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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启明之始     武侠之隐者神尊txt下载     武侠之隐者神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三章:石之轩再现

    那是一张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面孔,因为你无论用何种语言去形容,都会有一种仿佛缺少了什么的感觉。

    似翩翩公子又像是无情刺客,看起来像是个慈祥的父亲,但同时又好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高僧,可是如果再仔细看去,却又会觉得这像是一张恶魔又或是地狱修罗般可怕的面庞。

    这倒不是说这个人的外貌随时随地都在变化,而是说眼前这个男子的气质极为诡谲多变,让人很难从外表的观察来确定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在如今的这个天下之中,在那位贯穿通晓了佛道儒魔四大流派的绝世奇人莲生三十二在极北荒原离世之后,能够有这样独特气质的人只剩下了一个—曾经的天下第一刺客,声名远播于江湖的魔门花间派与补天道共主,邪王石之轩!

    “本王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条屡次靠着苟延残喘才勉强逃生的丧家之犬,不过你有胆子出现在这里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嬴不凡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一旁的酒壶之中便有温热的酒液在一股气机的牵引之下如同瀑布般倒入了酒杯之中:“要知道你之前几次三番袭杀于本王,这可是绝对不容饶恕的死罪,石之轩,你这次来是已经想好怎么死了吗?”

    虽然此刻正处深夜,但船中的房间却是灯火通明,一旁正烧着柴火的暖炉之中更是散发着足以温暖整个房间的暖气。

    可就当这位镇国武成王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房间之中的气息和温度随之骤变,即便是强如邪王石之轩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几乎要将其血液都为之冻结的冷意,体内的功法也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运转了起来,原本稳如泰山的身形更是狠狠一震,嘴角悄然溢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迹。

    “王爷就是这么对待想要进行合作的客人的吗?这下这一次可是抱着很大的诚意才过来的”

    石之轩强行压下了体内气血的那股突如其来的激荡之意,那一张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庞上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态度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淡定从容。

    “你不过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也配和本王合作?”

    嬴不凡的语气之中丝毫都不对自己的不屑之意加以掩饰,他小酌了一口温酒,冷笑着说道:“奉劝你老老实实把知道的说出来,这样或许本王今天能够放你一次,否则你就可以提前在这条船上为自己选墓地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一点余地都给别人不留,可惜我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石之轩的心中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王爷,在下要的东西并不多,对您来说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逼你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还想教本王如何做事吗?”

    嬴不凡细长的眉头微微一挑,原本被握在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一股强大而又丝毫不加以任何遮掩的气势从其体内猛然爆发而出,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其中,紧接着便有一只如同玉石般剔透修长的手掌从黑色的王袍之中向前探出。

    这股突然爆发的气势让石之轩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本来随时蓄势待发的气机被一下子打断,身体也随之僵直了一下。

    不过这位纵横江湖多年的邪王虽然已经丢掉了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头,但这一身武学造诣的确是出神入化,身形当即如同柳絮一般飘动而起,在空中幻化出了多道让人一时间难以分辨清楚的影子。

    嘭!

    可惜那股笼罩着整个房间的绝强气势生生震碎了空中那纵横交错的所有幻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也随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石之轩的身上。

    噗!

    石之轩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口中也随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甚至连那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在这一瞬间有一小半变白,在这通明的灯火照耀之下显得格外刺眼醒目。

    “伤势连一半都没有恢复就要出来搞风搞雨,你这家伙还真是有够不怕死的”

    嬴不凡收回了手掌,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后看了那在地上挣扎着爬起的石之轩一眼,开口说道:

    “本王刚才那一掌可连三成的力道都还没有用出,如果堂堂的邪王现在就只剩下这样的本事,那我劝你还是在这里自裁吧,反正你早晚是个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一点”

    石之轩看起来有些勉强地爬起来盘坐在了地上,脸色并没有因为嬴不凡突然出手而出现任何明显的情绪变化,他只是一边全力调息一边开口回答道:“伤势未复,这便是我想找王爷合作的原因之一,希望王爷能给我提供一个安全的疗伤之所。”

    虽然语气听起来依旧平稳,但从其肩膀的微微耸动可以看出,这位曾经叱咤天下的邪王此刻心绪并不平静,而且情绪一定不会很好。

    “石之轩,你好歹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刺客,在资格上也算是一位老江湖了”

    嬴不凡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地说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又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连疗伤修养的地方都没有的地步呢?”

    石之轩在运转功法之后,勉强平息了体内翻腾的气血,并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说道:“这便是与希望王爷能够帮助我的第二件事情有关了,不过在王爷答应之前,恕在下不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倒是足够谨慎,看来这第二件事对他来说远比现在恢复伤势还重要,真是有些奇怪……嬴不凡手指轻轻敲远着桌面,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本王这个人你应该有所了解,只要你提出的利益足够大,你我之间那段所谓的仇怨不是不能暂时搁置,先来说说看你的筹码吧。”

    “好,那在下就先向王爷表露一下合作的诚意”

    石之轩混迹江湖多年,自然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这个道理,因此他当即便拱手开口说道:“之前来见王爷的那个秦护花是假的,乃是由阴葵派掌门人祝玉妍的弟子绾绾假扮的,她是奉了她师傅的命令来试探一下王爷来大隋除了夺和氏璧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这都能打听出来,难怪当年祝玉妍会被骗了,这女人狠起来虽然不要命,但如果是真论起所谓的算计,在某些方面还终归是要逊色一筹……嬴不凡抿了一口酒,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还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邪王,看来当年你用计欺骗了阴后的感情,除了有助于自身修行之外还顺便在这阴葵派之中安插了不少棋子,这一手当真厉害。”

    石之轩似乎对当年之事并不想过多提及,他只是平静地说道:“当年之事都已过去,石某一直以来都只专注于现在,所以才会不顾及昔日的恩怨,前来找王爷合作。”

    你倒是大度,如果你真的不在意过去的话,何必一直为难与慈航静斋,甚至好几次杀了宁道奇那个老牛鼻子呢……嬴不凡手指再度敲击起了桌面,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如果只是第一个要求,本王可以答应你,但如果要本王帮你做那第二件事,那你就必须说出更大的筹码,否则你在这里养完伤之后,咱们的合作关系就此结束,过段时间再碰上,本王一样杀你。”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缠,如果不是因为青璇,我才不会来这里自取其辱……石之轩心中闪过了一道森冷的寒意,但他在仔细衡量了利弊之后还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可以替王爷拉拢东溟派,他们由于和大隋皇室有着密切的兵器交易的原因,知道皇室很多内幕。”

    嬴不凡眼中有着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语气之中也不免带上了些许玩味:“东溟派?本王记得如今这个门派的掌门人是祝玉妍的女儿,没想到你还有跟她联系的门路,看来在这个大隋江湖之中,你这个邪王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

    “王爷谬赞,为了生存而已”

    石之轩重新回到了一旁的座椅之上,那张英俊中带着些许苍白的脸底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阴沉。

    东溟派,乃是大隋帝国除了皇室直属的铸兵坊之外最大的兵器来源,其孤悬于海外琉球岛,是一个专门做兵器生意的门派,除了在铸造剑器这一方面不如早已经迁入大秦境内的拜剑山庄之外,在其余兵器的铸造技术之上堪称整个大隋之最。

    所以无论是大隋皇室还是大隋四大门阀,都与之有很紧密的生意联络,几乎每一年都有着大笔的银钱来往。

    虽然这个门派的武力算不上太强,但由于如今掌控着这个门派的掌门人乃是魔门阴葵派,阴后祝玉妍唯一的女儿单美仙,慑于阴后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以及那用兵器生意所建立出来的广阔人脉,虽然明里暗里打这个门派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在明面对东溟派太过分。

    不过根据嬴不凡通过黑冰台搜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个东溟派之主单美仙从表面上看早已和自己的母亲祝玉妍决裂,但东溟派通过兵器交易而来的大部分钱财,却最后都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流入到了阴癸派的手中,只留下了一部分能够供给门派运营的钱财。

    从这个方面便可以看出,东溟派实际上就是阴后祝玉妍以及她的阴葵派的一个移动提款机,只是一个负责赚钱的工具而已。

    只不过这个工具对于如今的阴葵派来说相当重要,所以单美仙这个阴后的亲生女儿才会去亲自执掌东溟派,而并非是江湖传闻那般的母女决裂。

    但凡是祝玉妍的东西,你居然都能够拿来为己所用,还真是不得不对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道一声佩服……嬴不凡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然后开口说道:“说说你的第二个要求吧,看看本王有没有兴趣帮你?”

    总算打动他了,只是这一次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多了……石之轩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开口说道:“我想请王爷帮忙找一个人。”

    石之轩请我帮忙找人,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莫不是他要寻那个人吗……嬴不凡眉头微微一挑,开口问道:“什么人说来听听,本王也很好奇,你这个堂堂的天下第一刺客,居然还会有找不到的人吗?”

    “天下之大,总归会有找不到的人和不知道的事情,这与在下是不是天下第一刺客毫无关系”

    石之轩开口说道:“在下希望王爷帮忙找的人是一个女孩,是我与亡妻唯一的女儿,叫做石青璇。”

    都起码二十岁了还叫女孩,这脸皮也真是够厚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父亲眼中的女儿都是孩子吗……嬴不凡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然后开口说道:“可以,你那个女儿本王也曾经有所耳闻,吹得一手好萧,当得起大家之称,本王会把这件事情吩咐下去的,有消息自然通知你。”

    听到此话之后,石之轩苍白的脸庞上方才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当即躬身行礼道:“多谢王爷。”

    在合作达成之后,嬴不凡便让人带着石之轩下去疗伤,并将在门外等候着的贾诩叫了进来,对其开口说道:“找人盯死他,等这一次传国玉玺的事件结束之后,本王亲自出手收拾这个首鼠两端的家伙。”

    “属下明白”

    贾诩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说道:“刚才传来消息,黑狐已经入了大兴城,他想问一下王爷,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

    “下一步吗?”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温酒,在想了想之后说道:“慈航静斋那群老尼姑据说是想把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打造成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所以让黑狐什么都不用做,给本王把李世民盯死就行,如果万不得已,那就在必要的情况下直接干掉他,不必留手。”

    贾诩闻言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黑狐本身的修为不够高,而李世民虽然也不算强,但他身为李阀的二公子,其身边的护卫必然众多,只怕黑狐到时候很难能够成功,我们要不要派新人去帮他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杨广的谋划

    “不必,黑狐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他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几年的工夫里便将黑冰台在大隋发展到如此境地呢?”

    嬴不凡摇了摇头,用一种饶有深意的语气开口说道:“杀李世民对黑狐来说不算太难,就看他愿不愿意这么做了。”

    黑冰台乃是大秦帝国各大情报组织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刃,它始建于大秦孝文皇帝嬴渠梁时期,其暗子可谓是遍布诸国,涉及到了各行各业的人物,哪怕是一个路边的乞丐都有可能是黑冰台的探子。

    而在整个大隋帝国,这个代号为黑狐的暗探便是黑冰台在大隋境内最重要的棋子之一,除了嬴不凡本人之外无人知道其身份,哪怕是大秦皇帝嬴政也同样未曾知晓。

    所以贾诩并没有完全听懂自家王爷的意思,但通过分析他隐隐猜测出了黑狐的身份并不一般,而且很可能就是李世民身边亲近之人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这位以其计策之阴险狠辣而著称的毒士当即便拱手说道:“王爷,杀了李世民未免有些可惜,不如以魔种之法将其控制,然后再通过下毒的方式除掉如今当家的李渊,让整个李阀的势力为我等所用,到时我大秦铁骑入隋就会方便很多了。”

    不愧是毒士,这计策还真是够阴毒的,等于是把整个李阀当成了大秦攻隋的敲门砖和垫脚石啊……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慈航静斋那帮老尼姑的手段不弱,宁道奇更是和道门的各方势力都有着颇为紧密的联系,一般的魔种之法恐怕瞒不过她们,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属下明白”

    听到自家王爷并没有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任何异议,并有过段时间便将其实施的意向,贾诩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积极了许多,当即便拱手行了一点,准备下去安排之后的行程。

    看着即将离开船舱的贾诩,嬴不凡突然又开口说道:“顺便吩咐下边的人,去找一找一个名叫石青璇的女子,找到行踪之后先汇报于本王,还有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属下知道了”

    贾诩看起来十分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缓步退出了船舱之中,身形也在退出去的那一刻与周边的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

    在贾诩离去之后,整个船舱之中除了这位镇国武成王之外再无他人,于是那张几乎可以争夺天下第一美男子知名的英俊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了那么一抹难得的复杂和惆怅之意。

    “石青璇?没想到时隔近十年,本王还能够和这个名字的主人扯上关系,造化和命运这种事情,还真是令人有些琢磨不透啊!”

    嬴不凡说着便将杯中的温酒一饮而尽,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些许怀念之意和莫名的惆怅与感伤。

    其实不同于之前在贾诩与石之轩二人面前的平静,这位武成王心中在听到石青璇这个名字之后实际上是掀起了一些波澜的。

    不过这波澜并非是因为又听到了那么一个前世记忆中颇为出名的名字,而是因为当年在闯荡大隋江湖的时候,他曾经和这个名字的主人结下过那么一段缘分。

    “谁能想到那时候孤苦无依,身陷追杀的小女孩儿,居然会是堂堂的邪王和慈航静斋圣女所生的女儿呢?”

    嬴不凡想起那个当年总是惊慌失措,毛手毛脚却又故作坚强的小女孩,脸上不由得掀起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罢了,既然有这么一段情分,那本王也就不拿你去算计你那个邪王父亲了,毕竟想对付他也不止这么一个手段”

    嬴不凡叹了口气,随后将酒杯放在桌上,但就在他准备吹灭桌上的油灯,离开船舱的时候,刚刚离开的贾诩又突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文和?何事慌张?”

    看着自家王爷那微微皱眉的样子,贾诩连忙在行了一礼之后拱手说道:“外边探子刚刚传来消息,杨广早已经离开了洛阳,此刻应该到了扬州。”

    “有趣,居然还有这等事?”

    嬴不凡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双皎洁如星辰般的眼眸之中骤然亮起了别样的神光,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位镇国武成王面带笑意,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开口说道:“把杨广到了扬州的这个消息告诉虚彦,同时让人把长生诀在扬州的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宇文阀的宇文化及,另外加派人手整合好整个扬州江湖,接下来本王要给杨广唱一出大戏,发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从大兴城移到扬州来”

    贾诩听到这话后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眼神突然一亮,语气中略带兴奋地开口说道:“王爷,之前属下探得了一则消息,高句丽第一强者傅采林的弟子傅君绰最近似乎也在扬州,不如先找个机会把长生诀放她身上,然后再让宇文化及过来,这样能够更好地去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毕竟傅采林的实力不弱,他留在自己徒弟身上的保命手段也绝对不可小觑。”

    “傅君绰?这个高句丽女人居然这时候也来插了一脚,看来本王这次还真得让剧情重新演一回,再看一遍现实回放倒也挺有趣的”

    嬴不凡想到这里,立即点头对贾诩的计划表示了赞同,同时开口说道:“这一次务必要保住虚彦的性命,必要时动用埋在杨广身边的那颗暗子,说不定到时还会有奇效。”

    “属下领命”

    虽然平生最大的志向是能够保全一家老小,安享荣华富贵,但贾诩能够搏得这样一个毒士之称,也绝非是浪得虚名,至少这种搅乱局势,掀起天下波澜的事情是他最喜欢做的,因此他在拱手行了一礼后便立刻离去了。

    “杨广居然到了扬州,难不成他是想借这次传国玉玺之争来搞什么事情吗?但就凭现在大隋的国力和他手上掌握的那点力量,维持现状也就罢了,局势一乱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当船舱内再次只剩下了这位镇国武成王一人之后,那张俊逸的脸庞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平静淡然,取而代之的则是些许凝重和疑惑。

    不过在坐着思考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嬴不凡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再一次从脸上浮现而出:“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本王倒是很想看看这背后到底还藏着谁?看来过段时间得换一个身份,再好好走一趟这大隋的江湖了。”

    随着阴沉中带着点点兴奋的低语声在船舱内回荡,摆放在桌面上的油灯也瞬间熄灭,整个船舱内部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黑暗,而那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则早已消失不见了。

    ……

    在这片神州大地上仅存的四个国家之中,大隋帝国内部的局势是最为混乱的一个,皇室虽然依旧保持最强盛的力量,但却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各地农民起义军全数镇压,而那些曾经做为统治根基的世家门阀对于皇室的命令大多也都选择阳奉阴违。

    而这一切的后果,就是导致曾经一度能够和秦帝国、元帝国争锋的大隋帝国的国力急剧衰弱,沦落到了仅仅比大宋强上一筹的地步。

    一些自诩为清流的文人以及像慈航静斋这种习惯于沽名钓誉,总是喜欢在乱世时期跳出来博取声望的宗派,都说大隋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地步,全都是因为在位的大隋皇帝杨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与暴君,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帝皇。

    其实这样的说法是极其不负责任并且愚蠢的,杨广的三征高句丽以及打压世家门阀的政策虽然说得上是导致大隋陷入如此内乱的直接原因,但并非是根本原因。

    不过他们有一点说的很对,身为大隋帝国的皇帝,杨广确实应该负其中最主要的一部分责任,而且他在某些方面所做出的事情,的确很像一个昏君。

    比如说就像在全国各地修建行宫这件事情,就曾经在朝野民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无数朝臣苦劝也未能改变杨广的想法,当今大隋帝国境内许多支农民起义军就是因为受不了修建行宫的劳役而起义的。

    杨广这个人虽然少不了雄才大略的一面,但其好大喜功的一面也同样深入人心,比如说这处建造在扬州的行宫,当真是无比奢华。

    宫门高大巍峨,建造的材料无一不是当下顶尖之选,行宫内各处陈设和建筑都完美地体现出了帝王应有的威严之感,真可谓是极尽奢华,金碧辉煌的气息到处都是。

    而此时的这处行宫大殿的皇座之上,身姿雄伟高大的杨广抱着怀中刚刚新纳的美人,嘴里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对下方美轮美奂的歌舞开口叫好,看起来十分享受。

    “裴卿,你的眼光当真不错,这一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这个舞也编排得相当高明,朕心甚悦”

    看着身侧娇羞动人的美人,以及这座宫殿中那美妙的歌舞和动人的奏乐,杨广这段时间心中长期积攒着的郁闷抒发了不少,当即便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夸赞。

    这个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的名字叫做裴蕴,乃是杨广如今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官居民部侍郎,掌管着大隋帝国的户籍和财税,算得上是帝国一等一的重臣。

    裴蕴这个民部侍郎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否则表面荒唐,实则雄才大略的杨广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到他手上。

    但可惜的是,这个裴侍郎虽然本职工作做的不错,但却是一个很擅长于揣摩圣意,做事情丝毫不讲究原则的谄媚之人,或许能算得上是一个能臣,但并非是什么忠直之臣。

    因此在听到自家皇帝陛下的夸赞之后,裴蕴立刻满脸敬意地开口说道:“陛下雄威盖世,这些女子也都是慕名而来,听闻能够侍候陛下皆是开心不已,非臣一人之功。”

    虽然知道是拍马屁,但此刻心情大好的杨广可不管这些,他听后更加开心了,当即便又赏赐下了千两黄金,这让裴蕴脸上的那份恭敬之意一下子变得真诚了许多:“臣多谢陛下赏赐,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广听到这表忠心的话语之后又是一阵大笑,但就当他想再夸一夸这个懂事的臣子的时候,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其耳边响起:“陛下,臣有事禀报。”

    在听到了这道声音后,这位大隋帝皇的面色猛地一变,随后一改之前享受的作风,当即便将身侧美人和下方正在表演歌舞的女子通通赶了出去,就连裴蕴也被莫名其妙地请出了大殿。

    不过由于杨广一向都是这种喜怒无常的作风,所以在周围侍候的下人们都没有感到奇怪,唯有一直都自认为很了解这位隋皇陛下的裴蕴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因此在走出殿门之后一直都是紧皱眉头,看起来好像在思考自己到底有哪个地方做错了,以至于招了这位陛下的不喜。

    而此时,在这扬州行宫的大殿内,坐在皇座上的杨广重新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威严之态,高高在上的淡漠声音响起:“出来吧,此地已经无人。”

    随着其话音的落下,一缕缕如同云雾般的白气毫无征兆地在宫殿之中涌现而出,并逐渐凝聚显化出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

    白袍男子在现身之后立马行了一个君臣大礼,恭敬地说道:“臣凌渡虚,参见陛下。”

    杨广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其赶紧起来,同时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你之前说有事禀报,究竟所为何事?”

