人。

    这丧门还真是大孝子,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一家人都带进不死神国来了。

    活人在鬼母噩梦里是以人的身份出现,死人或不是人在鬼母噩梦里是以非人模样出现,比如皮影人你、纸扎人,就是不知大孝子丧门的六个亲人初始是什么模样?但肯定不是眼前这种拼接怪物。

    晋安还注意到,在丧门父母脚边还有一只盖着黑布的铁笼子,不知道铁笼子里关着什么。

    晋安刚打量六个拼接怪物,宗祠门外两边街道又有人群涌来,挡住视线,他就如漆黑汪洋中的一块神石,在一片电光游蛇中,照亮漆黑汪洋,力挽狂澜,击退一次又一次的狂风暴雨拍袭,始终屹立不倒,气势如虹。

    偶有一些漏网之鱼翻墙而入,也都被留守在阴楼的阿平和十五清理掉。

    随着晋安第三次清空宗祠门前的人群,一直站在街上不动的六个拼接怪物,这次终于有行动了。

    他们…它们体表的缝线崩开,一块又一块原本缝合一起的血肉如巨吻般张开,鲜血淋淋,那些崩开的缝线、伤口,再一次重新拼接一起,六人拼接成一个巨大丑陋的怪物。

    咔嚓!咔嚓!

    刺耳难听的骨头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这是它们体内的断骨撕裂声,被丧门依照家人模样拼接起来的六个尸怪,不止是表面皮肉伤口崩开,居然连打断连在一起的骨头也再次断开,再次拼接一起。

    最后变成一个由零碎尸块缝合成,长着六颗脑袋的巨大丑陋人形尸怪,胸前两颗人头是父母,左手掌心各长着一颗人头,后背和肩膀也各长着人头,丑陋无比。

第570章 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们镇尸符和掌心雷的真正用法!

    “给我滚!”

    亲眼看着小道童被吞,晋安心底一沉,身上气机暴涨,一路横推。

    但凡挡在他身前之人尽皆像是被烘炉撞上,无火自焚起来。

    这是真人一怒,大动真火,直接在人间洒下三昧真火,大开杀戒了。

    杀到后来,这些人终于被杀破胆,明白过来晋安就是人间阳神,天生就是克制他们这些妖鬼尸怪,纷纷惊惧避开。

    即便已经在大开杀戒,但晋安还是觉得他这种除魔效率太低下。

    恶鬼满人间,如果都是一个个杀,那要杀到猴年马月才能荡尽人间恶魔?

    “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们镇尸符和掌心雷的真正用法!”晋安如一尊怒目的道教荡魔大帝,杀杀杀!

    雷部三十六神将最是嫉恶如仇,扬善惩恶,最见不得阴阳失序,刚直不阿的晋安就如雷部神将发怒,他这一怒,怒发冲冠,令群鬼胆颤心惊。

    “吾此剑非凡剑,斗星灿烂指天罡,指天天清,指地地灵,指鬼鬼灭亡!今日白乙大将军到此荡魔!镇尸符,开!”

    晋安一边朝前横推,一边朝四面连打出几张镇尸符,镇尸符沾染上雷火纯阳,杀威再增,但凡死人尸怪,触之即亡。

    镇尸符一路破邪过去,打爆一具又一具诈尸,炸得满地焦肉,焦臭恶臭难闻。

    而朝身后飞去的那张镇尸符,最后不偏不倚,堂堂正正贴在门楣正中心,震慑群邪,诸邪不得不请自来,擅闯他人田宅。

    这陈氏宗祠从今往后就归正一教庇佑了,若没主人家首肯或是晋安解咒,不得妄入。

    如今的陈氏宗祠哪还有后人,所以这宗祠只有晋安才能进入,除非有人想以强破强,强闯田宅。

    但这还没有完!

    “五百雷神掌中存,推开地裂天也崩,精邪鬼怪若逢此,顷刻之间化灰尘!五雷掌心咒,开!”

    晋安口中念咒不停,掌心又多了两张黄符,他以五脏仙庙里的五行脏炁牵动符纸里的雷令与敕令符号,刹那,轰隆!

    这个地方天打雷劈!

    从镇尸符下逃过一劫的怨魂邪灵恶人,再次被雷劫洗练一遍。

    这些镇尸符和五雷掌心咒,全是搜刮自乌鸦道人的东西,晋安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所以把乌鸦道人身上能拿的黄符都拿走。

    在人间有句话叫明珠蒙尘。

    雷法本是至阳纯阳之物,刚正不阿,存天地正气,常代天庭视察人间,行雷劫天罚,专劈那些阴气重的乱葬岗,山林精木。

    但这雷法落入邪道之人手中,就如明珠蒙尘,雷法威力大减。

    现在这些雷符重新落入晋安手中,尤其现在的晋安请神上身,正是一身雷火真意鼎盛如天地烘炉燃烧之时,气势如虹,本是民间一般的雷符,此刻落入他手中,就是猛虎得翼,雷火威力大涨。

    掌心雷与五雷斩邪符还是有些区别的,威力稍弱,但胜在方便,画在掌心也可以发动。

    估计那乌鸦道人资质有限,连在掌心画个掌心雷都办不到,所以只能通过黄符作为媒介施展掌心雷。

    不过这样也好,全便宜了晋安。

    轰隆!

    轰隆!

    轰隆!

    晋安拳掌所过之处,皆是五雷轰顶,劈得那些邪魂阴灵魂飞魄散,荡尽这人间妖魔邪祟,身躯凛然霸道,浑身金灿,大发杀威。

    真的是像极了真武荡魔大帝在此地大发神通,荡魔驱邪,以一人之力镇压群邪。

    有了镇尸符和掌心雷,晋安前进速度大增,每一步跨出如丈量日月,威风凛凛,一步跨出就是丈远,青砖地面留下一个个龟裂脚印,才几步,就已经杀至吞噬了小道童的尸怪巨人前。

    一路上的群邪都被他霸道杀伐屠戮光,没有沾到的也都吓破了胆,瑟瑟发抖躲在远处,如避讳神明般,不敢直视现在锋芒正盛的晋安背影。

    “镇尸符,给我开!开!开!”

    晋安一上来,就把从乌鸦道人那搜刮来的所有镇尸符,全都一股脑敕令出去。

    这是全力开火。

    不留后手。

    紧跟其后的,是一块腾起雷火金焰的金光闪闪金砖,迎风便涨,金光大若磨盘,轰!

    原地炸起一道雷声!

    震坛木从上而下,猛的砸中身体一丈多高的拼接尸怪脑门,砸得脑门缝线崩断,绿色剧毒尸血彪出。

    咔嚓!

    尸怪脑门额骨凹陷下去一大块!

    被镇尸符镇压住的怪尸,身体直挺挺砸飞出去。

    晋安收回震坛木后再次拍出,如一座沉重小山峰砸出,带着轰隆隆破空声,再一次狠狠拍中尸怪脑袋。

    轰隆!

    震坛木拍中尸怪的刹那,如同一道刺目雷光劈中尸怪,空气里爆炸起灼热炽浪。

    尸怪巨人如倒栽葱,头下脚上的狠狠砸进地面,在地面炸出个深坑,脑袋砸进深坑,巨大的力量贯入地下甚至把街道青砖都爆得层层叠浪隆起。

    晋安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奔雷不及掩耳之势,根本不给这尸怪巨人反应机会。

    他再次瞬息杀至。

    正打算用震坛木把这个由六具尸体拼凑成的丑陋尸怪巨人从中间活劈成两截,救出胸腔里的小道童女孩时,长在尸怪巨人背后的脑袋,突然睁开眼睛,身上所有镇尸符齐齐焚为灰烬,被尸怪身上爆发的冲天尸气冲毁。

    这么多镇尸符,都压不住尸怪上的邪气,可想而知这尸怪的可怖程度,尸气惊人。

    那是颗面相憨厚老实的男子。

    是丧门同父同母的亲大哥。

    那一晚。

    他连同一家人,辛苦放牧完回到帐篷,本是一家欢聚一堂的幸福时光,但一家人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倒在火塘旁和无止境的黑暗。

    丧门大哥的眼里没有其他疯子那样的嗜血与疯狂,只是一眼不眨的怨恨冰冷看着晋安,似是把晋安当成了那个毒害他们一家的丧门,无声质问丧门为什么要杀害家人?杀害妹妹,杀害额祈葛和额赫!

    这个执念得不到回应,最终化作堕落进地狱里的怨恨,啊!

    尸怪背后的人头发出咆哮,从嘴里吐出大量尸瘴,待看清后才发现,这所谓的尸瘴是无数尸虫飞出形成的黑虫云。

    这些尸虫个头很小,形似蠓虫,一铺开,有若遮天蔽日,黑云噬城,景象悚然。

    晋安无惧这些蠓虫毒豸,这些虫云还没近身,就跟那些怨魂邪灵一样无火自焚,烧成一地厚厚灰烬。

    当他冲破虫云,终于杀至尸怪巨人身前时,恰好看到那冲毁了镇尸符的尸怪身体,再一次发生剧变。

    全身缝线再一次崩开,手脚完成变化,头下脚上栽进深坑里的它,双臂变成两腿,两腿变成双臂,手脚躯干片刻功夫就已经完成倒换,重新站立起来。

    就连脑袋也重新长回脖子上。

    第一次看见如此奇尸的晋安,并无惧色,反而面露寒光,不等尸怪巨人转过身来追杀他,他再次砸出震坛木,想要如法炮制拍倒尸怪巨人。

    虽然尸怪巨人还未转身,但背后有眼的它,早有防备的抬掌接住砸来的金光。

    可当巨大手掌摊开一看,长在背后的丧门大哥发出愤怒咆哮。

    手掌里并没有震坛木,只是一块普普通通青砖,此时街道一片狼藉,散落最多的杂物就是这些用来铺路的不值钱青砖。

    “蠢笨。”

    回应咆哮的,只有晋安嘴里吐出的冰冷两个字。

    骗过一招防守,导致对手空门大开,晋安终于杀到石怪巨人身后,此刻如有神助的他,身子一跃就是丈高,两脚势大力沉似蛮象镇狱,重重砸在尸怪巨人后背。

    砰!

    似两枚实心炮丸高速击中厚实的铁闸门,尸怪巨人后背爆炸起惊天动地的巨大动静,就像是凶兽兽角野蛮对撞,又像是钢铁巨锤与钢铁巨锤的正面对撞。

    这两股力量的对决,十分刚猛霸烈,猛烈得连钢铁巨锤都要不堪负重的撕裂开,那种像是钢铁的咔咔撕裂声,像是骨头的咔咔撕裂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炸起。

    即便以尸怪的巨大体型与力量,都承受不住晋安这两脚象魔腿,只见它后背皮肉朝周围震荡出一圈很深波纹,背影微弯的咚咚咚朝前趔趄冲出几步,每一步都在青砖地面砸出一个很深脚印,土石如蛛纹爆裂开。

    但接下来,才是最迅猛的狂风暴雨!

    手持震坛木的晋安,每一下砸出,都炸下一道雷光,炸得缝线封开,血肉开裂,尸体焦黑发臭,不停流出恶臭浓水。

    噼里啪啦!

    雷光不断炸在尸怪巨人后背,炸得它皮膜筋肉焦黑翻开。

    晋安手里的震坛木,把长在尸怪巨人背部的丧门大哥砸得鼻歪嘴巴斜,血肉模糊一片,几乎把一张脸都砸平了,这一串打击,打得它连痛苦咆哮的机会都没有。

    都到这个危急关头了,天上的丧门依旧没有赶来支援由他家人们组成的丑恶尸怪,他在屋顶上与奇伯、红衣伞女纸扎人激战不断,全程看到地面情况,但他全程目光冰冷,没有感情。

    蓦然!

    尸怪巨人再次发生惊变!

    它全身骨头爆起咔嚓咔嚓的毛骨悚然刺耳声,手脚关节反转,无需转身,关节反转的双手带着呼啸黑风,如两道黑旋风拍向晋安。

    晋安面色发冷,激流而上,毫无惧怕的挥拳迎战上去。

    轰隆!

    拳掌交击,这个地方传出霹雳爆炸巨响,空气朝四周狠狠震荡,吹散附近几栋建筑的屋顶瓦片,门窗都被拳风撕碎。

    晋安身影虚晃一步,退开,在力量对决上,他终归还是吃了一个小亏。

    这时,手脚关节反转的尸怪巨人,随手抓起几个邪灵撕咬吞噬后,长在背后的那颗脑袋,再次恢复回五六分。

    这尸怪巨人不仅皮糙肉厚,神力惊人,而且就连恢复力也同样非人。

    “再来!”

    晋安大踏步而上,身上笼罩功德金光与雷火真意的他,如神曦撞上去,战意沸腾,不给那尸怪巨人有自愈机会。

    神明不许自身蒙尘。

    唯有大勇气者,大毅力者,大坚强者,才能在一路劈荆斩棘,乘风破浪中,见到神明,感应到神力,越战越勇。

    如神相助。

    而胆小懦弱者,则会气血虚弱,体弱多病,精神浑浑噩噩,最容易被邪神盯上附身。

    而自强不息者,则精气神壮大,百邪不侵。

    轰!

    晋安与手脚关节反转的尸怪巨人间再次爆发一次正面碰撞,但这次两人却碰撞了个势均力敌。

    晋安并未被击退出去。

    鬼神好猜忌,总疑神疑鬼。

    晋安连续用震坛木发动奇袭,并且次次都收到奇效,打得对面凄惨无比,这让长在掌心处的两颗人头在防备震坛木时,不由留了几分鬼心眼。

    而因为猜忌。

    所以无法发挥全力。

    只是深知事不过三的晋安,这次没有用出震坛木,而是虎崩拳寸劲全力以赴,这一落一涨间,结果就是对拼了个旗鼓相当,谁都没有奈何谁。

第571章 今天三十六部雷神天将到此一游

    “再来!”

    晋安战意高昂。

    如撕裂黑幕的雷霆。

    激流勇进的继续大踏步奔杀向尸怪巨人。

    轰!

    这次又是谁都无法奈何谁的强硬对决,双拳对撞的刹那,爆发出如实质音浪,迸发出恐怖吓人的雷火金光和吞天邪气。

    巨大力道贯入地下,两人脚掌都踩裂青砖,深深刺入地下,然后在地下犁出两排沟壑,犁出高高土堆。

    “再来!”

    晋安越战越勇,如凡人挑战凶兽巨人,又似如神踏来,一身功德雷火金光,气质非凡。

    轰!

    晋安脚下土壤再次爆炸起高高土堆,将他下半身都包裹进去,一人一尸怪各自震退,这次依旧是奈何不了彼此。

    但晋安就像是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胸有无敌战意,越战越勇,气势如火的大喊一声再来,再次大踏步杀上去,一点都不给尸怪巨人有转身或吃路人恢复伤势的机会。

    晋安接连几次都没有再动用震坛木,鬼神好猜忌,尸怪巨人几次防备都落了空,这让它很是愤怒,看着晋安再次冲杀来,他抬起双掌,掌心里的两颗人头齐齐怨恨看向晋安。

    漆黑如墨的两对眼睛里,勾动着怨恨和邪魅气息,乌黑得发亮,摄心夺魄,能勾人三魂七魄。

    顿时,晋安看到自己坠入一个血肉为泥,骷髅为林,遍地烽火,熔岩横溢的人间炼狱世界,一颗颗熊熊燃烧的天外陨石裹挟着大量域外天魔冲破天地屏障,朝他立身之地击杀而来。

    那场景宛如末日场景。

    天崩地裂。

    陨石如瀑。

    在这一刻,他成了天地所弃,孤身奋战,那种孤独,绝望,崩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歪门邪道,不入大道之流,也敢在我雷部三十六神将前班门弄斧,看我今天用《金光神咒》镇压了你这肉泥骨林的邪魔世界!”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内有霹雳,啼口发哽喐,口夔口顺噒嗗,哞啵咭唎,嘘哼口径哔,口轩口兴哆啹,口垒口霆唏咈,唌噂口逆吺,嚋呼口隆吸,喥啰口释口离,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三十六部雷神天将到此一游,什么魃魈魁魅魍魉魑鬾鬽魒魓魖魊魐魀鬿也敢直视上神真身,统统给我破!破!破!”

    晋安口念咒语,身发金光,举头三尺有神明,心无亏的他,第二次喊出雷部三十六雷神名讳,一颗颗念头都沾上雷霆阳火,迸裂出炽热火星。

    这些沾染上雷霆真意的念头,晶莹剔透,似照到了昭昭虚空外的三十六部雷神但又似三十六部雷神主动横渡昭昭虚空照到这些念头,视察每颗念头是否参杂有杂念或私欲。

    这些念头颗颗都是晶莹剔透没有杂质,最终每颗都接到绚烂神光,如接到神明法旨,代神行罚,每颗念头都照见了宏大无边的太古苍穹,宛如照见了神话还未消亡的太古时代,在那个时代,天穹无限高远,天穹高远,大地苍莽,壮阔无边,而在上古苍穹的尽头,氤氲缭绕,虚无缥缈中,似真似幻的高高迄立着三十六座雄伟高大雷城神殿。

    这熟悉的场景,与晋安半年前下阴邑江龙王墓,召唤五雷大帝,乾坤借法时所看到的五雷大帝背后飘渺世界一模一样。

    晋安心神震撼,难道在这个世界,真有神明居住的一方世界?那个世界宏大无边,天不知多高,地不知多厚,住着亿万生灵,十万神祇仙尊?

    那么这个天庭在哪?

    可是在这方世界吗?

    晋安努力看清每一座雷城,每一座雷城都带着太古浩大意境,每一道霹雳都如祖龙般巨大,看不到头与尾,每一座雷城里都端坐着一尊雷神,神明不可直视,神明不可揣度,晋安才刚看到模糊的雷神虚影,还未看清雷部三十六雷神长相,咔嚓,轰隆!

