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看你年纪不大,倒是个老手
李江河穿上衣服出门。
基本上,他还是习惯自己做饭,买现成的花钱多啊。
早上不自己做是因为昨天晚上没买菜,也没买油,没买盐,总之,做菜的原料一概没有。
中午那是因为在外边,想做也做不了嘛。
李江河早上就看好了,这附近有一家挺大的粮油超市,日用百货,蔬菜瓜果,油盐酱醋......什么都卖。
晚上买菜还有一个好处。
便宜!
李江河心情舒畅地哼着小调,在粮油店里挑起菜来。
这时候好大米也就一元一斤,白菜一斤则是两毛钱,就连啤酒,买的多点的熟客,甚至一元就能买一瓶。
买米现蒸有点来不及了,李江河就拿了一袋四个的馒头,毕竟凉点也能吃。
白菜保鲜期长,李江河拿了两颗,再就是酱油醋和盐,最后买了一打鸡蛋,一点姜和蒜。
“老板,送点小葱呗”,李江河熟练地讨价还价,“买看这没多了,我刚搬来,以后少不了光顾你地生意。”
“看你年纪不大,倒是个老手”,挺着啤酒肚的中年老板挥挥手,“拿两根吧,可别多拿。”
“老板还是你会做生意”,李江河嘿嘿一笑,到后面挑葱去了。
转身的时候他撞到了身后的人,“不好意思啊,没看路”,李江河赶紧道歉。
“没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江河抬头,面色微苦,“不是吧,怎么又是她?!”
这么近的距离,晚上出来买水果的童舒窈也认出了李江河,她顺便明白了早上在小区里碰到的眼神很色的男生就是这个见义勇为的男生。
天可怜见,李江河要是在知道童舒窈给自己的评价是“色”,肯定大叫冤枉。
哪个男生谁看见汹涌的波涛,眼睛会不直一下?
毫无意外,李江河的眼睛又直了一下,随后他就尴尬地再次移开目光。
两个人就这么又一次错过身子,各干各的了。
李江河挑完两根小葱,还在老板眼睛晃了一下,示意只拿了两根,然后就急忙溜了。
晚上李江河呛了一盘大白菜,就着油煎了个蛋,合共吃了两个馒头。
吃饱的李江河继续上网搜索和咖啡店以及咖啡有关的信息。
他找到了一个论坛。
论坛叫咖啡爱好者之家。
就是一些咖啡爱好者在里面讨论咖啡相关的知识,互相推荐好的咖啡店。
当然也有混进来的咖啡店主,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其中一个id叫野香马塔利的水友提到自己在东瀛旅游的时候,发现有家咖啡馆还出售甜品和一些小礼品。
他说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咖啡馆,有时候在咖啡馆一坐几个小时,有些简单的甜点就权当下午茶了。
李江河赶紧将这条信息记在本上。
一个id叫社会学咖啡厅的水友,则从社会学的角度对一些咖啡馆提出了建议。
他提到有一个叫雷·奥尔登堡的美国社会学家,提出了一个概念,叫做“第三空间”。
简单的来说,居住的地方是“第一空间”,工作的地方是“第二空间”,而像咖啡馆这样偏向于休闲和社交的场所则是“第三空间”。
第三空间要减少功利关系的限制,是一个“平等”的环境。
要有情趣,包容性和亲和力。
他举了18世纪英国伦敦,只需要1便士就可以进入的咖啡馆的例子。
因为人们在其中畅所欲言,交流思想,针砭时政,所以当时又管咖啡馆叫“便士大学”(pey)
但是他的发言下又有人反对。
一个id叫月亮的忧伤的水友说道:“这情况不同,假如真要是一元咖啡馆,那不就是等着关门嘛。”
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在讨论咖啡馆的定位和定价。
李江河把有价值的信息也都记录在册了。
又是月上中天李江河才终于睡着。
.......
又一次早起的李江河煎了两个蛋,权当作早餐。
他出门前又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从信封里数了五百块钱,揣在兜里就出门了。
今天他准备先把粗麻绳搞定。
麻绳自然不用专门去装潢市场购买,他在路上问了问买菜的大妈就搞明白了自己的目的地。
装修一个八十平咖啡馆的粗麻绳,贵倒是不贵,就是有点重,李江河又不愿意雇车给他送回去,就自己一次拿几捆,坐公交车来回地搬。
在车站,他肩上绕着麻绳,又看见了童舒窈。
不过,他都有点习惯了,要是看不见,或许还有点失落。
一如既往,两个人也不打招呼,擦肩而过。
他们也没打招呼的理由,互相知道但是之前也没有过交流。
这次童舒窈实在是有点好奇了。
去搬麻绳的李江河自然不能穿风衣,他又换回了老棉袄。
虽说是棉袄,棉絮其实也不多,但就算这样,来回搬麻绳的李江河还是累的满头汗。
在童舒窈眼里,此时的李江河像一个民工。
这与他昨天的形象呈现出巨大的反差。
但是李江河不开口要,童舒窈就更不可能主动开口了,所以她就只能把这份好奇暂时埋在心底。
说回李江河。
这一趟是他搬麻绳的最后一躺,看着地面上盘成几团的粗麻绳,李江河伸了伸腰。
把这些麻绳贴到墙上也是一个麻烦活。
李江河揉揉肩,决定先休息半天,再弄咖啡店的事。
午饭自然还是自己做,这次他去买了袋米,又买了点西红柿和一瓶啤酒。
临出店门的时候,他又买了包榨菜。
一个西红柿炒蛋,一碗米饭加一碟榨菜就是一顿午餐。
李李江河其实没有午睡的习惯,但这几天他睡得晚起得早,又忙来忙去,躺在床上也就不自觉地睡着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下起了雨。
雨滴噼啪打在窗户上,李江河打开电脑放了一首刘天王的《忘情水》。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
换我一夜不流泪
所有真心真意
任它雨打风吹
付出的爱收不回”
李江河哼着歌看了一会雨,又从书桌上拿起《狂人日记》,躺回床上。
虽然这本书他以前就看过了,但不妨碍再怀着一个好心情读一遍。
他还没忘老院长说要回去考考他呢。
017:飘
休息了半天的李江河,又变得干劲十足了。
他去装潢市场先把之前看好的麻绳吊灯买了回来。
一路上上小心翼翼的李江河直到回到咖啡店才舒了口气。
吊灯易碎,还售出不退,容不得他不小心。
至于把粗麻绳一圈圈绕在墙上,那就要动钉子了。
这活他自己没法干,只好雇了一个工人,加紧给干出来。
墙纸买回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贴的,又雇了一个工人一起,把从粗麻绳到天花板的那一块空间贴上墙纸。
这一套干完,李江河的一万块其实也没花掉多少。
李军留给他这笔钱是考虑到咖啡店前几个月基本要亏损,特意多给了一些。
现在把吊灯打开,坐在咖啡店原来的椅子上,已经有了一些精致又文艺的感觉。
这时候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爸妈。
别人都不知道他有手机,更遑论是自他手机号呢。
“怎么样啊,儿子”,庞淑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想法了吗?”
李江河描述了一遍自己的装修成果。
庞淑兰沉吟了一会,李江河的进度比她预估的快了不少。
用粗麻绳做墙体装饰的想法让她这个重生者也眼前一亮。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儿子还有室内设计的天赋?”,庞淑兰也有点费解。
这段母子之间的通话持续时间并不算长,最后庞淑兰给李江河提了个建议:多去应天市里的各类商铺里看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李江河放下电话,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应天的各类有趣和高人气的店铺。
搜着搜着,他突然怀念起土著导游王云立了。
这时候网上的旅游攻略少的可怜,又没有后世的那些餐饮app可以只管看到顾客的评价。
他勉强搜集到几家比较出名的,规划好了路线。
有一家书店被李江河放在游览第一位。
先行者书店。
事实上,这家书店距离应大不远,李江河以前就去过。
他们这些应大的学生一般戏称这所书店是“第二图书馆”。
只不过以前是进去看书,这一次是进去“考察”。
考察归考察,李江河还是站在书柜旁看了半个小时书。
脱离读者视角,宏观地审视这家书店,李江河只有一个感觉。
美!