    察觉到了自家皇帝陛下言语之中所蕴藏着的不耐烦,凌度虚拱手说道:“蒙古国师八思巴前几日在大兴与臣联络,说是在这次传国玉玺的事件平息之后,他便会代表大元出使我大隋,希望能够和陛下达成合作的意向。”

第三百九十五章:杨广的愤怒

    “跟朕合作?”

    杨广眉头微微一挑,冷笑着开口说道:“既然想和朕合作,那就让这和尚带着自家人滚回蒙古去,要不是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奔着这传国玉玺跑过来,朕早就铺好的棋盘岂会乱成这样?”

    说到最后,这位靠着铁血手腕从父兄手中夺来皇位的隋皇眼中已涌现出了浓浓的愤怒之意,一股磅礴汹涌到直接将周遭虚空撕裂的气息从其体内爆发开来。

    昂!

    随着龙吟声传出,一条盘旋于半空之中的五爪金龙虚影在其身后若隐若现,一时间整座大殿都在这股恐怖的气息和威严之下发生了阵阵颤动,就连凌虚渡这位一只脚踏入了天人至境的强者也不由得跪拜在了地上,面对着眼前愤怒无比的帝王,他甚至连气都不敢多喘。

    早知道这一次就让别人回来汇报了,我还以为陛下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没想到听到之后比之前还要更加生气了,这一次真的是大大地失算了……凌虚渡的额头隐隐冒出了点点冷汗,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皇座之上的那位盛怒的帝王。

    自从登基称帝之后,世人对于杨广的印象,除了吃喝玩乐,败坏江山社稷的昏君名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正面印象。

    或许是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永恒不变的定律,天下人甚至包括慈航静斋这种大门派在内似乎都忘了,杨广在当上太子之前曾经率领大军横扫尚未完全臣服于大隋的部分江南之地,还曾北上横击当时尚未臣服于蒙古帝国的突厥,立下过赫赫战功。

    这些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事情,世人可能已经忘却了,但身为大隋皇廷的供奉,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在杨广身边的凌虚渡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位帝王当年的铁血杀伐。

    别人可能会以为杨广登上帝位靠的只是阴谋诡计的手段,但凌虚度却很明白,这位隋皇如今有的一切全是靠自己的实力搏出来的。

    虽然因为这些年一直未曾有过出手的机会,再加上表面的骄奢淫逸,让世人认为这位皇帝早就没有当年统兵征战时的强大修为,但凌虚渡很清楚自己侍奉的这位皇帝的强大,那是一种绝对踏入了天人至境的强悍实力,甚至他认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杨广未必会逊色于那位蒙古帝国的大漠苍龙,在长达百年征战杀伐之中威震天下的成吉思汗铁木真。

    而这份不为为外人所知的强悍修为,便是凌虚渡对于杨广忠心耿耿的重要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耍一些小动作的话,这位帝王有着足够的实力将其当场击毙。

    而此刻心情非常不好的杨广并没有去理会凌虚渡这个下属心中的所思所想,现在他正为之前定下的计划被打破而感到有些焦躁。

    杨广本质上并不能算是一个昏庸的帝王,相反他的雄才大略绝对不逊色于他的父皇那位将大隋帝国基业推至顶峰的隋文帝杨坚。

    因此他对于如今大隋帝国内部的局势其实早有预料,或者说在三征高句丽失败之后,如今帝国内部这样的局势,正是在杨广本人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而形成的。

    没错,如今大隋帝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个内乱纷纷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便是这位雄才大略不逊于其父,甚至在果敢狠辣这个方面还要胜过其父皇数筹的隋皇陛下为了平定国内世家门阀势力特意布下的一局棋。

    三征高句丽的失败把杨广从建立了盛世大隋的志得意满中给彻底打醒,让他彻底意识到了那些曾经被朝廷倚为柱石,甚至整个大隋帝国都是靠着他们建立起来的世家门阀,如今已经成了帝国尾大不掉的毒瘤。

    大隋帝国对于高句丽有着近乎碾压般的军事优势,但杨广却迟迟没能征服这个边陲小国,这并不是他的能力和大隋军队战斗力所引发的问题,而是国内那些世家门阀的彼此拉锯,使得这位隋皇陛下不能随意出军,就连后方的支援和补给都不能保持稳定,这样的战争从刚开始就注定了要输的结局。

    因此醒悟过来的杨广深刻意识到了,如果他想让大隋的国力更进一步,将要在征讨诸国的过程之中再无后顾之忧的话,那就必须将国内那些尾大不掉的世家门阀给镇压住,至少要让这些世家门阀的势力再也无法与皇权对抗。

    但因为杨氏皇族当年起家建立大隋帝国时就遗留下来的问题,大隋帝国内部世家门阀的势力实在太过于庞大,这些门阀世家通过彼此联姻以及利益交换的方式,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庞大阶级。

    这个阶级势力庞大到连杨广这种生性傲慢自负的人都不敢用直接的方式去触碰打压,毕竟如果真把世家门阀给逼反了,那么他这个皇帝估计也就不用当了,整个大隋也就成了历史,从此不复存在了。

    因此,他在和自己最倚重的侄子,那位号称天下无敌的镇国太师宇文拓商议之后,便定下了这样一个不成功便成仁,准备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最大程度上地除掉世家门阀势力的计划。

    在三征高句丽失败之后,杨广特意伪装出了一个骄奢淫逸的昏君形象,表面上看起来对国事漠不关心,但暗地里却派忠心的属下在帝国内部煽风点火,用各种手段将在帝国内部反对他的那些势力集合在了一起,各地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军中其实有许多支都是杨广特意设下的棋子。

    世家门阀都是无比贪婪的,他们就像是趴在大隋帝国身上吸血的蛀虫,无时无刻不想赚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在看到杨广并没有立刻派军镇压那些农民起义军的时候,许多的世家门阀就开始拉拢起了这些起义军的领袖,并在暗地里动用庞大的资源进行资助,试图将其化为自己手中掌握住的一股军事力量。

    但就在这些世家门阀投入了自己大半的资源,即将完全将这些农民起义军化为了自己的军事力量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杨广悍然出手,从天而降的大军将这世家门阀和农民起义军一起剿灭,从而极大程度上的削弱了世家门阀们的势力。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计划,事实上那些世家门阀也并非是傻子,杨广特意设下的这个计划其实漏洞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场以国运为代价的赌博,看的就是谁时机抓的准。

    从目前看来的话,有着镇国太师宇文拓支持的杨广在这个计划中稳稳占着上风,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预料不到的意外发生,但总体来说随着这几年农民起义军不断崛起和覆灭,世家门阀的势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巨大的消耗,皇权也在一步一步地加强,至少现在那些世家门阀们已经不敢在明面上违抗杨广的命令了。

    但慈航静斋搞的这一手代天选帝,尤其是那个被当做了筹码的和氏璧,一下子就把杨广的计划彻底打乱,好几颗重要的棋子都因此偏离了方向,这也是这位隋皇陛下从东都洛阳离开,来到了扬州的原因之一。

    毕竟一旦慈航静斋代天选帝的计划成功,甚至都不需要成功,只要这股浪潮被彻底掀起,在各地的反军都汹涌而来的情况下,那么杨广就算有再多的底牌,最后也免不了身死国灭的结局。

    但杨广毕竟是杨广,尽管此刻的心情非常愤怒,但他还是迅速地平稳了心绪,对那跪在下方,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凌虚渡开口说道:“你去告诉八思巴那个和尚,朕可以和他们合作,但需要先看到他们的诚意,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面对着杨广那还未散去的帝皇威压,看着那条盘旋于上空,压得整座宫殿都时不时发出颤抖的五爪金龙虚影,凌虚渡低着头恭敬地开口说道:“臣明白了,臣到时一定会带着那群蒙古人的诚意回来见陛下的。”

    听到这话,杨广方才微微点了点头,那股笼罩着整座大殿的威压缓缓散去,说道:“很好,你现在赶紧回大兴,帮朕盯着点慈航静斋的那些人,一旦发现他们看中的那个所谓的明主,当即就地格杀!”

    听到这最后一句充斥着浓浓杀意的话语,凌虚渡身子顿时更加佝偻了几分,并当即重重点头,拱手开口说道:“臣遵命。”

    说完,他的身形便迅速如同泡影般破碎,并如同其来时那般化作了一缕缕无形的雾气,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这天下的乱臣贼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多,这如今的局势也是一天比一天乱,也不知朕当年下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啊!”

    看着眼前这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杨广那张威严而又英俊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那么一抹复杂的神色,同时看起来十分疲倦地半躺在皇座之上。

    但这份疲倦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位一直以振兴大隋帝国为己任的帝皇便重新恢复了以往那副威严的样子,双眸之中再次浮现出了凌厉的杀伐之意。

    “罢了,既然走上这条路,那朕自然应当走到最后,那些所谓的乱臣贼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朕的剑吧,那一天不远了!”

    充斥着杀意的淡淡话语还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着,而那位原本应该端坐于皇座之上的帝皇却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半点踪迹也没能留下。

    ……

    大隋帝国境内,一条直通扬州的水道上,一个披着一身黑蓝色重甲,看起来身材高瘦,眉宇之间隐隐环绕着些许阴鸷之气的男子站在一条大船的船头,面色看起来颇为阴沉,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不如意的事情一样。

    大概在过了有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之后,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船头,并对那名身披重甲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将军,那女人跑的太快,咱们跟丢了。”

    “真是一群废物,连一个重伤的娘们都抓不住,你说本将军和家里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男子那原本就十分阴沉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同时其手掌狠狠拍在了船头边上的栏杆,使得上面结成了一层晶莹的薄冰,甚至连其脚下的甲板都有很大的一部分覆盖上了冰层,周围的温度瞬间因此下降了许多。

    “给本将军沿着河道一块一块地搜,务必要搜到那个敢打我宇文阀秘传功法玄冰劲主意的女人,就算她跑到了扬州城,也要给本将军把她抓到!”

    那道黑色身影的声音在听到这话后变得微微有些为难:“将军,陛下前段时间刚好到了扬州城,咱们恐怕没办法在那里大动干戈。”

    船头上站着的那个男子闻言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但还是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那就盯紧了扬州城每一间医馆,那女人中了本将军的玄冰劲,如果不以至热至阳的药物为辅进行疗伤的话,她绝对活不过三天。”

    “是,属下立刻去办”

    穿着黑袍的亲信微微拱手行了一礼,随后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色长虹,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船头。

    在下属离去之后,男子将手掌放在了胸口,感受着甲胄后面那倒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双眸之中闪动着阴冷无比的神色:“傅君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敢伤我宇文化及,敢打我宇文阀秘传功法的主意,那你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

    扬州城外,在一处隐藏在群山中央,看起来好像就是这段时间才修筑的凉亭之中,镇国武成王嬴不凡正坐着闭目养神,其面前的石桌上则有一壶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旁边还放着两个茶杯,看样子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阴癸圣女

    咣当!

    就在嬴不凡经坐着闭目养神的时候,这片静谧无声的群山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兵器鸣动之音,一抹雪亮中带着些许妖异的刀光化为了一道夺目长虹,径直斩向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脖颈处。

    其速度之快,出手之狠简直令人发指,出手之人至少也有着接近大宗师的修为,甚至有可能是一位在大宗师中都算得上是高手的可怕人物。

    不过即便是面对这样一道凌厉无比的刀光,嬴不凡看起来依旧是不慌不忙,甚至还提起了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散发着清香的热茶。

    嘭!

    一只修长白皙,但看起来却有着不少老茧的手掌看起来十分突兀地伸出,于挡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生前的同时捏碎了那道迅猛凌厉的刀光。

    “小姑娘的刀法不错,想来也是大宗门出身,但可惜力道和速度都差点,既然你师傅没教好,那就让我这个做前辈的来给你好好示范一下吧!”

    随着一道明显带有些许不满的声音传出,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嬴不凡的身旁,同时被其提在右手上的三尺青红长刀也是微微抬起。

    唰!

    一股如狂风呼啸般的刀气于四周汹涌而起,璀璨夺目到了极致的刀光也从这无边的刀气之中孕育而出,斩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空无一人的角落。

    轰!

    伴随着一道剧烈的,如同雷鸣般的响声传出,这道璀璨无比的刀光直接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削掉了半座,无数破碎的山石和激昂而起的尘土就如同一阵沙尘暴般汹涌而起。

    “太粗暴了,秦护花你这家伙对待晚辈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手下留情呢?我特意叫你过来,可不是来让你搞破坏的”

    正在品茶的嬴不凡看到这激扬而起的尘土不禁眉头跳了跳,在随口吐槽了一句之后便轻轻甩了甩袖袍,一股无形而又玄妙的力量随之激荡而出。

    唰!

    这些差点就把这位镇国武成王杯中茶水给污染了的尘土和烟雾在顷刻间被尽数驱散,那无数的沙石也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给强制性湮灭在了空中,除了那一座只剩下原本一半的小山之外,周边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动不动就是劈山断海的,难怪当年诸国开朝太祖都立下了天人强者不可随意出手的规矩,要是每次出事就派出天人至境动手的话,估计来个十几次国家就没了”

    看到身旁的这个好友随便一刀就劈掉了半座山的样子,嬴不凡心中感觉有些唏嘘,根本就没想到因他自己曾经多次出手而断流崩塌的那些江河与山岳。

    或许是和嬴不凡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这位曾经一向都是不苟言笑,连天刀宋缺都不得不承认其刀道造诣之强的中原第一刀,崆峒派上任掌门人秦护花在说话上的言语也变得愈发犀利了起来。

    他在听到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吐槽之后,毫不示弱地开口说道:“你当年在那北海和独孤求败论剑的时候,大半个北海都被你们两个人给打没了,到现在那里还被列为无人能够进入的禁区,我这点劈山断还的本事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你好意思说我吗?”

    “本王那是为了天下剑修开辟前路,是福泽众生的壮举,反正北海那里早就已经没有人住了,毁了又能有什么大不了呢?实在不行过段时间本王去那里画道神符,过个几十年又会是一块可以进行耕种的好土地”

    嬴不凡的反驳同样犀利,让一旁那个从小到大都只会练刀和挥刀的秦护花确实无言以对—一个神符师不用符来对敌,反而还特地耗费力量画道符去改造土地,这种事情他还真第一次听说。

    在确认自己成功地驳倒了身旁好友之后,嬴不凡看起来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那一双平静漠然的眼眸便转而望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开口说道:“还不出来吗?难不成还想再挨上一刀?”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个角落所在的空间便瞬间发生了一阵散发着淡淡紫光的扭曲,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听起来有些痛苦的轻咳:“咳咳咳……”

    “装受重伤也不装移像一点,你这个小女娃的演技比起你师傅年轻的时候可要差多了”

    嬴不凡双目看着那道在自己感知之中无比清晰的身影,秉承着鼓励后辈的原则上顺便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本王当年和你老师相识的时候,她大概也有好几十岁,算不上个年轻人,说是老妖婆倒更贴切点。”

    “哈哈哈……武成王殿下真是足够幽默,相信师尊她老人家如果听到这话的话,一定会气得用天魔双刃来砍您的”

    一阵听起来娇媚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凭空响起,那个一直隐藏在角落中的暗处之人随之缓缓在空中现出身形。

    来人是一个女子,或者说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尚且还处于女子最为青春年华,最为美好动人的年纪的少女。

    这个少女的样子看起来很美,像是一个秉承了深沉幽暗而生的绝色尤物,又像是一朵很容易就让人受伤的带刺玫瑰,外表十分妖艳魅惑,看起来美丽无比。

    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裸露在外,身上的衣物看起来更是十分大胆暴露,将她那白皙诱人的肌肤与曼妙无比的身段尽显无遗。

    少女的那一双眼眸之中似乎孕育着一汪秋水,明澈之余还有着浓浓的勾人意味和无限的风情,但其手上握着的那一对兵刃上闪烁着的点点寒芒,却让无数觊觎其美貌的男人从魂不守舍回到了清醒,从而却步。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美丽,看来这小丫头日后的前途还要胜过她的老师,不过这也正常,这丫头的智商可比她老师年轻的时候要强太多了,毕竟被男人耍和掌控男人是完全两回事……嬴不凡在刚刚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便确定了其身份。

    因为这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勾人魅力的女子,除了数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天生媚骨之人外,恐怕就只有大隋魔门阴癸派的女子在修行了天魔**之后才会变成如此模样了。

    果然,少女明媚地一笑,随后向秦护花和这位镇国武成王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阴癸派绾绾,见过武成王殿下,见过秦前辈!”

    嬴不凡笑着对这位阴后祝玉妍的高徒点了点头,但已经知晓了眼前这个少女之前曾经假扮过自己那秦护花却是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仗着易容手段来假扮前辈高人,我如今倒是知晓为何阴癸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会是如此了。”

    绾绾听到这话后立马察觉到了秦护花对其的不满,于是便故意露出了一副诚恳外加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之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绾绾的小心思,如果让秦前辈觉得有什么冒犯之处了,那么绾绾就在此向您表示歉意,相信像您这样的前辈高人也不会和我们这种小辈计较的吧?”

    真不愧是阴葵派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虽然修为上差不多,但总感觉之前看到的那位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在心性上比起这个阴后高徒有所有所不如,这一代的佛魔之争看来有意思了……秦护花也不是那种刻意为难晚辈的人,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道歉并不诚恳,但在看到了这个态度之后便也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秦护花从小到大除了和几位至交好友在一起的时候之外几乎都是和怀里的护花刀相伴,做事的方式也倾向于用手中的刀来解决一切事情,所以他对于阴癸派这种极其擅长人情往来的门派相当不熟悉,同样也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秦护花在接受了绾绾的道歉之后立马抱着怀里的刀退到了一旁,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听不说—反正他也是被临时拉过来充场面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发言权。

    “虽然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你师傅亲自过来跟本王谈的,但本王有时候也不在乎这种所谓的礼节,既然你来了就坐吧,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嬴不凡用一种颇为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绾绾,同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这位阴癸派的圣女显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即便面对着多年前就在江湖之中凶名赫赫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她看起来也是毫不怯场,在行了一礼之后便端坐于另外一张石凳上,整个人的样子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当然,这普天之下除了一些延绵传承了数百年时光的世家门阀的大家闺秀,其余的大家闺秀在身为阴癸派圣女的绾绾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因为阴癸派的女子最擅长的就是表演,她们能够演出任何一种你想要看到或需要看到的样子,而这所谓的大家闺秀,也只不过是她们职业生涯中一个极小极小的角色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早就身经百战的嬴不凡直接无视了绾绾摆出来的那副模样,只是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平静地开口说道:“说说看吧!今天就算是给你老师一个面子,讲讲你们阴癸派找上本王到底想做什么?最好能够说的具体生动一点,否则不要怪本王不给你们面子。”

    绾绾依旧是那么一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无视了这位镇国武成王最后的威胁,用一副很无辜的语气开口问道:“我们这种小门小派的,又能够想做什么呢?区区一个阴癸派对于武成王殿下来说不过翻掌可灭,真不知道殿下为何要对小女子如此提防呢?”

