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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吱吱     以和为贵txt下载     以和为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陵州之行(下)

    **峰的眼睛中闪动着泪光:“我不敢取道嘉州,就让九师姑请了福伯给我们带路到洪台来探探虚实。谁知我站在城墙下一看,这里的守军竟然是龚大哥的番部,所以才这么容易地进了城。”

    顾夕颜想到刚才龚涛的态度,心里觉得沉甸甸的,她苦涩地道:“龚涛怎么说?”

    **峰面色冷凛:“龚涛向我要了爷的手谕看了半天,也没给我一个准信。我本想装聋作哑等半夜出城请祖师姑相助暗中监视龚涛,看他玩些什么花样,谁知道他却留我在他的府邸过夜。我到了他住的地方,那里守备森严,用的全是爷的虎贲郎,我认出了其中一个虎贲郎是三爷的门下,心里正觉得不妙,却正好有斥侯说在城外发现了两男两女,我听那描述,说的就是你们。无奈之下,我只得出面承认你们是我的同伴。龚涛一听,竟然亲自带领一队虎贲郎和我一起出城接人……”

    **峰严肃地望着顾夕颜:“我们现在要抓紧时候吃饭睡觉,蓄精养神,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顾夕颜仔细地打量着**峰的神态,想从中找出一点心虚伪或做作来。

    **峰目光平和沉静真挚,大大方方地让顾夕颜打量她。

    如果他说的是谎话,那就太可怕了。

    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掂记得呢?

    难道是,那枚私章!

    可这也不对啊,除了齐懋生和自己,没有人知道那私章现在在自己手里?

    顾夕颜思前想后得不到答案,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决定暂不去追究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什么腹案?”顾夕颜问道。

    **峰平和的目光一时如急涛翻腾,眉宇间渗出凛冽的杀气来:“只有明天见了龚涛后见机行事了!”

    也就是说,**峰不愿意自己知道他的计划!

    两人都没有再交谈,沉默以对,直到段缨络来叩门:“可以吃饭了。”

    顾夕颜伸手摸了摸已要烧烫了的炕,道:“段姐姐和我一起吃吧,这屋里暖和些。”

    段缨络犹豫了一下。

    **峰却道:“祖师姑,还是烦请你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姑娘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段缨络苦笑一下,端了饭菜进来和顾夕颜同吃。

    顾夕颜现在谁也不相信,但她必须尽快确定段缨络的立场。

    她略一思忖,笑问段缨络:“段姐姐为什么突然想让我到陵州来呢?”

    “啊!”段缨络睁大了眼睛。

    顾夕颜笑道:“段姐姐帮我离开盛京,开始用的是李夫人和袁先生,我瞧李夫人的样子,好象是姐姐一个比较尊敬的长辈,既然如此,姐姐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真心想帮我离开的。我只是不明白,姐姐是从我开始拉肚子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把我诓到陵州来呢,还是遇到了**峰后改变主意的呢?”

    段缨络脸一红,很抱歉的样子:“拉肚子的事,真的是意外!”

    她没有否认顾夕颜的说辞,这总算让顾夕颜好受了一些。

    “姑娘,你年纪虽然轻,但洞察世事,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可以想象得到。”段缨络思忖了半晌,轻声地道,“南修罗这些年来在朝庭汲汲营生,成绩蜚然,秀峰道场出来的弟子,已在军中自成一派。而我们北修罗,却只能干些镖师、护卫之类的事,最令人尴尬的事是,同样出身修罗门,有些北修罗的弟子却给那些武技修为远远不如自己的南修罗的弟子当了护卫,受他指使不说,有时还会听些风言风语。一些南修罗的弟子,还专门喜欢找北修罗的弟子当护卫……从我师傅开始,我们北修罗的人就开始与四大国公府接触,合作最好的,却是燕国公府。”

    齐懋生可能也知道这其中的蹊跷,所以才会送**峰去南修罗的总坛。

    可就算是这样,段缨络又为什么没有听从齐懋生的嘱咐呢?

    顾夕颜心中一滞,小心翼翼地道:“我一见你,就问过你,齐灏曾经对你说过些什么,你当时说,他只是让你好好伏伺我,有什么事多跑跑腿……”

    段缨络讪笑:“姑娘,你怎么一遇到自己的事就范了糊涂?”

    顾夕颜不解地望着她。

    “国公爷是什么人,难道还能直言让我把你掳去不成。”段缨络笑道,“就算是掳,也要姑娘心甘情愿才是。”

    顾夕颜的心砰砰跳:“什么意思?”

    “明知您不会乖乖听从家里的安排,派了一个顶尖高手在你身边,还不掩饰我的身份。”段缨络吃吃地笑,“国公爷这是张了一张网,等着姑娘跳进来呢!”

    “啊!”的一声,顾夕颜不由捂住了心口。

    她的心跳太快,让她觉得吸呼都困难起来。

    段缨络道:“正如姑娘所言,修罗门教我功夫、供我吃、供我喝,现在正是我出力的时候,我怎能不闻弦外之意,坏了国公爷的雅事呢!”

    顾夕颜满脸通红。

    因为第一次见到齐懋生的时候是叶紫苏和方少卿私奔的情况下,就自以为是的觉得他是比较弱势的一方,然后才有了滴翠阁的相救,才有了依依的不舍……

    太丢脸了!

    被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尽管如此,顾夕颜却觉得一直让她思念的齐懋生这一刻是如此的真实。

    甚至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齐懋生很多方面和自己一样。

    香玉馆里他砸了家具表现出来的率真愤怒,叶紫苏和方少卿两情相悦后他无可奈何的成全,离开时他落漠的背影,放弃后他利落的态度……都如电影的镜头闪过她的脑海。

    齐懋生,虽然冷静,但并不冷漠;虽然沉稳,但并不木讷;虽然执著,但并不顽固;虽然宽容,但并不大度……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现实中的人,遵守社会主流美德的同时,会玩一点点对自己有利小花招。

    一时间,顾夕颜的心软得可以滴出水来。

    段缨络看见顾夕颜满脸通红,明亮的双眸中犹如一团火在燃烧,还以为自己的讪笑让她气恼了。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可别因此而功损一溃。

    段缨络打了一张同情牌。她放低了声音:“只是不知道国公爷现在怎样了?”

    顾夕颜怔住。

    是啊,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样了?

    “吃完了饭我得嘱咐**峰一声,如果有人问起,得编一套说词才行。”段缨络眉头微蹙,“现在情况不明朗,如果真让你和国公爷扯上什么关系,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回到现实中,心中的柔软却变成了身体上的柔软,顾夕颜有点力无地苦笑着。

    两人都没有吃饭的胃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菜,各想着各的心思。

    ******

    大家吃了饭,正准备上床休息,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霍霍”的践踏之声。

    段缨络和顾夕颜披衣起身,侧耳静听。

    **峰和有低声嗡语,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不一会儿,**峰前来叩门,道:“祖师姑,龚大人要见我们修罗门的人。”

    “现在吗?”段缨络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嗯!”**峰闷闷地回答。

    段缨络顾夕颜忙急急穿了衣服,正要出门的时候,段缨络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要帮顾夕颜把袖箭绑在了手肘上。

    顾夕颜拒绝了:“这世间的事,最怕半吊子。要么象你一样,武世超群,要么象我一样,完全不会武功。”

    段缨络一怔。

    顾夕颜笑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实话实说好了,只是不要提起委托你给我当保镖的人是齐灏就行了。十句话里只有能半句假话,这才骗得过人嘛!”

    段缨络淡然地笑了笑,把袖箭收在了包袱里,背脊挺直地拉门走了出去。

    顾夕颜自嘲地笑了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门,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穿戴好了,只等她们两人了。

    腰挂大刀的军官仔细地打量着他们,暗暗数了人数,道:“人到齐了,走吧!”说完,率先出了客栈的大门。

    顾夕颜一行五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转了一个弯来到大街上,朝东走了不到一箭地的距离,来到了洪台的衙门前。

    衙门大门紧闭,被士兵守团团围着,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正站在衙门的台阶上来回巡视。

    领顾夕颜们来此的军官从腰间解下腰牌递给了其中一个军官,那人走以一旁,借着火把仔细地观看了那腰牌一会,然后将腰牌递给了另一个军官,那个军官也走到火把旁仔细地观看腰牌,然后两个互相点了点头,拿腰牌的那个军官去叩了衙门的大门,不一会,衙门开了一条缝,军官将腰牌递了进去。

    顾夕颜一行深夜突然被传召,又见这些军官如此慎重,大家都不由忐忑不安起来,互相递着“小心”的眼色。好在腰牌递进去没多久,门就“吱呀”开了一条缝,领顾夕颜们到此的军官见状,朝她们做了一个“进去”的手势,在前先领路先进了衙门。

    顾夕颜他们踌躇着跟了进去。

    衙门内,只有大门后站在三、两个值夜的军官,高高的屋檐上挂着两盏气死灯笼,绰绰影影的映着枝头的雪白,发出银色的光芒。

    他们跟着那军官从穿堂而过进入衙门后院。

    曲廊影壁,玲珑周转,竟然是一派江南水乡的庭院格局。

    在这寒冷之地,竟然有这样雅致的处所。

    大家都升起荒谬之感。(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深夜叩见(上)

    军官在一个小小的角门前停下,轻轻地叩了两记,门应声而开,借着雪夜的光华,顾夕颜看得分明,门后是龚涛那张清秀儒雅的脸。

    龚涛看见他们,面带微笑,轻声地道:“跟我来!”

    **峰向众人递了一个“小心”的眼神,几步上前,紧跟着龚涛朝前走去。

    大家忐忑不安地跟在**峰的后面。

    沉寂地走过一小段抄手游廊,拐了弯,不远处竟然是一片湖,旁边的树木枝叶均已凋零,挂着毛茸茸的雪绒,湖岸的青石上集满了厚厚的雪,湖水一片是薄冰,一片是流水。湖旁,是一座两间的敞厦,高高的屋檐,正中挂着约有人高的“猛虎下山”图,图的上方有一个黑漆金字的牌匾,泼墨似的写着“啸傲轩”三个字,图的下方是一张长条香案,和一张罗汉床,左右两边排着一溜太师椅。

    龚涛带着她们从敞厦左边的穿堂进入了后院。

    后院是一个颇大的天井,天井的正中种着一棵合抱粗的古树,大雪纷飞,竟然枝叶茂盛,满树浓阴夹杂着白雪,色彩鲜明艳丽的可爱。

    过了天井,是一幢五间的正屋,一明两暗。这样的格局,通常明的是客厅,暗的卧室或是书屋。这幢正屋的大门紧闭着,靠东边的房间亮着朦朦胧胧的桔色灯光,在这沉静中透着阴森的夜里燃着一点暖意。

    龚涛在天井的那棵大树前站定,轻声地道:“你们稍等,容我禀告!”

    顾夕颜和**峰眼中都闪过希冀的激动之色。

    不是龚涛要见他们,他也只奉命行事……莫非是齐灏还活着!

    两人念头刚起,身后就传来敏捷的脚步声,还伴随着轻声的抱怨:“……怎么不早来报,他这个人的脾气你们是不知道的……”大家不由循声望去。

    敞厦左边的穿堂走出两个人。

    说话的那个人走在前面,身长如玉,大冬天的,穿着一件湖色的圆襟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翠绿色的玉带,外面披着一件雪白雪白的毛麾,毛麾上的毛如针尖似地根根立起,微微的光线照在它上面就会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那是顶级的白狐皮。

    顾夕颜曾经有机会在一次服装展示会上近距离地见过。

    这是第二次。

    这样浅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不显得张扬或是做作,反而有一种雍荣华贵。

    她诧然地望向那人的面容,只觉得心中一沉。

    不用任何人开口向她介绍,只看他那深邃的五官,顾夕颜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是齐家的老三,齐潇。

    不同于齐懋生的硬坚,也不同于齐毓之的清贵,齐潇的气质是介于他们之中的一种俊朗,这种俊朗又不同于方少卿,方少卿的俊朗中带着柔情似水,而齐潇的俊郎中带着男子的豪迈磊落。

    他即俊美,又有男子的阳刚气。

    就是私心爱慕着齐懋生的顾夕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齐潇,是个相貌出众、气质拔俗的人。

    齐潇看见了修罗门的人,脚步微顿。

    他身后的人却喊了一声“龚大人”,语调低得极低,声音中带透着惊讶。

    龚涛远远地拱手施了一行,语调也低得很低:“三爷,林大人!”

    他们都好象怕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似的。

    林大人?

    在齐潇身边?

    林永昭?

    顾夕颜不由朝齐潇身后望去。

    那人看上去比龚涛年轻个四、五岁,中等身材,长着一张娃娃脸,细腻白皙的皮肤,温和亲切的笑容,如果不是龚涛这么称呼他,他跟在齐萧的身后,别人一定以为他是齐潇的随从。

    想到这里,顾夕颜心里更觉得冰凉。

    龚涛刚带他们前脚刚到,后脚这个齐潇就赶到了。

    **峰不是说了吗,那林永昭是随齐潇来陵州,话语间,颇有这林永昭是齐潇一派的意思。看他们这样子,那可不可以说龚涛就是齐懋生一派呢?如果是这样,龚涛现在还掌握着兵权,而且还受他的指挥……能不能理解成齐懋生,并不想他们想象的那样处境困难呢?

    一时间,顾夕颜的心跃跃欲试。她眼角的余光不由地瞟向了龚涛,想现看个究竟。

    龚涛上前几步迎了上去,恭敬地给齐潇行了一个礼。

    齐潇的态度好象有点倨傲,没有还礼,语带讽刺地道:“龚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半夜三更的,带一大群人来‘啸傲杆’……”

    龚涛面无表情地打断齐潇的话,简洁干练地道:“爷要见修罗门的人?”

    爷?能让龚涛这样称号的,除了燕国公齐灏还有谁?

    一时间,顾夕颜惊喜交织。

    能让龚涛这样顶撞齐潇,也就是说,齐懋生并没有失去指挥权,燕地的局面还在他的控制之下。只是不知道身体上有没有受伤……

    突然间,有人紧紧地抓住了顾夕颜的手臂。

    她一回头,竟然是段缨络。

    白雪的映射下,她端庄的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

    这一瞬间,顾夕颜原谅了段缨络对她所做的一切。

    至少,段缨络的自以为是的本意是好的。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起去见他!”齐潇淡淡地道。

    不知为什么,这语气听在顾夕颜耳中,感觉带着点挪揄的味道在里面。

    可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齐潇推门而入,门轴在黑暗中发出暗哑的“吱呀”声。

    堂屋是漆屋一片,东边屋子的门帘缝里透出桔色的灯光。

    他们刚踏进堂屋,一个冷峻的声音问道:“可是龚涛?”

    声调低沉而醇厚,那是齐懋生的声音。

    顾夕颜当场呆立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走在前面的齐潇已撩帘而入:“深更半夜的,你招修罗门的人干什么?”

    这声音让顾夕颜一震。

    是啊,这个时候他招修罗门的人干什么?难道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要修罗门做?

    只是齐潇说话的口气挪揄味道太浓了些,这些念头在顾夕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齐潇的身上。

    龚涛也听了出来,他不由地一怔,紧跟其后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把林永昭和**峰等人都挡在了屋外,亮光一闪,门帘一晃,堂屋又恢复了漆黑。

    齐懋生没有出声,只听见齐潇在说话:“喂,你可别跟我说你又觉得不舒服啊!你想清楚了,到时候别便宜了我……”声音里有浓浓的戏谑。

    顾夕颜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齐潇在齐懋生面前好象很随便的样子。

    如果真如段缨络所言,那他们之间应该剑拔弩张似的啊……

    齐懋生好象很不愿意谈论这个话提,高声道:“龚涛,你怔在外门干什么?”语气很严厉。

    龚涛一听,立刻撩帘而入,一阵衣襟窸窣之声后,只听见龚涛恭敬地道:“爷,修罗门的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齐懋生的声音听上去很醇厚,但也很威严,给人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感觉。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

    顾夕颜苦笑。

    龚涛亲自来给他们撩了帘子,**峰率先进去,然后接了龚涛的手,撩着帘子,示意他们进去,段缨络、莫大夫鱼贯着走了进去,福伯本在顾夕颜身前站着,这时却要让顾夕颜先进。

    顾夕颜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一路赶来,设想过很多种情况。或是生病昏迷了,或是被夺了兵权监禁了,或是已经去世秘不发丧了……可就没有想到过情况是这样的!

    等会见面,该说些什么好?

    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过,总的来说不能表现的太热切,好象自己不奈相思跑来见他似的。

    想到这里,顾夕颜不由摸了摸手腕间的那枚手镯。

    或许,来还私章也是个极好的借口!

    心思只在转念间,福伯却以为顾夕颜是怯场了,好心地轻轻推了顾夕颜一把。

    顾夕颜这一路风雨兼程,早已瘦骨嶙峋,哪里还经得起福伯这一推,重心立刻发生了变化,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屋子里,正在北面炕上盘膝而坐的齐懋生和侧坐在炕边的齐潇双双被这动静惊动,望了过来。

    天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每次见到齐懋生都不能让她高雅矜持地出场呢……

    顾夕颜不由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还好段缨络及时上前扶了顾夕颜一把,顾夕颜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

    狼狈的站起来,顾夕颜的眼睛和齐懋生乌黑发亮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没有亲切……看她的眸子明亮而冷漠,严厉而端肃。

    怎么,会这样?