这里少有那些没营养的畅销书,在这里的书架驻足,就像是在寻宝。
冷不防地就会发现一本从未听过的小书静静躺在脚落。
进来看书的人,大多也规规矩矩,不因不用付钱就不爱惜手中的书。
这种美感是整体式的。
就像是一个文化生态,由书店,书和读书人共同构成,缺一不可。
离开书店,李江河又跑了几个咖啡馆和茶楼。
甚至还有酒店。
当然,他并不消费,只是看看。
这一圈下来,李江河对吧台的换新和咖啡店整体的消费氛围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些店跑下来,一天就又过去了。
就近找了家小店吃完晚饭,李江河站在马路边上,思考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
晚上的应天自然和白天不一样,华灯初上的城市中,夜猫子开始活跃起来。
“碎哥,打车吗?”,一辆出租车看见站在路边的李江河,还以为他要打车,停靠过来问了一句。
碎哥就是应天话,帅哥。
“啊?”,李江河刚想拒绝,不过他脑海里突然灵机一动,旋即回答道:“喔喔,对啊师傅。”
“要去哪儿?”,司机潇洒地一打方向盘,随口问道。
“师傅,有什么休闲的好玩的地方吗?”,李江河决意从几乎可以说的最了解一个城市的团体——出租车司机中寻找自己的潜在目的地。
“好玩的?”,司机大叔通过反光镜瞥了一眼李江河,“应天好玩的不少,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你觉得最有特色,一般,嗯,年轻人去的多的就行”,李江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师傅,走最短的线。”
“放心,我不绕路”,司机大叔一笑,“外地人就怕司机宰客,有特色是吧?等着吧。”
大叔作为应天老司机,开车很快,而且健谈。
在他身上,李江河看到了王云立的影子。
“到了”,大叔一个潇洒的急刹,转过头来冲李江河眨了眨眼睛,“乱世佳人,这地方年轻人都爱去,算是应天夜晚的一景了。”
李江河交钱的时候,大叔一边把自己的名片拿了一张给他,一边学着那些年轻人说了一句:“scarlett”
scarlett可能不是很著名,它其实是一本名著《飘》的英文名。
李江河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哪了。
王云立说过这地儿,时髦是真挺时髦,酒吧嘛,老板应用了很多国外的酒吧理念,弄得很不错,与一些藏污纳垢的小酒吧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地方有两多:老外多,美女多。
李江河发现司机把自己送到这儿,有点哭笑不得,但他转念一想,这还真是现在年轻人一个有代表性的场所。
事实上,酒吧和咖啡馆的用户群本来就有重叠。
手有余钱,追求时髦。
很多地方都没去过的李江河,还真去过酒吧。
他的发小刘安仁号称酒吧小王子,千杯不倒男,拉着李江河去过几次酒吧。
乱世佳人外面的小灯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李江河推门而入,一股热浪先拂过脸庞。
舞池里都是沸腾的荷尔蒙,人们扭动着腰肢,互相依偎。
虽然来过,但李江河并不是很能融入这种气氛,酒吧里的人爆满,酒吧略一打量,准备让他拼个桌。
一个人去酒吧,就像是一个人打乒乓球,不是不能打,但总归有点另类。
“要个什么位置的卡座?”酒吧随口问道。
“人少点呗,就喝喝酒”,李江河瞄了瞄酒柜上的各色酒瓶。
比刘安仁爱去的那家高级多了啊。
县城嘛,哪比得上省会。
酒保也不多说,点点头,就领着他往里走。
靠近舞池的卡座几乎座无虚席,只有把边上的还有几个空位。
坐在脚落卡座里的童舒窈,向着李江河举起了酒杯。
018:我爱XXX
坐在卡座里的童舒窈已经彻底想不明白李江河的行动路线了。
她见过处心积虑要跟自己制造偶遇的,但能偶遇到这种程度,她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童舒窈来说,李江河的眼神虽然被他归入“色眯眯”的行列,但还在可忍受的程度之内,要不然看到李江河的那一刹,她就直接站起身离开了。
对李江河来说,能在这里看到童舒窈,已经不足以让他感到意外了。
这两天实在是碰到太多次,他下意识就觉得这种突如其来的偶遇也是合乎常理的了。
酒保看两人认识,就正好把他安置在这个卡座,临走前还鼓励地看了他一眼。
酒单就摆在卡座上,李江河低着头看了一会,点了一杯咖啡马天尼。
好歹和咖啡有关。
伏特加,糖浆,基酒,浓缩咖啡,这四种原料按照4:1:1:2的比例混合,就是一杯咖啡马天尼。
李江河点酒的时候,端着酒杯的童舒窈也在观察他。
看点酒的架势,不像是酒吧老手,但看起来也不是没来过。
好像有点心疼钱,但又不像那些纯粹为了在酒吧装叉而点酒的人。
等到咖啡马天尼上来,一直低着头不朝童舒窈的方向看的李江河先细抿了一口。
他要好好思考一下,能不能在自己的咖啡店也卖这种以咖啡为原料的鸡尾酒。
李江河在思考问题,童舒窈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不过对童舒窈来说,坐在这里的李江河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拒绝搭讪者的好借口。
她只要指一指李江河,那些不远处端着杯子向她示意的男人们就只好露出一脸惋惜。
名花有主。
童舒窈虽然有逛吧的习惯,但她喝酒很有度,每次喝到微醺就离开,也从不与人跳舞,最多自己自娱自乐一下。
童舒窈的眼光很高,渣男老爸童云朝一方面让她对婚姻失望,另一方面也培养出她的高审美标准。
女儿通常会以自己的父亲为择偶的一个比较标准,尤其是在这个父亲还很成功的前提下。
过了十分钟,李江河终于抬头看向童舒窈。
这种情况下还一言不发,就有点过了。
他作为一个男生总该先开口。
“呃,那个”,李江河清了清嗓子,看着对面饶有兴趣的童舒窈,说出了自己的开场白,“话剧社下学期有活动吗?”
这话有几个意思,一个是他知道童舒窈要弄一个话剧社,再一个,用这个话题开头,既不会太尴尬,又可以拉近距离。
而且还可以引出一连串的对话。
“你也报了话剧社?”,童舒窈身体微微前倾,有点惊讶,“你了解话剧?”
“挺感兴趣吧”,这时候李江河自然不会说是舍友拉着他去报的名,“曹禺的《雷雨》、《日出》,《原野》,老舍的《龙须沟》和《茶馆》,我都看过.....小说”
李江河故意拖长了尾调。
童舒窈白了他一眼,之前那种距离感被一下子消融了不少。
“那些都太老了,经典归经典,就是看腻了”,童舒窈呷了一口酒,“先锋话剧,听说过吗?”
“我爱光,于是就有了光
我爱你,于是就有了你
我爱我自己,于是就有了我自己”
李江河清清嗓子,低声朗诵。
“我爱xxx”,童舒窈冰山美人的形象终于破裂了,她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你也看过?”
这个xxx不是打码,这部剧就叫我爱xxx。
看过?李江河当然没看过。
他是看过一本先锋派大导演的孟京辉的出版著作《先锋戏剧档案》,孟京辉就是《我爱xxx》的导演,他提到过这部剧,后来李江河在电脑上看了一个开头的片段,就是这段话。
现学现用的李江河神秘一笑,不置可否。
“孟京辉是我最喜欢的导演”,童舒窈被这个话题勾起了谈性,“他的剧先锋又商业,剧情有种奇特的模糊性,舞台形式很新颖,很抓人眼球。”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不要商业元素,看起来更先锋的那些呢”,李江河一口喝掉了小半杯咖啡马天尼。
“平衡,能把梦想变现的人,才是真能实现自己梦想的人”,文艺女青年童舒窈并不好骗,“飞蛾扑火,看着浪漫,但为免有点愚蠢。”
“《恋爱的犀牛》,你看过没有?”,童舒窈向着酒保招招手,又点了两杯纯饮威士忌。
纯饮威士忌,就是简单的威士忌加冰块。
“没有,只是知道这个名字”,李江河摇摇头。
“太可惜了,我下个学期就准备找人排这个剧”,童舒窈斜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网上应该有它的资源。”
“那我回去看看”,李江河笑了笑,“你这算提前泄露机密了吧。”
“切,那些人知道什么是话剧就不错了,一个个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这时候童舒窈已经把曾经也将李江河划入色眯眯的范围抛在脑后了。
“我请你一杯”,童舒窈推给李江河一杯威士忌,“为了话剧,干一个。”
李江河也没推辞,举起杯子,饮了一大口,却见童舒窈还是只小口地抿。
“你不地道啊”,李江河这时候也放得开了。
“我是女生嘛”,童舒窈眨了眨眼睛,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就结伴出门了。
结账的时候,酒保给了李江河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结果让童舒窈看见,又翻了个白眼。
夜晚的应天,街灯闪耀下的街道还是车水马龙。
南方的夜生活似乎就是比较发达。
这个点,基本只能打车了。
“喔,碎哥,又是你”,之前给过李江河名片的司机大叔这时正好又拉了来乱世佳人的一单,看见了等在路边的李江河,“这是你女朋友?真高啊”
身高一米七五,穿着黑色风衣的童舒窈,和身高一米八三,穿着墨绿风衣的李江河,咋一看是有点般配。
“别瞎说,大叔”,李江河赶紧摇摇头,然后又怕否认的力度不够,接着晃了晃手,“是我同学,刚好碰到了。”
“同学好,同学好”,无良大叔理解地点点头,又惹来童舒窈的一个白眼。
019:开学
大叔开车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
李江河坐在副驾驶,童舒窈自己坐在后排。
这种距离反倒让两个人继续了在酒吧里的聊天氛围。
2001年,距离那个白衣飘飘,一堆人坐在草坪上弹着吉他,大声讨论诗歌和梦想的年代还不远。
这几年的时代特产就是各色文艺青年。
在高涨的谈话热情中,开车大叔的声音不适时的插了进来,“两位,到了。”
坐在副驾驶的李江河掏了钱,两个人一起下了车。
“年轻真好啊”,看着下车的李江河和童舒窈,大叔把胳膊靠在打开车窗,摸出一颗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对了,给你车钱”,童舒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钱包,数出钱,“你住在这附近?”
“啊,这”,李江河挠了挠头,这实在是难以解释。
“不想说算了”,童舒窈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的好身材展露无遗,“别忘了回去看看《恋爱的犀牛》,我走了。”
“噢噢,再见”,李江河点点头。
“再见”,童舒窈转身离开了。
......
接下来的日子,李江河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咖啡店。
在墙上新钉了长长的横木,权当作桌子,把以前的铁椅子换成北欧风的扶手木椅,坐垫和靠背统一是酒红色的。
吧台没有重新买,只是买了黑色大理石贴砖贴在上面。
店里原来的地面贴的瓷砖,李江河买了一些花纹繁复的贴纸,贴在地上。
咖啡店焕然一新!
当原来的老板,现在的咖啡师兼服务员,可能又有时候还要兼清洁工的乔建国回到咖啡馆的时候,简直有点认不出来了。
乔建国是个可靠的中年男人,坚毅勤劳,但是时运不太好。
2000年12月21日,日期他记得很清楚,这一天,乔建国的岳父检查出肺癌。
乔建国的妻子就是普通工人,他倒是开了个咖啡馆,但是从之前的装修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于咖啡馆的具体营销并不擅长。
开咖啡馆是他去东瀛留学的小舅子的想法。
事实上,他小舅子去留学的钱还是他出的。
他小舅子的想法其实没问题,咖啡馆是挺赚钱,但是他只提出建议,却不给一个方案,乔建国根本也不是经营咖啡馆的那块料啊。
所以他这家店开了一年,也就是不赚不亏。
这已经算运气不错了。
没什么钱的小两口面对老人突如其来的大病,只能卖了咖啡馆筹钱去给老人治病。
乔建国的岳丈是李江河父母早餐摊一个常客的远房亲戚,李军和庞淑兰就是这么知道有乔建国这事。
买了店的李军和庞淑兰告诉乔建国,以后他的老板会是他们的儿子,这些装修啊,营销啊,都是李江河去决定。
乔建国对此并不乐观,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孩子懂什么经营?
但今天进门的乔建国,感受到了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什么叫“装修鬼才”。
李江河和乔建国寒暄了几句,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了。
他明天就开学了,也没时间太矫情。
也用不着矫情,这近一个月的忙碌,已经让李江河把自己摆在了店主的位置。
几个小时以后,李江河敲定了咖啡店菜单的内容,常规的咖啡,加一周七天,每天都会有一款特供的咖啡鸡尾酒。
他给乔建国留下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形象。
“现在大学教的这么厉害?”乔建国突然对自己去东瀛留学的小舅子充满了希望。
知识就是力量啊。
调酒当然需要乔建国现学,李江河还和乔建国商量,看他能不能学学做甜点。
这就实在有点难为中年男人乔建国了,最后李江河决定还是暂时先去跟专门的甜品店每天定一些。
等咖啡店赚了钱,再雇一个会做蛋糕的,毕竟这么一个店,要是生意比较好的话,只有乔建国这一个身兼数职的忙人也不像话。
其他诸如会员制度,这类想法现在李江河还不好实现,只能暂时放一放。
.......