    女人大多都是骗子,而且还都是目的性极其明确的骗子,随时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进行极端的身份转变,更别说你是来自于阴癸派这种专门用来培养女性人才的地方,我能不提防……嬴不凡想到之前在慈航静斋那里吃的亏,一双黑眸深处便微不可察地掠过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随后,他一边喝了口茶水,一边开口说道:“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你要说本王胆小也好,过度谨慎也罢,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本王当年因为一个意外被慈航静斋那群老尼姑给坑了,所以现在对于你们这个能和那帮老尼姑纠缠那么多年的阴癸派,本王决定要高度警惕,防止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又是一个被慈航静斋坑过的苦主吗?师尊当年好像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看来她和武成王殿下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紧密嘛!不过没关系,只要都是慈航静斋的敌人就行……绾绾在听到了嬴不凡的话之后,绝色娇媚的脸庞之上有着一丝喜悦的笑意一闪而逝:

    “王爷说的是,慈航静斋的那群老尼姑大多都是一肚子的坏水,小女子过去也被他们害得很惨,到现在都还没能洗清妖女的名号,阴癸派更是被这群虚伪的尼姑污蔑为邪魔歪道,人家可难过了!”

    看着绾绾那故作可怜的撒娇式语气,嬴不凡小抿了一口茶,看起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站在旁边一语不发,但实际上却密切关注着两人对话的秦护花更是莫名感觉到了一阵恶寒,全身上下都觉得有一点不舒服。

    女人,尤其是这些修炼了特殊法门的女人,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可怕,说话的语气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世道当真是唯有美酒和刀不可辜负啊……秦护花的身形再度和凉亭拉开了几十米,同时他还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刀,就好像是在对待某个至关重要的亲人一样。

    嬴不凡揉了揉自己感觉有些酸痛的眉心,然后语气中隐隐含着些许不耐地开口说道:“小姑娘,本王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扯东扯西,你们阴癸派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如果和本王接下来计划不冲突的话,顺手帮你们办了这事也无妨,只要你们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就行。”

第三百九十七章:与阴癸派的合作

    “请能和天下无敌的宇文太师一战而不败的武成王殿下出手,我们阴癸派这种小门小派可付不起这样的价钱”

    绾绾依旧保持着她那几乎无往不利的示弱和无辜的模样,同时又故意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开口问道:“但小女子能不能问一下,请王爷您出手,需要怎样的价钱呢?”

    嬴不凡笑了笑,用一种十分平和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在老奸巨猾方面并不逊色于一些老狐狸的阴癸派圣女,开口说道:“本王不缺钱,但你们阴癸派有很多东西让本王挺感兴趣的,比如说你们埋在各门各派的暗子,比如说你们在天下诸国朝廷之中结交的达官贵人,以及安插在这些达官贵人府邸中的那些弟子,本王其实对这些人的名单很感兴趣。”

    好大的胃口,一开口就直戳我阴癸派的根基所在,这还真是像这位平日里的做事风格,从来不跟身份地位不对等的人拐弯抹角……绾绾听到这话后嘴角微微抽搐,但她那副楚楚可怜和无辜的神情依旧未曾有丝毫改变,还是故意用带着些许可怜意味的语气开口说道:“小女子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这一次我也仅仅只能代表老师来和武成王殿下您谈一次合作,其他的事情我可都是做不了主的。”

    “现在知道是跟本王来谈合作的了?那你之前那些话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手指一边敲击着桌面,一边说话的语气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不耐烦的意味:“你还是赶紧直说你们阴癸派遣跟本王合作什么吧?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聊天。”

    “那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小女子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地说话,直接开门见山了”

    绾绾看到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微微颔首的样子,当即便继续开口说道:“小女子知道王爷此次前来大隋是为了那个在许多年前本属于大秦帝国的传国玉玺,因此我们阴癸派愿意倾尽全力帮助王爷从慈行静斋那群尼姑手里夺取传国玉玺。”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面色毫无任何波澜,语气更是淡漠得如同毫无感情的石像一般:“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不过本王还是想听你先说一说你们阴癸派出手帮忙的条件,毕竟凡事都是丑话说在前面,本王和他人合作一贯都是如此。”

    绾绾听到这话后当即一改之前的无辜和柔弱,在明媚地展颜一笑之后开口说道:“家师让小女子来此之前曾特意嘱咐过,我阴葵派此次出手帮助纯粹是想向王爷讨要个人情,为以后留下一条后路,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家师还想向王爷借用一物,不过也并不强求,全看王爷自己愿不愿意。”

    “话说的倒是一句比一句好听,说什么全看本王愿不愿意,到时候真不愿意的话,你那个师尊只怕就要亲自找上门来”

    嬴不凡当年游历大隋的时候和阴癸派的掌门人阴后祝玉妍之间发生过不少的事情,因此对于那个一向都不要脸皮的女人有着很深的了解,于是当即便摆了摆手说道:“先说说你师尊要借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无关紧要的话,本王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二。”

    “王爷对师尊她老人家的性子倒是很了解,小女子也就她老人家之前嘱咐的事情直说了”

    察言观色是每一个阴癸派女子都必备的技能,因为在很多年前的时候,阴癸派就是靠着这门出神入化的技能发家的,因此作为阴癸圣女的绾绾很快地就察觉到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此刻真的开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当即便很坦诚地开口说道:“师尊她卡在如今这个功法瓶颈上已经很多年了,因此她希望王爷能够将之前已经被您补全了大半的那本天魔策借给她看一看,想借此有所灵感和收获。”

    天魔策这三个字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一变,嬴不凡那张原本平静淡漠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让旁人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而原本一直躲在旁边,紧紧抱着怀中长刀的秦护花也猛然回头,双眸之中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之意。

    天魔策?那不是魔门两派六道早已经残缺不全的至高秘典吗?嬴不凡这家伙连这玩意都有,难怪大秦在诸国纷争之中能够屡屡占到先机,这千年帝国的底蕴当真是不容小觑啊……秦护花这样心中充满感慨地想着,然后又将怀里的刀抱得更紧了一点,就好像只有这把刀能够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而绾绾看起来似乎也在提出这个要求之前便对这种沉默中带有着些许古怪的气氛早有预料,因此她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不仅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还悠悠然地喝起了茶水。

    “令师的胃口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够大,当年本王把夺来的邪帝舍利都借给她用了一次,可你师尊却依旧不满足”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嬴不凡脸上那抹古怪而又复杂的神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漠,但其身上却已经隐隐有一股莫测的气势蓄势待发:“天魔策的确对于天下魔门之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至宝,那你师尊确定她吃得下吗?本王当年的劝说可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的。”

    虽然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在很多大势力的人眼中看来都是个谎话连篇,嘴里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实话的枭雄人物,但他几乎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么多年里和那位阴后祝玉妍之间的谈话和交往,是真的没有夹杂着任何欺骗的心思,一直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能说不该说的也是一句都不会提。

    而嬴不凡在这里也并没有任何想要恐吓绾绾的意思,他是真觉得如今的阴癸派承受不起一本近乎补全完整的天魔策。

    要知道真正的天魔策可是起源于数百年前曾经祸乱了整个神州大地,将几乎称雄了一个时代的昊天道正式击落神坛的天魔宫,其中所拥有的无数诡异术法与武功都是绝对不能流传到外界去的,毕竟当年诸多势力传承几乎断代的场面,任谁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虽然嬴不凡知道祝玉妍想要的那本天魔策只是由魔门两派六道始祖天魔苍璩在天魔宫遗留下来的点滴传承中整理创造,推陈出新的天魔策十卷,后者和最开始的天魔策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太大关系。

    但天魔策这三个字对于如今神州大地上的诸多大势力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词汇,否则魔门一脉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了诸多打压,一本被补全完整的天魔策能够引发的恐慌和动乱实在太大,这个代价即便是嬴不凡都感觉有些扛不住,更别说只是一个在一流势力中排行末尾的阴癸派了。

    而绾绾面对着眼前这个态度显然没有之前温和平静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丝怯场的样子,而是用一种罕见的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阴癸派以及整个魔门现在的局势已经逊色于慈航静斋和其代表着的佛门一脉了,所以无论能不能够承受的住,有变化总比一直不变等死来的强”

    “我记得以前和师尊她老人家聊天的时候曾经听她说过,王爷您当年和她一起游历大隋江湖的时候也曾经说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样的话,不是吗?”

    这话倒是记得挺牢,可惜我当年在极北荒原特意跟你说不要打天魔策的主意,这话怎么就被你抛之于脑后了呢……嬴不凡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但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不由得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后开口说道:“天魔策这玩意儿关系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你一个修为不过大宗师的小辈还不足以接触这样的隐秘,等本王到了大兴城之后,让你师尊自己过来见一面吧,本王有些东西要好好问一下她。”

    绾绾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能压制住内心的好奇心,她看起来比较小心谨慎地开口问道:“王爷还真是足够谨慎,还是说那本天魔策背后所代表着的东西连您也感到了棘手和忌惮呢?”

    小丫头的胆子挺大,连这种你师尊都不是很清楚的隐秘都敢堂而皇之地问出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嬴不凡面皮微微抽动,随后看起来十分不悦地甩了甩衣袖,开口说道:“你一个小辈没必要打探和知道这么多,要知道这些事情即便是在你们魔门中如今辈分最高的邪帝向雨田,也同样讳之莫深,你一个小丫头知道那么多没好处。”

    虽然你修为很高,但论起年纪来也不过就是比我大了五、六岁而已,说话跟个老头子一样,在那里装什么长辈……虽然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绾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并且压制住了内心不断翻涌的好奇心,带着一脸笑容地开口说道:“那就多谢王爷了,小女子回去之后一定一五一十地跟家师汇报,先告辞了。”

    说完,绾绾又偷偷地看了嬴不凡一眼,发现这位镇国武成王确实丝毫没有挽留的意味之后不由得有些气馁。

    本姑娘的魅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不是说这个秦国的镇国武成王是个色中饿鬼吗?怎么到我这又转了性子呢……绾绾看起来很不高兴地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便运起了身法,身形在空中幻化出了道道紫色的残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看着离去的绾绾,嬴不凡将茶壶中所剩不多的茶水尽数倒入了眼前的茶杯之中后将其一饮而尽,同时面带不屑地开口说道:“小丫头成色还差点,比起她师父还是有所逊色,要真想从本王这里套话,她估计还得再练上个几百年。”

    原本离着凉亭足足有百米距离的秦护花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身旁,面带鄙夷地开口说道:“可我记得你当年和龙五喝酒的时候不是说过,女子在各个年龄段之中都有各自独特的魅力,都是值的男人去欣赏品味的吗?”

    “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这种人好,我那些以很认真的态度对你们发出的告诫和警示你们都不记得,却偏偏记得我说的这种话,有意思吗?”

    嬴不凡用一种恨其不争的语气指责了一旁的秦护花一会儿,而后者虽然没有回话,但那脸上明显表露出的不屑与鄙夷却足以说明了他此刻心里的看法。

    嬴不凡看到身旁好友的这个表情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随后他的神色就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同时开口说道:“好了,不跟你多说了,王上要做的那件事情还需要你帮忙看着我那徒弟一点,至少要保证他能够安全回来,别让这傻小子一个人平白无故地送了性命。”

    秦护花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十分自信地开口说道:“放心,除非有老怪物在那一处扬州行宫里画地为牢,否则凭着杨广如今身边的那点人手,带你徒弟活着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准备点东西总是没错,你把这个盒子和这块木牌拿着,就当是在这一次行动中我给你的保障”

    嬴不凡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与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木牌,郑重其事地将这两个东西递给了一旁的秦护花,说道:“如果你这一回真的遇上了那种对付不了的老怪物,那就把这块木牌捏碎,再不行的话就把盒子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这两个东西加在一起,帮你换取一点用来逃命的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真的假的?要知道当年在北海画地为牢的独孤求败可是差点把你给生生打死,你在他手上可几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秦护花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将这两样东西接了过来,并在看了一番之后还是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确定这两个东西能够挡得住画地为牢的老怪物吗?我觉得如果真遇上了那种人,哪怕是你之前说的僵尸王那种级数的强者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暗流

    “那就要看你运气,看你到时候遇上的那个老怪物是哪一种画地为牢了”

    嬴不凡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哪怕是面对在画地为牢后战力提升了不止一倍的老怪物们,他的言语中也同样充斥着自信的意味:“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我对于画地为牢这种独属于天人强者才有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研究,真要遇上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作为拥有的前世记忆,堪称是货真价实的生而知之者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嬴不凡这辈子对于修行这种事情是最有自信的,因为他从小到大修行得都很顺利,哪怕是破境天人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只不过花了点时间进行水磨功夫而已。

    因此当年在被北海画地为牢的独孤求败差点当场打死后,这位一向骄傲的镇国武成王便花得很大的力气去研究所谓的画地为牢,甚至还亲自到几个曾经被天人至境强者画为牢过的地方考察了一番。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嬴不凡敢拍着胸脯说,如果能时光倒流,让他以现在的经验去面对那个在北海画地为牢的独孤求败的话,或许无法取得荣耀的胜利,但他起码能够保持一个不胜不败。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吧,本来我以为今天晚上按理说是不会遇到那种意料之外的老怪物的,但听你那么一说总觉得有些心慌”

    秦护花看着自己刚刚接过来的这两样东西,颇为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我现在也只能够祈祷,如果晚上真发生了那种事情,你给我的这两件东西能够起作用吧,否则下次见面的时候,应该就是你给我烧纸的时候了。”

    “烧纸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还见什么面?你要是实在感觉害怕了的话,那就现在就赶紧回去准备一下,说不定会有点用呢”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以吐槽式的语气随口说了一句之后身形便腾空而起,化为了一道黑色的流光,眨眼间的工夫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真是遇人不淑啊!我这辈子遇到龙五和这个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辈子都要替了两个这两个家伙跑腿,真是一辈子的劳碌命啊!”

    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离去之后,秦护花也是看起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身形便化为了一道青色流光,朝着远方驶去,不一会儿便化为了一个很细小的光点,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

    扬州城,隋皇行宫。

    在偌大的行宫之中,一个看起来脸上带着些许忧虑,身穿制式铠甲的中年男子一语不发地缓步走在行宫中的长廊之中,即便是路过碰到的守卫士兵以及负责服侍隋皇的宫女太监们,面对那一声声的“独孤统领好”,中年男子也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干脆直接无视了这些人。

    中年男子的名字叫独孤峰,出身于大隋四大门阀中的独孤阀,而且他还是货真价实的独孤阀嫡系子弟,甚至连如今的隋皇杨广和他之间也有着很紧密的亲戚关系,从血缘上的联系来讲,杨广这位大隋的皇帝陛下还是他的嫡亲表哥。

    独孤峰本人的修为不凡,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中期武者,因此因为家里的背景势力和他的这份实力,杨广的亲卫统领这个十分吃香的职位便落到了他头上,如今整个扬州行宫的禁卫军,这支战斗力强到足够在半个时辰之内攻陷整个扬州城的军队,便是由他负责管理掌控的。

    按理说如此强大的身份背景和如此吃香的职位,独孤峰的人生应该并没有什么遗憾,那自然也不存在着什么需要太过忧虑的事情。

    但恰恰相反,这位在理论上除了杨广之外没有必要对其他人太过敬畏的独孤统领此刻心里感觉十分纠结和慌张,因为一个他没有预料到的人找上了他。

    如果独孤峰如今的职位和这一身的修为都是靠着家族和自己而得来的,那他自然一点都不会感到慌张,但可惜的是,如果以他本人的天赋来看,或许还需要再过个十来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够勉强成为大宗师,更别说大宗师中期了。

    因此在很多年前,在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人的时候,这位独孤阀的嫡系子弟就认识到自己在武道上的天赋不足,随后便开始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到处搜寻外力的帮助。

    但能够提升武道资质,加快修炼速度的东西太少,而且那些很稀少的天材地宝更多的都是吃过一次之后就没用了,因此即便花费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这位独孤阀的嫡系子弟依旧没能得偿所愿。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这位从小出身富贵的贵族公子准备接受这个让人悲伤的现实的时候,一个不知道名讳的神秘组织找上了他。

    这个组织极其强大,至少独孤峰在和这个组织的成员接触的过程中就见到了好几位气息强到连他这位大宗师中期的高手都不由得为之战栗的强者。

    在这个神秘组织的帮助下,这位独孤阀的嫡系子弟修为一路突飞猛进,甚至连如今独孤阀的阀主独孤盛,也就是独孤峰的大哥,都已经不是这位独孤统领的对手了。

    由于这个神秘组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自己,而且自己现在的生活也还算不错,于是独孤峰便也渐渐将其忘却,一心一意当起了他的独孤阀俊杰。

    但正所谓得到就意味着你一定会付出代价,在大概十年前左右的时候,一名修为境界绝对到了天人至境的高手拿着这个组织的信物找到了独孤峰,并对其设下了一系列的限制手段,让这位独孤阀的权贵人物成为了组织埋在大隋帝国之中的一个暗子。

    同时,独孤峰也是第一次知道了这个组织的真实名讳—天网,一张笼罩了整个神州大地,甚至还要将整片天地都笼罩进去的一张网。

    从那个时候开始,独孤峰便陷入了长久的纠结和惶恐之中,他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这个天网组织的掌控和束缚,而且自己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处,付出一些表面上看起来不危及自身的情报也是理所应当。

    但在很小的时候,这位独孤统领便被家里的长辈们耳提面命,让他未来一定要忠于国家,并让家族一直兴旺发达下去。

    因此,虽然独孤峰在能够对自己生命造成巨大威胁的天网组织面前屡次选择了妥协,出卖了不少在理论上只有大隋帝国高层才知道的机密情报,但在这长达十年的暗子生涯之中,这位本该前途光明的门阀权贵实际上是很纠结的。

    而今天,独孤峰心里除了纠结之外还有着浓浓的惶恐,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在这座扬州行宫之中发现了天网组织的标记,也凭借这么长时间的了解而读懂了那个标记之中蕴含着的意思—两个时辰之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见面。

    一旦见面就要搞事情,经过这么十年的暗子生涯,独孤峰已经基本上摸清了这个天网组织做事的规律,虽然在这过去的十年之内对方也没有做出什么对大隋帝国有着太大危害的事情,但对于一个其实对眼下生活已经很满足的门阀权贵来说,有时候做事还真不如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怀揣着这样惶恐、纠结,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无力和愤怒的复杂心情,这位肩负着守护隋皇重任的独孤统领在一条极为偏僻的行宫长廊之中轻轻扭动了一个花瓶,打开了一条扬州行宫中连杨广本人都不知道的密道,并借此进入了行宫中一个极为隐秘的密室之中。

    虽然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但独孤峰还是想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想出一个既能够应付天网组织来人,又能够不让自己那么为难的好办法。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不会如人所愿,就在这位独孤统领刚刚踏入这间有些昏暗的密室的时候,一股浓郁到让他直接勃然色变的黑色雾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密室,同时一把黑色的长刀直接架在了独孤峰的脖颈之上。

    “不愧是门阀子弟出身,哪怕是在帝皇行宫里都能找出那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密室,果然这大隋帝国的根基就是烂透的,早晚要完”

    笼罩着整间密室的黑雾迅速收缩凝聚,一道身穿黑袍,面容看起来微微有些苍白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密室之中,他此刻正将一把黑色长刀架在了满脸冷汗的独孤峰的脖颈之上,那一双感觉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之中更是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和讥讽,甚至还夹杂着点点零星的寒芒:

    “明明知道在行宫里有这么好的一个隐蔽场所,之前却一直都没有向组织汇报,难不成独孤统领是忘记了以前的教训,又想着要背叛天网了吗?”

