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武侠之隐者神尊TXT下载武侠之隐者神尊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武侠之隐者神尊全文阅读

作者:启明之始     武侠之隐者神尊txt下载     武侠之隐者神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二章:山雨欲来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嬴不凡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但看到眼前这位夏贵妃依旧还保持着半蹲的行礼姿态,他又微微叹了口气。

    “当年本王的确是有能力保下你们,但现在不行,因为你哥哥当年做了错事,需要付出代价”

    “更关键的是,这咸阳城里有很多人认为,他应该为这件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在后宫呆了那么多年,应该明白本王说的意思”

    夏天听到这话,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开口问道:“这般绝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

    “也许有,但你帮不了你兄长任何事情,只有他自己的能力够强,才有可能破得了这必死之局”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些许不忍之意,轻叹着开口说道。

    夏天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又半蹲了下来,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她便提起了裙摆,缓缓向御花园的出口走去。

    看着这位贵妃娘娘那带着些许哀伤和凄凉的背影,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然后摇了摇头。

    “每个人最好的死亡方式并非是寿终正寝,而是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死去”

    “至少,你兄长会是战死的,可本王到了现在,都还推算不出自己究竟会是怎么死的”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他轻轻拔开了眼前的海棠花枝,将双手负在了身后,然后缓缓向御花园深处走去。

    片刻之后,这大秦亲王便出现在了一片静湖之畔,站在了一排花树前面。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伸开了双臂,感受着周围传来的花香和那迎面吹来的徐徐微风。

    “如果每天都能像这样静静地看着湖水,感受着自然风光,欣赏着一切自然之美”

    “而不是去做那些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事情,那该有多好”

    轻叹了一口气后,嬴不凡缓缓睁开了双眼,将目光放在了那片平静的湖水上。

    “可惜本王这辈子,估计也很难过上这样的生活了”

    “毕竟已经成为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又怎么能轻易放下手中的那把刀呢?”

    略带惆怅的话音缓缓落下,在那徐徐的微风吹拂之下,和沙沙的风声逐渐融为了一体。

    而这位大秦亲王的身形,这早已消失在了这片静湖之前。

    ……………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太阳逐渐落下了西山,这一天很快又进入了最后的一个时刻—夜晚。

    夜幕降临,大街小巷上那来来往往的人群逐渐散去,家家户户也都分别闭上了门窗。

    在街道上,也只有打更的更夫还提着两个大红灯笼,一边敲锣一边说着每日都要说的话。

    在咸阳城最偏僻的角落,也是人烟最稀少的地方,近百名黑衣蒙面人站在了一座府邸前面。

    这些人个个都佩带着刀剑,身上流转着一股铁血强大的气息,很明显,这群人无一例外,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行者。

    他们面容冷酷而又严肃,一动不动地把守着这座府邸。

    咔啦!咔啦!咔啦!

    一阵车轮的滚动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地面上也激起了不少飞扬的烟尘。

    一辆。

    两辆。

    ………

    一共有四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过了这条街道,然后停在了这座府邸大门前面。

    一个黑衣蒙面人快步走到了这四辆马车前面,然后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他抱拳开口说道:“周围巡查完毕,并且已经布下阵法,还请几位大人放心。”

    说完,他便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这四辆马车上那黑色的门帘在同一时间被掀开,然后走出了四个全身上下都用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这四道身影快步走下了马车,又将头上的风帽往下拉了一点,一起低着头走进了这座府邸里。

    吱!

    府邸的大门瞬间关闭,而周围的黑衣蒙面人也悄然散开,分散在了这个府邸的四周。

    这帮人的隐匿之法极为高明,几乎是和周围的黑夜融为了一体,让人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其他的则是什么也看不到。

    而那进入府邸的四道身影则是在进去之后便直接化作了四道鬼魅般的黑色影子,在这座府邸中穿梭着。

    这四人分别以不同的方向,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但在不断的穿廊过殿之后,这四道身影最后则是都来到了一间极为隐秘的密室之中,围绕着一张方形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间密室看起来非常得阴森恐怖,周围的墙壁上也只挂着几盏看起来比较粗陋的油灯。

    四周那看起来不怎么明亮的灯火缓缓摇曳着,更是为这本就有些令人恐惧的密室,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为何要寻找这样一个阴森的地方来作为谈话地点?以你们在这咸阳城中的势力,找一间更好的房子应该不难吧?”

    端坐在西面的那道黑影率先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和不满。

    这张桌子上坐着四个人,而这四个人都坐在不同的四个方向。

    在西边那个人开口之后,坐在东面的那一道黑影也马上做出了回应。

    “若是早个几十年,哪怕把地点放在皇宫对面也没什么问题”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族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相信你们昊天道同样也有这种感受吧!”

    “你…”

    西边的那道黑影听到这话有些动怒,甚至还准备起身做些什么,但似乎心里的某些顾忌,最后还是没有发作。

    “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不要怪我与你翻脸”

    抛了一句狠话之后,西边的那个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好了,咱们这一次是要将事情商量出一个结果的,大家都把脾气收敛一下”

    看到这个样子,坐在南边的那道身影开口说了一句。

    “其他的事都可以不管,但那个宁缺必须死,这是底线”

    坐在西面的那道人影又开口说道,态度听起来十分坚决。

    “你确定吗?当年书院死了个柯浩然,夫子一怒之下斩尽了你昊天道西陵神殿的满山桃花,让你们从此一蹶不振”

    “若是现在他又死了一个徒弟,说不准你们昊天道就会从此自世间消失了”

    东面的那道人影闻言哂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些许玩味。

    “这点不劳你费心,我昊天道秉承昊天意志,自然能够长存于世间”

    西面的那道黑影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开口说道。

    “宁缺可以死,但他只能够在决斗中被夏侯杀死”

    “否则因为他身死产生的一系列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

    坐在南边的那道身影微微摇了摇头,态度同样坚决地开口说道。

    “但是宁缺可是书院二层楼的弟子,而且还拜了神符师颜瑟为师”

    “虽然从表面上看他的修为不如夏侯,但万一书院的人给了他什么底牌,咱们可是防不胜防啊!”

    坐在东边的那道人影这次倒是没和西面的那个人较劲,而是对南边这道人影所说的话提出了质疑。

    “书院再强也是有极限的,夏侯所修功法已经大成,一只脚踏入了至强者的行列”

    “而宁缺顶多也就是大宗师的级别,除非他能有一把和轩辕剑差不多等级的神兵,否则几乎没有可能战胜夏侯”

    南边的那个人笑了笑,很是自信地开口说道。

    “不要忘了,咱们的镇国武成王可是夫子的师弟,也算是他宁缺的小师叔”

    “那位王爷平日里不怎么插手朝政,但他出手就从来没有输过”

    “这一次那位亲自给宁缺站队,我们必须要对此保持警惕”

    东面的那道人影想了想,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你们不要忘了那位武成王那神鬼莫测般的手段,在咱们这群人里面,根本没有人斗得过那位”

    “那位不会亲自出手,武安君呆在咸阳这么长时间还没离开,就是为了预防这一点”

    “而且当今陛下,也绝对不会允许那位插手这场决斗”

    南面的那道人影开口说道。

    “不会亲自出手,可不代表着不能出手”

    “毕竟武成王的性子是出了名得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到时候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东面的那个人还是摇了摇头,显然依旧不太赞同。

    “以武成王的地位和身份,应该不会做这种自降身段的事情吧?”

    虽然南面的那道身影说话依旧是中气十足,但在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些许迟疑之意。

    “当年同样也没有人会想到,区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能够在短短半年内解决掉六国复辟的事件”

    “并且采用的手段,还是那般的狠辣阴毒”

    东边那个人冷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忌惮之意。

    “那咱们就想个办法让他不能出手,以防事情有变”

    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西边坐着的那个人终于又开口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们昊天道莫非是疯了,在咸阳城里对那位动手,想都不用想,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东边的那个人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

    “先不说咱们能不能对付得了武成王,光光是对他出手而会引发的后果,就足够让我们家破人亡了”

    南边的那个人也同样微微摇了摇头,坚决表示了反对之意。

    “我的意思是想办法把他引出咸阳城,至少也让他不能插手宁缺和夏侯之间的对决”

    坐在西面的那个人微微耸了耸肩,有些无语地开口说道。

    在咸阳城里对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动手,即便是他们昊天道全盛时期也未必敢这么做,更不用说现在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暂时性的战略盟友,脑子都是怎么想的?

    这个坐在西边的人心里立刻把东边和南边的两个人吐槽了一遍。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可以试一试,但我觉得效果不大”

    南边的那个人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是十分看好。

    “第一,我们很难找到办法把那位引出咸阳城”

    “第二,以武成王那近乎天下无敌的实力再加上无距神通,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我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值得试一试”

    东面那个人这一次倒是一反常态,给出了一个赞同的态度。

    “我族掌握着一个关于武成王的秘密,将他引出咸阳城倒是不难”

    “我们昊天道会请一位能和武成王有一战之力的人过来,至少保证能够缠住那人一会儿”

    这一次,坐在东西两面的两个人首次意见达成了一致。

    南面的那个人先是有些愕然,随即面色开始阴晴不定地变化了起来。

    至于坐在北边的那个人,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从其余三个人说话的一些细节来看,坐在北边的这个人才是四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可以,但因为事情牵涉到了那位,我无法出手相助,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南边的那道人影终于点了点头,表达了赞同的态度。

    然后三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北边的那道人影。

    在其余三人目光注视了很久之后,坐在北边的那道人影才缓缓站起身来。

    “我同意,不过到底能不能够成功,就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实力了”

    其余三个人听到这话,都相继赞赏地点了点头。

    随后四道人影便纷纷起身,从不同的方向走出了这间密室,然后沿着不同的道路来到了这座府邸的门外。

    到了大门外之后,这四道人影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各自坐上了各自的马车,在这昏暗的夜色之下各奔东西。

    ……………

    “那天吩咐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嬴政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高,开口问道。

    “请陛下放心,这一次一定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赵高有些阴测测地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希望到时候的结果,会和你今日在这里承诺得一样,否则”

    话说到这里,嬴政那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变得锋锐如刀,让赵高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你应该知道朕对于办事不利的下属,一向不会太过宽容”

    赵高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本就低着的头颅埋得更低了。

    “奴才明白,即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一定会让陛下的计划圆满进行”

    “朕不会让你丢掉性命,只要你能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好,谁也动不了你”

    嬴政缓缓站起身来,然后顺着台阶走到了大殿中央,一旁的赵高见状连忙让开,将路让了出来。

    “让你找的那几件东西,如今可有下落了吗?”

    赵高听到这话之后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一脸恭敬但又有些为难的表情。

    “陛下,咱们在大元还有大隋的人手都不充足,您说的那些东西又不是普通物件”

    “臣无能,到目前为止没有拿到一件东西”

    说完,赵高又跪了下来,有些诚惶诚恐地向嬴政行了一礼。

    “什么?你居然连一件东西都没有拿到”

    嬴政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怒意,身上那股自然散发出来的威势,吓得赵高险些趴在了地上。

    “罢了,或许是时候未到吧”

    但他似乎是突然叉想到了什么过往旧事,在这位一向以铁血霸道著称的大秦帝皇眼中,罕见地闪过了落寞之色。

    “你先下去吧,把手头上的事情给朕办好了”

    说完,嬴政便摆了摆手,看起来有些怅然地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奴才,恭送陛下”

    赵高直接将头磕到了地上,一直到嬴政离开了四海归一殿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了身来。

    “什么时候,我也能够像陛下那样,生杀予夺呢?”

    赵高回头看向了那张用黄金铸成的龙椅,眼中闪过了一道惊天的野望。

    随后,他的身形也迅速化作了一道鬼魅般的幻影,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

第二百一十三章:暗流涌动

    一年的时间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两个月份,那纷飞在天空中的雪花也在证明着这一年即将过去。

    喜欢玩耍的孩童们纷纷跑出了家门,然后在自家房子前面堆起了雪人。

    而大人长辈们则是坐在已被白雪覆盖那地面的院子里喝酒聊天,笑着看着自家那正在玩闹的孩子。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那些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都在自家的房子前面挂起了大红灯笼,贴起了红色吉利的横幅。

    冬日到来,一年之中最大的节日自然也随之开始,咸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都洋溢着一股喜庆吉祥的味道。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前。

    “有很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朕记得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在我们年少的时候”

    嬴政弯下腰来,伸手摸了一把雪地里的雪,带着些许追忆和怀念之色地开口说道。

    “是啊,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记得在那个时候,我们还一起在这咸阳宫里堆过许多雪人,现在想来,倒也是有几分乐趣”

    嬴不凡也随手抓了一把雪,带着些许怀念之意地开口说道。

    “可惜这终究只是从前了,现在的咱们,能做到以前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但以前也有很多事情,是咱们现在做不到的了”

    嬴政轻叹了口气,略带感慨地说了一句比较绕口的话。

    “人总是要学会成长,这些不过是因为成长而付出的代价,相比于我们的收获,这些不值一提”

    嬴不凡摇了摇头,笑着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的确如此,至少如今这样的日子,比起小时候那种担惊受怕的生活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纷飞的雪花,脸色转而又变回了原来那种威严而又冷漠的样子。

    “夏侯前几日递上了奏折,请朕批准他归老,奏折里的话倒是看起来极为真诚恳切”

    “在此之后,还有很大一批军方将领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联名上奏,希望朕拒绝夏侯这个请求”

    “那些联名上奏的将领,只怕曾经都在北疆打过仗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说话的语气里也尽是了然之意。

    “除了北边的那帮人,我大秦军方恐怕还没有人宁愿冒着得罪你这位武成王的风险,也要拉夏侯一把”

    嬴政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双眸之中隐隐闪过了一道阴霾之色。

    “这坏人都由我来做,你倒是讨了个大便宜,每次都当好人”

    嬴不凡无奈地看向了身旁的嬴政,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也是没办法,如果朕和你一起表明态度的话,如今这满朝文武恐怕就没那么安静了”

    嬴政往手里呼了口热气,将手上的冰雪尽数融化成了虚无,笑着开口说道。

    “可惜的是,这些人出发点是好的,想要伸手拉同僚一把”

    “但他们不会想到,他们的举动更容易让夏侯丢了性命”

    嬴不凡嘴角扯出了一抹略有深意的笑容,似乎是在嘲讽着那些北疆将领的无知。

    “对于夏侯想要隐退归老这件事情,武安君有什么看法吗?”

    “从这件事情上看,武安君的确不是一般的军方将领可以比的,他是北疆派系中唯一一个支持夏侯归老的人”

    说到这里,嬴政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是吗?看来这么多年过去,白老将军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无比纯粹的军人了啊”

    嬴不凡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惊讶之色,不过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就算武安君同意了,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件事情发展的趋势”

    “那是自然,朕如今每天上朝的时候都会有人提到夏侯和十三先生之间的这件事情”

    “关于当年林光远旧案和这件事情的奏折,在朕的书桌上都堆了好高的一摞”

    “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武安君能够阻止的了”

    嬴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看起来对现在的局势发展颇为满意。

    “年关过后,这场大戏的大幕就要拉开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位大秦帝皇转头看向了嬴不凡,语气里带上了凝重之色。

    “我自然准备好了,就凭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本王”

    嬴不凡双手背在了身后,神色看起来胸有成竹。

    “倒是你,这一次参与这个事情的势力鱼龙混杂,万一有些人在失败之后狗急跳墙,你可要当心”

    说完,他看向嬴政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担忧。

    “放心,朕会一直呆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能够把朕怎么样”

    嬴政笑了笑,身上透出了一股未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睥睨一切的帝王霸气。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吧!”

    “嗯,你放心吧,只要一切按计划进行,我们不会输的”

    嬴政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嬴不凡随即也点了点头,然后身形变得模糊了起来,一下子消失在了这漫天飘雪的天空之中。

    看到这位武成王离去之后,嬴政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这片到处都是雪白之色的世界上,嘴角也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就让朕来看看,这大秦帝国之中到底还有多少狼子野心之辈,妄想要撼动我族的统治”

    在那充满豪气的自信言语落下之后,这位雄心勃勃的帝皇一甩衣袖,便转身走入了四海归一殿。

    吱!

    在这位大秦帝皇入殿之后,守在大殿门前的侍卫迅速将四海归一殿的大门给关了上去。

    大殿外面那片几乎已经已经化为了冰雪天地般的世界,也在此之后陷入了别样的寂静,就连几声鸟鸣都未曾听见。

    ………………

    两年前大秦御史台里的一位御史张贻琦,在咸阳城一大著名的风月场所红袖招离奇死亡,这件事情在当时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而那位御史夫人的哭闹,也在武成王府的强势和当今秦皇那若有若无的偏袒之下,被强行压下。

    这桩没头没尾的案子,在当时也就这么被结了。

    直到一位来自北疆边军,名字叫做林零的洞玄境大念师秘密潜入了咸阳城调查。

    并且还从那具御史的尸体中找出了一根铁钉之后,这一桩看似普通的案子才重新进入了一些大人物的眼中。

    而随着更多各行各业,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人的死去,大秦内部的许多势力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位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身上。

    只不过就像当年嬴政和吕不韦不愿意冒着得罪武安君白起的风险处置夏侯一样。

    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指认这位书院二层楼的十三先生、夫子的亲传弟子。

    但没有证据,不代表就不是事实,关于宁缺身世的传闻,已经在咸阳城上层社会里传开,甚至已经传出国境。

    很多人坚信,他便是当年那个因为叛国罪名而惨死的宣威将军林光远的儿子。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在北疆大将夏侯即将解甲归老的当下。

    这个隐忍多年终于杀回了咸阳城,并进行了血腥复仇的青年,究竟会有怎样的举动。

    在大秦帝国内部还算是有些地位的势力,都纷纷派遣了自家的一些人进入了咸阳城。

    那些人都各自待在自己居住的府邸里面,在暗地里观察着这座咸阳城里将要发生的一切。

    守卫咸阳城的二十万禁军虎贲警惕地注视着雁鸣湖畔里的动静。

    那位镇国大将军许世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登上了咸阳城里的那座瞭望塔,神色漠然地观察着整座咸阳城里发生的事情。

    只要宁缺敢再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便不会再顾及书院,也不会再顾及那位镇国武成王的面子。

    真到那个时候,这位大将军手下的虎贲军将直接出动,将宁缺活捉或直接击杀,因为他不会再容忍有人触犯大秦律法。

    呆在皇宫里的那些皇族老人们同样也对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投以了注视的目光,他们也在观察,猜测着。

    这些大人物们都拥有世间罕见的智慧与谋略,拥有很可怕的情报来源与下属。

    然而即便是他们,也完全推算不出来宁缺的下一步。

    因为从明面上来看,宁缺根本没有机会杀掉即将归老的夏侯。

    不仅仅因为两者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同样也因为书院从来不会出手干涉朝政。

    更何况夏侯即将归老,书院就更加不可能出手帮助宁缺了。

    而唯一有可能又有能力出手的镇国武成王又恰好在此时宣布了闭关,无法插手此事。

    尽管咸阳城里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位王爷是真的去闭关了。

    但无论别人怎么想,此刻,这位十三先生正静静地站在书院后山那个他曾经闭关过的崖洞前,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大先生李慢慢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紧张,现在还没有把握对付夏侯吗?”

    “没有把握,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付”

    宁缺叹了口气,摇着头开口说道。

    “既然没有把握,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大先生看着自家这位小师弟,忽然开口说道。

    宁缺知道大师兄这句话是想劝自己,本来他也不想回答些什么。

    但在他看着远处那座笼罩在纷飞大雪中的咸阳城后,忽然又有了说话的想法。

    “但过去他们都已经死了,只有我没死”

    在崖洞旁的那处绝壁间,突然卷起了一阵冷冽般的寒风,将在后山上空弥漫着的云朵都有些许吹散了。

    绝壁间那些银线般的瀑布也因为水量渐少的缘故,比平时变得更细了些。

    大先生看着绝壁间的瀑布,神情自然而又平静。

    “如果一个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么他便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更美丽的风景”

    宁缺笑了笑,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仇恨蒙蔽不了双眼,只能让人双眼通红”

    “更何况对于我来说,仇恨早已成为了我的双眼,这些年来复仇是我最大的执念”

    “在我的眼前,根本就没有看到别的任何事物,为当年的那件事情复仇,便是我的整个世界,就是我最美丽的风景”

    大先生带着些许不理解地开口问道:“如此不得自在的人生,真值得去过吗?”

    宁缺转头看向他,笑着开口说道:“大师兄,其实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因为如果人要活的自由,便不应该考虑太多,想做什么便去做,如此才是真的自在”

    站在崖洞前,这位十三先生极其罕见地说着这样严肃的话语。

    “别人不希望我去做,大秦律法又禁止我去做,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但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能够得到完全自在的人,任何事物都有其精神边界,不可逾越”

    “如果你想要的自在让别人觉得不自在,甚至让整个世界都觉得不太自在了,那么谁都不会让你感到自在”

    李慢慢摇摇头,显然不怎么认同自家小师弟的这个观点。

    “但总要尽己所能,是让自己拥有更多的东西”

    宁缺看着这片绝壁,这样开口说道。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多越好的”

    “更何况拥有的越多,难道就会越快乐吗?”

    大先生的面容上看起来有着些许不解之色。

    “天下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有的越多越好,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宁缺勿滥的道理”

    宁缺开口说道。

    “想要拥有一件东西,就必须有能与其相匹配的能力”

    “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拥有整个世界,至少我这一生从未见过有如此能力的人”

    “这便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去修行,需要变强的原因了”

    宁缺笑了笑,平静地看向了自家的这位大师兄。

    “我想要告诉你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慢慢声音微涩,有些无奈地说道。

    宁缺又笑着开口说道:“我虽然没有能力达到那个境界,但心里总归是要想想的。”

    大先生看着他说道:“你想拥有绝对的自在,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

    “所以你今天才会回到书院来见老师,希望能够得到帮助,对吗?”