开学了,虽然能住在咖啡馆,但李江河还是准备回宿舍住。
他们宿舍氛围不错,再说,他要是突然搬出去,还真不是很好解释。
只是在餐厅勤工俭学似乎是不能继续了。
擦桌子这其实是一件很省事的兼职,在学校里,安全又不会被赖账,还能免费吃饭。
李江河现在手有余粮,再去干这个贫困生兼职中的“肥缺”,就不符合他一贯的价值观了。
唯一让李江河可惜的就是这样就没有了和阮湘的交集了。
李江河和童舒窈聊的很好,但是他对童舒窈没有与阮湘相处时的那份心动。
李江河和阮湘相似,暂时都是泥潭里的“丑小鸭”,现在还没到他们变成天鹅的那一天,而童舒窈在大学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骄傲仙鹤,和丑小鸭之间,还跨着物种呢。
这次李江河是宿舍里最早到校的了,他拿出扫帚把地面上积了一冬天的灰尘打扫干净,顺便拖了个地。
趁着天气好,他又把自己的被子晒了晒。
这一切干完,其他人还是没有回来,他从阳台上翻出郭策留在这里没带回家的篮球,又找出打气筒,给篮球打了打气,出去运动了。
他毕竟在校会进的体育部,还是有两个能拿得出手的运动项目。
一个游泳,一个篮球。
他主打的是控卫,投篮还不错,因为他的身高一直在班级里算高的,所以也时常客串小前和中锋。
李江河的弹跳也算不错,可惜扣不了篮,始终差了一小点。
这东西,别看只差了一小点,很多时候,就是一辈子也没法跳的高那么一点。
305宿舍,真正的篮球高手是郭策,篮球二级运动员,进学校没多久就进了校队,经管学院这一届的篮球扛把子。
篮球场上已经有几个人了,在那里互相投着玩,李江河去了正好凑过六个人3v3,等到中午的时候,大汗淋漓的几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去吃饭。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李江河正碰上拉着行李箱的郭策。
“行啊,你不地道啊,瞒着我去练球?”,郭策笑嘻嘻地把自己手里的一个兜子递李江河。
“再练也打不过你”,李江河随手接过兜子,和郭策肩并肩回宿舍了。
020:咱们院谁最富?
等到李江河和郭策回到宿舍,王云立,齐智宇和柳俊华都已经回来了。
“啧,老三,遇到什么喜事了?”齐智宇看了看李江河,突然拍了拍他,“气质都不太一样了。”
“是吗?”,李江河有点惊讶,“真有变化?”
“真有喜事?”,旁边的柳俊华听出味道来了,“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家里经济条件好了点”,李江河挠挠脑袋,他把笔记本电脑带来了,迟早是要跟这几个舍友解释的,“赚了点钱。”
“请客请客”,王云立这时候从阳台出来,囔囔了一句。
“谁要请客?”,一个大脑袋从打开的宿舍门伸了进来。
“大头,反正不请你”,李江河伸手摸了摸唐坤杰的大头。
“摸头长不高”,唐坤杰作势也去摸李江河的头,“再这样,以后谁要妹子的联系方式,我可不给了。”
“别啊,唐哥”,王云立道,“李大帅哥不需要,我们还在这嗷嗷待哺呢。”
唐坤杰也是经管院的,会计专业,住隔壁宿舍,他高中复读一年,比李江河他们大了一级却比他们大二岁。
他的脑袋特别大,人送绰号“唐大头”
唐大头的业余爱好是看美女,各院各系美女如数家珍,也是一个奇葩。
但这老哥最有名的却是他的好人缘,情商一流,闲的没事就拉人做点小兼职,上大学一年,自己给自己买了个手机。
想谈恋爱却又无从下手的男生们,总是去找他求女生的联系方式或者请他帮忙找人牵线搭桥。
“对了,我听说,过几天有领导视察,你们这宿舍收拾的干净点”,唐坤杰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说这事,“你们要是出去吃饭,给我带份南门的生煎。”
“好嘞,唐哥”,李江河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这时候知道叫唐哥了?”,唐坤杰也拍了拍李江河的屁股,“生煎多要几份筷子。”
下午四点,陶卓然也回来了。
这时候305正在逼问李江河的电脑和手机。
“你管这叫赚了一点?”,柳俊华第一个冲锋,“你这是直接跑步进入小康社会了。”
“他这叫火箭班”,王云立第二个跟上,“我说,老三,你不是被富婆包养了吧?”
“那三哥不是赚大了?”,郭策补刀,“财色双收,人生赢家。”
“万一是变态老富婆呢?专门玩弄无辜纯情少男”,齐智宇也放下手头的历史读物,加入战局。
“还是老大口味重啊”,王云立哈哈大笑。
“去你们的”,李江河踢了一脚王云立,“做生意嘛,有赚有亏,以前都是亏,现在算是赚了。”
“四哥,过来看看”,柳俊华招呼刚进门的陶卓然,“你是行家,看看三哥的新电脑。”
“啊?”,陶卓然性格是305里最内向的,他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李江河的笔记本,“好东西啊,新款的ibm。”
“卧槽,老四都说是好东西,不行,老三,你今天一定要请客”,王云立蹦了起来。
晚上几个人奔着校外的家常菜馆就去了。
当然,饭钱还是均摊。
有了钱的李江河坐在餐馆里,感受又和之前不一样。
以前虽然也是aa,但点菜的时候,轮到他,明明有爱吃的,他也总是点个便宜菜,现在倒是可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了。
正305几个人吃的开心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特别大的说话声。
“喂,哦哦,老刘啊,是我”,那个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致于很多人都扭过头在寻觅是哪个喇叭在放声。
“哎呀,下次吧,下次吧,我这喝酒呢,不就是一万块嘛,小钱”,这声音是如此嚣张,立李江河也扭过头去看热闹。
“靠,这也太装了吧”,王云立小声嘀咕一句。
一个穿着西装打了骚红色领带的男人拿着自己的手机,正在旁若无人的大声交流。
林德诺。
林德诺身旁的舍友额头也在冒黑线,这实在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了。
“不是吧”,李江河也很意外,这老哥实在是装的太有特点了,心理承受能力强大,
一般人就算想要炫耀自己的手机,也不会选择如此方式。
这时,自我感觉良好的林德诺看见了李江河,然后,说的更起劲了。
李江河突然玩心大动,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朝着林德诺晃了晃。
林德诺明显愣了一下,就像是到了贤者时间,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三哥,认识?”,柳俊华看见李江河的举动,好奇地问:“虽说咱们学校奇葩多,可这么奇葩的也不常见。”
“见过一面”,李江河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说出自己和经管院院花一起回家的事,要不然这段饭,搞不好他还真要请了。
“我看你们像是有奸情”,王云立把酒杯放下,“话说,咱院最有钱的是谁?”
“我看305陶卓然,陶哥,可以得到一票”,李江河推了推陶卓然。
“我这算什么,咱们这一届最富的是谷尚伦吧”,陶卓然推了推眼镜。
“学管理那个?是挺阔的”,柳俊华也把酒杯放下,参与话题,“听说家里是干工程的。”
“我以为最有钱的是金融那个陈宇呢,现在就开上1.8t宝来了”,齐智宇也饶有兴趣,“那裸车25万呢。”
现在宝来好像比较廉价平民,当时却也算是好车了。
“我听说”,说到这王云立突然压低了声音,“听说陈宇最近在追咱们院花呢。”
“咳”,李江河咳嗽了一声,“有进展吗?”
“听说被拒绝了”,王云立神秘地一笑,“咱们这个院花,可是有性格。”
“陈宇条件确实算不错了”,郭策咂咂嘴,“阮湘这颇有点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
李江河突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急忙把话题岔开,“说的是咱们院,不是咱这一届,总讨论这一届可不行。”
“咱们院啊”,齐智宇想了想,“好像前几届都公认是国贸大三的尤嘉伟,家里是搞房地产的,亿万家产呢。”
“尤嘉伟?我也知道,传说这人低调啊,要不是咱学校有认识他的,谁也看不来这学长是个富二代。”柳俊华向往地说道。
021:和先行者的联名
“诶,兄弟们,你们觉得谁以后会最有钱?”,聊了半天,王云立突发奇想地问道。
“反正不是你”,郭策把杯里仅剩地酒一饮而尽。
305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老大齐智宇拍板,“我看就是老三吧,我怀疑这小子一直扮猪吃虎呢。”
他们还记得李江河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一齐大笑,谁也没能想到,没过太长时间,李江河正在努力成为超级富一代的父母,就把齐智宇的话给实现了。
说到李军和庞淑兰,他们现在倒是颇有些得意了。
他们成立了江河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已经办起来一个互联网工作室。
杀毒软件的开放进度不慢,再经过一轮测试就可以投放使用了。
他们一重生没多久就开始弄的导航页现在流量也比较可观,他们用后世的种种网页设计对抗2000年的hao123等老版本的导航页,要是还不能赢,那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由于累计用户量的关系,暂时他们的导航页he123还没法超过hao123。
但是李军和庞淑兰相信,he123成为全国第一导航页只是时间问题。
话说回李江河。
305几个人酒足饭饱,也就又大摇大摆地回学校了。
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两天,这两天李江河继续忙咖啡馆的事。
305已经习惯了李江河早出晚归的生活,以为他又是去图书馆,也就没有发现李江河隐蔽的小事业。
陈宇追求阮湘的消息,给了他不小压力。
虽然阮湘拒绝了陈宇,但说实在话,陈宇的条件确实好,长得不错,家境殷实,李江河和他打过几次照面,陈宇除了看起来有点傲,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
压力山大啊。
李江河这两天时间都耗在先行者书店了。
他的想法是办一个代金卷,李江河的咖啡店发先行者的书店的,先行者书店也可以发咖啡店的。
但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商量完的,以前老板一直不在店里,李江河只是跟收银员提了这件事。
他也准备在咖啡店里摆一个小书柜,里面放一些跟咖啡店有关的书。
这一天,先行者的老板终于在店里了。
李江河把店里涉及咖啡的都拿了一本,这才去跟老板钱华商量。
钱华也在翻书,听李江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李江河。
“你还是学生吧?”,钱华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问了一句。
“嗯,我才大一”,这也不是羞赧的时候,李江河故作镇定地回答,“但是请钱先生相信我的诚意。”
钱华摇摇头,“你这是要创业,还是家里有什么任务?”
他以为李江河是个玩票的富二代。
“这样吧,钱先生,您今天有空吗?”,李江河很有诚意,“您可以去我的咖啡店坐一坐,我请您喝杯咖啡。”
“你很有信心嘛”,钱华笑了笑,突然问道,“你喜欢看书?”
“在您面前不敢说多爱看书,至少是在同龄人中算是吧”,李江河看钱华提到书,有了几分信心。
“这本书,你看过吗?”,钱华把之前看的那本书又从书架中抽出来,给李江河看了看。
《围城》
“我很喜欢钱钟书先生”,李江河想了想,“他是一个赤子。”
“哦?赤子?”,钱华又被调动了几分兴趣,“你这个评价很不错。”
“走吧,去你的咖啡馆看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钱华拍了拍李江河的肩膀,“我喜欢爱看书的人,你是文学系的?”
“我是市场营销的”,李江河喜出望外,“不过,我挺想转去文学系的。”
.......