    意外,让顾夕颜的脑子再一次陷入了空白。

    她呆若木鸡,全身不自觉地发起抖。

    段缨络立刻感觉到了她的僵硬,轻轻地搂着她,不明所以地顺着顾夕颜的目光望去。

    可齐懋生已转过头去,和坐在他对面的齐潇讲话:“我的事,你以后少管。而且这也不是你管的事!”他口气很严厉,甚至带着点训斥的味道在里面。

    齐潇注意门口的动静时,只看到一个全身裹着厚厚的深褐色粗布棉衣棉裤的小男孩在门槛旁趔趄了一下,如果不是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女子扶了他一下,他肯定会摔倒在地上。齐潇知道他们是修罗门的人,平日里,他接触得也很多,燕国府内院有几个守垂花门的婆子,就是修罗门的高手。

    他不由仔细地打量了小男孩一眼。

    乌鸦鸦的头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瑰丽的五官……齐潇一怔。

    是个女孩子。最多十三、四岁的样子,瘦得很厉害,好象大病初愈的样子。如果脸颊再丰盈些,嘴唇再红润些,皮肤不那么苍白,那就是个花容月貌的小美女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深夜叩见(下)

    齐潇一边认真地打量着顾夕颜,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齐懋生的话:“你以为我想干这种没品的事!是魏夫人啦,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耳边唠叼,最后还拿出父亲临终前的遗言……你也别皱眉,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炕几上一盏不大的瓜型玻璃灯发出弱虚的光茫,照在齐懋生粗犷的象石膏像般的面容上,冷竣而又生硬。

    他黝黑的眸子深沉似海,左手的食指无意识地轻轻地抖着。

    齐潇一眼撇过去,吓了一跳。

    他们即是一起长大的同父异母兄弟,也是竞争对手,对于这个比自己只大三个月的哥哥,齐潇了解齐灏超过了对自己的了解。

    这样抖动食指的小动作,实际上就是齐灏一种震怒的表现,抖得越轻、越缓慢,他的情绪就越愤怒。象现在这种情景,根据他多年和齐灏打交的经验判断,齐灏此刻非常愤怒,而且处于一触即发的边缘。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齐灏虽然不是天子,但在燕地,他就等同于天子。

    最重要的是,齐灏并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他的性格中更多的是隐忍。齐潇和他做了二十八年兄弟,象这样的情况,他伸出十个指头都够数了。

    齐潇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好象没有什么事情能惹得齐灏这样恼火。

    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地瞟向了内室。

    将两间的屋子分割成内室和外室的喜鹊登枝落地罩挂着帷帐,碧色的多罗呢厚重地垂落着,密密匝匝隐匿了内室的一切。

    “既然你这么闲,”齐灏冷冷地对齐潇道,“那等会就帮我陪陪客人吧!”

    齐潇又是一惊。

    修罗门固然在江湖上显赫一时,但却始终是草莽,以齐潇的性格,当然是很愿意和他们推杯搡盏一番,胡吃乱侃一番。可对齐灏来说,这种决定就颇有点不同寻常。因为很多年前,他曾经告诫过齐潇,江湖之人,只可用之,不可交之。

    没等齐潇答话,齐灏已吩咐龚涛:“龚涛,把堂屋的灯挑起来,天气寒冷,你和三爷陪修罗门的几位贵客在外面摆一桌,算是我给几位接风啦!”后面的话,他是对着**峰和福伯说的。

    **峰和福伯都很意外,特别是**峰,眼睛一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齐灏磕了三个头,说了一声“谢谢爷的抬爱”。

    龚涛好象也很意外的样子,愣了愣才答了一声“是”。

    齐潇今天已被齐灏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搞得不知所谓了。现在**峰的头也磕了,龚涛的话也答了,天寒地冻的,自己听到林永昭说齐灏这边有点不对劲急巴巴的从刚刚睡热的被褥里爬起来,也的确想讨杯酒吃。他爽朗地一笑,朝着修罗门的人拱了拱手:“几位修罗门的贵客,请!”

    **峰又给齐灏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领着众人出了门。

    顾夕颜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没有从齐懋生看她的那一眼中清醒过来。混混沌沌地任由段缨络牵着,跟着修罗门的人出了门。

    牵着顾夕颜的段缨络心里却很不安。

    事情好象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那可怎么办?当初自己还当着顾夕颜得意洋洋地说出了一番“爷张了一张网等着你去跳的话”,而且当时看顾夕颜的表情,害羞的居多,生气的居少……要是因此而发生了什么误会,岂不是害了顾夕颜。

    她心里象揣了一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可又不能说什么。

    一班人刚迈出门,身后突然传来齐灏冷冷地声音:“段姑娘请暂且留步,我有事相询。”

    段缨络心乱如麻地转过身来,身边有些还没有看清楚状况的顾夕颜也被她牵着转了一个面。

    隔着远远的距离,顾夕颜和齐灏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齐灏嘴角微抿,眉宇间就散发出一股凛人的端肃。

    顾夕颜被这表情看得一震。

    沉住气!沉住气!顾夕颜,现在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还不知道,不能因为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失了主张。最严重的不过是表错了情,那又如果,你又不是没干过。千万别当场失态,那才是无可挽救的。只要冷静的坚持下去,让时光慢慢从指尖溜走,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轻轻颤抖着,嘴角却扬起一个小小的笑意,慢慢转身,身影消失在齐灏目光范围之内。

    段缨络目光怜悯地望着顾夕颜离开,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几步上前朝齐灏走去。

    夹层的棉布帘子重重覆下,将人隔成了两边。

    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齐懋生的齐潇嘴角升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龚涛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兵,很快把堂屋里的灯都点燃了。

    五串连珠玻璃灯,从高高的屋檐垂下,照得室内纤毫毕露。

    名贵的紫檀木家具,稀世的琉璃器皿,金线夹织的座垫……整个屋子金壁辉煌,处处彰显着华丽。

    齐潇热烈地招呼大家:“坐,坐,坐,我昨天早上出城打了两只獐子,林永昭,去,把王诚叫起来,让他大把地放辣子,我们来个蜀地风味的火锅。龚涛,你去把那个洪台知府吴途地窖里的刀子烧给我搬两坛来……”

    齐潇表情的豪爽大方的态度立刻获得了大家的好感。

    屋子里的气氛温和,大家依照主次坐了下来,顾夕颜自觉地陪在了末座。

    **峰代表修罗门的人讲话:“三爷太客气了,我们实在是愧不敢当。”

    齐潇目光中泛着异采,笑道:“青峰,我们有十几年没有见了吧,你这小子,到跟三爷打起太极拳来。”

    **峰立刻站起身来拱手作揖:“不敢,不敢……”

    “好了,好了!”齐潇笑着打断**峰的话,“我们燕国公府和修罗门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峰说起来还是府里出去的,福伯也是老熟人了,我们前几天还见过面。”说到这里,福伯含笑着欠了欠身。

    齐潇把目光望向莫大夫和顾夕颜:“只有这两位,齐某见着有点面生。”

    莫大夫立刻站起来道:“在下莫子期,修罗门宏字辈排行第十四。”

    **峰又补充道:“是我师哥,医术极其高明,多年在平原郡行医,有‘神医’之称。”

    “啊,欢迎,欢迎!”齐潇笑着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顾夕颜。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顾夕颜。

    **峰欲言又止。

    顾夕颜只得站起来朝齐潇曲膝行礼,笑道:“我只是段缨络的一个朋友。”声音甜糯柔美,听得齐潇眸中异采连连,端坐着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还好此时林永昭抱着两个大缸子进来,要不然顾夕颜还真怕齐潇继续问下去。

    林永昭身后还跟鱼贯跟着七、八个人,个个手里都提着两个大食盒。林永昭请示齐潇:“三爷,你看这桌席摆在哪里好?”

    齐潇指了指宽敞的堂屋:“就摆在这里。”

    立刻有小兵模样的人抬了桌子进来,林永昭指挥一群人摆了菜肴。

    齐潇指着酒菜招呼大家入席:“这洪台知府吴途,是晋国公府吴棋的远房。我在燕地就听说过他生活奢华,行事乖张却又不学无术,没想到他这洪台知府府衙到布置的清雅不俗,只是这精舍美酒佳肴,如今到是便宜了我们罢了。”说着,爽朗笑了起来。

    顾夕颜微微撇嘴。

    真象个占地为王的土匪说的话。

    齐潇好象对顾夕颜很关注的样子,吩咐一旁的小兵:“给这位姑娘在西屋里设一席。”

    顾夕颜忙曲膝行礼道了谢。

    大家边笑边走到了方桌前,经过一阵推辞,齐潇当仁不让地坐了首席,左首陪坐着龚涛和林永昭,右首陪坐着**峰和莫大夫,福伯陪在了末席。

    不一会,那些小兵就把菜肴布置好了,期间莫大夫拉着摆菜的人嘱咐:“这位将爷,我们这位姑娘胃口不好,吃不得辛辣东西,还烦请您跟厨子说一声。”

    小兵被莫大夫喊得脸都红了:“不,不是将爷,我叫钱贵。”

    “钱柜!”齐潇好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小兵的名字,“这名字好,钱多的用柜子装。”

    钱贵的脸更红了,简直要滴得出血来:“不是,三爷,是富贵的‘贵’,不是钱柜的‘柜’!”

    大家都被他解释逗乐了,堂屋的气氛活泼起来。

    齐潇见状,笑着挥手放钱贵走了。

    顾夕颜对齐潇刮目相看。

    身份高贵而能礼贤下世,语言诙谐善于调节气氛。难怪连段缨络都说齐潇是个不可忽视的人!

    ******

    那边已经喝上酒了,这边也有小兵领了顾夕颜到了西屋。

    西屋大画案上点了一盏八角玻璃灯,小小的桔色灯光,一层层晕染开来,却驱不走清冷。

    顾夕颜端坐在西屋的罗汉榻上,看着叫钱贵的小兵搬桌子布菜,完事后,钱贵请示顾夕颜:“姑娘,要不要再点一盏灯。”

    “谢谢!”顾夕颜微笑,“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昏暗的屋子,钱贵局促地喃喃:“不,不用谢!”

    西屋只剩下顾夕颜一个人,她细细地想着今天的会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洪台雪夜(上)

    还没等顾夕颜理出个头绪来,段缨络推门而入。

    顾夕颜笑着和她打招呼:“事情谈完了!”

    段缨络笑着朝她走来,在离她七、八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侧了侧身子:“夕颜,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个女子从段缨络身后走了出来,轻盈优美地朝顾夕颜行了一个福礼:“奴婢柳眉儿,见过顾姑娘。”

    顾夕颜瞳孔微缩,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来人。

    那女子年约十六、七岁的样子,雪白的皮肤,鹅蛋脸,高鼻梁,大大的眼睛,神色柔美婉约。她身上披着一件净面粉红色的大麾,可以看得出身材很高佻。黑鸦鸦的头发梳成高髻,只插了一支金凤,金凤口中衔的两串珍珠一直垂到耳边,那女子步履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举止间流露出高贵雍荣的气质。

    顾夕颜不解地望着段缨络。

    段缨络用眼神示意她略安勿燥,道:“柳姑娘会跟我们呆一段时间。”

    自从进入洪台府衙后,事事透露着诡异。

    现在段缨络又带了一个绝世美女说要和她们呆一段时间。

    齐懋生到底和段缨络说了些什么,这个柳眉儿又是个什么背景来历?段缨络这话的真正意途又是什么?

    顾夕颜只觉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她再次告诫自己:当初把齐懋生的情况想的那样不堪,自己都抱着饶幸的心理来了,现在既然大家都还活着,还有什么槛迈不过去。

    既然来之,则安之。

    她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朝柳姑娘点了点头,喊了一声“柳姑娘”,算是打了招呼。

    段缨络见状,好象松了一口气似的,道:“这都后半夜了,你垫垫肚子就成。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顾夕颜由悲到惊到喜到戚,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影响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恢复的胃口,她哪里还吃得下去。听段缨络这么一说,正好借驴下坡,道:“你知道我的,晚上过了八点从来不吃东西。这一路餐风露宿的,我也好想在睡睡热被窝。只是外面的酒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散,我们要不要等他们?”

    段缨络笑道:“不用,我们今晚就睡在洪台府衙。”

    是谁的安排呢?

    顾夕颜很想问一句,但她还是忍下了。笑道:“好啊,我一想到屋外的皑皑白雪就浑身发冷,能够在府衙里过一夜,再好不过了。”

    段缨络听了朝柳眉儿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柳姑娘了。”

    柳眉儿温柔地笑:“段姑娘太客气了,怎敢当‘劳烦’二字。如果两位姑娘不嫌弃,以后就叫我眉儿吧!”

    段缨络笑道:“那我就托大了,叫你一声‘眉儿’了!”

    柳眉儿高兴地点了点头,目中竟然闪烁着喜悦的泪花儿。

    顾夕颜更加不解。

    段缨络的承认就这么重要吗?

    ******

    客厅里大家酒兴正隆,感兴趣地听着齐潇讲他十二岁的时候和齐灏去连云山打猎的事:“……那时候我和二哥都只有十来岁,刚换了一匹雄马,都想着出去溜一圈,哪里还听得这话,自然都吵着要去。父亲当时就说了,去可以,围着马场跑十圈,射十箭,谁中矢的多,谁就去……”齐潇看见段缨络出来,打住了话题,大家专注于齐潇的目光也转到了段缨络身上。

    段缨络笑道:“三爷,爷吩咐我们今天在柳姑娘处歇息,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齐潇看了有点局促的柳眉儿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快去吧,快去吧。没有了长辈,我们正好开怀畅饮一番!”

    他的话又引来大家一阵轻笑。

    段缨络笑着领着顾夕颜和柳眉儿出了门。

    顾夕颜注意到,齐懋生没有和齐潇他们一起喝酒。

    柳眉儿在前头带路。行走间,露出里面用金丝钱织成忍冬花图案的淡禄色百褶裙摆和鹅黄色交衽襦衣来,颜色明艳,非常华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西屋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角门虚掩着,推开门,是一条十来米夹道,走过夹道,又是一个角门,推开角门,是个小小的院子,四方形,左边种着一棵参天大树,左边架着一架藤架,座南朝北一幢三间正房,一明两暗的格局,明间却在东头,西间连着两间是暗间,正房的东边又是一幢三间正房,两边是暗间,中间是明间。其中一间屋子里还点着灯。

    听到动静,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披着衣棉衣跑了出来,她身下还穿着一件丝绸睡裤,脚上趿着一双银红色的绣花鞋:“姑娘,姑娘,是您回来了吗?”

    柳眉儿歉意地朝着段缨络一笑:“是我的贴身婢女。”说完,转过脸去对那小姑娘道:“秋桂,小点声,有客人。”

    叫秋桂的小姑娘冻得直哆嗦,但还是上前给段缨络们曲膝行了礼。

    段缨络忙道:“快别这样,小心受了凉。”

    小姑娘站了起来,欲言又止。

    柳眉儿问道:“你去找个婆子把炕烧起来,然后叫人烧了热水来沐浴,今天我们有客人。”

    秋桂道:“屋里的炕一直烧着呢,热水也一直在炉子上架着。”

    柳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叫人把水端进来吧!”

    秋桂应了一声,趿着鞋子叭啦叭啦地跑到两间屋子相接处钻了进去,想必那里还有一道门或是夹道之类的。

    柳眉儿带着她们进了坐南朝北的屋子。

    明间是客厅,典型的南方的摆设,香案四方桌太师椅小几花几插屏等,暗间是一个套间,用冰裂纹的落地罩挂着鹅黄色的绡纱帷帐将屋子分成了外室和内室。外室是起居室,画案书架湘妃榻花几琴几,笔架洗笔纸砚梅瓶古琴一样不少,窗前还摆着一盆半人高的绿色植物。内室则是火炕,炕上放着紫檩木的炕几和快两米的高柜,炕下并排放着四张太师椅,椅子上垫着猩红色的金钱莽的势子。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全身都活了起来,特别是柳眉儿,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她以主人的姿态请她们坐下,秋桂依旧披着袄子,指挥着几个婆子抬了洗浴用的木桶和热水进来,屋子里立刻变得热气腾腾,雾气氲氲。

    柳眉儿上了炕,伸手去开高柜的门,粉色的大麾散开,露出一段如藕般的手臂来,手臂上各戴着一只翡翠玉镯,把那手臂显得欺霜赛雪样的白。

    顾夕颜直直地盯着那截手臂,心里只觉得冷飕飕的。

    大冬天的,穿得这么少……给谁看?

    柳眉儿从衣柜里拿出几件亵衣,笑道:“段姑娘,顾姑娘,这是我新做的,还没上身,你们先将就着穿吧!”

    段缨络向柳眉儿道了谢,又推让要顾夕颜先梳洗,顾夕颜没有和她客气,应了下来,柳眉儿要秋桂留下来侍候顾夕颜,她也没有拒绝,柳眉儿见状,陪着段缨络去了客厅。

    事已至此,顾夕颜反而放开了。她在秋桂的帮助下盥洗。秋桂忍不住道:“姑娘真瘦啊!”