    “老师没有见我,所以我现在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

    看着在绝壁旁流过去的那团云彩,宁缺开口回答道。

    “早在书院创立的时候,并已经定下了以大秦律法为主的准则,所以我等无法出手帮你”

    “并且在某些时候,我也会出手维护律法的尊严,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明白”

    大先生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

    宁缺并不意外会听到大师兄的警告,冷静地点了点头。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没有想好,小师叔此刻正在闭关,看样子也不准备见我,所以暂时没有好的办法”

    大先生眉头动了动,有些疑惑地开口说道:“那师弟之前跟我说的那些……”

    宁缺再次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了他。

    “大师兄,我说那些话并不是想争取你的同意甚至是帮助,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是错误的而已,其他什么意思也没有”

    大先生怔怔看了宁缺很长一时间,然后感慨说道:“小师弟你可以直言师兄之过错,果然比我要强,比君陌也要强。”

    他的话音刚落,绝壁上便顿时出现了一道极为细长的黑影。

    二先生君陌不知何时来到了此间,踩着地面上将腐的紫藤果,走到崖畔二人身旁。

    他看着宁缺,脸上露出了满意和赞赏之色。

    “小师弟说的很对人生最重要的意义不是凯旋,而是战斗”

    “所以当你想要去战斗的时候,就放手去战吧!”

    宁缺看着君陌,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二师兄你也错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同时怔住,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小师弟居然敢直接指出两位师兄的错误。

    要知道在后山,除了夫子和小师叔以外,没有人敢对大先生,二先生指手画脚。

    宁缺平静说道:“人生最重要的意义不是战斗。”

    二师兄蹙眉,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宁缺说道:“是决定战斗,然后获得胜利。”

第二百一十四章:大幕拉开

    站在崖畔,看着绝壁石径里越走越远的身影,看着被秋风拂起的黑色院服一角。

    书院后山最强大的大先生和二先生各自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考先前宁缺那番话和话里隐藏着的态度。

    君陌突然笑了笑,脸上露出了感慨之色。

    “所有人都以为,小师弟是我书院二层楼中境界最差的人,但如今看来,或许他才是我们之中境界最高的一个”

    这位二先生口中所说的境界,自然指的不是修行境界,而是指的精神境界。

    一个身穿一袭黑色罩衫的高大老者,就是夫子缓缓从崖洞之中走了出来。

    大先生和二先生分别伫立在两侧,恭敬地行了一礼。

    夫子缓缓走到崖畔,看着宁缺慢慢地走下石径,然后转入窄峡消失不见。

    他的两缕白眉缓缓飘起,脸上微微一笑,似乎对这名最小的弟子很是满意。

    “老师,你说为什么小师弟就放不下这段仇恨呢?”

    李慢慢看起来非常不解地开口问道。

    “爱恨这种情绪,恰恰是人类区别于禽兽的本质特征,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又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世人常常说,轻仇之人每多寡恩,想必就是这个道理吧”

    夫子开口回答道。

    “可心里时时刻刻记挂着仇恨,生活又岂能过得快乐呢?”

    这位大先生还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依旧有些不理解。

    “真是个痴儿,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是爱还是恨,这永远是一种最能消除的感情”

    “此情无计可消除,此恨绵绵无绝期,忘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而且你小师弟心里把这仇恨藏了十几年,即便是为师也无法将其抹去,而且我也不想这么做”

    夫子转头看了身旁这个大徒弟一眼,开口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不应该是世世代代的延续”

    大先生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本来以为这段时间把你派给你小师叔去做事,能让你学一点他那杀伐果断的作风”

    “没想到你不但没能果断起来,而且还变得更糊涂了”

    夫子微微皱眉,面色看起来有些许不悦。

    “君陌,告诉你大师兄,如何解决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件事情”

    二先生沉声应是,然后望向了自己的大师兄。

    “师兄,如果不想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便应该将仇人尽数杀死,斩草除根”

    “如此一来,世间便只剩下几缕无力复仇的冤魂,仇恨的故事便到此为止”

    这段简单朴素的回答让大先生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禁连声苦笑。

    这种一听就像是反派味道的解决方法,哪里应该出自于书院呢?

    “夫子,你觉得小师弟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二先生君陌笑了笑,随后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开口问道。

    “虽然你小师叔的做事方法过激了些,但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你们这个小师弟,也许会做出一件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夫子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语气里多出了几分感慨。

    秋风也轻轻拂着他身上的那件黑色罩衫,呼啸作响。

    他望着远方那座咸阳城,笑着说道:“为师虽然不知道你们小师弟具体会如何做,不过宁缺大概,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

    此刻咸阳皇宫里面的气氛很平静,不仅礼乐阵阵,而且还传出了阵阵的暖香。

    宫女和太监们面带微笑行走在殿内,尽忠职守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嬴政此刻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那跪坐在一旁的夏侯,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色彩,但他的神色依旧如往常那般平静淡然。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便不要再生变故,朕不理会宁缺与当年的宣威将军是何关系,也不想知道最近这几年咸阳城里那些命案”

    “他毕竟是夫子的学生,你今日既然选择归老,那在离开咸阳城之后,只怕也很难再见到他了”

    “既然你们相见很难,那便不要再彼此为难”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夏侯缓缓站起身来,来到了大殿中央,恭敬地向嬴政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虽然如今这位大秦帝皇内心非常复杂,对于跪在下方的这个具有多重身份的北疆大将,他也有了与曾经不同的认识。

    但因为这位秦皇很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而且自己所站的立场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帮助这个人。

    所以这位皇帝陛下将双手负在了身后,提前结束了君王对归乡臣子的赏宴,然后沉默地离开了这座偏殿。

    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也都随他离开,把这座偏殿留给了一直沉默不语,静侍在旁的夏贵妃和这位夏侯将军。

    让一位贵妃娘娘和一位帝国将军单独相处,从规矩上来说是很不应该的事情。

    不过嬴政在这座皇宫之中几乎是一言九鼎,这是他的旨意,所以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

    “大哥,你一定要活着,一定不能有事”

    那位夏贵妃突然激动了起来,走下来握住了夏侯的手,带着些许哭腔地开口说道。

    夏侯看着自己的这位妹妹,那张一向黝黑冷漠如同寒铁一般的脸庞上,极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极温暖宠溺的笑容。

    “不要这样子,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哥我的本事吗?更何况这一次归老是陛下亲口允诺,没有什么人敢捣乱的”

    “倒是你,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这皇宫里,以后万事都要小心,如果有事一定要通知我”

    夏贵妃擦拭了一下脸上滑落的泪珠,笑着开口说道:“我在这皇宫里待得还可以,陛下虽然并不是特别宠我,但也对我不差。”

    “兄长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太担心我”

    “那就好,只要你能好好的,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就放心了”

    夏侯脸上的笑容非常温柔,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平和。

    “好了,也应该走了,我的身份不适合跟你在一起久待,不然对你影响不好”

    他伸手擦掉了妹妹脸上那遗留下来的泪痕,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再怎么不好的影响我也能够接受”

    夏贵妃此时却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紧紧地抓住了自家兄长的手,看起来颇为不安地开口说道。

    “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都会平平安安的”

    夏侯极力控制着面部的肌肉,努力不让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在脸上。

    然后他狠下了心来,挣脱了妹妹的手,直接转身向殿外走去。

    “哥”

    夏贵妃瘫倒在地上,冲即将走出殿门的夏侯大声喊了一句。

    “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位曾经的天魔宫余孽,如今即将归老的北疆大将听到这话,脚步不由得一顿,然后便以更快的速度走出了这座偏殿。

    因为这位帝国将军,此刻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

    十二先生陈皮皮此刻站在书院后山的湖畔旁,看着对岸那匹正在吃草的大黑马。

    这匹大黑马是他师弟宁缺的爱马,也是他小师弟一位非常重要的伙伴。

    一般来说,这匹大黑马都是养在宁缺的家里的,但此刻却出现在了书院后山之中。

    说明就连这颇通人性的大黑马也认为宁缺此刻要去做的事情是很危险的。

    所以它选择来到了书院后山,想要后山的这些人知道宁缺正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站着思考了一会儿后,陈皮皮那张圆乎乎的脸颊上闪过了一丝浓重的担忧之色。

    在他的旁边则站着一个身穿兽皮裘大衣,身材纤细而又修长的少女。

    这个少女便是书院后山的新成员,乃是三先生余帘的亲传弟子,叫做唐小棠,也就是小胖子陈皮皮的意中人。

    唐小棠抬头看了身旁的陈皮皮一眼,开口问道:“这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虽然小师叔很支持师弟和夏侯一战,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胜败几乎是注定的”

    “按道理,按照师弟他的性格,明明知道是必败的结局,那么便不会做任何决定”

    “所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大黑马为什么会回来?”

    陈皮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然后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宁缺那个家伙”

    “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似乎还不如和他才见了没几次面的小师叔对他来得了解”

    “在我的眼中,这个家伙一直是一个冷漠寡情现实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虚妄勇敢的事情来”

    旁边的唐小棠则是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认同陈皮皮的观点。

    “我见过宁缺,这是一个非常无耻的人”

    “但我哥哥让我来书院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能够做到极端无耻的人,有时候也是很有勇气的人”

    陈皮皮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我要离开后山,到咸阳城去”

    唐小棠说道:“我也随你去。”

    陈皮皮摇了摇头,说道:“三师姐那里不会同意。”

    “清晨做早课时,老师便放了我的假”

    唐小棠看着陈皮皮,认真地开口说道:“夏侯是我们这一脉千年以来最大的叛徒,我哥一直想要杀死他,我也一样。”

    “只是很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但今天既然小师叔要对他动手,至少我要在旁边看着”

    ……………

    “你找的这地方还算不错,整座皇宫的景象一览无余,是一个比较不错的观察地点”

    嬴不凡此时和张良,贾诩一起站在皇宫附近一个很高的地方,听说边打量着下方的一切。

    “王爷,这里是屋顶,算不上什么好地方吧?”

    张良苦笑了一声,面色看起来颇有些无奈。

    “在能够符合要求的地方之中,这里是最好的一个了”

    贾诩边说还边用脚踩了一下屋顶的瓦块,然后说道:“至少这里的隐蔽性,还有材料的坚固程度,都值得信任。”

    “文和说的不错,有些事情没必要那么讲究,反正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咱们这一次来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根本就不用动手”

    嬴不凡俯瞰着那富丽堂皇的秦皇宫,笑着开口说道。

    “王爷您还真是随遇而安,属下佩服”

    张良面色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

    “咱们现在只需要看着便好,夏侯现在应该马上就要出来了,这皇城门口停着的这么多马车,应该是为他送行的”

    嬴不凡看着皇城前那十几辆华贵的马车,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只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今天这一次见面,很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听到这话,身旁的张良和贾诩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放到了这座皇城的前方。

    …………

    纷飞的大雪笼罩着皇城,朱红色的宫墙在白雪里格外醒目。

    皇城前的气氛与冬日里风雪的凄寒意味并不相同,十几辆华贵的马车,守候在宫前广场外围。

    护城河玉栏再往前数百丈便是宫门,那里也有很多人。

    这些人都是一些军方将领,或是曾经在北疆打过仗的老人,其中甚至包括了镇国大将军许世。

    但在朝堂上的那些文官却是一个都没有来,本来按理说以夏侯的品阶,朝廷里应该有相关的官员出来送行。

    但这一次,那些本该前来的文官们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里或许有着大秦一向文武泾渭分明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这群文官借着自己的政治嗅觉,察觉到了某些不好的苗头。

    所以他们宁愿冒着可能会失职的风险,也不愿来趟这趟浑水。

    在那些军方将领的注视下,夏侯踏着沉稳而又坚定的步伐,缓缓从皇城门前走了出来。

    看着这个从皇城大门里缓缓走出的高大身影,那些将领们的脸上流露出了很复杂的情绪,有安慰的笑容,有唏嘘,也有伤感。

    今天前来送行的人,几乎个个都曾经在北疆服役过,都曾经在武安君白起的手下打过仗。

    虽然今天不知道因为怎样的原因,那位武安君并没有亲自前来给自己这位心腹爱将送行。

    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眼前这位北疆大将夏侯的归老,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很简单。

    但实际上很可能是当今陛下,或说是那些咸阳城里的大人物准备插手北疆之事的前兆。

    因为这是自从武安君镇守北疆以来,第一位没有任何理由便自解兵权的北疆大将。

    夏侯缓步向皇城外走去,看着那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同僚,他那一贯严肃的脸颊上,也流露着颇为复杂的神情。

    离开皇宫,回到故乡,便不再是一位帝国将军,而只是一个归老的农夫。

    他确实感到有些不舍,不舍手握杀人刀的权力,不舍军营里的铁骑,也不舍夜里挑灯看剑和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

    这夏侯的心里此刻很满意,因为这一次归老,大秦朝堂上下都给了他极高的殊荣。

    更何况作为一个曾经的天魔宫叛徒,能够成为大秦的一员大将,开疆拓土,杀人无数,但却能够平安归老安,安享一生。

    这样的一辈子,其实也算是挺完美的了。

    夏侯缓步向皇城外走去,向那些对他微笑相向的同袍们走去。

    但当他的军靴踏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一声之后,这位帝国将军的眉毛开始微微皱起,目光随即也望向了南边。

    城门口的人们都发现了异样,疑惑转身望向那边。

    许世老将军忽然痛苦地咳嗽起来,那张苍老的脸庞上看起来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漫天风雪中,缓缓行来一把大黑伞,而黑伞下有两个人。

    那把黑伞很大,伞面很厚,风雪再大也无法侵袭而入。

    鹅毛大雪落在油腻的大黑伞面上,并没有粘住,而是似乎有些畏惧,滑向两边。

    看着那把在雪中缓缓而至的大黑伞,夏侯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开始放松了起来。

    直到此刻他才领悟到,原来其实自己一直在等此人的到来。

    “大幕拉开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还是一窝蜂地一起上呢?”

    嬴不凡剑眉竖起,看向皇城门口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意外发生

    很快,在讲明了事情的缘由和将自己的挑战文书扔到了夏侯面前之后。

    宁缺便从自己的侍女桑桑手里接过了小刀,用刀锋刺破了自己的左手掌心,然后开始移动。

    刀锋在掌面上移动的速度很缓慢,锋利的刀口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开始从里面渗出,翻出的略白肉皮瞬间被染红。

    皇城门前的众人看到此幕,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甚至还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侯看到宁缺的这个举动,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微笑,脸上竟然很奇特地出现了一抹欣慰之色。

    镇国大将军许世那两道飘舞的雪眉骤然间落下,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重压一般,面色也看起来无比难看。

    他忍不住站出来厉声呵斥了一句:“宁缺,你莫非是疯了吗?”

    其余的军方将领们面色看起来也十分苍白,似乎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只有夏侯依然沉默不语,脸上那道欣慰的笑容也依旧挂在那里。

    他平静而专注地看着宁缺割开自己的手掌,那两道铁眉开始缓缓挑了起来。

    “这书院的十三先生,还真是一个喜欢破釜沉舟的人,看来当初结下的仇怨,是真够大的”

    不远处的张良看到宁缺切割手掌的这个举动,脸上也忍不住变了颜色。

    他虽然早已猜到宁缺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却未曾想到这个书院的十三先生居然会选择如此酷烈,如此直接的方式。

    要知道这个动作一旦做出,那生死真的就由天定了。

    “复仇,那本就是应该赌上自己性命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方式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嬴不凡倒是面色如常,依旧微笑着看向了下方发生的一切,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又淡然。

    场间众人之所以会震惊、甚至感到匪夷所思的,不是因为宁缺自割掌心可能带来的痛苦,而他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涵义。

    秦人尚武,性情简单而直接,一言不合便往往挥拳相向,所以决斗往往会成为咸阳城里最常见的风景。

    咸阳城里决斗的规矩是割袖代表挑战,而那被称为活局,只要分出胜负便好。

    可如果挑战者在自己的左手掌里割了一圈,那便代表这场决斗是一场死局,是必须分出生死的。

    此时在这场皇城风雪中,宁缺选择缓慢地割开自己的左手掌心。

    那便代表着他今天向夏侯发出的挑战,并不是人们所以为的精神安慰为主,而是一场必分生死的死局。

    书院后山。

    “这个选择,真是既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

    夫子笑了笑,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小徒弟的这个选择并不意外。

    “可是老师,我曾经和夏侯有过短暂的交手,他很强大,至少绝非是现在的小师弟可以抵挡的”

    身旁的大先生的面色看起来充满了担忧,似乎并不看好自家小师弟能够取得胜利。

    “你小师叔做事一向是一环扣着一环,他既然答应让宁缺去挑战夏侯,那就一定有取胜的方法”

    “你也曾跟在你小师叔身边一段时间,应该知道他的手段”

    夫子打开酒葫芦,然后美美地喝了口酒,笑着开口说道。

    “可是,小师弟贸然发起的这场挑战,风险实在太大”

    大先生还是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有浓重的担忧之色。

    “这已经不是你可以关心的了,因为这场挑战已然注定,就算是为师也改变不了”

    夫子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看向远处咸阳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深邃之色。

    “你现在要关心的,是会不会有人想要插手这场对决”

    “咱们虽然帮不了宁缺,但至少要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

    “这…弟子明白了”

    李慢慢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向夫子拱手行了一礼。

    “让君陌和余帘都去一趟,能拦下一个是一个”

    夫子又喝了一口酒,缓缓开口说道。

    “是,弟子这就去”

    话音刚落,大先生的身形便迅速消失在了后山之中。

    “唉,总是那么喜欢争权夺利,但算计来算计去,又有什么用呢?”

    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夫子叹了口气,转身走入了自己的木屋之中。

    ………………

    皇城外。

    夏侯缓缓摩娑着指间那张薄薄的挑战书,看向宁缺的眼神中有着些许怪异。

    “你的选择,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宁缺开口回答道:“我向来不走寻常路。”

    夏侯轻弹了一下手中的薄纸,脸色重新归于了冷漠。

    “先前见这张纸缓行于这风雪之中,便知道你念力敏锐度很高”

    “很可惜的是你的雪山气海诸窍不通,对天地元气的操控糟糕到了极点”

    “甚至比你现在理应拥有的洞玄境更糟糕,这样一个糟糕的你,居然妄想越境挑战本将军,我只能说你走上了一条死路”

    宁缺看着这位夏侯将军,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想要杀你,那便没有任何别的道路可以走”

    “所以只好走这条路,至于是不是死路,总要走到尽头才知道”

    夏侯说道:“对你来说,正面挑战我,是最坏的选择。”

    宁缺说道:“既然这是唯一的选择,那么就是最好的选择。”

    “很好,那我便成全你”

    说完这句话,夏侯便自身后亲兵手中接过一把刀,把自己的左手掌割开一大道血口。

    和宁缺先前缓慢割掌相比,这个动作显得格外简洁有力。

    这位曾经的帝国将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握紧左手成拳,浓稠的鲜血从虎口处溢出落下。

    远处的镇国大将军许世看到这一幕,脸色彻底变了,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因为双方都已经割了手掌,那就代表着死局已成,这场注定不死不休的决斗必须要进行。

    曾经的北疆大将夏侯,和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之间,必定要倒下一个人。

    ……………

    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向北疆大将夏侯将军发出了生死挑战。

    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了咸阳城的每座府邸。

    没有多少人认为宁缺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所以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看着夏侯将军杀死他。

    因为没有人知道,夫子会因为宁缺之死而表现出何种态度。

    夫子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话了,甚至已经有很多人忘了夫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对于咸阳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们来说,这绝对不代表夫子的声音不再拥有力量。

    而是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对于整个大秦帝国来说,都是云层之上的惊雷。

    这是一场明面上看起来非常公平的挑战,并且是由宁缺发起。

    也许就算宁缺死了,夫子依然会谨守秦律,沉默不语。

    但没有人敢冒这种风险,哪怕是很小的风险,因为如果夫子因为宁缺之死而动怒,整个大秦内部都会因此而动荡不安。

    所以,在那位镇国武成王闭关修炼,秦皇嬴政态度不明,武安君白起同样没有什么动作的情况下。

    大秦朝廷的两位丞相,也就是张仪和苏秦一起来到了书院的云门大阵之前,想要求见夫子。

    “这是小师弟自己的私事,我等不会出面阻止他”

    大先生走出了云门大阵,回答了那两位丞相的问题。

    “但宁缺这是自寻死路,他真的会丢掉性命的”

    张仪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大先生温和地开口说道:“既然是自寻,那么谁能阻止呢?”

    张仪和苏秦听到这话,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中都闪烁着难以抑制的震惊之色。

    苏秦开口问道:“如果十三先生真的死在夏侯将军手中,书院……会怎样做?”

    大先生微笑着说道:“我们会想念他。”

    …………

    细柳巷,武安君府。

    “将军,宁缺向夏侯提出了生死决斗,夏侯也接受了”

    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向那位正在喝茶的武安君开口禀报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放不下自己心里的那份骄傲,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白起放下了手中茶杯,轻叹着开口说道。

    “将军,我们要不要帮夏侯做些什么?”

    旁边那个将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咱们不能动,否则武成王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证武成王府会对此事袖手旁观,其余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了”

    白起摇了摇头,脸上的落寞之色一闪而逝。

    他驰骋疆场上百年,从来没有遭遇过一次失败,但每次回到这座咸阳城里,他都会遭受挫折。

    也许,他这一次就不该带着夏侯来到这座咸阳城吧。

    想到这里,白起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然后静静地开始品起了茶。

    ……………

    铁鹰锐士,百战穿甲兵,黄金火骑兵,这些军队都是大秦帝国的王牌军队。

    而守卫这座咸阳城的军队,叫做虎贲军,这支军队的精锐程度丝毫不弱于那些所谓的王牌军队。

    这支负责守护皇城的强大军队,拥有世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它拥有众多的修行强者,并且还凝聚出了军魂,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支军队拥有强大的意志和决心。

    依据秦律,如今的虎贲军只听从于两个人的命令,大秦的皇帝陛下,以及镇国大将军许世。

    顶着寒冷的风雪,虎贲军开始结队,然后准备出营。

    但他们却不得不在营外的玉桥前停了下来,因为桥上有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一顶高冠,身着袍服,低着头盘膝坐在那桥面的积雪中。

    许世看着桥上那人,再也无法压抑住心头的怒意,声音如春雷般乍响而起。

    “君陌,拦道者死!”