钱华坐在咖啡馆里,要了一杯今日的特调鸡尾酒,一杯爱尔兰咖啡。
这是用爱尔兰威士忌加方糖,再以酒精灯烧化后倒入咖啡和鲜奶油制成的。
钱华去过不少咖啡馆,但像这样在咖啡馆里点鸡尾酒,还是头一遭。
很新鲜。
然后,钱华就被在墙边充当装饰的粗麻绳吸引了。
“你找的哪位设计师装修?”,钱华对这份创意赞不绝口,“我都想在书店里试试这种风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江河哈哈一笑。这下钱华是真的惊讶了,他重新打量着李江河,“这家店的装修是你弄得?”
“这我哪敢说假话”,李江河也有点得意,“这些麻绳还是我自己坐公交,来回搬了三趟,腰都酸了。”
“我还以为你这样家境的孩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钱华摇摇头,“看来是我偏估了。”
“不知道钱先生觉得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李江河趁热打铁。
“哈哈哈,吃人嘴短,喝了这杯爱尔兰咖啡,我再说不行,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钱华小笑了起来,“就凭这家店,你以后的成就也不会小,我就权当提前投资了。”、
“钱先生谬赞了,我就是个学生,还要跟您这样的前辈多学习呢”,李江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您对这咖啡馆还有什么建议吗?”
钱华摇摇头,“你这店已经相当不错了,你的店名想好了吗?”
“钱先生有什么建议?”,李江河回答。
“好了,别客气了,你应该有想法了吧”,钱华笑了笑。
“我是想叫他乌托邦”,李江河敲敲桌子,“招牌上就写utopia coffee,比较高档。”
utopia 就是乌托邦。
“乌托邦”,钱华点点头,“这个名字不错。”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李江河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钱华也伸出手,与李江河握了握。
解决了联名代金卷的问题,李江河像是放下了一个重担,心情愉快地陪着钱华回书店了。
这时候正是傍晚了,李江河想起来要跟阮湘说自己不再跟她一起勤工俭学了。
主要是找个借口说话嘛,李江河还有一个小小的目的。
看看能不能约阮湘出去玩。
这是地狱难度的任务,这之前从没有男生能成功约她出去逛逛。
连一起走走都很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有了闲钱的李江河要迈出追求美的第一步!
022:温柔的小狐狸
坐在食堂二楼的李江河,正在看《围城》。
重读一遍嘛,主要是他不可避免有点紧张,看看书能让他放松下来。
食堂里的人陆续离开了,阮湘戴着袖套,开始工作。
这时候还在食堂的人或多或少都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
男生的目光大多充满向往和犹豫,想搭话,又不好意思去。
可能还有一些怜惜。
女生的目光就复杂得多了。
一部分女生,尤其是那些发现自己男朋友视线的女生,毫无疑问是敌意且幸灾乐祸的。
好看又怎么样?
还不是要在这里擦桌子。
一部分女生则是比较正常的审视,有点怜悯,有点同情,也有点羡慕乃至一点嫉妒。
谁不想长得好看呢?
这种级别的美貌本身就是一种稀缺资源。
坐在座位上的李江河思索了一下,决定先去帮她擦擦桌子,反正这时候阮湘也不知道,这学期他就没有再去申请勤工俭学。
在拿着抹布的李江河出现的时候,大部分男生心都里卧槽了一声,“还有这种操作?”
此子恐怖如斯!
正在擦桌子的阮湘发现了李江河,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低头干活了。
等到两个人把工作做完,食堂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这时两个人才开始坐下来吃饭。
他们吃的还是挺丰盛的,这些食堂的阿姨和大叔都挺喜欢他们俩,剩下这些菜也没有什么可珍惜的,所以他们基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但是两个人一般也还是素菜吃得多。
这段饭李江河吃的很局促,几次犹豫,都没好意思发出邀请。
就在两个人快吃完的时候,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光泽的皮夹克,头发打了摩丝,一丝不苟又闪闪发光,手腕上还带了一块表。
陈宇。
“湘湘,你怎么就吃这些?”,关心的话语响起,陈宇笑了一下。
李江河不得不承认,陈宇笑起来的时候,确实很有魅力。
“我说过,别叫湘湘,直接叫我阮湘就可以了”,阮湘抬起头,皱了皱眉头。
“好吧,好吧,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陈宇就近就要坐在阮湘旁边。
视李江河如无物。
这也没办法,李江河作为学校重点宣传的见义勇为典型,他的信息陈宇还是知道的。
贫困生,就是他最好的标签。
在陈宇眼里,李江河这完全没有竞争力啊,陈宇长得本就不必李江河差,加上家境加成,他自然不会真的认为李江河是自己的情敌。
只不过今天有人跟他说,阮湘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吃饭,陈宇才动了心思要过来看看。
普通美女对陈宇来说,吸引力已经很有限了,像阮湘这样当之无愧的院花,才是他的猎物。
猎物!
陈宇真要谈婚论嫁,肯定是找一个门当户对,家境相仿的。
这才能得到助力。
李江河也意识到了陈宇对自己的无视。
说实话,这对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生来说都很屈辱。
无视比敌意更让人难堪。
“我吃完了”,阮湘放下筷子,突然对李江河说道:“你送我回宿舍吧。”
陈宇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他忍住了。
“那好吧”,陈宇起身,看了一眼李江河,“我正好还有点事,学生会的靳伯容还在ktv等我呢。”
靳伯容是校学生会的副会长,家境也不错,和陈宇属于一个圈子。
“那就不打扰你的正事了”,李江河站起身来笑道,“湘湘有我就够了。”
“希望”,陈宇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陈宇没有多说,因为这点事失态或者放下几句狠话,那简直是对他家教的羞辱。
李江河和阮湘结伴下楼。
食堂里仅剩的几个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八卦,是人的天性。
今晚这是什么剧情?
高富帅求爱失败,灰姑娘爱上隔壁擦桌子的灰小伙。
有的人认出李江河就是相片挂在去年宣传栏的见义勇为好学生。
这瓜,保熟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因为话剧社成立事宜忙碌到现在的,准备上二楼买份酸奶的童舒窈,在楼梯口目睹了先前的一幕。
我们知道,女人是一种八卦的生物。
当然,男人也是八卦的生物,只不过,一般来看,女人对情感狗血剧的爱好比男人还是大了一点。
童舒窈也不例外。
她清楚的知道,李江河不可能是贫困生。
之前他提到《恋爱的犀牛》这部话剧在网上有资源,李江河回答的是什么?
是:“那我回去看看”。
这说明他有电脑。
能买得起动辄上万的电脑,至少不会太贫困。
加上李江河扛着粗麻绳的生猛画面,以及后来在酒吧的偶遇。
她几乎可以肯定,李江河肯定不会是之前宣传的那样是个贫困生,但到底是什么来历,她就不知道了。
但她有一种直觉,李江河的背景并不简单。
现在看到李江河挫了陈宇的面子,似乎和阮湘关系匪浅,童舒窈感觉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
说回李江河。
下了食堂二楼的李江河让阮湘稍等他一会。
阮湘点点头,同意了。
清冷的风拂过她的脸庞,发梢飘扬在黑夜里,朦胧又美好。
“给你的”,李江河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面包,“你刚才没吃饱吧。”
刚才李江河和阮湘晚饭吃到一半,陈宇就进来了,为了摆脱陈宇,阮湘说自己吃完了,但是李江河估计她应该没吃饱。
“啊”,阮湘惊讶了一下,旋即她就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就是像是夜里开放的昙花,只有几刹那,也足以倾倒众生了。
李江河愣了一下。
“看什么呢?”,阮湘狭长的眼睛眨了眨,像是一只小狐狸。
温柔的小狐狸。
“啊”,李江河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看你。”
“呸”,阮湘轻啐了一声,脸上飞起了红霞,“我有那么好看吗?”
说完这句话,阮湘就意识到不对了,这不是在这打情骂俏吗?
不过没等她补救,李江河就快速地反应道:“好看,特别好看,灼若芙蕖出渌波,没有更好看的了。”
023:日记体小说
月亮很温柔。
阮湘的双颊已经红透了,她举起小拳头锤了一下李江河,嗔怒道:“流氓”
送阮湘回宿舍的时候,李江河见好就收,没再多说。
他想说,阮湘也不搭理了。
女生宿舍楼下男女都有,有作亲昵依偎之状,有作扭捏亲热之状,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单身狗在晚上路过女生宿舍,绝对是对心灵的一种折磨。
但是这种旖旎的气氛,也是小情侣捅破窗户纸,最终在一起的催化剂。
宿舍楼下,李江河叫住了转身要进楼的阮湘。
再不说,这今天就没机会说了。
“湘,咳,阮湘同学”,李江河老脸一红。
“嗯?”,阮湘回头,脸庞还没有完全褪红,略细长的双眼终于显露出一份妩媚。
“其实,嗯,就是”,李江河心下一横,“不知道你下个周末有没有时间。”
“怎么?想约我出去玩?”,阮湘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这......,踏青,踏青”,李江河挠着脑袋,有点无力。
“你想去哪踏青?”,阮湘刻意强调了“踏青”。
李江河老脸再次一红,“你定吧,我哪里也没去过。”
“玄武湖公园你不就去过嘛?”,阮湘转过身来,说道:“再说了,我也没答应你要去。”
“主要是以后我就不勤工俭学了”,李江河口齿不清,“所以想要嗯,纪念一下。”
“你不在餐厅打工了?”,阮湘瞪大了眼睛。
“嗯,家里条件好了点,就不浪费学校的资源了”,李江河道。
“那好吧,我舍友说要去爬紫金山,要是你舍友也想去的话,我可以问问她要不要一起。”,阮湘说完就转过身去,“就这样吧,再见。”
“再见”,李江河摆了摆手。
.......
李江河陷入了持续性的兴奋期。
在开学的第一个周末,他准备好去拜访老院长。
李江河这次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特产玉笋茶,又在门口买了点水果。
老院长一如既往的高兴,责备了李江河几句,让他下次来别带东西,就请他进门了。
院长的老伴把水果洗了,李江河和老院长坐在靠椅上聊天。
“我上次给你的书,你看了吧。”,老院长语气很肯定,“有什么想法?”
“假期都看完了”,李江河想了想道:“狂人日记与两位女作家的日记体小说相比,政治意味自然是更浓,狂人日记用心理活动为线串联,讲的不像是一个故事,而更像是一种议论。”
“嗯,然后呢?”,老院长点点头,继续问道。
“两位女作家当然也有区别,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庐隐女士的
“相比之下,丁玲女士的《莎菲女士的日记》,一问世就曝得大名,她对灵与肉的论证描写自然是超过庐隐的,但以现在的目光看,似乎还是庐隐的内容更前卫些。”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老院长倚在靠椅上说道:“日记体小说,有一个特点就是自我言说性,你说的这种文学上的差异又何尝不是作者间的差异,鲁迅对时政的关心让他写出了《狂人日记》,而那个年代的女性面临的切身问题则是婚姻自由等问题,这种旧的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自然以情感,以灵与肉的关系为主。”
李江河点点头,“文学不是孤立的。”
“对头”,老院长慈祥的笑了笑,“这个假期,你还读了什么书?”