    顾夕颜不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洗完了澡,顾夕颜挑了一套粉红色的亵衣,只是有点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她把自己换下来的那件亵衣收了起来。

    秋桂笑道:“顾姑娘,你放心,我会用皂角给你手洗的。”

    这里面可缝着她全部的家当,那些银票一下水可就全毁了,白白便宜了那些钱庄了。

    顾夕颜知道她误会了,笑道:“不用,不用。我贴身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收着好。”

    秋桂一想,自己毕竟不是顾姑娘的贴身婢女,她有所顾忌也是常理。遂不再勉强,帮着顾夕颜用棉布绞头发。

    虽然屋子里烧了炕,头上湿漉漉的,顾夕颜还是觉得有点冷,她穿了自己的粗布棉裤棉袄。

    秋桂神态间有些捏扭,轻声地道:“姑娘,虽然我们也是在这里做客,可这屋子分配给了我们姑娘住。我也不好自作主张请了姑娘上炕去,还请姑娘忍一忍,我也多换几条毛巾,快点帮姑娘把头发绞干了。”

    大家初次见面,就算换了自己,只怕也不会随便请人上自己的床。

    顾夕颜理解地笑了笑:“秋桂姑娘说的哪里话,是我不好意思才是。要不是我们来得突然,本来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的。”

    秋桂见顾夕颜很好相处,松了一口气,舒心一笑,只是加快了绞头发的动作。

    等头发绞得差不多了,秋桂去叫了粗使婆子进来收拾。这时段缨络和柳眉儿走了进来,段缨络看见顾夕颜依旧穿了旧衣,一怔。

    顾夕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自己身上的旧衣,笑道:“柳姑娘的衣裳都绸缎的,天气有点冷……”

    柳眉儿温柔地笑道:“顾姑娘既然觉得冷,怎不到炕上去。秋桂,快搀了顾姑娘上炕去。”后面一句话,却是对桂秋说的。

    秋桂看了顾夕颜一眼,为难地道:“姑娘,那你……”

    柳眉儿轻轻地撇了秋桂一眼,道:“远来的是客,今天顾夕颜和段姑娘就睡在我屋里了。你去把你那边收拾收拾,我和你挤一挤。”

    顾夕颜想到自己在柳眉儿这里做这客,哪有把主人给挤到佣人房上去自己却鸠占鹊巢的道理。忙道:“不用,不用,哪能占了姑娘的床呢。还是我和秋桂挤一挤吧……”(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洪台雪夜(下)

    出言阻挡的竟然是段缨络:“顾姑娘,你就上炕吧。这天寒地冻的,你的身子骨又没有复原……可再轻不起折腾了。”

    柳眉儿也在一旁帮腔:“顾姑娘,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你就不要客气了。”说完,竟然上了炕要给亲自给顾夕颜铺床。

    这也太客气了!

    顾夕颜打起精神来小心翼翼地应酬着。

    她笑盈盈拉了柳眉儿,执意不肯让她亲自去铺床,秋桂在一旁解了围,她去铺了炕。移了炕几,铺了两床垫褥,顾夕颜又客气了几句,选了靠近温度高一些的炕头,坐下来散了发头想让它早一干。

    秋桂回头放了帷帐,准备伏伺段缨络盥洗,被段缨络婉拒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特别是秋桂,多谢你了!”

    秋桂忙客气了一番。

    柳眉儿见段缨络的态度真诚,也没有再坚持,在那些婆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陪着段缨络说了一会儿话,等那些婆子的东西收拾好后,她们也告辞回到了秋桂的屋里。

    秋桂屋里的炕烧得旺旺的。秋桂进屋伏伺柳眉儿脱了大麾,轻声地道:“姑娘,让婆子也给姑娘抬桶热水来清清吧!”

    柳眉儿眉头轻蹙:“不用!”

    秋桂低了头,将大麾挂在了衣架的搭脑上。

    柳眉儿叹了一口气,两人无语地上了炕,吹了灯。

    屋外的白雪透过玻璃窗映了进来,屋子里一片银光。

    半晌,柳眉儿轻声地道:“秋桂,我长得漂亮不漂亮?”

    秋桂知道这话里有话,故作轻松地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比姑娘更漂亮的人呢!”

    柳眉儿轻叹了一声:“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可……他竟然说不舒服!”

    秋桂惊诧的坐了起来,喊了一声“姑娘”。

    良久,柳眉儿都没有出声,秋桂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柳眉儿哽咽道:“开始好好的,就象嬷嬷教的一样……我,他,他解我衣襟的时候,我好害怕,就,就推了他一下……他竟然就沉了脸,起身就要走……我,我,我只好不顾羞耻地去拉他的衣袖。谁知道他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我怕极了,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以前听说过他脾气不好,可没有想到这么不好。看见我流眼泪,他不仅没有……反而更不耐烦了,喊了人要送我回来……我想起了姨母的嘱咐,心里一慌,就跪在了那里……他带来的贴身小厮是四平,以前常常和哥哥在一起喝酒,我也见过一、两次,他也是认得我的。四平低低的说了两句,他,他竟然就那么当着四平说,说,他,他不喜欢……”声音里带几分羞惭,几分委屈,几分无奈,几分失措。

    秋桂吃惊道:“那,那姑娘岂不是……”

    柳眉儿泪流满面:“我,我没能待寝……而且,国公爷说,让那个段姑娘明天就送我回雍州……我见了姨母,可怎么办才好啊……她一心一意想亲上加亲,如果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重重责罚我的!”

    秋桂自小陪着柳眉儿长大,自己家的姑娘性格软弱,,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如果不是这样,柳家五位小姐,说起来四小姐柳月儿和五小姐柳眉儿只相隔九个月,而且比柳眉儿还要漂亮几份,为什么会选柳眉儿而不是柳月儿,还不是因为她“乖”的原因。

    可这毕竟是涉及到柳家体面的事,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话。

    秋桂只有保持着沉默。

    柳眉儿却担心不已:“秋桂,要不,要不明天你帮我去跟他求求情,让他再我,让我……”“待寝”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秋桂哭笑不得:“姑娘,我哪里在国公爷面前说得上话啊!”

    柳眉儿很慌张:“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秋桂只得安慰她:“姑娘,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这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柳眉儿张大了眼睛。

    秋桂道:“姑娘正好可以回了老爷。这可不是小姐不愿意,而是人家国公爷不愿意。老爷还能怎样……”

    柳眉儿破泣为笑:“是啊,这又不是我不愿意……父亲到时候也没有话说了。”

    秋桂犹豫了一会,迟疑地道:“那个段姑娘是什么人啊!”

    柳眉儿一直担心的事有了交待,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声音柔婉地道:“我当时跪在内室,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把事情办砸了,哪里还注意其他的动静。后来人渐渐缓过了气来,也只听见外室脚步纷杂,还以为是爷发脾气,要把我给拖出去……”说到这里,她讪讪然地笑了笑,“后来听到他语气平和地人在讲话,我这才觉得身上冷,哆哆嗦嗦地拢了拢衣襟,不一会儿,就听见爷叫我,我出去一看,就看见段姑娘正垂手立在爷身边,爷的脸色可难看了,我更加不敢问什么。爷指着段姑娘对我说‘把你的床让给她们,你明天就跟着段姑娘回雍州去’,我一听,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开口,忙不迭地跟了段姑娘出来要领她回来,可段姑娘却说她还有一个朋友,姓顾,就是顾姑娘了……”

    ******

    柳眉儿和秋桂讲话的时候,顾夕颜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装睡。

    今天发生太多的事,她要抽丝剥茧地想个明白才行。

    段缨络虽然没有害她之心,但她也有自己的立场,说话会有所倚重,这也正是自己傻傻地到了洪台重要原因之一……事情后想起不对劲,已是骑虎难下了!

    看样子,人到了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啊!

    为什么交个朋友就这么难呢?

    顾夕颜心里暗暗感叹着!

    段缨络望着顾夕颜不规则轻轻蠕动的眼皮,不由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此刻不装睡,执意要问齐灏和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段缨络不由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想不到有一天,段缨络也会干出这种事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夕颜的吸呼慢慢变得平缓起来,院子里却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步履一致,起落坚定。

    段缨络自嘲地笑了笑,披衣起身开始穿戴。

    脚步在窗棂下徘徊着,却没有人来叩门。

    她轻叹一声,去开了门:“国公爷,我一路风雪兼程地赶来,实在是很累了,你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就成。我就不打扰您了!”

    穿着深蓝色素面圆襟长袍的齐灏衣肩上还有残留着亮花溶化后亮晶晶的水珠儿。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屋,站在门边轻声地道:“她,怎样了?”

    段缨络忍住心中的笑意,正色地道:“还能怎样,哭得唏哩哗啦,刚刚睡下!”

    齐灏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四平,你给段姑娘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眉清目秀的四平不敢抬头,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是”。

    段缨络披了件厚厚的粗布棉袄跟着四平出了院子。

    齐灏抖了抖衣襟,等身上的冷意散得差不多了才进了内室。

    内室的火炕上,顾夕颜规规矩矩地仰面躺着,颈下枕着个四方的长形枕头,被褥整整齐齐地拉到了脖子,通过被褥上的折子,可以看得出双手正交叉着放在胸前。

    齐灏上了炕,盘膝坐在顾夕颜的身边,细细地打量她。

    原本就不大的脸如今只怕还没有他的巴掌大了,脸色苍白,颧骨微凸,眼眶微凹,尽管睡着了,眉头却蹙着,好象很不安似的,有着掩饰不住的郁色。

    齐灏心中一紧,轻轻地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好象睡得很沉,动也没动一下,一头黑鸦鸦的青丝散在银红色的枕头上,印着没有颜色的脸庞,有一种疏离的美。

    不,不,不。他的夕颜是甜美的,是灵动的,是不羁的,不是这样的……齐灏如受了盅惑般,低低地轻呼了一声“夕颜”,捏了一缕黑发在手中。

    如绸般顺滑,如丝般柔韧。

    怎么有人的头发即柔软又刚韧呢?

    齐灏迷惑着,手不由抚上了顾夕颜的头。

    顾夕颜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立刻惊醒,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中如熠熠生辉的宝石。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发亮的眼睛,充满了生机……

    齐灏生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眸子中闪烁着亲切的笑意:“吵醒你了吗?”

    顾夕颜有片刻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此刻的齐灏,亲切,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敦厚,与刚才在东屋里见到的冷漠、凛冽、端肃的形象截然不同。

    “是,齐懋生吗?”顾夕颜迟疑的口气中带着迷惑。

    齐灏笑着点了点头:“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顾夕颜在被子里掐了自己一下,这才有了真实感。

    齐灏又问了一句:“怎么瘦得这么厉害?”目光中,是浓浓的关怀。

    顾夕颜“啊”了一声,简直想要去捏捏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几个小时前他看她如陌生人般的态度还清晰地留在记忆里,一转眼,段缨络不见了,齐懋生盘膝坐在她的面前,风轻云淡地问自己“怎么这么瘦”……

    顾夕颜简直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她起身把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嘲地调侃地道:“因为我是碗豆公主啊!”

    齐懋生鄂然:“什么,碗豆公主?”

    顾夕颜给他讲格林童话。

    齐懋生认真地听她讲着,好象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音乐。

    任谁看见了齐懋生此刻的表情,都会觉得他对顾夕颜有着深深的爱慕之情。

    就是顾夕颜自己,也这么认为!(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得尝所愿(一)

    “……国王就依此判断那个借宿的女孩是一个真正的公主!”顾夕颜自嘲着为故事结尾。

    人家是十二层垫下一颗豌豆都睡着不舒服,而她是一个馒头就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齐懋生痴痴地望着着顾夕颜,灼热的情绪在眸子里翻滚!

    如果不是喜欢,怎会流露出这样的目光。

    顾夕颜却觉得有点难堪。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喜欢这个男子的原因,所以看一切都带上了一厢情愿的感觉呢?

    她侧过头去,避开齐懋生的目光,找了一个安全的话题:“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齐懋生极轻地“啊”了一声,听在顾夕颜的耳朵里,就成了一声叹息。

    是啊,来这时干什么呢?

    还有那么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决定。自己却象个小孩子似的坐在顾夕颜身边听她讲故事!

    齐懋生苦笑。

    让他在顾夕颜面前承认自己的思念,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顾夕颜看着齐懋生脸上闪过的不自在,联想到今天突然见到了那个柳眉儿,还有在啸傲斋里对自己的态度……

    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僵硬。

    大冬天的,穿那么少,齐潇看到时并不吃惊……

    难道,是齐懋生的未婚妻,或是侍妾……

    顾夕颜觉得自己好象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点点光亮,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所以才在外人的面前当做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苦涩的味道一下子冲进了喉咙里。

    她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好象这样就能把这苦涩藏在心里一样。

    良久,她才能摆出一幅对待朋友的客气态度,应酬似地问齐懋生:“我听说你在晋地被土匪打劫下落不明,现在看来,那些都是传言了!”

    齐懋生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顾夕颜继续纠结着“为什么来”这个问题,到时候怎么回答,他还真是很为难。现在顾夕颜主动转移了一个话题,他自然不会傻的再不回答,让顾夕颜的心思转到其他方面去,问出更多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来。更何况,这个话题也是他比较善长回答的话题。

    齐懋生笑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嘛!”

    顾夕颜心里还哽着柳眉儿的身份问题,有点心不在焉的,自然也不会去深究齐懋生的回答,她心神不宁地“哦”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

    齐懋生见顾夕颜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引她说话,遂笑道:“连你都会想到利用土匪把我给干掉,史吉平当然也会想到。”

    顾夕颜又“哦”了一声,敷衍道:“史吉平,什么人?”

    “熙照奉国将军、五军都督府总都督、兵部右侍郎。”

    顾夕颜一点也不想动脑筋去想这其中的乱七八糟,应付似的笑了笑。

    齐懋生言语一向很短,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齐潇,有时也抱怨他“惜字如金”,为人清冷,不好相处。

    看到顾夕颜的笑容,他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如果是别人,自然会去揣摩他的心思。可齐懋生一想到顾夕颜如果和别人一样去揣摩他的心思,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他就有点不舒服起来。

    “我对这种事不懂。”顾夕颜无所谓地道,准备结束谈话,大家各自去休息去。

    齐懋生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还真的怔了一下。

    也是,夕颜一样不管他是什么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也是自己和她在一起就感觉很自然、舒服的原因吗。

    齐懋生向顾夕颜解释道:“史吉平是太后的宠臣,也是太后在军中的最大支持者。他一向负责熙照的军事。正如你所说的,此次我私自出兵高昌,战事长达两年之久,而朝庭事先却一无所知,这等于是打了朝庭一个耳光。虽然事后大家多方协商,我愿意带百万金帛亲自去盛京朝见以示诚意,朝庭以不追究我的逾制行为以示恩宠,但这都是表面上的文章。大家心里都明白,一旦我回到燕地,就是放虎归山,所以朝庭一定会想办法防止我回燕地。晋地因在燕地对高昌一战中未能及时将战事传递给朝庭,定会受到朝庭的责问,为了负荆请罪,可能会配合朝庭在辖地围剿我。”

    “哦。”顾夕颜听得有点兴趣了。

    齐懋生见她有点兴趣,就更加详细地说:“二十年前,朝庭已借口梁国公的婚事公然插手梁地事务,破坏了‘明岛协议’,他们如果再公开围剿我,也怕引五位国公同仇敌恺,特别是蜀地,那里是太初王朝的发启地,蜀国公府的沈家,又是太初王朝的信臣,他们拥有极具杀伤力的火枪营,朝庭对他们一向很忌惮。所以这次对我的处置只能是秘密的。我一路在晋地安排斥侯,就是为了防止朝庭借土匪的名义劫杀我……”

    “难怪燕军剿杀了十万土匪!”顾夕颜道,“那些人都是朝庭的官兵吧!”

    “嗯。”齐懋生点了点头,“不仅有朝庭的官兵,还晋地的防卫军。”

    说到这里,他轻扬下颌,带着点躇踌满志的味道:“说起来,我这次还要多谢史吉平。如果不是他坚持要杀了我,这次太后也不会下决心选在平江开战。朝庭不仅自损三千,还把晋地也拖下了水,给了我们挥军南下的借口。真是一箭三雕啊!”

    是啊,如果齐懋生不装失踪,燕军还拿什么借口出兵!凭什么占领了人家的平江郡?

    顾夕颜想到了在淞江看到的难民,不由轻声地道:“你,这主意也太,厉害了些,只是苦了那些平江郡的百姓。”

    齐懋生知道只要是女人都不会喜欢战,他没有过多的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适者生存”。

    一场战争并不是游戏,涉及到的事务方方面面,影响的深远是谁也不能预料的。

    顾夕颜自然不会天真地去劝齐懋生不要再打战了。

    既然齐懋生没有危险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

    还是早点回棱岛去吧,和端娘、墨菊一起过几天清闲的日子。

    她盘想着自己的行程:“这场战争估计会什么时候结束?”