    桥上那人,自然便是书院二先生君陌。

    “拦道者死?秦律未曾有此议,古礼未曾闻此事”

    二先生抬起头来,看着桥下那位大秦镇国大将军,平静说道:“既然如此,若要我死,你须先死。”

    “书院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世神色带有着些许凌厉地开口问道。

    “书院不会出手替小师弟报仇,但也不反对他报仇”

    二先生看着桥下的那位镇国大将军,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本将军是去反对这件事情的”

    这位大将军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说道。

    二师兄说道:“可我反对你的反对。”

    许世看着雪桥上这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声音微哑问道:“这是夫子和武成王的意思?”

    二先生说道:“不,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许世微微眯眼,说道:“所以你拦在雪桥之上。”

    二先生盘膝坐在雪中,身姿挺拔,衣袍在风中无一丝颤抖。

    就像是雪峰中的崖松,似极了当年书院入世修行的那位了不起的人物。

    他看着雪桥下方的许世以及虎贲军的铁骑,面无表情说道:“我尊敬小师弟,所以我不会插手,但我要他得到公平。”

    ……………

    “王爷,各路人马都已经被我们安排的人和书院的人拦住,不会有人打扰到十三先生的这场决斗”

    贾诩在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之后,便走上前向那位大秦亲王开口禀报道。

    “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眼中闪烁着些许思索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武成王的心里莫名有着些许不安之意,似乎总感觉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武安君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贾诩,开口问道。

    “武安君府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出来过,想来应该是认清了现实吧!”

    贾诩恭敬地开口说道。

    “打了一辈子的仗,这位老将军还真是把兵法给用活了,给本王玩起了敌不动我不动这一招”

    嬴不凡听到这话,略带不屑地笑了一声。

    “通知下面的人,把每一个有可能出手的人都盯紧了,如果他们敢有异动,不必留情”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杀伐铁血了起来,眼里也闪过了一道寒意。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

    贾诩拱手应诺,然后身形迅速掠向了远方。

    “子房,陛下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嬴不凡又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张良,开口询问道。

    “陛下派人来说一切如常,计划已经开始进行,那些乱臣贼子的地点已经有几个被摸清楚了”

    张良开口回答道。

    “如此甚好,可本王为何会有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呢?”

    嬴不凡揉了揉那有些酸胀的眉心,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

    与此同时,凭借着国运之气和泥丸宫里那近乎无穷无尽的念力。

    这位镇国武成王极力扩大着自己的感知范围,试图寻找出那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的源头。

    突然,一股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却让他刻骨铭心的气息出现在了感知范围之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会有她的气息?”

    嬴不凡身躯顿时一震,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原本平淡的脸色也瞬间大变。

    “王爷,你怎么了?”

    张良连忙伸手扶住了这位大秦亲王,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

    “没事,你在这里看着,本王有事情要离开一下”

    嬴不凡强行压下了心头那股复杂而又惊喜的冲动,平静地对身旁的张良说道。

    “可是我……”

    张良想要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身旁。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一切问题啊!”

    看到自家王爷这不负责任的离开,张良面色一苦,有些哀怨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第二百一十六章:红衫少女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原本端坐在龙椅上思考事情的嬴政神色突然一变,有些惊讶地站起了身来。

    “怎么回事?皇叔怎么突然离开了咸阳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感知到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离开之后,这位大秦帝皇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了起来,甚至还开始有些不安地踱起了步来。

    要知道两人当初定下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环节,而这位武成王按计划本来应该坐镇在咸阳城。

    现在他突然离开,全盘计划就此受到了冲击,整个局势很有可能会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甚至还会引发一些无法估计和无法承受的后果。

    “不行,必须要采取措施了”

    嬴政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言的锋锐之意。

    “吩咐下去,马上动手,能杀几个是几个”

    “是”

    秦皇的话音落下之后,黑暗处马上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回应声。

    随后,一道又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从四海归一殿的黑暗处涌出,然后从各个方向快速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

    细柳巷,武安君府。

    “奇怪,武成王的气息怎么一下子消失在了咸阳城里?”

    “按理说,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咸阳城的”

    正在品茶的武安君白起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放下了茶杯。

    在这位老将军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将军,既然武成王离开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动作了呢?”

    身旁站着的那个将领听到这话顿时一喜,连忙开口问道。

    “你派点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外面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咱们怎么说也不能袖手旁观”

    微微思考了片刻后,这位征战沙场近百年的大秦杀神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开口说道。

    “末将遵命”

    那名将领欣然应诺,然后快步走出了武安君府。

    “多事之秋,希望这一次做出的牺牲,真的有用吧”

    轻叹了口气后,白起重新拿起了茶杯,开始品茶。

    …………

    书院后山。

    正在吃饭喝酒的夫子神色突然微微一动,然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将目光看向了远方。

    “如此算计,虽说未必有多么高明,但的确是一针见血,直接戳到了软肋啊!”

    这位天下第一人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自己那个已经出现在了咸阳城外的师弟。

    坐着思考了片刻之后,夫子慢慢站起了身,然后向木屋外走去。

    但当他刚刚走出了木屋的那一刻,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惊雷声。

    轰隆!轰隆!

    雷声落下,一片浑厚如海洋般的黑色乌云开始在上空缓缓聚集了起来。

    夫子的目光透过了那层层厚重的乌云,看到了乌云之外的那片苍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意。

    “混账,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但虽然嘴上这么说,夫子眼中闪过了些许挣扎之色后,最终还是没有再往前踏出一步。

    他那原本即将伸出的手掌也缩回了袖袍,紧握成了拳头,口中那并没有因为年龄而增假的牙齿也是紧紧地咬着。

    他在乌云之后的那片苍穹里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熟悉而又强大的眼睛。

    夫子心里想要和那双眼睛战上一场,但他其实知道此时不是开战的最好时机。

    而那双眼睛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夫子,似乎也没有出手的**。

    对峙了片刻之后,乌云渐渐地散去,那双眼睛也逐渐化成了一片虚无。

    夫子紧握的拳头也随之松开,然后很不满地一甩袖袍,转身走进了木屋。

    “该来的还是要来,终归是躲不掉的”

    “至少从目前来看,我还是没有办法直面天上那个东西”

    夫子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落寞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又拿起酒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师弟啊,师兄我没有本事,这一回怕是帮不了你了”

    “但愿这一次,你也能像以往那样,逢凶化吉吧!”

    说完,他便抬头看向了远方的那处有些泛白的天空。

    这一回,夫子一改原来的平静慈祥面容,目光中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森冷之色。

    “早晚有一天,老夫会把这一切都奉还给你”

    ………………

    此刻在皇城前,那些送行的将领纷纷四散而去,只剩下寥寥几个无关人士站在一旁旁观。

    一片寂静之中,夏侯突然开口喝道:“旗来。”

    远处玉桥那头,是这位帝国将军荣归的仪仗,数百人早已等待了很长时间。

    听到这两个字,夏侯身后的一名亲兵疾奔而去,从仪仗中取来一面大旗。

    然后他手执大旗,肃然立于夏侯的身后,一阵夹雪的寒风呼啸而来,顿时把那面大旗吹拂了开来。

    那是大秦北疆军团的战旗,旗色血红一片,仿佛是被数万敌人鲜血染成,呼啸飘舞于风雪之中。

    这面旗帜一出,皇城大门之前顿时展现出了一片肃杀之景。

    宁缺静静地看着夏侯身后那面血旗,冷笑了一声。

    “以旗助势,看来你真的怕了”

    夏侯的面庞平静冷漠,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

    宁缺笑着说道:“伞来。”

    嘭!

    桑桑再次撑开大黑伞,遮住了头顶飘舞直下的大雪。

    风雪之中,一面血旗,一柄黑伞,遥遥相对。

    ……………

    而那位快速离开了咸阳城的镇国武成王,此刻则是出现在了一片树林之中,并用一种探寻式的目光看向了四周。

    “她的气息明明就在这里,但怎么没有看到人呢?”

    嬴不凡闭上了双目,澎湃的念力从泥丸宫中涌出,然后向四周发散而去。

    但不过数个呼吸之后,这位武成王便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这不过是一片普通的树林,可为什么我的念力无法扩散出去呢?”

    “莫非,有人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吗?”

    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警惕了起来,双目一下子化为了紫金色。

    可察天下气机的天子望气术立刻被嬴不凡催动到了极致,试图寻找出这片树林的古怪之处。

    “这里气机竟然如此混乱,根本就无法捕捉其中规律,只怕是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不过好在都是些小伎俩,还奈何不了本王”

    嬴不凡很快便察觉出了这里的不对劲,深厚的功力迅速在体内运转了开来,将他全身都包裹在了其中。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咸阳城里的那些隐患,如果她真的还活着,日后总会相见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尽管这位镇国武成王根本算不上君子。

    在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这位大秦亲王下了决定,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昂!

    但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刻,一声穿山越林的虎啸之音,忽然在这位大秦亲王的耳旁响起。

    “嗯?”

    嬴不凡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目光向虎啸传出的那个地方望去。

    “好雄壮的虎啸,只怕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猛虎了吧?”

    这位大秦亲王的心里隐隐泛起了些许波澜,眼中开始闪烁起了犹豫挣扎之意。

    “罢了,反正也要不了太多的时间,还是走一趟吧!”

    想到这里,他身形微微一动,便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随即,一只巨大的猛虎和另外一个瘫坐在地上的红衫少女便进入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视线之中。

    “这老虎,还真是够大的”

    嬴不凡并没有去管那个少女,而是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只颇为凶狠的猛虎。

    这只猛虎看起来极为巨大,身长大概有七八米,身高更是足足有一人之高。

    而这只老虎的外貌也颇有些不同之处,它身上的皮毛呈现为一种半白半黑的颜色,头顶的那个王字更是散发着金光。

    哪怕是以这位大秦亲王的丰富见识,眼前这只老虎恐怕也是他见过的老虎中最强大的一只了。

    在看到这位镇国武成王出现之后,这只猛虎原本凶狠的样子微微收敛了几分,似乎是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危险之处。

    猛虎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他那锋利的爪子在地上不断摩擦,喉咙之间也时不时地发出一声低吼。

    “看在你还有些灵性的份上,速速离去,本王今日可以饶你不死”

    嬴不凡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昂!

    似乎是听懂了这位大秦亲王的警告,这只猛虎像是示威一般地抬头虎啸了一声。

    它那双如同铜铃般的虎目死死地盯着嬴不凡,并且充满了暴虐之意。

    “冥顽不灵,那本王今日就送你一程”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抬起了手掌,然后轻轻往前一挥。

    轰!

    一股极为澎湃的力量随之汹涌而出,然后如同一柄重如泰山般的铁锤一样砸在了那只猛虎身上。

    轰隆!

    那只猛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轰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要不是时机不对,把这只老虎抓回去当坐骑也不错”

    嬴不凡拍了拍手掌,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随后,他便转过身看向了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红衫少女,想要出言安慰几句。

    但在嬴不凡看到了这个少女之后,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呆滞。

    眼前的这个红衫少女生有一张倾国倾城般的绝色面容,肌肤娇嫩如玉,宛若新月初升一般。

    她的双目便如同一泓清泉,灵动而又迷人,但在这股灵动之中,却又带着一丝勾魂夺魄之意,让人不得不为其魂牵梦萦。

    但这个少女的美丽,并非是让这位大秦亲王陷入呆滞的原因。

    毕竟嬴不凡一向自诩风流,美色可以让他动容,但不会让他沉迷于其中。

    这位武成王之所以会表现出这样一副样子,那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女的面孔他来说太过熟悉。

    并且在一瞬间,这个少女和他记忆深处的一副原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这个红衫少女此刻见到猛虎已经离去,便连忙起身,想要向嬴不凡道谢。

    但她看到这个救命恩人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便用洁白如玉的小手在这位大秦亲王眼前晃了晃,然后大声开口问道。

    “我没事,多谢姑娘费心”

    嬴不凡立刻清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迅速收敛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淡然。

    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恢复了正常,这个红衫少女那张绝色倾城般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一抹无比动人的笑容。

    “这位公子,刚才多谢您及时将那只猛虎击退,救了小女子一命”

    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从少女口中传出,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庞上也充斥着感激之色。

    “姑娘客气了,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嬴不凡笑了笑,摆手说道。

    “对公子而言可能只是小小的举手之劳,但对于我公孙丽姬而言却是没齿难忘的救命之恩”

    那个少女面色很郑重地开口说道,说完之后还又向这位大秦亲王行了一礼。

    “公孙丽姬?你说你叫公孙丽姬?”

    嬴不凡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开口说道。

    “听公子的语气,还有之前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非公子以前认识小女子吗?”

    听到这话,再加上眼前这个男子之前的那副模样,公孙丽姬的眼中顿时闪过的好奇之意,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只不过公孙这个姓氏一向少见,乍一听闻感觉有些好奇而已”

    听到少女的这个问题,这位大秦亲王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开口回答了一句。

    他刚才的那一瞬失神,不过是因为此事超过了他的意料,令他感到震惊而已。

    现在冷静下来看,眼前的这个公孙丽姬虽然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并且连声音听起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但嬴不凡自己很明白,眼前的少女绝非是当年那个女子,这或许不过是茫茫世界中两朵极为相似的花而已。

    “终归不是她,只是一朵相似的花而已”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之色,似失落又似欣喜,几乎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但这些表情都只是一闪而逝,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这位大秦亲王的神色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附近本该无人,可公孙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本来和我师兄呆在一起,但师兄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而师兄离开之后,我不知为何便昏迷在了屋里”

    “而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身处此地了”

    公孙丽姬带着些许疑惑和后怕之意地开口说道。

    刚才那只无比凶猛的老虎着实将她有些吓到,现在想起心里难免还有些许惧怕之意。

    “果然有人在背后搞鬼,只怕也是为了咸阳城里的那些事情”

    “看来这是一个早已设好的局,一个专门针对本王的局”

    听到这话,嬴不凡一时间思绪万千,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双眸之中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

    “说了这么久,公子还未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呢?”

    公孙丽姬将一头秀发盘起,然后用一双如同杏核般的美丽眼眸看着对面的这位大秦亲王,笑着开口问道。

    “在下无名小辈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如今在下有些急事,需要立刻离去,但顾念到姑娘安全,在下便带着公孙姑娘一道离去,也好互相照应一下”

    不等公孙丽姬开口答应,嬴不凡便直接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然后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百一十七章:蓄谋已久的围杀

    “怎么可能?本王的无距神通居然出了问题,到底谁在暗中捣鬼?”

    那柄七星龙渊剑已被嬴不凡牢牢地握在了手中,凝练而又锋锐的剑气也隐隐萦绕在了剑身四周。

    而这位镇国武成王此刻出现在了一处布满了雾气的大山之前,用一种无比凝重的神色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曾经无往不利,甚至能横跨数万里之遥的无距神通,早不出错,晚不出错,偏偏在这时候出错。

    而且本应该待在他身旁的公孙丽姬,此刻也已经踪迹全无。

    这种种诡异的迹象表明,他已经陷入了对手的精心算计之中。

    “既然想对本王出手,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情况,难不成你们还怕本王会跑了吗?”

    嬴不凡轻吐了一口气,那略带嘲讽之意的话语一下子响彻了这山间大地。

    “武成王现在看起来的确是豪迈霸气,但可惜却连自己真实的姓名都不敢告诉一个女子”

    “若非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会是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人”

    一道低沉而又不失稳重的声音也从这山间传出,然后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不错的阵法,居然连本王一时间都捕捉不到那人究竟在哪”

    嬴不凡并未因为这句有些冷嘲热讽之意的话而动怒,反而是全力催动起了天子望气术,观察起了四周的气机变化。

    但可惜的是,他虽然感应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但始终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

    “本王谨小慎微,可阁下不也是藏头露尾之辈吗?”

    “设下这样一个局来对付本王,可却连面都不愿意露,恐怕是心里根本没有把握,怕死吧?”

    这位大秦亲王在淡淡地嘲讽了一句的同时,指尖悄然弹出了几缕剑气,融入到了那座布满雾气的大山之中。

    “在下早晚会和王爷见面,只不过在此之前,王爷还需要面对一些别的敌人”

    “如果王爷能够成功活下来,在下一定亲自出手,送您一程”

    那道声音中多出了几分怒气,语气中也尽显凌厉之意。

    “别光说不干,你若真有本事,就赶紧出手吧”

    “一直这样磨磨唧唧下去,本王会瞧不起你的”

    嬴不凡出言嘲讽的同时,手中的七星龙渊剑也微微一转,数道隐晦但又凌厉的剑光便悄无声息地埋入了脚下的这片大地之中。

    “那王爷可瞧好了,不要在一开始就栽了跟头”

    那个声音抛下了这么一句狠话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山间之中。

    就连嬴不凡那早已臻至大成的天子望气术,也无法再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了。

    “好高明的隐匿之术,这人到底是谁?”

    这位大秦亲王皱起了眉头,脑海中一时思绪万千,但却无法找出与之对应的人物。

    但也就是在这这个时候,弥漫在山体四周的雾气开始被一种出现得极为不合理的涟漪所荡开。

    嘭!嘭!嘭!

    随后,好似无数面大鼓同时响起一般的声音传出,并且还伴随着阵阵极为响亮的马蹄声。

    无数黑色的影子自那山间飞驰而下,就像是无数道黑色的闪电疾行,又像是一道钢铁洪流顺着山坡冲下。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也随之出现在了天地之间,让那些本就脆弱无比的雾气更为脆弱地四散着。

    那充满了花草清新与泥土腐臭气味的空气中,也多出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这种样式的盔甲,天下恐怕也没有几家有”

    “之前本王还以为是什么高明之辈,原来是昊天道这群一直东躲西藏的鼠辈啊!”

    在第一眼看到这些从山上冲下来的大队骑兵之时,嬴不凡已经认出了这些骑兵的来历。

    这是一队极为精锐的昊天道西陵护教骑兵。

    这些骑兵手中的长枪泛着点点寒光,枪尖之下的红缨因为沾染了饱满鲜血而变得暗红。

    他们身上穿着的那身黑色盔甲之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玄妙的符文,并且还充满了经历过刀剑水火侵蚀的痕迹。

    这群昊天道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比起大秦的铁鹰锐士也未必会逊色多少。

    而从这些骑兵身上透露出的那股杀意来看,这群人一定在极端的环境下经历过血腥的厮杀,并且一定经历过很多次。

    世界上最勇猛的士兵一定是无所畏惧的,而此刻的这些昊天道护教骑兵们心里一定是无所畏惧的。

    因为当他们从那些护教骑兵中被选出之时,便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秦人乃是大秦帝国的镇国武成王,是一位有着通天修为的绝世强者。

    他们也同样知道自己的任务便是用生命来消磨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力量,让他变得虚弱。

    尽管这些护教骑兵们都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但他们没有一个是感到畏惧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内心对昊天的虔诚信仰,也同样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秦人。

    是与他们昊天道不死不休的仇敌,也是杀了昊天道当代光明神座的凶手。

    当仇恨和信仰的力量同时爆发开来,并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往往能将一个人的最大潜力激发出来。

    嗖!嗖!嗖!

    无数柄强弓在战马的极速奔腾之下被这些骑兵拉开,道道弓弦震颤的声音在骤然间响起。

    它们盖过了战马踏落地面的声音,也盖过了钢铁洪流与空气之间的摩擦之声。

    无数支带着寒光的箭簇自弓弦而起,速度似乎越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的眼前。

    看着眼前这些近在咫尺的可怕箭矢,嬴不凡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都是些好汉子,可惜终归是选错了道路”

    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那些原本极为凌厉的箭矢突然诡异地在嬴不凡面前停住。

    更加诡异的是,这些原本散发着淡淡神光的箭矢正在不断变得暗淡,并且寸寸崩解为了虚无。

    这些箭矢很强,比大秦军方现在普遍使用的的箭簇要强很多。

    射出它们的那些骑兵也同样很强,每一个至少都有着洞玄中境以上的念力修为。

    一般的修行者面对着这些可怕的箭簇,面对着这些杀戮无数的精锐护教骑兵时绝对不会正面相抗。

    甚至还有可能,他们会选择直接拔腿就跑。

    但可惜嬴不凡并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而是一位修为高绝的世间至强者。

    这些所谓精锐的西陵护教骑兵或许的确很强大,但在这位大秦亲王眼里,终归只是一群比较多的蝼蚁而已。

    “当年夫子师兄斩尽西陵桃山的漫山桃花,今日本王便用他的君子不器意送你们上路”

    说完,嬴不凡便伸出了修长的手掌,然后在空中虚握了一下。

    轰!

    一股澎湃强大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念力爆发而出,一下子便将方圆近百里的区域迅速笼罩在了其中。

    咔嚓!咔嚓!

    在这片被念力所笼罩的区域里面的空气中,发出了阵阵清脆的破碎之声。

    这片区域里的空间开始渐渐地出现了破碎的趋势,一道道已经碎裂的空间裂纹也是向外不断地荡漾了开去。

    嘭!嘭!嘭!

    一大半的护教骑兵在这片已经被扭曲成破碎的空间压迫之下,直接连人带马地炸裂了开来,化为了漫天的血雨。

    直到这片空间开始恢复正常的时候,那本来数量极多的昊天道西陵护教骑兵一下子便已经缩水了大半。

    那原本带着浩大声势而来的西林护教骑兵们,再也不复之前那雄壮的威势了。

    但那些剩下的骑兵们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同伴的死去,依旧是那样不顾生死,义无反顾地向前冲锋着。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逃跑这个想法,给人感觉就像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为昊天付出他们的生命。

    并且在死亡之前,人们会往往爆发出平时所不具有的潜能。

    这些尽管已经缩水了大半的钢铁洪流自山坡而下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几分,那些长枪之上的寒芒也变得更加摄人。

    甚至还有着不少的人已经开始燃烧起了自己的生命潜能,这些人的长枪上闪烁的不再是寒芒,而是绽放出了极为光明、圣洁的气息。

    他们有的刺出长枪,有的掷出长枪,圣洁的光辉直接淹没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

    这些骑兵并不奢望这样可以杀死那人,只是希望可以让那位付出一点点代价,让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方便一点。

    “还真是勇猛无畏,尽管不喜欢昊天道那帮白痴,但这些骑兵的确是值得称赞”

    看着这些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和长枪,嬴不凡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一抹赞赏之意。

    毕竟世界上的人很多,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为自己的信仰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些敢于自我牺牲的西陵护教骑兵们,用他们的勇气赢得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尊敬。

    但可惜的是,嬴不凡一向不是什么喜欢手软的人,尊敬只是一方面,该杀的依旧还是要杀。

    “看你们这个样子,就知道宗教信仰有多么可怕,必须要坚决抵制啊!”