“前几天重读了《围城》”,李江河道。
“《围城》是本好书,你最喜欢它哪里?”,老院长继续问。
“比喻,钱钟书先生的比喻太精妙恰到了”,李江河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杨绛的《洗澡》,你看过吗?”,老院长点点头。
“听说过,还没看”,李江河诚实地回答。
“那你可以回去看看,跟《围城》比较阅读”,老院长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在李江河手里,“没想过来文学系?”
“想过”,李江河心里暗道,我这是天天想,但以前没钱啊。
“大二转过来?”,老院长笑呵呵地道,“我正好还缺个弟子。”
老院长早就不带本科生了,事实上,连研究生都不怎么带,现在基本只教博士。
一方面是老院长去教本科实在大材小用,另一方面,作为文院的院长,他还有行政方面的工作,没那些时间浪费。
现在国家方面关于教授连续三年不给本科生上课,就要被清理的规定还没出台呢。
“我努力”,李江河回答。
“你们专业的课多吗?”,老院长扭过头问。
“不多,学习压力是不大”,李江河答道。
“那就好,有一些书你提前看看,等会我给你列个书单”,老院长抚掌而笑,“你的成绩我相信能满足转专业的要求,上个期末,你是年纪多少名?。”
“班里第二,年级第五”,李江河对自己的成绩也比较满意。
班里第一平时学习比李江河刻苦,脑子又不比李江河笨,最后成绩比他高是理所当然的。
“不错,看来你真是学有余力”,老院长很欣慰,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那我给你布置点任务,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李江河这时候当然不能拒绝。
“回去写篇论文,主题就《围城》与《洗澡》这两本书的比较研究”,老院长拍拍李江河,“六月前交给我,怎么样。”
“你要是写的好,我就给你发表在期刊上,但要是不行,那就当你练笔了”,老院长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没必要搞那些邪门歪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谢谢林爷爷”,李江河心中凛然,他本来也没有要造假灌水地心思。
在老院长家,他院长让他都是直接让他叫林爷爷,毕竟叫老师太生疏。
这天晚上李江河也下厨做了道应天的家常菜:芦蒿炒香肠。
“真要是我们的孙子就好了”,老院长的妻子在窗户上看着走远了的李江河,叹了口气,“老林,这是我对不住你。”
“哪有什么对不对得住,你一开始跟我过那几年苦日子,我还没说对不起你呢”,老院长抓住妻子的手,“就当是咱们孙子了。”
024:扮猪吃虎
年纪轻轻就背负论文任务的李江河又开始了泡在图书馆的生活。
一杯水一包纸,一本围城看一天。
这种生活模式对李江河来说,简直就是舒适区呀。
特别是暂时他还不用去忙咖啡馆的事,之前乔建国就与办公楼里的一些单位谈好了咖啡代送的业务,这就不用李江河这个“老板”去跑业务了。
现在咖啡馆还需要时间来让口碑发酵,这就不是李江河能够控制的了。
李军和庞淑兰的杀毒软件这时候刚刚发行。
依托已经小有名气的导航页,免费的杀毒软件前期装机量还是比较喜人。
但是艰苦的还在后面,等到大的杀毒公司反应过来,才是战争真正的开端。
这时候李军和庞淑兰已经进行分工,各做各的一部分事业,更好的利用重生者的优势。
但是李江河对此还是一无所知,晚上吃完饭后,他就要去学生会开会。
这学期事情不少,尤其是体育部这学期任务尤其的重。
学院之间准备组织专业友谊篮球赛。
就是各学院自己内部以专业为单位,进行友谊篮球赛。
学校则要组织全校运动会,除此之外还有以院系为单位的全校足球比赛。
这些自然都需要校会体育部去组织和协调。
校会的人还是很多的,申请了一个大教室用来开会。
李江河的时间观念很强,提前大概半个小时就到教室了。
教室里还没几个人,他就掏出英语单词背一背。
“江河”,秦熙明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坐在李江河旁边,打了个招呼。
“秦哥”,李江河放下单词书。
“可别叫秦哥,听起来怪怪的,论起来,咱们甚至算世交”,秦熙明性格随意,“直接叫我熙明就行了。”
“好吧,熙明”,李江河有点无奈,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上次咱们还没聊完呢”,秦熙明顺了顺自己的垂肩长发,“上次提到的《锡兰之歌》,你看了吗?”
自从上次秦熙明提到纪录片,李江河回去是好好补习了一下。
一方面是为了拉近关系,这无可厚非,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对纪录片产生了兴趣。
锡兰之歌是1934年的纪录片,很老但也很经典,拍摄手法和对声音的运用极诗意,记录的是锡兰在商业贸易中,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与交融,
“看了,美感很强”,李江河也不客气,“就是有点美化殖民地,毕竟是锡兰茶叶宣传局出资拍的。”
“早期嘛,难免”,秦熙明懒散地靠在座椅上,随口说道:“用文化产品来潜移默化传播价值观,老手段了。”
这时候进来的人已经不少了。
李江河和秦熙明在这里亲密交谈,还是让不少人有些惊讶。
秦熙明出了名的散漫,总给人一种文艺的颓糜范,但是能力很强,家里听说也厉害,校会里几个二代都跟他客客气气。
李江河,阮湘,陈宇三人的呃故事,这时候已经开始小范围传播了,有知道的这件事的,心里就更惊讶了。
李江河和秦熙明交好,让很多人多了些不必要的猜测。
这里就包括校会副会长靳伯容。
陈宇离开餐厅的借口就是跟靳伯容出去玩了。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出去唱k了。
靳伯容本来是准备给李江河点眼药上上的。
基本也就是一会儿分配这学期的工作,给他分配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靳伯容也不傻,给李江河找找麻烦事就是极限了,又不是他去追的阮湘,不可能为了陈宇对李江河这个因为见义勇为被校长都能记住名字的学生怎么样。
但是现在看着李江河和秦熙明在那里相谈甚欢,他就有点拿不准了。
靳伯容坐到应大的校会副会长,心机自然是有的,但他毕竟只是学生,心机深沉他还够不着那个等级,这时候难免有些犹豫。
物以类聚吗,人以群分。
靳伯容对秦熙明的家世和性格比较了解,他青眼相加的,能是一般人?
太热衷从政治出发的靳伯容完全没想到,其实李江河和秦熙明投机,主要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文艺青年罢了。
晚上六点半,会议开始,
第一个环节是对上学期工作的总结。
听的人昏昏欲睡。
只有少数已经决定要在学生会向上爬的学生装出一份认真受教的表情,像秦熙明这种的,就是两眼一翻,两腿一翘,凡尘俗世,与他无关。
进学生会是秦熙明他家长的意思,要不按着他的性格,根本也不会来学生会面试。
秦熙明性格又有点傲气,已经应聘了,就要混个差不多,所以他就当上了宣传部部长,但要他给这种毫无营养的讲话面子,那也是不可能。
裹脚布一样的总结终于结束,接下来是对新学期的展望。
又浪费了十分钟后,才开始讲到正题即这学期的工作安排。
接下来就是几个副主席带着各部部长还有李江河这种小干事按部门分开商量。
靳伯容正好分管的是体育部。
等到任务分配到李江河,靳伯容犹豫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改变了原来的想法,给他分配了个轻松点的任务。
他和李江河无冤无仇,万一李江河真是扮猪吃虎,那他不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精明的靳伯容选择把李江河分入督查组。
就是运动会或者篮球比赛的时候,看看有没有违规操作,算是个美差,但又不是特别轻松,毕竟还得到处跑。
学院友谊篮球赛两个周以后就要开始,校运动会则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李江河看了看靳伯容,他本来以为作为陈宇的好朋友,靳伯容怎么也得为难下自己,没想到还给了他一点小小优待。
因为他被分配去文学院督查,谁不知道,他见义勇为救的就是文院老院长的小玄孙?
这算是一个示好。
至于为什么靳伯容要向自己表达一下善意,李江河就摸不着头脑了。
等到散会之后,李江河和秦熙明结伴走了,而靳伯容这些“领导”走的比较晚。
同样走得晚还有积极分子。
“奇怪啊,怎么他跟秦熙明走这么近”,靳伯容回过头跟另一个副会长说道。
这个副会长也知道当时陈宇的事,他摇摇头,那意思就是,我哪能知道。
这时候一个来的早的积极分子插话道:“我来得早,听见秦部长说,他和李江河算是世交。”
靳伯容和另一个副会长对视一眼。
和秦熙明是世交?
这扮猪吃虎,玩的厉害啊。
025:对我笑吧,就像你我初次见面
李江河和舍友商量了要不要和阮湘宿舍一起去爬紫金山。
这还能有人不同意?
305宿舍全体成员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同,并对李江河不声不响就勾搭上院花同学,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念在李江河同志在勾搭妹子的同时,搞定了联谊爬山,305宿舍投票决定就先不让他请客了。
阮湘那边自然也同意了。
其实无论男女,对这种群体活动都是有向往的,只是男生通常表现得直接,而女生则内敛一些。
接下来的任务是参加话剧社的选角。
这学期童舒窈准备排《恋爱的犀牛》,这事李江河假期的时候就知道了。
按常理说,一个话剧是不够支撑起话剧社的,但因为这是话剧社成立的第一年,人数和实力都不太够,所以精益求精做出一部精品话剧,就是话剧社的当务之急。
这部1999年上映的话剧一共需要九个人。
六男三女。
王云立当时拉着他报了名,他还想着报名不来就行了,现在他意外认识了童舒窈,也不好意思不来了。
话剧社选角的流程是,一个人先决定自己喜欢哪几个角色,然后排队,念一段所选角色的台词。
最后社长决定也就是童舒窈自己决定,哪个人演哪个角色。
李江河虽然不好意思不来,而且他也提前看过《恋爱的犀牛》,但他不准备上去试试角色。
他把外套脱了,坐在后排,饶有兴趣地看人试镜。
这学期他事情已经够多了,再演话剧,他实在有点扛不住。
童舒窈自己演女主“明明”,一个热烈偏执地爱着一个男人,也被另一个男人热烈偏执地爱着的女性。
她演的也确实蛮不错,可以看出下了一番功夫。
尤其是当有人想试男主跟她搭戏的时候,在比较之中,就更能发现这种差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江河发现王云立还真有点演艺天赋。
他放得开,表情也很丰富。
主要就是放得开,这种学校性质的面试,可以说,放得开,就赢了一半了。
他试的角色是钻石牌钻石型钻石牙刷的推销员,角色名就叫“牙刷”。
一个比较搞笑的配角。
李江河坐在后排这一轮看下来,发现其他角色都有比较合适的人选,只有主角犀牛饲养员“马路”,不好确定。
其实这个角色有一个人演得不错,也是文学院的,学得是编辑出版。
娄盛。
但李江河看出童舒窈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有点厌恶娄盛。
他是每个学校都有的那种,有点才华,却过于自大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天才”,鼻孔朝天的那类人。
他们自尊心极强,表演欲炸裂,谁要是在人前指摘他的不足,就会明白什么叫气急败坏,什么叫恼羞成怒。
久而久之,人们便刻意远离他们,躲不开的时候,就顺着他们的话意思一下,结果这更助长了此类人群的骄矜之情。
他们表面瞧不起一切,实则对那些他们没有的东西,嫉妒极深。
正常人很难理解他们的脑回路。
娄盛就是这样一个人。
相比于其他人,娄盛演的还可以,他自己也明白并坚信这一点。
所以他有恃无恐。
前文我们提到过,敢追童舒窈的并不多。
娄盛就是其中之一。
他身高还行,但脸就不太行了。
小眼睛,鹰钩鼻,还坑坑洼洼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很帅。
家境也相当一般,但是他吃穿用度却不差。
站在讲台上的童舒窈这时很糟心。
其他角色她心里都有数了,只有这个男主“马路”,这个灵魂人物,她实在是不想选娄盛,但无奈其他人和娄盛之间的差距是肉眼可见。
这部剧不论是对话剧社,还是对她,都很重要。
话剧社需要证明,她也同样需要。
她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自己可以领导并建设好一个社团。
烦躁的童舒窈看了一眼娄盛。
他的目光正停留在童舒窈锁骨的以下。
童舒窈感觉更烦躁了。
这时候李江河已经准备走了,因为该试角色的都已经试完了,晚上他还要研读老院长列给他的书单。
主要是古典文献。
临走前,他还朝着童舒窈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离开了。
烦躁的童舒窈看到来了又走,一个角色也不试的李江河,气不打一处来,她瞪了下眼睛,叫住了李江河:“你等会再走。”
“嗯?”,很多人都有点疑惑。
最疑惑的就是舍友王云立,“老三不仅勾搭上了阮湘,还和童舒窈有奸情?深藏不露啊”,想到这里,王云立仰头看了看李江河。
眼神里充满敬佩。
被叫住的李江河一脸懵逼,他和童舒窈就算有过一番比较舒适的交流,但距离熟悉还有段距离,她这一脸被渣男抛弃的哀怨,是为什么?