    对燕地的人来说,没有战争,就没有土地,没有土地,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不能生存,就更谈不上什么华衣美食……可让人奇怪的是,所有的女人都不喜欢战争,可所有的女人又都喜欢奢华。

    齐懋生已经准备好说词回答顾夕颜对他发动战事的质问,可顾夕颜却偏偏没有按常理出牌。他眼中闪过诧色,真诚地道:“我也不知道!”

    顾夕颜不由瞪目:“你是发起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齐懋生觉得顾夕颜的话问得很奇怪:“促成战争的因素很多,谁能明确地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

    顾夕颜不由反驳道:“打仗是游戏吗?兵力、粮草、军饷,缺一不可。你有多少钱,有多少吃的,有多少兵力,每日的消耗是多少……你难道都不估算一下吗?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如果一但失败,燕地的人,好,我们不说那些与你无关的,就说你的母亲,你的女儿,你的家族,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你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顾夕颜简直不知道该说他大胆还是说他鲁莽!

    在她一句句的质问中,齐懋生明亮的眼睛越来越锐利。他凝视着顾夕颜:“与高昌开战的两年,损耗无数,我们已无力再和朝庭开战,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冒险去盛京的原因之一。这次南下,实在是机会太好了,不把握住我会一生都后悔的。走到嘉州的时候,一点动静也没有,当时我还在想,如果朝庭不派官兵装成土匪来围剿我,我就自己准备,让燕军装成土匪来围剿我,不管怎样,一定不失去这次机会……”

    顾夕颜再一次为齐懋生的大胆目瞪口结。

    齐懋生道:“平江郡是夏国产粮大辖,自古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每年可产两季稻米。一个平江郡的粮食可抵我们整个燕地两年所产的粮食,梁地三年所产的粮食,你说,我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朝庭也不是傻瓜,”顾夕颜道,“你穷成那样都敢对高昌用兵,现在让你得了平江郡,那岂不是如虎添冀……”

    齐懋生嘴角溢出低厚的笑声:“夕颜,夕颜,夕颜……”

    声音醇厚的如老酒,带点一点点欣慰,带着一点点怜惜,带着一点点感叹,象情人的低语,让顾夕颜一时有些眩目,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裹着被子象坐在炕角,只露出一个巴掌大的脸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迷迷蒙蒙地望着他……那是被盅惑后的情不自禁!

    一如在勿园的雨夜……

    齐懋生心情愉悦。

    不管怎样,除去了燕国公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被女人爱慕会时也会有虚荣感。更何况,他和顾夕颜相识是在毫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景下,所以她这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感就让齐懋觉得更纯粹,更有震撼力,更弥足珍贵。

    齐懋生实在是太高兴,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顾夕颜散在肩头的青丝。

    顾夕颜一震,从那种盅惑中清醒过来。她打掉齐懋生的手:“你干什么?”

    齐懋生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飞快地伸出另一只手揪了顾夕颜的一缕头发,手腕转动,头发就一圈圈紧紧地缠在他的食指上。

    齐懋生竟然会象一个顽皮的男生一样揪女孩子的辫子。

    顾夕颜“啊”了一声,嘴变成了o型,半晌都合不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得尝所愿(二)

    齐懋生好象对顾夕颜的头发着了迷似的,把缠在手指上的头发拿到鼻前嗅了嗅,闭了眼睛,哑然地道:“你的头发怎么会这么柔,又这么韧?”

    顾夕颜被震撼的无语。

    在齐懋生明亮的目光中,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顾夕颜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伸手去揪齐懋生手里的头发,身子一动,被子就往下滑了滑。一想到自己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内衣,顾夕颜立刻泄了气,伸出脚去捅了捅齐懋生:“你快放手!”

    齐懋生的目光从顾夕颜的头发移到了正在捅自己的脚上。

    绷直的脚面凝白如脂,形成一条自然优美的弧形曲线,美得动人心魄。

    齐懋生心里蓦然就燃起了一团火。他鬼使神差似的,依言放开了顾夕颜的头发,却一把抓住了顾夕颜生的脚。

    纤巧白皙的脚握在骨节分明的小麦色手掌里,幼嫩纤巧,蓦然生姿。

    齐懋生心里一颤,手不由重重地捏住了脚掌,大指拇轻轻地抚在了脚背上。

    瞬间,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延着顾夕颜的脚一路爬到了心里。

    她到吸一口气。

    冷凛而严肃的齐懋生竟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看来,有些女性访谈节目说的对,只要是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不管他是什么类别的!

    顾夕颜板了脸,喊了一声“快放手”。

    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起来。

    声音甜得要滴出蜜来似的,哪时有一点威肃,反而象在撒娇。

    果然,齐懋生的目光幽深幽深的,他不仅没有住手,反而延着顾夕颜的小腿一路摸进了被褥里。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上却有着薄薄厚厚的茧,摸在小腿上有些粗糙,却更加强了那种酥麻的感觉。

    顾夕颜脸色涨得通红,伸手去捉那支在自己腿上肆无忌惮游走的手:“你在这样,我,我要生气了!”

    齐懋生置若罔闻,明亮的眼睛变得灼热如火,他轻声低吟:“夕颜,夕颜,夕颜……”

    如大提琴般沉哑的声音,充满雄性味道的体气……顾夕颜久违的情欲被唤醒。她全身颤粟着,身子发软,似羞还恼地喊了一声“齐懋生”。

    齐懋生另一只手急切地抚上了顾夕颜的腰肢,略一用力,把顾夕颜抱在了怀里。

    略带冷意的手让顾夕颜一惊,她清醒了过来,双手挡在齐懋生的胸前,拒绝贴在他胸膛:“齐懋生,别,我们不能这样……”声音柔软,带着一丝慌乱。

    此刻,顾夕颜害怕的不是齐懋生,而是她自己……

    齐懋生,就象一颗她垂涎良久的巧克力,她真怕自己会受不了诱惑把他可吞了进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可就不是长胖的问题,而是会改变她生命轨道的事……

    顾夕颜的拒绝立刻让齐懋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可手上盈盈一握的腰肢,腻如凝脂的肌肤都让他爱不释手。他低头把脸埋在了顾夕颜的青丝间:“夕颜,你别怕,我就想抱一会你,就一会,我不会乱来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保证……”齐懋生的手果然不乱动,只在她的膝盖旁留连着。

    可这更糟糕。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齐懋生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力道……

    顾夕颜的身体开始燥热。

    齐懋生闭着眼睛埋首在顾夕颜的发间,鼻子里幽幽暗香传来,撩得他身体象着了火似的,下身紧绷的发疼,他不敢乱动一下,生怕做出什么让顾夕颜害怕的事来。

    以无比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顾夕颜因削瘦而明显凸起的精致销骨来。齐懋生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再一次食言,重得地吻上了上去……

    不算温柔的力道让全身虚弱的顾夕颜仰面倒在了一旁段缨络的被褥上,齐懋生顺势依倒在了顾夕颜的身旁,从顾夕颜的销骨一路而上,细细密密的亲吻着,最后咬住了她的耳垂。

    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鼻间是他温暖的气息,腰间是他急切的抚摸……顾夕颜心底的躁热更浓,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呻吟。

    这声音立刻鼓励了齐懋生,他动情的喊着顾夕颜的名字,抚在膝盖上的手抽了出来,握住了顾夕颜挺翘的胸部……

    还没成熟的果实带着青涩。

    顾夕颜被胸部传来的刺疼彻底地清楚了过来。

    她推开齐懋生:“齐懋生,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齐懋生目光迷离地望着顾夕颜,声音嘶哑:“夕颜,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夕颜感觉到不对劲。

    这已是齐懋生第三次在她面前说出“我不会伤害你的”的话。

    他曾经伤害过谁?

    叶紫苏吗?

    顾夕颜心里突然冷飕飕的。

    难怪现代女性能都喜欢粉嫩粉嫩的男生,阳光、明媚,清澈、纯粹……

    如果自己不一时心软跟着段缨络到洪台来,会不会象原计划一样和端娘墨菊在棱岛落脚,然后找一个粉嫩粉嫩的男生呢……

    可世间没有“如果”这回事。

    顾夕颜猛地推了齐懋生一把:“齐懋生,你醒醒……”

    长年军营生活让齐懋生有了非同一般的自制力,顾夕颜的推诿让他从沉迷中清醒过来。

    锁骨间如桃花般绽放的吻迹,凌乱的衣襟,顾夕颜羞愧的表情……

    齐懋生眼中闪烁着后悔!

    顾夕颜睁大了眼睛。

    齐懋生,后悔!

    顾夕颜的脸色一下子雪般的白。

    从勿园分别到东房见面再到刚才的激情,顾夕颜再也不想故作大方,她腾地坐了起来,拉着住自己的衣襟,沉声道:“齐懋生,你后悔什么?是后悔碰了我还是后悔自己受了盅惑?”

    齐懋生嘴角轻抿,什么解释也没有,目光有些茫然,思绪好象也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一刻,顾夕颜可以很肯定:齐懋生有心结!

    如果她再年轻十岁,会相信女人能改变男人,可这具幼稚的身材里却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她觉得自己能没有那个智慧、那个自信能够影响一个成熟男子改变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有些事,当事人不释然,旁人说的再多,做得再多都是没有用的,何必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只会让自己伤心而已!

    顾夕颜不由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慢慢把散落在一旁的被褥拾起披在了身上,淡淡地道:“齐懋生,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齐懋生艰难地望着顾夕颜的脸。

    她眉宇间有一种死寂般的静谧。

    齐懋生心里突然觉得害怕。

    如果夕颜就这样离开……

    不,不,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能再傻得犯第二次了!

    齐懋生紧紧地把顾夕颜连被褥一起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夕颜,我抱着你睡!”

    顾夕颜态度非常坚决:“你这个样子,我不可能睡得着!”语气中,有不掩饰的疏离。

    齐懋生立刻感觉到了顾夕颜的变化,他有点不知所措,躇踌了一下,还是把顾夕颜放在了床垫上,并仔细地帮她整理好了被角。

    顾夕颜闭上眼睛,侧过脸去,不看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生气了吗?

    齐懋生鄂然。

    他十三岁大婚,十四岁继承了爵位,加之性情冷竣、生活自律,和女人的交往就无形中限定了一个圈子。那些受到良好女德教育的淑女们,要么顾及他已婚的身份对他敬而远之,要么觉得他外表硬朗身居要职不够亲切在他面前畏畏缩缩,要么带着目的接近他婉转的要求。可以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象顾夕颜这样在他面前率直的表现出真实的情绪来,情动时会迷迷朦朦地望着她,生气时会睁大眼睛瞪着她,拒绝时会侧过脸去不理他。这种男女间最原始的吸引和纯粹,更让齐懋生怦然心动。

    他顺势躺在了顾夕颜色身边,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把头埋在她的青丝里,想以这种亲近的姿态拉近彼此的距离。可糟糕的是,顾夕颜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反而是他自己,被顾夕颜发间散出的幽幽盈香撩拔,他又感觉到了身体的悸动,下身开始越绷越紧。

    在男女情事方面,齐懋生可能是个木讷的人,可在心智方面,他是个运筹帷幄的高手。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一个人的智慧就会最大极限地被调动起来。就如他在勿园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后,当机立断地把段缨络送到了顾夕颜的身边,想引诱着她逃婚一样……

    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也如那天一样飞快地转了起来。

    高昌虽然被占领但局面不稳;平江之战是对朝庭的一次试探,结果如何还不知道;梁庭都督府还有住守着朝庭的二万骑兵,如若出动,一日半就可到眉州边境……战事紧急,已不容他在分心。可如果不把这个小姑娘安抚好,自己恐怕要更头痛。

    每个人都有他无法拒绝的东西,夕颜,她要的是什么呢?

    齐懋生飞快地计量着!

    两人交往的情景一幕一幕浮现在他脑海里。

    滴翠阁、勿园、洪台……每次都是自己最危机的时刻……

    齐懋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难道要自己在她面前示弱不成!

第九十八章 得尝所愿(三)

    顾夕颜心里却很矛盾。

    不轻不重地压在她身上的半边身子给人一种厚实的暖意,让她有种就此放开胸怀沉沉睡去的安全感;遇到无间意触了他逆鳞的事情就保持沉默避重不谈的态度,又让她有种就这样放弃抛开一切自己重新开始的**……

    从栖霞观到滴翠阁,从勿园到洪台,一步步走来,自己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完凭着本能在行事。

    做生意首先要选好项目,考察好项目的可行性,然后全身心地投入,盈利时时要保持警惕,争创新高,亏损时要心态平和,坚持目标。

    男女之间要想长久,道理和做生意一样。先要对这个人有好感,考察此人的品行,然后要精心经营,情浓时要不要认为所有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情淡的时候要想到自己当初选他的初衷……

    这是才是理智的做法。

    可自己和齐懋生,好象完全与理智无关!

    她望着四四方方的屋檩微微发呆。

    齐懋生,是不是一个值得自己投资的项目呢?

    现在,必须尽快做决定。

    再也不可这样如脚下踩了一块西瓜皮似的,滑到哪里就算哪里!

    只想和齐懋生你浓我浓一番,最终只会让自己吃夸,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关心则乱!

    顾夕颜那种微微呆滞的目光看在齐懋生眼中,就如失望至绝望了的空洞。

    齐懋生心如刀绞般的痛了起来。

    段缨络说她为了自己让贴身婢女代嫁放弃了顾家二姑娘的身份,说她听到自己在陵州下落不明不管旅途危险执意而来,说她因为刚才的凛然态度而伤心欲绝……当初,自己在滴翠阁拿剑指着她也无法阻止她看见自己时如花般瞬间绽放的喜悦,可现在……

    他突然想到了叶紫苏。

    那个永远在自己面前温顺谦恭的女子。

    为了方少卿,放弃了燕国公夫人的身份,放弃了红鸾母亲的身份,放弃了镇国侯府叶氏嫡女的身份……可方少卿毕竟是和她青梅竹马,盛京也是夏国最繁华之地。

    夕颜呢?

    在燕地的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在盛京那些权贵的眼中,他只是一个苦寒之地、无力影响朝局的爵爷,就是自己拜托米霁的事,他不也没有尽心去做吗?现在,自己私自出兵高昌,在世人眼中,已行同谋逆,是诛九族的罪……

    她那么聪明,哪有想不到的道理。

    可她还是千里迢迢的来了?

    有一种陌生的情绪从他的心里泛滥,湿润了他的眼神,迷蒙了他的视线。

    以后夕颜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齐懋生用力地抱住了顾夕颜:“夕颜,夕颜,夕颜……”声音里充满了怜惜、懊悔和沮丧。

    她那么信任他,对他敞开自己的一切,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可自己却利用了她的这种信任。诱她抛弃一切来燕地,诱她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时候依偎在了自己的怀里……

    齐懋生从来没有象此刻一样觉得难受。

    第一次,他解释自己的行为:“夕颜,你能逃婚来找我,我是很高兴的。可当我真的看到你时,我又觉得很后悔!你一路上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瘦得这么厉害……我真怕我当时一开口,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想象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脸色凝重地问顾夕颜:“你逃婚的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些吧!

    顾夕颜吃惊地粉唇微张。

    她逃婚是为了摆脱顾家二姑娘的身份,她来找到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到棱岛去……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齐懋生见顾夕颜很惊讶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再怎么聪明,毕竟年纪轻,做起事来顾前不顾后,最终还是要自己来给她善后。

    “夕颜,这件事你以后谁也不许提起,江南的舒州也好,盛京的顾府也好,你统统都要忘记。”齐懋生面色严肃地嘱咐她,“如果有人问起你的身世,你就说是我的表妹……”

    齐家是什么人,是熙照五大国公府之一,说个不好听的话,一个倒马桶的小厮都要查三代,冒充他的表妹,亏他想的出来!再说了,她为什么要冒充他的表妹啊!

    “等等,”顾夕颜瞪大了眼睛,“这太荒谬了,到时候只要有人一问就会穿梆……”

    齐懋生嘴角轻翘。

    夕颜,总是那么心软,只要自己小小地退一步,她总愿意和自己坦诚相待。

    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生母魏夫人有很多庶妹,连我都认不全。明天我让段姑娘陪着你回雍州,顺随带上柳眉儿给你做个掩饰……”

    如果他不提,顾夕颜还真的差点把柳眉儿忘了。

    她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柳眉儿,她是你什么人?”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打猎时遇到的那只生了虎崽的母老虎,当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好象是在警告他,只要他敢靠近它小崽,它立刻就会把他给撕成碎片似的。

    “是你的,未婚妻?”顾夕颜试探道。

    齐懋生犹豫了一下。

    说柳眉儿是未婚妻,还算不上,他和柳眉儿并没有三媒六礼,但让她来洪台,他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当时战事不明,叶紫苏“死”了一年多了,自己膝下又没有男嗣,魏夫人不顾礼仪送柳眉儿来此,这其中的举动比简单的送一个女人来待寝有着更深的含意,做为亲生儿子的他,心里也是非常明白的。

    所以事情才会走到了那一步。

    还好那天晚上的事不尽人意。

    柳眉儿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如死囚要上斩头台似的绝然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拂袖而去,却正好看到龚涛在那里巡夜,本想拉他进来问问梁庭都督府都边有没有什么动静的,梁庭都督府到没什么事,本应七月就到眉州的**峰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还说他带了几个修罗门的同门。当时他心情正烦着,想找点事做,就让龚涛带他们来见自己,谁知道竟然看见了顾夕颜……他当时就傻了眼,柳眉儿还在内室!