    本就在看到眼前这个黑袍青年人出现后便吓了一大跳的独孤峰在听到这充斥着寒意的威胁性话语之后更是当即低下了头,用一种听起来充满尊敬和畏惧的语气地开口说道:“大人说笑了,独孤峰永远忠于天网,永远是天网的一份子,永远也不会忘记天网的恩惠。”

    独孤峰是一个根红苗红的门阀贵族子弟,因此他的性格就如同其他的门阀子弟一样,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难成大器。

    因此在面对着能够掌控自己生死的天网组织,这位被家族寄予了厚望的独孤统领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永远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毕竟在他这样的人眼中,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的生命总是要重于一切的。

    只要能够活着,那么一切就还都有希望,反正活人总是比死了的人要好得多,出卖情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总能够找到摆脱的办法……独孤峰一边保持着十分恭敬的样子,一边心里这样想道。

    身穿黑袍的青年男子显然也看透了独孤峰的这种想法,他将架在其脖子上的黑色长刀收回,语气十分冷漠地开口说道:“我不想跟你过多废话,这一次需要你做的事情同样也十分简单,把行宫的防卫和路线图画出来,然后今天晚上的时候是到放松一点对这座行宫的巡逻和看护,明白了吗?”

    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这群人是想要在这里刺杀陛下吗?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看着眼前这个黑衣青年手中长刀上还闪烁着的凛冽寒芒,独孤峰不敢有丝毫迟疑和拒绝的意思,当即开口答应道:“请大人放心,一切都将如您所说,属下现在就把需要的图纸给您。”

    说完,这位独孤统领便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卷将整个行宫的建筑和各个位置都标注清楚的图纸,恭敬地递到了黑袍青年身前。

    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青年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其嘴角又掀起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

    这个身穿黑袍的青年人接过了这一卷图纸,用一种不无讥讽之意的语气开口说道:“你们还真不愧是大隋皇帝陛下的好臣子,居然连这种布防图和建筑图都随身携带,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世家门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呢?”

    我有什么办法?十年里你们有多少次都已经把砍人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要不提前准备点东西,能活下来吗……独孤峰闻言稍稍讪笑了一声,退到一旁默不作声,做出了一副忠诚好下属的样子。

    “既然东西送到,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除了按时的情报传递之外,是不会有人来找你,你可以安心过一段你想要过的日子”

    黑袍青年人说着便将一个看起来散发着淡淡光泽的小瓶子扔到了独孤峰面前,说道:“这瓶丹药对你的内力增长应该会有些帮助,你拿去服用了,就当这一次组织给你的奖励吧!”

    “多谢大人馈赠,属下告辞”

    终于有实质性收获了,这个组织也就永远都遵循等价交换这个原则比较能让人欣赏……独孤峰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悦之意,伸手在将这个装有丹药的小瓶子放入了怀里,并向青年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退出了密室。

第三百九十九章:行宫惊变

    独孤峰离去之后,这个黑袍青年人将手中的黑色长刀重新插回了腰间的刀鞘之中,那一张看起来有些苍白的面庞上莫名浮现出了十分复杂的神色,但最后却又都化作了一声充斥着杀意和不屑的冷笑。

    “世家门阀、皇室、皇帝……都是一群可笑、可怜同时还喜欢自以为是,滥杀无辜的家伙,曾经倒不觉得,这一次见面莫名觉得越来越恶心,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吧!”

    冰冷至极的自言自语声尚且还在密室之中回荡,一团黑色的雾气紧接着再次笼罩了整个密室,但在其消散之后,那个原本还静静地站在密室之中的黑袍青年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

    在距离扬州行宫不远的一条街道上的小客栈之中,之前那个提刀威胁禁卫军统领独孤峰的黑袍青年人解下了身上那件颜色比黑夜还深的黑色袍子,露出了一袭看起来很像世家贵公子打扮的白色绸衫。

    同时,他将桌上那个脸盆里刚刚让人打好的热水抹到了这张有些苍白的脸庞上,看样子好像是想要清洗些什么一样。

    而在他用布擦干了自己脸上的那些水渍之后,这个黑袍青年人的面容瞬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光从相貌上来看,他和之前那个完全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用热水洗了一把脸之后,这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已经从一个青年人变成了一个少年人,而且脸庞上的那抹苍白之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看起来十分健康的红润之色,甚至连这张脸的样子看起来也比之前英俊了不少—

    很明显,这个人在之前和独孤峰见面的过程中用了一种能够瞒过大宗师高手,在天下所有易容术之中都应该算得上是相当高明的易容手段。

    而就在这个黑袍少年刚刚恢复了原本容貌的时候,一个稳重之中又让人感觉带着些许如刀般的锋芒的声音响起:“刚才去见过你老师埋在杨广身边的那个暗子了?”

    这个身穿黑袍的英俊少年顿时闻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个靠在房间门口,身穿一袭青色长袍,怀中则抱着一口刀的中年男子,然后他立刻拱手行礼道:“晚辈杨虚彦,见过秦前辈。”

    “我辈江湖人,不必多礼”

    在成功突破天人至境后,这个几乎每时每刻都抱着那口护花刀的崆峒派上代掌门秦护花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我这个人喜欢丑话说在前头,不妨告诉你,今天晚上的刺杀是不可能成功的,反正你也应该知道光凭你老师今夜准备的这些人,是杀不了杨广这个尚且还有国运之气护身的皇帝的。”

    杨虚彦闻言微微笑了笑,很淡然地开口说道:“晚辈知道,老师在让我来大隋办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告诉我这一点了,而且晚辈也没有打算在今天就把父王和母妃的仇都给报了。”

    “是吗?”

    听到这话,秦护花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他是认识杨虚彦,并且知道眼前这个好友的徒弟的真实身份,而且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其眼神之中蕴藏着的那份复仇火焰绝对不是假的。

    按理说这样一个毕生致力于复仇的人,在碰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的时候很难能够保持平常时候的理智,因此在考虑到了这一点后,秦护花又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你知道这只是一次不会有实质性收获的试探,那为什么要去做这一件对你的复仇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复仇的确是我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目标,甚至如果没有老师的帮助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

    杨虚彦想起了那张从来都是玩世不恭,看起来似乎从来不会在意他人看法的面容,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抹由衷的笑容:“是老师让我知道人生不只有复仇,让我知道我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也不只是复仇这么简单,同时也让我知道复仇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杀人而已。”

    “听起来嬴不凡那个家伙的确尽到了做老师的责任,至少他把你这样一个原本沉湎于仇恨之中的孩子给拯救了出来,光这一点他就无愧于你的一声老师”

    秦护花对于自己那个从来都是神通广大,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好友一向都是非常敬佩的,这一次他也毫无例外地对这位好友为人师者的手段而感到钦佩,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明白仇恨不是人生的全部,又何必拼尽一切去做这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呢?要知道即便是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未必希望你这么做,因为他们绝对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

    “仇恨的确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复仇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的人生之中,成为了我这一生必须要践行的信念”

    杨虚彦的神色很坚定,双眸之中虽然也有着些许波澜,但他此刻并不像是一个即将面对仇人的复仇者,反而像是一个十分冷静的旁观者:“而且我的复仇也并不仅仅是杀了杨广而已,我要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忌惮和恐惧,今夜的行动便是开始。”

    虽然不怎么明白,那能够听得出那股坚定的意志,而且这股意志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果然仇恨能够给人带来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秦护花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揭人伤疤的人,于是在确认杨虚彦不会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之后便也不再去追问,只是顺带着开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杀不了杨广的,这样做只能让大隋内部变得更乱,让这个其实颇有才干的皇帝变得更警惕。”

    “其实让整个大随变得更乱,这才是老师和我决定今夜做此行动的目的所在”

    看着秦护花投来的诧异目光,杨虚彦微笑着说道:“秦前辈你还是不够了解皇族这一个实际上和普通的修行者完全不同的群体,或者说不够了解帝皇这两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秦护花并没有否认,而是很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这个不足:“我的确不了解在各国皇族中发生过的事情,毕竟除了你那个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很像一个皇室成员的老师之外,我根本不认识任何一个和各国皇室有关的人。”

    “虽然说如今能够成为诸国皇族的血脉在天赋上的确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但真正能够维持皇族统治的是那一份对于国运之气的承载和控制力”

    杨虚彦想着自家老师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和自己说起的话,按照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对秦护花开口解释道:

    “大隋帝国的国力勉强在诸国之中可以排在中游的水平,但其皇族所掌握的力量,其所控制着的军队和修行者们其实并不足以镇压一个帝国,这也是为什么杨广迟迟没能平息国内动乱,成功铲除世家门阀的原因所在”

    “老师当年曾经告诉我,杨广继承皇位虽然算是名正言顺,但因为这些年过度使用国运之气导致身体损耗很大,只不过是因为大隋皇族特有的传承功法强行撑着而已”

    “所以只要大隋帝国内部变得足够乱,让杨广能够掌握的国运之气越来越少,我未来复仇的几率就越大,这也是我今夜执意行动的一个原因所在”

    秦护花虽然修为超绝,但由于其性子一向寡淡和出生身江湖的原因,很少能够接触到这种级别的皇族秘辛,因此这位曾经有着中原第一刀之称的刀客在听完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会儿,随后才用一种有些复杂的语气继续问道:“这只是其中一个,那能否告知我其他的原因呢?”

    “其他的原因?那就是我自己个人的原因了,我从来没想过要求老师派人来帮我复仇,因此这些年我都是自己在努力,可尽管我的实力一年比一年强,但比起坐拥的整个帝国的杨广来说,我这点进步速度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杨虚彦自嘲地笑了笑,那一双深邃而又有些幽暗的眼眸之中闪动起了些许足以让人心悸的冷意:“十来年过去,他可能已经忘记了他还有一个活下来的侄子在盯着他,所以我今天准备去提醒他一声,让他知道在他的脖颈上还悬着这样一把随时都有可能夺他性命的刀。”

    “仇恨,真是一种奇妙的力量”

    看见眼前那一双连自己都有些不敢正视的幽暗眼眸,秦护花从眼前这个少年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坚定,甚至带有些许偏执和疯狂的复仇意志,于是他并没有继续在问些什么,只是拍了拍眼前这个老友之徒的肩膀,说道:“那你就好好准备一下,今夜我会保你平安。”

    ……

    深夜,扬州行宫。

    或许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夜晚代表着神秘的未知与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但对于一座极其奢华的帝皇行宫来说,夜晚也同样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

    在那璀璨的亮光和灯火下,高大壮美的行宫看起来依旧是那么金碧辉煌,其中的种种建筑看起来则更像是一种足以让任何人惊叹的艺术品。

    守卫在行宫四周的禁卫军还是和往常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个个兢兢业业,但是其中却有不少已经打起了哈欠,而路过的宫女太监在看到这种情况后也同样是一言不发,显然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或许在这些人看来,虽然大隋内部动乱不定,但大隋皇帝的权威暂时还没有人敢正面硬撼,因此他们并不担心这座有着隋皇居住的行宫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但可惜这些人忘记了一点,意外之所以会被叫做意外,那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永远没有人能够预料的到。

    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夜晚会像以往一样平安度过的时候,一道响彻了整个扬州城的巨大轰响在这个本该寂静的夜晚传出,无数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熟睡的平民百姓被直接惊醒,甚至不少人都感觉到了地面的轻微晃动。

    平民百姓们注重的往往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财产安全,因此在察觉到了不对之后,他们几乎一个个地都选择躲在了屋子里,只有少部分艺高人胆大的江湖游侠走出了屋子,还有其他一些势力埋伏在此地的暗探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刚才什么声音?”

    “好像是城中心传过来的,那里可是行宫所在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不会是地龙翻身了吧?”

    “我也觉得很像,刚才我明显感觉到这整个屋子都在晃,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停止了”

    无论是艺高人胆大的江湖游侠和怀揣着各种目的的暗探,还是那些躲在屋子里的平民百姓们,他们对于这道突如其来的响声都充满了好奇,彼此之间都议论纷纷。

    同时还有不少原本准备躲在屋子里的百姓们,因为害怕真的是地龙翻身而从自己的房子里跑到了街道上,使得在深夜时分原本应该寂静空旷的街道一下子挤满了人群。

    而在众人好奇和疑惑的时候,一个更让人恐惧和惊慌的意外再度发生了—

    轰隆!轰隆……

    一阵阵更加可怕的轰鸣声在整个扬州城内炸响,同时还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剧烈震动,感觉就好像是真的地龙翻身了一样,让那些站在街道上的平民百姓顿时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但其实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轰!

    又是一道巨响,冲天的火光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如同烈日般的赤色红光一下子撕裂了整片寂静的夜幕,将这个黑夜渲染成了一片夕阳晚霞。

    “那个方向,真的是行宫!”

    “出什么事了?那可是皇帝陛下住的行宫,怎么可能?”

    “这谁知道呢?最近国内各地都乱得很,行宫那里出现一些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行宫方向的冲天而起的赤红色火光,众多站在街道上的平民百姓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浓浓的惊恐之意,甚至有不少胆小的人还发出了尖叫。

    各方看到这种情况的情报间谍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波澜,这些人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刚刚在海边搭好房子就遇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海啸一般。

第四百章:行宫混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看起来是首领模样的暗探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恼怒,而他身边站着的那些下属们也是一脸的茫然和无措。

    自从和氏璧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大隋的各大重要城池都成了各方暗探云集的地方,富饶繁荣的扬州城自然也并不例外,尤其是在杨广入驻扬州行宫,甚至传出连大秦那位镇国武成王都在扬州的消息之后,各大势力派到这里的暗探便越来越多了,甚至不少人都是从原本风云汇集的大兴城给调过来的。

    这些能够被己方势力派过来的暗叹大多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在隶属的情报组织之中也算得上是精英人员,因此他们在扬州城的监视任务一直都完成得很出色,至少在今夜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是这样的。

    这些暗探包括他们所隶属的情报组织在事情发生之前都并没有想到,这座一直以来都还算比较太平的扬州城居然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那座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专门打造出来供帝皇居住的扬州行宫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在那冲天的火光和剧烈的轰鸣声之中,这些修为不凡的暗探们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着的强大气息波动和令他们灵魂感到战栗的恐怖威势。

    于是这些思维一向敏捷的各方暗探们瞬间想到了最大的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有人在攻打这座隋皇行宫,而且还有着实力极其强悍的高手在交战。

    但这个想法一出,却又马上被这些情报人员给自行否决了,因为扬州城如今尚且还受到帝国皇室的的管控,而且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多少人敢在守备森严的帝皇行宫中动手,哪怕是天人至境的强者恐怕也不敢这么做。

    毕竟守卫行宫的禁卫军虽然不如当年南征北战时那般精锐,但在结成了军阵之下依旧足以挡住一名甚至更多的天人至境,更不用说那位住在行宫中的统治着偌大帝国的隋皇杨广也同样是个神秘莫测的强大人物,至少在这些暗探们以往得到的情报之中,这位表面荒唐的皇帝陛下起码也有着能与一名甚至更多的天人至境交手的实力。

    在这种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在这种几乎知道明知必死的情况之下,哪还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敢贸然去冲撞隋皇行宫呢?

    但这个世间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刻在那座本不应该发生任何战斗的扬州行宫之前,的确发生了连杨广都未曾预料到的意外交战。

    身材高大魁梧,身披重甲的隋皇禁卫军统领独孤峰此时正在和人于半空之中交战,他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剑上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辉,每一剑的斩出都能在周围的虚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这位禁卫军统领被不断逼离行宫的事实,因为他面对的敌人,显然要比这位独孤统领的实力更加强大。

    那是一个用一张乌鸦面具来遮蔽容貌,身穿一袭黑袍,将手中的黑色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完全压着独孤峰打的男子。

    唰!唰!唰……

    银色的剑气与纯黑色的刀光在空中不断交织,在那一片被染成赤红色的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甚至还波及到了下方的禁卫军士兵,使其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轰!

    又是一道激烈的碰撞声传出,带着乌鸦面具的男子看起来很轻松地破掉了独孤峰之前蓄力已久的剑招,并且一脚踹在了这位禁卫军统领的胸口,让其如同投石机的石头一般向远方飞了出去。

    “演技真是够差的,还好杨广看不到这里,否则回去之后你这个禁卫军统领的职位就直接没了,说不准还得被扔进牢里住几天”

    看着那已经被踹飞出去,远离了行宫的独孤峰,脸上带着一张乌鸦面具的男子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座行宫,随后便化作了一道黑色流光,朝着独孤峰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只留下了一句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话语在空中回荡着:“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而下方的众多守卫行宫的禁卫军士兵则是在和一群不知来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面具人大打出手,根本没人去理会他们那位已经消失了的统领大人。

    守护大隋皇帝陛下的禁卫军在大隋诸多军队之中都算得上是战力名列前茅的精锐,其中有不少人都有着先天境界的武道修为,也并不乏宗师级高手,甚至如果有足够强力的统帅,他们还能结成军阵,凝聚军魂进行作战。

    当然这最后一种,也是最为强力的作战方式因为统领独孤峰的离去而暂时无法动用,不过在战斗真正发生之前,这些禁卫军的士兵们也没有想过要结成军阵—因为他们根本不认为这些趁着黑夜来犯的宵小之徒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是现实给了这些禁卫军的士兵们沉重的一击,这些身穿戴着各式面具的黑衣人同样也有着不俗的修为,同样也有着属于他们的合击之法,甚至其中还有好几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顶端战力上的差距导致禁卫军士兵们的防线屡屡被攻破,好几位先天高手被当场斩杀,甚至宗师级别的禁卫军校尉也死了一个。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有胆子攻打行宫也就算了,而且个个的战力都不输于我们,扬州城驻军是怎么会放这群人进来的?真是一群该杀的酒囊饭袋!”

    一名禁卫军校尉在付出了肩膀和胳膊四处挂彩的代价,用手中长枪连续捅穿了好几个敌人,暂时扫清了身边这片战场之后,抽出空来对身边的下属怒吼道:“还有宇文将军到底哪里去了?独孤统领被人缠住,现在只剩下他有这个能力操控军阵,按理说动静都这么大了,陛下应该把他派过来协助作战了,为什么还没有来?”

    “不知道,按理说应该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们之外,陛下身边的人一个都没过来,这事情很奇怪”

    身边的下属也是一种十分困惑不解的语气,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他没有办法给自己上官一个满意的答案和解释—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

    “真是该死!”

    这位禁卫军校尉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只是暗暗咒骂了一句,然后便再度提起长枪冲向了眼前正持剑杀来的敌人,投入了搏命的厮杀之中。

    这位校尉口中被当做了救星的宇文将军并不是个普通的人物,这位将军的名字叫做宇文成都,乃是大隋皇帝最信任的贴身护卫,大隋四大门阀之中的宇文阀这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俊杰,同时还是曾经靠着一杆凤翅镏金镋打遍大隋军伍无敌手,被杨广下令亲封的天宝无敌大将军。

    这样一个能够被人冠以无敌之称,并且还受到了广泛认可的人物自然有资格被当做救星,不过如今整个禁卫军上下之所以希望这位宇文将军快点赶到,并非是因为他那过人的个人武力。

    而是因为眼下守护扬州行宫的这支禁卫军,本就是从负责守护东都洛阳皇宫的骁果圣卫之中选拔抽出,而宇文成都则是骁果圣卫的大统领。

    因此眼下除了不知所踪的统领独孤峰以外,这位天宝无敌大将军唯一一个能够带着整个禁卫军结成军阵,逆转劣势的人了。

    但可惜的是,在这里浴血奋战的禁卫军迟迟都没有等到这位宇文将军的支援,导致一道一道的防线被这些黑衣面具人所攻破,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不过和他们想的不一样,这位迟迟不来的宇文将军并不是没有赶来支援,而是被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给缠住了,根本无法分身来救。

    噗!