    一声晴天霹雳。

    如当头喝棒。

    惊醒梦中人。

    晋安冷汗涔涔发现自己刚才太专注,一不小心就灵魂出窍,神游太虚,差点就迷失在万古岁月的磨杀中,若非一声晴天霹雳把他及时惊醒,他已经被岁月长河磨灭了。

    一念之间,转过三百六十五个念头。

    说来话长。

    其实这一切连一息功夫都不到。

    随着晋安重新抱守心神,他照见三十六部雷神宏大法旨的一颗颗念头,如电光火石碰撞,每一颗念头碰撞就是迸射出一道雷光,成千上百颗念头碰撞那就是迸射出一片雷霆。

    刹那!

    这个由神魂斗法幻化出的肉泥骨林,天火地狱世界,被万钧雷霆撕碎,眼前再次出现街坊世界,那些还未消散的雷霆如有灵智,感知到有妖魔邪祟在窥视神明,立刻追着目光劈了过去。

    咔嚓!

    咔嚓!

    两道炽热刺目的闪电,如雷蛇蹿出,刺进尸怪巨人手掌心里的两颗人头眼睛。

    “啊!”

    “啊!”

    街坊上空响起一老头一老妪的凄厉惨叫声,两颗人头的眼睛都被雷霆刺瞎,霸道的雷光甚至劈得尸怪巨人手掌爆炸,在掌心里炸出一个洞,炸穿了两只手掌。

    空气里还散发出难闻的腐尸烤熟焦臭味。

    都说趁你病要你命。

    晋安拳风一沉。

    抬头昂胸的再次杀近。

    这一刻,屋顶上的丧门,脸上表情出现了细微变化,他看到晋安打出的两道赤阳雷光,眉梢微皱。

    但他继续与奇伯和红衣伞女纸扎人激战,并没有赶去支援,似乎在他眼里,很有自信尸怪巨人能击杀晋安,所以不急着支援自己的家人。

    看到丧门在应战自己二人时,还有时间关注地面情况,并不把自己二人放在眼里,奇伯与红衣伞女纸扎人眸中升起寒光,出手速度加快的再次与丧门厮杀一起。

    ……

    地面。

    动用神魂勾魂手段非但没勾魂到还让自己受伤陷入危机中的尸怪巨人,一步失去先机,接下来步步都错失先机,等待它的,是晋安的狂风暴雨般迅雷打击。

    轰隆隆!

    轰!

    轰!

    气势正盛的晋安,拳意宏大,每一拳轰砸在尸怪巨人身上都犹如巨锤攻城,打出一次次空气音浪。

    他每一拳击中怪尸巨人身体,拳芒上都爆发出慑人的可怕雷光涟漪,然后爆炸,炸得对面皮开肉绽,皮肉焦黑烤熟。

    轰!

    轰!轰!

    十拳!百拳!拳拳到肉,如狂风暴雨,如五百雷击,拳速快到只剩下模糊影子,打得石怪巨人节节败退,惨不忍睹,此起彼落间,晋安一身无敌战意更加沸腾,气势凌厉。

    这样的宏大无边拳意,打得周围建筑,门口石狮子,地面土石,都在爆炸,被可怕的冲击波横扫过,倒塌成狼藉废墟,就连几百斤的沉重石狮子都被轰炸拳风推倒。

    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功德加身,雷火加身的晋安,太凶悍了,比如有神助还如有神助,打得空气爆炸,土石崩裂,神力惊人得可怖。

    尸怪巨人节节败退,两条粗壮长腿在地上踏出一个又一个脚印,半条街道都被破坏成废墟,两边房屋都被它双臂推倒,一丈多高的身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跌倒。

    最后,晋安祭出震坛木,见风便涨,化作小山峰般大小的雷火金光,伴着一声天雷爆鸣,摇摇欲坠站不稳身体的尸怪巨人被震坛木拍倒。

    轰然倒地。

    晋安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奇尸,他手里的震坛木,接连出手,原地闪电激射,劈下一道道闪电,如雨点密集落下,每一下砸出都是力道狂猛霸道,破坏力惊人,土石崩裂,房屋震倒,石狮子破碎……

    在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头皮发麻声中,就见地面寸寸沉降,周围土石隆起,皮糙肉厚的怪尸巨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砸入地下,这具奇尸被彻底打懵,自从被刺瞎眼睛,惊到神后,它就像是魂不附体,精神浑浑噩噩,忘了反抗。

    这是神魂斗法遭到反噬。

    神魂斗法虽然好用,可以兵不血刃的做到奇袭效果,措不及防下,许多人都被打落神魂。

    尤其是神魂难修。

    这些没有肉身桎梏的怨魂邪祟,天生便有着巨大优势。

    往往是先迷住你神魂,然后趁机附体上身,再一口一口吞吃了你神魂,成功鸠占鹊巢,还阳重生。

    神魂斗法虽然便利,有奇效,但也有斗法失败的风险,一旦神魂不如对方,遭到反噬,往往都是非死即残。

    不管是惊神还是伤神,都是非常致命的。

    晋安对眼前这个尸怪巨人并没有抱有任何同情心,邪就是邪,魔就是魔,容不得半点法外开恩。

    恶魔再小那也是作恶多端的恶魔。

    死不足惜。

    轰!

    随着震坛木又一次裹挟闪电砸下,巨坑里的尸怪巨人被晋安用双拳和震坛木活活拍死,就当晋安准备剖开尸怪巨人后背,救出被吞进胸腔里的小道童女孩时,眼前的尸怪巨人突兀消失,土石龟裂的坑底只留下一个小稻草人。

    草人替死符!

    晋安目光凌厉,眸光里还有未消散的雷神余威,直视向天上的丧门。

    他想起来,当初俘虏黑雨国国主身边几个魔鬼时,曾经审问到,这丧门、严宽都曾进入过一座有道场庇佑的道观,严宽都能从道观里得到金钱剑,这丧门既然能找到鬼母第三个人格,说明他在道观里的收益不小。

    或许这里有这么多人来围杀他们,就是道教法器之一招魂铃的功用。

    目前这丧门展露出的道门法器,已经有两件,分别是招魂铃、草人替死符,不知道这丧门在那座道观里还得到了多少好处。

    既然能被鬼母藏着记忆的地方,肯定不会是普通道观。

    正在一座座屋顶上飞跃激战的奇伯和红衣伞女纸扎人,听到地面动静突然安静,分神一看,看到了空荡荡坑底下的草人替死符。

    二人都是聪明之人,立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丧门趁着两人分神之际,手中的人皮蜈蚣长鞭一甩,想要抽断奇伯,幸好红衣伞女纸扎人及时放出两张皮影人挡在奇伯身前,替奇伯挡了一劫。

    不过那两张皮影人也在瞬间被人皮蜈蚣长鞭抽成碎片,漫天飞洒。

    就当丧门还想要继续追着奇伯杀时,忽然,他似惊觉到什么,转头看向此处街坊外的另一条漆黑街道。

    不止丧门惊觉,就连奇伯和红衣伞女纸扎人也都察觉到异常,紧张看向同一处方向。

    哗啦啦——

    哗啦啦——

    像是铁链碰撞声,又像是脚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咕噜噜,紧跟着响起的,是车轱辘的碾地声。

    一辆囚车,自远处而来,在囚车后,被锁链脚链拷着无数身穿囚服的罪犯,这些罪犯队伍足足排出十里长,各个都是凶煞恶气冲天,被斩于菜市口的死人。

    此时跃上高处的晋安,也看到了这幕惊变场景,他面色一变。

    他们怎么把这城里的原住民给忘了,这城里不仅有他们这些外来者,还住着许多的原住民,其中不乏一些藏在最深处的民间恐怖传说。

    他们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终归还是把这些恐怖传说给惊醒了。

第572章 第二次祭出恶事香

    “退回宗祠!”

    “都先退回宗祠里!”

    晋安顾不得看清脚步声背后代表着什么恐怖传说,赶紧催促大伙退守回陈氏宗祠里。

    危机来得太快。

    这时候人人自危,就连丧门都无心颤抖了,他立身屋顶上,面色凝重打量远处的夜空。

    晋安把贴在宗祠门楣上的镇尸符一掀,带着奇伯和红衣伞女纸扎人退守进祠堂里,一路退守进祠堂的阴楼。

    在那里有地道,大家躲进地道里,兴许能躲过一劫。

    不是他们不想逃走,而是来者不善,把两边路都钳死了,他们只能往祠堂里退守。

    至于为什么撕掉镇尸符,是因为这两个恐怖传说都溢散出连虚空都在颤栗的恐怖阴气,一张镇尸符绝对拦不住这两个恐怖传说,所以现在是能低调就尽可能的低调,绝对不要引起注意力,把那两个恐怖传说往宗祠这边引。

    因为情况太紧急,晋安甚至来不及跟奇伯寒暄久别重逢的喜悦,两人只是神色凝重的点点头,算是互相打过招呼了,晋安把大家召集在阴楼废墟,匆匆说出自己计划。

    “红衣姑娘,这个没头没四肢的人体躯干就是那个乌鸦道人的,你来审问情报,尽快的审问出鬼母第二个人格被藏在阴楼哪里。”

    “一旦问出情报后你就直接吸收了他的阴气,尽一切可能的增强队伍实力,假如我们真的被那两个恐怖传说盯上,到时候就要靠大家一起搏命杀出一条血路了。”

    当送大家都藏入地道时,其他人却发现晋安并未跟大家一起下入地道,连连催促晋安也赶紧下来一起躲躲。

    晋安摇头:“必须留个人在地面负责引开那两个恐怖传说,防止丧门突然给我们杀个回马枪,故意把外面的东西往宗祠这边引。”

    闻言,大家都是变色。

    他们自然清楚这种事有多么危险。

    都拒绝由晋安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晋安就是大伙的主心骨,少了谁都绝不能少了晋安。

    “晋安道长,还是我负责引开丧门吧。”阿平这时候主动站出。

    其他人也跟着站出想替换下晋安。

    “不行,阿平你实力太弱了。”现在是生死危机关头,晋安来不及做太详细解释,直白打断道。

    晋安急促催大家快下地道里躲着:“你们有你们的事要办,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办,我这次去不仅是引开危险,更重要的一点是,鬼母第三个人格还在丧门身上,鬼母第三个人格绝对不能落在丧门手里,我们一定要找齐鬼母的善良、幸福、快乐三个人格,这才是当下最紧急的事!”

    “你们躲进地道后,趁机审问乌鸦道人有关鬼母第二个人格的藏身地线索,我怀疑鬼母第二个人格就藏在这座阴楼下,红衣姑娘你一审问出情报,就立刻带领大家一起去找到鬼母第二个人格!”

    “现在鬼母善良人格小莜莜已经被我们找到,鬼母的幸福人格也藏在阴楼里,等于我们已经找到鬼母两种人格,现在就只差关键的最后一个人格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从丧门手里抢到鬼母第三个人格!”

    红衣伞女纸扎人担心晋安安危,她刚踏出一步,想要跟晋安一起走,被晋安推回去:“红衣姑娘,这次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在你了,你不能离开,你如果真想帮到我,真想尽快支援我,答应我,尽可能赶在丧门前找到鬼母的第二个人格。到时候你才能带着大家一起来支援我。”

    晋安不等对方同意与否,已经转头看向奇伯:“奇伯,这次匆忙,来不及太多寒暄,急事从急,还望理解,奇伯你知道丧门在找到鬼母快乐人格记忆的道观里,除了得到招魂铃、草人替死符外,他还得到了什么道教法器吗?”

    奇伯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他心里早已知道晋安会跟他打听丧门的情况,内心已经想好答案,所以能不假思索的马上回答:“他身上有一件玲珑玉如意,特别神奇,能化解业火,逢凶化吉,替他挡灾不少次,还有一张鬼图经,道观历代制服的怨魂厉魂全都封印在鬼图经里,具体有多厉害,从没见他施展过。”

    晋安点点头,他留下背篓里的小女孩莜莜和灰大仙,给地道入口做简单掩饰后,头也不回的奔出阴楼废墟。

    而此时,宗祠外的动静越闹越大,空旷脚步声与铁链脚铐声已经进入街坊,清晰可闻,天上阴风呼啸,似飓风扫过,空气里弥漫着瘆人阴气。

    那两个恐怖传说能同时出现,果然不是巧合,就是直奔这边动静而来的。

    到了紧要关头,晋安暂时也没时间去管丧门踪迹,他从怀里郑重掏出一支线香。

    “香兄,香道友,本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打搅你的,但这次师弟我碰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有人打上门,欺负咱们福寿店的人,我、红衣姑娘、阿平,都被人给打上门欺负了,这欺人太甚,我们都是从福寿店一起出来的,福寿店是我们家,我们就是一家人,所以这次不得不请出香兄,香道友你替我们度过一劫,也只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香兄你才能救我们大伙了。”

    他手里的线香,赫然便是《善恶四十八香》里的恶事香。

    当初他在福寿店一共得到三根恶事香,之前用了一根,现在还一直留着两根恶事香。

    晋安很清楚,现在到了情况最危急关头,就凭他们这点人,根本不足以躲过危急,所以当机立断拿出了恶事香。

    这个世上,不止丧门运气好,一来就找到藏着鬼母快乐人格记忆的道观,晋安同样是一路逢凶化吉,一路奇遇。

    恶事香,七天内会有仇家上门,或是七天内会有血光之灾!

    晋安还清楚记得,他碰到那个喊魂吃人的棺材精时,因为无法应付,刚点燃一炷恶事香没多久,那棺材精马上被仇家寻上门,连棺材板都被仇家给拆了。

    那一幕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当下,晋安毫不犹豫点燃恶事香。

    然后插在宗祠阴楼门槛前。

    从现在起,谁要踏入宗祠阴楼,必先过恶事香这一关。

    恶人还需恶人磨。

    就看恶事香能不能磨死这些个王八蛋了。

    可晋安才刚点燃恶事香,还没来得及蹲下身子把手里的恶事香插在门槛前,啪嗒,一声空旷脚步声,敲响在宗祠里,刹那,心脏突的一跳,脚步声像是重重踩在人心口上,令人血脉喷张,面红耳赤,浑身难受。

    仿佛下一刻就会心脏承受不住,爆裂而亡。

    那是一双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才会穿的绣花鞋,绣花鞋蒙尘,脏、陈旧、落满不少尘土,看着像是从坟里刨出来的,绣花鞋空空荡荡,没有人穿着,却跟成精了一样能学人走路。

    空荡荡绣花鞋所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串漆黑鞋印。

    这些鞋印是阴气残存,散发出寒意,污染着周围的草木、井水、房屋。

    晋安此时一身功德雷火金光,连他都能微微觉得寒意,可想而知若道行稍浅点的人碰到,估计一上来就被污染了心智。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这双绣花鞋是怎么自个儿跑进宗祠的,但可以确定,这绣花鞋成精了,并且还不简单,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宗祠里,连此刻如有神助的晋安都大意未察觉到。

    他心里有了一个更坏的猜想……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多么凶恶的绣花鞋,一旦阴气爆发,该不会已经无限接近第三境界?

    或者,已经是第三境界!

    既然已经暴露,晋安目光一凛,他直视那双突然出现在宗祠里走动的绣花鞋,打算与其硬碰硬,不管怎样,他都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就在晋安刚要动手时,却意外发现一个小细节,那绣花鞋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一直不疾不徐走近,走过阴楼,然后从离他几步外的地方走过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片刻停留。

    他满脸的惊诧表情,然后低头看向手里香烟袅袅的恶事香,心里琢磨这是香兄听到他包含诚意的声音,被他打动了,这么快就灵验了?

    都说心诚则灵。

    信徒对菩萨烧香祈祷,等传到菩萨耳里,再到菩萨有时间降下分身,替你排忧解难还愿,这中间最短也要给菩萨几个呼吸喘口气的时间吧,更多的人是十天半月都排不上号。

    他这倒好,随时就能办咯。

    可惜了,只有一双鞋子,没有看到人,不能看到表情,就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看到他?还是已经看到但是并没有理会?

    不管是哪种结果,今天这事肯定都与他手里的恶事香有关!

    晋安在心里再次把恶事香虔诚感谢八九遍!

    两只空鞋走过晋安后,便径直出了陈氏宗祠,接下来,从隔壁几栋建筑内传出脚步声,那两只绣花鞋在一间间房屋的搜过去。

    期间也传出几声惨叫,都是之前参与围攻宗祠的一些孤魂野鬼,躲在周边房屋里被找到,撕成了碎片。

    哗啦啦——

    这个时候,囚车拉着死刑犯的铁链脚铐摩拖地声,也接近宗祠这边,先是死一般的安静,就在晋安打算悄悄跳到高处查看外面是什么情况时,吼!

    一声嘶吼咆哮,直裂九天,宣泄出阴森无比的寒意,连晋安都是全身寒毛竖起,声音残虐恐怖,连空气里都震荡出肉眼可见的恐怖音波。

    轰隆!