    就算是和叶紫苏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他都没有让她在这方面难堪,更何况是千里迢迢来找他的顾夕颜,怎能让齐潇看她的笑话……以后让夕颜如何在他的兄弟和下属面前立威!

    他如野兽般敏锐的本能感觉到,如此他此刻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切,顾夕颜可能真的会象那母老虎似的把自己给撕了,可他的身份地位和骄傲都让他不屑于扯谎……

    齐懋生不犹豫还好,一犹豫,顾夕颜立刻觉得自己猜想的一定很接近事实。要不然凭着自己对齐懋生的了解,他定会很坦然的回答这个问题。

    顾夕颜心里猛地就升起了一团火,一路从心里烧到了脑子里。

    她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齐懋生的腿上:“你这混蛋,竟然欺负我!”

    踹完,她的眼睛也跟着湿了起来。

    一次受骗是上当,二次受骗是傻,三次受骗……算什么。自己刚才竟然还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

    论打架,齐懋生是什么级别,顾夕颜又是什么级别。这一脚踢在齐懋生的腿上当然是不痛不痒的,可顾夕颜委屈的语气却如利箭一样射进了齐懋生的心里。

    这事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地道……

    齐懋生不解释,不出声,顾夕颜更觉得恼火。

    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丢脸已丢到了家,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大不了大家一拍二散各走各的!

    无求者无畏!

    顾夕颜扑上去就是一阵乱踢乱拍:“你这混蛋,你这混蛋……”

    齐懋生刚开始真的吓呆了。

    他活了二十八年,还没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剽悍”。

    可片刻之后,他就开始觉得这样也不错。

    从他的角度望去,顾夕颜如天鹅般白皙优美脖子,小巧但圆润的肩头,还有那绽放着玫瑰色吻迹的精致锁骨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齐懋生全身的血液又开始向下身流去。

    顾夕颜很快就查觉到了齐懋生灼热的目光。

    一定是那该死的亵衣出了问题。

    她不用检查就知道。

    忿然中,顾夕颜直接把被子盖在了齐懋生的头上,站起来狠狠地盖着被子朝他踢了两脚。

    齐懋生却一动也没有动。

    顾夕颜有点意外。

    坐下来静静地观察。

    良久,他都没有动静。

    以前报纸上报道过,说有人去按摩都按出了一个全身瘫痪的。自己刚才没头没脑地一阵乱踢,如果真是被自己踢到了穴道……

    顾夕颜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得呆了呆。

    “齐懋生,齐懋生,你怎么了?”顾夕颜忙去掀了被子。

    齐懋生缩着身子,脸色铁青,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

    顾夕颜脸色一白,扑了上去,手按住了齐懋生的侧颈。

    还好,还好,脉博还在跳动……

    念头刚刚闪过,眼前一黑。(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得尝所愿(四)

    齐懋生动作敏捷地把两个人蒙在了被子里。

    鼻尖是温暖好闻的男子气息,身上是强壮沉稳的拥抱。

    “夕颜,你哪里象个豌豆公主,简直是个母老虎!”齐懋生胸膛振动,在被子里低低的笑语。

    顾夕颜为之气结,挣扎着:“齐懋生,我今天就当一次母老虎给你看看!”

    话虽如此,人却周身动弹不得。

    齐懋生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恨不得要把这身子骨揉到自己的血肉里才好:“夕颜,夕颜,柳眉儿真的是表妹!”

    “既然是表妹,以你的性格,为什么还要犹豫!”顾夕颜不为所动,冷冷地道。

    齐懋生鬓间生汗。

    这女孩,也太聪明了些。只不过见几次面,就被她摸清了脾气。

    尽管如此,他心底也隐隐有些得意。

    这样机敏的女孩子才有资格站在他齐灏的身边,做他子女的母亲。

    想到孩子,他心神一震。

    得应该尽快解决横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才行!

    “夕颜,真的是表妹,”齐懋生强调,“要不,我叫了她来和你说。”

    他实际上只是随口说说。

    夕颜好歹也是出身夏国最古老名门士族的闺阁女子,难道还真的和柳眉儿去对质不成,那也太难堪了些。

    可他完全想错了。

    这个顾夕颜并不是那个顾夕颜,她原本就是草根出身,又正考虑和这个男人是否有终身厮守的可能性。

    有些问题,那是一定要搞个清清楚楚的。

    所以顾夕颜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声“好”。

    齐懋生再次被震在了那里。

    顾夕颜在他怀里僵直的身材,表现着自己的坚持。

    齐懋生知道自己再一犹豫,顾夕颜那让人摸不清头绪的脑子不知道又会冒出什么乱七八糟事来。他无奈的掀了被子裹着顾夕颜,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四平”。

    门外有人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顾夕颜的脸色一下子通红。

    她不知道有人一直站在门外。

    那岂不是这屋里的什么事都……太丢脸了!

    顾夕颜又狠狠地瞪了齐懋生一眼。

    齐懋生从生下来身边就有人候着,他怎么会懂得顾夕颜尴尬,还以为顾夕颜瞪他一眼是为了表示要喊柳眉儿来的决心。他有点窘然地道:“你去请柳姑娘过来一趟!”

    四平凭什么当齐懋生的陪身小厮,当然是够机敏。更何况他听壁跟可是听了全场的。齐懋生的无奈,他怎么不知道呢!

    所以他把离去的脚步声踏得大大的。

    可直到他走到了东屋的屋檐下,那位顾姑娘也没有出言阻止。

    屋外的四平和屋内的齐懋生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看得是来真的了!

    齐懋生脑子飞快地转着,忙喊了一声“四平”。

    四平暗吁一声,忙止了脚步。

    “明天再问!”

    “为什么?”顾夕颜嘟着嘴,眼睛亮晶晶的,“你心虚什么?”

    齐懋生望顾夕颜嘟着的淡淡的粉唇,只觉得自己的喉头发紧,他轻轻地凑了上去,在离那粉唇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眼角立刻发现顾夕颜白如雪的面颊上一道如玫瑰般的红晕淡淡地染了开来。他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发出轻轻的醇厚笑声:“夕颜,我还在这里呢!”

    顾夕颜“啊”了一声,嘴角微张,露出如贝壳般的细碎玉齿来。

    齐懋生只觉得热血沸腾,如狼似虎般狠狠地咬住了那一抹粉红。

    顾夕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闷的“啊”声,一道软软的东西伸进口腔勾住了她的舌头。

    她张大了眼睛。

    这个齐懋生,是不是自从叶紫苏之后就没见过女人啊!自己都瘦成这样了,他还象发了情似的……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却换来他更紧的拥抱;她伸出脚去想踢他,却散开了被褥让他趁机伸了进来……她却全然顾不得这些了。

    齐懋生的吻绵长而深入,让她差点窒息。

    感觉不到甜蜜,只有灼热的气息,缺氧的难受。

    有没有人因为接吻窒息而死的呢?

    就在顾夕颜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齐懋生突然放开了她。

    顾夕颜大口地喘着气,齐懋生已细细密密地吻到了她的脸颊,然后很快地含住了她的耳垂。

    不管前生今世,这个地方都是她的敏感点。

    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快在从耳垂蔓延到了她的脊柱。

    顾夕颜的情欲被挑了起来,全身的骨头都象没了似的软在了齐懋生的怀里,发出深深浅浅甜糯如醴的呻吟声。

    齐懋生被这声音刺得全身紧绷,他低头隔着薄薄的粉红亵衣含住了她胸前的那一点红,手却一路抚过腰肢、肚脐往下滑去……

    顾夕颜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如弓般地绷了起来:“齐懋生,你,你快放手……”声音里有着支离碎裂的泣意。

    齐懋生放开了她的胸抬起头来凝视着顾夕颜。

    目光中情欲涌动却透露着志在必得。

    顾夕颜被那目光看得一震,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被他压在了早已凌乱的被褥中,穿着单薄丝绸亵衣的背贴在了热热的火炕上。

    背后的热源让顾夕颜心中一动,她喊了一声“烫”。

    齐懋生根本就不为所动,在她身下的那只手继续轻轻地捻着,身体依旧不轻不重地压着她,腾出一只手抓了一条褥垫塞在了她的背后。

    顾夕颜已被他揉全身酥软了,喘息间,她不死心地道:“齐懋生,四平,还有外面!”

    齐懋生气息幽长地喘息,望着身子已透出粉红色光泽的顾夕颜,他有些艰难地喊了一声“四平”。

    四平真是闻音知雅,立刻道:“爷,我这就去二门。”

    顾夕颜无语。

    这个素未谋面的四平,竟然……主子在这里偷香窃玉,他还去守门去了!

    这念头断断续续地出现在顾夕颜的脑海里,此刻,她已无力去想那些了。

    齐懋生的手指已伸进了她的身体,开始在为他的进入做准备了。让她觉得难堪的是,她虽然继续在那里无力的推搡着齐懋生,可她的身体却在他的进进出出间如花般的为他绽放开来。

    也许是身体太过疲惫,也许是以她的心底还残留着对情欲最原始的眷留,她已无力去抗绝那些,心情随着身体的温度节节升高。

    暖润而灸热,紧紧地包围着自己的手指!

    齐懋生非常意外,他还以为自己要费更多的功夫。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叶紫苏狼狈的新婚之夜。当时,两个人都小,叶紫苏太矜持,他又太没有耐心……到了后来,叶紫苏千方百计地把他推给别人,只求他少踏进她的房间。而他则觉得自尊心受了伤害,坚持要在她履行妻子的责任……最后,这种事情变成了双方的一种煎熬。

    有一次他无间听到叶紫苏和她贴身的婢女说“因为不喜欢他干什么都不喜欢”。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反过头来说,“因为喜欢他干什么都喜欢”。

    所以青涩的夕颜才会为她盛开……

    可他同时也是个机会主者机。

    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会不把握。

    齐懋生再次含上了顾夕颜的耳垂。

    顾夕颜觉得自己全身火热,下身湿得让人难受。

    片刻失神中,她身体里有东西喷薄而出……

    蠕动着绞着他的手指。

    齐懋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夕颜,竟然就这样高潮了。

    齐懋生望着她因眼角眉梢带着情欲而粉光滟滟的脸,心都在哆嗦着,脑海里反复浮现那句“因为喜欢所以干什么都喜欢”的话来。

    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反正夕颜也不一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懋生手在那里又留恋地轻揉了一会,才慢慢地抽出了手指。

    他紧紧地抱着夕颜,轻声地喊她的名字。

    顾夕颜慢慢回过神来,看见齐懋生还衣冠整齐地抱着她,她立刻羞红了脸,如果有个地洞,她这时真的能跳进去。可齐懋生轻轻的一句话,却把她雷在了那里。

    “夕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齐懋生,他不仅结过婚,而且生了一个女儿,难道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顾夕颜张口结舌地望着他,简直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齐懋生眉宇带着暖意:“听话,明天跟着段姑娘去雍州。我已经写了信给魏夫人,她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会有新的身份,新的娘家人……”

    顾夕颜的情绪深陷在刚才自己的丢脸行为里,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她一把拉住被了盖在了头顶,象驼鸟似的把自己的头藏了起来:“你这混蛋,快走啦,走啊!”

    声音沉沉闷闷的,好象哭了似的。

    齐懋生心中一紧,忙下炕把屋里的灯吹熄了。

    顾夕颜感觉到身边的热力消失了,然后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以为外表内敛而在内高傲的齐懋生受不了这种直白挥袖而去。

    真应了那句话。如果你不弯下腰,谁又骑到你的背上去。

    顾夕颜屈委的低低哭了起来。

    不知道该怨谁。

    四周一片黑暗,听觉就变得比平常灵敏起来。

    顾夕颜抽泣的声音隐隐传来。

    齐懋生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突然就坍塌了似的无力。

    就是一个阅历颇深的成年女子遇到了刚才的事都会含恨带怨的吧,更何况从来不知世事艰辛的夕颜。

    但他丝毫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她。

    两人之间已经这样了,和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又有多少差距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解决,明天他得布置对梁地都督府的战事,因为江青峰的原故,此事已严重滞后,迫在眉睫了!

第一百章 得尝所愿(五)

    齐懋生脱了外衣上了炕,一把掀开被子把顾夕颜抱在了怀里,然后又不顾顾夕颜的捶打抱着她两人一起裹进了被子里。

    顾夕颜被齐懋生手腿并用地紧紧夹在身子里。

    “夕颜,不许现胡闹!”齐懋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不能遇到了事总是回避……”

    顾夕颜心里正别扭着,还听得这话,忿然地反驳:“我什么时候遇到事就回避了?”

    “那好,你象大人一样和我说话。”齐懋生冷冷地道。

    顾夕颜一口气在胸口翻滚着。

    冷静,冷静,这个家伙完全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性情狡猾办事又不讲风度,完全是流氓作风,竟然干得出那种样……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上了当。

    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

    两人贴的紧紧的,齐懋生感觉到顾夕颜在深深的吸着气,知道她正试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真聪明,在这种情况下激将法都不奏效,不负气行事。

    齐懋生心底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而这样一个女孩子,却正在自己的怀里,被自己拥抱着。

    他下了一个决心。

    要好好的照顾她,让她象花一样在自己面前盛放,结果,摇曳生姿……而且,全全完完属于自己。

    想到这时,他一直没有得到舒解的欲望更加坚挺。

    当顾夕颜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立刻感觉到了齐懋生身体的状况。

    她鄂然了。

    脑袋立刻开始飞快地运转。

    有一个可能性在她脑海里时隐时现……

    “我不和你结婚!”顾夕颜试探着嚷道。

    果然,齐懋生柔软厚实的身体立刻象石头一样硬梆梆的。

    这次换齐懋生大口地吸气了。

    “我要回盛京去,”顾夕颜象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似的说着,“我要去找端娘,我不去雍州……”

    齐懋生不停地告诫自己。

    这个时候自己可千万不能对她严厉,免得把她吓坏了,变成了第二个叶紫苏。

    “夕颜,夕颜,”齐懋生在顾夕颜的耳边低声的唤着她的名字,语调舒缓而柔和,象引诱人犯罪的撒旦,“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一起回雍州,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我们一起回雍州。”

    这算是求婚吗?

    经历了两个时空,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

    黑暗里,顾夕颜瞪大了眼睛。

    象星星一样闪烁,亮晶晶的眼神。

    齐懋生不由轻轻地吻了上去。

    “夕颜,我们在一起回雍州去,结婚,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细细密密亲吻间,齐懋生如梦似幻的低吟,“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说不定已经有了小宝宝,你不喜欢小宝宝吗?我们两人的小宝宝……夕颜,夕颜,和我一起回雍州去。”

    只听说过有女人假怀孕逼男人结婚的,还没听说过有男人拿这种借口逼女人结婚的!

    顾夕颜实在忍不住,又怕在这种情况下大笑出来伤了齐懋生的自尊。

    埋头在齐懋生的怀里,笑意憋在她的胸腑间引得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糟糕,不应该说关于孩子之类的话,夕颜怕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些……

    齐懋生暗暗懊悔,他去摸顾夕颜的脸:“别,别哭!”

    顾夕颜抖得更厉害了。

    如果被他摸到脸上没有泪水……

    她当然是死死地低着头不让他摸到脸颊。

    顾夕颜越是这样,齐懋生越是担心。他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被她的泪水打动,不然整个计划就会功损一溃。

    “夕颜,”齐懋生的语气更加温柔,“你别哭,一切都有我呢!嗯,听话,一切都还有我呢!谁也不敢笑你的,嗯,我保证!”

    保证?我就是因为信了你才被搞到这么狼狈的。

    顾夕颜双手捂面扭动着想去踢他一脚,可身子一动,齐懋生火热的分身贴着她的大腿抖了抖。

    她僵在那里。

    这个家伙,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自己可别真的把他给惹恼了,到时候……

    齐懋生被顾夕颜扭得全身如冒了火似的,他的手又钻进了她的衣襟,温柔却有力地在她的细细的腰肢边留恋着。

    顾夕颜一动也不敢动,怕引火燎原。

    但齐懋生的手始终只她腰上摩挲着,好一会儿,才以恋恋不舍的姿态轻轻地抽了出去。她听见他声音暗哑着:“夕颜,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暗哑的声音,紧绷的肌肉,火热的分身……齐懋生,正在忍受着身体的欲望。

    抱着她,忍受着身体的欲望。

    见过太多都市故事,以爱的名字在一起耳厮鬓磨,却迟迟不愿意给一个承诺,给一个尊重……

    泪水一下涌进了顾夕颜的眼眶。

    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心都痛了的人!

    不仅愿意给她承诺,而且正为实现这承诺默默地安排着……

    她颤颤抖抖地回拥了齐懋生。

    为什么不?

    回雍州去,结婚,永远在一起。

    这是你喜欢得心都痛了的人。

    你在犹豫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你在顾忌什么?

