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进到派出所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凳子上的陈述年。
他穿着白衬衫，背对着她，手插在裤口袋里，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
哪怕是在警局，这人看起来也怡然舒适得很。
黎喻盯了他一会儿，低声叫了他一下：“陈述年。”
那人的背影似是微微僵了一分，然后他偏过头，拿余光瞧了一眼黎喻，神色立马便沉了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人莫名其妙就开始凶她。
黎喻有些委屈地撇了一下唇，还没有说话，那边的警察便已经发问了：“你认识他？”
黎喻抬了一下头，想了一下：“当时我被这群小混混围住，就是他救的我。”
这确确实实是个大实话。
黎喻坦坦荡荡地迎上了那警察投来的疑惑目光。
那警察笑了一下，没有多问什么，对她招手：“来这边做一下笔录。”
黎喻向他走去，刚走了没两步，便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住了。
她愣了一下，回过头看陈述年。
陈述年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手搭在自己的腿上，脊背微微挺直了。
黎喻的目光狐疑地在他身上扫了扫，还没有瞧出什么来，便听见了那边警察催她的声音。
黎喻转过头跟去了审讯室。
那警察给她倒了杯水，打开本子，态度很好地问她：“你能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况吗？”
陈述年已经被牵扯了进来，黎喻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她将当时的情况完整地描述给了那个警察，又停顿了一下，询问道：“警察叔叔，为什么他也会被带来这里啊？”
那警察顿了一下，抬眉笑了起来：“你得先告诉我，你和那男生到底什么关系。”
他支着下巴笑：“我们到那边的时候，他正抓着那几个混混打。”
他眯了一下眼睛：“我们拦下了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说，问烦了就一句看他们不顺眼。”
那警察握着笔，笔尖抵在本子上：“他是你小男朋友，在替你撒气？”
黎喻表情僵了一下。
她略略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门外坐着的陈述年。
另一个警察正在问他话，他仰着头，一副油盐不进的不耐烦表情。
审讯室的门是特制的玻璃门，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黎喻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她抿抿唇：“他是我后桌。”
那警察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走眼。
他摇了摇头，低低笑：“那小子，我们问他半天，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一来，他立马就绷直了身子，紧张起来了呢。”
黎喻抿住唇，又望了一眼陈述年，没有搭腔他的话，低声问道：“他打了人，会受到惩罚吗？”
那警察微微抬了一下眉：“他还未成年，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伤害，我们会依法对他进行口头教育。”
黎喻松了口气，道谢：“多谢您了。”
她站起身，推开门，正准备走到大厅里，便听见大厅里，那个警察道：“我们需要联系你的家长——”
他话还没有落下，陈述年便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冷漠而讥嘲的笑：“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