“你就没什么想试的角色?”,童舒窈杏眼圆睁。
“啊”,李江河暗道不好,这是撞在她气头上了,连忙解释:“我这不是演技不好,怕耽误了这部剧嘛。”
一旁的娄盛下意识点了点头。
童舒窈也注意到娄盛的动作,她把手里的剧本丢给李江河,“没事,适不适合,演了才知道,李同学,我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
“我这是对自己的认知比较明确”,李江河拿着剧本苦笑。
“快点,一个男人磨磨唧唧”,童舒窈不耐烦地说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磨蹭。”
“真有交情?”,王云立暗暗给老三点了个赞。
“好吧,好吧”,李江河拿着剧本,无奈地说道。
娄盛讥笑了一下,但没有出声。
“我给你念一段,你找找感觉”,童舒窈希望李江河能合格,目睹了餐厅一幕的童舒窈放下了对李江河心怀不轨的警惕。
阮湘长得不比她差,而且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尤其是李江河根本不想试镜,她知道李江河对自己没什么想法。
童舒窈清了清有点疲惫的嗓子,唱到:
“对我笑吧,就像你我初次见面。
对我说吧,即使誓言明天就变。
享用我吧,人生如此瓢忽无定。
想起我吧,在你变老的那一年。
过去的岁月都会过去,
最后只有我还在你身边。
过去的岁月总会过去,
最后只有我还在你身边。”
026:一起爬山
童舒窈的声线很好,李江河叹了口气,也没看剧本,念道: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
什么也污染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阳光通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脱了外套的李江河,穿的正好是白衬衫。
他的声线低沉,念的很好。
因为他在看这部话剧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段话,他的记忆力又好,看了几遍之后就直接背下来了。
李江河还有一个加成。
这个加成就是阮湘答应他出去玩,虽然是两个宿舍联谊,但也是他在追求美德过程中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换句话说,他在念台词的时候,是有参照的。
那么娄盛有没有参照呢?
也有。
但是他那是一种占有欲,情绪跟这话剧的台词不搭。
童舒窈意外地打量了一下李江河,“你这不是念的很好吗?”
“运气好呗”,李江河把之前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上。
“行吧,运气好就运气好,希望你以后也有这么好的运气”,童舒窈撇了撇嘴。
话剧社对于最终角色的决定通知要等到下周一再开一个会。
李江河和王云立结伴回去了。
.......
周末,多云。
两个宿舍合共十一个人,浩浩汤汤地走出校门。
阮湘宿舍都是金融专业,她有一个舍友趁着周末回家了,所以只有十一个人。
她宿舍里的田琼是郭策老乡,两个人之前就认识。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决定先去明孝陵看看,中午吃过饭,再去爬山,看落日和夜景。
当年明成祖清君侧成功,就定都在平京了。
只有太祖的陵墓还在应天,而且是应天最大的帝王陵墓。
孝陵神道,宏伟异常。
重达八十吨的高大石象,让人慨叹古人的建造技艺。
在这里,李江河一行人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同学。
陈宇。
作为泡妞高手的陈宇之前为了追阮湘,与她的宿舍自然是提前搞好了关系,买通了内应。
有钱能使磨推鬼。
但今天,陈宇其实没想过来。
靳伯容跟陈宇说了李江河与秦熙明的“世交”关系,他就淡了为难李江河的心思。
因为李江河现在几乎是一切未知,而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说到底,他追阮湘是因为她特别漂亮又有性格,而不是真爱。
但是阮湘的舍友给他通风报信,他一点行动没有,这就落了他自己的面子。
年轻人总是在意面子。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一趟孝陵,看看情况再说。
“你们也在孝陵啊?”,陈宇故作惊讶,反客为主,“要不要一起逛逛?”
“人已经挺多了,一起就不用了吧?”,李江河笑呵呵地回答。
“那可有点遗憾”,陈宇皱了皱眉。
“没什么遗憾的,各玩各的呗”,李江河拿不准陈宇真是偶然在这里被碰到了,还是事先知道消息,在这里等着。
“好吧”,陈宇看了看自己的表,“快到中午了,还有饭局,阮湘,我就先走了。”
他只跟阮湘说了再见,佯装不在意其他人,但又没说请阮湘跟他一起走之类的话。
维持了自己高傲的形象,又避免了直接冲突。
陈宇离开之后,一行人稍微沉默了一会。
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嬉笑打闹的情形了。
中午几个人在附近找了家皮肚面,尝了尝应天特色。
皮肚又叫干肉皮,是晒干了的猪皮。
晒干之后,还会用贴近猪皮的肥膘熬的猪油煎炸,一个字,香!
“应天好吃的真多,再这样下去,我就减不了肥了”,阮湘宿舍的二姐丘可君放下筷子,感慨了一句。
“得了吧,三姐,你这还胖?你要是胖,那我还怎么活。”,阮湘宿舍的林月挤了挤眼睛,突然指了指陶卓然,“你问问男生,你胖嘛。”
陶卓然这一路上没少偷看丘可君。
假如说阮湘是宿舍里当之无愧的第一美女,那丘可君就可以说是宿舍第二美女。
她是西北人,性格直爽,喜欢开玩笑,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内向的陶卓然动了春心,喜欢的却是个直爽外向的姑娘。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偷看丘可君的方式太笨拙,导致好几个人都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陶卓然看丘可君望向自己,脸有点红,“不胖,不胖,正好,很健康。”
“切,你们男生嘴上说的好听,事实上还不是以瘦为美”,丘可君大大咧咧地说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陶卓然的脸蓦地更红了,他低声说:“我真没骗你。”
其他人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地陶卓然,都大笑起来。
李江河笑得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阮湘,阮湘这时也正好回过头来,四目相交,李江河急忙把头转到一边。
笑声中充满了心虚。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
天启预报报道的是多云,但天气异常晴朗。
还好现在是三月份,再过几个月,顶着南方的大太阳爬山,那就跟受刑也没什么差别了。
爬紫金山有好几条线路,土著王云立选了一条时间比较合适的。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爬了几个小时的山,几个人还是挺兴奋。
女生们爬到中途,就把包丢给男生们了。
李江河自然拿的是阮湘的包,包里没什么东西,就是水瓶和纸巾,还有个小钱包。
小钱包似乎是阮湘自己织的,丑萌丑萌的。
橙红色的太阳从各色建筑组成的地平线上缓缓下落。
等在山上看落日的人都欢呼起来,特意带了相机的陶卓然给大家拍了一张合照。
男生们勾肩搭背,女生们则互相挽着胳膊。
都笑得很灿烂。
又过了一会,没等到应天城里的灯光亮起,几个人就准备下山了。
毕竟住宿舍,对回寝时间是有要求的。
几个人选了一条最短的道路下山。
其实本该坐缆车的,但几个女生看见吊椅式索道,表示宁愿走着下山,也不在索道上吹风。
上山容易下山难,爬山的那股兴奋劲没有了之后,无论男女都有些疲劳。
“啊”,一声娇呼,打破了平静。
027:黄毛与绿毛(改了下简介)
走在后面的阮湘一时没注意,把脚崴了。
阮湘的穿的不是登山鞋或运动鞋,她也没有运动鞋。
便宜的板鞋是崴脚的罪魁祸首。
所幸不是特别严重,郭策老乡田琼的父母是医生,有点经验,安慰阮湘说没伤着骨头。
伤着筋可以自己养,骨头有事就必须去医院了,住院也是少不了的。
虽然如此,下山之后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行。
只不过现在需要有人扶着她。
几个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把目光对准了李江河。
李江河和阮湘对视一眼。
“那就我来吧”,李江河硬着头皮说道。
“老三,你好像还很不情愿?”,王云立朝着他坏笑了一下,“要不我来?”
“滚”,李江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几个人又笑了起来,靠边坐着的阮湘也流露出笑意。
暂时忘记了疼痛。
李江河感受到了陶卓然的心情。
他站在阮湘旁边,却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
扶着女生的方法很多,选择怎么扶,这是一个问题。
“这时候又像个君子了”,阮湘举起小拳头锤了李江河一下,最后让他从腋下举着自己的一条胳膊,将就着下山了。
就算这样,还是有些旖旎。
因为托着女生一个胳膊的姿势对男女来说,都挺不舒服。
偶尔李江河还要换个姿势。
最合适的就是让阮湘抱着他的胳膊,一起走。
只不过这样一来,接触就要亲密的多。
心猿意马的李江河迷迷糊糊地就下了山。
下山之后,还要考虑去医院的问题。
最后是田琼和李江河陪着阮湘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我回宿舍养养就好了,真不用去医院”,阮湘小声挣扎,“还要麻烦你们,太晚了就回不去宿舍了。”
“那也要看看啊,万一有问题,最后留下什么伤,我和李江河罪过就大了”,田琼出身医生家庭,对这方面很重视,“你还年轻。”
“真没事,我以前也崴过脚,几天就能下地了”,阮湘有点着急。
这时候李江河似乎明白阮湘为什么不去医院了。
拍片还要花钱嘛。
穷过的人才能理解,什么叫病不起。
“先去挂个号吧,医生可能就不让拍片了”,李江河也没什么好的措辞。
“就是,如果伤的轻,不就不用拍片了”,这时候,田琼似乎也有点醒悟了,赶紧帮忙劝解。
“那好吧,其实我伤的真不重”,阮湘犹豫了一下。
几个人还没吃晚饭,去医院的路上李江河顺便买了面包和纸袋包装的牛奶,权当作晚餐。
这时候去医院挂的就是急诊号了。
队伍排得挺长,不过是以发烧发热的居多。
换季流感这时候正在流行。
还好阮湘有随身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和学生证的习惯,要不然回去现拿那就更晚了。
拿到号的李江河,让阮湘和田琼去坐着等,自己站在那里排队。
“湘湘,这个不错哦”,田琼看着队伍里无聊摆弄手机的李江河,小声对阮湘说。
阮湘这时候有点惊讶于李江河有手机。
这可不是贫困生能买的东西,之前李江河说自己不再勤工俭学,现在又有手机,她想起宿舍夜谈会的时候,加入校会的廖亚楠说李江河其实背景神秘,扮猪吃虎,这难道是真的?