    这不正是你渴望的,希冀的,憧憬的。

    你还有什么值得犹豫,值得害怕,值得顾忌的。

    顾夕颜颤颤抖抖,紧紧地回拥着齐懋生。

    “夕颜!”齐懋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最糟糕的也不是过被抛弃,最痛苦的也不过是被被叛。

    可人生短短数十年,谁又能看清楚的自己的未来。

    这一刻,齐懋生,我爱你的心连我自己都勒不住。就是我的理智在反抗,我的身体却早已投降……

    顾夕颜抛开胸怀狠狠地回拥齐懋生。

    “你说过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是,是,是。”齐懋生紧紧地抱着顾夕颜,力量大得顾夕颜以为自己会被他折成两断,“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的!”黑暗中,顾夕颜含笑低语。

    “真的!”黑暗中,齐懋生郑重保证。

    两人的肢体紧紧地缠在一起。

    齐懋生象树,顾夕颜如藤。

    静静地缠在一起,好象已经在一起千百年般自然和谐。

    良久,顾夕颜再一次确定:“真的吗?”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俏皮。

    夕颜的口气太过……诡异,齐懋生有片刻的犹豫。

    “真的吗?真的吗?”顾夕颜好象很高兴的样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算了,难得她这么高兴。

    齐懋生笑道:“真的。”语气中有着他不查觉的包容。

    “啊!”顾夕颜轻轻地低呼,手脚一阵挣扎,“人家被你快勒断气了。”

    齐懋生闻言立刻放松了四肢。

    顾夕颜趁机猛地一个翻身,攀上了齐懋生的身体。

    小样,让我丢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伸出双臂抱住了齐懋生的脖子,轻轻地附在齐懋生的耳边,吐气如兰,娇滴滴地低语:“懋生……”

    齐懋生全身僵硬着:“什么?”声音暗沉低哑。

    “懋生……”声音软得滴得出水来。

    齐懋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似的,手不由伸进了顾夕颜的衣襟里:“什么?”

    带着薄茧的手在身上激出一阵阵的颤粟,顾夕颜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地喊着齐懋生的名字,甜糯的声音象羽毛,轻轻地撩在齐懋生的心里:“怎么了,嗯,夕颜?”

    顾夕颜颤抖着:“懋生,我,我就是想喊,喊喊你的名字!”

    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尖,齐懋生战粟着轻轻吻上了顾夕颜的面颊。

    男人比女人更不容易控制情欲。

    齐懋生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亲吻、爱抚、摩挲,只是更加重了他的渴望。

    情迷意乱地抱着顾夕颜在炕上翻了几个滚,他却始终记得自己的决定,没有违背自己的意愿。

    顾夕颜攀着齐懋生的脖子感觉着他的情绪,吃惊之余又觉得心痛。

    自己真的不该这样撩拔他!

    可是如何真的让她……她还真不好意思刚才装了纯真现在又表现豪放。

    顾夕颜正在那里犹犹豫豫的,齐懋生突然把她压在了身上,很轻地嗯了一下,悠长的喘着粗气压在她的身上,脸上流露出轻松舒缓的表情。

    难道是……

    顾夕颜不置信地轻轻挪了挪身子。

    齐懋生以为是自己太重把她压得不舒服,轻轻地向一边侧了侧,搂着她腰肢的手却紧了紧。

    顾夕颜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那个地方。

    不一会儿,薄薄的丝绸裤裆就染湿了!

    顾夕颜怔在那里。

    齐懋生正沉浸在高潮后的余韵中,感觉大为失捷,只知道顾夕颜轻轻地动了动,却不知道她的手已在他的裤裆间很快地捻了捻。他懒洋洋地道:“夕颜,可是我把你压着了?”

    “不是!”顾夕颜抽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背,“不是,是我想抱抱你。”

    齐懋生埋在顾夕颜发间的脸上泛起一个笑容,低声地“嗯”了一句,好象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似的。

    顾夕颜痛得心都缩了起来。

    她轻轻地抚着他鬓间的几丝白霜,轻轻地抚着他粗壮的脖子,轻轻地抚着他贲起的背肌……想借这动作把自己的爱表达给他。

    背间的小手,温暖、滑腻,象花瓣落在自己的身上,带着芳香,带着娇柔,让懋生全身的细胞都舒服的宁静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闻着发间幽幽的香气,带得得偿所愿的喜悦沉沉睡去。

第一百零一章 运筹帷幄(一)

    电影里那种唯美的画面显然在现实中极不适合。

    只不过几分钟,顾夕颜就感觉到身子被齐懋生压得麻木起来。

    她轻轻地动了动手脚,齐懋生立刻被惊醒了。他睁着明亮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长的时间?”说完,没等顾夕颜回答抬头望了望窗外。

    碧绿色沉烟纱窗帘透着一点点亮光。

    顾夕颜轻声道:“只睡了一小会,不到十分钟。”

    恐怕是太疲惫的原因,几分钟的时候,却好象沉沉睡了一大觉似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齐懋生翻身起床,喊了一声“四平”。

    外面立刻有人应声,然后是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顾夕颜趴在被褥里支肘着望着齐懋生。

    完全清醒了的齐懋生面容端肃,神色凛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摄人的威严。

    典型的表里不一!

    顾夕颜心里腹诽着。

    耳边传来“吱呀”的门轴转动声,霍霍的鞋擦地面声。

    有人走了进来。

    她这才意识到齐懋生喊四平的用意。

    “别,别让他进来!”顾夕颜拉着齐懋生的衣袖急急地道,脸色羞的绯红。

    齐懋生暗恼自己的粗心,忙道:“四平,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已走到了门帘外的四平立刻止住了脚步,应了一声“是”,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齐懋生衣衫凌乱地望着顾夕颜。

    顾夕颜也望着齐懋生。

    薄薄的衣衫勾勒出完全的比例,修身宽肩细腰窄臀,而且……好象还有六块腹肌似的。

    顾夕颜歪着头,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象个无辜的小狗似的望着齐懋生。

    齐懋生暗叹了一口气。

    算了,毕竟年纪还小,有些事也没有人跟她说。

    念头一转,又想起刚才的亲密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那样的率真吧。

    世间万物有利就有弊,只看是利大些还是弊大些而已。

    想到那绞着自己指头的紧致,齐懋生小腹又升起一团火来。

    还是利大些吧……

    他有燥热地想着,认命开始自己穿衣服。

    齐懋生的举止间很从容却又很利索,好象不会浪费一分力气似的,带着一种韵律感,就象世间最优美的舞蹈,是力与美的结合。

    顾夕颜脸上露出痴迷来。

    齐懋生穿好衣服,一回头就看见了顾夕颜有些迷离的目光。

    他男性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嘴角就轻轻地抿了起来,带着一丝暖意,使得硬朗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

    齐懋生走到炕边给她掖了被角:“折腾一晚上了,你快睡一觉。”

    什么叫折腾了一晚上?

    顾夕颜的脸立刻绯红。

    齐懋生看见她苍白的脸上升起两朵红嫣,有种病态的艳丽,心里一动,不由俯下身去亲她,但转念间想到这一亲下去后果……他微侧了头,亲在了嘴角上:“快闭上眼睛睡觉。”

    “你,走了吗?”顾夕颜窝在被褥里低低的问,语气中有透着浓浓的依依不舍。

    齐懋生心情愉快:“嗯。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办。”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原来准备今天中午安排顾夕颜启程去雍州的,昨天夕颜几乎是一夜没有睡,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而且还有夕颜的身份问题。他略一犹豫,道:“夕颜,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天我让人送你去雍州。”

    丑媳妇要去见公婆吗?

    顾夕颜突然心虚起来。

    齐懋生看见她犹豫的神色,又想到她曾成功地逃跑了两次,心里不由一突,他坐到炕边拉起顾夕颜的手,正色地道:“夕颜,你会和我回雍州去吧!”

    顾夕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三心二意出尔反尔的事来……虽然是女人,但也要讲诚信。

    “齐懋生,我只问你一次,也只问你一遍。”顾夕颜坐起身来,正色地望着齐懋生,“我去雍州,会伤害别人吗?”

    齐懋生忙拉了被子把她裹住,轻轻地吻了她的嘴角一下,很肯定地回答:“不会。”

    顾夕颜紧紧抱住齐懋生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我的幸福,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那样的幸福,不是真正的幸福。我不会要的!”

    齐懋生下颌低着顾夕颜的头顶,紧紧地回拥她:“你,觉得幸福吗?”

    顾夕颜点了点头:“嗯。现在我觉得幸福。”

    齐懋生咧嘴无声地笑。

    傻夕颜,你的到来当然会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幸福。可这有什么办法,我哪有那么多心思顾着别人,我得顾着我自己,还有你……

    两人静静地拥住了一会儿,顾夕颜放开了手,笑道:“柳姑娘怎么办?”

    齐懋生装聋作哑:“什么怎么办?她去雍州看魏夫人,住几天就回成州去了。大家是亲戚,你应付应付她就完了。”

    顾夕颜狡黠地笑:“大冬天的,她穿的那么少,不是给你看的?”

    齐懋生皱了眉,满脸的冷凛,好象很生气的样子,声线骤然提高:“夕颜,你推开窗看着我走出去,然后立刻喊了柳姑娘来问。”

    “好主意!”顾夕颜俏笑着,起身真的要下炕去开窗户。

    齐懋生拦着顾夕颜:“现在是什么天气,怎么这么淘。穿了衣服再去开窗。”

    顾夕颜拿起一直丢在炕上的厚布棉衣棉裤开始往身上套。

    齐懋生笑着摇了摇头,帮着顾夕颜穿衣服。

    耳厮鬓磨间,少不得又是一翻动手动脚,等顾夕颜穿好衣服,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齐懋生嘱咐她:“在屋里好好休息,别乱跑,我白天不方便来看你,晚上再来。”

    恋爱中的男女都一样,总是希望呆在一起。

    顾夕颜点了点头,知道齐懋生是为自己好。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毕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果被人看见早上齐懋生从她屋里出来,就算是以后他们结了婚,自己都难逃一个“淫荡”的名声。

    “让段缨络陪着你,她身手好,也可掩饰你的身份……”

    顾夕颜突然想起一桩事来:“懋生,我还约了乳娘和墨菊在棱岛见面的……”

    齐懋生点了点头:“这件事先搁一搁,战事结束了再说。这时淞江盘查森严,冒冒然而去,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顾夕颜也这样觉得。平河郡有战事,大家都往淞江以南跑避战火,哪里还有人象他们一样往平江郡跑的。这番逆势而上的举动如果引起朝庭的怀疑,反而让端娘和墨菊处在危境里,违反了自己的初衷,还不如等太平了些再说。如果自己进了燕国公府,这样事还是需要齐懋生帮忙,提前跟他提一声,也好有个妥善的安排。

    她要送了齐懋生出门,齐懋生把她按在了被褥里:“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贴身的嬷嬷啊、婢女之类的我都会安排好的。”说话间还是忍不住摸闻摸她的脸,“外面冷,身子又弱,小心着了凉,也让别人看见。”

    顾夕颜低低地嘱咐了一声“你也抽个空休息休息”,然后含笑看着齐懋生披了大麾走了出去。

    ******

    齐懋生走出屋子,东北特有的冷冽的空气迎面扑来,吸在肺腑间有种特别的干净、清澈、明朗,让他心情大好。

    四平垂手静息屏气地走了过来。

    “回啸傲轩去。”齐懋生回头留恋地望了望倚在窗边凝视着他的顾夕颜,抖了抖大麾,龙行虎步地出了院子。

    四平不敢回看,窣窣地跟了上去,偷窥着齐懋生的面色。

    国公爷好象比平常更冷竣些,刚才的温情好象都留在了那间屋子里。这让已经伏伺他已经有十一年的四平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怎样了?”齐懋生冷冷地问。

    四平小心翼翼地回答:“爷放心,我趁着顾姑娘穿衣的时候去的柳姑娘那里。该嘱咐柳姑娘的话我已经嘱咐过了,她不会在顾姑娘面前乱说话的。”

    齐懋生大步朝前走去:“哦,你到说说看,什么话是该嘱咐的,什么话又是不该嘱咐的呢?”

    四平知道齐懋生是在秋后算帐,对他昨天在他面前跟柳家说了几句好话心生不满。

    贴身的小厮和内院的夫人们来往,是齐懋生最忌讳的事之一。

    这事也的确是他做得不妥。

    平时人家柳少爷看见他一口一个“四平哥”,还不是想让他关键的时候能在爷面前给他们柳家说一句话。可没想到……他一路小跑着,努力跑上齐懋生的脚步,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

    他们刚进啸傲轩的院子,就遇到齐潇正睡眼朦胧地从敞厦的穿堂中走进来。

    齐懋生给了四平一个眼色,示意他闭上嘴。

    四平立刻机敏地点了点头,忙上前几步迎了齐潇:“三爷,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爷刚想去找您……”

    齐潇喝到了今天早上四点才睡,刚躺下,被褥还没有热,就被贴身的小厮三安叫了起来:“三爷,国公爷昨天说让您今天一早就去啸傲轩见他的,你看这事……”

    他是知道齐灏的脾气的,除非出了什么人力不可逆转的因素,否则,你最好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记到心里。昨天虽然是齐灏提出来让自己陪客而引起的宿醉,可这在齐灏眼中,根本就够不上“人力不可逆转的因素”,所以他还是骂骂咧咧了一番然后很艰辛的爬了起来。

    看样子,自己来得正好。

    这家伙这么早披了大麾不知道准备去哪里?

    好象精神状态很不错,难道是梁庭都督府都边有什么好消息了不成?

    齐懋生背脊微冷。

    还好来的及时,不然让齐潇给逮个正着……他可是出了名的滑头。

    两人一同在军营里长大,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在一条河里洗过澡,在一个校场上打过架,如果不是齐灏的性格太拘谨,还差点一起睡了同一个女人。所以两人虽然是同母异父,中间又隔着这一大份家业,争来斗去的,最后倒是比一些亲兄弟还还亲厚很多。他们之间,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齐潇生用手掩着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一大早的,你不在屋里装死,又准备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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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运筹帷幄(二)

    齐懋生转身朝屋里走去:“梁庭都督府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那不是你的宝贝大将龚涛负责的吗?”齐潇毫不掩饰自己对龚涛的不满,“你问我干什么?他是不是不行了,要不你换个人吧!”

    他正说着,四平在一旁轻轻地咳了咳。

    齐潇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龚涛来了。

    他撇了撇嘴,越过齐懋生自己先进了屋。

    那边龚涛已恭恭敬敬地给齐懋生行了礼。

    他虽然只听到了半句话,但不用猜就是知道是在说自己。

    龚涛看也不看齐潇一眼,轻声对齐懋生道:“爷,那边有消息来。”

    “哦!”齐懋生眼睛一亮。

    看来情况正如他所料。

    “走!”齐懋生笑道,“我们进屋谈!”

    齐懋生和齐潇在内室的炕上坐下,龚涛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齐懋生的下首,四平上了茶就到了敞厦去陪着三安说话去了。

    齐家的规矩,大人们谈正事的时候任何人靠近十仗以内格杀勿论。

    龚涛首先说了一个梁庭都督府的动静:“正如爷所料,朝派了史俊为大将军,领梁庭都督府一万五千骑兵经俞林取道八盘山直奔眉州而来。最迟后天晚上就能到达眉州边境的木集。”

    齐潇笑了笑:“太后她老人家可真大方,派了史吉平独子为大将军领了一万五千骑兵来,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急着想把肖家在军中的势力打下去为史家造势呢,还是想把史家这位唯一的后嗣留在平河郡让我们和史家势不两立呢。”

    齐懋生沉吟:“我还以为朝庭会派左小羽领军。他早些年一直呆在梁庭都督府效力,在军中也颇有威信,又是久阵沙场的老将了,七进五君城,有‘不败将军’之称……怎么让了史俊领军?”

    龚涛笑道:“爷还不知道吧,那左小羽一世精明,这次可不知怎地,走了一步烂棋。”

    齐懋生微怔。

    龚涛道:“左小羽娶了皇贵妃娘娘顾氏的嫡亲妹妹,惹了太后,被罢了羽林军副都统的职,听说在家闲赋了有一个多月了。”

    齐潇哈哈一笑:“想不到这左小羽还是个多情种子,要美人不要江山!”

    齐懋生眼帘轻垂,嘴角难得地浮起一丝笑意。

    夕颜,你这个惹祸精。

    齐懋生知道顾夕颜要嫁给左小羽的时候也同时得到了顾夕颜逃婚的消息,所以他一直没有太过关注盛京的事,现在听齐潇这么一说,也想知道盛京的情况了。他笑道:“怎么,盛京还出了这样的事?”

    齐潇道:“我已派人去打听了。不知道左小羽打得什么主意。结盟有很多办法,不一定非要联姻,他怎么会走了一步这么臭的棋。”

    齐懋生想起自己手下那片细如凝脂的肤肌,只觉得心旌摇曳,嗓子象冒了烟似的干。他大口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顿了顿,才敢开口:“怕是情不自禁吧!”

    齐潇不由望了齐懋生一眼。

    老二什么时候这么温情了,话说的这么暧昧,还好象身同感受无限唏嘘感叹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那些关于顾氏的传话,挪揄地笑道:“怕那位顾二姑娘也是个绝色美人吧!”