    只见这位大秦亲王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手中七星龙渊剑便微微往前一挥。

    嘭!

    一道无比灿烂的剑光顿时在空中生成,然后化出了千万道如同漫天风雨般的剑气,径直朝那群剩下的护教骑兵轰击而去。

    乒乒乓乓!

    随后,无数金铁相交的刺耳声相继传来。

    那些飞射过来的长枪上闪烁着的光辉,仿佛被某种力量所切碎。

    那锋利无比的枪尖像是被锋刃所斩断,然后齐齐地落在了地上。

    但也是在此时,嬴不凡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原本淡然的目光里也多出了几分凌厉之意。

    那些骑兵所骑的战马纷纷被剑气所斩碎,但那些所剩无几的护教骑兵虽然个个身受重伤,但居然都存活了下来。

    这位大秦亲王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一剑的威力,凭这些西陵护教骑兵的实力,但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就是奇迹了。

    而这么多人却都活了下来,只能证明一定有人出手相助了。

    “看来你们昊天道的确是有些日薄西山了,若是放在当年,就这些骑兵的损失你们根本不会在意”

    “可现在你们却出手相救,说明你们昊天道的确是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了”

    嬴不凡将手中长剑回鞘,神色颇为冷冽地开口嘲讽道。

    就在这位武成王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两道身影缓缓从这还未完全消散的迷雾之中走出。

    其中一位是穿着破旧道袍,但却断了双臂的老道,另外一位是披着黑袍,但面容干枯的老人。

    自走出之后,这两人并没有再隐藏身上的修为气息,他们都是有着知命境巅峰的高手。

    并且在这两人身上,还透露出了一股非常接近于天人至境的武道内力。

    在念力和内力的结合之下,这两个老者绝对有着与天人强者一战的实力。

    “终归不是当年了,培养这些骑兵的代价也挺昂贵,自然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个面容干枯的老者看向了嬴不凡,开口说道。

    “说的也对,如今的昊天道可没有了当年的盛况,能够养活自己家的那些人就不错了”

    “恐怕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来培养更多的护教骑兵了吧?”

    嬴不凡毫不掩饰脸上那浓浓的嘲讽之色,看向对面那两个老者的眼神平静但又闪烁着点点寒意。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你说的话,但这的确是正确的答案”

    一旁的无臂道人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感到愤怒,而是很平静地承认了一切。

    “当年柯师兄和夫子师兄都曾经上过你西陵桃山,都曾经在上面大开过杀戒”

    “我也听闻在西陵神殿里有着一座像是坟墓般的青山,那里据说埋藏着很多死人”

    “而你们,应该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活人吧”

    嬴不凡手掌摩挲着七星龙渊剑的剑柄,冷冽地开口说道。

    穿着黑袍的老人看了自己的右腿一眼,随后满脸寒意地冷笑了一声。

    “那又如何呢?当年柯疯子死了,夫子最终也会死,而你今天也将死在这里”

    “就凭你们两个老残废,本王真是很难想象你们哪来的底气?”

    “莫非是在坟墓里呆了这么多年,脑子染上了什么病吗?”

    嬴不凡一把从剑鞘中将七星龙渊剑抽出,用一种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着前方这两个老人。

    “来的当然不止我们两个,毕竟你声名在外,想要来给你送葬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个身穿道袍的无臂老者也是冷冷一笑,随后开口说道:“诸位还在等什么?是时候送这位镇国武成王上路了。”

    这个老者的话音刚落,便有数道身影从山间的云雾里走出,来到了那两个老者附近。

    “鬼王虚若无,这一次居然还有大明朝廷的人插手,你们大明都快被打没了,居然还要参与这件事”

    嬴不凡看见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面色略显凝重地开口说道。

    “如果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死了,想必秦军的攻势也能延缓一些吧?”

    鬼王虚若无笑了笑,语气冰冷地开口说道。

    说实话,在眼前这个一手将大明朝推入危局的罪魁祸首面前,这位成名已久的鬼王此刻已经快按耐不住心里的杀机了。

    “都是老朋友啊,看来你们今天的这场局,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开始策划了吧?”

    嬴不凡微微扫了一眼周围出现的人,双眸之中悄然浮现出了一抹浓厚的凝重之意。

    见到这个情况,这位大秦亲王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宁缺和夏侯的决战不过只是个由头。

    对于某些人而言,今天这场针对自己的蓄谋已久的围杀,才是他们这一次真正的目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生死搏杀,一道圣旨

    “大明朝廷的人,昊天道的人,还有大隋和大宋的人,今天你们倒是都来齐了”

    “想必那帮蒙古人应该也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本王致命一击吧”

    嬴不凡用手指轻轻滑过了七星龙渊剑的剑身,然后往上面轻轻吹了口气,用一种平静而又冷漠无比的目光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那可未必,如果不是你们大秦内部的人通风报信,我等也找不到机会把王爷单独引出来”

    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身穿白袍的中年人笑着开口说道。

    “石之轩,你们魔门六道插手此事,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嬴不凡用一种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中年男子,面色已经冰冷到了极致。

    “恰逢其会罢了,若是王爷今天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此劫,到时候我一定登门谢罪”

    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天下第一刺客邪王石之轩脸上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那你呢?大宋的逍遥子前辈也对本王的命有兴趣吗?”

    嬴不凡将手中的七星龙渊剑指向了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上下,身穿碧蓝色长衫的青年男子。

    虽然这名男子看起来很年轻,但正所谓相由心生,真正的强者所表现出来的容貌往往取决于他自己的内心。

    他们希望表现出来的年龄,未必就是他们的真实岁数。

    就比如说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他就绝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年轻。

    如果要按真实年纪来算的话,这个青年男子应该有将近两百岁的高龄了。

    因为这个男子便是大宋逍遥派的创始祖师,也是一位当世罕见的神符师,逍遥子。

    “王爷见谅,在下身为大宋皇室的供奉,终归还是要尽那么一份力的”

    逍遥子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抱歉意味地开口说道。

    “很好,看来本王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疏忽大意了,居然会盲目地踏入你们的陷阱”

    “这一次回去之后,真的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听到这话,嬴不凡脸上的冰冷淡漠之色,不知为何迅速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过就凭你们,尚且还留不下本王”

    “如果本王想要走的话,天下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拦得住”

    “你我都是神符师,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这个地方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逍遥子又叹了口气,平静地开口提醒道。

    听到这话,嬴不凡双眼顿时化为了纯粹的紫金色,再一次全力催动了天子望气术。

    “这是…神符大阵”

    在天子望气术之下,这位大秦亲王察觉到了那隐藏在山体周围的云雾之中的强大符意。

    很显然,在这周围有着一座神符大阵,并且还是那种准备了已经很久的大阵。

    “准备还真是足够充分,看来你们这回是真的想把本王彻底留下啊”

    嬴不凡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心头也微微泛起了一阵寒意。

    有着这座神符大阵在,他想要凭借无距神通强行离开这里的想法便基本上无法实现了。

    而且有这座大阵在,这位大秦亲王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便会十分被动,甚至因此处于劣势。

    “本王知道你们这些人恐怕依旧不是全部,在这附近肯定还隐藏着其他的人”

    嬴不凡微微垂下了那修长的眉眼,语气听起来平淡而又冷漠。

    “不过没关系,等本王把你们都杀了之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也自然会全都蹦出来”

    此言一出,周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烈杀意。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色变,全场都被一股冷冽肃杀的气氛所笼罩住了。

    一场事关生死,必须竭尽全力对待的围杀,一触即发!

    ………………

    “你们的意思是,让朕下旨为林光远平反,并追封于他,以此来平息十三先生心中的怒火”

    嬴政放下了手中那份正在阅读的奏折,目光幽深地看向了下方的那些以苏秦张仪两位宰相为首的朝臣们。

    “是的陛下,十三先生之所以会发起这场力量悬殊的生死决斗,无非是因为当年那桩旧事而心生怨恨”

    “若是能够削平他心中的那份怨气与仇恨,那么一切问题自然也就可以解决了”

    苏秦拱了拱手,恭敬地开口说道。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嬴政笑了笑,将目光放在了其他的朝臣身上,开始观察起了他们的神色。

    虽然除了张仪微微颔首之外,其他的朝臣并没有明显的动作,让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赞同之意。

    “朕明白了,但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们认为,一道圣旨便足以平息十三先生心中的仇恨呢?”

    嬴政从旁边抽出了一张空白的圣旨,然后拿起了笔,边写边开口问了一句。

    “现在这样的局势,臣等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终归不能什么都不做”

    朝臣们沉默了片刻,身为丞相的张仪拱手开口回答道。

    “你们说的都很对,朕也会答应你们的请求,毕竟十三先生和夏侯之间的这场决斗,对于大秦来说未必有利”

    在话说完的时候,嬴政也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笔,那张威严的脸庞上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圣旨已经写好,便交由两位丞相去宣读吧!”

    “但愿朕的这一道旨意,能够平息十三先生心中的怒气和仇恨吧!”

    说完,这位秦皇便将圣旨递给了身旁侍候着的小太监,然后再转交到了苏秦手上。

    “陛下圣明,事情紧急,臣等便先行告退了”

    虽然张仪和苏秦觉得自家这位陛下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有些奇怪,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事情发展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似的。

    但由于情况紧急,这两位宰相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身后的朝臣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要是区区一道圣旨就能消弭一个人心中的恨意,那帮六国余孽何至于到现在都还不服王化呢?”

    在群臣离开之后,嬴政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摇着头说道。

    “的确,对于十三先生宁缺这样的人来说,唯有鲜血才能洗刷掉他心中的仇恨”

    在这座宫殿的黑暗处,也随之传出了一道略带感慨的声音。

    “是啊,作为夫子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会被世俗道理所拘束呢?”

    嬴政拿起一旁的茶杯,小酌了一口茶,轻笑着开口说道。

    “朕之所以会下旨追封林光远,只是为了给当年那桩旧案一个合理的交代”

    “但在世人看来,这却是解决矛盾的好方法,简直是让人感觉有些可笑”

    说到这里,这位秦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

    “等一下当那帮人知道林光远并非宁缺的亲生父亲,宁缺和林光远也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时候”

    “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和表情呢?想到这里,朕还真是有些期待”

    “他们一定会很震惊,表情也一定会看起来很精彩”

    那道声音再次从黑暗处传出,只是这一次听起来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笑意。

    “是啊,一定会很精彩!”

    摇头笑了笑之后,嬴政又重新提起了笔,批改起了桌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

    皇城外的街巷里,驶来了很多辆马车,收到消息的各方势力都派出人马来打探消息,甚至还包括各国使节在人内。

    在离护城河外不远处的雪亭之中,那闻名天下的天下三痴以及傅红雪都静静地站在了亭中。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宁缺吗?他和你之间怎么说也有过一起共历生死的交情”

    叶红鱼转头看向了一旁那个面无表情的傅红雪,开口问道。

    “他是一个很惜命的无赖,没那么容易去死”

    “而且王爷说过,这场决斗的结局,早在开始之时便已经注定了”

    傅红雪抱着怀里的黑刀,一脸淡漠地开口回答道。

    “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武成王说的话吗?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会有算错的时候吧!”

    叶红鱼的柳眉微挑,带着些许质疑意味的口气开口说道。

    “没有王爷就没有我的今天,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

    傅红雪的神色依旧是如往常那般冷漠,但他看向叶红鱼的眼神之中,已经出现了些许寒意。

    “要是下一次再听到你质疑王爷的话,我会杀你”

    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后,傅红雪便抱着手中的黑刀,离开了这座雪亭。

    “倒真是忠心耿耿,看来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武成王,的确是有几分非凡的人格魅力”

    看着傅红雪离去的背影,叶红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虽然她和这个爱刀成痴的少年相交不深,但却很清楚对方那种孤傲冷漠的性格。

    能让这样的人也如此维护,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果然是有着过人的手段。

    “红鱼,你能感应到武成王殿下此刻在哪吗?”

    莫山山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向一旁的叶红鱼开口问道。

    听到莫山山的这个问题,一旁的花痴陆晨迦神色也是微微一动,转头看向了叶红鱼。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那位武成王此刻不在咸阳城”

    叶红鱼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而就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偏僻角落里,一名青年男子的身形悄然浮现了出来。

    这名男子的脸上,乍一看似乎有着四条眉毛,极具特色。

    很显然,这个人便是之前刚刚伤势痊愈,从武成王府的地牢之中离开的陆小凤。

    “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咸阳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那极具特色的眉毛,脸上闪烁着疑惑之色。

    “算了,反正我只要保护好妹妹就好了,其他的也不用我管”

    他看向不远处花痴陆晨迦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温柔之意,随后身形也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

    不知道为什么,宁缺和夏侯并没有立刻开战,而是都各自静静地呆在了原地,沐浴在这片漫天风雪之中。

    十二先生陈皮皮带着唐小棠从街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而因为唐小棠的特殊身份,他并没有把她带到皇宫附近。

    陈皮皮从街巷里的一家店内借出了一把椅子,然后带着他一起走到了宁缺的身旁。

    “既然已经准备打架,那就在打架之前节省一点体力吧”

    “多谢十二师兄”

    宁缺拱手道谢了一声,然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对面的夏侯,则早有亲兵为其端来了桌椅,甚至还有着一碗热茶。

    在血色的北疆战旗之前,风雪之中,他捧着茶碗随意饮着,神情平静无比。

    看到陈皮皮,夏侯微微蹙眉,但也没有多加理会。

    因为他知道,在和宁缺对决之前,绝对不会有书院的人对自己出手。

    宁缺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桑桑则在椅后撑着大黑伞。

    一旁的陈皮皮想要替自家小师弟包扎那只还在流血的左手掌,却被他摇头拒绝。

    但就在这个时候,傅红雪却悄然出现在了宁缺身边,将两个玉瓶放到了他怀里。

    “这是护心丹和凝血散,是王爷让我交给你的”

    “如果你实在不行的话,就吃一颗护心丹下去,至少能保住心脉”

    宁缺抬头看见了傅红雪那张无比冷漠的脸庞,心头莫名泛起了一股暖意。

    他将其中一个玉瓶打开,然后把里面的凝血散服下,然后转头看向傅红雪。

    “多谢,如果今日不死的话,来日请你喝酒”

    “记住你说的,以后如果喝不到你请的酒,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傅红雪冷笑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之间。

    “傅红雪可是出了名的冷漠,除了小师叔外谁也不给好脸色,你居然和他也有交情”

    看到傅红雪离去之后,陈皮皮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也是面冷心热之人,是个可以结交的好人”

    说完,宁缺便闭上了双眼,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皇城门前,血旗黑伞在风雪中晃动。

    将军饮热茶,宁缺养神,这幅画面很诡异,甚至有些荒唐,但却又很可怕。

    片刻之后,宰相苏秦在数十名太监和朝臣的簇拥下,脚步匆忙地来到了夏侯与宁缺之间。

    苏秦微微咳嗽了两声,伸手抹掉了圣旨上所沾染的雪花,开口说道:“陛下有旨。”

    所有在场的人顿时都立刻敛气静思,夏侯和宁缺也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做好了接旨的姿态。

    “前宣威将军林光远谋逆叛国一案,因证据不足,现予撤销……”

    圣旨上那些名字,经由当朝宰相那微颤的声音,被一个一个接着报出,回荡在风雪中,撞击在朱墙之上。

    “宣威将军林光远……”

    “林光远夫人……”

    “偏将沙刚……”

    “校尉程心正……”

    “文书林海……”

    “属官胡华……”

    ……

    ……

    听着那一个个早已消失在历史里的名字,听着那一道道官复原职并加以追思追封的旨意,皇城之前立刻陷入了死寂一片。

    就连宣读完这道甚至的宰相苏秦也不禁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这道圣旨里面的内容会是这样。

    这道旨意中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到要重审当年旧案的事情,但却将当年涉案之人尽数平反了一遍。

    这样的举动,虽然并未算得上是翻案,但已经和翻案无异。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明白了秦皇嬴政,或者说是整个大秦朝廷的意思。

    因为证据不足,当今陛下无法直接将当年林光远一案翻案,但为了安抚十三先生宁缺,便采取了这样的方式。

    不是翻案,但亦是翻案。

    至少,这样可以给当年冤死的人,以及今天的宁缺一个交代。

第二百一十九章:决斗开始,二重围杀

    宣旨开始时,夏侯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虽然这道旨意里没有牵涉到他,他的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然后又缓缓重新坐下。

    夏侯知道圣旨里提到的那些名字,并且还见过那些名字所代表的人。

    十几年前,他曾经亲眼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些堆成小山的头颅,有闭上眼睛的,有睁着眼睛的,眼睛里有绝望的,眼睛里有愤怒的。

    那些名字隔了十几年再一次响起,在皇城之前进入了他的耳朵。

    夏侯看起来越来越沉默,脸色越来越铁青,握着椅扶手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不觉得愧疚,更没有自责,也并不黯然,只是觉得很愤怒。

    扶手悄然化作了粉末,从他的手指缝里簌簌落下,带着怒意,落在雪上。

    在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位夏侯将军的情绪,因为从大秦律法上来看,他已经不是帝国将军了。

    他要做,也只能做的事情就是平静接受,然后老老实实离开咸阳城。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宁缺,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道圣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要想阻止这场决斗,只能让宁缺自己撤销发出决斗的邀请。

    而这道替林光远一家翻案的圣旨,目的便在于此。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位十三先生会就此善罢甘休,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决斗的幕后代表着什么。

    从听到林光远三字开始,宁缺便低下了头,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厚雪,并专注地听着旨意上那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他听过那些名字,所以他今天听得很认真,但脸上的神情却很复杂,有些欣慰、失落,甚至还有些自嘲。

    在圣旨宣读完毕之后,苏秦郑重地将圣旨交到了宁缺手中。

    “陛下开口说了,只要你愿意取消这场决斗,那么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你曾经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就都一笔勾销”

    “军方和朝廷,也都会因为此事对你作出补偿”

    这位曾经历经了多年风雨的宰相此刻神色凝重,说话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恳切之意。

    作为大秦的宰相,苏秦打心里不愿意这场决斗发生,因为这很可能会引起书院和军方两大势力的交锋。

    一旦真的出现这样的事情,大秦如日中天的国势很有可能会就此中断。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苏秦希望能够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全部可能性。

    但宁缺在接过了圣旨之后,却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开始鼓掌,并且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啪!啪!啪!

    随着鼓掌声的越来越响,宁缺手掌上的本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血水从他的手掌间溅开,然后缓缓淌落,滴到了他的身上和大腿上,最后落在了脚下的雪地里。

    在皇城前的人们,有着不少人修为都在宁缺之上。

    但当此刻看到这一幕之时,这些人的心头都莫名泛起了些许冷漠而又恐怖的感觉,甚至感觉身体都随着风雪而渐渐寒冷了起来。

    “大秦律法不愧是天下诸国中最完善的律法,居然能让这么多已经消失了很多年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咸阳城中”

    “我也很高兴能够再次听到这些名字,这样很好,我很欣慰”

    宁缺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感慨,但又隐隐有些愤怒。

    “终究还是有些人的名字被遗漏了,这一点让我感到很遗憾”

    “还遗漏了谁?本相马上进宫去请示陛下”

    苏秦神色一怔,然后立刻开口说道。

    宁缺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复杂。

    “还漏了将军府里很多名字,比如马夫,比如后院的厨娘,比如园丁,比如丫环,还有我的父母”

    “可最先追封的便是将军和将军夫人”

    苏秦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开口说道。

    “但我的父母并非是林光远将军和他的夫人”

    宁缺看着地上那厚厚的雪,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书院的这位十三先生是当年宣威将军林光远的儿子。

    所以在进入书院二层楼后,才会为当年的那桩旧事展开了血腥复仇。

    甚至是仇人夏侯乃至书院后山的几位先生,也都相信了这样一个传闻。

    但宁缺现在说的这话以及接下来说的这段话,却完全推翻了人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所有想象。

    …………

    书院后山的绝壁间。

    夫子穿着一身黑色罩衣,坐在崖畔,看着远处的咸阳城。

    “原来小师弟的身世竟然是这般情形,我还真以为是像书上写着的那样,是将军府的公子回来复仇了呢”

    一旁的大先生在听完宁缺在皇城前的讲述之后,面色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

    “十五年前,我就坐在这里,看着通议大夫府的柴房”

    夫子说道:“我看着你小师弟脸色苍白握着柴刀,走出柴房,我看着他抓着绳子躲进井里。”

    “我看着他翻出院墙,走进了人群,我看着他离开咸阳城……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你柯师叔,还有当年你小师叔的模样”

    “小师弟他和两位师叔到底有哪里相像呢?”

    大先生在一旁开口问道。

    “我也说不太清楚,可能是他们都不相信所谓的天命,也都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安排好的命运吧”

    “在他们几个人的心里,有着一种对自由的无比渴望”

    夫子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

    “老师如此说那两位师叔,我倒可以理解”

    “但小师弟当年的事情,又和自由有什么关系呢?”