    囚车吞噬十里死人,变成燃一座烧幽冥地狱火的巨大冥火战车,战车戴着一面沉厚巨大的青铜傩面,青面獠牙,狰狞凶残,战车洒满鲜血,遍布连弩,车头的攻城弩和一排锯齿长刀上遍布着人体血肉组织,那些血肉组织已经发黑发臭,不知道屠杀了多少人才能留下这么多残碎肉渣。

    那些连弩并不是普通的弩箭,而是能钉人神魂,能同时伤及人肉身与三魂七魄从的灭魂弩。

    车头那一排狰狞锯齿长刀,既是绞肉机,也是绞骨机,绞魂机,无坚不摧。

    这青铜傩面战车一出现,那狰狞青铜傩面如人般,出现怒容,喷出幽冥绿火,滔滔烧向四周,跟别的东西打起来。

    那战车巨大如攻城战车,能攻城拔寨,能撞山裂谷,所过之处,一片废墟,不是被数千斤重的车轮碾碎,就是被幽冥绿火烧成灰烬,不可阻挡。

    天上绿火漫漫。

    烈焰焚天。

    “难道是跟刚才那两只绣花鞋打上了?还是中途又杀出别的仇家了?”晋安刚抬头望着天上的绿火焚天,却正好看到有团黑影翻墙跃入宗祠里,是丧门一家人拼接成的尸怪巨人。

    但这次的尸怪巨人与之前的有点不同,在眉心位置浮现出一颗脑袋,那脑袋赫然便是丧门。

    现在这尸怪巨人身上终于长齐了一家七人脑袋。

    也不知道这丧门是怎么躲过两个恐怖传说搜查的…或许是借助尸怪巨人身上的死气躲过一劫,又或者是借助能逢凶化吉的玲珑玉如意躲过一劫…但不管是哪种,融合了丧门的完整尸怪,一见到晋安,直接凶煞杀来。

    一上来就是杀机冰冷。

    想要速战速决。

    面对杀来的尸怪巨人,晋安面露古怪神色,他刚插好恶事香,一心想要速战速决的尸怪巨人已经瞬间杀至。

    轰隆!

    沉重脚掌重重踏碎台阶,溅起尘浪和土石,石子噼里啪啦拍打向四周的残垣断壁与门框,在木质门框上打出一颗颗石子窟窿。

    在它的脚边,孤立着一炷香,袅袅燃烧,只差毫厘,就差点踩到线香。

    那根线香在它的巨大体型前,细小如牙签,蚂蚁,巨人从不会关心脚下会不会踩死蚂蚁,巨人也不会低头看一眼脚下蚂蚁,尸怪巨人一掌拍碎阴楼门框,巨大按身体却灵敏得如闪电爆射出去,瞬间追杀上晋安。

    门框被拍碎的土石爆炸中,地上线香有好几次都险些被乱石砸倒,但每每都能相安无事,唯有袅袅轻烟依旧飘摇升空,扩散,因果如轻烟,缠绕上尸怪巨人和眉心位置的人性泯灭丧门。

第573章 第二次发威的恶事香,全城暴动

    丧门的心机很重,也可以说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内心特别敏感,对周围环境的变化特别敏感。

    在一拳又落空后,他的在空气中闻到几缕有别于血腥气味与阴气的特别气味,仔细一找,看到了插在阴楼门槛前的恶事香。

    这时他才留意到自己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缠上几缕轻烟,如蔓草难除,始终不散。

    前面已经说了,丧门从小的经历造成了他有别于常人的敏感心理,心机重的他,没有片刻迟疑,果断动用玲珑玉如意,为他逢凶化吉,挡灾消难。

    当看到缠绕在身上的那几缕轻烟散尽后,长着七颗人头的尸怪巨人,再次朝晋安杀来。

    全程没有一句多余废话。

    晋安自然也注意到恶事香似是被玲珑玉如意破掉的细节,他眼里并不见慌乱,这次不再一味避让,而是沉着冷静的也主动迎击上去。

    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要守住阴楼,守住阴楼的同时还要击毙了丧门,救回被丧门吃掉的鬼母快乐人格,这关乎着他们今天能否顺利离开鬼母噩梦。

    所以他不能逃避。

    必须激流而上。

    拼接上丧门的尸怪巨人,实力再次大增,仿佛这一刻才是心心相连的完整一家人,爆发出所有血脉实力,丧门瞬间杀至,食指轻弹向晋安面门,恐怖的力量从指间弹射出一枚空气炮丸,大若小磨盘,直砸面门。

    这既是直取面门的霸道,也是一种不屑,根本不把晋安放在眼里,就如之前在屋顶上他与奇伯、红衣伞女纸扎人交手时,只是冷眼旁观地面战斗,从不插手狙杀晋安般的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的另一种说法就是狂妄自大。

    天才向来自大。

    但自大嚣张到拿一根手指弹杀面目,也算是罕见了。

    晋安没有怒,依旧冷静沉着,他面对过那么多凶险,从来不是靠着畏手畏脚逃出来的,而是靠着一往无前,勇猛无敌信念杀出来。

    他两眼有若住着雷神,眸光如闪电,他以拳头相迎,与弹指硬碰硬。

    轰!

    阴气弥漫的宗祠里,爆发起两轮太阳,一个是尸火太阳,一个是金色光焰的雷火太阳,拳风横扫周围阴气,简直恐怖,能量大震荡。

    丧门目光冰冷。

    他刚才故意用轻蔑姿态羞辱晋安,本想激怒晋安,但看来这个攻心术在晋安身上无效。

    晋安走的是勇猛无畏,自信无敌的真武大帝路子,小小的攻心之术又怎能让他的坚固心境,轻易就产生涟漪?

    融合了一家七人的尸怪巨人,比起之前强出一大截,就连速度都提升不少,接下来晋安把《十二极形意拳》的寸劲虎崩拳、擒拿技的鹤云手、鹰爪功,下盘硬功夫的牛魔碎骨斧、象魔腿也都动用,依旧奈何不了尸怪巨人。反而是两人打得宗祠里爆炸不断,每次拳掌碰撞间,宗祠里都会爆发出刺目电光,宛如雷神正在这里镇压地狱妖魔。

    砰!砰!砰!

    轰!轰!轰!

    两人拳来腿往,每一次碰撞都是爆发炽烈光芒,一切技击术都被尸怪巨人一力降十会的破掉,在纯肉身力量碰撞方面,晋安终归还是差了一着。

    终归是请神上身,不是自己修炼来的肉身实力,对肉身力量,体魄坚固方面的提升有限。

    人力有极限。

    不突破极限,借到的神力也终归有限。

    在一次次的电光火石来回碰撞中,晋安目露异色,这尸怪巨人不管是力量、速度、皮膜筋肉坚固度、反应速度,都提升不少,这是融合丧门后才出现的新变化,这次碰到一个强横的对手了,出乎预料的强。

    虽然纯粹肉身力量方面不如对手,但他也未必就怕了对方。

    他现在是功德金身,又有天地纯阳雷火加持,能驱邪镇煞,都是邪魔最惧怕的,天生压制邪魔,真要搏杀起来,是对方束手束脚才对。

    “五百雷神掌中存,推开地裂天也崩,精邪鬼怪若逢此,顷刻之间化灰尘!五雷掌心咒,开!”

    晋安眸中电光更甚,黑瞳中似有电光游龙在游荡,这一刻仿佛真的是化身成掌控雷电,代天刑法的雷声。

    咔嚓!

    轰隆!

    天打雷劈!

    双掌如怒龙拍岸的拍出,贴在掌心的两道黄符炸出十道刺眼灼热的闪电,在尸怪巨人身上炸出两道碗口大伤口。

    这掌心雷到了此刻请神上身的晋安手里,就像是鱼入大海,一个翻身就能拍起大浪,跟普通人手里的掌心雷威力,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加霸道纯阳了。

    尸怪巨人眉心处的丧门头颅依旧面无表情,但尸怪巨人后背缝线崩断,传出血肉撕裂与骨头断裂声,尸怪巨人矮了一小截,然后从背后长出一双手臂,背后双臂里拿着一条黑气滔滔的黑色长鞭,赫然是人皮蜈蚣长鞭。

    但是这黑雨国国主在生前都不是晋安对手,死后就更加不是晋安对手了,晋安心中默念雷咒,自身炫目灿烂如炽热烘炉,照见天地黑暗与心术不正者。

    这人皮蜈蚣长鞭在这股烘炉金光中被撕碎成漫天碎片。

    晋安两眼炯炯有神,再次两手轰出雷鸣闪电。

    “五雷掌心咒,再开!今天我请雷神到此降妖伏魔,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轰隆!

    轰隆!

    ……

    又是连续十道闪电劈下!

    或许是因为被闪电劈出心理阴影,长在掌心中央的两颗老头老太头颅,每次一见到晋安身上有雷光炸出,都下意识闭眼不敢直视,深怕再被闪电劈瞎眼睛,连带着双手也跟着握拳,并且迟疑半拍。

    所以这十道雷光并未被击散,而是再次劈中尸怪巨人。

    这次劈中的是尸怪巨人后背新长出的两条手臂。

    劈得手臂皮开肉绽,冒起青烟与腐败尸臭的焦臭味,熏人欲呕,连晋安都忍不住皱眉了下。

    丧门心理何其敏感,他自然也察觉到身体异常,他背后血肉和骨头再次断骨重生,变成了三头十四臂。

    背后新长出的手臂有成年人,有枯瘦老年人,有女人的手,正是丧门一家人的手臂。

    而因为血肉骨头都涌向背后的十四条手臂,尸怪巨人也从一丈多高缩小到正常人个头。

    脖子上多出的两颗脑袋,正是原本长在掌心处的老头老太,而中间的脑袋也变成了丧门本人。

    看着眼前这能随时组合,任意拼接的奇尸,晋安眸光冰冷,心里有些惋惜。

    他刚察觉到尸怪巨人的双手是弱点,刚准备在接下来针对攻击双手,结果内心敏感的丧门,根本不给他机会,居然直接变成了三头十四臂。

    晋安这次再次双手吃符,轰杀五心雷,此地再次响起天打雷劈轰鸣,结果这次的丧门直接以背后十二条手臂硬生生抓握天上劈下的十道雷光。

    以邪魔之躯,硬抗雷霆威势,这还是晋安头一次晋安这么生猛的邪修,十二条手臂硬生生扛过十道闪电,掌心处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但丧门毫无感觉,依旧面无表情杀来。

    但就在这时,蓦然!

    宗祠外面的大战声音消失,突然一下平静,就连漫天的绿色冥火都跟着消失了,下一刻,一辆碰着地狱幽冥火焰,能烧人三魂七魄的青铜傩面战车,碾碎宗祠围墙,有灭神连弩射杀向晋安。

    晋安瞳孔一缩。

    肯定是他刚才连续动用掌心雷,闹出的动静太大,吸引来了外头的恐怖传说注意力。

    那灭神连弩很邪门,被其盯上后,犹如被锁定三魂七魄,避无可避。

    这一刻的晋安,有种天上地下,无处可躲的孤独感,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那种孤独与绝望,如漆黑冰冷的深海包裹全身,全身如坠冰窖。

    就在这生死存亡关头,一路闯过无数凶险,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的他,奋勇反击,心属火,顿时雷火驱散黑暗,重见光明,就在灭神弩即将杀至时,他身体爆发金光,像是金色汪洋,那是激流而上,心无畏惧,得到雷部三十六雷神认可,感受到了更多的雷火神力加持,那是百家衣感受到了危险,为晋安全力庇佑祈福所发出的功德金光,澎湃愿力。

    刚做完这些,灭神怒已经激射杀至!

    轰!

    先是雷火爆鸣。

    然后百家衣身上的功德金光,在啵,啵,啵…的连续破裂声中,一层层功德金光被削去。

    接着是感到胸口炽热,陪伴他那么久,一直从福寿店戴到现在的护身符,破碎了。

    最后灭神怒刺破雷火神光、功德金光、护身符,贯穿晋安身体,连着撞破数堵墙壁,狠狠钉飞出去。

    在被灭神怒击中的刹那,神魂撕裂,五脏六腑扭曲,感觉两眼一黑,人险些痛苦的晕厥过去,在被狠狠钉飞出去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丧门的下场比他更惨,同时被战车和一双女子绣花鞋盯上。

    砰!

    贯穿身体的弩箭,在连续穿透几栋屋子后,最后狠狠盯上一座宅子的影壁上,才最终止住冲势。

    身体传来撕裂般疼痛,晋安数次差点痛得晕厥过去,但是心系大家安危的他,忍着神魂撕裂与肉身撕裂的双双剧痛,目光紧紧盯着宗祠方向,脚下坚定不移的前进,把身体一点一点从弩箭抽出。

    他就如逆流而上的逆行者。

    每踏出一步,心中信仰便坚定一份,身上气机与雷火神光便暴涨一截。

    这是一次心境的升华。

    不经历死亡,谈何不畏生死?

    只有在死亡中坚守本心,历经刀山、火海、油锅,依旧刚正不阿,勇猛无敌,方能升华心境,守我魂、镇我灵、育我真,制伏鬼神,在布满荆棘的茫茫大道中,走出那条最艰难的真武大帝之路。

    当身躯挺拔,脚步坚定的走出灭神怒箭矢,晋安一身气机和雷火神光暴涨到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全身都被雷火光焰包裹着,璀璨夺目,身体扩散出可怕能量宛如雷池激荡,火山地岩喷薄,炽热得惊人。

    惊人的神光,照亮整个宅子,被血迹吸引来,窥觊他的魃魈魁魅,无所遁形,如掉进火炉焚烧,顷刻化作灰烬。

    多亏了关键时刻有雷火神光、功德金光、护身符保护,这才让他不仅没有当场被灭神怒射杀,而且只是受了轻微的神魂伤势和肉身伤势,在脱离出灭神怒弩箭后,观想三十六部雷神真意,很快便修复了神魂伤势,就连胸膛伤势也在《五脏秘传经》的生生不息生机蕴养下,暂时压制住伤势。

    只是为了保护他,护身符破碎,彻底消失,道袍残破,附着在道袍上的百家衣也跟着受损严重,住在里面的苦主善魂虚弱得七七八八,奄奄一息。

    “诸位,多谢你们一路助我劈荆斩棘,接下来的修行路,就靠我自己的了,你们且安心休息,我现在要赶去陈氏宗祠救人。”

    晋安向百家衣道谢一声,神魂不仅未受伤,反而因祸得福有了不少进步的他,飞身而起,赶往陈氏宗祠。

    此时的陈氏宗祠,杀疯了,就在晋安被灭神怒钉飞出去的这片刻功夫,不知道又从哪里杀出一个恐怖传说的存在,此时两只女子绣花鞋与被泡在水银里封制成千年不腐尸的三胞胎十岁小孩,正联手跟那辆灭神战车激烈厮杀成一块。

    鬼跟鬼联手杀鬼,这也是难得罕见。

    就在这时,街角又传来沉重刀斧拖地的铿锵声,一个像是菜市口刽子手,手拖巨刀的冷色男人走进宗祠所在的街坊。

    顿时变成了三鬼杀一鬼,联合击杀战车。

    似乎是这辆拖着十里长死人的囚车,平日里的仇家不少,今天机会难得,全都围堵杀上门来了。

    由囚车变化成的巨大青铜傩面战车,以一敌三,怒吼连连,幽火焚天,平日里难得见一个的恐怖传说,今日光这里就聚集者四个,打得周围几条街道都炸成废墟。

    这些恐怖传说,哪一个出现,都是一场灾难,四个同时齐聚,打得天崩地裂,地面开裂出一条条深深裂缝,在那裂缝下似能看到九幽黄泉,似能看到地狱火海,成片成片房屋崩塌。

    眼看着废墟范围在迅速扩大,这时,其它地方的恐怖传说,也被这边的巨大声势惊动,有更多的恐怖传说开始往这边移动。

    按照这个形势下去,全城恐怖传说倾巢出动,全部聚集一地,恐怕整个城池都要受到波及,要被拆成废墟。

    反倒是本来的风暴中心陈氏宗祠,此时重新回归风平浪静,暂时安全,任凭外界狂风暴雨,地动山摇,唯有阴楼门槛前的一炷线香,一直平静燃烧,轻烟袅袅,此时才刚燃到一半。

第574章 击毙丧门

    晋安拼命赶往宗祠的路上,路上正好抬头看到了被围杀的战车,心神震撼。

    这是恶事香开始发挥效果了?

    他前脚刚差点被战车的灭神弩箭射杀死,后脚那战车就被围攻,引发全城所有恐怖传说暴动,这事怎能不让他多想。

    这就是来自家人们的温馨羁绊吗?

    晋安心里一暖。

    果然只有家人们才有羁绊,只有家人们才会互相帮助,家人们怎么会坑一家人呢。

    晋安决定等这里事了就给恶事香好好念诵几天道教八大神咒之一的《祝香神咒》。

    不管《祝香神咒》对恶事香有没有用,反正带个香字,念多了肯定没坏处。

    越是接近陈氏宗祠。

    这边越是平静。

    就像是接近了风暴眼中心。

    任凭外面狂风暴雨,风暴眼里始终风平浪静。

    当他赶到宗祠,来到阴楼门前,看到插在门槛前的恶事香还剩一半,整个阴楼也完好无损,没有遭到破坏,跟之前一样,担心了一路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香兄,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大恩不言谢。”

    “等我稳定下来后立刻给香兄你多念诵几天《祝香神咒》,表示感谢……”

    晋安还想再对恶事香说几句夸赞的话和感谢话,蓦然!

    刚得到不小提升的神魂,心生强烈警兆,他猛的闪身躲过背后偷袭,并拳风爆炸的砸向偷袭者。

    这一切都是在一气呵成间完成的。

    轰!

    烟尘飞扬,碎石飞溅,晋安刚才站立的原地,重重砸下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在地上砸起一个深坑,朝四周冲击起千重浪土石。

    血肉模糊人影刚抬臂一挡,晋安的反击已经瞬间攻终,轰!