    在行宫不远处的丛林之中,殷红的鲜血洒在了地面上,身穿一袭银甲的宇文成都身形猛地向后暴退了十几步,刚正的脸庞上有那么一缕苍白之色一闪而逝,那一双虎目之中此刻充满了凝重和忌惮之色。

    而站在这位天宝无敌大将军对面的,让其如此忌惮的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一件黑色重甲之中,身高至少有两米出头,脸上带着一张纯黑色面具,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

    这个男子站在丛林之中,身形就如同山岳一般巍峨高大,其手中更是提着一杆看起来足足有一丈七尺之长的巨大马槊,任凭谁一眼看过去,都绝对会认为这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无双猛将。

    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如同山岳般无法动摇的男子,宇文成都伸手擦去了嘴角上溢出的血迹,开口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率众袭击帝皇行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当真就不怕死吗?”

    这位天宝无敌大将军的喝问声如同雷鸣般在丛林之中炸响,周围不少树木随之剧烈抖动,无数落叶随风飘下,但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回话的兴趣都没有。

    他依旧还是如之前那样再度提起了手中那杆大得有些不像话的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横扫过去,那股近乎化作了实质的气血之力也从其体内汹涌而出,在虚空之中激荡不已,震出了一条一条实质性的裂纹。

    宇文成都无奈,也只好再度提起功力,手中的凤翅镏金镋也如同凤凰展翅一般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啼鸣声,一道火红的凤凰虚影随即从顶部显化而出,然后悍然迎上了对面那杆横扫而来的巨大马槊。

    轰!

    近乎化作了实质的气浪如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一般向四面八方散发了开去,丛林之中的无数花草树木因此倒塌湮灭,地面上也随之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而位处于丛林中央的那两道身影,也再一次如同之前那样陷入了激烈的交战碰撞之中,火红的燎原烈焰与赤红的无双气血之力也再度笼罩并撕裂了这整片丛林。

    ……

    扬州行宫,大殿之上。

    “混账,外面的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朕的天宝无敌大将军在出去之后都没了消息?”

    坐在主位上的杨广此刻看起来无比愤怒,不仅把桌子上的美酒和菜肴全部推到了地上,连桌子都被他一脚踹成了粉碎。

    “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时来向朕邀功行赏的时候不是都积极的很吗?”

    杨广目光极其冷冽地看着跪在大殿下方,一语不发的那些太监宫女以及贴身侍卫们,但却意外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后还是没有得到回答,这让这位隋皇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冷冽之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意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是他们变哑巴了,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没有办法来回答你的问题。”

    唰!

    冷冽森然的黑色刀光在大殿上空闪过,跪在大殿地上的一众宫女太监和侍卫纷纷人首分离,成了一具具倒在大殿中央的无头尸体。

    而在刀光闪动的那一刻,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也是缓步走入了这座大殿,手里还提着一把沾染了点点鲜血的黑色长刀。

    “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你难道不知道对帝皇大不敬乃是诛九族之罪吗?”

    看着眼前这个来势汹汹,身上那股杀意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黑衣少年,杨广微微皱了皱眉头,威严的面庞上也闪过了凌厉之色。

    昂!

    高昂而又嘹亮的龙吟声在空中响起,一条若隐若现的五爪金龙虚影开始缓缓在这位大隋帝皇的身后凝聚而出。

    紧接着,便有一股无比霸道的帝皇威势也随之从这位隋皇体内爆发而出,笼罩了整座已然变得无比空旷的行宫大殿,试图让这个对自己不敬的少年跪伏在大殿之中。

    “真是好大的皇威啊,可惜比起祖父他老人家当年真正君临天下的威势,你这点威压可还差得远了”

    黑衣少年将手中的黑刀插回了腰间的刀鞘之中,随后在杨广无比惊愕的目光之中,其身后也同样浮现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五爪金龙虚影,完全抵消了那股迎面压来的帝皇威势。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也会真龙之气?这普天之下只有我杨氏皇族才有这门功法的传承,没有我族血脉,其余人即便得到了也无法练成”

    杨广的目光之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但随即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眸之中突然出现了些许别样的意味:“难道你是……”

第四百零一章:叔侄见面

    “很惊讶吗?这普天之下的杨氏皇族可不止你们晋王府这一脉,这真龙之气的传承除了你杨广的子嗣之外,自然也还会有其他的传人”

    少年人一脚踹开了躺在边上的几具无头尸体,缓步走到了这座大殿的最中央,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大隋帝皇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森然的杀意。

    “晋王?这还真是一个听起来有些久远的称呼,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朕了,今日听来倒也有点意思”

    杨广听到晋王府三个字之后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所有的神色都尽数收敛而起,表面上看过去恢复了往日该有的威严和冷静,只是在那一双眼眸深处,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已然掀起了一抹森冷至极的杀意:“按照你这么说来,朕应该算是你的叔父或者是伯父,不知令尊是朕那个在父皇在位的时候就已被废了太子之位的大哥,还是那几个被朕亲手送下去陪父皇的弟弟们啊?”

    “还真是有些难得啊!你当初始终都是摆出那样一副虚伪至极的样子,很少能够像现在这样坦诚,不过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要比当年更加无耻,更加让人恶心了”

    在听到杨广的话之后,少年人那一双眼眸之中的杀意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冷笑着开口说道:“不过你在当了这个皇帝之后也真是变得健忘了许多,难不成连当年废太子府的那个小世子都忘了吗?你可是抱过好几次的呢,二叔!”

    在二叔这两个字出口之后,杨广脸上的神色彻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连原本稳如泰山的身形都随之微微一颤。

    ……

    扬州城,三合楼。

    “多么美丽的烟花,可惜就是有点浪费钱,也不知道杨广愿不愿意替我付账,这钱可能省一笔是一笔啊!”

    嬴不凡站在窗边稍稍小抿了一口酒,看着不远处那座火光冲天的扬州行宫,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颇为满意的弧度。

    “我觉得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如果你愿意去这一趟的话,我相信他并不介意出这笔钱,说不定还会帮你把赶路和回来的费用一并给结了”

    龙五披着一件雪白而无半点杂事的狐裘大衣,躺在一张紫檀木摇椅上,旁边则有一个在不断散发着热量的大火炉,语气之中充满了调侃和慵懒的意味。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边喝酒边开口说道:“那还是算了,我怕我这一去不但会被他包路费,说不定丧葬费都会由他出了,这样就太过于麻烦人家了,我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

    龙五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这家伙有时候的确有些太不要脸了,杨广招惹到你算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其实即便他当年没能因为他愚蠢的行为而招惹到我,我也依旧会来找他的麻烦,当然如果他不是大隋的皇帝,当初招惹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嬴不凡看着不远处扬州行宫上方的那一片已然化作浓烈火红色的天穹,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杨广这个人还是颇有作为的,但可惜他生在了大隋皇室,接过了大隋这堆表面上看过去还可以,但实际上已经烂到需要刮骨疗伤的烂摊子,否则的话我和他之间应该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比如说我俩都比较爱好女色,这点就应该会很有共鸣。”

    听到这话,龙五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当即摇头说道:“这一点你们两个的确应该会很有共鸣,不过我感觉你在这方面完全碾压他,毕竟和你有关系的女人那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绝色,而且个个难缠,比如说现在大隋境内就有好几个跟你纠缠不清的女人,你想好接下来怎么面对她们了吗?”

    说到最后,龙五看向身旁这位至交好友的眼神之中多出了几分戏谑和调侃之意,看上去他似乎很期待身边好友接下来的回答会是怎么样的。

    那群女人的确麻烦,但终归是也曾经付出过真心的,一个个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啊……嬴不凡闻言顿时感觉略微有些头痛,他一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一边开口说道:“这事的确很麻烦,不过就算要处理这些事情,也都要等我拿到传国玉玺之后才能再做打算了,毕竟这一次我来大隋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属于大秦的传国玉玺带回去。”

    龙五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莫名浮现出了些许复杂之意,看起来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你倒还真是跟之前一样,做每一件事都有极其明确的目的性,对于你这种在做事之前都能确定自己想要什么的能力,我有时候还真是感觉有些羡慕。”

    嬴不凡这时候的样子看起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样,表面平静的语气之中隐隐蕴含着些许无奈和遗憾的意味:“其实有时候优柔寡断也未尝不是优点,只不过我这个人天生感情比较淡薄,所以从来不会有在一件事情上过多纠结的时候。”

    “有时候跟你这个家伙说话真的没有意思,你永远把事情看的这么透彻,说的这么明白,让人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龙五小抿了一口手中酒樽中还散发着滚滚热气的美酒,语气中饱含着无奈之意:“难怪你这家伙和人谈话的方式就是直接动手分出个胜负高下来,的确对于你这样的人而言,这应该是一种最好的交流方式了。”

    “谁让那些家伙在讲道理这方面都讲不过我呢?反正人本来就是这样,说不过对方就想着动手,只要自己的拳头够大够硬,相信即便是想要换一种交流方式,也不会有怎么不开眼的人对此表示异议,毕竟没有人想要因此而送死”

    说到这里,嬴不凡看着龙五手中酒樽中不断减少的酒液,一双如同利剑般的眉毛微微竖起,同时开口说道:“虽然你现在喝的这药酒是我专门调配过的,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能少喝点就少喝点,为了维持住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这些天可算是殚精竭虑,你这个家伙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啊!”

    龙五看着身旁好友那有些恼怒以及恨其不争的样子,苍白的脸庞上所挂着的那抹和煦笑容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无论你怎么帮我调理,充其量也不过多挨几年的时间而已,既然如此,何必要让你白费功夫呢?反正死亡对于我来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解脱方式。”

    嬴不凡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直接飞起一脚,将摆放在火炉旁的一张椅子踹成了粉碎,说话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恼怒的意味:“你丫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老子这些年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和心血吗?你现在说不想活就不想活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个世上一天,我就会想方设法地把你这条命吊到那个时候,你别想从我的手掌心里跑出去!”

    “何必呢?这些年我的武功在不断退步,或许再过个一两年,我就根本帮不了你什么了”

    龙五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感动之色,但他的话语听起来依旧是让旁边这位镇国武成王十分恼怒:“没必要,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个注定要成为废人的人大费周折,按你以前说过的话来说,这是一笔赔本生意,你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笔生意犯傻。”

    “老子愿意,你管的着吗?”

    嬴不凡看起来十分不爽地冷哼了一声,但紧接着又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等今夜的事情了结之后,跟我去大兴城吧,我会直接抽掉那里的部分国运之气,到时候你的身体说不定会有转机的。”

    说到最后,这位镇国武成王那语气已经不复之前那般强硬,甚至还十分罕见地多出了那么一点点恳求的意味。

    龙五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没有必要把国运之气浪费在我这样一个废人身上,你明明可以用它来做更多的事情,不是吗?”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来对我所做的事情指手画脚,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需要你来指点!”

    龙五这种近乎自暴自弃般的语气再一次将嬴不凡激怒了,另外一条摆放在火炉旁的椅子也因此而在他愤怒的一脚之下化为了齑粉。

    而在发泄式地踹出了这一脚之后,嬴不凡语气听起来略有些疲惫地开口说道:“或许是我这个人天生感情太过淡漠,这个世界上能够和我交心,让我叫放心与他交谈的人实在太少,能跟我真心做朋友的人更是稀少无比,所以我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朋友,你明白吗?”

    “我知道,但是……”

    龙五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当他想要开口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直接被嬴不凡开口打断了:“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我就带你去大兴,不要拒绝我,好吗?”

    “这……”

    看着好友那种在不容拒绝中还带着几分恳求意味的眼神,龙五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头说道:“那就听你的,反正我到时候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嬴不凡那张英俊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然后再又叮嘱了一句之后便身形骤然模糊,眨眼间便消散在了原地。

    ……

    扬州行宫,大殿之内。

    看着眼前少年那张和记忆里颇为相似的脸庞,杨广终于将其和曾经那个在印象中的幼小儿童联系在了一起,语气复杂地说道:“原来是虚彦啊,这么十几年过去,朕还真的没想到,当年只有五六岁的你在受到如此重创之后居然还能够活下来,看来你也当真是有一番不同寻常的造化啊!”

    黑衣少年,也就是杨虚彦在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冷冷一笑,再次将腰间的黑色长刀握于了手中,开口说道:“其实在这一点上,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狠辣和无情,我也不会遇到老师,也不会练就现在的一身本事,所以作为回报,今日我一定会给你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印象。”

    少年人的语气之中充斥着森冷无比的杀意,手中那把黑色长刀的刀锋之上也随之闪烁起了点点令人心悸的寒芒,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杀气。

    “虚彦你还真不像你父亲,虽然朕那位大哥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从未像你这样愚蠢”

    重新坐回皇座之上的杨广冷笑了一声,用一种带着浓浓的不屑之意的语气开口说道:“这里是扬州行宫,是大隋境内,而朕是执掌大隋国运之气的皇帝,你莫不是以为以你那点微薄的国运之气,就能够在这里杀了朕吧?”

    “我可没想过今天就杀你,那样未免也太过于便宜你了,光光让你去死可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杨虚彦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一股脑地将里面所有东西吞入了腹中,盘旋在其身后的那道五爪金龙虚影随之发出了一道不知缘由的哀嚎,紧接着这整道虚影都化为了让人心悸的黑色。

    “这是……”

    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眉头莫名地跳了跳,一时间心中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心悸之感,就好像是有什么对自己极其不利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般。

    只见站在大殿中央的杨虚彦将手掌放在了那把横在胸前的黑色长刀之上,其嘴角掀起的那抹冷笑之中蕴藏着冷冽到了极致的杀意:“二叔,你应该很久没有尝到过气运反噬的滋味了吧?”

    坐在皇座上的杨广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脸色大变,立刻用带着些许惶恐的声音高声喝道:“赶紧给朕杀了他,快!”

    一道速度快到根本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黑影在其一声令下之后从宫殿的黑暗处中窜出,冷冽到极致的黑色寒光随之便要将杨虚彦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

    “今天运气倒是不错,不是一个画地为牢的老怪物,那样解决起来的话,就变得方便很多了”

    随着一道轻笑声在宫殿之中响起,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青色刀光粉碎了那一片即将笼罩住杨虚彦的黑暗,秦护花的身影也随之在一旁浮现而出,并强行拽着一道看不清楚身形的模糊黑影一起撞碎了行宫大殿的顶部,迅速消失不见。

第四百零二章:赌上一切的复仇

    而杨虚彦也借着秦护花给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将手中的黑色长刀再次插回刀鞘之中,然后迅速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通体暗金色的匕首,用力捅入了自己的腹部,一个鲜血淋漓、前后透亮的大洞被直接捅了出来。

    昂!

    其身后那条已经完全化作黑色的五爪黑龙虚影也是随之发出了一道嘹亮的龙吟声,随后便化为漫天黑色的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噗!

    杨虚彦与杨广几乎在同一时刻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前者生机迅速衰弱,而后者则是全身冒血,连口鼻之中都溢出了一大股的鲜血,瞬间便被直接重创。

    杨虚彦声音嘶哑,但那张此刻变得无比苍白的脸庞上却充满了快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苦求了老师多年,直到最近他才愿意传给我的咒杀术,一国之运的反噬,哪怕大隋已经不如当年强盛,但这也足以让你这么多年的苦修化为乌有,这种滋味应该不好受吧?二叔!”

    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那张一下子变得煞白的脸庞上看起来十分阴沉,语气之中也多出了那么几分惊怒与难以置信之意:“你把自己血脉之中仅存的那一份国运之气给献祭了,就是为了毁了朕这一身以国运之气为基础的修为,这样一件损人而又不利己的蠢事,值得你如此去做吗?”

    “当然是值得的,二叔你跟我之间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我这些年为了向你复仇可是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才只是开始呢”

    杨虚彦咧嘴一笑,冷冷地开口说道:“虽然如今复仇已经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但这却是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实践的信念,因为它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之中,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付出一切来复仇吗?在执着这一点上面你倒是和你的那位父王很像,朕还记得当年大哥在死的时侯一直在为你求情,希望朕能够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杨广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变得略有些花白的头发,一双原本已经归于平静的眼眸之中再度浮现出了森冷无比的杀意:“本来朕也不是没想过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让你今天活着离开这里,不过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的话,那么朕今日也得送你那么一份回礼,一份死亡的礼物!”

    在这位帝皇那虚弱但却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落下之后,这座金碧辉煌的行宫大殿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时间数不清楚数量的黑色影子从宫殿内的阴暗处蜂拥而起,一下子便让这座本来无比空旷的大殿莫名地多出了一种拥挤的感觉。

    “这……这什么玩意儿?”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本还算是淡定沉着的杨虚彦眉头不由得狠狠跳了跳,双眸之中首次出现了一抹之前从未有过的凝重之意。

    随着这座行宫大殿的晃动逐渐停止,那一道道有些模糊的黑影也浮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个身披黑色铠甲,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的士兵,数量之多足以堆满整座行宫大殿,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汹涌而来的黑色潮水一般。

    “好在之前早有准备,否则这一次就要被杨广这个王八犊子给彻底留在这里了,果然老师的智慧的确实在我之上啊!”

    杨虚彦长吐了一口浊气,然后再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里面存放着的一颗看起来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丹药吞入了腹中。

    而在这颗丹药入腹之后,他身上那股原本已经衰弱到近乎没有的生机一下子蓬勃了起来,虚弱的气息也像是突然找到了某一个可以尽情吸取的源泉,当即便如同浇了油的火焰一样节节拔高,很快就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状态。

    看到如此显著的气息变化,坐在大殿皇座之上的杨广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动,开口说道:“真是好生神奇的丹药,看来虚彦你这些年的造化当真是不小,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当年将你从大隋救走你的那个人,也就是你如今口中的老师,应该就是嬴不凡那家伙吧?”

    杨虚彦冷笑着说道:“是又如何呢?我可是听说二叔你当年可是差点被老师他老人家直接钉杀在皇座之上,如果不是靠山王他老人家及时赶到的话,大隋估计也就不是今天这副模样了,啧啧,这样想来倒还真是挺可惜的,估计天下会有很多人都认为靠山王他老人家那一天做了错事吧!

    “……本事没学会多少,你这张讨人嫌的嘴倒是和你那个老师有的一比,还真不愧是师徒”

    听到这话,杨广那已经有些花白的眉毛如同利剑般竖起,尽管此刻的他已经虚弱到很难从皇座之上站起了,但他还是很勉强地抬起手掌挥了挥,说道:“真是遗憾,朕又多了一个要杀死你的理由,动手!”

    话音刚落,那一片如同潮水般黑色瞬间汹涌而起,无数身披黑甲的士兵手执武器大跨步地向位居于大殿中央的杨虚彦奔来。

    与此同时,那个位居于大殿中央的黑衣少年脸上再度掀起了一抹森冷无比的笑容,无边的黑色刀光随之亮起,化为了一道如同狂风汹涌的黑色风暴,使得整座大殿再度陷入了剧烈的晃动之中。

    ……

    “咦?这股气息……”

    扬州城外的水道上,嬴不凡迎风站立在一艘装有多门火炮的巨舰的船头,原本十分平静淡然的脸色骤然便发生了变化:“这小王八蛋是疯了?他当真是不怕死吗?”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偏过头看向了扬州行宫所在的方向,脸色已然变得十分难看,说话的声音之中也夹杂着浓浓的恼怒之意,就像是在训斥一个因不听话而导致自己受了重伤的晚辈。

    站在一旁的贾诩很快便发现了自家王爷那极其明显的脸色与情绪变化,当即便开口问道:“王爷,是扬州行宫那里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吗?莫不是出了意外?”