    大先生不解地开口问道。

    “所谓自由,便是一种选择的权利,选择去生,或者选择去死,亦或者选择不选择”

    “当年你小师弟选择拿起那把柴刀,杀死管家和自己最好的玩伴,在那一刻,他便向自由的彼岸迈出了第一步”

    夫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了起来,这样开口回答道。

    “或许真的像小师叔说的那样,我天生比较愚笨,还是没能理解老师您说的话”

    大先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你或许是不太聪明,但你不理解这件事情,和是否聪明无关,这只是因为你的经历不够”

    “你就像是天下最清澈的小溪,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过那些河道叉口,自然也无法理解你小师弟的选择是对是错”

    夫子轻叹了一声,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复杂。

    “你小师弟当年做出的选择,没有人可以评判是对是错,但当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超乎常人的勇气”

    “就如同你的两位师叔一样,无论境遇如何,他们都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知道你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师叔,第一次杀人是因为什么吗?”

    夫子转头看向了自己这个大徒弟,开口问道。

    “小师叔从未提起过,我等自然也不会问这种事情”

    李慢慢摇了摇头,笑着开口说道。

    “那是在他四岁的那一年,他亲手杀死了跟在他身边四年的奶娘”

    “我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他,对于他的这个选择同样也很惊讶,但却并不反对”

    夫子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咸阳城里手持利刃的小小童子,脸上不禁出现了一抹微笑。

    “为什么?既然是奶娘,那一定关系非常亲厚,小师叔并非是无情无义之人”

    大先生皱了皱眉头,十分不解地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个因被胁迫而杀人,一个为了自保而出手而已”

    夫子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若是如此,的确很难判断究竟谁对谁错”

    沉默了片刻后,这位大先生开口说道。

    “以前看到你小师弟的时候,便觉得他和你的两位师叔很像,但后来却发现,其实他们并不一样”

    “世事本就无常,你小师叔曾说过世界上或许有相似的两朵花,但却绝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夫子面露感慨之色,看向远方咸阳城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欣赏。

    “不过你小师弟今日的选择依然让我感到很欣慰,虽然这个选择未必是他想出来的”

    “但我之前也从未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勇气,老夫很欣赏他这种看似笨拙的行为”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了自己这位大徒弟。

    “在我收了这么多弟子里,你是最笨拙的,所以有时候做事要向你二师弟和小师弟多学学”

    大先生凛然受教,只是看一下远处那座咸阳城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抑止的担忧。

    他犹豫片刻之后,说道:“如果小师弟真的败给夏侯,我又该如何做呢?”

    这句话里的如果以及真的两个词很有深意,这说明在书院大先生看来,宁缺与夏侯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我不信天,也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

    “这是当年我入宫教导你小师叔的时候,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每个人也都只能像这样相信自己,而且这是你小师弟自己的选择”

    “是他对所谓天道命运的嘲弄和轻蔑,那么除了一个公平的环境,他什么都不需要”

    夫子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咸阳城中那已经和夏侯交上手的宁缺,笑着开口说道。

    ………………

    轰隆!轰隆!

    接连不断的巨响声在这片山间之中不断响起,因为强大的力量碰撞而形成了余波,更是几乎将这片大地都给掀翻了。

    “咳咳”

    嬴不凡轻咳了几声,伸手拍掉了身上的尘土,那一身黑金色的王袍依旧看起来一尘不染。

    这位大秦亲王此刻面色略显苍白,嘴角也挂着丝丝血迹,但脸上依旧尽显桀骜孤高之色。

    他用一种睥睨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一切,嘴角掀起了一抹得意而又富有嘲讽的弧度。

    “这么多人一起杀本王,到头来本王还没有倒下,自己差不多却都完蛋了”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加在一起也难成大器”

    虽然这话听起来太过狂妄,但以这位镇国武成王的战绩,也的确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在刚才的一战之中,昊天道的那两位老者被他一剑斩杀,尸体也断成了两半,不知飞到了何处。

    鬼王虚若无则是被他一枪刺穿了心脏,虽然凭借身法逃离,但估计也没多久可活了。

    邪王石之轩则是胸口处中了这位大秦亲王三掌,接近濒死,而现已经不知去向。

    至于那个大宋逍遥派始祖逍遥子,也同样被嬴不凡一枪洞穿了胸口,险些就连心脏都被搅碎。

    最后这位逍遥派始祖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重伤远遁,逃离了此处。

    而笼罩着周围的那座神符大阵也在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诸般手段之下,几乎失去了原来的效果。

    就连那间缭绕着云雾的大山的山体,也已经有大半消失不见了。

    当然,嬴不凡因为这座大阵的影响和这些强者们的反扑,同样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不过能凭借一人之力便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无论是在哪里说起此事,这位大秦亲王都足以感到自傲了。

    嘭!

    嬴不凡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将那深深插入了地面的长枪一把拔了出来,然后握在了手中。

    “一个个藏头露尾的,现在都还不愿意现身吗?”

    “你们再不出来,本王可就直接离开了”

    “事情还没结束就要走,这可不像武成王平日里的作风吧”

    一道听起来极为稳重的低沉男音缓缓传出,一个看起来约摸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也随之出现在了嬴不凡的面前。

    这个男子面容刚毅,颌下留着一缕虬髯,身穿一袭淡青色长袍,头上戴着一个高高的发冠,给人一种儒雅之感。

    同时他的腰间还悬挂着一柄古剑,身上的气息也看起来颇为沉稳雄厚。

    “原来是当年的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啊,没想到你们这帮六国余孽也敢插手此事”

    “看来本王当初下手还是太轻了些,早知道如此的话,那时候就应该腾出手把你们全端了”

    嬴不凡将长枪立在身旁,看向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神里充斥着冰冷的寒意。

    “我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了,早死和晚死区别不大,但如果能拉你一起下去的话,想必也死得其所了”

    那个男子,也就是曾经的魏国公子信陵君魏无忌,此刻的面色看起来同样无比冰冷。

    “信陵君此话说的不错,我等亡国之人能够拉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一起陪葬”

    “这应该也能算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白双色华服的老者便出现在了信陵君魏无忌的身旁。

    这个老者的面庞看起来颇为苍老,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但腰身挺得很直,那一双眼睛也如同鹰隼般锐利。

    这个老者的身份同样也很不普通,他名叫曹秋道,来自于百年前被秦国覆灭的六国中的齐国,乃是曾经镇守一国的齐国帝师。

    “今天难道是你们这群败家之犬的聚集日吗?就连你这位曾经的齐国帝师都来了”

    “就是不知道曹秋道你已经老成这样了,现在还提得动剑吗?”

    嬴不凡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面色冷冽地开口嘲讽了一句。

    “等一下,武成王可以亲自来看一看老夫究竟还能不能动剑?”

    身为曾经的齐国帝师,也是曾经的齐国第一剑客,曹秋道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嘲讽。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锐利杀机,看起来显然已经动怒。

    “就你们两个了吗?本王记得那帮烦人的六国余孽里面,和你们同境界的强者可还有好几个呢”

    嬴不凡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长枪的枪尖,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劳烦武成王挂心,我等自然不会缺席今天这场围杀”

    随着这略带笑意的声音落下之后,又是数道身影悄然浮现而出。

    并且还和之前的两人一起,隐隐将这位镇国武成王牢牢包围在了中央。

    “难不成这一次,是你们六国余孽的主场吗?”

    “不过就凭你们这帮败军之将,又能耐本王如何呢?”

    摇头轻笑了一声后,嬴不凡便拖着手中长枪,缓缓向前方走去。

第二百二十章:大开杀戒

    嗖!

    但就在这位武成王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根闪烁着血色光芒并且不知从何而来的羽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而来。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嬴不凡向后退却了数步,而那根羽箭也断成了两截,坠落在了地上。

    嗖!嗖!嗖!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有足足七支羽箭从不同的方位朝这位大秦亲王射了过来。

    这七支羽箭上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泽,并且在彼此之间似乎还有着某种类似于阵法般的联系。

    这些羽箭不但威力强大,还直接将嬴不凡所有能够躲闪的路线全部锁死,逼着他不得不正面硬扛这一轮攻击。

    “好机会,一起动手”

    那位齐国帝师曹秋道见状,顿时眼神一亮,当下便低吼了一句。

    轰!

    一道惊天的剑吟声从这位曾经的齐国帝师身上传出,一道至凶至恶,极具杀伐之气的剑意也随之破体而出。

    曹秋道那用来束发的礼冠瞬间破碎,一头长发漫天飞扬,双眼也在这一刻化为了血红之色。

    锵!

    他腰间长剑瞬间出鞘,道道如恶龙般的剑气汹涌而出,凝聚成了一片血色般的云海,压向了对面的大秦镇国武成王。

    信陵君魏无忌腰间悬挂着的青铜古剑也是瞬间入手,向前斩出了一道如同烈阳般耀眼,并散发着煌煌正气的绝世剑芒。

    其余在场的人在曹秋道的那声低吼之后,也纷纷全力出手,打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

    轰隆隆!

    这接连不断的强大攻击,直接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淹没在了其中,并且连旁边那座已经缺失了大半的山体也被直接摧毁。

    那原本还算绿茵丛生的大地也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到处都布满了像被陨石砸过一般的大坑。

    “诸位这攻击还真是够强,差点连我都被波及到了”

    一道略带不满的冷哼声过后,一个手持长弓,身穿蒙古服饰的大汉出现在了众人身边。

    观其面容,以及刚才那出神入化的箭术,除了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之外,再无他人。

    不过此时的哲别比起之前在极北荒原的时候要强大得太多,显然已经成功将长生天神功中的血神力融会贯通,一举踏入了天人至境。

    听到哲别话语中的不满,那位曾经的齐国帝师曹秋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很明显在这位齐国帝师看来,眼前这个番外蛮夷根本就没有和他对话的资格。

    作为一个具有些许齐国王室血脉的正统中原人,曹秋道素来不喜欢这些异族之人。

    如果不是因为敌人太强,再加上临时盟约的话,他早就拔剑将这个蛮夷之辈当场斩杀了。

    “嬴不凡这个贼子太强,如果不全力为之,根本没有取胜可能,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倒是一旁的信陵君魏无忌冲旁边的哲别笑了一笑,看起来颇为诚恳地说道。

    这位信陵君虽然同样也不怎么看得起这些蕃外蛮夷,但他一向擅长审时度势。

    他知道如今蒙古人势大,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轻易得罪,至少在这种小事上,没有这个必要。

    “无忌兄这话未免说的太早了,在我看来胜负还未可知”

    一个站在魏无忌身旁,身穿蓝色长袍,看起来三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这个男子叫做黄歇,是曾经六国中的楚国之人,他的身份也丝毫不比信陵君魏无忌差上多少。

    因为这个人曾经当过楚国的宰相,执掌一国朝政,甚至还和信陵君魏无忌齐名,被人称为春申君。

    既然黄歇只是个文官,但他同样也有着一身并不逊色于信陵君魏无忌的修为。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成功从当年楚国的内乱中脱身而出,一直活到如今。

    “黄兄的意思是,我等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难道也奈何不了这位大秦亲王吗?”

    信陵君魏无忌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相信地开口说道,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不满之意。

    对于眼前这个和他齐名的春申君黄歇,因为当年的某些原因,魏无忌一直抱有不信任的态度。

    所以此刻这位信陵君说话的态度,看起来也并不友善。

    “在下当年曾经和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交过手,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但就是那个时候的他,击败我也不需要费吹灰之力”

    “如今差不多有十年时间过去,谁也想象不到这位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到底强到了何等地步?至少我不认为,他会就此失败”

    黄歇并没有在乎信陵君魏无忌那夹枪带棒般的语气,而是一脸凝重地观察着四周。

    “终归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再天才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有不死不灭之躯吗?”

    魏无忌依旧是撇了撇嘴,看起来不甚在意的样子。

    “春申君说的有道理,在下也曾经和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有些许交情,这人极难对付,咱们还是小心点得好”

    一旁的哲别倒是点了点头,对黄歇的说法表示了赞同之意,顺便还有一种带有善意的目光看向了这位曾经的楚国宰相。

    不过可惜的是,春申君黄歇同样也不怎么看得起身为蕃外蛮夷的他,对于哲别这等示好的目光没有什么反应,直接当做没有看见。

    “既然你和那个大秦贼子有些交情,今日又为何参与围杀呢?你们这些关外的蛮夷,果然都是一些无情无义之辈”

    曹秋道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向了哲别,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之意。

    哲别听到这话,心头顿时泛起了一股怒意,但由于眼下的局势问题,他也不好直接动手。

    于是浓眉一挑,面带寒意地开口讥讽道:“曹先生倒是有情有义之人,可惜如今国破家亡,再有情有义也是白搭。”

    曹秋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否则他的剑道也不会有如此深厚的杀伐之气。

    在听到哲别这句嘲讽的话语之后,这个曾经的齐国帝师便当即大怒。

    “番外蛮夷,你在找死不成?”

    曹秋道那双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眸再次化为了血色,一股极为惊人的锋芒之气从他手中的长剑上散发了出来。

    “曹老先生,等确定了大秦镇国武成王之死后,再算这笔帐也不迟”

    春申君黄歇见状,赶忙伸手拉住了曹秋道,低声劝说道。

    曹秋道其实也有些后悔,毕竟蒙古人如今雄踞于天下,有些话心里可以想,但不能说出来。

    他刚才盛怒之下说出来的那句话,实际上是骂了整个大元帝国,甚至还把那位成吉思汗包括在了其中。

    所以在看到黄歇开口劝说了之后,这位曾经的齐国帝师也打算顺着这个台阶走下去了。

    “哼,也罢,老夫这一次就给春申君这个面子”

    略带不满地冷哼了一声,曹秋道便转过身去,似乎连看也不想再看哲别一眼。

    “老匹夫,咱们来日方长,我早晚会用箭射爆你的狗头”

    哲别将本来准备拿箭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看向曹秋道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而就在众人各怀鬼胎之时,一道充满了桀骜之意的嘲讽之语缓缓在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哲别啊哲别,本王当年就曾经告诉过你,世界上没几个中原人是看得起你们蒙古人的”

    “毕竟这成百上千年建立起来的民族自信心,根本不可能被铁木真的铁骑轻易摧毁”

    这个声音并不响亮,听起来也不怎么清脆动人,但却如同一道平地惊雷般在众人的耳旁炸响。

    众人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曹秋道再一次拔剑出鞘,而信陵君魏无忌则是一下子握紧了双拳。

    那位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更是直接二话不说便挽弓搭箭,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连射四箭。

    轰!

    四箭射出,水火风雷四大神力同时动用,并直接化出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气势汹汹地扑向了那个传出声音的地方。

    “又是这点老套路,你就不能长进些吗?”

    在一道带着戏谑意味的冷笑声传出后,那原本张牙舞爪的四大神兽立刻停滞在了空中。

    紧接着,哲别这看似强大的一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扭曲成了虚无。

    “书院的君子不器意,这个镇国武成王,如今居然还有能够动用不器意的实力”

    一旁的信陵君魏无忌微微吃了一惊,眼神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其余的人神色同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便是那个看起来非常高傲的齐国第一剑客曹秋道,此时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对于这些和大秦帝国争斗了百年的六国之人还有蒙古人来说,书院的君子不器意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念力法门。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手底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书院的君子不器意之下了。

    所以这些人也都很清楚,书院的君子不器意虽然杀伤力极大,但同时消耗也不小,毕竟凡事付出和回报都是成正比的。

    而从刚才的那道反击来看,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还可以毫不费力地动用书院的君子不器意,说明他的伤势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重。

    而且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毕竟这位大秦亲王的实力,要远超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来接下来,还是得打那么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了”

    哲别握紧了手中的长弓,心里有些沉重地想道。

    而就在这些人万分警惕之时,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也再次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不过这一次倒是有些出乎这些人的意料,这位久负盛名的大秦王侯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

    嬴不凡头上那用来束发的高冠此时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那一身黑金色的王袍也沾满了灰尘和点点血迹。

    虽说看起来也算不上是特别狼狈,但也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般霸气。

    “刚才的一波配合,你们倒是打得不错,的确是让本王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你们也就只有这样的水平了,毕竟废物的反击,顶多也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这位大秦亲王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脸上依旧充满自信和不屑之色。

    “连废物都能打伤你的话,你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信陵君魏无忌冷哼了一声,虽然面色颇为凝重,但嘴上却丝毫不肯示弱。

    “是吗?那本王等会就送你这个废物第一个上路”

    嬴不凡舔了舔那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过了一道浓烈的杀机,但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在此之前,本王还有些话想问你们”

    “你问吧,看在曾经那段情分上面,在你临死之前,我会尽可能地给你答案”

    哲别冷冷地说了一句,手中的长弓之上已经装有了数根羽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射出。

    “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才阻断了本王无距神通的使用呢?”

    “我等有幸曾经得到过部分山河社稷图的残片,虽然做不到像天机盘那样强大的功效”

    “但稍稍付出点代价,还是能够暂时阻断这无距之力的”

    信陵君魏无忌开口回答道,神色中还颇有些自得之意。

    “原来是借了外物的力量,本王原来还以为,你们当中真的有人能以念力强行破掉无距呢”

    嬴不凡的眉毛微微挑了两下,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几分。

    “曾经以信义闻名天下的信陵君魏无忌,如今也居然会因为借助了外物之力,而感到自得吗?”

    “早在当年魏国第二次被覆灭之后,本君就已经知道无论如何保持着当年的骄傲,那都无济于事”

    “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放下曾经所在乎的一切,来实现复仇的目的”

    信陵君魏无忌面色看起来淡漠而又冷峻,双拳上也闪烁起了点点锐利的青光。

    “你能够有这样的觉悟,想来你那位王兄一定会在九泉之下为你感到欣慰的”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惊讶之意,随后半认可半嘲讽地说了一句。

    “若非是你当年挑拨离间,王兄他又岂会死?”

    信陵君魏无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压制的杀意,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有些起伏不定了起来。

    “信陵君,莫要冲动,在没搞清楚他现在状态如何的情况下,咱们不适合主动出击”

    春申君黄歇伸手拉了拉魏无忌的袖袍,低声开口劝说道。

    “本王的状态很好,所以你们今天应该是一个都走不掉了”

    这位大秦亲王似乎察觉到了那位春申君的低语,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有些嗜血的弧度。

    信陵君魏无忌听到这略带挑衅的话语,在想到当年自己亲朋以及兄长的惨死,心里那本就难以遏制的杀意和愤怒一下子汹涌而出。

    “是吗?那本君就来领教领教武成王的高招”

    话音刚落,一股骇人的气息便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这股气息雄厚而又强大,磅礴绝伦,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看起来极为敦厚沉重。

    “没想到你已经成功踏入天人至境了,不愧是魏国王室中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奇才”

    嬴不凡察觉到了这股气息的强大,然后点头称赞了一句。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禁侧目,似乎并没有料到这位信陵君魏无忌已经有了如此境界的修为。

    “本君苦修多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杀尽你们大秦皇族,以报我大魏覆灭之仇”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从你这个镇国武成王开始”

    信陵君魏无忌冷哼了一声,无尽的天地元气汇聚而来,然后被其握入了右拳之中。

    轰!

    一股足以震破虚空的拳劲从他的拳头中咆哮而出,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滚而起,又像是神龙怒吼,震动了山川日月一般。

    “居然敢跟本王对拳,看来是真的想要找死了”

    嬴不凡长吐了一口气,那双已经完全化作紫金色的眼眸中突然多出了点点血色。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孤今天大开杀戒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故友重逢

    “信陵君,莫要冲动”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春申君黄歇连忙想要出手阻拦,但此时却已为时已晚。

    因为信陵君魏无忌与这位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两人,已然碰撞在了一起。

    面对魏无忌这几乎震动天地般了的一拳,嬴不凡也是右手握成了拳状,毫不示弱地一拳轰出。

    轰!

    气劲沸腾,这两道攻击碰撞在一起而散发出的波动几乎将周遭的空间都尽数震碎,两人脚下的大地上也再次多出了一道口子。

    而与此同时,哲别脚尖在地上微微一点,身形便跃至数米之处的高空。

    嗖!嗖!嗖!

    七根闪烁着血色光泽的羽箭再次从他手中长弓之上射出,箭锋所过之处,更是几乎划破了空间。

    在血色光泽的彼此呼应之下,这七根羽箭以一种奇妙的组合方式汇聚在了一起。

    吼!

    一声仿佛来自于远古洪荒的兽吼声传出,震得在场众人的耳膜都不禁有些作痛。

    那位曾经的齐国帝师曹秋道,更是因此狠狠地瞪了哲别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善之意。

    在这七根羽箭汇聚在了一起之后,一只头生独角的巨大血色麒麟从那团血色光华中奔腾而出,向下方冲去。

    轰隆!

    在哲别的这一击之下,地面上又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漫天烟尘也随之激扬而起。

    “哈哈哈”

    但很快,在那漫天烟尘之中便传出了一阵极具讥讽意味的笑声。

    “时机果然抓得够准,不愧是铁木真手下的蒙古十三翼之一,可惜却没能伤到本王分毫”

    话音落下之后,嬴不凡的身形缓缓从烟尘之中浮现而出,手上则抓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嘭!

    这位大秦亲王随手将那具满是鲜血的身体扔到了一旁,然后面色极为平静的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具被随手抛下的身体,也就是信陵君魏无忌,此刻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几乎可以说是很难看出人形了。

    他的胸口处有着一个像是被火焰烧过,烙印极深的金色拳印,并且这个拳印刚好印在心脏处。

    信陵君魏无忌的背部则多出了七根已经插入血肉之中的羽箭,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多出了七个血窟窿一样。

    很明显,哲别刚才的那一击并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反倒是重创了自己的盟友。

    “这一拳果真好狠,根本就是直接下了死手”

    在场的众人在看到魏无忌的惨状之后,瞳孔都不禁狠狠一缩,心头也泛起了一阵寒意。

    “信陵君魏无忌,若是放在多年之前的确是个响亮的名头,但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蠢货”

    “真以为踏入了天人至境,便有资格做本王的对手了吗?这种想法当真可笑至极”

    嬴不凡随意地撇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已经接近濒死的魏无忌,话语中的嘲讽和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随后,他又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那几个还站在他面前的人,脸上的桀骜和不屑之意较于之前还要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世上的天人强者虽多,但大多不过土鸡瓦狗之辈,尔等若真的不怕死的话,可以上来试试”

    说完,这位大秦亲王伸手在空中一抓,那杆原本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去的黑色长枪又重新被他握在了手中。

    而长枪的枪尖上则吞吐着极为锋锐而又有强大的黑色光芒,并且枪锋直指前方!