    偷袭者被一拳击飞出去,撞塌宗祠一堵围墙。

    废墟里有一道血影冲天飞起,见偷袭不成,那人独立于废墟上,面色冰冷打量晋安。

    这人赫然便是三头十四臂的丧门。

    连晋安在灭神战车的一招下险些被重伤射杀,这丧门在战车和两只女子绣花鞋围攻下,情况比晋安还惨多了。

    他从道观里搜刮来的大量法器,几乎全毁,最后捏碎能化解业火,逢凶化吉的玲珑玉如意,借助一道遁光,这才好不容易摆脱两个恐怖传说的视线。

    即便如此,他还是付出不少代价,三头被毁掉两颗头颅,只剩一颗头,那两颗脑袋都是缺少半边,都是被灭神弩打爆了坚硬头颅。

    背后十二条手臂也耸拉着四条白花花骨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摸到,直接血肉消融,只剩下森森白骨。

    就连腹部也有一大块血肉被摸走,露出几条白森森肋骨。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这丧门应该找个地方潜伏起来,多吃一些孤魂野鬼用来补充一身消耗掉的尸气阴气,尽快恢复身体才对,但他太贪了,不想就这么放弃到手的鬼母人格,也就是被鬼母藏在这里的幼时快乐记忆。

    不是他不想在这附近直接找孤魂野鬼吞噬,用来恢复伤势,而是现在全城各个恐怖传说莫名其妙暴动,这边又是暴动的源头,孤魂野鬼早被屠杀光。

    他虽然惦记鬼母人格,但又有点顾忌插在门槛前的那一炷香。

    身怀玲珑玉如意的他,对一些事特别敏感,他隐隐觉得门前那炷香哪里不对劲,可又无法说得上哪里不对,又碰巧玲珑玉如意已毁,有些摸不准恶事香的具体用途,于是潜伏在附近,打算等恶事香一燃烧完,就马上冲进阴楼抢夺鬼母人格。

    只是没想到,恶事香没燃完,倒先等来晋安。

    晋安一出现,他便敏感察觉到晋安神魂更加凝实,因祸得福,神魂实力有了不小突破。

    他担心夜长梦多,又担心晋安真进了阴楼与其他人汇合。

    更是因为现在全城的恐怖传说纷纷从沉眠中苏醒,参与进这场全城暴动。

    他担心这场暴动短时间内无法平息,在城里游荡久了,随时都有再被哪个恐怖传说盯上的危险,所以就想尽快找齐鬼母人格,尽早离开这个地方,于是他果断从背后偷袭晋安。

    所以在这么多外在因素下,一根快要燃完的线香对他来说,反倒成了最小的威胁。

    一旦偷袭成功,速战速决,就能把变数控制在最小里。

    只是晋安对危险的警觉远超过他想象。

    “丧门对吧?”在沉默了一阵后,晋安见对方一直不说话,他率先主动说话。

    这还是他与丧门自打碰面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丧门面色依旧冰冷,没有感情,孤立于废墟,平静注视着晋安,时不时看一眼阴楼门前还在徐徐燃烧的恶事香。

    丧门开口了,他嗓音如面部表情一样平静,却说着晋安听不懂的草原语言。

    两人眉头一皱。

    毫无征兆的,两人脚下一踏,炸起尘浪,同时朝对方激射杀去,丧门带着惊人而强烈的杀意,誓要斩掉晋安。

    两人都很清楚对方是高手,一出手就是毫无保留。

    “五百雷神掌中存,推开地裂天也崩,精邪鬼怪若逢此,顷刻之间化灰尘!五雷掌心咒,开!”

    咔嚓!

    轰!

    天上十道灼热闪电,齐齐劈向迎面杀来的丧门。

    声未至,雷光先至。

    丧门抬起十臂,手握霹雳,仰天怒咆,硬生生去接天地炽热霸道的雷霆。

    晋安一步跨出,瞬间杀至。

    拳上爆发刺目的炽光,一颗拳印,镇杀向正徒手接住闪电的丧门。

    手掌被闪电灼烧得血肉模糊,露出骨头的丧门,目中凶戾一闪,手掌一翻,如魔神擒拿雷霆长矛,全部劈斩向身前晋安。

    端得是霸道无匹,杀伐果断。

    晋安不躲不闪,身影如雷火大墙,又如一座雷火凝聚的小山峰,带着轰隆隆的奔雷声势,气势汹汹的正面撞向丧门。

    轰隆!

    这个地方如同惊天霹雳降落,发生大爆炸。

    废墟爆炸,大块大块土石飞溅,一大段围墙在炽热拳风中土崩瓦解,被十道闪电劈中的晋安,身体猛的一震,身上雷火爆发起更加炽烈的炽光,就像是从雷池中踏步而来的雷霆战神,刺破黑幕,一拳震飞丧门。

    晋安凛冽,再次以掌心雷劈向丧门。

    手掌焦肉伤势还没愈合的丧门,这次没有硬接,尽数躲过十次雷击。

    晋安呼声如雷,这次没再继续动用掌心雷,而是近身杀来。

    轰!

    一声大爆炸,脚下地面炸起一条土龙,狠狠翻天,双拳对撞的瞬间,像是有一团污秽血肉在晋安手臂上爆炸,那血肉充满世间最污秽堕落的气息,有阴气、尸气、怨气、恨意、恶毒,一旦沾上,污染雷火,神光暗淡几分。

    在这股血肉爆炸中,这次的晋安落了下风,脚下倒退几步,地板寸寸龟裂,犁出深沟。

    爆炸过后,丧门仅剩一条独臂,但是在献祭了背后一条手臂后,他躯干上又重新长出一条新手臂。

    只是背后的八条手臂少了一条,只剩下了七条手臂。

    这丧门不想再拖延下去时间了,为了速战速决,誓要现在就斩杀晋安,居然不惜搏命,主动牺牲一条手臂也要重创晋安,这是疯子才会用的拼命打法。

    但丧门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个疯子,晋安刚被炸退的瞬间,他又杀来了。

    晋安没有退,即便明知丧门有古怪,他依旧如逆流而上的过江猛龙,手结拳印的轰杀上去。

    因为他再退,身后就是阴楼了,他退无可退。

    轰!

    丧门眼睛一红,又是一团污秽血肉在晋安手臂上爆炸,污染雷火神光,再次暗淡几分。

    这次的空气里多了几分血腥气味。

    是晋安内腑被炸伤了。

    但他借助五行生气循环,硬生生压下脏腑伤势。

    轰隆!

    丧门眼睛一红,炸断第三条手臂。

    这次晋安手臂隐隐出现龟裂血痕。

    轰隆!

    丧门炸断第四条手臂。

    晋安双臂都出现龟裂的血痕。

    轰隆!

    丧门炸断第五条手臂,这次因为身上雷火神光被污染得更多,其中一道黑光趁虚而入,炸上晋安胸膛。

    咔嚓!

    骨头断裂声。

    本就被灭神弩洞穿,还没好全的胸口伤势,再加上接连急促震伤,这次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新伤与旧伤,胸膛撕裂开一道大豁口,血流如注,道袍很快被浸染红半边身子。

    丧门一直冰冷的眼神,带起一抹冷血无情的讥笑。

    此时胸口鲜血直流的晋安,当然也注意到丧门眼里的讥笑,但他没有顾忌身上的撕裂伤口,而是形如疯魔,全身鲜血淋淋的再次大步杀向丧门。

    这次是他主动奔杀向丧门。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弟子今日在此除魔卫道,除杀妄图染指我道门传承的吃人邪魔,还请四正神归于正位,消我身业,护我身形,保我道体!”

    晋安心间养蕴浩然正气,无愧于心,口念《净身神咒》,字字清晰,清净自身,感召灵宝天尊,洗净污秽。

    也不知是晋安意志坚定,不惧污秽,无惧直视深渊,还是天地有道,感受到晋安的除魔卫道之坚强决心,他身上的雷火神光居然真的再次炽热明耀几分。

    人以风雷电掣之势,撕裂黑暗,霸道搏杀向丧门。

    “再来!今天就让我超度了你,谁来也救不了你!”

    轰隆!

    这是两人的又一次大碰撞,晋安动用了震坛木,震坛木迎风便涨,大如雷火陨石,带着爆鸣,声势巨大的重重砸向丧门。

    这次的爆炸声势很浩大,宗祠里飞沙走石,阴楼震动,朝四周冲荡出去惊天尘浪,在污秽血肉爆炸中,震坛木被震飞,灵性大失,灵光不再。

    丧门已经炸断第六条手臂。

    晋安没有退缩,也没有闪避,他目藏凌厉锋芒与高昂战意,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乘风破浪千年的天地最孤独磐石,不信命,不信输,挺拔的背脊似有无尽自信锋芒。

    丧门眼里再次浮现嘲讽,仿佛是在嘲讽晋安是兔子搏击草原上的苍鹰,不知死活。

    “死吧!”

    “死吧!”

    两个自信无敌的人,同时暴喝。

    丧门眼睛一红,炸断第七条手臂,轰隆!

    一声巨大爆炸,但是这次的晋安没有如往前一样被炸飞出去,丧门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两条手臂,近在咫尺的贯穿两肩,从他背后穿出,噗,遭此重创,丧门一口血喷出。

    眼前的场景,宛如两头最凶残的人形凶兽搏杀,没有多余的技巧,只有血淋淋的丛林野蛮搏杀。

    但是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晋安占据下风,他受到的伤势比丧门更重。

    两条手臂被狠狠削掉一大块血肉,鲜血滴答滴答不断滴落,上半身千疮百孔,就连脸颊都被削飞一块血肉,暴露出上下两排牙齿。

    就连身上的雷火神光都暗淡得只剩下一半。

    “你…怎么可能!”丧门瞳孔一缩,他想挣扎,但是肩胛骨被纯阳辟邪的雷火锁住,双臂失去知觉,无法动弹。

    “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说过,今天一定要超度了你,谁来也救不了你!”

    咚!

    重伤的晋安,双臂同样无法使力,他一个头锤,重重锤砸在丧门面门上,眼耳口鼻的剧痛,把还在不敢置信失神中的丧门砸得眼冒金星,两耳轰鸣。

    咚!

    咚!咚!

    晋安一记记头锤狠狠砸出,砸得丧门面门血肉模糊,鼻子塌陷,牙齿随落,一团团血污混杂着乱七八糟的碎末掉落,只是几下,便砸烂了丧门的眼睛口鼻,分不清五官。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雷火神力,如烘炉镇压,带着纯阳霸道的焚烧烈焰,裹上丧门,风吹不掉,雨下不熄,沙子扑不灭,专烧邪怪,天生压制。

    被雷火烧上身,犹如掉进烘炉中焚尸,丧门痛苦挣扎,可他双臂肩胛骨被霸道雷火镇压,完全失去知觉,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有愤怒与痛苦情绪,在痛苦挣扎中,他重新化作一丈多高的尸怪巨人,然后又化作正常人,但洞穿他身体的手臂始终死死镇压不放。

    在来来回回变化中,丧门的挣扎力气逐渐变弱,噗!

    丧门脑袋,活活被头锤砸得血肉模糊一团,血肉与颅骨混杂成分不清实物的恶心一团,最后重新变回一丈多高的尸怪巨人,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这仿佛是冥冥之中早已有的定数。

    丧门当初丧尽天良,灭尽自己一家人并一把火烧掉自己亲人,如今,他也落得一样下场,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被火烧死。

    按照咱们老祖宗的说法,这叫有始有终!

    人在做天在看!

    欠债始终要还的!

    晋安又焚尸一会,确信丧门是真的死了,立刻剖开巨尸去取被吞掉的小道童鬼母。

第575章 跨越千年轮回的一声叹息,?母

    这是一个永恒黑暗的世界。

    黑暗中矗立着一座高大宏伟的巨大石门。

    晋安站在石门前,仰头皱眉打量。

    不久前,他刚救出昏迷不醒的小道童鬼母与大家汇合,身边忽然刮起一阵微风,然后眼前世界一变,宗祠废墟消失,其他人也都消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眼前这座巨大石门前。

    这座巨大石门晋安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打量,正是矗立在不死神国地下,用来封禁鬼母的那扇巨大石门。

    但晋安很清楚。

    他现在还在鬼母噩梦里。

    并没有回归现实世界。

    他顺着石门微开的一条小缝进入门后,穿过无尽黑暗,似才走了一炷香,又好似走了一个月,一年,十年那样的漫长,在没有日月参照物的静谧黑暗里,时间的流逝早已失去意义,只剩下无尽黑暗里的无尽孤独。

    在这种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和脚步声的黑暗空间里,不知道跨过几个日月星辰距离,千年轮回,眼前世界终于出现变化。

    那是一个如高塔矗立的石椅,仿佛高耸入云,这个世上唯人心与太阳不可直视,而这两样,鬼母全都占全。

    她就如不死的黑凤凰。

    又如不死的黑色太阳。

    千年流逝。

    依旧永恒不灭。

    不死不灭。

    又如高高在上的大日,高处不胜寒,散发出冰冷黑芒,没有一点热度。

    石椅上有一轮黑色太阳,无法直视。

    一声叹息,在黑暗空间里幽冷响起,似横跨了千年时空。

    看着高耸入云石椅上的黑色太阳,晋安感到心脏莫名一痛,他下意识捂住自己心口,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红心,黑心,人面兽心,贪心,无心…人心难测,你知道你的心脏是什么颜色吗?”这是一个清冷声音。

    还不等晋安回答,清冷声音再次响起:“你的身上,有来自与我同时代旧友的气息。”

    就在晋安怔神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胸膛里的心脏搏动声音消失,他的心脏不见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对方不再说话。

    唯有空气里,传出晋安心脏的一次次铿锵有力搏动声。

    “你就是断天绝地四象局太阳局的镇物,鬼母?”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关当年真相的记载全都遗失,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甘愿成为断天绝地四象局的镇物?”

    “同时代旧友,可是指少阴局镇物的那位前辈吗?”

    “这里的梦境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是谁破开不死神国封印,企图摧毁断天绝地四象局,放出被镇压的众山神?”

    当真正面对鬼母的那一刻,晋安内心有太多疑问了,他一股脑全问出。

    然而。

    又是沉默。

    并没有人回答。

    晋安皱眉:“我的心脏是什么颜色?”

    石椅上的黑色太阳光芒:“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用作报答。”

    这里的报答,应该是指晋安救下鬼母三个幼时记忆的事,恰好对应了三这个数。

    “我在寻找一个人,他是我的徒儿,我徒儿曾经见过不死神国,他来过这里,他叫削剑,可能本名不叫削剑,我遇到他时身受重伤失去记忆,但在他的记忆力记得自己来过不死神国,说明不死神国对他很重要,他的样子是……”晋安仔细描述起削剑模样,打听削剑下落。

    清冷声音:“他的确来过,但他没有进入不死神国。”

    晋安皱眉:“削剑没有进入过不死神国?”

    清冷声音:“是。”

    晋安再次皱眉,然后深呼吸一口气:“那我到哪里可以找到徒儿削剑?”

    清冷声音:“她没有告诉你?”

    晋安手捂着没有心跳的胸口,微讶说道:“她可是指少阴局的那位前辈?她说削剑和老道士都不在康定国,无法卜卦到二人下落,所以我才决定进沙漠寻找不死神国。”

    先是沉默,清冷声音:“你倒是对你徒儿不错,师徒情深,不惜万里,踏遍千山万水,我知道另外一个人的有可能下落,我曾在沙漠上听到一个传言,在昆仑山附近曾经有西域商人见到过一个人的外貌与性格,都与你描述的老道士长得很像。”

    “老道士!”

    晋安先是吃惊,然后欣喜。

    想不到能在这里寻找到老道士下落,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石牛怎么驮着老道士一路出关并且一路跑到昆仑山脉去了?

    “那……”晋安想要具体问问老道士下落,可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自己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不得不慎重。

    虽然昆仑山脉很大,但是有这个线索足够了,只要能知道老道士还安全就足够了。

    而且他出西域,进吐蕃,绕道回武州府时,恰好会路过昆仑山脉,正好是顺路。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老道士当年被石牛救走,怎么会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昆仑山脉?

    昆仑山脉那可是许多上古传说的发源地之一,是众神山,居住着许多上古神明,至今还有不少相关传说流传与遗址存在。

    忽然,晋安又想到另一个细节,鬼母一直在不死神国,是怎么听到沙漠上的声音的?

    心头一动,他想起了那个神明之耳。

    晋安很清楚最后一个问题的重要性,这最后一个问题,关乎着能否解开上古之秘,但最后想了想,他还是把这个最宝贵机会,用来打听老道士的具体下落,询问鬼母大概是什么时间听到老道士出现在昆仑山脉?他好大概估算老道士的行程,以此缩小寻找范围。

    清冷声音:“我已经回答完你的三个声音,这已经是属于第四个问题。”

    “我明明才问两个问题,怎么可能已经问完三个问题……”晋安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他的确是多问了一句“削剑没有进入过不死神国?”,然后对方回答了“是”。

    晋安不甘心:“这个问题也算是一个问题吗?”

    黑暗空间重归沉寂。

    没有回应晋安。

    心有不甘的晋安,反复追问几次,对方都没有再回应他。

    虽然有些失望,但起码得到了有关于老道士的下落。

    随后,他小心翼翼看着眼前这位来自几千年前的人物:“前辈,可否看清了我的心脏?能不能把我的心脏还给我?”

    晋安话落,胸腔里再次传出心脏的搏动声,感受着胸膛里铿锵有力的跳动声,他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石头落定。

    他没想到鬼母还有挖心的怪癖,真怕对方给他来个剖心,剖肝,剖脾肺肾,不还给他了。

    对方的实力境界,他有些揣摩不透,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不得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面对。

    晋安念头刚落,感觉身体突然一轻,他面色大变,错愕发现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真的全都不见了。

    这里是梦境,他没心肝脾肺肾无所谓,关键是现实里没这些,人活不成啊。

    他大意了,他现在还在鬼母的梦境里,而鬼母能直视人的内心世界,人心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肯定是那句“老怪物”激怒鬼母了。

    晋安念头刚落,结果又双凉了。

    他发现自己两眼抓瞎。

    五感被剥夺。

    “真是有些羡慕她。”就在空气突然变冷的时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晋安怔住。

    “我们所在的那个时代,已成过去,还记得我们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却在这个时代有一个人的心里装下了她,让她不再像上一世那么孤独绝世。”

    “牵挂与羁绊吗……”

    “你的心里,可还愿意再装下一个人?”这句话就更加没头没尾了,晋安下意识愣了愣。

    等反应过来后,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像不管是回答我愿意还是我不愿意,都是一个死亡选择题?