    “确实出了一点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在预料之中,只不过本王这些年或许是太忙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蠢小子心里对复仇有着如此之深的执念,居然真的敢为此赌上一切”

    嬴不凡依稀想起十几年前那个独自一人坐在血泊之中,满脸泪痕的孩童,在叹了口气之后有些感慨开口说道:“或许本王就不该派他来这里,本来只是想了断他这一桩多年的夙愿,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断运咒术都施展了出来,这门脱胎于阴阳家的术法连本王都不敢用,这小子真是不要命。”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贾诩面色也随之大变,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意:“什么?王爷你居然把断运术法教给虚彦了?您之前不是说这只是草创,还远远不到能够让人施展的地步吗?”

    在这位镇国武成王身边的幕僚团体之中,一向以计策阴险毒辣而著称的贾诩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他既不像张良那样有时候会受情绪干扰而做出不理智的抉择,也不像郭嘉那样总喜欢剑走偏锋。

    而这一次,在听到断运咒术这四个字之后,这位一贯都以冷静稳重和沉着耐心著称的毒士却罕见地变了脸色。

    断运咒术,顾名思义这是一门与国运之气相关联的术法,而但凡是能够跟国运之气扯上些关系的东西,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门术法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为了成功斩掉大明龙脉而付出了极其惨重的经济损失之后,这位公认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便对于能够破坏国运的术法或者是器具上了心。

    虽然经过长时间的搜寻都没能找到几件有用的器具或是能够快速斩掉一国龙脉的术法,但在全身心地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嬴不凡还是有了很大的收获,比如说开发出了一门极其阴毒,损人且不利己的断运咒术。

    这门术法在理论上就是以燃烧施咒者自身气运为代价,换取被施咒者遭受自身气运的反噬,并给予被施咒者一辈子可能都难以复原的重创。

    当然,气运是天底下最为玄之又玄的东西,即便天才如这位镇国武成王,对于这样一门可以在气运层面上达成一换二乃至于一换一百的阴毒术法,也不过是停留在最初级的草创阶段,连他自己这位创造者都没有使用过。

    “现在的这门断运之法,实际上还停留在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才能够起作用的这个阶段,因此本王一直都没有找到实践的对象,但虚彦这小子的复仇对象就是他的亲叔叔”

    嬴不凡感觉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无奈地开口说道:“所以凭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想要对杨广造成最大限度的重创和损伤,这门术法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大隋皇族的真龙之气便是建立在对国运之气运用的基础上,这一下怕是能把杨广多年苦修直接打回原形。”

    站在一旁的贾诩顺口接过了自家王爷的话头,也是一脸担忧地开口说道:“可这样一来,虚彦他因为自身血脉而仅存的那一部分大隋国运也会随之消弭,自身的武学根基更会因此而受到重创,这事还真是跟王爷您最开始说的一样,这术法当真是损人不利己啊!”

    “算了,只要人活着就行,等这小子回来,本王好生帮他调养一下就是,至少把他的武学根基弥补回来还是没问题的,这年头有这种不听话的学生的老师都是劳碌命啊!”

    嬴不凡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便有一股真正出乎他预料的气息出现在了感知之中,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双眸之中也因此而浮现出了一抹惊怒之意:“怎么可能?在杨广身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股气息?”

    看到自家王爷那一双已经隐隐泛起了森冷之意的锐利眼眸,贾诩立刻意识到了有什么真正超乎于计划之外的情况发生了,于是当即便拱手说道:“王爷如果有事可以先过去一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宇文化及而已,属下来解决便是。”

    “那你动作麻利一点,务必要把宇文化及变成咱们在大隋的一颗暗子,顺便稍微激化一下那位奕剑大师和宇文阀之间的矛盾,这也算是一次对那个已经没有了什么作用的计划的废物利用吧!”

    嬴不凡阴沉着脸伸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随后站在船头的挺拔身形便化作了如同虚幻般的泡影,一瞬间便连带着气息一起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自家王爷离去之后,面无表情的贾诩摸了摸自己比起前几年已经少了不少的头发,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下次,如果下次王爷还要来其他地方搞事的话,我一定要告假,否则再这么下去,这身体有点扛不住啊!”

    ……

    扬州城,行宫大殿。

    轰!

    一柄看起来几乎有百余斤重的黑色铁锤重重地砸在了那把横在杨虚彦胸膛前面的黑色长刀上,致使其身形直接倒飞了出去,但紧接着又有一道黑色刀光亮起,那名手持黑色铁锤的黑甲士兵因此被直接一分为二。

    噗!

    重新落回地面的杨虚彦口中不由得喷出了一口鲜血,之前好不容易因为丹药而恢复红润的面色再度苍白,就连整个人都需要手中那把黑色长刀来勉强维持平衡。

    而此时,他身上那件因战斗余波而破碎不堪的黑色长衫已经有大半被鲜血所染红,裸露的皮肤上更是有着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二十几处的创伤,绝对能够称得上是遍体鳞伤。

    看着那一个个撒落在地上的木质齿轮和满地的鲜血,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正在跳动的鲜活心脏,杨虚彦的面色变得无比阴沉,甚至眼眸的神色除了杀意之外还多出了一种愤怒,一种对于所见惨状感到无法忍受而产生的愤怒:

    “墨家的机关术,阴阳家的控心咒,没想到二叔你手上还有这样一群打不死的傀儡怪物,这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你这王八蛋还真是有够灭绝人性的啊!”

    此时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在吞服了数枚丹药之后看着下方那些已经损失过半,但对于已然深受重创的杨虚彦依旧保留优势的黑甲士兵们,冷声开口说道:“哪个帝王之位下不是森森白骨做底呢?一切不过只是成王败寇罢了。”

第四百零三章:温馨的老友见面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我父王当年会败给你了,果然在祖父的一众子嗣之中,二叔你的心肠当是最为狠辣的”

    杨虚彦擦去了嘴角溢出的点点血迹,同时伸出手指在那把黑色长刀的刀刃上轻轻一弹,殷红的鲜血洒落于地面,雪亮的刀锋也随之重新浮现而出:

    “以前虽然我也都知道你那温和孝顺的样子是装出来,但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王八蛋能够心狠到这种程度,这让我对你的复仇同样也又增加了一条理由”

    唰!唰!唰……

    如同风暴般的黑色刀光再度以杨虚彦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席卷而去,一名名身披黑色重甲的士兵被切割成了漫天纷飞的齿轮碎块以及如雪花般在上空飞舞着的殷红鲜血,大殿之中整个场面看起来几乎足以让天底下九成九的人为之作呕不已。

    “何必要继续硬撑呢?以你不过大宗师后期的修为最多再撑个一刻钟的时间就要油尽灯枯了,而朕手上的影卫至少还有几百人”

    看起来比起之前好像要苍老了十几岁的隋皇杨广勉强在皇座上直起了身子,冷笑着说道:“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些利用墨家机关术和阴阳家的术法合力制造出来的影卫傀儡并不是朕的杰作,其实从你皇祖父,也就是朕的父皇那一代就已经有他们了,在你心中形象高大光辉的祖父,实际上也和朕这个叔叔一样狠辣无情,甚至还要更加灭绝人性一点。”

    此话一出,杨虚彦挥刀的动作在这么一瞬间出现了停滞,然后立刻被旁边虎视眈眈的黑甲士兵手中的刀斧棍棒加身,整个人也在这一股仓促之间无法抵挡的巨力之下倒飞而出。

    噗!

    在空中飞驰的少年喷出一口鲜血,其身形被自主地强行在空中倒转而回,如风暴般的黑色刀光从上而下,在不过眨眼间的时间内就劈碎了几十个黑甲士兵,让自己落地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比较宽敞的落脚点。

    “好身法,刀法之中蕴藏着的那股死亡之意也是世所罕见,难怪你愿意舍掉那份国运之气,原来是已经找到了一条真正能够通往巅峰的大道,如果是早在十几年前,朕作为叔叔,应该是会真心为你感到高兴的,可惜”

    杨广看着大殿下方内力已经渐渐不支,只能靠着技巧和刀法对包围而来的黑甲士兵进行反抗的杨虚彦,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斥浓浓的遗憾和森冷的杀意:“可惜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朕这个叔叔和你这个侄儿也都回不去当年了,这样想来真是让人颇为遗憾啊!”

    如果是平时,杨虚彦听到杨广这话后一定会对其进行辛辣无情到了极致的嘲讽,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开口讥讽了,因为能够在其刀光之下生存至今的黑甲士兵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还是那种能够彼此形成合击战阵,悍不畏死的那种精锐,恐怕无论是谁来面对这样的对手,都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

    围绕在这个黑衣少年身边的黑色刀光和其挥刀的速度都开始呈现出了不断减少和下降的趋势,他渐渐地已经很难抵挡住周边那些黑甲士兵们接连不断的攻势,身上穿着那件染血黑衣也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而被彻底染红。

    “真是太过冲动了,我果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听老师的,打完一枪就跑啊!明明知道打不过还想要再试试,我还真是有够愚蠢的”

    杨虚彦的心里在不断嘲讽着自己,但他那双充斥着森冷杀意和一股隐藏极深的凶戾之意的眼眸却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坐在皇座上的杨广,脚下的步伐不停挪移变幻,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等着某一个转瞬即逝的时机一样。

    “啧啧,这种仿佛好像赌上了一切的眼神,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已经输红了眼的赌棍,虚彦你这么多年在外行走江湖真是把我杨家的体面都给丢掉了,不过朕也没有兴趣帮你重拾这份体面,还是要趁早让你下去陪你父王和母妃来得更好一点”

    坐在大殿中央皇座上的杨广看起来有些勉强地伸出那已经苍老得像七八十岁老人一般的手掌,从自己龙袍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铃铛,双眸之中所孕育着的杀意也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但就当这位隋皇想要摇晃这枚黑色铃铛的时候,一条黑色锁链从宫殿的黑暗处猛地激射而出,就如同一条长鞭一般直接将那枚黑色铃铛击成了纷飞的碎片,顺便还在杨广那张已然出现了明显皱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混账,何人在此搞鬼?”

    坐在皇座上的隋皇先是一愣,随后便有远比之前森然了无数倍的滔天杀意从身躯里涌出,整座大殿内的温度都因此下降了不少,甚至连那还在黑甲士兵的围攻之下搏杀的杨虚彦也不禁感到了一阵背后发寒。

    “几十年的苦修尽丧之后还能有如此磅礴的帝皇威势,杨广你还真不逊色于你父亲,如果不是时局和眼界所限的话,本王有些时候还真愿意跟你耐着性子玩玩,可惜了”

    一道可以说是让杨广为之刻骨铭心,恨不得日日啖其血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同时如同旭日东升般的耀眼光芒也在这一瞬间照亮了整座行宫大殿,由此而显化出的金色火焰更是将所有正在围攻杨虚彦的黑甲士兵都焚烧成了虚无,让整座大殿再一次陷入了空旷之中。

    身穿着黑金色王袍,身姿无比挺拔的大秦镇国武成王就如同从仙界临凡的谪仙一般缓缓落在了行宫大殿的地面上,在将已经伤重到几乎无法挥刀的杨虚彦护在身后的同时,还用着一脸和煦而又带着有些遗憾的笑容看着那位坐在上方的皇座之上,面容已经变得狰狞如恶鬼一般的大隋皇帝。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丹药便被一旁的杨虚彦吞入了口中,然后顺手在自己这位徒弟体内打入了几道用于辅助疗伤的气息之后,他开口对坐在皇座上的杨广说道:“真就是这么不给面子吗?所以说咱们两个不是很熟,但怎么说在十几年前也打过交道,如今这种老朋友见面的场面,你这家伙好歹给我点笑脸吧?”

    坐在皇座上的杨广此时面容狰狞如恶鬼一般,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此生必须要不死不休的仇人一样:“什么时候等你的坟头草三米高了,朕倒是愿意笑着带人去给你稍微祭奠一下,要不你在这里先说一个日子,到时候朕一定给你笑脸。”

    嬴不凡看了一眼那已经盘坐在地上开始自我疗伤的弟子,说话的语气之中听起来充满了浓浓的遗憾和伤感:“老朋友见面总是这么打生打死的不好吧?你今天说的这话真是让我有些伤心啊,亏我这么多年还一直念叨着你,这年头做皇帝的当真就无情到了这种地步吗?”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杨广悄然闭上了双目,已然变得苍老枯瘦的手掌上随之出现了一柄看起来三尺左右的金色长剑,身上那股原本虚弱到了极致的气息也突然随之开始渐渐膨胀而起,就好像是干涸的农田突然受到了暴雨的浇灌一样。

    “哟,这剑气有点熟悉嘛,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那大侄子在你离开洛阳之前留给你保命呢,怎么?现在你气急败坏了就想拿它来砍我?我劝你省省,就算宇文拓他自己来,今天也留不下我”

    嬴不凡随意地摆了摆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极为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傲慢和不屑,让人感觉他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个注定的事实一样。

    又是这种语气,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恶心语气,为什么你这个家伙总是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朕呢?当年是这样,十几年过去之后还是这样,这真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

    杨广愤怒得连脸庞上的青筋都绽了开来,苍老枯瘦的手掌在极怒之中迅速握上了那柄金色长剑的剑柄,然后就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样向前奋力挥下。

    轰!

    耀眼的金色剑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于空中显化而出,一下子便将整座行宫大殿笼罩在了其光芒所能照耀到的地方之内,从而使得如狂风般汹涌的金色剑气渐渐汇聚成了一阵金色的剑气风暴。

    而在这种程度的剑气之下,守护着整座行宫大殿的符文阵法上也出现了一道道很明显的裂痕,显然已经快到了阵法的承受极限。

    “原来只是这种程度的剑气吗?看来这并不是你的大侄子留给你的保命之物,只是他很多年前打造出来的那批样品之一啊!”

    嬴不凡看着那连虚空都都被切割成了片状的剑气,一脸冷笑地说道:“这玩意儿连本王周身十丈之内都进不了,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这位镇国武成王周身同样亮起了耀眼的金光,一道道近乎化作了实质的金色波纹以其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漾了开去,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将周边笼罩而来的剑气尽数消弭破碎。

    不要说只是十丈,足足有将近百丈的地域中的那部分金色剑气被彻底破坏粉碎,使原本已然被渲染成了一片金色的行宫大殿之中莫名多出了一大块无比空旷的区域。

    “不跟你玩了,我的徒弟的伤势需要好好处理一下,所以咱们下次见面估计是在洛阳城里了,而且还得等个好几年的时间”

    嬴不凡一把抓住了自家徒弟的衣领,让人感觉就像抓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同时其身形也在这一片金光的掩护之下渐渐化为了如同幻觉般的泡影,带着杨虚彦一起不留任何踪迹和气息地消失在了行宫大殿之中,只留下一句听起来有着浓浓回味的话语还在那里回响着:“对了,忘了还得再跟你提一句,你家皇后真棒!”

    轰隆!

    在无尽的金色剑气和那股猛然间膨胀到了极点的帝皇威势的作用之下,这座扬州行宫的大殿终于轰然倒塌,耗时许久才从各地运来的众多砖瓦石块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而就在大殿倒塌之后,那些正在外边和禁卫军鏖战的黑衣面具人们就像是接收到了某个信号一样开始有秩序地撤退。

    这些黑衣面具人在丢下了几句微不足道的尸体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禁卫军所能够看到以及追到的视线之内,半点能够用于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留在行宫附近。

    在行宫附近的丛林中与宇文成都鏖战的黑甲巨汉猛然抬起手中马槊向前横扫,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位天宝无敌大将军打飞了出去,然后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远处射了出去,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而消失了很久的禁卫军统领独孤峰也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带着一身遍体鳞伤般的伤势回到了行宫废墟的附近。

    但还没等他冲进那一片废墟之中去查看杨广的情况,伴随着无数砖瓦石块的飞起,一道其中压抑着无边愤怒,在一时间几乎响彻了整座扬州城的咆哮声从中传出:“嬴不凡,朕与你不死不休!”

    而此时,已经重新回到了扬州城外水道上的嬴不凡在听到这一道咆哮声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同时在一众手下惊诧的目光之中轻声说道:“不必太过惊讶,刚才真的是一次非常温馨的老友见面,只不过本王的那位老友太激动,所以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已。”

    众人听到这话后面面相觑,随后便在贾诩那犀利而又冷冽的目光逼视之下乖乖退去,专心致志地去做各自应该做的事情了。

    ……

    大隋,东都洛阳,太师府。

    嗡!

    挂在墙壁上的轩辕剑发出了一道剑鸣声,原本在埋头写字的宇文拓注意力当即被吸引了过来,然后手掌在空中轻轻一抓,这柄与这位镇国太师朝夕相伴了将近二十载的绝世神剑便落入了其手中。

    “这才多长时间?舅舅他居然就用了一柄剑,算算时间他应该是在扬州,莫非是那里又出了什么大事吗?可那个所谓的和氏璧不是应该在大兴吗?”

    宇文拓在从轩辕剑中得知了讯息之后便将这柄神剑重重新挂回了墙上,一双异于常人的异色眼眸之中闪烁起了些许思考之意。

第四百零四章:大兴城

    在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宇文拓心中便有了初步的决意,他当即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并开口冲门外喊道:“来人。”

    身穿一袭灰色长袍,身上颇有几分高深莫测之感的太师府管家端着茶壶和茶杯缓步走了进来,一边倒茶,一边开口说道:“太师有何吩咐?”

    宇文拓从管家手中接过了那杯刚刚泡开的温热茶水,边喝茶边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让扬州那边的人手动起来,查清楚那里发生的事情的同时务必保护住陛下的安全,当然如果还有余力的话……”

    说到这里,这位几乎是以一人一剑撑起半个大隋帝国的镇国太师目光顿时变得如利剑般锋锐:“那就把嬴不凡那个王八蛋的下落给本太师找出来,这次的事情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是,明白了”

    老管家闻言微微皱眉,但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端着那个用青瓷做成的盘子缓步退出了书房。

    “慈航静斋、宁道奇,还有那个不知道真假的和氏璧,以及多如牛毛的暗探,这段时间牛鬼蛇神跳出来真是够多的”

    宇文拓感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眉心,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疲惫之感,但在想到自己身上所肩负的那些随便挑出一样就可以把一堆人压垮的责任,那张在旁人看来十分奇特,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面容重新恢复了平静。

    “嬴不凡,咱们好歹朋友一场,身上也有着相似的使命和责任,我始终不希望要走到最后兵戎相见的那一步啊!”

    随着一道轻叹声在书房落下,这位堪称是整个大隋帝国人民的精神支柱,纵横天下未逢一败的宇文太师身形便随之化作了如同梦幻般的泡影,进而破碎消失在了原地。

    ……

    “王爷,咱们已经进入了前往大兴城的水道,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后应该就会抵达大兴城了”

    贾诩站在那正坐在船头钓鱼的嬴不凡身旁,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恭敬和谨慎,充分体现出了其身为幕僚的礼数和本分。

    “这行进的速度还真不慢,这才开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到这了”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钓竿,看着此刻所处的这条宽阔水道,语气中多出了些许认可之意:“虽然杨广这个家伙对我这个老朋友从来都是不假颜色,但他的本事和能力还是有一些的,至少这条京杭大运河修的可以,只可惜他手下的官员吃相太难看了,否则今天大隋的局势也不至如此。”

    “统御麾下官员,合理地进行赏罚和安排,这也同样是帝王的能力体现所在,就像王爷之前所说的那样,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隋皇或许的确雄才大略,但他太过于任人唯亲了”

    贾诩的评判中不带有任何个人情绪,有的只是一个绝对客观的评价:“您不是说过,太过于任人唯亲是帝王的大忌,一旦犯了很可能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你这家伙把本王的话记得还挺牢的,可惜记得的都是这些平时闲聊时候所说的话,本王真正想告诉你们的却一句都没记得”

    嬴不凡闻言眉头挑了挑,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看来如果日后本王有了子嗣的话,找启蒙老师不能在你们这群人里面找,否则早晚得出大事。”

    “王爷你又在说笑了,哪怕是自信到认为自己的胸襟足以容纳整个神州大地,愿意给所有罪孽者一次赎罪机会的陛下,恐怕也不会心宽到在我们这群人里面替自家的孩子寻找老师”

    贾诩笑了笑,开口说道:“除了子房那个家伙还有点人性之外,您当年亲手招募的那一批幕僚可都是阴险毒辣的人,而且我们能够被您看中,不也正是因为这份超乎常人的狠辣和无情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微微点头,有一种听起来略显遗憾和无奈的语气开口说道:“其实本王一开始也是想做个好人的,但这世道如此,好人没有恶人活得长命,所以即便是本王这样的纯善之人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以和这种阴暗世道随波逐流方式来拯救天下,啧啧,这样想想连本王自己都有些感动了,你说是吧,文和?”