    “武成王,做人太过狂妄,只能让你招来杀身之祸”

    曹秋道微微眯起了双眼,话语中尽是冰冷之意,但在看到他那有些微微颤抖的身躯,却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色厉内茬。

    “那便试试,你们几个废物怎么给本王带来杀身之祸?”

    说完,嬴不凡手中长枪便往前狠狠一扫,便荡出了一大片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枪芒。

    而那凌厉而又锋锐的黑色枪芒就仿佛像是横亘在了这天地之间一般,将在场的其他人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轰!

    随着一声巨响的传出,又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

    细柳巷,武安君府。

    一名身穿纯黑色甲胄,身材极为高大的将领快步走入了武安君府的内院,并见到了武安君白起。

    此时的武安君白起正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正在花圃之中裁剪着花草树木,又时不时地喂某片花丛去虫除草。

    若是不知道白起真实身份的人在此,恐怕会认为这人乃是一名专门侍弄花卉的园丁,又哪能想到此人乃是大名鼎鼎的武安君呢?

    不过这名将领的脸上却是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很显然已经对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惯了。

    他大步走到白起面前行了一千军礼,开口说道:“末将司马靳,拜见武安君。”

    但白起似乎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位名叫司马靳的将领所说的话一样,依旧是不为所动地站在了花圃之中,慢吞吞地修剪着花草。

    足足过了片刻之后,这位武安君才不急不忙地转过了身来,长吐了一口气。

    司马靳见状,连忙拿起一旁的一块方巾,恭敬地递到了武安君白起面前。

    “你今日来此,你父亲司马错可知道吗?”

    白起随手接过了方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似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家父不知,但末将今日来此是末将个人之举,无论是父亲还是家族,那都无权干涉”

    司马靳神色一正,很认真地开口说道,但转而脸上又多出了一分苦涩之意。

    “更何况家父如今一心只考虑家族的安危前程,估计未必会把我这个儿子看得太过重要”

    “简直糊涂”

    白起立刻将头转了过来,狠狠地瞪了司马靳一眼。

    “你父亲上了年纪,自然会一心为家族着想”

    “而你又是他的长子,理应理解他的苦心,又怎能说出如此不孝的话呢?”

    “还好你不是我白家之人,否则老夫一定把你扫地出门”

    说完,他便将刚刚擦过汗的方巾一把甩在了司马靳的脸上,然后迈步朝前走去。

    司马靳倒也并未感到恼火,笑了笑之后,便像一名跟班一样跟在了后面,亦步亦趋。

    在武安君府怕后院里有着一个小凉亭,两人便在里面坐了下来。

    “你可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

    白起淡淡地问了一句。

    “末将只是一个打仗的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

    司马靳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脸上看起来有些尴尬之色,但随后又变得认真坚定了起来。

    “但末将知道您一定不想让夏侯死,所以末将想帮助您”

    “你倒是有心了,可惜这件事情你插不了手,就算加上你们司马家族也不够”

    白起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开口说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十三先生和夏侯已经在雁鸣湖上交手了,现在正打得激烈”

    司马靳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战局的情况明朗吗?”

    白起喝了口刚刚倒好的茶,又开口问了一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夏侯稳占上风,那位书院的十三先生似乎没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司马靳回想着之前看到的所有信息,开口说道。

    “那陛下以及武成王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白起又小酌了一口茶水,开口问了一句。

    “武成王和陛下那里暂时探知不到什么消息,不过影密卫、罗网以及黑冰台的动静却不小”

    “这咸阳城里已经有不少势力以及各国间谍的秘密据点被他们动手拔掉了”

    司马靳恭敬地开口回答道。

    “陛下这么多年来做事手段越来越成熟了,行动也真是足够迅速”

    “那看来,老夫是应该稍微动一动了”

    武安君白起听到这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您想要怎么做?有什么是末将可以帮忙的吗?”

    司马靳听到这话,连忙站起身来,看起来很兴奋地开口问道。

    “老夫记得,你现在应该在许世手下的虎贲军中当职吧?”

    白起晃了晃手中的茶水,开口说了一句。

    “是的,自从末将被迫离开北疆之后,就被家父用关系调到了虎贲军中做了一个校尉”

    司马靳虽然对于眼前这个老上级所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许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你现在回去把你手上的那些虎贲军管好了,除非咸阳城受到外界威胁,否则别动一兵一卒”

    这位武安君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司马靳的眼神非常认真。

    “这,这又是为何呢?”

    司马靳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起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缓缓站起了身来。

    “这是为了你好,同样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如果你真的想帮老夫,那就按老夫说的去做”

    说完,这位武安君便径直离开了这座凉亭。

    而司马靳在凉亭里坐着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也迅速起身离开,朝着羽林军驻地的方向走去。

    但在司马靳离开之后,武安君白起的身形又重新出现在了这座凉亭之中。

    “出来吧,难不成你这百余年来就学会了躲躲藏藏吗?”

    他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然后看向不远处的某个角落,语气冷漠地开口说道。

    “不愧是血战沙场多年,从未有过败据的武安君,这份感知力果真足够敏锐”

    一个满头银发的黑衣老者便出现在了白起的对面,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这个黑衣老者虽然看起来比较苍老,但却神采奕奕,身上的精气神看起来不比一般的青壮年男子差上多少。

    观其面貌,此人正是之前和那位大秦亲王有过一战的商鞅,也就是曾经主持过大秦变法的秦国重臣之一。

    但白起没有立刻回答,并且在刚刚看到商鞅的第一眼,便有些愣住了。

    良久之后,这位武安君将一杯茶水推到了那个商鞅面前,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老伙计,没想到百余年过去,你真的变成了老家伙,已经变得这么老了”

    这位武安君此刻说话的语气显得唏嘘不已,并且还带有着些许对往昔的遗憾和感慨之意。

    白起和商鞅在这个世界算是同一个时期的人物,甚至商鞅的崛起要比这位武安君更早一些。

    所以两人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认识了,并且关系不错,算是政见相合的好友。

    在商鞅被大秦昭襄皇帝赢稷下令车裂之后,白起还曾经上书为其说过话,可惜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本来就是老了,反正都已经一百多岁了,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商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着开口说道。

    “你看得倒是很开,看来在这隐居的这百余年里面,你的心境倒是升华了许多”

    白起笑了笑,显然对于老朋友能有这样良好的心态而感到高兴。

    “我这辈子无论是位极人臣,还是阶下之囚,都曾经体验过其中感受”

    “在这一百多年的岁月里,老夫可谓是体会了人生百态,这心境想不升华都不行啊!”

    商鞅似乎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略带感慨的笑容。

    “果然是感悟颇丰,难怪你如今的修为已经几乎到了能与我比肩的地步了”

    白起小酌了一口茶水,在感受到了这位老友身上那磅礴的气息之后,他脸上也微微有些动容。

    “若是你能够像我那样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休息几年,修为说不定也能再进一步”

    商鞅拿着茶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白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老友话里似乎隐藏着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看来,你这一趟出山来找我,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叙旧啊!”

    “我也是没办法,武成王和夫子一起找到了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商鞅喝了口茶之后,轻叹着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老夫只有那么一个孙女了,实在不希望她再出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商君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之意。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杜绝我出手帮助夏侯的可能,对吗?”

    白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淡漠了起来。

    “是的,这是武成王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我不能不做”

    商鞅叹了口气,点头说道。

    “你我相交百余年,虽然算不上亲如兄弟,但也绝非泛泛之交”

    “若老夫执意要出手,你今天真的要拦我吗?”

    白起的面容渐渐冷了下来,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寒意。

    “老夫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于鱼市以及我商家的照拂,也很感激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挂念着我这个老友”

    商鞅的眉头开始皱起,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挣扎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但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我在此只能先说一声抱歉了”

    话音刚落,武安君白起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如鹰隼般锐利了起来,眼眸深处甚至还带上了丝丝的杀气。

    那原本因老友重逢而略带喜悦之意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紧张肃杀了起来。

    而商鞅好歹也是曾经的大秦重臣,自然不会因为白起的这个样子而有丝毫退却。

    他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和白起静静地对视着,无声但又坚定。

    两人就这样坐着对峙了很久之后,白起终于轻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杀气尽数收敛,然后开口打破了沉默。

    “罢了,你我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必弄成这样”

    “和我去屋里下盘棋吧,下棋比较能够消磨时间”

    说完,这位武安君白起便站起身,径直向里屋走去。

    商鞅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和这位武安君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第二百二十二章:知守观来人

    “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一次居然连你都来了咸阳城”

    此时的大先生李慢慢正站在咸阳城的城头,面容平静而又带着些许惊讶之色。

    而在他的对面,则站着一个穿着淡白素衫的年轻男子。

    这个男子身上的素衫上有着些许细微尘埃,而背上则有着一把长剑。

    他神情宁静显得温和,但眉眼最深处却隐藏着世上只有少数人能够看懂的骄傲与冷漠。

    “知守观叶苏,见过大先生”

    这个男子向李慢慢微微拱了拱手,态度平静而而又不失礼貌。

    “连在我大秦境内的道家天宗都没有出手,你又何必来此呢?”

    李慢慢叹了口气,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

    知守观,这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但曾经显赫一时的名字。

    而如今,它虽然是一个隐世宗派,但也同样是道门三大宗之一。

    天下三痴中的道痴叶红鱼,便是知守观的嫡传弟子之一。

    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则是知守观当代最杰出的弟子,也就是如今知守观当代观主的徒弟,叶苏。

    并且此人和道痴叶红鱼之间,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我妹妹,还有皮皮都在这咸阳城里,所以我顺道也来看看他们”

    叶苏平静地回答道。

    “看看可以,但你不能插手我小师弟和夏侯之间的事情”

    李慢慢笑了笑,用一种少见的坚定态度开口说道。

    “我记得你以前,很少会用这种斩钉截铁般的绝对语气和人说话”

    叶苏皱了皱那好看的眉毛,带着些许惊讶地说道。

    “人总是要变,只要是朝着好的方向变化,那就是好事”

    大先生脸上的笑容依旧平和,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是不紧不慢。

    “说的不错,可惜无法说服我不出手”

    叶苏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就陪你在这里呆着,你也就没办法出手了”

    李慢慢说话的语气依旧听起来如和风细雨一般,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这一次那些人请来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你能够拦住我,但不可能拦住所有人”

    叶苏双手抱怀,神色看起来很认真地开口说道。

    “我只要拦住你就可以了,其他人自然有别人去解决”

    “毕竟守护这座咸阳城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这位大先生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同样认真地回答道。

    “说的很有道理,那么便请大先生赐教了”

    叶苏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伸出了手掌,缓缓从背部拔出了那把长剑。

    “能与知守观的当代行走一较高下,是在下的荣幸”

    大先生李慢慢回了一礼之后,也缓缓从腰间解下了那只木瓢。

    轰!

    两股极为强大的念力几乎在同一瞬间爆发,那两道身影也迅速碰撞在了一起。

    ……………

    “你不准备去看看宁缺吗?他的境界和夏侯差距很大,很有可能会输”

    唐小棠站在一旁,看着正坐在椅子上的陈皮皮,开口问道。

    “我相信宁缺,他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所以这一次他会活着回来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陈皮皮望向雁鸣湖畔的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担忧之意。

    “世事无常,咱们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唐小棠也看起来有些担心,于是开口劝说道。

    “可咱们就算去了,又能帮他什么呢?”

    “如果什么都帮不了的话,还不如在这里等他回来呢”

    陈皮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如果真的担心的话,又为什么不能亲自去看看呢?陈皮皮,你还是像当年那般懦弱”

    一个悦耳动人但又透露着些许失望之意的女声,突然在二人那耳畔处响起。

    陈皮皮和唐小棠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瞬间转身望去,便看到了一个身穿如血红衣的美丽少女。

    这位十二先生在看到了那张清丽动人的脸庞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姑娘生得甚是俊秀,不过我和姑娘你,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陈皮皮摸着下巴,看着这位红衣少女的眼神中充斥着些许疑惑之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端详着这个少女美貌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眼熟。

    “叶红鱼,你这个疯婆子,怎么还追到咸阳城来了?”

    “我不是早就说了,我不想再跟你打架”

    一旁的唐小棠在看到了这个红衣少女之后,那两条修长动人的柳眉倒竖而起,说话的语气也听起来极为不善。

    “你说什么?她是叶红鱼”

    陈皮皮整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魔鬼的名字一般,吓得一下子像球一样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随后,他一把抓住了唐小棠的手,什么话也没说,更没有丝毫的停顿,以一种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你干什么?咱们不是说要去雁鸣湖看一下宁缺吗?你怎么又突然跑了呢?”

    唐小棠一边跑着,一边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

    “那女人就是个妖怪,咱们还是有多远跑多远的好”

    随口说了一句之后,这位十二先生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以他的身材再加上这份速度来看,此刻陈皮皮就像是一个在街道上快速滚动着的黑球一般,看起来十分滑稽。

    “站住,不然你知道后果”

    叶红鱼看着正在夺命狂奔的陈皮皮,并没有阻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的神色平静而又淡漠,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陈皮皮在听到了这话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了一般,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一旁的唐小棠一个没注意,差点因为这突然刹车而摔了个踉跄。

    “你又干什么?那个女流氓叫你停下你就停下,你还能不能有点主见了?”

    勉强站稳了身子后,唐小棠毫不客气地往陈皮皮背上拍了一掌,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童年阴影,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陈皮皮低声开口回答了一句,神色看起来紧张而又惶恐。

    唰!

    一道红光悄然闪过,叶红鱼那曼妙的身姿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陈小胖,这么久没见,你看起来比原来更胖了”

    这位道痴姑娘打量了一下陈皮皮,略带嘲笑地开口说道。

    陈皮皮面色一僵,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颇为复杂,既有尴尬和窘迫之意,也有紧张和惧怕之色。

    一旁的唐小棠则瞪大了她那双看起来很明亮的大眼睛,缓缓将拳头攥紧。

    “叶红鱼,你这个女流氓到底想要干嘛?”

    叶红鱼看了一眼正气鼓鼓的唐小唐,然后又看向了那有些畏畏缩缩的陈皮皮身上,目光中多出了几分严厉之意。

    “你可知道你身边这个女子是何身份吗?”

    “我知道,但小棠不是坏人”

    不知哪来的勇气,陈皮皮猛地抬头看了叶红鱼一眼,小声但却很坚定地说道。

    “你是观主的儿子,是未来要接手知守观的人,怎么能够和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呢?”

    叶红鱼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同时还动用念力锁定住了唐小棠的位置。

    “什么叫这样的女人?你这个女流氓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唐小棠当即怒了,一把撸起了袖子便要冲上前去。

    陈皮皮见状赶紧拦在了她的身前,开口说道:“冷静,再冷静一些,有话好好说嘛。”

    不知为何,叶红鱼看到眼前这个胖子那卑微的模样,心里就莫名泛起了一阵恼怒之意。

    “你不必拦她,不过是个区区天魔宫余孽,我还应付的了”

    这位道痴说话的声音很冷,语气中也透着点点寒意。

    “你当我不敢”

    唐小棠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气,双拳之上开始缠绕起了道道黑色的锋锐之气。

    “别跟她争了,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陈皮皮又赶忙拦在了唐小棠面前,略带哀求地开口说道。

    看到陈皮皮的这副样子,唐小棠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她的身形便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小棠,你等等我”

    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此怒气冲冲地离去,陈皮皮连忙大声呼喊了一句,然后便准备追过去。

    但下一刻,叶红鱼的手便已经搭上了这个小胖子的肩膀,将他强行拽了回来,并强压在了旁边的那把椅子上。

    陈皮皮这一次并没有顺从于叶红鱼,而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我哥这一次也来了咸阳城,如果你不想他出手杀了这个女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此话一出,这位书院的十二先生立刻安分了下来,变得一动都不敢动。

    和之前那个拼命挣扎的小胖子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叶师兄他来咸阳城干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宁缺和夏侯的那桩事情来的吗?”

    沉默了片刻后,陈皮皮有些紧张地开口问了一句。

    “有人用多年前的人情请动了知守观,所以哥哥他便来这咸阳城走这一趟”

    叶红鱼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淡淡地开口回答道。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来这咸阳城?”

    陈皮皮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只可惜那微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秦国的大朝试快开始了,你觉得我会错过这一样一个可以和天下诸多俊杰交手的机会吗?”

    这位道痴姑娘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目光看了一眼陈皮皮。

    “眼下出了我小师弟宁缺的这件事情,只怕大朝试未必能够如期开始”

    陈皮皮抬头望向了雁鸣湖畔的方向,胖胖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那里是雁鸣湖畔,宁缺未必会输”

    “而且如今咸阳城里同样有很多人不希望他死,所以无论结果怎么样,他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叶红鱼也随意地瞥了远处的雁鸣湖一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皮皮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了一抹欣喜之意。

    因为少年时的经历,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从来不会信口开河,并且也并不擅长说谎。

    所以自家小师弟这一次应该能够平安无事,至少性命无忧。

    “好了,现在的咸阳城很危险,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

    “如果你敢乱跑的话,我就封了你的念力,把你扔进护城河里泡上三天”

    叶红鱼说完便站起身来,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店铺之中。

    而陈皮皮则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茶杯,眼睛则时不时地往店门里瞧上一眼。

    至于想要逃跑的念头,他不是没想过,但却始终不敢付诸行动。

    因为鉴于年少时的惨痛经历,这位书院的十二先生知道这个道痴姑娘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而以他的修为,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绝对会被抓回来。

    所以为了避免在河里泡上三天的后果,陈皮皮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不动。

    而在离这两人不远处的地方,有两道身穿黑衣的人影从墙壁上悄然浮现了出来。

    “看来这位书院的十二先生并不会插手,咱们可以先行离开了”

    其中一道身材稍微高大一点的人影开口说道。

    “没错,咱们必须离开,否则要是触怒了那位道痴,咱们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另外一个人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道忌惮之意。

    随后,这两道黑影便缓缓向后退去,再度融入了那面墙壁之中,最后消失不见了。

    而不远处那正在喝着茶水的陈皮皮则对这一切浑然未觉。

    他那张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依旧苦涩异常,似乎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那个蛮横但又可怕的少女。

    而那坐在店内的叶红鱼美眸中则是闪过了一丝冷意。

    “算你们识相,否则就算冒着忤逆武成王的风险,我也会送你们下去见阎王”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她又缓缓闭上了双目,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

    那座缠绕着云雾的大山彻底崩塌,而山间的这处大地则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四五尺长的鸿沟和裂口几乎遍地都是。

    甚至在上面,还有好几个已经被完全打穿了的大洞。

    而地面上此时也多出了好几具血肉模糊,已经失去了生机,甚至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甚至在这布满裂痕的地面上,还有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而此刻,唯有两个人还站在这片地面上。

    一个是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但他是半跪在地上的,并且身上同样也是鲜血淋漓,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

    而另一个自然是大秦的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他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身形笔直而又挺拔。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位大秦亲王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完全化为了如血般的红色。

    原本身上穿着的那一袭黑金色王袍,也在此刻完全化为了血色。

    并且还有一支羽箭扎在了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肩膀处,看样子已经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

    嬴不凡用衣袖擦去了嘴角流出的血迹,那张英俊但却无比苍白的脸庞上此刻看起来平静而又冷漠。

    他面色平淡地用手将肩膀上的那根羽箭拔出,随手折断之后便扔到了一旁。

    之后这位大秦亲王又面不改色地用那从身上撕下的布条,将肩膀上的那个血窟窿给封住,强行止住了鲜血的流出。

    很显然,即便是以嬴不凡那强大的恢复能力,一时间也无法让这样的伤口自行复原。

第二百二十三章:哲别之死,剑魔再现

    做完这一切后,这位大秦亲王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尸体,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讥讽和嘲笑。

    “本王之前便说过,废物终究只是废物,无论是一群还是一个,都改变不了废物的本质”

    “所以这一次,又是本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嬴不凡又从身上的王袍上撕下了一块布,将那双洁白而又修长的手掌上残留的血迹尽数拭去。

    随后,他用一种桀骜但又充满了凶戾的眼神看向了前方半跪在地上,浑身染血的哲别。

    “哲别,现在除了你之外,那些六国余孽都被本王送下去见他们祖宗了”

    “因为你我当年或多或少还有点交情,所以孤决定最后送你上路”

    说着说着,这位大秦亲王又向前走了几步,将那杆黑色长枪从一具尸体身上拔出。

    “咳咳”

    那跪在地上的哲别想要勉力将身体支撑起来,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反倒是又咳出了几口鲜血。

    “你的头颅早晚会被大汗的苍狼刀所斩下,以此来祭奠我大元那些因你而死的将士们”

    虽然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但这位蒙古第一神射手的口气也并未因此软弱半分,看向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狠厉之色。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我好歹也有十几年的交情,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嬴不凡倒拖着手中那杆黑色长枪,一边摇头说着,一边缓缓走向了哲别。

    “咳咳”

    哲别又轻咳了两声,手掌努力支撑在地上,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你们中原人不是一向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虽然你我当年相谈甚欢,但你终究不是我蒙古之人,所以你我之间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

    这位蒙古神射手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平静,但却隐隐又带着些许对往事的追忆和遗憾。

    “本王就和你不一样了,本王交友从来没有什么民族之别,只要对方以诚相待,孤便视其为友”

    嬴不凡拖着长枪走到了哲别的面前,缓缓弯下腰来开口说道。

    “当年在蒙古的时候,我把你当作朋友,所以当年没有杀你”

    “但你三番五次对我下杀手,这份情谊如今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位大秦亲王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叹惋之意。

    “今日,本王便送你去见你们的长生天,不过在此之前,孤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说到这里,嬴不凡脸上竟罕见地闪过了一抹紧张与担忧之意。

    “之前跟本王一起来的那个红衣少女,如今身在何处?”