    晋安有些摸不清现在面对的鬼母主人格,到底是属于哪种人格,在没确定现在的主人格是属于哪种人格前,他不得不如履薄冰啊。

    最关键的是!

    他刚才连续吐槽两次鬼母,不止心肝脾肺肾被剥夺,就连眼耳口鼻都被一块剥夺,他现在无法开口回答啊!

    晋安这时候越发发觉鬼母的恐怖了,在鬼母面前,好像人心的什么想法都瞒不住她?

    “果然不愧是鬼母,这个世上唯鬼母与太阳不可直视,鬼母就如不容亵渎的九天玄女,神秀绽放,弃尘脱俗,就像瑶池圣地里的圣女,华光缭绕,仙姿无双。”晋安感慨道。

    然后,他发现自己重见光明,眼耳口鼻再次失而复得,就连五脏六腑也重新回来,激动得就差感激涕零了。

    只不过,这次的心脏,明显有些不同。

    沉甸甸。

    多了些特别东西。

    他刚要准备开口询问,心口猛的一痛,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

    “醒了,醒了,公子,晋安道长终于醒过来了。”耳边传来惊喜声音,晋安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头顶的刺眼阳光,过了好一会才从大梦初醒的浑浑噩噩中彻底清醒,眼前看到了奇伯和倚云公子。

    刚才的惊喜呼叫声正是来自奇伯的。

    晋安打量一圈四周,熟悉的沙漠,熟悉的一座座金顶石塔,还有沙漠里独有的头顶炽热太阳,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已经离开地下,重新回到地面的不死神国。

    他们终于离开鬼母噩梦,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晋安道长你昏迷不醒一天多,可担心死我们了,尤其是我家公子已经一天多没合过眼。”奇伯关心看着晋安。

    这次倚云公子出奇的安静,她看着晋安,只有简短几个字:“人没事吧?”

    虽浅,却深。

    晋安有些感动:“我没事,让倚云公子和奇伯挂心了。”

    接下来,二人开始询问晋安怎么回事,为什么找齐鬼母三个人格,离开鬼母噩梦后,唯独晋安一直昏迷不醒。

    “我见到鬼母了……”

    晋安迟疑了下,又说道:“又也许没有见到鬼母……”

    倚云公子:“?”

    奇伯:“?”

    于是,晋安把他与鬼母的对话内容,大致说一遍,除了跟白棺前辈有关的内容。

    当听到晋安并没有真正见到鬼母本体,二人目光都出现一些失落,然后又松了一口气,奇伯羡慕道:“这么看来,晋安道长在鬼母噩梦里的善心之举,得到了鬼母好感,起码就眼前形势所看,鬼母对我们并无恶意。”

    晋安惊讶看着倚云公子和奇伯:“你们没有见到鬼母吗?”

    二人都是摇摇头。

    鬼母只见晋安一人。

    这次不死神国之行,只有晋安、倚云公子、奇伯三人幸存下来,其他人全死在石门外,神魂俱灭,只剩下坏死腐烂的肉壳。

    就如晋安所猜测,在鬼母噩梦里死一次,就代表着魂飞魄散。

    而从始至终,不死神国地下的石门一直都是闭合的,他们并没有进入过石门内,只要有人靠近石门就会被拖入鬼母噩梦。

    而回到现实后,倚云公子和奇伯也并没有冒险进入石门后的世界,而是背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晋安,重新回到地面的不死神国,一直担心着晋安安危,还好晋安平安苏醒,让他们彻底放下一颗心。

    “对了,奇伯你又是怎么来到不死神国的?你不是和其他人留在佛国外,帮忙看守骆驼群和粮食清水物资吗?”晋安又想起另一件事,好奇看向奇伯。

    奇伯:“原本我们的确是留在佛国外看守骆驼群的,后来我发现了黑雨国国主踪迹,黑雨国国主带着笑尸庄残存老兵一起下佛国,不久后又看到丧门也下入佛国,老奴担心晋安道长和公子二人会在人数上吃亏,擅自离开队伍,进入不死神国,还请公子责罚。可惜老奴没用,下入不死神国后不知不觉陷入鬼母噩梦,后来误打误撞闯入一座道观,与丧门发生冲突,最后在陈氏宗祠见到了晋安道长和公子。幸亏晋安道长和公子福德深厚,都平平安安。”

    倚云公子:“奇伯你何罪之有,不罚。”

    果然跟晋安猜得一样,红衣伞女纸扎人就是倚云公子,因为倚云公子不是人所以进入鬼母噩梦里也不是人。

    呃。

    晋安咋觉得这句话这么绕呢?

    接下来,三人又详细聊起鬼母噩梦里经历,因为倚云公子和奇伯比晋安早醒一天多,两人了解到的情况比晋安更多,说出了另一个更重要情报。

    倚云公子:“鬼母噩梦可能不只是单纯噩梦,我们有可能经历了一次阴间!”

    “但又与普通阴间走阴不一样!”

    按照倚云公子所说,他们在鬼母噩梦里找到的符纸,法器,居然全都带回外界,但是这些东西并非有形之物,而是神魂法器。

    阴间是什么?

    那是亡者精神世界。

    是由无数亡者执念与不愿消亡的记忆所形成的阴间。

    所以,鬼母噩梦与阴间相连,倒也能说得通。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鬼母噩梦里得到的东西,能够带到外界,成为神魂法器。

    但是他们所走阴的阴间世界又与正常阴间有所不同,不知鬼母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以新的身躯进入满是恶鬼的阴间,并且那个阴间是鬼母幼时的经历。

    鬼母身上的秘密太多,牵扯到上古先民之秘,而且鬼母存在了数千年之久,如今修为不可揣度。

    谁也不知道鬼母如今的实力境界,只知是深不可测。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打破三之极数,突破到第四个境界了?

    按理来说,阳间套上枷锁,天地灵秀枯竭,修为只能卡在三之极数。

    可现在断天绝地四象局不全,天地出现变数,而鬼母的存在同样是一个异数,以致让这片天地充满了太多变数。

    “如果鬼母噩梦经历其实是下入阴间走阴,那岂不是说灰大仙、阿平、十五,这些经历也都是真实存在的?”晋安心头一动,他心中同样放不下这些朝夕相处的一张张熟悉面孔。

    如果真是阴间走阴,说明他们以后还有再次重逢的希望。

    思及此,晋安反而希望鬼母噩梦真的是一次走阴了。

    ……

    此时白天,日头炽烈,不死神国外面的沙漠充斥着天火焚烧,人走出去就要被阳光杀死。

    三人商议,准备等入夜沙漠天火不再那么炙烤,再动身出不死神国。

    “晋安道长,此次不死神国事了,你下一步做何打算?”奇伯这句是替自家公子问的。

    女孩子矜持,脸皮薄。

    只能由他们这些仆人替主子分忧解难了。

    晋安目光坚定:“鬼母说老道士最近一次出现在昆仑山脉,我打算去昆仑山脉先找到老道士,然后再回武州府。”

    其实晋安心底还有一句话,找到老道士,就能重新集齐罗庚玉盘,以罗庚玉盘这种天地神物,或许能卜卦出削剑下落。

    奇伯笑说道:“我和公子决定走昆仑山脉,进吐蕃,由武州府进入康定国,看来我们缘分未尽,我家公子和晋安道长正好顺路。”

    ……

    晋安现在的修为,还无法白天神魂出窍,他特地等到入夜后神魂出窍,当看到自己的神魂法器除了五雷斩邪符、六丁六甲符、二郎真君敕水符、落宝金钱、红葫芦等物外,还多了两件神魂法器,心头大喜。

    那多出的两件神魂法器,赫然便是附着于五脏道袍上的百家衣,以及一根恶事香。

    他把香兄也带出来了!

    就是可惜了已经用顺手的震坛木,被丧门的污秽血肉毁去,没有带出来。

    当晋安神魂重新回壳后,三人当即决定离开不死神国,与在佛国外久等的大伙汇合。

    就当晋安准备从身上拿出二郎真君敕水符时,人突然一怔,在他手里,有两枚碎片。

    一枚碎片上刻着“山”。

    一枚碎片上刻着“阴”。

    那枚刻着“山”的碎片,是在洞天福地里击杀袁先生时得到的,此物原本是跟山神一口殃气共同封印在棺材内,用来镇压山神殃气的,袁先生他们开棺取走此物,导致山神殃气脱困,这才有了后面一连串惊变。

    而另外一枚碎片“阴”,则是这次不死神国之行突然多出来的。

    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晋安诧异,是鬼母赠予他吗?

    这碎片似乎一共有五枚,合起来好像是一件形同玉玺、番天印一样的玉印?

    “阴山?”

    “这玉印到底有什么用途?好像是跟断天绝地四象局和山神有关,为什么鬼母要把这么重要东西送给我?”

    晋安想下入不死神国地下,当面找鬼母问问清楚,但是地下石门闭合,无从问起,最后只得带着心事,与倚云公子、奇伯一起离开不死神国。

第577章 晋安版西游记

    晋安走西州府,

    西出阳关,

    进入西域沙漠,

    然后跟着商队来到西域第一站的月羌国,

    接着沿着沙漠古河道一路往沙漠深处走,

    经过兹末国,

    乌末国,

    西陀国,

    老萨迪克与小萨哈甫住的特什萨塔村,

    期间也曾发生过几次断水危机、几次迷路、二三次风季大沙尘暴,

    历经三个多月,最后在古河道线索中断的情况下,通过风水观星术定位到长庚星,终于在无人区的沙漠最深处找到了距姑迟国最近的古国遗址小丘国!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沙漠一夜暴雪的奇景!也见到了大雪融化后沙漠化海的奇迹!

    然后坐着沙漠幽灵船找到消失了的姑迟国化海圣山,

    并在沙漠盆地深处相继找到姑迟国古国遗址,

    笑尸山庄,

    无耳氏古国遗址,

    百足人古国遗址,

    佛国遗址,

    蚩尤旗奇观,

    不死神国,

    这些惊险经历又用了一二个月时间,

    从九月酷暑到二月凛冬,晋安共用五个月,但这次离开沙漠盆地重回特什萨塔村时,只用了四十来天,要不是沙漠海子干涸,少了船这个代步工具,他们还可以再提前二十天到特什萨塔村的。

    他们光是翻越姑迟国的藏尸岭,横跨中间的沙漠无人区,走到小丘国跟亚里、阿丹这些月羌国铁骑兵们汇合,就走走停停的多耽搁了二十来天时间。

    日落月升,冬季的沙漠昼夜温差大到能把人冻死在户外,要不是太阳局封印被破,沙漠天气异常升高,晋安他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回到特什萨塔村村了。

    围坐在遮风挡雨的屋子内,烤着暖和篝火,吃着烤肉干,喝着温热羊奶酒,在放松大笑声中畅所欲言,大家勾肩搭背,欢声笑语,没有世俗世界那些勾心斗角糟心事,沙漠子民用最淳朴的热情和羊肉、羊奶酒、热馕、弹拨尔、手鼓…欢迎客人和回家的亲人。

    沙漠地域辽阔,地广人稀,往往是村子与村子,国与国之间相隔数百里,甚至千里,没有受到世俗利益污染,或许这里的生活条件困苦了些,但这里的人还保持着最难得的淳朴人性。

    此时已经重新恢复回人,与自己亲人重聚一堂的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一个劲的给晋安和倚云公子敬羊奶酒。

    晋安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们的人生贵人,敬酒是应该的。

    倚云公子在他们眼里是阿帕,是师娘,徒弟给师娘敬酒也很合乎逻辑,虽然晋安从未亲口提过要收他们为徒,但这对舅舅和外甥早已经在心里认晋安为师。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敬完酒,两人的家人也敬酒一轮,大家见晋安这么多羊奶酒下肚依旧面不红气不喘,后来全村老少爷们都跑来纷纷敬酒,竖起大拇指夸赞汉人不仅功夫厉害连酒量也让他们心服口服。

    “晋安道长,您不仅救了萨迪克和萨哈甫,还帮村子找到水源,您就是我们全村人的救命大恩人,是沙漠神明恩赐给我们全村人的大贵人,晋安道长您就是这个。”特什萨塔村的族长,朝晋安竖起一颗大拇指,感慨说道。

    “晋安道长您别光喝酒,来来来,多吃点羊肉,感谢晋安道长您一路上对我的照顾。”老萨迪克递来烤羊肉干。

    但这自然是被晋安给拒绝了。

    老萨迪克早有预料,他收回羊肉干,转头朝坐在旁边婆娘苦笑道:“看吧,我就说晋安道长不吃羊肉的,你别再掐我腰肉了,疼疼疼。”

    老萨迪克边说边倒抽凉气。

    他婆娘尔古丽瞪了眼老萨迪克,还是没放过老萨迪克腰上最嫩的一块肉,掐着拧了一圈,怪老萨迪克话多。

    老萨迪克年轻时候跟着商队去过几次康定国,当年就是靠抄几首汉人的浪漫情诗,才把这朵特什萨塔村之花娶到手。

    不过尔古丽从没有嫌弃过萨迪克,两眼久别多年,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对对方浓浓爱意。

    听着老萨迪克对话,一屋子的人发出哄堂大笑声,有人大声起哄道:“尔古丽,你再掐老萨迪克的腰肉,小心他接下来连续腰痛一个月,上不了你的床。”

    有人也跟着起哄道:“老萨迪克上不了床没关系,他只要能躺着就行,尔古丽总会有办法的。”

    “哈哈哈。”

    大家再次哄堂大笑。

    沙漠女人性情直爽,有什么话都会直爽说出来,尔古丽不甘示弱道:“我家男人说了,自从跟着晋安道长修炼,他现在力气大到能打倒一头猛虎,连着三天不睡觉照样精力充沛,你们能有我家男人厉害吗?”

    特什萨塔村地处沙漠深处,会说汉话的并不多,只有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因为跟商队打过交道懂些汉人的话,所以这些村民们都是用的西域话交流,晋安听得一头雾水,看向身旁认真拿匕首割着烤肉干吃的倚云公子:“他们在说什么,说到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晋安刚说完,又诧异看着倚云公子的脸蛋:“咦,倚云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此时的倚云公子霞飞双颊。

    宛如熟透多汁的红彤彤苹果。

    倚云公子依旧假装认真割肉干,假装没听到晋安的话。

    晋安于是问向一旁的伊里哈木和月羌国十人铁骑兵小队队长的亚里,这次回特什萨塔村,不仅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重新变回人身,连伊里哈木也同样变回人身。

    不过,外人并不知道当初队伍的三头羊,三头骆驼,是被造畜术变成,晋安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是三人因为赎罪而在沙漠里远行时,被他无意中找到的。

    虽然这个理由漏洞百出,但出于对晋安的信任,大家都没有去怀疑。

    看着晋安的单纯眼神,伊里哈木干咳几声,他总不能说大家正在说荤段子,并且夸晋安道长你本事高强,伊里哈木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老萨迪克说晋安道长您不吃羊肉,让大家不要再给晋安道长您递羊肉了,然后大家都夸晋安道长您宅心仁厚,不仅法术高强,就连对动物也这么有爱心…唔,没错,就是这样,大家都在夸晋安道长您厉害。”

    晋安狐疑看着伊里哈木:“真是这样?”

    伊里哈木尴尬点头。

    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晋安问向亚里,亚里感觉自己压力好大,一个是自己国王不能得罪,一个是自己心目中最崇拜的晋安道长,两头都不能得罪,最后含糊其辞说道:“亚里觉得我家大人说得都对。”

    这是大家一开始就商定好的,月羌国铁骑兵们不在特什萨塔村村民前称国王,改成大人。

    “奇伯?”

    “艾伊买买提?”

    晋安一个个问过去,大家都是含糊其辞的敷衍。

    琼鼻挺秀,樱唇鲜莹,朱唇带着点油渍的倚云公子,继续假装着没有注意到身边看过来的目光,匕首割下烤肉细嚼慢咽吃着,但这个时候心思全不在烤肉上的她,羊肉的那股腥味和骚气全然吃不出来,如同嚼蜡。

    晋安看着倚云公子手里的羊肉,喉咙深深滑动了下,最后望羊兴叹:“为什么沙漠里只有羊肉!”