    齐懋生不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觉得顾夕颜那双黑白分明清丽无双眨呀眨的大眼睛好象还在某处望着自己似的:“是吧!”

    齐潇一怔。

    这个齐灏,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前是最不喜欢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的!

    龚涛也有这感。

    这个齐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战事当头却不想着怎样克敌取胜却象女人似的一味的讨论那左小羽的私事,简直是……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爷,如果快的话,史俊他们明天晚上就能到木集……”

    说起正事,齐氏两兄弟都收了笑容正襟危坐。

    齐懋生道:“按原计划行事吧!让**峰赶到木集去和周木森汇合,接手周木森手里的人马,以逸待劳,伏击梁庭都督府的人。”

    齐潇犹豫道:“二哥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峰身手虽然好,可他毕竟没有领过兵……”

    龚涛反驳道:“三爷,爷是让他去扮土匪打劫,可不是让他领兵打阵。”

    齐潇知道龚涛说的有道理。

    齐懋生定下的计划本来就是以匪制匪。

    你朝庭不是借口晋地遍地是土匪而让官兵扮成土匪打劫我吗,好,只要你梁庭都督府的人敢出兵剿匪,我就敢让燕军装成土匪打劫你。就算是大家都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无凭无据,到时候也只能看谁的拳头更硬,朝庭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大家又商量了几个细节,然后龚涛请了**峰来。

    **峰拜在修罗门下修练,最终的目标还是要更好地为燕国公府效力,这几年他在修罗门表现拔俗,又是生面孔,所以齐懋生才特意调了他过来。

    把计划说给他一听,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窍门:“爷请放心,我一定不会留下线索的。”

    齐懋生笑着点了点头,对**峰所表现的机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今年秋天五君城有蝗虫过境,听说好多地方都棵粒无收,冬天他们一定会再出兵马蹄湾。”齐懋生叮嘱**峰,“北方地势辽阔,骑兵占优势。朝庭世居江南,朝中将领多善长水战和陆战,除了梁庭都督府,再无骑兵可调。我虽然只给了你一千人马,但这些人都是我大燕的精锐。你们只要坚持到十一月末,五君城的人一定会进攻马蹄湾,梁庭都督府定会退兵。”

    **峰恭敬地点头称“是”。

    齐懋生笑道:“你们与梁庭都督府的人交手,不是明枪实刀的对抗,折损对方多少兵力到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把那些马给我留下来,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和朝庭做笔交易。”

    **峰知道齐懋生的意思。

    放眼整个夏国,只有燕地和梁地有马场。可此次梁庭都督府出动一万五千骑兵,只要能把梁庭都督府的马折了一半在了集木,等到他们和五君城开战的时候就只能向梁地或是燕地筹马。而自从十四年前朝庭将梁地的几个马场收归兵部车驾清吏司管辖后,不管是从马匹的质量还是品种都已大不如前。如果想继续保持与五君战十二战十二胜的记录,就必须用骑兵,可骑兵怎能没有马……到时候,朝庭就只能想办法从燕地征调马匹。而燕国公府就可以漫天要价,而且朝庭还未必有这底气坐地还钱。

    他斩钉截铁地向齐灏保证:“爷请放心,一万五千匹马,我定让它有去无回。”

    齐懋生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齐潇沉吟道:“二哥,要不要趁机把史俊也给干掉?”

    齐懋生不赞同:“两军交战,不可用那些魃魉伎量,需要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才能得到对手的尊重……”

    齐潇笑道:“我要对手尊重干什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个齐三,又引诱爷干些不上道的事!

    龚涛忍不住反驳道:“三爷,爷说得对。我们又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只求个地盘就行……”

    “行,行,行。”齐潇也火了,不耐地道,“又没有问你,怎么你每次都要跳出来……”

    齐懋生笑了笑:“好了,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青峰还要赶路去集木呢!”

    两人这才住了嘴。

    因时间紧急,齐懋生又吩咐了**峰几句“一定要活着回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之类的话,然后亲自和齐潇送**峰出了啸傲轩,龚涛则领着**峰下去商量具体的细节去暂且不谈。

    这边齐潇和齐灏进了屋,两在一起讨论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和以后的计划。在这期间齐潇不停地打哈欠,这也影响了一夜未眠的齐灏。他笑着撒了手:“算了,我们还是下午再细细地说说,先吃早饭吧!”

    这正合和齐潇的意,他立刻叫了四平上早餐。

    早餐是按照齐灏的习惯上的,柳藤小筐放着七八个大白馒头,一碗清粥,两碟下饭的菜,其中一碟是清菜,一碟是盐菜。很朴素,与他的身份很不相衬。

    齐潇看了皱了皱眉:“几十年如一日,你就不能换个菜谱。”

    齐灏一言不发低头喝粥。

    齐潇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拿起大白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我咒诅你以后的老婆每天换着花样吃早餐……你们每天早上一起来就为吃饭的事吵架……”

    齐懋生失笑。

    想到顾夕颜那个关于豌豆公主的事故。

    说不定还真让齐潇给说对了呢!

    嘴里嚼着东西,齐潇心里却想着柳眉儿的事。

    还没有等他开口,齐懋生却先开了腔:“这几天我就让修罗门的人把柳姑娘送回雍州去。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都别参合了。”

    齐潇也知道自己过问哥哥的屋里事有些不合规矩,但他更担心齐灏如果没有子嗣继承爵位的后果。再三躇踌,齐潇还是正色地道:“如果是你让齐毓之继续了爵位,我是第一个要反的……”

    燕地偏居东北,受太初王朝的影响没有其他地方的深远,他们还是秉承着古华夏的“传嫡不传庶,无嫡则传长”的规矩,如果齐灏没有儿子,那齐毓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齐潇和他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

    齐灏抬起头来,幽幽地望着齐潇。

    除非,齐毓之死了!

    晚上还有一晚,恐怕要到六点左右,星期一就只能正常的更文了。谢谢所有给了票票的朋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运筹帷幄(三)

    齐潇目光炯炯,寸步不让地盯着齐灏:“二哥,我不能让一个讨厌燕地的人做燕地的主人。你就是把爵位传给我们那个每天喝酒喝的不知道日月的四叔我都没有意见,但传给他,我第一个反!”

    “他年纪还小。”齐灏无奈地道,“那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齐潇咄咄逼人,“徐夫人已经把他养成了熙照的一条狗……”

    “繁生!”齐灏喊着齐潇的乳名,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大哥早逝,他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做叔叔的都有责任。”

    “你如果有把这过错算到自己的头上,我没有意见。可我不愿意背这过失。”齐潇面色凛然,这一刻,血缘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齐灏和齐潇就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他的年纪还小吗?我们象他那个年纪在干什么?二哥,我还记得,大雪纷飞,风刮在身上象刀子一样痛,你背着我赤着脚从顺江夜行百里到十墩……”

    “你别说了。”齐灏闭上了眼睛,面露痛苦,“那是个意外。”

    齐潇毫不退缩:“我不能让齐家祖祖辈辈经营了三百年的心血毁在他的手里。”

    齐灏目光锐利如鹰:“繁生,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毓之,是我们齐家的一部分,同根连枝……

    “二哥!”齐潇悲愤地喊了齐懋生一声,“父亲选你继承爵位,就是因为你在大事上比我明白。可这是家事,你就听我一回吧,就算我求你了,你就稍稍放下点自尊心行不行,柳眉儿也好,段缨络也好,甚至那个顾姑娘也好,随便和哪个女人上床生个儿子出来吧!”

    齐灏喉头发紧。

    那白嫩幼滑的腰肢,自己双手一拢就能握在其中,那么的纤细,那么的盈柔……那么小!

    让这样的身子孕育子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去!

    齐灏面色端凝,沉默不语。

    齐潇神色忿然,冷目对峙。

    两人再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不欢而散。

    四平忙唤了粗使的仆人给齐懋生抬水洗澡,他又亲自张罗着齐懋生的换洗衣物。

    当把齐懋生换下来的衣服递给粗使的婆子时,四平怔了怔。

    齐懋生的裤子上有很明显的印迹。

    如果是在军营里,这种事常有,可是昨天……

    四平觉心里一紧,不由回头望了望正满脸严肃地躺在木桶里泡澡的齐懋生。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感觉。

    燕国公府,怕是要变天了!

    ******

    段缨络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才回屋,她来的这么晚主要是齐灏把她叫去谈了很多事。

    顾夕颜刚醒,正睁着眼睛躺在被褥里想着找谁要东西吃。看见段缨络进来,她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道:“段姐姐,你又在齐懋生面前编排我一些什么啊?”

    段缨络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听从姑娘的吩嘱,十句话里说了一句假话而已。”

    顾夕颜为之气结。

    段缨络神色间带着一丝狡黠:“他发脾气怪我把你带了过来。我总不能让他记恨修罗门的人吧,只好把责任推到了你的头上了。说你听到他有危险如何要死要活的非要我带你到陵州来,到了洪台看见他不理你,你又是如何伤心欲绝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顾夕颜一个枕头已经丢了过去:“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齐懋生心里肯定得意死了,难怪昨天晚上他说了那么多的奇怪话。”

    段缨络轻而易举地接住了枕头。

    “怎么,”段缨络挪揄地笑,“昨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顾夕颜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大家只是说了会话。”脸上却不争气地升起了一团绯红。

    段缨络当然不相信,可她也不会煞风景地去问详细的情况。她正色地侧身坐到炕边,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打开了递给顾夕颜:“你看看,然后背熟了烧掉。”

    顾夕颜不解地接过了纸:“顾夕颜,父,顾希,关内郡丰州天水人士,生于熙照二百七十年,逝于熙照二百九十二年。母,魏氏,关内郡宁州东溪人士,生于熙照二百七十一年,逝于熙照二百八十九年……”她震惊地抬头望着段缨络。

    段缨络点了点头:“这是你的新身份。”

    “父亲于熙照二百八十九年进京赶考失利后,一直寄居盛京太学学习直至逝世。母亲生活困顿带着年仅四岁的女儿靠投舅舅魏奂。熙照三百年四月,游侠在外的魏奂去逝,托修罗门出身的婢女段缨络护送外甥女投靠姨母燕国公府魏夫人……”顾夕颜哭笑不得地望着段缨络,“我的命可真苦,至亲都死了个绝!魏家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婿吗?”

    段缨络露出古怪的笑容:“齐灏说有,没有也可以掰一个有来,你就放心吧!”

    顾夕颜也古怪的笑:“修罗门出身的婢女段缨络?”

    段缨络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顾夕颜面色一沉,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可是齐灏他,说了什么不妥的话?”

    段缨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和门主之间对修罗门以后的走势有了一点分歧。我既不想看见修罗门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门主为难……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吧,有吃有穿还有薪酬,最重要的是可以放下世俗尘事一心一意修练武技。”

    “你确定吗?”顾夕颜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段缨络低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的事哪有处处都秤心的。这样,还算是好的了!”

    顾夕颜想到自己即将去雍州,那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齐家都有些什么人,会面临着一个怎样的局面,她心里也没有底。

    两人之间正在气氛低落之时,门外突然传来秋桂的声音:“段姑娘在屋里吗?”

    两人均是一震。段缨络一边用眼神示意顾夕颜手里的东西收起来,一边起身道:“在,是秋桂姑娘吗?快请进来!”

    秋桂很快撩帘而入,跟着她身后的,还有柳眉儿。

    柳眉儿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夹袄,银红色的八幅裙,裙上花团锦簇地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乌黑的青丝高高绾起,鬓角插了一只蝴蝶造型的雪娥,整个人显得清雅又高贵。

    她进屋一怔,道:“哎哟,是我来的早了吧!”

    顾夕颜还衣襟凌乱地躺在被子里,被她这么一说,也很不好意思,但又不好起身,怕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让人看一去。心里不知有多羞惭。

    段缨络机警地挡在了顾夕颜的身前,顾夕颜忙背对着柳眉儿穿了棉衣坐了起来。

    “不是,不是。是我们家姑娘,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受不得这寒气。姑娘快请进来坐!”段缨络招呼柳眉儿。

    真的就有了一副婢女的样子,听得顾夕颜和柳眉儿均是一怔。

    秋桂也吃了一惊。

    她们知道昨天齐灏亲自问了她话,又嘱咐她带柳眉儿回雍州,还以为段缨络是燕国公府的什么管事嬷嬷之类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顾夕颜的婢女了。

    柳眉儿也不好意思问,望了望顾夕颜,又望了望段缨络,想到自己昨天表现,还真一时变不过脸来。到是段缨络,淡然地笑道:“我原是修罗门的人,会一点手脚功夫,我们老爷就让我送我们家姑娘去雍州。我们两个姑娘家,也不敢自报家门,就对外人说是姊妹俩……”

    柳眉儿主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柳眉儿忙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走到半路的时候,干粮吃完了,就在路边买了几个馒头,谁知道不干净,”段缨络为难地望了顾夕颜一眼,“我们家姑娘就一直没有好过,也不好意思说给别人听,就一直硬撑着。”

    柳眉儿立刻同情地望着顾夕颜。

    顾夕颜头皮发麻,却不得不把戏演下去,朝着柳眉儿虚弱地笑了笑。

    “说起来,柳姑娘也不是外人。”段缨络按照齐灏的要求开始为顾夕颜造势,“我听人说姑娘的母亲是东溪魏家的人,我们姑娘的母亲也是东溪魏家的人,你们两人还是表姊妹呢?”

    怪只怪她们没有把齐灏的“身家手册”看完柳眉儿就来了,她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关内郡东溪魏家,是燕地屈指可数的百年名门,柳眉儿的外公也既是齐灏的外公是正统嫡系,却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就是齐灏的母亲魏峥嵘,小女儿就是柳眉儿的母亲魏伶俐……其他的,都是魏家的旁枝。段缨络这番话,按一般人的理解,就有了一点“攀高枝”的味道。

    柳眉儿眉头微蹙,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声,忙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道段姑娘准备什么时候起启去雍州?”

    段缨络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故,见柳眉儿又是蹙眉,又是叉开了话题,觉得她的态度和昨在相比好象高傲了很多,熟络的心就淡了一些:“爷说让我们姑娘把身体养好了些再去雍州。”

    柳眉儿一怔,犹豫了一会,轻声地道:“是姨母要你们来洪台的吗?”

    段缨络却觉得这话很不好回答。说是吧,怕到时候到了燕国公府穿了梆;说不是吧,就不好解释自己在洪台的原因。

    顾夕颜看见段缨络咯了一下,知道她不善长应付这些问题。她接口道:“不是的。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得了舅舅的吩咐知道有这门亲戚,所以先来这边求见国公爷,请他拿主意的。”

    柳眉儿听了,却好象松了一口气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运筹帷幄(四)

    段缨络和顾夕颜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

    柳家是燕地百年名门,柳眉儿自幼接受正统的女德训教,秋桂虽然是贴身婢女,可父母都是柳家的管事,从小就在柳府的内院长大的,说起来,两人在人情世故上都还很幼稚。

    柳眉儿当初知道自己被送来洪台的原因时,她心里十分不愿意,可经不起母亲的痛哭流泣。母亲生了六个女儿,父亲年纪渐长,家里的事已慢慢移到了同父异母的哥哥手里,如果和姨母这边的关系也淡了下来,母亲在家里的日子可想而知。

    今天早上四平偷偷把她们叫醒,低声地嘱咐她们:“以后可再也别提起姑娘到过我们爷内室的事,就是小妾进门还有一顶小轿,你看你们家姑娘……我这是和你们少爷交情好才会背着爷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来。要是你们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以后和那段、顾两位姑娘多多亲近亲近,互相有个凭证。如果有人问起,只说是受了姨母的差遣来给爷送药了。就是有那多心的人往那方向想,段、顾两位姑娘也可为你们说道说道,这才不失了姑娘的体面……万一有什么不堪的话传了出去,姑娘这一生就毁了。”

    柳眉儿来到洪台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听四平这么一说,又想到自家哥哥娶嫂子和纳妾时的情景,真是又羞又惭又气又恼,不由抱着秋桂哭了一场。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如珍似宝的父母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好没有成事,如果万一……自己连个通房的都不如,到时候可真如四平说的,一生就毁了。要么三尺白绫自我了断了,要么就到姑子观里去守着青灯过一辈子。

    秋桂也怨着自己的老爷夫人。难怪当初要姑娘过来而不是让和少爷同父同母的四姑娘过来,怕就是防着这一着吧。她不由也陪着掉了半天眼泪。

    两人眼睛都哭肿了,互相用冷毛巾敷了半天脸,又细细地梳洗了一番,商量着想趁着中午的时候来段、顾两位姑娘这边走动走动,大家互相熟悉熟悉,一起吃个饭,也好亲近亲近。

    但现在看见段、顾两位眉来眼去的模样,秋桂心中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难道这两位姑娘也有什么隐情不成!