    您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不过您开心就好……贾诩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但还是用一如既往的恭敬语气开口说道:“王爷说的是,拯救天下之人除您之外,别无他选。”

    “哈哈哈……”

    听到这话,嬴不凡大笑着从船头站起,并伸出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开口说道:“本王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一本正经地睁着眼说着瞎话的样子,这年头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也的确是少见了。”

    论不要脸的程度,属下愿称王爷您为最强,其余人在您面前只能是甘拜下风……贾诩心口不一地用恭敬的语气开口说道:“能得到王爷的赞誉,属下不胜荣幸。”

    这你也能拍?真是厉害……嬴不凡自己在听到这话后都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但他很快就将此抛在了脑后,开口询问道:“扬州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杨广这个家伙现在应该恨不得把整座城给烧了,依照他的作风,哪怕把整个扬州挖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吧?”

    贾诩点了点头,以一贯冷静的口吻开口回答道:“杨广手下的暗探和扬州本地仅剩的影卫都被派了出去,甚至太师府的人也出动了,他们在扬州城内挨家挨户地搜,几乎都要把整个扬州翻个底朝天了,而那些潜藏在扬州城里的密探这几天动作也是很大,咱们的目的初步上是成功了。”

    在那一夜的混战之中,整个扬州行宫因此而崩塌,隋皇杨广本人更是因此而受到了几乎无法逆转的重创,但这些并不是这位镇国武成王和他麾下幕僚们制定这一计划的全部目的。

    让杨广不惜一切代价地搜查整个扬州城,从而误导各国以及各大江湖势力派到扬州城里的密探,让他们误认为和氏璧,也就是曾经大秦的传国玉玺就在扬州,这才是这个袭击计划的核心目的所在。

    “这也只是第一步而已,能够被误导的愚蠢之辈大多也只会是下面的人,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嬴不凡双手背在身后,脸庞上罕见地出现了些许严肃之意,同时开口说道:“这大兴城内不知隐藏着多少天人至境的高手,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回传国玉玺,即便是本王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之前制定的计划必须要严格执行,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文和,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贾诩回答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显得那么平静,同时又让人觉得无比信任和有力:“请王爷放心,属下明白的。”

    “放心?每一次你都是这样回答的,有时候本王真希望能够将这一切都放手,好好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可惜……”

    嬴不凡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夹杂着颇多复杂的感慨之意:“年少时总是意气轻狂,到了能够承担责任的时候却总是想要逃避,而最后因为没办法而真正把责任扛在肩上后又总是感觉一天天毫无乐趣,这生活真是让人说不出的烦恼啊!”

    怎么总是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一天天的也都是够了……贾诩面皮再度微微抽搐,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你放心,属下会尽力的。”

    “真是没意思,不管我是责骂还是感慨,你怎么都是这样一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呢?”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接下来的计划就交由你来实施了,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就先走一步了,到时会派人在大兴城里联络你的。”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便如同泡影一般化作了破碎的漫天光点,看起来就像是融入了周边奔流不息的河水一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船上。

    怎么又是这样的情况?每一次跟王爷出来都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是没能吸取教训呢……贾诩内心莫名感到了一阵沉痛,但那张有些微胖的脸庞依旧保持着漠然的姿态,他只是甩了甩袖袍,转身走回了目前空无一人的船舱之中,就像是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抒发一下内心的苦闷一样。

    ……

    耀眼的日光如沙笼一般笼罩在天际,阳光如金沙般挥洒在山林之间,使得幽静黑暗的古木褪去了丝丝幽暗的气息,其中透露出了浓浓的苍翠之色,尽显清静优雅之风。

    周边绵延千百里的山岳横陈于大地之上,虽然很难能和五岳、蜀山这种闻名天下的名山大川相提并论,但在气势上也颇有雄壮宏伟之风,尤其是那些被古木包裹在其中的山岳,更是展现出了一派沧桑迷人的气息。

    而在这一座座山岳之上,随处都可见形状怪异的巨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奇峻的山峰与峭壁不由得让人心升仰望之感。

    行走在山间古道之上的嬴不凡看着周围那如同用天刀劈断过的山岳、深不见底的峡谷以及那数条悬挂而下,哗啦作响的瀑布等动人的自然景观,不由得发出了一阵由衷的感慨:“果然每一次行走在自然之间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我记得上一次我就遇到了一只天生地养的神兽,在剑法上取得了突破,想来这一次的收获应该也不会差上多少。”

    跟在其身后的秦护花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刀,嘴里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有什么收获我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这一次去一定少不了和别人动手,打架这种事情如果也能算是收获的话,你一定会收获颇丰。”

    嬴不凡与秦护花二人在古道上一边斗嘴,一边观赏着周边的自然景观,但赶路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慢下来,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如清风般行走在古道上空之中的两人便已越过了数百里的距离。

    在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左右,旁边的秦护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好好的水路不走,偏偏挑这么一条难走的山路,在这个时候如此舍近求远真的好玩吗?按理说争分夺秒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为什么要这么急迫呢?就算是要在那里下一盘棋也得等棋子都到了应该在的位置才能开始吧?”

    嬴不凡双手负在了身后,脚尖在虚空轻点,一边赶路一边开口说道:“宁道奇那个老不死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大兴,而且他也不见得愿意来大兴城,在目的地和赶路的过程中等待着他的人,可几乎个个都是来者不善啊!”

    秦护花眉头挑了挑,表达了自己与之相反的意见:“宁道奇虽然本事稀松平常,但他好歹也是道门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而且这天下能杀他的人也并不多,只怕这一路应该也是有惊无险吧!”

    “道门早就群龙无首,武当张老头没了当年搅动风云的心思,知守观则都是一群神神叨叨,半截入土的老东西,道家天宗那群一心清修的家伙就更别说了”

    嬴不凡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有把握地开口说道:“而且本王在路上也给宁道奇送了一点东西,虽然没办法把他直接干掉,但让他头疼一段时间还是做得到的。”

    而说到这里,这位镇国武成王凌空行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下,身形也紧接着跟一旁的秦护花一起缓缓落到了地面。

    两人此时已经穿过了一片苍林古木丛,以绝强的身法越过了一处如同天堑般的断崖,紧接着便有一座极为高大巍峨的繁华城市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这是一座无比雄伟的城池,壮阔的城墙如同巨兽般绵延耸立,无数难以用数量来计算的高楼屹立在其中,那一座座颇有韵味的亭台楼阁那是鳞次栉比。

    而嬴不凡与秦护花两人从断崖上一跃而下之后,便出现在了这座城池那高大到几乎看不见边际的城墙前方。

    少说也有数百米之高的城墙上看起来黑茫茫一片,散发着一股沧桑万古,好像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将其撼动的伟岸气势。

第四百零五章:娥皇女英

    而那铸造城墙的一块块石块几乎都有着数米之长,上面则镌刻着繁杂玄妙的纹路,于隐约之间形成了护城大阵的最外层。

    如果有能够望气的高人在此,一定能看到盘踞在这座高大城池上空的金色祥云和一道盘旋在朵朵祥云之中的五爪金龙虚影。

    “这真是一座繁华的城,难怪当年隋文帝杨坚会定都于此,哪怕是曾经的天下第一雄城应天,其繁华程度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走入大兴城之后,嬴不凡与秦护花体会到了一种和大隋帝国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风貌,没有任何的动乱、悲伤,有的只是繁荣、昌盛与肉眼可见的盛世。

    在早年间行走江湖的时候,这位镇国武成王几乎走遍了各国都城和各处名扬天下的山川湖海,因此他对于这座大隋帝国早年的都城有着很深的感受。

    如果说大秦的咸阳城是恢宏壮阔的,是如同大秦帝国历代皇帝一般带有雄吞天下的志向,睥睨天下的霸气,是会让人从心底里感受到震撼的。

    那么这座大隋的大兴城以及之前的扬州城都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扬州让人感觉唯美浪漫同时又精致动人,而大兴城则是一种极尽了华美的繁华盛世。

    虽然嬴不凡对于大隋帝国的未来不怎么看好,但是对于这几座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城池,他还是愿意给出一个相对正面的评价的。

    “不过是表面虚假的繁荣而已,如果你到大隋相对偏远的地方去看的话,一堆沿路乞讨的人还只是小事,不少地方甚至几乎是满地白骨”

    秦护花看着周边那一条条车水马龙,景象无比繁华的街道,冷笑着开口说道:“如果什么时候连大兴城这种地方都变得不再繁华,整个大隋估计就已经差不多完蛋了,毕竟连表面上的东西都没有了,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此话一出,嬴不凡心中那份美好的感慨瞬间被直接破坏,让其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看起来颇为无奈地开口说道:“你能不能说的不要这么直接,给我留下一点美好的印象不行吗?”

    “这种浮于表面上的美好有什么用呢?而且你当年在这大兴城里又不是没看到过那些令人作呕的罪恶之事,哪来什么美好印象呢?”

    秦护花很显然对于这位镇国武成王当年孤身游历大隋江湖和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很了解,因此当即就进行了极为犀利的反驳:“更何况你接下来要在这座城里做出的那些事情,又有哪一件是不会对这座城池造成影响的呢?难道你还会为了这种美好的印象而手下留情吗?”

    “……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啊!”

    嬴不凡闻言先是微微沉默,然后面色有些复杂地看了身旁的秦护花一眼,语气听起来颇为淡漠地开口说道:“大隋不是大秦,我没有任何的义务对其负责,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心生怜悯而终止计划的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所以不用再来用言语试探我的,我不会改变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你也只需要做到你之前答应和承诺的事情就够了。”

    秦护花闻言笑了笑,语气平和地开口说道:“你这家伙翻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每次涉及到正事的时候就半点情面都不讲,也难怪这些年你总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腥风血雨,按照你这脾气,这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能愿意和颜悦色地跟你商量事情。”

    嬴不凡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淡漠之中透露着些许孤傲之意:“我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只需要他们服从于我的安排就够了,其他的没有必要多管,我也从来不会想要去管。”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似乎就失去了聊天的兴趣,身形当即如同鬼魅一般穿过了这条至少有数百米长的街道,消失在了尽头。

    “总是这个样子,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和意见,从来都只相信自己是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一个让你真正发生改变的人啊!”

    秦护花叹了口气,随即身形也化作了一道青色长虹,在旁边经过的行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朝自家好友离去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

    黑冰台作为大秦帝国投入资源和精力最大的一个情报组织,其手中的暗子以及在暗地里所经营的人脉网络可以说是遍布于天下。

    而在嬴不凡正式执掌黑冰台之后,这位镇国武成王充分利用了黑冰台所经营下来的人脉网络,在天下诸国内都购置与发展了各式各样的产业,不仅使得黑冰台所能够利用的经费大大增加,同样也让这些年经营下来的人脉网络变得更加巩固了许多,毕竟交换利益才是用来笼络关系的最好方式。

    因此即便是在眼下这座牛鬼蛇神齐聚的大兴城,嬴不凡也依旧带着秦护花一起不留任何踪迹地来到了一处哪怕是在黑冰台之中都罕有人知的僻静宅院。

    “还真不愧是雄踞于神州千年的大帝国,底蕴当真是雄厚无比,到处都有房子可以住,难怪你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从来都是那么潇洒”

    看着眼前这一处虽然地处僻静之所,但整体装饰别有一股清雅幽静之风的大宅院,秦护花脸庞上不由得明显露出了一抹羡慕之意。

    这位中原第一刀的童年都是在崆峒派里日复一日的练功之中度过的,之后行走江湖的时候也都是靠着手中的一把刀打出来的威名,完全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可以依靠,因此风餐露宿完全都是常有之事,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行程的问题而饿肚子。

    哪怕是到了如今功成名就的时候,他也同样做不到这位镇国武成王这样潇洒地行走于江湖,从来不会为了谋取生计而担心。

    能够走到哪都不缺吃穿,这可是秦护花年轻时候行走于江湖之上最大的梦想,可这个梦想在自家这位好友身上却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实现了,这不由得让这位中原第一刀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身旁好友的眼神让嬴不凡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因此他当即有些不爽地开口说道:“你这什么眼神?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以前行走于江湖的时候都是自己花钱住店吃饭的,如果这一次出来不是有任务在身的话,我才不会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呢。”

    秦护花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僻静的地方怎么了?我看你就知足吧,我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像你随便到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高门大院住,这皇室子弟出身之人果然和我等平民百姓大不相同啊!”

    “搞得你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不是我出钱似的,真懒得跟你说这些”

    嬴不凡无奈地摇一摇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钥匙,插入了那把挂在门上的铁制门锁之中。

    嘎吱!

    宅院大门应声打开,但这位镇国武成王原本还算温和的面色却不由得微微一变,旁边的秦护花更是将手掌放在了怀中的刀柄之上,锋锐的刀意隐隐开始在身上流转,同时开口问道:“你安置在这里的这座宅院,有把钥匙给过其他人吗?”

    嬴不凡闻言摇了摇头,雄浑而又磅礴如同汪洋大海般的恐怖功力也开始暗自在其体内涌动而起,周身那股淡雅的气势也随之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任何人都难以看透的如渊如海之感:

    “哪怕是贾诩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我又怎么可能会把钥匙给其他人呢?而且如果是拿着钥匙进来的话,这个地方的守护阵法是不可能会被触动的,可现在明显有人被困在了阵法之中”

    “算了,这里的阵法我熟悉,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后面跟上,务必小心点,能够造成此地阵法如此激荡的人物,实力不容小觑”

    身为此地的主人,嬴不凡自然不会让秦护花在前面开路,因此在对身旁好友说了一句之后,便推开门走入了宅院之中,而秦护花也已经将护花刀握于了手中,看起来颇为警惕地跟在后面。

    “看来这还真是被这里面的阵法牢牢困住了,那就没必要这么担心了,这可是我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神符师布置的符阵,哪怕是天人至境都能困住一段时间,大宗师更是跑都别想跑出来”

    在进入这处宅院之后,嬴不凡凭借着无比敏锐的感知一下子掌控了整座宅院里的所有动静,随即便松了口气,整个人再次恢复了之前平静而又有些慵懒的模样。

    秦护花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放松警惕,曾经伴随他斩断过无数神兵利器的护花刀上依旧闪烁着近乎化作了实质的青色刀光:“你确定这阵法牢靠吗?万一是有人躲在里面想要偷袭呢?”

    嬴不凡眉头微微挑了挑,说话的语气之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好奇的意味:“看来你很有经验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不如给我好好说说看,你在哪里被人用这种方式偷袭过?”

    秦护花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说道:“你打听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赶紧把这里的阵法解开,想想怎么处理被困在阵法里面的人吧,否则等会儿动静一大惹来了其他人,咱们在这大兴城估计就待不下去了。”

    嬴不凡倒也没有追问,只是玩味地看了好友一眼之后,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之上便闪耀起了淡淡的金光,双手随之如同蝴蝶纷飞一般掐起了繁杂玄妙的印诀。

    片刻之后,一道道复杂而又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阵纹从空中显现而出,在院落的空地上变化出了一个近乎透明的光罩。

    只见在这个透明光罩之中,则有两道身影被困在了其中,但这两人只是盘坐在原地,并未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看样子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候,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一样。

    嬴不凡那一双散发着淡淡紫意的双眸在两人身上微微一扫,清晰地捕捉到了地面上那一摊如同血色梅花般的血迹,瞳孔随之当即微微一缩。

    以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眼力,很容易地就辨认出了这两道受伤身影的实力—至少也是大宗师,而且观其气势很可能是大宗师中也能算得上是一流的人物。

    一旁的秦护花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开口说道:“这两人身上有那么一点佛门功法的气息,出手之人恐怕是佛门中人,而且能将这样两位大宗师打成重伤,其实力就算不是天人,估计也是无限接近了。”

    “还真不一定是佛门的秃驴,毕竟这天底下会佛门功法的并不只有那帮秃驴们,咱们也不好随意冤枉他们啊!”

    嬴不凡抬手一挥,那由一道道玄奇阵纹所构成的透明光罩便随之消散在了空中,而那两道盘坐在地上的身影也在阵法解除的那一刻转过了身来。

    那是两张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的绝色脸庞,就如同用白玉雕琢过的一般精致和完美,同时还散发这一种极为迷人的妩媚之感。

    两人那几乎一模一样的如墨玉般的长发都用发钗盘起,身上的衣裙也看不出有任何差别,相似的精致锁骨外露,勾勒出了极为火爆动人的身材。

    可以说,这其中的任何一道身影都是足以让天下九成九的男人为之动心的绝对尤物,更不用说这是一对神态外表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我的乖乖,这天下居然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估计还真以为这天底下有人练出嬴不凡这家伙嘴里胡扯的第二分身这种术法武功了呢……秦护花除了心中惊讶之外倒是对这两人的容貌并没有太多的看法,毕竟像他这样一生都奉献给刀的刀客,女人有和没有区别真的不大。

    “本王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阴阳家的两位长老大人,五部长老中最具特色的娥皇女英啊!”

    嬴不凡手中执掌着黑冰台这个几乎堪称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再加上他平时走南闯北的经历,一下子就辨认出了眼前这对双胞胎姐妹的身份。

    而在阵法解开之后,那两道身影也是立马起身,恭敬地向眼前这位镇国武成王行礼说道:“娥皇(女英),参见武成王殿下!”

第四百零六章:求助

    娥皇女英,这是两个极具神话传奇色彩的名字,相传上古圣王舜帝的妻子便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而她们的名字就叫做娥皇女英。

    而在当今天下,娥皇女英这两个名字则是代表了诸子百家中堪称是最为神秘的阴阳家,是阴阳家五部长老中的两位。

    更让人惊奇的是,和上古神话中的一样,这两位阴阳家长老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而且还是一对心有灵犀,极其擅长合击之技的双胞胎姐妹。

    看着眼前这对行为举止和说话神态几乎一模一样,让人完全辨别不出的双胞胎姐妹,嬴不凡微微点头,开口说道:“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本王先帮你们两个把身上的伤势给压制住。”

    说完,这位镇国武成王便伸出泛着金光的手指在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身上点了几下,封住她们身上的几处要穴,使得娥皇女英那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点好转。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嬴不凡便和一旁始终抱着长刀,面色重新恢复了淡漠平静的秦护花一起走入了屋子里,娥皇女英见状也连忙跟了进去。

    嬴不凡坐在大堂主位之上,手掌在空中微微一招,一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木制茶壶与配套的茶杯便落入了他身旁的木桌之上。

    随后,这位镇国武成王一边泡茶,一边开口说道:“说吧!到底是何人把你们重伤成如此?堂堂阴阳家五部长老,即便是在天下全部大宗师之中,那也是稳居一流行列的人物,更何况寻常的天人至境也不会冒着得罪东皇太一的风险来对你们出手吧?”