    这次进沙漠就没吃过几次肉。

    啃了半年的馕,嘴里早就淡出个鸟味了。

    一旁正在拱着干草袋的傻羊,听到晋安的唉声叹气声,抬起头警觉看向晋安。

    这傻羊自从进入沙漠后,脾气收敛了许多,不再看到人类吃羊肉就找人类拼命了,因为晋安和傻羊约法三章,晋安以自己不吃羊肉换来别人可以吃羊肉。

    晋安这是牺牲小我救赎大我,我不入地狱谁救众生的主动献身精神。

    ……

    ……

    因为一直惦记着老道士,晋安在特什萨塔村并没有休整太久时间,只休整了三天,在留下大部分骆驼,只给自己留下小部分骆驼后,便带着其他人上路,在特什萨塔村和老萨迪克、小萨哈甫道别。

    临别前,就连见惯生离死别的老萨迪克,都忍不住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小萨哈甫就更是伤心哭得稀里哗啦,舍不得晋安,两人都提出要送晋安出西域,晋安劝阻住二人。

    “我留下的那二十几个沙盗骆驼,没有你们二人在村子里照看着,恐怕会闹出不小事端,你们二人都留在村里我才能放心。”晋安独自对二人说道。

    “那二十几个罪有应得,就算是做一辈子牛马也赎不清他们犯下的累累杀孽,所以你们别稀罕着他们,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你们多使唤他们,这并不是在害他们,恰恰相反,是在救他们,让他们尽早赎清罪孽。”

    “还有,我走后,你们别落下修行,贴有二郎真君敕水符的井水旁能聚纳天地灵气,算是小灵池,以后多坐在井水旁修行,对你们的修行大有裨益。你们也让村民们以后多拜拜神宇里的二郎真君神像,这二郎真君既是庇佑一方的天神,也是水神,多参拜二郎神准没错。”

    “另外,你们紧记一定要对化海圣山,不死神国的事守口如瓶,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哪怕是最亲的亲人也不要说起,否则会给全村人带来灭族灾难。”

    晋安借着一句句叮嘱来冲淡内心的感伤。

    人生总是聚少离多,分别时也总少不了不舍与感伤。

    晋安他们要走,特什萨塔村村民们集体出村送行,晋安不仅给沙漠村子带来干净的水,临走前还留下将近百来头骆驼,他们觉得全村几代人都还不清晋安道长留下的这份恩情。

    在沙漠里,骆驼弥足珍贵,很少有人会宰杀骆驼,骆驼不仅能在干旱沙漠里救人,还是沙漠行舟,是神明赐予沙漠的神兽,晋安留下这么多骆驼给他们,那就是送了他们一笔巨大财富。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就此别过,不要再送了。”晋安挥手向身后村民们道别。

    一路送出十几里的村民们,看着晋安一行人在金色沙海中渐行渐远,直到站在沙丘上再也看不到背影后,又驻足了许久,眼眶通红的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这才带着村民们返回村里。

    当初村民们心怀感恩,拆掉井水屋棚,在原址上兴建一座神宇,神宇里有二郎真君神像,有道士神像,有山羊神像,祈求风调雨顺,牛羊强壮,这次大家回村后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默默走向神宇,这次不祈求风调雨顺,不祈求牛羊强壮,而是祈求晋安能一路平安,顺顺利利找到失散的徒弟和老道士。

    ……

    ……

    辽阔无边的茫茫沙海上,骑在骆驼上随着沙丘起伏而身子跟着颠簸的伊里哈木,回头看一眼身后方向,他们走出遥远,早已经望不到身后的特什萨塔村。

    伊里哈木转回头,好奇看向骑在山羊背上,走在最前头的晋安:“晋安道长,您离开前,和萨迪克老哥哥都说了什么,我见他眼神坚定,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同样是骑在骆驼背上赶路的倚云公子和奇伯,也都好奇看向走在最前的晋安。

    晋安乐呵呵笑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老萨迪克担心那些沙盗会不会村里母骆驼发情,问我怎么办,要不要阉掉?”

    呃。

    倚云公子和奇伯一愣。

    然后倚云公子眼神狠狠刮一眼晋安。

    晋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还是由奇伯耐心跟伊里哈木解释道:“晋安道长修的应该是造畜术,虽然在晋安道长身上老奴也是头一回见到造畜术,不过根据先人记载,造畜术是终身都无法繁育后代的。”

    说完,奇伯看向晋安:“晋安道长,老奴的解释,应该没有错吧,是否就是造畜术?”

    晋安点点头:“奇伯解释对一半。”

    奇伯惊讶:“为什么是一半?难道是老奴我看错,晋安道长修炼得并非是造畜术?”

    晋安:“的确是造畜术不假,不过终身无法繁育后代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奇伯更加好奇了:“那晋安道长是怎么回答的?”

    此时就连倚云公子都忍不住好奇的看过来。

    咳咳,晋安答:“我说阉或不阉都行,两者存在种族隔离。”

    种族隔离?

    那又是什么?

    ……

    一路说说走走,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人黄昏提前找好避风地方,白天继续赶路,当走到西陀国时,晋安与伊里哈木分别,其中自然少不了各种依依不舍,伊里哈木想把亚里他们留下替晋安分忧解难。

    不过被晋安回绝了。

    最后,只剩下晋安、倚云公子、奇伯三人,再加上艾伊买买提几人,在西陀国顺着另一条快捷路线,一路北上,通过西域商人们的经商古道,绕过沙漠无人区,再转折向西,进入吐蕃后转道向昆仑山脉。

    这一路上,会遇到不少的沙漠国家,晋安与艾伊买买提几人一一分别,艾伊买买这些人敢深入沙漠深处寻找不死神国,本身就彰显出身份的不凡,不是诸国王子就是大将军的儿子,在沙漠里有着很高的地位。有着他们一路护送,接下来这一路倒是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最后,只剩下晋安、倚云公子、奇伯,带着十几头骆驼继续穿过沙漠剩下的一小段路。

第578章 昆仑山脉之行,抵达古象雄王国,长得像羊的雪山神兽白牦牛

    昆仑山脉,

    还有几个流传更广的古名,

    昆仑虚、

    万山之祖、

    万神之乡、

    是三大龙脉之祖,起源地,

    这里有着许多上古神话,如瑶池之主的西王母,阐教教主元始天尊的玉虚宫,九重天等关乎上古重要神话都起源于此,才有万神之乡的称呼,是道教圣地。

    昆仑山脉高山巍峨,常年雪峰,进昆仑山脉难如登天,其中走的人最多的便是通过茶马古道,经古象雄王国遗址,然后一路上过荒漠区、高原雪山、翻山越岭前往昆仑山脉。

    另一条路线便是从西州府入玉树,进吐蕃,绕道古象雄王国遗址,再穿过荒漠无人区、高原雪山,前往昆仑山脉。

    不管是从哪条路进吐蕃,前往昆仑山脉,都是常人难以走完的天路。

    而晋安一行人向西行,从西域进吐蕃,走的是恰恰最难走的天路,既是通往最高的天堂,一不小心也是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一路上走过沙漠、崇山峻岭的雪山、荒草甸子、高原荒漠戈壁、万年永冻土…这一路绕过沙漠盆地,然后西下朱俱波、翻越空气稀薄的大雪山,穿过高原荒漠戈壁古道,正式进入古象雄国遗址。

    这古象雄王国历史悠久,曾经也有着辉煌的高原雪域文明和高原戈壁文明,曾经也是人口众多,控制着大片疆域,军事力量强盛,后来被吐蕃灭亡,成为吐蕃极西之地,这里地势环境复杂,由高原荒漠戈壁、高原雪山、高原荒草甸子、世界数量最多的湖泊组成,白天极热,晚上极冷,天气比沙漠还变化无常,昼夜温差大,这里离天堂太近,离地狱同样太近。

    所以这条进吐蕃的天路,才会被称为最艰难的天途。

    当晋安、倚云公子、奇伯、傻羊一行人穿过荒漠戈壁古道,成功进入古象雄王国境内时,已是数月之后的事了。

    此时已四五月,一些地方慢慢进入雨季。

    但在古象雄王国境内,四月还是雪季,并且常年无雨。

    这里虽然有着世界上数量最多的湖泊,但却是常年无雨的恶劣环境地带,所以这里的湖泊大多都是雪水融化后形成的坑坑洼洼死水,不能直接喝。

    别看这里的湖水清澈如蓝,美丽如巨大蓝宝石,蓝锦缎似的,宛如来到西王母居住的瑶池圣地,美如仙境,但这些蓝湖大多数都是盐湖,沉甸着千万年积累的盐碱,人畜是无法饮用的。

    正是因为这里的生存环境太过恶劣,随着古象雄王国灭亡,这片吐蕃极西之地,成了荒无人烟的蛮荒地方,毫不夸张的说,生活在这里的藏狐都比人多。

    那些沿茶马古道经商的茶商们,西域商人们,都是在翻越嘎喇昆仑山口后,直接进入天竺、大食,不会经过没水没人没食物补给站的古象雄王国地界。

    ……

    ……

    这是一片三面环山的古城遗址,一片荒废遗址里,靠近土山的地方还零星座落着几座可以遮风挡沙的土石建筑。

    这里的古城遗址跟古象雄王国的建筑风格有些相似,即便不是古象雄王国遗留下来的城镇建筑也是历史上受到古象雄王国文化影响的一些小国。

    就是在这样一个条件恶劣的地方,靠土山的古城遗址里却传出人喊马嘶的热闹喧沸声。

    这里是离九天最近的地,头顶银河倒悬九天,夜空清澈如洗,仿佛触手可摘得星月,入夜后的古城遗址里燃起几堆熊熊篝火,驱散野兽袭击马队、牦牛队。

    这片高原荒漠戈壁虽是条件恶劣的无人区,但是像野驴、羚羊、棕熊、鼠兔、野牦牛、荒漠猫、藏狐这些野生动物并不缺乏。

    像棕熊、荒漠猫、藏狐都是野性很强的野兽,闯进马队很容易惊扰了骡子和马。

    靠近土山的几座古城建筑内,灯火通明,尤其是一座像是庙宇一样的高大建筑里,人声鼎沸,酒杯碰撞声,划拳吃肉声,人的大声喧哗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这里本是离九天最近的高原荒漠无人区,偶尔有一支茶商马队经过,本就是不同寻常,尚可以用不小心迷路勉强解释过去,但是看这里的热闹程度,还远不止一支茶商马队迷路,最少聚集着数十人,看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说说笑笑声音,一点都没有迷路商队的情绪低迷。

    常年走在茶马古道的茶商们,经常能听到一些怪诞传说。

    每年都有许多茶商冻死在大雪里,或是坠崖摔死在山谷里,几乎每个茶商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一些怪事。

    比如赶夜路时,在身后会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的商队,如果回头看,第二天这支商队所有人都会失踪。

    再比如经过一些山谷时会听到有人的求救声,这个时候,队伍里的牦牛会惊慌失措,不管怎么催促都不肯进山谷,商队必须要绕道走,人一旦进谷再也没有出来。牦牛是雪山神兽,是被圣山和圣湖养大的万物之灵,这些雪山神兽能够预感到一些凶险征兆,牦牛不肯走的地方都是活人禁地;

    有人说,这是那些茶商们客死他乡,心有不甘,在拉活人当替死鬼,想要找个替身离开雪山。

    除了邪邪怪怪的事,还有不少活人学鬼神在茶马古道装神弄鬼,开吃人黑店,杀人越货。

    总之这吐蕃地广人稀,一点都不太平,尤其是生活在这里的汉人,在当地人眼里那就是一个个鼓鼓钱袋子,常年都有人失踪,这茶马古道的茶商们比西域商人的死亡率还高。

    今晚的古怪事,是一件接一件,这里离九天最近,一到晚上,天气寒冷,风大雪也大,在这样的天气下赶路,不仅容易死人,还更容易迷失方向,是赶路的大忌。

    偏偏是在这样的暴风雪天气里,有一支牦牛队顶着寒冷风雪,低头赶着夜路,牦牛队在积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赶路。

    要不是在这支牦牛队伍的最前面,由一头体大如牛,身强体壮的山羊负责破风,趟路,这支牦牛队伍恐怕早已经被高原风雪埋了。

    而骑在山羊背上的,是一名身着五色道袍的道士。

    这道士无惧风雪,衣着单薄,道袍被寒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人依旧稳如山石的坐在羊背上,跟山羊一起替身后的牦牛队伍当破风先锋。

    “咩!”

    看着眼前的茫茫白雪,山羊叫了一声,口鼻喷出热气,似在不满赶夜路。

    晋安拍拍羊头,知道傻羊这一路破风不容易,体力消耗很大,然后从怀里掏出丹瓶,倒出一枚三百年份的补血大药,喂给座下山羊。

    傻羊吭哧吭哧吞下一枚丹丸后,继续驮着背上道士在风雪里低头赶夜路。

    这时,晋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身后的牦牛背上可是驮着他们在雪原上的生存物资,可绝对不能有失。

    还好有骑在牦牛背上的倚云公子和奇伯负责照看,身后队伍没有出什么乱子。

    可即便有他和山羊负责在前破风,那些牦牛也是精疲力尽,行动越来越迟缓,这里入夜后的昼夜温差很大,四五月依旧是雪季,在风雪里赶夜路对这些雪域神兽而言还是有些吃力了。

    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无法在风雪里说话,耳边呼啸的狂风,很轻易就能盖过人声,并且队伍也不能停下,在这么大风雪里停下很容易被雪掩埋,队伍只能继续默默前进。

    在风雪里大概又艰难前行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抵达天黑前在山尖上看到的古城遗址。

    只不过,当看到古城遗址里亮着灯火,听着夜下许多人的高声谈笑声时,晋安眉头一皱。

    按照他一个月前向当地人问路,这条路除了几座古城遗址和一些野生动物外,应该是一路无人区才对。

    急着寻找避风地方过夜的他,没有过多思考,继续带领队伍朝古城遗址走去。

    ……

    ……

    古城遗址,灯火依旧,那座最大的神宇里,人声喧沸依旧。

    屋内是人声鼎沸,屋外却是砰砰砰的风雪不断粗暴打在门窗和土墙上,突然,在这些风雪声中响起几声异响。

    叩。

    叩叩。

    一屋子人顿时警觉,呼啦啦抽出随身兵器,刀光剑影白刷刷一片,全都警惕盯向门外。

    “刚才是什么声音?”有大汉放下酒碗,满脸横肉的瞪向大门方向。

    “好像是门外有人在敲门?”邻桌一名常年被高原太阳晒得皮肤粗糙黝黑,大肚便便的茶商,脸上神色有些迟疑的说道。

    顿时,建筑内的热闹气氛,如被一盆冰水浇灭,大伙都是屏住呼吸,各个身体肌肉绷直,一眨不眨的警惕盯着大门。

    此时外头风雪依旧,砰砰砰拍打在门窗上,可听在这一屋子人的耳里,却是极动下的极静,如同没有听见,全都全神贯注紧盯门口方向。

    在无人区里碰到有人赶夜路本就稀少,更何况还是这种风雪天气里赶夜路,几乎人人都想到雪山里的雪人传说。

    叩。

    叩叩。

    门外又响起有节奏的声音,大家这时终于听清,门外的确有人在敲门。

    风雪里的敲门声,依旧在锲而不舍的响着,最后有胆子大的几个人,手里提着刀剑斧头的小心翼翼走向门口。

    随着他们小心打开门,呼,门外猛然灌进风雪,屋里火把剧烈摇晃,火光昏暗,几次差点熄灭。

    砰。

    随着砰的关门声,风雪消失,屋里重新灯火通明。

    只是刚过去一炷香,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当门再次打开,这次门外站着的是一名道士,道士身后站着一老一少,老者看似仆人,恭敬站在一名唇红齿白的仗剑儒生身后,三人都是一身风雪。

    而在三人身后,还有一支雪山牦牛队伍。

    但开门的几人都被牦牛队伍里的一头白牦牛吸引目光,他们眼里先是吃惊与错愕,然后是掩饰很深的贪婪。

    “雪山神兽白牦牛!”

    雪山牦牛分为两种,一是普通牦牛,二是白牦牛。

    这白牦牛在吐蕃人和天竺人眼里,那可是神明坐骑的神兽,数量稀少珍贵,吐蕃人和天竺人为了保护他们眼里的神兽,可是很愿意花大价钱买下神兽养在王宫或寺庙里,既保护神兽又是一种身份象征。

    尤其是在天竺那边最值钱!

    不过,他们看着眼前的雪山神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白牦牛长得好像中原之地的山羊啊?

    神特么的长得像中原山羊的白牦牛!

    肯定是他们看错了!

    哪有羊长得跟牛一样强壮!

    “什么?有白牦牛?”

    “哪里有白牦牛?”

    “神兽在哪里呢?这可是一件稀罕事!”

    坐在座位上的其他人,一听门外有难得一见的雪山神兽,都纷纷围聚过来看热闹。

    “果然是白牦牛!”

    “这就是白牦牛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山神兽,可这雪山神兽怎么长得那么像…一头羊?”

    有人迟疑说道。

    “胡扯,什么叫长得像白牦牛的山羊,你就是牛!我二十年前就曾有幸见到过雪山神兽,虽然那次是隔着很远看见白牦牛驮着觉姆翻过哑口,记忆已经很遥远,但是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雪山神兽就是长这样。”一名脸颊晒出高原红的中年汉人,大声反驳道。

    觉姆是女尊者。

    吐蕃佛教的僧侣有男女之分,男僧尊称喇嘛,女尊者是觉姆,但是在一些地方也把国王母亲、姐妹,称作觉姆,觉姆的意思是女人里的上等人。

    那名高原红中年汉人话音刚落。

    咩!

    一声羊叫,一下压过吵杂声音,众人陷入目光呆滞。

    羊叫似很不满,仿佛在吐槽你才是牛,你全家都是牛。

第579章 晋安道长你可知道这天竺人的神牛跟吐蕃人的神牛有什么区别吗?

    晋安似乎对于一路上有人把山羊误认为白牦牛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他随口解释了几句后,

    然后微笑说道:“高原的天气变化无常,白天还是天气晴朗到了晚上风云突变,我们白天见到这里有适合过夜地方,想着多赶点路找个避风地方好好休息一夜,没想到天刚黑就变成了能把人吹飞的暴风雪,还好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平安抵达。”

    “打扰了。”

    “请问这里有让牛马牲畜休息的地方吗?”