    “哈哈哈”

    哲别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便发出了一阵急促但却极具嘲讽之意的笑声。

    “咳咳”

    可能是因为笑得太过用力的原因,这位蒙古神射手又微微轻咳了两声,面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像武成王这样风流倜傥的当世才子,居然会为一个女人的生死来询问我这样的生死仇敌”

    “这种事情,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倒是第一次听闻你对一个女子如此在意”

    能成为天下三大神射手之一,哲别自然有着超乎想象,常人无法媲美的眼力。

    这位大秦亲王刚才问话时透露出来的紧张之意虽然隐蔽,但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点不需要你来管,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冷漠地开口说道。

    “区区一个女子而已,不过是一个引诱你出咸阳城的棋子而已”

    “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抱希望能够成功,试问这种人的生死,又怎么可能让我放在心上呢?”

    哲别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笑着开口说道。

    “你在说谎,那个女子身份绝对不会普通,至少他背后站着的人实力不会比你差”

    “而且那个人,恐怕也是你们未来计划中的一环,你们又怎么可能会动那个女子呢?”

    嬴不凡将手中的长枪插在了一旁,然后拍了拍那双洁白如玉般的手掌。

    “不过本王的确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因为你绝对不会认真回答”

    “所以本王现在就送你上路,让你早点安息”

    他将脸贴到了哲别的耳旁,轻声开口说道:“蒙古十三翼以及成吉思汗铁木真以后都会一个一个下来陪你的,让你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听到这话,哲别冷笑了一声,平静的面色瞬间变得冷冽而又愤怒了起来。

    “就凭你也想杀我们大汗,你早晚要死在………”

    这位蒙古神射手那恶毒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整个人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

    嘀嗒!嘀嗒!

    一滴滴乌黑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而哲别那原本还算得上雄壮的身躯也还是逐渐干瘪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那位大秦亲王的脸庞却逐渐红润了起来,身上本来有些虚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强大。

    嘭!

    哲别那枯瘦的尸体逐渐化为了紫黑色,并且不断缩小,最后更是直接化为了漫天飞灰,消散在了空中。

    “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但愿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到时候如果本王还活着,一定再和你把酒言欢”

    嬴不凡擦了擦手掌上的点点血迹,那逐渐开始变得红润起来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感慨之意。

    不过在感慨过后,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和冷漠。

    如果不是有这满地的尸体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单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脸色来看,就好像之前从未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

    在拿起一旁的黑色长枪之后,嬴不凡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缓缓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面色突然一变,耳旁也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破空之声。

    轰!

    一道磅礴而又凌厉的剑气突然出现,朝着这位大秦亲王的后背直击而去。

    虽然这只是一道剑气,但其的锋锐强悍程度却足以超过大半天人至境强者所能发出的攻击。

    即便是以这位镇国武成王那近乎不死不灭的强悍体魄,要是不躲不闪,毫无准备地硬接了这一击的话,也少说得落个重伤的结果。

    嬴不凡猛然转身,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力一下子催动到了极致,然后伸出了一双赤金色的手掌,硬生生抓住了那道剑气。

    轰!

    虽然反应及时,但这道剑气的强悍程度依旧出乎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意料。

    在和这道剑气的对峙过程中,他被逼得不断向后退去,地面都被其双足犁出了一道足足有七八尺深的鸿沟。

    “欺人太甚,真以为本王重伤就奈何你不得吗?”

    嬴不凡那双如同星辰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颇具威严的紫金色光芒。

    昂!

    随后便有一道龙吟声隐约从他体内传出,那双已经完全化作了赤金色的手掌上突然覆盖上了一层极厚的赤红色鳞甲。

    赤红与赤金二色交相辉映,将这位大秦亲王的这双手掌衬托得如同神魔之手一般,邪魅威严而又难以莫测。

    嘭!

    那道强悍凌厉的剑气被嬴不凡直接抓碎,那原本被逼得在不断退后的身躯也在这一瞬间站稳,止住了后退的趋势。

    噗!

    一股难以压制的腥甜之意一下子涌上了喉头,嬴不凡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那好不容易恢复了红润的脸庞也一下子又多出了几分苍白之色。

    呼!

    在吐血之后,这位大秦亲王长吐了一口浊气,身上那股澎湃而强大的气息也缓缓收敛了起来。

    而他双掌上那厚实的赤红色鳞甲开始缓缓褪去,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躲躲藏藏又有什么意义呢?凭借着刚才那道剑气,本王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嬴不凡以一种极快的手法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面色冷静而又平淡地开口说道。

    唳!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的话音缓缓落下,天空中忽然就响起了一道猛禽的鸣叫声。

    眼前的那片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看起来是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所覆盖,就连那天边的太阳一时间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嬴不凡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那是一个大得出奇的怪鸟,那浑身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熠熠生辉,神俊异常。

    它那一双羽翼更是巨大无比,在张开之后,就像是那垂天之云一般。

    甚至在飞行途中带着一股强劲的飓风,煽动着飞沙走石,迷得人难以睁开眼睛。

    “这便是那只在剑冢里面生活着的神雕吗?的确是一只难得的天地异兽”

    嬴不凡一眼便认出了这只怪鸟的身份,那之前打出那道剑气之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普天之下能够驱动这只神雕,并且还有如此剑道修为之人,除了剑魔独孤求败之外,恐怕就再无他人了。

    神雕俯冲而下,那双巨大的羽翼猛然拍下,就像是有一片天地盖了下来,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道冷意,然后毫不畏惧地一拳打出。

    昂!

    浑厚的内力和磅礴的念力瞬间结合在了一起,幻化出了一条金色的神龙。

    然后那条金色神龙冲天而起,一下子便和那只神雕对击了一起。

    轰!

    那条金色神龙的龙角一下子撞在了那只神雕的腹部,并在上面撕出了两道血淋淋的深口子。

    唳!

    这只神雕发出了一声哀鸣,那双用力扇动着的羽翼一下子迟缓了下来,并因为刚才强劲的撞击,身体开始缓缓往下坠落。

    哼!

    一道带着些许愤怒的冷哼声凭空响起。

    随后,一道道黑色的剑气开始在这只巨大的神雕周身浮现而出。

    一朵巨大的黑色剑型莲花在这只神雕身下凝聚而出,并将其缓缓托起,让其安全地落至地面。

    看到这一幕,嬴不凡的眼眸深处微微多出了一分凝重之意。

    剑,乃是杀伐之器,而剑道也同样是一种极具杀戮色彩的修行之术。

    而此时出现的黑色剑气虽然同样也凌厉无比,但同时却还透着一股剑道本不应该具备的柔和。

    能够将凌厉的剑气变得柔和起来,这需要极强的剑道天赋和深厚的修为。

    单从这一点来看,比起之前在北海的时候,这位剑魔独孤求败的修为似乎还要更进了一步。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不禁握紧了拳头,双眸之中的警惕之色更浓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的身形也是在这位大秦亲王的面前缓缓浮现而出。

    这个男子看起来极为普通,年纪大约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此人浑身上下没有透出一点气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一样。

    甚至连他身上的气息在感知之中都有些若有若无,若非是真实出现在了面前,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吧!

    “独孤前辈,近两年未见,你这修为比起当初倒是更精深了几分”

    嬴不凡握紧了手中长枪,面带笑意地开口说道。

    而独孤求败并未搭理他,而是走来到了那只神雕旁边,从怀里掏出了金疮药,并耐心地将药涂抹在了这只神雕的伤口之上。

    嬴不凡并没有因为这位剑魔的无视而生气,反而还因为他这一举动感到微微动容。

    他原本以为像剑魔独孤求败这样已经无欲无求,一心只追求大道的冷酷剑客,是不会在意这世上任何人,乃至任何生物的性命的。

    但看到独孤求败那替神雕敷药时所表露出来的柔和和耐心,这位大秦亲王不仅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并且因为这位剑魔的举动,嬴不凡隐隐明白了他在遭遇了北海冰封被破之后,修为尚且能更进一步的原因。

    “这样看来,今日我和他之间未必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想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那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没事了,你在一旁歇着吧,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会做”

    涂完药之后,独孤求败摸了摸神雕的脑袋,那张素来冷漠无情的脸庞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略带温和的笑意,更转而又归于了淡漠。

    神雕似乎也明白自己的主人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的,于是在非常人性化地用脑袋拱了拱这位剑魔之后,便到一旁静静地趴着了。

    “好一头通灵的天地异兽,独孤前辈能够得到这只神雕的追随和陪伴,不得不说那是一种幸运”

    嬴不凡看向那只神雕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炽热之色,显然心里也很希望能有这样一只天地异兽。

    那只神雕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炙热的眼神,不禁有些害怕地用双翅将脑袋掩盖住,然后偷偷看了一旁的独孤求败一眼。

    “可惜了,如此通人性的天地异兽一旦认主,终身不会背叛,本王也只能想想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这位大秦亲王不由得叹了口气,那炽热的眼神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

    独孤求败冲神雕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看向了前方的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眼中充斥着冰冷的寒意和杀机。

    “两年前你破了我的北海八百里冰封,断了我的大道之机,而如今你又出手打伤了我的雕”

    “你觉得你我之间的恩怨,我应该怎么跟你算?”

第二百二十四章:一剑

    “听说独孤前辈爱剑如痴,本王府里的藏书阁中有万卷剑谱,可供您随意浏览”

    “北海之事的确是晚辈愧对于前辈,不知这样的补偿,前辈是否满意呢?”

    嬴不凡微微拱了拱手,看起来很真诚地开口说道。

    确实,能够被放入武成王府的藏书阁中的武学典籍,那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甚至还有不少的典籍都是人间孤本,上面记载着的秘术或是武功那也都是失传已久的。

    遍览这藏书阁中的剑谱,这的确是一件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即便是对于这位剑魔独孤求败而言,多多少少也会对其的剑道造诣有一定的提升。

    毕竟即便是这位剑魔,也不敢说已经看遍了天下剑法,至少武成王府的藏书阁中便一定有独孤求败没有见识过的剑法。

    “你欠我的帐,可远远不止这一笔”

    独孤求败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对这位大秦亲王的补偿不是很满意。

    说完这话,这位剑魔还看了一旁趴在地上整理伤口的神雕一眼。

    看到这个样子,嬴不凡立刻心领神会,然后开口说道:“这位雕兄的伤势本王一定负责到底,到时一定还前辈一只活蹦乱跳的雕。”

    “还不够,你可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当初破了我的冰封,现在我可能已经证得大道,破碎而去了”

    独孤求败还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依旧是不满意。

    “那本王如何做,独孤前辈才会满意呢?您不妨明说”

    嬴不凡的眉头微微皱起,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

    他之所以愿意在这里和独孤求败商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位大秦亲王此刻身负重伤,不宜再大动干戈。

    而且北海那件事情的确是他理亏,再加上东方不败那边的一点香火情,这才让这位素来霸道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否则要是放在别的时候,嬴不凡一定会撸起袖子好好和这位剑魔打上一架。

    让独孤求败知道什么叫世间第一修行天才,顺便一雪当年北海重伤之耻。

    “本来从北海出来之后,我是准备直接去咸阳城,然后找你们大秦皇族算账的”

    独孤求败说话的语气很淡,比起他在北海的时候,却要多出了几分烟火气。

    “那又是什么事情,让前辈改变了这个注定会去送死的决定呢?”

    嬴不凡听到这位剑魔说要去找大秦皇室算账的话,面色微微泛起了些许冷意,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不善。

    “送死的决定吗?你大秦皇室的千年底蕴的确厉害,在咸阳城里更是堪称无敌”

    “但我如果只是杀了人之后就跑,除非夫子亲自出手,否则没人抓得住我”

    独孤求败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大秦亲王语气里的不善,所以说话的口气听起来也极为不客气。

    “前辈还是继续说自己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吧?”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剑魔说的是事实,尽管事实让他感觉不是很愉快。

    “在北海枯坐了四十几年,的确让老夫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也忘记了很多做人应有的道理”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独孤求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感慨之色。

    “总以为之前已经把所有因果都已了结,但在出了北海之后才发现有很多事很多人,是我这辈子也忘不掉的”

    “这很正常,人生在世,如果连几个不愿意忘记的人都没有,那活得未免也太过无趣和失败了吧?”

    嬴不凡微微一笑,同样有些感慨地说道。

    “是啊,红尘之妙的确是让人难以忘怀,老夫以前以为无情才是剑道之真谛,但现在发现其实也未必如此”

    独孤求败轻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有些怅然了起来。

    “以前总以为把所有的情感和因果了却之后,能让我的剑道变得更纯粹一点”

    “但没想到最后,老夫却连自己当年为何握剑都已经忘记了”

    说到这里,这位剑魔抬头看了前方的嬴不凡一眼。

    “其实说实在话,我还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破了北海冰封,可能老夫一辈子都无法找回曾经握剑的初心了”

    “前辈修为更进一步,只怕便是因为将无情剑化为了有情剑,进一步明悟了剑道真谛的原因吧!”

    嬴不凡的眉毛微微一挑,笑着开口说道。

    “不错,如今的老夫终于明白之前收拢剑道气运来寻求突破的方法是何等愚蠢”

    “剑道本就是直来直往,曲中求直,又何须再借他物呢?”

    “当年书院的柯浩然先生之所以能创出浩然剑这等绝世剑法,想必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吧!”

    独孤求败点了点头,轻声开口说道。

    “前辈曾经见过柯师兄吗?”

    嬴不凡突然有了一丝兴趣,带着些许好奇地问了一句。

    “当年柯浩然先生的浩然剑法还未大成之时,老夫曾经和他有过一次对决”

    “只可惜,因为他的剑道尚未大成的缘故,最后没能分出胜负”

    “现在想起,也还算是我心中的一桩憾事”

    独孤求败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遗憾之意。

    “我有一个师侄叫君陌,他就和柯师兄很像,而且同样也能算得上是一位剑客”

    “等他修为更进一步的时候,前辈可以找他试一试剑”

    嬴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莫名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是夫子的弟子,那位书院的二先生君陌吗?”

    独孤求败的眉头动了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就是他”

    这位大秦亲王微微颔首。

    “日后有机会的话,老夫会去找他试一试剑”

    这位剑魔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

    “好了,和你小子聊了这么久的天,老夫也该跟你说正事了”

    独孤求败神色微微一正,颇为认真地开口说道。

    “前辈尽管明言,只要是能答应的事情,晚辈一定全力以赴”

    嬴不凡笑了笑,颇为自信地开口回答道。

    因为修行功法的特殊性,借着刚才那段聊天的时间,这位大秦亲王的功力便已恢复了七八成左右。

    虽然他的伤势还未痊愈,但已经初步具备了和眼前这位剑魔独孤求败一拼的实力。

    所以嬴不凡此刻说话也多出了几分底气,毕竟有实力才能有真正的话语权。

    “我无儿无女,这上百年的岁月里也只收了小白一个徒弟”

    独孤求败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前方的嬴不凡。

    “老夫听说,武成王在大明的时候已经和我的徒儿定下情缘,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虽是问话,但这位剑魔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并且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目光中充满了古怪和不善之意。

    嬴不凡面色微微一僵,脸上略微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

    拐走了人家的宝贝徒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以这位大秦亲王的脸皮之厚,也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而且嬴不凡清楚如果自己今天对此事一点表态都没有的话,眼前这个将东方不败当做女儿一样来疼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他挥剑。

    所以这本来应该是仇敌见面谈判的局面,此刻看起来就像是老丈人第一次见到了女婿的样子。

    “小白是个好姑娘,本王不会辜负于她,这点请前辈放心”

    稍微思考了一下后,嬴不凡向独孤求败微微拱手,看起来态度很诚恳地开口说道。

    “这点老夫倒是相信你,毕竟从你的所作所为来看,武成王殿下还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更何况你若只是风流好色,而却不懂得承担应有责任的话,恐怕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独孤求败点了点头,首次在话语中表现出了些许对这位大秦亲王的称赞之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的话,过段时间老夫便把白儿带到咸阳城来,让她和你成婚,做武成王府的女主人”

    “你觉得,老夫这个决定是否妥当吗?”

    说完,这位天下第一剑客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位大秦亲王,眼眸深处更是隐约闪烁着与脸上神色完全不符的凌厉之意。

    听到这话,嬴不凡不禁皱起了眉头,面色也转而变得有些冷淡了下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剑魔此刻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让这位大秦亲王极为不满的逼宫之举。

    虽然让东方不败来做自己的正妃也并非不可,但那应该也是嬴不凡在自愿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因眼下这种逼迫而妥协。

    而且这位大秦亲王虽然生性向往自在逍遥,但因为久居上位和身为皇族的缘故,其性子其实是极为霸道的。

    眼前独孤求败这一近乎逼迫他就范的举动,已经激起了这位大秦亲王内心的极度不满。

    “本王是大秦皇族的一员,婚事不可能完全取决于个人意愿”

    “而像小白那样的江湖女子,只怕是无法得到族里那些老家伙们的认可”

    “所以,还请前辈见谅”

    嬴不凡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和不满,平淡而又不失礼数地开口回答道。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重伤的状态,老夫有绝对的把握将你格杀在此”

    听到这个回答后,独孤求败的眼神微微眯起,脸上开始泛起了丝丝寒意,浑身上下那股隐而不发的剑气也开始嗡嗡作响。

    “若真是如此的话,本王可以保证,就算今天注定陨落在此,也一定会让前辈付出惨重的代价”

    “至少这样的代价,绝对不是前辈想要看到的”

    嬴不凡嘴角泛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虽然眼眸深处闪烁着凝重之意,但气势上并没有半点示弱。

    “更何况,如果本王真的死在这里,不知道前辈又如何向您的宝贝徒儿交代呢?”

    说到这里,这位大秦亲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隐晦而又有些复杂的笑意。

    独孤求败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但他看向眼前的嬴不凡的眼神之中却从冰冷和不善转而变成了淡漠与平静。

    很显然这位大秦亲王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已经有些触动了这位天下第一剑客。

    “本来如果你答应老夫这个算不上请求的请求,我不但会放你离开这里,还会保证你毫发无损地回到咸阳”

    “但可惜的是,你这不识趣的小子居然拒绝了老夫的条件,着实是让人厌恶”

    虽然这位剑魔此刻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善,甚至还充斥着极度的不满。

    但嬴不凡的脸色并未因此有任何的变化,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独孤求败话语中的退让之意。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杀了你对老夫没什么好处,而且还会惹来不小的麻烦,这样很不好”

    独孤求败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无奈之意,但转而又恢复了冷漠。

    “所以老夫决定只出一剑,一剑之后你我恩怨尽消”

    “只要你没有辜负白儿,我便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如何?”

    嬴不凡听到这话,神色先是一愣,然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的思考之中。

    片刻之后,他又抬起头来,神色平静而又淡然地看向了眼前这个天下第一剑客,然后拱了拱手。

    “请前辈赐教”

    “很好,你倒是还有几分魄力”

    独孤求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和淡然。

    轰!

    周围环境中的天地灵气一下子被抽空了大半,然后化为了一道道黑色剑气,涌入了这位剑魔的手掌之中。

    一柄几乎是锋锐冰冷到了极致的三尺黑色长剑凝聚而出,被这位天下第一剑客握在了手中。

    “这一剑,你可要接住了”

    独孤求败说完这句话后,手中的黑色长剑便毫无预兆地直接挥动而出。

    随着这位剑魔的一剑挥出,那近乎无穷无尽的黑色剑气也一下子汹涌而出,并化出了无数把闪烁着锋锐气息的黑色长剑。

    轰隆!

    那凌厉而又可怕的剑气开始在这片天地间肆虐着,本就已经裂痕无数的地面更是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之音。

    “不愧是剑魔,单凭这一剑,便足以立于剑道巅峰”

    嬴不凡眼中悄然闪过了一丝凝重之意,周身开始散发出了一股浩大而又厚重的气息。

    乍一眼看去,那就像是一座横亘于天地之间的上古山岳,岿然不动而又坚不可摧。

    而这位大秦亲王脚下的这片大地此刻也发生了一阵响动,一道道土黄色的光晕凝聚而出,并萦绕在了其周身。

    数个呼吸之后,随着嬴不凡体内功法的不断运转,一层毫无破绽的土黄色附体能量罩悄然形成,并将他的全身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无数柄由剑气构成的黑色长剑也在空中汇聚在了一起,幻化出了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黑色巨剑。

    随后,巨剑快速破空而下,毫不留情地斩在了嬴不凡身上的那层土黄色能量气罩上。

    轰隆隆!

    这位大秦亲王脚下所踩的那片大地发出了一阵极为剧烈的震动,并且直接向下塌陷了数尺,出现了一道足足有近百米长的巨大裂痕。

第二百二十五章:回到咸阳,突如其来的刺杀

    剧烈的震动之声过后,那漫天剑气与烟尘逐渐散去,而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也重新浮现了出来。

    “咦?”

    当再次看到了这位大秦亲王之时,那位剑魔独孤求败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

    嬴不凡身上的那层土黄色能量气罩并未消散,只是上面有着如附骨之蛆一般的黑色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但当这位大秦亲王周身的那层护体罡气被黑色火焰燃烧得越来越稀薄,甚至有破裂趋势的时候。

    那层土黄色罡气罩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宛若漩涡一般的奇异之物,将那些剩下的黑色火焰尽数吞噬了进去。

    “呼”

    这位大秦亲王吐了一口浊气,周身那层土黄色能量气罩开始缓缓散去,最后化为了虚无。

    “噗”

    在此之后,嬴不凡喉头一甜,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面色也随即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独孤前辈的这一剑,本王日后一定会有所厚报”

    一道凌厉的寒光在这位大秦亲王的眼中闪过,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冰冷无比。

    “随便你,老夫随时等着”

    独孤求败看起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后又带着几分好奇之意地开口问道:“居然能够正面挡下我一剑,刚才那招叫什么名字?”