    尽管嬴不凡本人对于阴阳家这个神秘莫测的势力早已有了许多的不满,但对于这个在诸子百家之中唯一明确宣布归顺于大秦帝国的势力,在明面上他还是不得不对其照拂一二。

    而且他也知道,阴阳家之人一向心高气傲,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或是根本对付不了的敌人,哪怕是身受重伤,恐怕也不会来找他这个和阴阳家貌和神离的人求援的。

    毕竟阴阳家的势力极其庞大,天下诸国都有他们的人,其掌门人东皇太一更是神秘莫测,恐怕整个整个天底下除了夫子之外,即便是手持轩辕剑的大隋太师宇文拓对其也得慎之又慎。

    阴阳家五部长老出行想必不会是只有自己两个人,她们的手底下一定跟随了一大批强有力的阴阳家弟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落了个身受重伤的地步,想必娥皇女英这一次遇到的敌人绝对是一位极其可怕的对手。

    “我等实在是迫不得已,此次才会冒险前来这里向武成王殿下求援的,并非刻意打扰,还请王爷您能够谅解”

    娥皇女英这对双胞胎姐妹虽然几乎一模一样,但在说话的语言习惯和气质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别的。

    而现在说话的便是坐在左侧的女子,也就是姐姐娥皇,其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温婉可人,身上颇让人感觉优雅高贵,带着一种成熟的知性魅力。

    嬴不凡闻言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客套话不必多说,本王能帮你们的自然会帮,但帮不了你们的也绝不会承诺什么,你尽管开口说事便是。”

    坐在右侧,看起来同样优雅高贵,但稍稍多了那么几分冷艳之弈的女英开口说道:“我等姐妹二人与大司命、少司命奉东皇大人之命来大隋办事,但路上遇到了大元成吉思汗的手下,大司命和少司命因断后而与我们失联,希望王爷能够帮忙寻找一二,阴阳家事后必当有所厚报。”

    办事?东皇太一这家伙又想搞什么事情?大隋内部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个老怪物来惦记的吗……嬴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轻笑着开口问道:“四名顶尖的大宗师被打得如此狼狈,想来成吉思汗手下的人也没没几个有这种本事,莫不是那位蒙古大活佛八思巴亲自出手了吗?”

    “那位蒙古国师自恃身份,并没有出手,他这一回只是待在一旁看着压阵罢了”

    娥皇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一次的出手之人是魔师庞斑和另外一个同样修为高绝,但不知身份的神秘男子,哪怕是我们姐妹二人与大司命、少司命联手,也没能在他们二人手上撑过十招。”

    不认识的人?我还以为你们阴阳家真的无所不知,无人不晓呢……嬴不凡伸手揭开了茶壶的盖子,并给自己倒了杯还散发着滚滚热气的清茶,同时开口说道:“魔师庞斑前段日子已经突破至天人至境,想必另外一个人也差不多,你们败在他们手上倒是不冤,毕竟即便是你们的东君和月神到此,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全身而退罢了。”

    娥皇起身拱手行礼,同时用十分恭敬的语气开口说道:“这一次我阴阳家在大隋大兴城这一带的势力被一扫而空,人手极度匮乏,所以我等不得已才来找王爷您相助,还望您不吝援手。”

    一扫而空?这是要和阴阳家全面开战的节奏吗?平时阴阳家虽然隶属于我大秦,但一直以来从不插手国战,这帮蒙古人是最近太过闲的慌,想要为自己再拉一个强劲有力的对手来……嬴不凡听到这话后面色首次发生了稍许变化,有点诧异地开口问道:“什么?你确定是你们阴阳家被他们阻截了,而不是你们主动对那群蒙古人出手的吗?要知道即便是在盛怒之下,蒙古的大活佛也不会想要如此得罪你们的东皇太一大人吧?”

    坐在一旁的女英闻言也是面色略有些难看地开口回答道:“我等这是奉了东皇大人之命而已,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冲突,而且那帮蒙古人感觉好像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似乎是想要从我们阴阳家这里得到什么。”

    居然打阴阳家的主意,这下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如果东皇太一这老家伙亲自出手的话,成吉思汗会不会头痛……嬴不凡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你们阴阳家的好东西可多了,被惦记上也不奇怪,更何况据本王所知,成吉思汗手下同样也有一位所学和你们阴阳家咒术极为相似的人物,这帮蒙古人为此而来也说不准。”

    娥皇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非常恳切而又恭敬地再次开口请求道:“大司命和少司命当年和王爷也还算颇有些交情,希望您看在我阴阳家多年为大秦效力的功劳和这些交情的份上出手相助。”

    “这你尽管放心,只要她们没有被蒙古人抓住,本王承诺你们三天之内找到她们二人,在这大兴城一带找这样两个特征无比明显的人还不算太难”

    嬴不凡说到这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他用一种如鹰隼捕食猎物般的眼神看着眼前下意识被震慑地有些低头的娥皇女英,语气平淡而又不失威严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本王可不记得曾经有把这个地方告诉过你们阴阳家的人,还希望两位能够如实相告。”

    在面对这种极具压迫力的眼神逼视之下,身为姐姐的娥皇一时间沉默不语,看起来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而妹妹女英则是直接开口说道:“王爷,我阴阳家有占星律在,只要愿意花费足够的代价,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还是能够推算出来的。”

    听到这话,娥皇面色微变,嬴不凡则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们阴阳家的术法还真是进步的够快啊!本王怎么没听过占星律能够通过千万里之遥推测到一处在神符师阵法保护下的住所呢?你们不会真以为本王曾经在阴阳家呆过的那段时间是在玩吧?本王要听实话!”

    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股恐怖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威势从这位镇国武成王体内迸发而出,瞬间笼罩了整座屋子。

    整个人靠在门上的秦护花也闭上了眼睛,一股锋锐到似乎能够斩开一切的刀意随之开始在其身上流转不休,周边的虚空都因此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明显裂缝。

    坐在一旁的娥皇女英面对如此压力喉头顿时感觉一甜,原本就已经算得上是十分苍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前者见状连忙开口说道:“武城王息怒,我姐妹二人断然没有欺骗的意思,只不过对于东皇大人的嘱咐,我等无法透露给阴阳家之外的人,还请您见谅。”

    又是东皇太一,这老家伙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呢?莫不是他在黑冰台里安插了什么人吗……嬴不凡闻言眉头微皱,身上那股恐怖的威势缓缓收敛而起。

    一旁的秦护花见状便稍微将怀里抱着长刀调整了一下方向,身上那股仿佛能撕碎一切的刀意瞬间消失,整个人再次回到了之前那种表面上人畜无害的状态。

    “你们现在先从院子里面找几个自己喜欢的房间住下疗伤,有了大大司命和少司命的消息,本王会通知于你们”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完全用精致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小瓶子,并将其推到了娥皇女英的身前:“这是从少林寺大还丹和凌云窟血菩提中提炼出来的新丹药,虽然没有大还丹那种强大的药效,但让你们的伤势恢复没有任何问题,就当是你们阴阳家和你们两个人欠本王一个人情,先拿去用吧!”

    娥皇女英姐妹两人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同时伸手将桌上的小瓶子拿了过来,并躬身行礼说道:“多谢王爷,这个人情,我姐妹二人记住了。”

    在娥皇女英这姐妹两人离开之后,靠在大门上的秦护花终于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起摆在桌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惊讶的语气开口说道:“我早些年听你和龙五提过阴阳家,也听说过娥皇女英这对双胞胎姐妹,不是说她们姐妹两人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呢?”

    “那是因为你只能看到她们的表面,如果什么时候你能够看到她们两个人势如水火了,那就说明你更进一步了”

    嬴不凡的话让秦护花感觉有些云里雾里,后者当即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开口说道:“整天就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就是比我们多读了几年书而已,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学富五车的大儒吗?”

    “我可不是什么大儒,但还是要比你懂得多一点的,毕竟你这大半辈子都扑在了刀上,而我的人生可是要比你丰富精彩得多”

    在面前好友那有些鄙夷的眼神之中,嬴不凡笑着小抿了一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随后伸出手指在木桌上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轻点了一下,一张纸条随之滑出,落入了其手中。

    “哦?看来石之轩那个家伙办事还挺快的,承诺的第一件事这么快就办到了,看来本王找时间还真得去把石青璇那个丫头给找回来”

    嬴不凡将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尽收眼底,随后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搓了一搓,纸条随之化为了点点灰烬而消散。

    “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看着娥皇女英两姐妹,如果等会儿还有阴阳家的人过来,就一并将其在此地扣下,其他的事情就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秦护花闻言微微点头,随后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身形便如同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泡影一般消失在了原地,既毫无征兆,也没有留下半点可以用于追查的踪迹。

    “居然能够同时修炼武道、符术和念力,这还真是一种让人羡慕不已的天赋啊!尤其是这种可以称得上是神鬼莫测,完全一点踪迹都捕捉不到的身法……”

    秦护花轻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对自己只能修炼武道而表示了遗憾之情,随后他便从屋子里搬了条椅子出去,将手中的护花刀竖在地上,整个人的感知向四面八方散发了开去,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门神一样守在院子之中。

    ……

第四百零七章:东溟夫人

    深夜,大兴城外的水道码头。

    在一艘看起来大小处于中等层次的船只上,身披一件白色裘皮大衣,面色一如既往有些苍白的龙五靠在了一张特意请人打造的特殊躺椅之上,身材魁梧高大如一头雄狮般的蓝天猛也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后。

    龙五小抿了一口热酒,转而将目光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贾诩,看起来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他还没有来吗?我看对面的那位夫人在船上已经等不及了,要不你把你家王爷的身份说出来,否则今夜的事情估计就要直接告吹了。”

    贾诩笑着开口回答道:“王爷曾经说过,如果一开始就把他的身份说出去的话,估计那位在表面上一向只做生意的夫人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样事情就真的告吹了。”

    那如同雄狮般站在龙五身后的蓝天猛也开口说道:“那难道就让人家这么等着吗?这可是过去了快三个时辰了,天都已经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位夫人耐心就会被耗光的。”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听起来颇为不羁的声音,随之在空中响起:“就是要在她耐心快被磨光的时候过来,不然我就需要浪费更多时间跟这女人谈了,那样的话只能得不偿失。”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那声音由远及近,而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便已经出现在了龙五的躺椅旁边,害得站在一旁的蓝天猛差点没有能够反应过来,把他当成了袭击的敌人。

    一旁的贾诩看到嬴不凡的到来连忙躬身行了一礼,十分恭敬地说道:“属下见过王爷,东溟夫人已经在旁边的船上等了您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还没有走,看来这女人的耐心的确不凡,倒真不愧是祝玉妍的女儿,还算是有她母亲的几分风范”

    嬴不凡眉头挑了挑,然后对身旁的龙五开口说道:“你有兴趣跟我去见见那位大名鼎鼎的东溟派掌门人吗?就当是认识一个新朋友了。”

    龙五将手中的精致酒樽放在了一旁,摇头开口说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有必要交那么多朋友吗?而且那终归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自己一个人去逼迫她就够了,别拉上我跟你一起。”

    “你这话说的,合作和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逼迫其实是最无用并且收效最低的一种方法”

    嬴不凡翻了个白眼,随后转头对一旁的贾诩开口说道:“你跟本王一起过去,好好见识见识这位大名鼎鼎的东溟夫人究竟得了他母亲的几分真传,希望不会让本王失望。”

    不同于龙五所在的那条中型船只,另外一条停泊在码头旁的是一艘无比庞大的巨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庞然巨兽趴伏在水面上,哪怕是在夜色之中也是散发着恢宏雄伟的气息。

    “真不愧是卖兵器的,哪怕是军中的船也少有如此庞大的,本王依稀记得当年在大宋权力帮上的那艘船比起眼前这艘也还是逊色了些许”

    嬴不凡稍稍感慨了一下,随后便和身旁的贾诩一起纵身一跃,如同乘风而起的仙人一般缓缓落到了这艘巨船的甲板之上。

    而那些常年守在船上,跟着主人家走南闯北,一向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护卫们见状也是立马便迎了上来,恭敬地向二人行了一礼。

    对于兵器行当这种需要走南闯北,而且还能够带来暴利,惹来他人眼红的危险生意,所需的护卫不仅需要有强劲的实力,而且还需要有极其出众的眼力,对于各个地方大人物都要有所了解。

    毕竟如果因为一些不到位的小细节而惹到了什么大人物的话,很容易就给自家生意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和气生财,能够人为避免的麻烦尽量避免,能够不起冲突就尽量不要起冲突,毕竟因为一些小事而耽误了做生意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嬴不凡出来行走天下的时候喜欢经常性地变换各种不同的身份,所以除了那些经常和他接触的人之外,几乎无人知道这位镇国武成王的真实面容。

    而贾诩也习惯于将自身隐藏于暗处,再加上自己那也算是秦国谍报头子的身份,全天下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认识这位其实早已为秦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乱国毒士。

    但这些守在船上的侍卫对于在扬州乃至于整个天下江湖之中都能算得上是声名显赫的龙五却是颇有些了解,至少对于那身材如同雄狮般魁梧的蓝天猛是认识的。

    因此在看到嬴不凡与贾诩二人和龙五一行人的亲近关系后,一名侍卫连忙引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外表看起来无比奢华的房间里,并开口说道:“两位大人请先在里面稍等片刻,请容我去向夫人禀告。”

    看着眼前已经走进去禀告的侍卫,嬴不凡略微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架子上倒还真不小,这普天之下还没几个人敢让本王等的,要知道当年就连他母亲阴后祝玉妍都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站在一旁的贾诩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王爷,这位东溟夫人因为早年的一些经历,在性子上略微显得有些偏激,就像您之前说过的好男不跟女斗,咱们这一次就稍微忍让一点,反正能达到目的不就行了吗?”

    听到这话,这位镇国武成王当即便想起了记忆中那一道让他感觉厌恶至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身影,语气之中随之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厌恶之意:“魔隐边不负,确实是一个该杀的王八蛋,当年要不是这老王八蛋躲得快,再加上阴后这是非不分的女人总是暗中阻挠,本王早就把他脑袋给摘下来了。”

    贾诩听出了自家王爷言语中那份丝毫不做假的彻骨杀意,当即便拱手开口说道:“王爷若想要杀边不负的话,属下回去便立马布置相关人手,咱们这一回调到大隋来的人手足够,杀一个在大宗师之中都不算是顶尖好手的边不负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阴后出手干涉也同样没法影响结果。”

    “想要杀也得找得到人啊!”

    嬴不凡叹了口气,一双眼眸之中隐隐泛着些许森冷之意,但在其语气之中听起来却颇有几分无奈之意:

    “你以为本王这些年没有想过要解决了这个人憎狗厌之徒吗?奈何这家伙藏匿的本事太高,再加上大隋终究不是咱们自家的地方,搜寻起来多有不便,这么多年里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

    “毕竟想要在阴癸派的庇护和诸多阻拦之下找到这家伙,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也不宜再节外生枝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贾诩跟随这位镇国武成王多年,他还是从这言语之中依稀听出了一抹森冷而又坚定的杀意,因此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王爷您的意思是……”

    “想要杀边不负的人多着呢,咱们在暗地里推一把就好,比如说眼前这位东溟夫人,对于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狗贼想必也同样有着彻骨之恨吧!”

    嬴不凡一边拿起旁边房间里早已泡好的茶水小抿了一口,一边开口说道:“另外你找机会和石之轩提一嘴,他在魔门六道之中的根基雄厚,这样找起边不负来也会变得容易很多,而且现在的他正有求于我们,是绝对不会拒绝这个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要求的。”

    贾诩眼神微微一亮,当即笑着拱手说道:“借刀杀人吗?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既能够避免我们眼下所谋之事出现差错,又能除掉这么一个祸害,王爷果真是英明,属下明白了。”

    嬴不凡虽然对贾诩时不时的藏拙感到有些不满,但对于这样一个懂事而又能干的下属,他一向是十分满意的,因此便当即伸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开口说道:“少在这里拍马屁了,这又有什么英明的?实际上的操作远比本王说的要困难的多,接下来这段日子里你要辛苦一点了,如果实在觉得自己扛不住的话,就去把奉孝这家伙给叫来,你就说本王说的便是。”

    而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之前的那名侍卫走了进来,恭敬地开口说道:“先前让两位大人久等了,我家夫人有请两位过去。”

    贾诩转头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见到后者点头之后两人便一起随着侍卫通过船上的长廊,来到了一座奢华而又典雅的阁楼之前。

    不得不说,东溟派不愧是做兵器生意这种暴利行业的,的确能够称得上一具家大业大,这一点从此刻处于深夜,但这船上的光亮却犹如白天一般便可以看出。

    另外,这艘看起来几乎比整座码头还要大上几分的巨船的确是极为雄伟壮观,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坐落在船上的小型城池一样。

    在这艘巨船之上,四周都有着华美的亭台楼阁坐落其中,甚至各处都有让人叹为观止,集合了天下各地特色的流水园林。

    即便是这位看遍天下大半美景的镇国武成王也不得在心里由衷地夸赞了一声,毕竟秦国所建造的东西一向都以实用为第一基础,所以哪怕嬴不凡在秦国之中的地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同样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壮观雄伟的巨船。

    在侍卫通报了之后,嬴不凡和贾诩二人便走入了眼前这座典雅的阁楼之中,与此同时一股幽香也随之传出,使得这位镇国武成王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挑。

    还真不愧是祝玉妍的女儿,真是跟她母亲一模一样,依稀记得当年祝玉妍那个女人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用上了幻术……在少年时期便亲身见识过各种术法武功的嬴不凡十分敏锐地从这股透露着浓厚的成熟魅力,让人心神不免为之摇曳和动摇的幽香之中察觉到了幻术的味道,同时以微不可查的方式给身旁的贾诩打了个手势,提醒其注意一点。

    “观此气息,少说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这样的修为也会被边不负这种畜生得手,看来那个人憎狗厌的畜生在淫贼这条道上真有天赋”

    嬴不凡仔细地感知着阁楼里的一切,心中再一次对那个几乎堪称大隋江湖上第一恶棍淫贼的魔影边不负表示了厌恶和鄙夷。

    “妾身欢迎两位贵客到来”

    一道优雅温和的声音在阁楼之中响起,其中似乎带着一股让人心安,同时又让人为之心动不已的魅力。

    顺着声音望过去,嬴不凡与贾诩看到了一架遮掩住了他们目光的华美屏风,而在这架屏风后面则有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跪坐着。

    “东溟夫人的架子挺大,以往都是别人求着来见我,像这次这回要顺着别人家的规矩来见面,那还真算是第一次,颇有点新奇的意味”

    嬴不凡毫不客气地在一张已经准备好的木椅上坐下,语气之中虽然没有明显的表露出不屑,但那种嚣张傲慢却已经尽显无遗。

    而身穿一袭灰袍的贾诩则是在没有等到自家王爷的指示前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使得两人之间的主次之分一下子就区别了开来。

    “这位公子的架子不也同样不小吗?妾身可是在这条船上等了你将近三个时辰,这恐怕要更加过分许多吧?”

    东溟夫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那再度响起的优雅动听的声音之中蕴藏了些许愠怒之意,听起来显然对于嬴不凡这种颇有些恶人先告状的话语感到了些许不满。

    嬴不凡感受到了这位阴后之女所投来的目光中那股颇具有压迫力的精神力量,也感受到了那隐隐在房间之中于无声处悄然绽放的浓烈气息,嘴角不免也随之掀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夫人可知我等这一次为何来此吗?”

    对于眼前这个看似毫无修为可言的英俊男子能够轻而易举地接受自己苦修天魔策多年而锻炼出的精神威压,东溟夫人感觉到了有些许疑惑,但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不急不缓,充满了优雅之意:“妾身只是从友人那里得知阁下似乎有一笔大生意要和我东溟派合作,但具体的事宜如何,还需要听阁下亲自述说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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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之隐者神尊介绍:
波澜壮阔的武侠世界,在那血与火的江湖里摸爬滚打久了,也会想要找一个平静的地方,过上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安静地做一条咸鱼,不对,是隐者。人生在世,求的是逍遥度日,什么打打杀杀的有多远走多远,安稳平静的才是人生———嬴不凡武侠之隐者神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之隐者神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之隐者神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