    晋安抬手压着头上的大耳朵防寒帽,三人站在门口,挡住门外一半风雪。

    这些茶商确认晋安三人是活人,并不是什么雪山雪人,倒是都很客气,不仅主动告知牛马休息地方,还有面相和善的茶商主动让出位置给三人,主动倒几碗酥油茶让晋安三人暖暖身子。

    “冻坏了吧,几位快喝一碗酥油茶,驱驱寒,想不到在吐蕃这么西边的地方能遇见咱们汉人道士,看多了那些红袍喇嘛,冷不丁看到小道长您给人一种见到家乡亲人的亲切感,仿佛连这冰天雪地都暖和了几分。”那位茶商很自来熟的主动招呼晋安三人。

    而这位茶商,就是那名信誓坦坦说自己二十年前曾见过雪山神兽白牦牛的高原红中年茶商。

    “那我们就多打扰了。”

    “倚云公子、奇伯,那我们就坐在这里吧。”

    晋安三人在墙角坐下。

    这里本就是野外的古城遗址,自然是没有什么桌椅板凳,在这里躲避风雪的人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坐,然后用牛粪饼烧火。

    用牛粪饼烧火不仅持久,不易熄灭,还能烤饼,在空气稀薄的高寒地区是最好用过的燃料。

    就是在封闭环境里,这气味大了些。

    一开始时晋安、倚云公子、奇伯、山羊都有些受不了烤牛粪的那种气味,后来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习惯了,觉得这牛粪饼蛮清香的,带着草药、泥土芬芳的清香,一天不闻不习惯。

    经过短暂自我介绍后,晋安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赵金川,顿时拉近了两人距离。

    “晋安道长,难怪我觉得对你一见如故,自打见到你第一面起就觉得像是见到我亲人,原来我们真是一衣带水的老乡。”

    赵金川拿出装有青稞酒的皮囊,说什么有要跟晋安对饮三杯。

    能在这里见到来自武州府的人,晋安同样喜不自禁,他离开武州府也有大半年了,同样很留念武州府的诸多友人还有五脏道观,赶忙打听起五脏道观的事,不过赵金川并非府城当地人,而且常年在外,人生大半光阴都在茶马古道经商,所以没有听过五脏道观。

    虽然没有打听到五脏道观的消息,可当听到武州府府城一切井然有序,去年九月的阴邑江洪涝对府城影响早已经过去,府城现在还像以前一样繁荣昌盛,商船客船往来如织,一切都照旧,晋安一颗心算是安定下来。

    只要府城没事,五脏道观有府尹大人、都尉将军、三大世家们帮他关照着,肯定也能得到很好安顿。

    两人说话间,一旁的奇伯从牛背上解下的几只布袋里,拿出几只牛粪饼用来点燃火堆。

    然后又从另一只布袋里拿出些锅碗瓢盆,烧化雪水,泡酥油茶。

    高原雪域植被稀少,可食用的蔬菜并不多,蕃人以畜牧为主,好食肉,而茶能“攻肉食之膻腻,涤通宵之昏寐”,所以这些酥油茶就成了人体必需营养的很好替代品。

    但是高海拔寒带并不出产茶叶,便由此有了茶马古道,源起武州府,经过吐蕃中南地区,经嘎喇昆仑山口,到达迦色尼、天竺、塞尔柱,汉人用茶、丝绸、精良工艺品到边塞换来大量的羊皮、牛皮、卡垫、毪子、冬虫夏草、松茸、珍贵药材、良马等汉人最缺的物品,赚取两地的巨大差价。

    尤其是康定国的打战良马,有很大部分都是来自吐蕃地区。

    所以,要想在高寒地区生存,这酥油茶是当地人的每天必备茶饮。

    奇伯煮好酥油茶后,又拿出牛肉干、马肉干,烤热后,就着雪山里最不值钱的人参、虫草,分给晋安和倚云公子吃起来,给身体补充热量。

    虽然倚云公子是丹青画皮,并不需要这些,但是在人前还是要简单伪装下的。

    三人的分工很明确,由晋安跟老乡赵金川打听情报,奇伯负责后期,倚云公子装人。

    晋安就着虫草牛肉干吃起来,边吃边继续跟赵金川聊起:“想不到在雪季的高原荒漠戈壁上还能碰到这么多人,这里地处吐蕃偏远西部,离茶马古道有着千山万水距离,怎么会有这么多茶商都往这片无人区做生意?”

    哪知,赵金川被晋安这话问得愣住。

    “晋安道长您不是从武州府来过来的吗,一路上不知道这事?”赵金川诧异看着晋安。

    晋安眉梢微皱:“这话怎讲?”

    这回换赵金川重新上下打量几眼晋安了,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晋安道长您不是从我们马帮常走的茶马古道进吐蕃的吗?”

    晋安再次皱眉:“确实不是。”

    赵金川惊讶:“莫非是从西州府经树古进古象雄王国?可这也说不通啊,真要从那里来,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我们一行三人是西出阳关,进西域,由朱俱波翻越大雪山进入吐蕃境内的。”晋安简略带过。

    然后好奇问道:“刚才你所说的大事,是什么大事?”

    “什么!你们是从西域朱俱波进的吐蕃?”这赵金川从地上惊讶蹦起。

    这赵金川人很好,自来熟,就是这点不好,总喜欢一惊一乍。

    “牛!我赵金川平生很少敬佩人,晋安道长你们三人是我赵金川平生少有敬佩的人!”

    “你们不仅穿过大半个西域,而且还从最难走的天途翻越大雪山,关键是现在还是风雪最猛时候的冬季!”

    听到赵金川的咋呼声,原本在古城神宇里烤火吃肉说笑的众人,也都惊讶看过来,这其中又是少不了一番询问与解释。

    等好不容易应付完其他人,晋安说得口干舌燥,这次他倒是没有客气,接过赵金川递来的青稞酒就是咕咚咕咚猛灌,一下子喝掉皮囊里的一半青稞酒。

    赵金川摆摆手,大方说这青稞酒送晋安了,如果晋安要,他的马队里还有不少,这些青稞酒在当地并不值钱,他从康定国带来茶叶随便拿出点就能换来不少,他更感兴趣的是晋安他们一路上究竟是如何横穿西域,又跨越离天堂太近又离地狱太近的大雪山的。

    一脸的崇拜。

    晋安刚来吐蕃,就为五脏道观发展了新的信徒。

    正拿乱石戳火堆里牛粪饼的奇伯,饶有兴趣打量着晋安,晋安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事等下再说,先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起这事,赵金川脸上难得出现严肃表情,说道:“这事还得从去年说起,征德十一年的二月三月时候,昆仑山脉的一座雪峰发生大雪崩,引发连锁雪崩,那个场景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据蕃人说,即便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天崩地裂的震动……”

    听到这,晋安、倚云公子、奇伯全都神色一凝。

    这个时间点。

    可不就是沙不死神国的太阳局封印被破,沙漠盆地最深处恰好发生大爆炸的时间点吗?

    会是巧合?

    还是两者间存在关联?

    会是因为沙漠盆地深处的爆炸,影响到昆仑山脉这边的雪峰,发生大雪崩吗?

    三人都没有说话,继续凝神往下听。

    赵金川一脸很神秘的继续说着:“你们也知道,昆仑山脉不仅是咱们的众神之乡,也是蕃人、西域人的神山,这昆仑山脉突然发生大雪崩,肯定会惊动到蕃人,但是这里地处吐蕃极西苦寒,二三月又是雪季封山,蕃人便打算等到五六月雪季结束再进昆仑山,结果你们猜怎么的?”

    “嘿,二月三月虽然大雪封山,普通人进不去,可那些雪山神兽白牦牛却来去自如,这些雪山神兽驮着一座又一座大寺院的喇嘛、觉姆,就跟如履平地似的往雪山冰川深处去,进入昆仑山的最深处……”

    “据说,那个时候,晚上睡觉都能听到有人从头顶飞过去的声音,当地人说那是有厉害的尊者、上师,召来十方诸佛、吉祥佛赶夜路……”

    “到了五月左右,就连嘎喇昆仑山口外的天竺人得到消息,骑着神牛翻过嘎喇昆仑山口,通过羊同、象雄,前往发生大雪崩的昆仑山山峰……”

    当说到这,赵金川声音一顿,压低声音的神秘兮兮说道:“虽然都是神牛,晋安道长你可知道这天竺人的神牛跟吐蕃人的神牛有什么区别吗?”

    晋安顺着话问:“还能比正常牛多长一只眼睛,多长一直牛角?”

    赵金川一怔:“晋安道长你咋知道这么清楚的?你去过天竺?”

    这赵金川作为常年走在茶马古道上的贩子,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习惯了一直说话,闲不住,还不等晋安回答,他已经自问自答的说道:“还真被晋安道长你说中了,还真有蕃人亲眼看到天竺那边的比丘高僧是骑着三眼神牛,三角神牛,白色牦牛翻越雪山来的,具体来了多少人不知道,被人看到赶路的就有三名比丘高僧。”

    晋安眉头微皱。

    想不到去年在极西之地,还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只因这吐蕃地形复杂,进出艰难,又地处西边偏远之地,两地来往不多,消息闭塞,这些茶商在两地一来一回最少都要耽误一年时间,再加上吐蕃这边有意封锁消息,导致消息传入康定国时,已是将近年关了。

    根据赵金川所说,康定国那边得到昆仑山这边异动,再到派人从西州府进昆仑山,已是今年二月的事,那个时候正是大雪封山的冬季,至于有多少人在冬季进入大雪山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赵金川这些人都是从武州府通过茶马古道进入吐蕃的,与西州府那边的消息并不相通。

    就像赵金川说的,连吐蕃、天竺都有这么多密宗高手、比丘高僧能在冬季进入昆仑山,人数不知翻了几倍的康定国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赵金川低声骂咧一句:“呸,那些昆仑奴捞过界了,妄图窥觊咱们老祖宗留在众神之乡里的宝贝,真希望再来个雪崩,把这些黑鬼永久埋在雪山下。”

    晋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昆仑山有雪峰雪崩,这与你们马帮茶商深入古象雄王国存在什么关联吗?你们好端端的茶叶生意、丝绸生意、陶瓷生意不做,怎么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无人区来了?”

    晋安目光:“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莫非这次雪崩,还真的崩出了什么值钱东西?”

    赵金川倒是没有隐瞒,直言说道:“这事反正也已人尽皆知,告诉晋安道长你也没关系,我们得到消息,有蕃人在五六月进昆仑山脉,在离雪崩不远的地方,发现一片冰川古迹!”

    “有人说那是先民古迹,也有人说那是西王母神宫,元始天尊的道场,蕃人挖到了不少好宝贝!”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想趁着这次机会,去那边看看,看看有没有发大财的机会。即便什么都没有挖到,也可以把马队货品卖给聚集在那的蕃人,活着顺着树古、西州府,出阳关做西域人的买卖也行,反正两头都不会亏。”

    晋安若有所思,这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昆仑山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老道士还真能瞎跑。

    到哪都能弄出不小动静来。

    一想到这,晋安不知咋的,感觉后牙槽咋那么酸疼。

第582章 抵达昆仑山脉,来自大雪山深处的神秘石鼓

    晋安最终并未和那些马帮茶商们一起进小土城。

    而是在土坡上道了别。

    打算分开进城。

    赵金川看了眼自打刚才起,就目光沉下来的晋安,小声说道:“晋安道长可是在为刚才那名农奴少年的事不开心?”

    晋安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赵金川:“老赵你别多想,我真没事,这一路上多谢你们的关照了。”

    这一路上跟这些马帮茶商们混熟了,晋安称呼起赵金川也亲近了些。

    赵金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晋安:“其实……”

    他原本还想再劝劝晋安,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晋安打断了,晋安温和笑说道:“我真的没事。”

    “我们进了城后又不是不能再见面,不必像这么生离死别,说不定我们今天道别,明天又能在城里碰面了。”

    晋安摆摆手,和眼前这些跟天斗跟地斗,常年与高原恶劣环境斗的马帮茶商们一一道别,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一下子分开多少还是有些难分难舍的。

    但这一路上,他见过最多的就是离合。

    道完别,晋安转身离开前,又转头看了眼把农奴当狗骑的贵族蕃人少年,此时的他,眼神凌厉如刀子一样锋利,脸上再无任何笑意。

    那名蕃人贵族少年并未察觉到晋安的目光,因为就在这时,一支进城的队伍,吸引了城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支全由农奴组成的队伍,那些农奴饿得枯瘦如柴,衣不蔽体,他们如纤夫般背着粗厚麻绳,牵引一辆由原木简陋搭建成的牛车,从昆仑山深处走出。

    晋安和其他人一样,也都好奇驻足。

    牛车上拖着的,是一只大石鼓,约一个半磨盘大小,目测重量在两千斤左右,巨石上刻着许多繁复符文。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晋安大致了解这些石鼓的来历,这符文石鼓是从大雪山深处挖掘出来的,去年的大雪崩,从雪山冰川深处,震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这符文石鼓,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至今还没人能研究明白这符文石鼓到底有什么用,其上纂刻的符文繁复晦涩。

    这支农奴队伍并未进城,而是进了城外一个小寨子。

    这种场景看来在这边并不少见,看起来像是隔一段时间就能见到,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在围观了一阵后便各自散去了。

    晋安他们看了一会也继续进城。

    其实,晋安之前看蕃人贵族少年时的面部细微表情变化,并没有瞒过倚云公子和奇伯,兼职着赶牛的奇伯,一边赶牦牛进城一边乐呵呵笑说道:“晋安都长刚才是怕牵累那些普通人茶商,所以想在城外故意支开他们,不让人看见他们与我们是一路。晋安道长果然心地善良,宅心仁厚。”

    奇伯看着晋安,真是越看越顺眼。

    不拘泥于世俗。

    不怕事。

    敢与打破世俗常规。

    最关键是一路上嫉恶如仇,为人大度。

    这种性格怎么看怎么眼熟,可不就跟自家公子一个脾气和三观吗!

    晋安:“?”

    “奇伯你没发现茶商队伍里有几头母牦牛骚扰了傻羊一路吗?”

    仿佛是为了验证晋安的话,晋安座下的傻羊,不耐烦的叫了声咩,像是在催促晋安快点走。

    奇伯:“?”

    倚云公子:“?”

    两人顿时一阵沉默。

    “老奴我只听过马和驴生下的是骡,牛和羊还真没听说过……”奇伯砸吧砸吧嘴,感觉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晋安道长让他大开眼界了。

    “因为羊属于牛科啊。”晋安说得很理所当然。

    一行三人走走说说间,已经进入土城,随着昆仑山一次雪崩,现在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这边跑,小小土城里汇聚齐了汉人、蕃人、黑皮肤的天竺人,甚至连五官立体的西域人也看到不少。

    说是土城,其实就是用土石垒了一圈土围墙,只能挡挡晚上的普通野兽用,土围墙内的土石建筑很少,绝大部分人都是住在挂着风马旗的帐篷里。

    而牵着一头“雪山白牦牛”的晋安,尤其格外的扎眼,那就像是一个人带着神兽进城,路上碰到的一些当地商人虔诚向“白牦牛”下跪,有的性格冲动的当地人甚至围过来要打晋安他们。

    因为在当地人眼里,白牛是神圣,是神明坐骑,晋安因为个人私利把神兽禁锢住那是在亵渎神明,住在雪山里的神明是不会绕过晋安的,晋安进山是要遭到神明惩罚的。

    这里的惩罚指雪崩。

    像这样的误会,晋安只在从西域翻越大雪山进象雄前,偶尔碰到几回,那个时候之所以给山羊套着绳索,是因为担心在大雪山里被风雪吹散队伍。

    而自从进入象雄后,一路荒无人烟,没碰到几个人,他忘记拿下套在山羊脖子上的套绳,这才引起了误会,他赶紧解释这是长得像牛的羊,真不是白牛。

    也不知道这傻羊是不是诚心找晋安报复,跟晋安过不去,这次半天都不吭一个屁出来,气得晋安牙痒痒。

    估计还在为晋安刚才说它是牛这件事生闷气呢!

    最后晋安使出杀手锏,说你们要不信这是羊,他今天把羊毛剃光,让大伙看看这到底是牛还是羊,傻羊这才不情不愿的咩了一声。

    “真的是羊!”