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勤工俭学?
阮湘正在胡思乱想,田琼看她目光有点呆滞,还以为她在看李江河,便打趣道:“怎么,咱们家湘湘真动心了?”
“啊?”,阮湘回过身来,明白田琼在说什么,脸红了一下,因为肤质的关系,她脸特别容易红,“你看上不如给你。”
“呦呦,给,这么说现在是你的?”,田琼笑嘻嘻地去挠阮湘。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打闹。
这时候几个头上带血的男人走了进来。
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色。
他们一进来,注意到的人都下意识看了看。
这几个人造型实在太古惑仔了。
一头黄毛,甚至有个人头顶上还染了一层绿毛。
脖子上戴着钢制的链子,胳膊上稳着花里胡哨的各色图案。
几个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很不怎么样,把注视的目光都瞪了回去。
他们走去靠椅,坐在上面休息的好几个人都直接起身,仿佛他们身上带着病毒一样。
黄毛和绿毛还挺得意。
他们觉得这是怕他们。
像他们这些也就二十出头的出来混,讲得就是威风。
完全分不清那些人其实是厌恶,而非惧怕。
“晦气”,绿毛大声说道,好像大点声可以壮胆似的,“这次咱们人少,回去找青哥带人,肯定把他们端了。”
他们喜欢让人觉得他们认识“大人物”。
但实际上,大人物只是拿他们当餐巾纸,用完就扔。
这时候绿毛突然瞥见旁边的阮湘和田琼。
他咽了一口唾液。
然后他说的更起劲了,希望能吸引美女的注意,但阮湘和田琼要不是因为阮湘脚崴了,站着不方便,她们早就起身走了。
绿毛心里有点失落,但阮湘毕竟不是他看的场子里的那些女人。
事实上,她就是那些女人,绿毛也依然没办法。
绿毛很憋屈。
剩下的黄毛里,一个纹着过肩龙的,胆子就比他大得多,他直接靠着阮湘坐着,咧着嘴说:“美女,能认识一下吗?”
阮湘这时候回答是,那不可能,回答不是,又怕过肩龙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她只好勉强笑了一下,就要起身。
“嚯,美女,摔着了?哥哥扶你”,过肩龙嬉皮笑脸地也跟着起身。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要排到李江河了,他发现阮湘这边的问题,冲着他们摆摆手:“快过来,要到咱们了。”
过肩龙挡在阮湘面前,她又不好过去。
田琼是鲁地人,性格更烈一些,直接对着过肩龙道:“请你让一下,快排到我们了。”
“我这是好心,我帮你把这位美女扶过去,不就行了?”,过肩龙是个愣头青,不依不饶。
“你们先过去吧,这边我来解决吧”,李江河径直走了过来,挡住了过肩龙,让阮湘她们过去。
“啧,你说能解决就能解决?”,过肩龙笑了。
“超子,让她们过去”,黄毛里一个看着地位比较高的,没穿外套,纹身隐约像是关公,他有点不确定地叫道:“李江河?”
028:难道他真有背景?
“嗯?”,李江河没想到这帮人里有人认识自己。
阮湘和田琼也没想到,不过她们顾不得多想,既然李江河认识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仇,田琼就先扶着阮湘进去看医生了。
阮湘进诊室前,担忧地看了一眼李江河。
“真是河子啊”,那先前出声的黄毛站了起来,“我是成雷波,波子,咱们以前是一个小区的。”
“哦哦,波子哥”,李江河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父母还没下海,他爷爷李善住的也不是现在这个房子。
小时候李江河经常住在李善家,久而久之和李善小区里的孩子都混熟了。
这个成雷波他还记得,成雷波父亲进去过,小区里的孩子都不爱跟他一起玩,只有李江河跟他走的近。
他爷爷李善知道成雷波他爸进去是因为在老家村里因为老父亲跟人争执,下手没轻重,这才进了宫。
所以他不像其他家长一样禁止李江河和成雷波玩。
后来,九二下海潮,李军和李善闹僵,李江河去李善家就去得少了,再之后李善也搬家了,就断了联系。
后来的成雷波实在是不爱学习,就跑去跟人瞎混社会,一来二去,还真混出点样子,至少手下也有些小弟了。
成雷波表现的很亲,走过来揽着李江河的肩把过肩龙推开,顺便叫绿毛让了个坐给李江河。
过肩龙面色有点青,但也不愿意也不敢得罪成雷波。
成雷波会来事,该狠的时候又狠,老板很喜欢他,
但实际上,再过几个月的扫黄打黑,他们的老板就进去了。
成雷波和李江河聊的还是不错。
在孤单甚至自卑的童年,李江河给了他想要的友情,那一段时光弥足珍贵,这跟现在不一样。
现在他也有了朋友,但那些“朋友”是不是真心拿他当朋友处,还是两说,成雷波不爱读书,他是在社会里锻炼出了活络的心思。
同时他也知道李江河的爷爷是干什么的,可以说是专克他这一行,跟李江河搞好关系,对他来说没坏处。
李江河有点好奇地看了看他的纹身。
“这叫关公扛刀,纹身也有讲究,这关公不是谁都能背的住,最关键是不能纹睁眼关公,那是要见血的,我们出来混的,都有点迷信”,成雷波唏嘘道:“其实我也后悔了,这纹身戏也洗不掉,背着这个,有的行当和地方我是一辈子也进不去了,年轻时候傻啊。”
“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嘛,现在也年轻”,李江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趁着年轻,换个行当才是正道。”
过肩龙听了这话嗤笑一声,要不是顾及成雷波,他就要“顶”李江河几句了。
反倒是那个绿毛眼里流露出一份赞同。
成雷波摇摇头,“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干事,要退出也不是那么简单,最好是一开始就别混,但现在我说这个也晚了。”
这时候田琼搀扶着阮湘从诊室出来了。
“这是你马子,啊不是,是你女朋友?”,成雷波说马子习惯了,这时候不想让李江河觉得自己不尊重他女朋友。
“同学,就是同学”,李江河不好意思地答道。
“好吧”,成雷波满脸不相信,“留个电话?”
这一波人里只有成雷波有电话。
“好”,李江河掏出自己地手机,把电话号码给他了。
成雷波倒是没惊讶李江河有手机。
阮湘和田琼看着正在交换手机号的李江河和成雷波,两个人面面相觑。
“难道他真有背景?”,阮湘和田琼本来是不相信那些小道消息的,但眼前这一幕实在有点震惊到他们了。
接下来就更让她们感到匪夷所思了。
虽然阮湘的脚伤不是很重,但拍片是少不了的。、
所以还要去排拍片的队,然后拿着结果回来看。
这时候的医院还没有那么先进的综合协调系统,拍完片直接传到医生电脑就行,现在还需要拿着片子再排一次队。
“要拍片子?”,成雷波对医院治疗跌打损伤的流程已经相当熟悉了,他拍拍李江河,“你们去吧,我给你在这边排着队就行。”
刚才的社会大哥,这时候简直是乐于助人的五好市民
不止是阮湘和田琼,就连之前目睹了过肩龙找事的其他正在排队的人,此时也怀疑李江河是什么来头。
李江河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道了声谢,就带着阮湘去拍片了。
“绿毛,我们诊室的号你替我排着,我帮我朋友排队”,绿毛的外号就叫“绿毛”,成雷波冲着他招招手。
“波子哥,至于这么客气?”,过肩龙面露不忿。
成雷波冷冷地看了一眼过肩龙,他懒得解释自己和李江河地童年友谊,更不会说李江河的“背景”,只是摆摆手让过肩龙回去坐着,咧了一下嘴道:“这是我兄弟,记住了,动他就是动我。”
ct室排队的人不多。
取回片子的李江河和成雷波寒暄了几句,就接着他的位置继续排。
事实上,阮湘的脚确实没有大碍,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静养。
医生顺便给开了一瓶白药,就没事了。
回去的路上。
“一共多少钱?”,阮湘坐在出租车里,问副驾驶的李江河。
“不多”,李江河含糊了几句。
“一共多少钱?”,阮湘又重复了一遍。
“唉,其实真不多,一共五十”,李江河叹了口气,少说了一点,他知道阮湘一定是要付钱了。
阮湘点点头,从包里掏出自己丑萌丑萌的小钱包。
过了一会,阮湘咬咬嘴唇,从小钱包里数出60,递给李江河。
“这还有打车钱”,阮湘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让李江河收下。
“好吧”,李江河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就是你这几天腿脚不方便,中午你坐在教室等我给你带饭吧。”
阮湘抬头,想要拒绝。
李江河坚定地跟她对视了一眼,“这事没得商量。”
“那饭钱我自己出”,阮湘眨了眨眼睛,也很鉴定。
“一言为定”,李江河知道自己是没法劝说阮湘不自己掏钱的。
029:你怎么像是个老手?
回到学校的时候,宿舍门已经关了,还是几个人拿着病例解释一通,宿管阿姨才让进门。
李江河找金融系的同学要了课表,准备中午买饭去教室和阮湘一起吃。
这个行为已经很亲密了,李江河觉得自己向成功迈出了很坚实的一大步。
但很可惜,周一阮湘第二节没课,不用他去带饭。
晚上继续参加话剧社的会。
九个剧中的角色和对应的,最终确定的演员被写在童舒窈直接写在了黑板上。
李江河无奈的发现,男主“马路”的后面跟的是自己的名字。
王云立也成功的担当了推销员“牙刷”的角色。
娄盛进来看了一眼,发现马路后面跟的是李江河的名字,他扫了一眼李江河就径直离开了。
可以预想,他以后也不会来了。
恋爱的犀牛虽然有名有姓的角色也就九个,但在第一幕也需要一些充当背景的群众演员和一些后台。
这时候还没有班班通这种多媒体设备,童舒窈想先放一遍《恋爱的犀牛》也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出钱给所有人都印了一份订好的台词。
她把电脑放在桌子上,让所有人一起凑过来看。
这里不包含李江河。
他看过了嘛。
“你不想演马路?”,童舒窈把李江河拽到后面,开门见山地问道。
“主要是没时间”,李江河苦笑,“我这事情真挺多的。”
“你不应该很忙吧?”,童舒窈双臂抱胸,波涛汹涌,“因为跟阮湘谈恋爱,所以没时间?”