    柳眉儿那里却没想那么多。

    她听说顾夕颜不是魏夫人叫来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姨母毕竟还没有把事情做的那么出格,没有象自己想象的那样,把魏家亲戚里头适龄的姑娘都叫到洪台来让她的儿子选,自己也没有那么的不堪,和那楚楼秦馆的小姐似的被人挑来捡去的……

    段缨络眼尖,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顾夕颜锁骨旁已变成了淡淡紫红色的印迹。如今当柳眉儿和秋桂的面,她的心悬得高高的,生怕顾夕颜还露出什么破绽来。

    “这屋里乱糟糟的,两位姑娘到外室坐会吧!”段缨络把柳眉儿和秋桂往外室引。

    柳眉儿知道这是要给顾夕颜梳洗的时间,笑道:“我和秋桂在外面坐会儿,你伏伺你们姑娘盥洗吧!”说完,带着秋桂去了外室。

    段缨络忙将落地罩旁的帷帐放了下来,悄声地问顾夕颜:“要不要让婆子们送热水来洗一洗。”

    顾夕颜脸色一红:“不,不用!”一边说,一边慌慌张张地穿了那身雍肿的粗布衣裤。

    段缨络看着顾夕颜那身为了抵御寒风颜色暗哑做工粗糙的衣裳,想开口请她换一套,但看见这身衣服能把她掩得严严实实的,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比起漂亮来,这个时候名声对顾夕颜更重要些。

    帮着顾夕颜草草地梳洗了一番,段缨络轻声道:“你自己收拾被褥吧,我去给柳姑娘上茶。”

    顾夕颜红着脸低低地应了一声。

    段缨络刚撩开帷帐又折了回来,低声地道:“如果觉得累,就把不要紧放在一边……”

    顾夕颜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她白了段缨络一眼:“你快去忙你的吧!”

    尽管如此,段缨络还是踌躇了一会才出去。

    昨天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当然不会留下什么,只是那件由墨菊特制的亵衣,顾夕颜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好。

    想了半天,她把它揉成一团塞进了大棉衣的内口袋里。

    反正这棉衣很雍肿,再加点东西,别人也一样看不出来。

    收拾得差不多时,段缨络不放心,找了一个借口进来看。见顾夕颜虽然手脚很慢,但也没有表现得太吃力的样子,不心暗暗放下心来。

    顾夕颜却对段缨络的关心很感激。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必须同心协心共度难关才行。

    柳眉儿比顾夕颜她们早三天到洪台,一进来就被安置在这院子里住了下来,一是初来乍到不好意思到处走,二来是这里好象防守很严,没有人搭理她们,二门的角门常锁着。但她们对这里的情况总比顾夕颜要熟悉些。等顾夕颜梳洗完毕出来见她们的时候,柳眉儿就提议大家一起吃午饭,顾夕颜也有心和柳眉儿结交,自然是很高兴地应承了。

    两屋之间的小角门后面果如顾夕颜猜测的那样有个小小的院落,里面住着四、五个粗使的婆子,负责茶水和这院落的饭菜,她们原都在这府衙里当差,洪台被占时没得来及逃走,被燕军发现后就拘了起来。三天前才被带到这院里来当差的。几个人这几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拿出了浑身解术当着差,一听说前院的女人们要吃东西,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菜肴端了出来。

    饭桌是设在客厅的,几个婆子先上了四个冷盘,绿豆芽拌蛋皮丝、白斩鸡、酸鸭掌、五香卤斑鸠,然后上了八个热菜,八宝肚、芙蓉羊肉片、花红兔丁、梅子蒸排骨、口磨烩鸡腰、水晶虾仁、鲫鱼蒸蛋羹,最后端了一个狗肉火锅和四个小柳筐上来,柳筐里分别装着开花馒头、山药饼、千层糕、翡翠烧麦四种主食。满满的摆了一桌。

    柳眉儿和顾夕颜分别坐在了方桌的东、西面,段缨络很自然地坐在了顾夕颜的旁边,把个秋桂看得眼睛珠子都差点瞪了下来了可惜一向被人当姑娘伺侍惯了的段缨络却还没有自知之明。

    顾夕颜不由“扑哧”一笑,想起了在红裳时自己让她打赏仆人她也是这样无动于衷最后让人误会她才是主子!

    气氛立刻变得古怪起来,柳眉儿和秋桂脸上都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来。

    “柳姑娘,你可别误会。”顾夕颜知道自己这一对“主仆”实在是太搞笑了,忙解释道,“我们家的情况你是不了解。说是婢女,那是段姐姐和我谦虚,如果没有她,我早就丢了性命了,说起来,段姐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然后她乱编了一个故事,把段缨络塑造成了一个武艺高强、重诚守信的奇女子,因为曾经无意间被魏奂救过一次性命,就自愿为婢照顾魏奂的家人,也就是自己。魏家家境,她不仅千方百计养活自己,而且还在舅舅去世后不离不弃,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送她到洪台来认亲……

    柳眉儿和秋桂被这故事感动的眼泪汪汪。

    “所以我和段姐姐之间不是普通的关系,我也从不和她讲那些虚礼。”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柳眉儿连连点头,“段姐姐,你可真了不起!难道国公爷和你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

    把段缨络说的脸都红了起来。

    顾夕颜心里偷笑,脸上却正色地道:“柳姑娘,相逢即是有缘。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们也不要那么讲究了,就让秋桂和我们一桌吃饭吧!”

    “我怎么能和段姑娘比呢!”秋桂忙推辞道,“我站在一旁给姑娘们布菜吧!”

    “秋桂,”柳眉儿也开了口,“你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都不要拘那些俗礼了。”

    长期的生活行态影响着思维,秋桂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最后还是顾夕颜把她按在了椅子上:“你和就段姐姐做个伴吧,要不然,段姐姐也会觉得很尴尬的。”

    引发这场风暴的段缨络也忙在一旁帮腔,四个人这才安稳地坐了下来。

    因为这个故事,柳眉儿主仆对段缨络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善。

    柳眉儿用乌木镶金的筷子挑了一指甲块大小的兔丁放在了段缨络的碗里:“段姐姐,你尝尝!”

    段缨络风轻云淡的脸上也不由闪过几丝不自在。

    柳眉儿的食量很小,每样菜都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两口,秋桂还有点拘谨,很少夹菜,匆匆吃了两个馒头就说吃饱了,早早下了桌去给她们煮茶去了。顾夕颜则顾忌着自己的肠胃,不敢放开肚子吃,只用了几块山药糕就放了筷子,到是段缨络,好好的吃了一顿。看得柳眉儿直羡慕:“段姐姐不亏象书中所写的奇女子,就连吃饭都比我们爽利。”

    顾夕颜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吃过了饭,顾夕颜请柳眉儿她们到内室的炕上喝茶。

    天气寒冷,有女伴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柳眉儿没有拒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人说说话,免得胡思乱想的。她在秋桂的服伺下上了炕。

    到是段缨络,趁着她们进屋的时候偷偷拉了顾夕颜落到最后面,指了指后院那些粗使婆子住的地方:“我去拜老师去。”

    “拜老师?”顾夕颜有些不解。

    段缨络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不谙世事的柳姑娘都看出不对劲来,要是去了燕国公府,那还不得坏事。到时候,我怕国公爷要了我的命去!”

    “那到不至于。”顾夕颜心里也觉得段缨络没有什么“表演”的天赋,笑道:“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家长里短(一)

    两人进了内室,段缨络借口说是国公爷让她下午去啸傲轩商量回雍州的事,拜托秋桂在这里服伺一下两位姑娘。

    顾夕颜没想到段缨络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拿着齐懋生说事。而柳眉儿巴不得一下子插上翅膀飞走,忙道:“段姑娘您就放心吧,顾姑娘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段缨络走后,柳眉儿的情绪明显的高涨,拉了顾夕颜上炕。

    顾夕颜奇道:“柳姑娘,你很想回雍州吗?”

    “当然,”柳眉儿道,“等我见过了姨母就可以回家了。”

    顾夕颜眼珠子一转:“既然如此,你怎么会到洪台来?”

    柳眉儿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四平的嘱咐,无奈地道:“我是奉了姨母之命来给国公爷送送药的。”

    “送药?”

    “是啊!”柳眉儿讪讪然地道,她很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这让她联想到昨天晚上的遭遇,觉得她活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比这更难堪的事了。

    秋桂也觉是谈这些不好,忙在一旁插言道:“顾姑娘的母亲是东溪魏家的人,那说起来,和我们小姐就是姨姊妹了。不知道顾姑娘是魏家的哪一支?”

    顾夕颜歉意地笑道:“我母亲死得早,舅舅又常年在外游历,身边只有段姐姐在照顾我。她又不是魏家的人,也不好相问。说实在的,我们都不太清楚。这次去雍州,也是没有办法的。”

    柳眉儿看着顾夕颜身上简陋的衣裳,又见她全身素净,没有一点饰品,不暗生怜悯之意。笑道:“我来洪台,做了很多新衣裳。如若顾姑娘不嫌气,就挑几件吧!”

    古时的衣裳不象现在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很费时费劲,做一件衣裳通常会穿很多年,自然就不能做得很贴身,要不然衣裳很快就不能穿了。因此送人衣裳也是比较贵重的赠与了。

    顾夕颜态度很坚决地拒绝了。

    柳眉儿看她的眼神就带了点敬佩。

    有些女子家境贫寒,但很有骨气,从不随意接受人的赠与。

    身边有武艺高强的婢女,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态度,柳眉儿无形中把顾夕颜当成了一个洁身自好却又风光霁月的人,她想结交顾夕颜的心情就更盛了些。

    “顾姑娘,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消遣?”柳眉儿很友好地问顾夕颜,“我来洪台的时候还带了几个绣花绷子,准备在无聊的时候做做针线活。顾姑娘要是无聊,不如陪着我们一起做做绣活,大家也好消磨消磨时间。”柳眉儿小心翼翼地问顾夕颜,好象怕伤了她的自尊心似的。

    顾夕颜暗暗好笑,但也对柳眉儿的单纯生出了好感。

    “柳姑娘很善长绣花吗?”

    柳眉儿有点不好意思:“很善长算不上。不过母亲曾请了鲁九娘到家里指点过我们姊妹的绣艺,也能绣几个小玩意。”

    古时的人都很谦虚,就算是高手也会当着别人贬低自己一番。顾夕颜一听柳眉儿的这话就知道她一定是个绣花的高手。

    她目光如灼地闪了闪:“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谁都希望自己被重视。

    柳眉儿一怔,随后面泛红潮:“我,我可以吗?”她神色间有点不自然,小声地说:“我们家我二姐的绣功最好,鲁九娘说二姐是她的得意门生,我,我怕我教不好……”转念间,她又想到刚才顾夕颜那番“魏家家贫”的话。

    顾姑娘可能对女子的“六艺”都没有什么造诣吧!

    她的神色间闪过不自然。

    自己说话也太不注意了,不知道伤没伤顾姑娘的心。

    顾夕颜是水晶心肠,哪里体会不到柳眉儿情绪之间的转变,柳眉儿出身富贵又不是她的错,干嘛要她因此而在自己面前陪着小心。她对这个心底善良的小姑娘更生好感:“我只是跟着家里的嬷嬷做过几天绣活,说起来,我们来是姨表亲,如果姐姐不嫌弃我笨拙,你就教教我吧。”语气非常真诚。

    柳眉儿见顾夕颜说话时眉宇恬然,神态温婉,态度真挚,不象是客气或是应付自己一样。这不由让她想起了那个因家庭贫寒而寄养在柳家的表妹魏士英来,她对自己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当着大人们的时候笑眯眯的,可一到私底下,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她拿来明嘲暗讽一番……同样是亲戚,怎么有那么大的差距。

    古代的女子很少有机会交到闺蜜,这时候,她是真的生出想和顾夕颜结交的心来。她转身打开了炕上的高柜:“顾妹妹,这都是我从成州带来的东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拿去。”

    柳眉儿这么真心的对她,顾夕颜心底也有一丝感动。她笑道:“不是我不承姐姐的情,只是你的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比如衣服吧,不是丝就是绸的,又容易烂,又不好洗涤,我实在是用不上。”

    柳眉儿见顾夕颜不仅没有误会她是想在家贫的姐妹间显摆,而且还真心地向她说明不接受的赠与的原因,就觉得这个妹妹真让人可亲,也就更想帮她一把。

    她犹豫道:“那,你需要些什么?”

    顾夕颜笑着拉她坐了下来:“你不是答应教我绣花吗?”

    柳眉儿“啊”了一声,脸色一红。

    自己这番举动也的确孟浪了些,还好顾妹妹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要是换了魏士英……她忙吩咐桂秋:“快去把装了绣花绷子的那个绿色柳条箱子找来。”

    秋桂高兴地应了一声。

    她们是在燕军的护送下到洪台的,因是魏夫人的意思,所以平日里伏伺在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没有带来,如果不是自己自幼在柳眉儿身边伏伺,又是个嘴严的,怕就是自己也不能跟了来。来洪台后,事情的发展又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心一直忐忑不安的。特别是今天早上听了四平的那番话,她真怕姑娘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谁知顾姑娘虽然出身在低微,但却不象家里的那个魏姑娘一味的孤芳自赏,也是个知情识趣的,性子又敦厚,现在姑娘有顾姑娘做伴,也可暂时忘掉那些不快的事。她自然是乐见其成,忙回屋去找那个绿色的柳条箱子了。

    秋桂一出去,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

    柳眉儿忙问:“妹妹可有什么不舒心的?”

    顾夕颜眉头一蹙:“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到了燕国公府,魏夫人根本不知道有我们这门亲戚,那多尴尬啊!”

    柳眉儿忙安慰她:“不会的,不会的。姨母最是和气,对亲戚也很照顾,她不会不认你的。”

    顾夕颜还是有点担心,勉强地笑了笑:“但愿如你所言。”

    柳眉儿看见这么信任自己的说辞,反而心里不踏实起来:“说起来,燕国公府实际上也不是魏夫人当家的……但姨母总归是国公爷的生母,几份体面还是有的。”

    顾夕颜很兴趣地“哦”了一声,面色上闪过犹豫之色。

    “怎么了?”柳眉儿很亲切地笑道,“我们姐妹间,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顾夕颜讪然地笑了笑:“不问又担心,问了又怕姐姐误会我是那说三道四的人!”

    “就是,就是。”顾夕颜的这番坦率反而让柳眉儿心生好感,如找到了知音般的直点头,“大姐常说我就是把握不了这个度,所以常常办错事。”

    顾夕颜也直点头:“做人就是要拿捏得准,可这尺度真是不好掌握。”

    两人相视一笑,柳眉儿心里就有了惺惺惜惺惺的感触。

    顾夕颜笑道:“我就是想问问国公府的情况,免得去了一头黑的,做出丢脸的事来。”

    柳眉儿理解地点了点头,坦言道:“说起来,我们这位国公爷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古怪。远的不说,就说府里的事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徐夫人虽然是国公爷的嫡母,可姨母却是他的生母。哪里有儿子承了爵却让别人当家的道理。就是在皇家,生母也是正统的皇太后。可国公爷却反其道而行之,继续让那吴夫人当家理事。搞得我们魏家的这些亲戚,寻常也不到雍州去一趟的。”

    顾夕颜有点意外,没想到燕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是齐毓之的嫡亲祖母、齐灏的嫡母徐夫人。

    柳眉儿见状,笑道:“你也有点意外吧。”

    顾夕颜点了点头:“的确没有想到。”

    柳家自视堪高,家规森严,虽然有落落大方的士族豪气,却缺少了家长里短的儿女柔情。柳氏几姐妹之间,谈诗词那是高雅,谈女红那是贤惠,谈理家那是精明,可如何是谈八褂,那就是低俗了。

    可又有多少女人不喜欢八褂的呢?

    柳眉儿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却又远远没有自己知道的多而且又很感兴趣愿意听自己讲的人,那女人的天性就象破了茧的蝶蝴开始乱飞。

    她凑到顾夕颜的耳边:“我告诉你。燕国公府的奇怪事多了,而且还有人传,说叶夫人,就是受不了他所以跳河自杀的!”

    “跳,跳河,自杀的!”顾夕颜鄂然。

    这都是哪跟哪啊!

    “真的!”柳眉儿遇到了一个突然听到这样消息却没有喝斥自己是在无稽之谈的人,就更有诉说的**了。

    “叶夫人这人我见过好几次,又漂亮,又温柔,又善良,又和气。可国公爷就不同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谁也不能说。”

    顾夕颜忙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

    就是这样,柳眉儿也还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我大姐差点就嫁给了国公爷。”

    “啊!”顾夕颜瞪目,想不到齐懋生还有这一出啊!

    “真的!”柳眉儿强调,“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听家里的嬷嬷说,当时徐夫人想国公爷娶熙照的叶夫人,可姨母想国公爷娶我大姐,就连夜就派了人把我姐姐接到了雍州,让他们见了一面。柳如儿的名字你听说过没有?她就我大姐了,整个燕地,还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子呢。国公爷见了哪里还有不满意的道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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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和为贵介绍:
平凡的城市白领顾夕颜因为一件偶然的救助事件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她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也没有统治这个世界的野心,只想老公孩子热炕头的平凡生活,可生活从来都是不如意的,命运自有它的安排……搬家了,大群。群号:62133879新文《庶女攻略》已开坑,欢迎姊妹们捧个人场。以和为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以和为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以和为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