    晋安留下一群集体震惊失神的蕃人,赶紧带着大家落荒而逃了。

    这小土城里真是什么三教九流都扎堆,卖整扇牛排的,卖冬虫夏草的,卖茶叶的,卖白盐的,还有出租帐篷住宿的,专门给汉人当向导带人进雪山的,人声吵杂。

    这个时候,一名被高原太阳晒得皮肤略黑,人清清爽爽的当地人女孩,怯生生走过来:“几位从西州府来的客人,是在找帐篷住店吗?现在是六月,雪山融化,进山的人很多,这个季节进雪山的人很多,帐篷不好租,我们家刚好就剩最后两顶帐篷了。”

    女孩可能是一天都没有找到客人,她急急忙忙又补充一句:“从西州府来的客人,你们带着这么多牦牛肯定不好找住的地方,我们家地方很大,可以免费帮忙照看牦牛,不过干草要自带。”

    晋安惊讶看着面前这位说着汉语的蕃人女孩,他没有思考太久,点点头说:“好。”

    今天终于找到第一位住帐篷的客人,女孩很高兴,忙热情过来一起帮忙扛包裹。

    晋安看着对方的瘦小身形,说不用,让她在前面带路。

    而在路上,也知道了对方名字,叫次旦卓玛,倚云公子解释这名字的意思是代表寿命永固,寄托长辈对晚辈的美好祝福。

    当来到帐篷时,晋安这才明白,对方说的地方很大,可以帮忙免费照看牦牛是什么意思了,这帐篷并不在城内,而在城外,而且帐篷也不多,就三顶连着的大帐篷,这里是高原荒漠戈壁,连石头围墙都没有,估计晚上有个野兽什么的可以直接钻进帐篷里。

    卓玛担心晋安几人会反悔,赶忙解释:“我阿加每晚都会守夜,这里绝对很安全,牦牛不会丢的。”

    “阿加就是我爹。”卓玛解释一句。

    “我倒无所谓,这里清静也算是不错。”倚云公子好奇打量着眼前的帐篷,帐篷顶端开口的烟囱里升起炊烟,似乎帐篷里正有人在做饭。

    “老奴一切听从公子的。”奇伯自然是跟着自家公子,公子去哪,他也去哪。

    “那就好,就这里了,这里挺好的,清静,没那么多牛马人畜声。最重要是这里空气清新,没那么多旱厕臭味,说实话如果让我住土城里我也受不了。”晋安点头,就住这里了。

    倚云公子:“……”

    奇伯:“……”

    次旦卓玛偷偷看一眼牵着白牦牛,说话奇奇怪怪,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的晋安。

    在帐篷里做饭的人,似乎是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卓玛的祖父和祖母。

    一听到卓玛带来客人,卓玛祖父赶忙招呼晋安他们进帐篷,说刚巧做好晚饭,赶忙带晋安几人进帐篷休息。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家庭组合,祖父只会吐蕃语,而孙女却会说汉人语言,还好队伍里有位多才多德的倚云公子负责翻译。

    晋安压下心头好奇,并没有过多去打听人家的事,他让倚云公子先进帐篷,他和奇伯去栓好牛再回来。

    卓玛祖父跟卓玛一样,都是质朴热情的蕃人,说什么也不让晋安他们亲自动手,由他去栓牛,帮晋安看管财物和牦牛,让晋安三人先进帐篷和卓玛几人吃晚饭。

    这位老人家很固执,说什么也要一定帮晋安他们看好牦牛和财物,让晋安他们先进去吃饭,等卓父母放牧回来再替换他吃饭。

    这是位责任心很强的老人家,收了钱,就要替客人照看好财物,不然到了寒冷冬天,天神会降下白色大雪吞噬牛马。

    最后在卓玛的劝说下,晋安三人这才走进帐篷,而傻羊很自觉的把自己当人,跟在晋安身后走向帐篷。

    或许是把山羊当成白牦牛了,卓玛祖父对于一头羊进帐篷跟人一起吃住倒是没有表露反对。

    不过,卓玛带给晋安的惊喜,还真是不止一个。

    她的确没有说假,这里的帐篷的确只剩下两顶,因为这里一共就三顶帐篷,其中一顶帐篷住着卓玛一家人,另外两顶帐篷被收拾出来租给准备进雪山的人。

    而现在这两顶帐篷都是空着的。

    晋安他们算是第一个客人。

    看着帐篷,晋安满意点点头,这地方很不错,很适合他们住宿。

    帐篷里还有一位老人家,是卓玛祖母,不过老人家有一条腿冻残,不便下地走路,负责在帐篷里照顾一家人起居。

    看着帐篷里的干净整洁,井然有序,这位老人家虽然腿脚不便,但是把家里打理得很干净,这是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

    见卓玛祖母要给自己等人倒茶,晋安三人赶忙亲自过去接过炉子上的茶壶,亲自给自己倒茶,不敢劳烦到这位老人家。

    卓玛祖母很健谈,虽然腿脚不便,但与常人没两样,她就如高原雪山,给人心灵敬畏,卓玛祖母拉着晋安他们谈起许多,聊起雪山,聊起蛮江,聊起吐蕃的风土人情同时又打听康定国的风土人情。

    “卓玛祖母,我见你对西州府的风土人情很了解,你以前去过康定国西州府吗?”晋安说,倚云公子翻译。

    当说起这件事,一旁的卓玛神色有异,但很快掩饰过去,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抓着祖母的手,不想让祖母看到自己伤心。

    这是名脸上笑容跟高原蓝天一样干净清澈的女孩。

    “傻孩子,你喊我一声‘莫拉’,这里就永远是你的家。”卓玛祖母和蔼慈祥摸着卓玛的黑发。

    通过卓玛祖母,晋安他们终于了解这个奇怪的家庭组合,其实卓玛并非当地人,本是西州府人士,因为家里贫困,亲娘又丢下家跑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亲与人搭伙走树古进吐蕃卖些简单小商品用来维持生计。不过因为卓玛当时还小没人照看,父亲带着女儿一路相依为命,但这个女孩身世坎坷,后来遇到强盗,所有人都被杀了,只剩下她个子小被父亲藏在石缝里才躲过一劫,后来被刚好放牧经过附近的好心当地人收留。

    所以卓玛既会说汉话,又会说当地语言。

    这个女孩很聪慧,从小的经历,让她有一双分辨善恶的眼睛,晋安三人是她主动找的第一个房客。

    而卓玛一家的牧场并不在这里,主要是想多赚些钱,完成父母这辈子去一次大寺院面佛朝圣的心愿,听到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所以才会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听到这,晋安心头一动:“卓玛,你们对雪山里的情况了解多吗?”

    “现在雪山里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看大家都聚集在土城里,汉人、天竺人、当地的王室贵族有很多人都待在城里,好像对进雪山挖宝的事一点都不心急?可我来的路上,又看到有人从雪山里挖出石鼓,又像是很着急进雪山寻宝的样子?”

第583章 得知老道士最新线索!准备向昆仑山脉深处进发!

    卓玛回答:“大家都在等大山深处的雪融化。”

    “昆仑雪山四五月开始融化,但是发生雪崩的山在更深处,不等气温再升高些,把冰川变脆,外面的人凿不开更深处的冰川。”

    “所以大家都在等。”

    晋安心头一动,对方是当地人,肯定知道不少事。

    “卓玛你不用这么客气,可以直接喊我晋安,她是倚云公子,那位是奇伯。”

    接着,晋安继续说道:“我听说昆仑山雪崩是发生在去年二三月份?”

    “而且我还听到一些传言,说那时候有好几座大寺院里的尊者,骑着雪山神兽,召来吉祥佛赶路,是最早一批进入昆仑山脉深处的人,后来这些尊者有带出什么消息吗?”

    听了晋安的话,卓玛面色微变。

    晋安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戏,看来这次真是住对地方了。

    这时,帐篷外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还不等卓玛回答,帐篷外传来中年男人与卓玛祖父的对话声,卓玛听到中年男人声音,惊喜跑出去:“是我阿加回来了。”

    听到卓玛的喊声,帐篷外的中年男人传来哈哈大笑声,还有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都是说着晋安听不懂的当地语言。

    未等多久,帐篷帘布从外头掀起,走进来一名身材壮实,腰悬石刀,背挎大弯弓,把兽皮外套反系在腰上的中年汉子。

    高原上早晚温差极端,早上还是湖面结冰,到了中午,头顶上跟磨盘一样大的太阳能把人晒得头晕目眩。所以早上穿得很厚出门,中午又要把厚重外套脱了,防止中暑。

    而把外套系在腰上则是方便随时穿起来。

    跟中年汉子走在一起的,还有一名有些夫妻相的妇人。

    妇人相貌普普通通,常年的高原太阳照射,皮肤不如中原女子那般细腻雪白,脸上刻着很重的岁月痕迹。

    生活在高原雪域上的女人,并不会像中原女子那般娇弱,衣食无忧,整天自艾自怜,住在高原雪原上的女人刚烈,强壮,以能骑马猎狼为荣,身体比中原男人还强壮,弯弓可以猎狼,拿起刀可以保护部落。所以她们从不会对着镜子感慨岁月摧人老。

    有那自艾自怜时间,还不如多割些冬草想想怎么熬过去冬天。

    就好比如,这名蕃人妇人肩扛数十斤的硕大牛腿,轻松走进帐篷,带着两坨高原红的脸上朝晋安、倚云公子、奇伯这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露出质朴笑容。

    “扎西德勒。”

    妇人向三人一一打招呼。

    然后坐在一旁刀法熟练的刮骨剔肉,几十斤的完整牛腿,很快在她手里去骨,去筋,就像庖丁解牛,动作娴熟,而卓玛也端着几个木盆在旁帮忙打下手。

    扎西代表吉祥,德勒代表好,完整连起来就是欢迎客人,祝福吉祥的意思,这是当地人的友好问候。

    中年汉子解下外套,先是把外套、石刀、大弯弓挂在帐篷上,然后也朝晋安三人一一说扎西德勒打招呼。

    “欢迎…汉人……”

    “你们叫我…多杰措就行……”

    这位中年汉子说的并非是吐蕃语,而是汉话,说得并不流畅,看来是学过汉话但缺少与汉人交流。

    看着这一家人的温馨画面,这是一家淳朴善良的蕃人,虽然卓玛是捡来的汉人,并非他们亲生女儿,但一家两代人都对卓玛视如己出,中年汉子的汉话应该也是跟着卓玛学的,看着卓玛的眼神,满满都是宠溺与父爱。

    多杰在当地是金刚的意思,措是湖泊的意思,这个男人像佛门金刚一样勇猛,又像圣山山脚下的湖泊一样心胸宽广。

    “你们今天来得巧…我们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从山崖上掉下来摔死的牦牛,这是住在雪山里的赞神在欢迎你们的到来……”

    多杰措热情打完招呼后,去外面替换自己的父亲,由自己看守牛马羊畜,去喂草料,让年事已高的父亲回帐篷里烤火休息。

    不久后,一顿丰盛的虫草烧肉、羊血肠、人参凉拌牛肉、风干牛肉、风干马肉、菌菇炒肉在垫子上满满摆开。

    在康定国价值不菲的冬虫夏草,人参,在高原雪域是最不值钱的。就连普通人也不是时常能吃得起的牛肉,羊肉,在这里也是人人吃到腻,甚至要用黄金、虫草、上好皮毛从汉人那里换来茶叶,经常泡茶喝刮刮肚子里的油水。

    卓玛一家人很细心,担心晋安这些汉人吃不惯当地的风干肉干,卓玛母亲和卓玛祖母特地多烧两锅热菜,再搭配上冒着热气的酥油茶,这一顿吃得极是丰盛。

    这一家人都很热情好客,把晋安他们当做贵客来招待,晋安觉得他们再吃几顿,都能把住宿费吃回本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虫草,畜牧肉在当地确实是不值钱,不说烂大街贱如草,但跟吃白菜萝卜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连傻羊都跟着沾光,围在火炉前,烤着火,埋头啃着新鲜嫩草,偶尔吃点虫草,菌菇改善伙食。

    就是它时刻警惕盯着羊血肠,防止晋安背着它偷吃。

    把晋安郁闷得不行。

    这一路他天天闻着烤羊肉串味,就是没沾到一点油腥,光看不能吃,才是最折磨人精神意志的。

    在这种时时刻刻受到欲望诱惑下,他感觉自己的心境修为都进步了少许。

    女孩子胃口小,懂事的卓玛草草吃完饭,就跑出帐篷换多杰措回来吃饭。

    “这孩子这么小就孝顺,懂事。”奇伯夸赞道。

    “这也能看得出多杰措大叔一家是真心把姑娘当自己亲闺女一样养,卓玛遇到了好人家,这叫善人遇到善人,大善。”晋安夹了两片菌菇炒肉,舌尖上的味蕾回味无穷。

    虽然这个季节还不是吃菌菇的旺季,但六月也逐渐能吃到些菌菇了。

    听完倚云公子的翻译,卓玛几位家人都露出干净淳朴笑容,说他们能遇到卓玛,就是天神赐给他们的孩子,他们把自己最好的祝福都写在次旦卓玛名字里。

    次旦寓意寿命永固。

    卓玛寓意菩萨化身。

    等吃到快差不多,趁着多杰措妻子在收拾牛骨马骨羊骨时,晋安再次拿出老道士画像给大家看,打听起老道士的行踪。

    卓玛祖父、卓玛祖母、多杰措妻子都说没有见过,当轮到多杰措时,多杰措一开始也是摇头表示没见过。

    面对这个结果,晋安心里早已准备,他目光失落,正打算重新收起画卷时,这个时候,多杰措忽然有些迟疑的道:“晋安道长…刚才那…个…画卷…可以再让我仔细看…下吗?”

    多杰措虽然会说汉话,说起来磕磕绊绊,但这听在晋安耳里却犹如天籁之音,激动道:“多杰措大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他忙把画有老道士画像的画卷递给多杰措,说多杰措大叔我时间不急,你慢点看,看得越仔细越好,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多杰措:“我刚才回想了下…总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接下来,多杰措拿着老道士画像反复看,总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他很确定自己肯定在哪里见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晋安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只有一面之缘,所以印象不深,而且这个一面之缘还是在近期内看见的,所以还留着点印象。”

    “大家都没见过老道士,只有多杰措大叔见过老道士,说明这个地方,只有多杰措大叔在短期内去过,大家都没去过……”

    “多杰措大叔,你再仔细回想下,最近你去过哪个地方,是别人去不了,只有你能去,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到一个月。”

    “拜托多杰措大叔了,这个人对我真的很重要!”晋安目光真诚看着多杰措。

    “多杰措,如果我们能帮到别人,就尽量帮一下。”虽然听不懂汉人的话,多杰措母亲,也就是卓玛祖母通过表情和目光,还是能看懂几分意思。

    盘腿坐在垫子上的多杰措点点头:“我肯定努力回想。”

    接下来,多杰措把这些日子去过的地方,都一一倒溯一遍,大概一杯酥油茶变凉的功夫,多杰措终于给出答复:“如果说我最近去过最特别的地方…别人都去不了…只有我一个人能去…那就是不久前我给人当向导…带一支队伍进雪山冰川……”

    “如果我见过画上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在那里见过……”

    得到答复,晋安一怔。

    老道士这是跑进昆仑山了?

    ……

    晚上的荒漠戈壁,逐渐刮起大风。

    帐篷里的老弱妇孺渐渐睡下,晚上是由多杰措值夜看着帐篷外的牛马羊畜。

    寒风凛冽,这个时候如果往戈壁沙子倒一滩水,不用多久就会结霜,就连人嘴巴呼出的热气都在寒夜里结成霜。

    高原气候就这样,昼夜温差很极端。

    而这个时候,跟牛马挤在一起,反倒是一件最舒心的事。

    晋安看了眼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土城,他接过多杰措递来的青稞酒喝了一口然后还给多杰措:“多杰措大叔,可以给我们讲讲昆仑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一旁的倚云公子和奇伯也好奇看着多杰措。

    多杰措习惯了高原的寒冷,他就像高原的棕熊一样强壮,夜里的寒风并不能吹倒他。

    “你们是好人…听我一句劝…这雪山深处住着赞神…赞神是善神,就怕遇到赞魔,赞魔发怒,会吃人的……”

    在吐蕃,一共信仰两种神。

    一种是寺院里的喇嘛和供奉在寺院里的护法佛。

    喇嘛和护法佛在当地人心目中都是最至高无上的。

    密宗和大乘佛教不一样,在康定国,人们见到和尚虽也是恭敬,那也只是把僧人当作有修行的高僧,而不会把和尚当作神一样供奉膜拜。

    而在吐蕃,喇嘛和佛一样,是至高无上的神。

    神权在世俗王权之上。

    除了信仰喇嘛与护法佛外,当地人还信仰赞神。

    赞神并非单指一种神,而是住在雪山峡谷荒野上的世间护法神。

    此神并非是佛。

    赞神长得三头六臂,面目愤怒。

    不是深入了解的人,往往会把赞神当作密宗的怒目金刚护法。

    赞神、赞魔,就很好理解了,神和人一样都有善恶一面,赞神是正神,能带来祈福,牛马肥硕,赞魔是邪神,易怒,反复无常,喜欢吃人。

    晋安目光坚定:“假如老道士真的进了昆仑山,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要闯一闯。”

    看着重情重义的晋安,多杰措目光多了几分敬重,他不再多劝,开始说起昆仑山的事:“你们知道去年雪崩时,几位尊者骑着白牛进入雪山深处后,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用汉语不流畅,这次多杰措是用吐蕃语说的:“一去无回!生死不知!”

    多杰措说,倚云公子翻译,晋安逐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他今天在小土城里怎么没见到几名喇嘛,原来,附近寺院里能来的僧人,此时都在山里参加救援,想要寻到尊者。

    那几位失踪的尊者,可以说是吐蕃的全部顶尖高手了,同时也是密宗修行界的精神信仰,金字塔顶端高手失踪在昆仑山脉深处,生死不知,这对吐蕃修行界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不管生死,总归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现在是人没找着,尸体也没见到。

    沿着雪崩塌方出的古迹,向里挖掘,从去年挖到现在,一直没找着失踪的几位尊者。

    而且好不容易清理出的地方,十月后又被大雪重新覆盖,在雪季有人冒险进入雪山冰川深处,差点死在里面依旧没有找到失踪的几位尊者。

    今年积雪还没融化前,几家寺院就开始组织大量人力提前进入雪山冰川,就是想赶在下次大雪封山前找着人。

    其实,外来者对失踪的那几位尊者的情况并不看好。

    这都一年过去了,人真要活着,也早该出来了,活人总不能在没有吃的雪山冰川里待一年不出来吧?

    而一年了,人都没出来,哪怕是一开始还活着,现在也早饿死在里面了,生还的可能性非常低。

    连几位尊者都陷进昆仑山深处再没出来,这昆仑山雪崩到底崩出了什么了不得古迹?

    莫非真是西王母宫?

    元始天尊道场吗?

    不过越是如此,就显得昆仑山越是神秘,外界对昆仑山深处的秘密就越是趋之若鹜,所以今年气温刚升温了些,就有各方势力迫不及待聚集于此,谁都不想落后一步。

    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多杰措多赚些完成母亲心愿,这辈子去一次寺院面佛,给人当向导,冒险带一支队伍进入雪山深处。

    晋安和倚云公子对视一眼,看来明天还得有劳这位多杰措大叔也给他们当一次向导。

    自从靠近昆仑山脉后,手里的罗庚玉盘就失灵,一直转圈不停,不知道是山体里有巨大磁场影响,还是代表着老道士就在昆仑山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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