“啊?还不是呢”,李江河摇摇头。
“还不是?”,童舒窈翻了个白眼,冲着李江河撇撇嘴:“那意思是快是了?没想到你泡妞有一手嘛,这才多长时间,就要到手了。”
“怎么被你越说越黑呢?”,李江河靠在教室的桌子上,解释道:“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就是春天到了,你个经管院的,说话比我这个文学院的还文绉绉”,童舒窈摆了摆手,继续说:“你总不能让我现再去求娄盛,让他回来演男主吧?”
李江河很想说这不是我的事啊,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是有点.......那啥,但是我看他演的挺好的。”
“别谦虚,他比你还是差点”,童舒窈打量了一下李江河,“你跟主角马路,有时候气质还挺像的,说你老实吧,也不老实,但是就有股,唔,说不上来,有点抽离感。”
“你说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什么叫抽离感?”,李江河无奈地说道:“你都把我名字写黑板上,我肯定是逃不脱要演了,希望你以后别后悔吧。”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没浪费我请你那杯酒”,童舒窈还记得她在乱世佳人请了李江河一杯纯饮威士忌,她豪气地拍拍李江河地肩膀,“你比印象里好像还高了一点,你长高了?”
“我这身高几年没动了”,李江河也学着童舒窈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你翻白眼的功力还不行,回去再练练吧”,童舒窈斜着眼鄙视他。
《恋爱的犀牛》大概演出时常就是2个小时,等到它播完了,时候也不早了。
童舒窈就简单强调了一下以后排练的时间,周一到周五,大概要抽出2-3天晚上,周末也需要留出半天。
.......
第二天,阮湘上午第二节有课,李江河下课跑的飞快,晚一点,食堂人就太多了。
“以前没发现三哥跑的这么快”,柳俊华上课手里就拿着两本书,连笔也不带,下了课去食堂倒是轻巧多了。
一本是专业课的书,一本是金庸的《射雕英雄传》。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王云立也慢悠悠地走着,“你要是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你跑的比他还快。”
“你们说,老三这事,什么时候能成?”,齐智宇跟他们肩并肩讨论道,“到时候肯定是个大新闻。”
“你看他们爬山时候那眼神,这不就剩一层窗户纸了”,郭策本来走得快,这时候放慢了步子,也参与讨论,“一捅就破。”
“可怜我们陶哥,自从爬山回来,就跟丢了魂一样,茶不思,饭不想”,王云立把手搭在陶卓然肩上,道:“人家说有情饮水饱,你这没情怎么也饮水饱了?”
陶卓然在舍友面前不像平时那么内向,比较放得开,他也反手把胳膊搭在王云立肩上,叹了口气,道:“难啊。”
“没事,等到老三成功了,你这不也就能弄到联系方式了?”,齐智宇坏笑一声,“到时候让阮大美女里应外合,肯定让你赶上春天的尾巴。”
李江河这时候还不知道,他即将负担上红娘的职责,他在餐厅买了好带的饺子和小笼包,顺手给阮湘带了个鸡腿。
等李江河到阮湘的教室时,她正在看书。
阳光从背后的窗户中洒落下来,阮湘抬头的时候,她脸上能看见细微的血管。
李江河突然想起《恋爱的犀牛》里的那句台词:
“阳光通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怎么还有鸡腿?”,阮湘拿着筷子敲了敲李江河的饭盒。
“你这伤了筋,肯定要补一补”,李江河怕阮湘不要,就解释道:“这鸡腿是大叔送的,真的。”
“我还不知道大叔能不能送鸡腿?这又不是已经吃完了”,阮湘看着李江河,“再说,三食堂的鸡腿,哪天还剩下了。”
“就当作是我请你的”,李江河坚决地从阮湘手里拿过筷子,给她夹进饭盒:“我知道你不想花别人的钱,但咱们都这么熟了,是吧?算自己人。”
“呸,谁跟你是自己人”,阮湘轻啐了一声,想了想,没再把鸡腿夹出去。
“诶,这就对了嘛”,李江河笑了笑,“受伤就该多补补,就当这是追求者的诚意嘛。”
阮湘转过头来,脸颊飞上了红晕,“你怎么像是个老手?老实交代,以前祸害过几个小姑娘?”
“民男冤枉啊”,李江河连声叫冤,“我长这么大,连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窦娥冤啊。”
030:督察
李江河和阮湘边吃饭,边“打情骂俏”,让教室里那些走得晚的同学彻底相信了院花是名花有主了。
当天宿舍夜谈会。
李江河和阮湘宿舍都在夜谈。
“老三,你这什么时候能成啊?”,王云立躺在床上问道。
“这我哪知道,我也决定不了啊”,李江河故作悲伤地叹了口气:“慢慢长征路,一眼看不到头。”
“陶哥可还等着你牵线搭桥呢”,柳俊华开着小台灯在看武侠小说,“你这要抓紧啊,三哥。”
“丘可君?”,李江河不意外。
“嗯”,这次却是陶卓然小声哼了一下。
“陶哥动了春心,兄弟们肯定鼎力相助”,李江河坏笑几声。
“老柳,灯往旁边移移,照着你爸爸眼睛了”,这时候郭策在另一边的上铺叫道,“对了,快要打篮球赛了,三哥,你可要去啊。”
“我?”,李江河直起身子,把放在床上的水瓶打开,喝了口水。
“咱们系就这些人,你这个后卫我们是急需呀”,郭策也直起身子。
“就要三哥,不要二哥?”,王云立这时候也不假装睡觉了,“你二哥也能打球。”
“怕到时候分不清哪个是球,哪个是你”,郭策怼了他一句。
“现在几个人报名?”,李江河问道。
“一班出的是隋恩和葛存义,二班是咱们体育课篮球班那几个,你都见过”,郭策数了数,“咱们三班就是你和我呗,这些是会玩的,还有几个充场面的一般也不上场。”
“这学院之间比赛也就差不多了,搞这个友谊赛,咱们文科专业,男生又没有理科那么多,这不劳民伤财嘛”,齐智宇感慨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郭策也感叹一声,“所以啊,三哥,你这必须来撑场子。”
“好吧”,李江河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了。
女生宿舍则重点讨论了李江河和成雷波的交情。
最后还是亲眼目睹一切的田琼下了最终结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看着像个文青的李江河竟然和社会上的混子交情莫逆。
这事后来在女生中越传越离谱,一个月后,已经演变成李江河虎躯一震,应天山鸡哥纳头便拜了。
这时候古惑仔电影还是蛮流行。
.......
这几天送饭,李江河和阮湘的进展神速,距离捅破那层窗户纸,已经不远了。
市场营销第一场是打会计专业。
虽然在2020年,会计专业的前途,并不太乐观,但2000年,这还是个好专业。
现在会计专业似乎分也不低。
热门专业就意味着人多,人多了,男生人数也就等比例提高了,其中会打球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李江河这边六人轮换,会计专业则是十二人轮换,结果自然是输。
有点可惜,郭策这一场拿了二十多分,在这种院系比赛里已经相当高了。
下一场在周末打,李江河履行自己督察的职责,监督文学院去了。
文院男生数量还不如经管,篮球比赛的观赏性,远远比不上那些理科专业。
但是比赛前的啦啦队舞蹈,那就不是理工那些和尚专业能比的上了。
领舞的是童舒窈。
不得不说,她真算是多才多艺,而且特别“吸睛”。
李江河有点担心本就不算强的文院,这么一来,还有力量和注意力打球吗?
但事实证明李江河多虑了。
文院还是有几个强手,汉语言文学有个身高一米九米多的胖中锋,篮板抢得稳准狠,编辑出版打得好的是他们的分卫,中距离杀器。
李江河竟然还在编辑出版专业的替补里看见了娄盛,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跳完舞的童舒窈抱着手臂站在球场边,瓷白的额头冒出些细密的汗珠,她看了一眼带着学生会铭牌的李江河,““当裁判?””。
“是督察,学生会的工作”,李江河拿手挡了下太阳。
“你还真挺忙”,童舒窈边看球边说道。
“早就说忙了,你又不信,你还喜欢篮球?”,李江河发现童舒窈看的蛮专注,随口问道。
“家长看球赛,小时候我也跟着看点”,童舒窈耸了耸肩,“你说哪个队能赢?”
童舒窈的父亲童云朝篮球打的不错,上大学的时候,也是院队成员。
“汉语言吧”,李江河眯了眯眼睛,球场上汉语言的胖中锋跳起来补了个篮,灵活异常。
“控制篮板球就能控制比赛?”,童舒窈笑了一下。
“哟,没想到你也看《灌篮高手》?”,李江河略显惊奇,“还以为女生不爱看呢。”
“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想法?”,童舒窈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帽子戴上,拍了下李江河,准备离开,“别忘了晚上排练,回去把词背一背。”
“行行,你是社长,你说了算”,李江河冲着童舒窈比了个ok的手势。
坐在地上等待上场的娄盛,眼神不善地看着李江河的童舒窈互动。
一节比赛结束,娄盛被换上了场。
他打的位置和李江河一样,是控卫。
上场之后打的也蛮积极,拼抢很凶。
但这和李江河没什么关系,他还在思考自己的论文,以及咖啡馆的事。
昨天李江河回了趟咖啡馆,发现生意还不错,看架势肯定到月末能赚钱,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这样一来,会员制度就要提上日程了。
怎么设计会员制度,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喔,娄盛”,正在走神的李江河突然听见一阵欢呼。
第二节快结束的时候,娄盛投进了一个三分球。
他高举双手,还特意看了一眼李江河。
却发现李江河这时根本没在看他,他还有点憋火。
李江河发现了娄盛充满敌意的眼神,但他不以为然,娄盛选不上主角又不能怪他李江河,瞪就瞪吧,也不会少块肉。
汉语言和编辑出版打的很焦灼。
汉语言由于中锋的强势表现,一直占据着上风,但编辑出版把分咬的也很紧,一副随时要反超的样子。
第四节,因为两队轮换人数都不多,球场上的节奏明显降了下来。
两边的人都气喘吁吁,留在场上的娄盛也没那精力找机会瞪李江河了。
汉语言的大中锋由于体重原因,终于跳不动了,这边篮板的控制力下降,编辑出版的中投哥又进了一个后仰神仙球,两边的分差现在就两分。
李江河也看得津津有味,虽然整体水平这距离nba差远了,但优点是就在眼前,搞不好今天还能诞生一个绝杀。
比赛时间所剩不多,娄盛拿球,被两个人包夹,也没有好的出手点,他抱球要造犯规。
这时候,裁判的哨子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