    “这只是本王利用了先天八卦的原理,创出来的一种偏向于防御的功法”

    嬴不凡快速将一枚丹药吞入腹中,然后淡淡地开口说道。

    “至于名字的话,这套功法被本王命名为皇极八御法,每一御分别对应着先天八卦中的一卦”

    “这么说来,刚才挡住老夫那一剑的,只是你那所谓的皇极八御法中的一种”

    独孤求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准确的说是两种,是山相御法和泽相御法的结合,不过这只是一种初步运用”

    “如果本王现在还是全盛时期的话,接下独孤前辈的这一剑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嬴不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骄傲而又自信地开口说道。

    “狂妄的小子,要不是看在我那宝贝徒弟的份上,老夫今天一定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独孤求败冷哼了一声,显然因为这位大秦亲王的话而感到有些许不悦。

    “麻烦前辈将那笼罩着这块地方的神符大阵破除,晚辈也好施展无距神通回到咸阳”

    这位大秦亲王笑了笑,然后向眼前的这位剑魔拱了拱手,态度恳切地开口说道。

    独孤求败闻言,随意地看了看周围那还未完全散去的迷雾,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之意。

    这位剑魔随手一挥,便斩出一道耀眼而又无匹的剑光,直接劈入了那片迷雾之中。

    轰!

    一声巨响过后,迷雾迅速溃散了开去,一道人影也从中跌落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盏散发着圣洁光明之气的油灯从那人的怀里滚落出来,来到了嬴不凡的脚边。

    “昊天神辉的气息,又是昊天道的那群败犬”

    这位大秦亲王弯腰拾起了那盏油灯,稍微感知了一下上面的气息之后,面色一下子变得冰冷。

    “昊天道?就是那群自诩昊天传人的家伙吗?”

    独孤求败挑了挑眉头,语气之中满是嘲讽和不屑之意。

    “就是那群曾经辉煌过的废物,不过他们现在只是一帮在成吉思汗手下苟延残喘的垃圾而已,早就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嬴不凡随意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已经奄奄一息的昊天道神符师,然后便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这盏油灯。

    “难怪之前挨了本王那么多剑,这座神符大阵都没有完全崩溃,原来是这盏油灯的缘故啊”

    “不知道为什么,本王居然能在这盏灯上感受到老朋友的气息,当真是有意思”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位大秦亲王缓缓走到那个神符师旁边,然后踹了他两脚。

    “如果你想死得痛快点的话,就告诉本王,这盏灯是不是和你们之前那位光明神座卫光明有关系?”

    那个来自昊天道的神符师面容看起来极为苍老干瘪,就像是有着百余年树龄的老槐树的树皮一样。

    此人的眼神也看起来极为阴沉诡异,属于那种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那种。

    他缓缓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有些勉强地开口说道:“这是卫光明从破境洞玄一直到成为光明大神官这段时间里一直祭炼的宝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我们西陵神殿里如今最光明的一件宝物了”

    “你居然敢直呼卫光明的大名,看来你在昊天道的地位不低嘛”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老者,居然会有不同寻常的身份。

    “如果当年不是柯浩然向我斩了一剑的话,卫光明的那个光明大神官便属于我了”

    这名老者眼中闪过了一道极深的怨毒之意,虽然此时已经身受重伤,但他看向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神中依旧闪烁着阴冷之意。

    这个老者的确应该怨恨,因为他当年在昊天道乃是还要超越了卫光明的第一天才,是最有希望达到天启境界的人。

    只可惜当年围杀书院柯浩然,不幸挨上了一剑,导致他现在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应该感谢师兄他当年给了你一剑,否则像你这样的人当了光明大神官,昊天道恐怕早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嬴不凡看着这个老者那略微有些可憎的脸庞,实在无法想象此人成为光明大神官的情景。

    那样的画面,恐怕只要是个审美观正常的人都接受不了吧?

    而就在此刻,那位老者的脸上并未因为这位大秦亲王的话而浮现愤怒之意,而是出现了一道凌厉无比的杀机。

    “你给我去死”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道强大而又凌厉的符意凭空出现。

    那些还尚未完全散去的雾气凝聚成了一个构造极为复杂的巨大字迹,然后将这位大秦亲王包裹在了其中。

    “什么谋算天下的大秦镇国武成王,不过只是一个莽夫而已,还不是败在了老夫手下”

    那个老者在做完这一切后,身体似乎瞬间被抽空,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但他的脸上充满了快意而又有些扭曲的笑容,嘴里甚至传出了有些瘆人的笑声。

    “简直是找死,居然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动手”

    独孤求败眼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意,然后一剑斩在了那个昊天道的神符师身上。

    那个正在仰天狂笑的老者那极为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位剑魔独孤求败会对他出手。

    所以这位曾经的昊天道第一天才,便被毫无抵抗地劈成了两半。

    “不知死活的东西”

    冷哼了一声之后,独孤求败的目光又放在了那位被雾气包裹着的大秦亲王的身上。

    “以你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被这种残缺的阵法给杀了吧?”

    话音未落,嬴不凡周身的那层雾气便迅速化为了虚无,他的身形也重新浮现了出来。

    嘭!

    一声轻响过后,一把由雾气凝结而成的尖刀在这位大秦亲王手中被捏成了虚无。

    “不错的一道刺字符,可惜对于本王来说,终究还是无用”

    轻轻拍了拍手掌之后,嬴不凡拱手向前方的独孤求败行了一礼。

    “武成王府随时都欢迎前辈的到来,藏书阁也永远向前辈开放”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请前辈自己多多保重了”

    说完,大秦亲王便化作了一道如同梦幻般的幻影,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还真是一个谨慎而又狡猾的小子,若老夫在年轻的时候有他这样的心性,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独孤求败幽幽地一叹,眼中闪过了一丝罕见的落寞之意。

    “他可是断了你的大道之机,你居然没有出手杀他,这倒是让我感到很奇怪”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一头长发已然化作了雪白的男子悄然出现在了独孤求败身旁,带着些许惊讶地开口说道。

    “那算什么大道之机?即便是靠着一人一剑,我也能杀出一条大道之路了”

    冷漠地说了一句后,独孤求败看也没有看身旁的人一眼,化作了一道剑光,朝远方遁去。

    那个男子见状,并没有感到恼怒,而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便回到了咸阳城又能如何呢?那里可同样有着惊喜等着那位武成王啊!”

    这个男子叹了口气,目光似乎透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远方的那座咸阳城。

    “但愿你能平安无事吧,否则这天下恐怕有很多人要发疯了”

    说完,这个男子也身形一动,朝着独孤求败离去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

    咸阳城头。

    “你不是我对手,再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大先生李慢慢已经将手里的木瓢重新系在了腰上,笑着看向了眼前的叶苏。

    这位知守观当代行走身上没有半点伤痕,面色看起来有些惨白,并且神色很难看。

    他将手中的那把长剑缓缓放入了背后的剑鞘里,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之意。

    “本来以为苦修多年之后,再怎么样也能跟你打个平手,没想到这次依旧还是惨败”

    叶苏长叹了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

    “何必那么在意胜负呢?如果你真的想战胜我的话,这一战就算你胜了如何?”

    大先生李慢慢笑了笑,平和而又缓慢地开口说道。

    “输了就输了,不需要你那所谓的谦让,我还不至于输不起”

    叶苏面色瞬间一变,眼中开始透出了些许危险的光芒。

    身为知守观的当代行走,叶苏无疑是世间公认的天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非常得骄傲。

    书院二层楼是世间公认的最强修行圣地,所以叶苏很想通过击败书院二层楼的人,来证明知守观其实并不比书院差。

    但通过今天的这一战,叶苏清晰地认识到了他和这位书院大先生之间的差距。

    可这位大先生刚才所说出来的话,却强烈刺痛了这位知守观当代行走的自尊心。

    “我的确打不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侮辱我”

    叶苏的手掌再次放在了剑柄之上,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表明这位知守观的当代行走,此刻已经感到很愤怒了。

    “知其黑,守其白,为天下式”

    “道兄,你着相了”

    大先生李慢慢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着头开口说道。

    叶苏听到这话,那正准备拔剑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整个人的身体也猛地一震。

    “知其黑,守其白,为天下式”

    这位知守观的当代行走嘴里缓缓念着这句话,神色忽明忽暗,一时间令人难以琢磨。

    身为知守观的人,自然不会对这句话感到陌生,因为某种角度来说,这句话便是知守观创立的基石所在。

    但此时此景,这句话从这位大先生的口中说出来,却让这位知守观当代行走领悟到了另外的一种意思。

    看着眼前那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的叶苏,大先生李慢慢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认可的微笑。

    但就在此时,这位大先生的脸色突然大变,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小师叔的气息,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

    还来不及过多思考,这位大先生的身形便一下子消失在了这咸阳城的城头上。

    只留下了那个脸色变化不定,已经陷入冥思苦想的叶苏,还依旧站在城头上一动不动。

    ……………

    咸阳城,细柳巷内。

    “总算回来了,这一趟还真是差点就栽了”

    嬴不凡的身形在细柳巷之中悄然浮现而出,脸上那原本还算红润润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

    此刻的咸阳城已是黑夜,这位武成王脸上的惨白之色,在这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瞩目。

    “噗!”

    一口红中带黑的鲜血从这位大秦亲王的口中喷出,那原本笔直的身躯也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

    “居然还在箭上下毒,这该死的哲别,也配叫什么神射手”

    在用内力强行逼出了体内的毒素之后,嬴不凡缓缓站起身来,苍白的神色微微恢复了一点红润。

    “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真得好好闭一次关了”

    轻叹了一口气后,这位大秦亲王迈开了步伐,缓缓朝着武成王府的方向走去。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然后又悠长的琴音突然响起。

    在最初的时候,这琴音细若无声,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如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般。

    但很快,这琴音突然扬起,如同那在萧瑟的秋风之中,不断狂涌着的波涛。

    “不好”

    原本被这琴曲牵扯了心神的嬴不凡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身形一动,便准备离开这里。

    但也就在此时,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漆黑的匕首从黑暗之中迅速伸出,径直刺向了这位大秦亲王的心脏。

    一道道凌厉的黑色剑气,或者说是杀气从那夜空中悄然涌出,也随之侵入了这位武成王的体内,甚至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决战落幕

    这把匕首出现得悄无声息,并且恰到好处,即便是这位大秦的镇国武成王,一时间竟也难以避开。

    并且随着匕首的不断深入,一道原本和黑夜完全融为一体,瘦削修长的黑色人影也开始在空中若隐若现了起来。

    嘭!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心脏的那一刻,一个缠绕着强大念力的木瓢及时飞了过来,击碎了那把匕首。

    大先生李慢慢的身形也迅速出现在了这位大秦亲王身旁,并伸手将其扶住。

    在匕首被击碎的那一刻,那道黑色人影瞬间消失,而那道琴音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

    嬴不凡再次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病态般的惨白之色。

    “小师叔,你还好吧?”

    大先生李慢慢吓了一跳,连忙关切地开口问道。

    “暂时还撑得住,先送我去一个地方,我得在那里休养一段时间”

    嬴不凡连续服下了好几颗丹药之后,勉强使惨白的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然后虚弱地开口说道。

    “好”

    虽然大先生李慢慢暂时还不知道自家小师叔究竟要去哪里,但他也并没有多问,而是果断地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片已经漆黑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光辉所照亮。

    这位大先生猛然转头看向了雁鸣湖的方向,眼中闪过了一丝浓浓的震惊和疑惑。

    而那位镇国武成王此刻虽然身体非常虚弱,但他也同样转头看向了雁鸣湖畔,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唰!

    下一刻,两人的身形便迅速消失在了细柳巷之中。

    ……………

    书院后山。

    “总算过了这一劫,虽然身受重创,但至少命还是保住了”

    “师弟啊师弟,你还真不愧是有大气运之人啊!”

    在感受到嬴不凡的气息重新出现在了咸阳城之后,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随手一招,一瓶九江双蒸便随即出现在了桌案上。

    “死里逃生,当浮一大白啊!”

    夫子拿起这瓶他平生最喜爱的酒,然后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脸上充满了快意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布下的这个局,但无论如何,你最后都失败了”

    夫子拿着酒走出了木屋,然后有些嘲讽地看着后山阵法外的那片天空。

    “也许这次失败后,你接下来还会有一次、两次,或者是无数次的试探”

    “但你第一次就已经失败,接下来试探再多,恐怕也无法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无论是谁,都能从他话中听出那份浓浓的嘲讽之意。

    轰隆!

    夫子的话音刚落,一道惊雷便在空中炸响,那夜空之上平白多出了几朵乌云。

    “生气恼怒又怎样呢?目前的你找不到我,而我也不可能会主动现身,所以现在的你,根本无法对我出手”

    夫子又喝了一口酒,看向那片天空中的眼神变得愈发不屑,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挑衅之意。

    “所以说你再愤怒也没用,毕竟无论你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我”

    在笑着说完了这句话后,夫子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朝那片看起来极为压抑的天空很不屑地挥了挥手。

    就当他正缓缓转身,准备回到木屋的时候,却突然又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那片原本聚集了许多乌云的昏暗夜空上闪过了一道耀眼的光辉,然后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

    “好纯净的光明,放眼天下甚至是天上,这份光明估计也是独一份的了吧?”

    夫子先是感到了些许诧异,但随即又尽数化为了欣慰和喜悦。

    随后这位老人扬天大笑,带着满腹喜悦心情走回了木屋。

    ……………

    细柳巷,武安君府。

    白起手中捏着一颗黑子,看着眼前那黑白棋子交错的棋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老伙计,你下不赢我的,这已经是第七局了,即便你再怎么坚持下去,结果也不会改变的”

    对面的商鞅则是气定神闲,在说话的时候,还慢悠悠地喝着散发着浓郁清香的茶水。

    白起抬头看到商鞅这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然后狠狠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桌上,直接站了起来。

    “真没意思,你这老小子的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不是这一百多年都在研究棋谱吧?”

    这位武安君的脸色现在很不好看,从上到下都写着“不爽”这两个大字。

    “有些东西是要看天赋的,你行军打仗是厉害,但下棋这种东西,还是像我这种读书人要强一点”

    商鞅喝了口茶水,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读书人?你当年在咸阳城主持变法的时候,可是把整个大秦都杀得人头滚滚”

    白起撇了撇嘴,显然很不认同商鞅的这个说法。

    但当这位武安君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神色突然微微一变。

    “怎么可能,武成王的气息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呢?”

    商鞅看到眼前这位老伙计那变化不定的神色,便知道外界一定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于是,这位曾经享誉天下的商君也稍稍动用了些许念力,感知了一下外界的情况。

    下一刻,这个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老者面色也不禁一变。

    “他居然伤得这么重,看来这一趟出城,恐怕未必是意外啊”

    白起听到这话,那原本闪烁着思索之意的眸子之中,又微微闪过了一丝疑惑。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位武成王身受重伤,也是这咸阳城棋局的一部分吗?”

    “老夫又不是棋手,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游离在棋局边缘的棋子,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呢?”

    “我所说的,只是根据当前局势而得出的一些猜测而已”

    商鞅摇头说道,然后又美美地喝了口茶。

    “老夫最讨厌的就是像你们这种喜欢在暗里玩手段的家伙,虽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一个个都阴诡得很”

    白起看起来非常不悦地坐了下来,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一种极度的不满。

    “就是因为你这老家伙当年不屑于玩这种阴诡手段,如今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如果你当年肯退一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商鞅似乎被白起的这句话给激怒了,他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空茶杯,然后极为不客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这位武安君的面色顿时微微一僵,然后沉默不语,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那位商君在说完之后,面色便恢复了平静,但同样也是一语不发,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喝着茶水。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一种极为沉默静谧的气氛,就连那茶壶中滴水的声音,都听得异常清楚。

    但片刻之后,这两位相交多年的老友面色却齐齐一变,然后不约而同地走出了房间,看到了那道照亮夜空的光辉。

    并且在此之后,两人同时看向了那雁鸣湖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卫光明还活着,也不可能施展出如此纯净的光明之力”

    武安君白起的脸上闪烁着浓浓的震惊之色,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之意。

    “卫光明虽然是昊天道如今最强大的人,但却未必是对光明领悟最深的人”

    “毕竟现在的昊天道门,早就已经把路走窄走偏了”

    “更何况这座天下这么大,有些例外也不是不可能”

    商鞅脸上也同样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但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神色平淡地开口说道。

    “不准备去看看吗?传说最纯净的昊天神辉乃是天魔宫中人最大的克星”

    “虽然你已经废了你那名属下的魔功,但他的根基摆在那里,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只怕这一击,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白起的面色闪过了一丝挣扎和不忍,但最终却归于了如死寂般的冷漠。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想必他在做出选择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更何况,胜负还未完全分明,他现在还没有死”

    冷冷地抛下了这段话后,这位武安君便走入了房间,然后重重地带上了房门。

    “明明没有那么无情,却要装得这么冷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商鞅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身形一动,消失在了这片已被风雪覆盖的院落之中。

    ……………

    军营外那道雪桥下,虎贲军的将士们茫然而又震惊地看着雁鸣湖的方向。

    那道照亮黑夜的耀眼光辉,把这些将士们脸上的情绪也照耀得清清楚楚。

    许世抬头望向夜空里那些黑云反射的美丽光线,动作显得格外沉重,那满是皱纹的苍老脸颊上写满了疑问。

    盘膝坐在雪桥上的二先生,从白昼到黑夜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闭目养神。

    而这时候,他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望着雁鸣湖处的那片光明,极罕见地露出了一抹真挚的微笑。

    然后他望向那位尚且还在沉思之中的许世大将军,颇有些自得地说道:“这就是奇迹。”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

    正在低头批改奏折的赢政突然面色一变,然后身形直接出现在了大殿门外的广场上。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皇在看到了那抹耀眼的光辉之后,龙眸之中同样闪过了不可思议之色。

    但很快,这位秦皇的面色就变得有些阴沉了下来。

    “如此纯净的光明气息,看来那位光明大神官在死前留下了传承”

    “而且这传承之人和那位书院的十三先生之间,竟然有如此紧密的关系”

    在这一瞬间,嬴政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面色开始阴晴不定了起来。

    “皇叔啊皇叔,你到底背着朕做了多少的事情?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朕不知道的呢?”

    片刻之后,这位秦皇长叹了一口气,面色也恢复了平时的威严和淡然。

    他淡漠地瞥了一眼雁鸣湖所在的位置,然后便转身重新走入了四海归一殿之中。

    而在此之后,从宫中用来打更的古钟也随之被敲响。

    悠扬而庄严的钟声,在如白昼般的黑夜里传向了远方。

    ……………

    雁鸣湖畔。

    此时风景还算得上是优美的雁鸣湖已经化成了一片冰湖,并且在这一片冰面上还沾染着点点刺眼的血迹。

    这片冰湖看起来极为明亮,一股炙热的力量在冰面残雪与湖水里持续燃烧。

    并且释放出了团团水汽,隐隐迟能够听到逐渐沸腾的声音,如同山中的温泉一般。

    而此时的那位曾经征战沙场,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夏侯将军,却浑身染血,那头还算是乌黑的短发也已经化为了雪白。

    他此刻半跪在雪地之中,一边咳血,一边大笑。

    而宁缺同样也满身是伤,坐在雪地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同样也大笑了起来。

    而那个小侍女桑桑在释放了体内的昊天神辉,协助自家少爷战胜了仇敌之后,便坐在了那雁鸣湖崖畔之上。

    这个小丫头此刻看起来颇为虚弱,但她依旧很坚定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宁缺。

    桑桑和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相依为命十几载,她知道此刻的宁缺其实一点都不想笑,相反倒是很想哭。

    想到这一点,这个小丫头的心头便莫名一酸,然后便开始流下了眼泪。

    凉凉的泪水,在她微黑的小脸不停流淌,但却洗不去那渐渐出现的笑容。

    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桑桑轻轻哼唱起来:

    “我们来自山川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河畔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草原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那无人的小村庄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咸阳城无人居住的将军府呀,要取你的命”

    这首歌的词,是她帮宁缺写的那一首听起来极为稚嫩笨拙的复仇小诗。

    而调子则是宁缺小时候经常唱给她听的摇篮曲,也就是许多大秦妇女哄小孩子入睡所唱的调子。

    桑桑的声音很轻,并且还带着一点点稚气,所以唱得并不算好。

    但此时山崖上传来的歌声,在那些能听到又能听懂的人听来,却是那般动人,并在这凛冬之湖上悠扬不去。

    ……………

    这是一处幽闭的空间,无天无地,却又仿佛宽广到无限。

    举目看去,这里只有满目的金黄色雾气密布四方虚空。

    而这些雾气隐约间化成一条条栩栩如生,灵动无比的龙形,在这片空间里左突右闯。

    每一条小龙身上都散发出神妙难测的波动,似乎有无数根丝线牵连着他们与外界的未知命运,动了它们便会影响极远。

    这个地方,便是大秦都城咸阳下镇压的龙脉所在之处,盖世大秦国运汇聚之地。

    在这个地方只有纯粹的国运之力,无论是武道强者还是念力修行者,在这里都无法发挥半点实力。

    唯有大秦皇族出身的强者,才能在这片国运空间之中如鱼得水般地生存。

    在那漫无边际的国运空间里,那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嬴不凡正稳稳地盘坐在虚空之中。

    在周围那一缕缕纯粹的金色国运之气不断地被其吸入体内之后,这位大秦亲王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强盛了起来。

    “虽然这一局胜负还未分明,但终究是到了要落幕的时候”

    突然,嬴不凡缓缓睁开了那双极具威严的双眸,目光似乎穿透了龙脉,越过百丈之厚的上方地面,看见了那雁鸣湖畔的方向。

    “宁缺啊宁缺,你还真是一把好用的刀!”

    自言自语了一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后,这位大秦亲王再度闭上了双眼,开始了疗伤。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783/ 第一时间欣赏武侠之隐者神尊最新章节! 作者:启明之始所写的《武侠之隐者神尊》为转载作品,武侠之隐者神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武侠之隐者神尊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武侠之隐者神尊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武侠之隐者神尊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武侠之隐者神尊介绍:
波澜壮阔的武侠世界,在那血与火的江湖里摸爬滚打久了,也会想要找一个平静的地方,过上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安静地做一条咸鱼,不对,是隐者。人生在世,求的是逍遥度日,什么打打杀杀的有多远走多远,安稳平静的才是人生———嬴不凡武侠之隐者神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之隐者神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之隐者神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