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朱孝安的勇气
走在前面,陈玉和却不知道,自己一行已经被人盯上,而且还被当成了软脚虾。
陈玉和往前走着,总旗吴刚开口问道:“百户大人,前线粮食还能撑个三天,为何今天咱就往前线送粮食?”
吴刚是新提拔起来的总旗,与陈玉和关系还算亲厚,所以他才走在陈玉和身边。
比如和陈玉和不对付的胡大彪,此刻就带着人走在队伍尾部,毕竟当初他俩都撕破脸皮了。
陈玉和徐徐道:“也差不多,这批粮食送到前线,足够支撑五天之需,若战事顺利……说不定连白山县都拿下了!”
“可惜咱们没能上前线!”吴刚略带失望。
“哪能啥事都轮得到咱们,但你也别着急……后面可有得咱们去忙!”陈玉和沉声道。
“大人,这是何意?”
“王爷的意思,是要拿下整个陇右,你自己想想看,这是多大的地盘,上面又有多少怪物!”
陈玉和叹了口气:“这些怪物,还不得我们去杀,也不知何时才能杀个精光!”
吴刚点了点头,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
抽出佩刀,吴刚往刀身上哈了口气,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卑职还是觉得……眼这差事太没意思!”
在王府军队序列中,侍卫司的人乃是绝对的精锐,被派来干这辅兵的差事,心里不太情愿也正常。
陈玉和正色道:“别废话了,既然王爷把这差事交给咱们,那咱们就要做到最好,安全的把粮食送到前线去!”
听到这话,吴刚不由露出笑容:“大人,您不会真的以为,会有傻子往咱刀口上撞吧!”
朱孝安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吴刚口中的傻子。
“这可难说,自古以来用兵偷袭粮道,是惯用的打法!”
作为行伍世家,陈玉和对用兵之法的研究,在侍卫司一众百户之中是最高的。
所以对他来说,待在侍卫司并非什么好事,作为非嫡系的他难以真正融入,且侍卫司承担的任务,也难以让他施展抱负。
但这些想法,他都只能憋在心里。
众人各有心情,徐徐往北行进着,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坳口处。
就在这是,山坡上响起连串的马蹄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喊杀声。
“敌袭,戒备……”陈玉和大吼道。
侍卫们纷纷抽刀出鞘,看着远处的山坡林子里,正有大批骑兵疾驰而来。
“他们是骑兵,我们撞不过他们……撤到大车后!”
虽然他们身体都被强化,但并未有赵延洵那般变态,所以只能躲开锋芒。
他们没有长枪大盾,甚至连拒马都没几个,正面对抗骑兵实在太吃亏。
侍卫们躲在马车和拒马后,虽然对面兵力更强,但他们脸上都没有畏惧之色。
“诸位,王爷让我们来运粮,你们都觉得自己被屈才了,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咱受委屈,给我们派了这么多的贼军!”
说到这里,陈玉和高声问道:“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侍卫们声音整齐划一,显示了强大的战斗意志。
军心可用,只见陈玉和表情严肃,语气格外郑重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一听这口号,侍卫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举着钢刀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此时,所以侍卫都只有一个身份,他们是天命所归的雍王的侍卫。
他们战无不胜,他们视死如生。
“万岁!”
“万岁!”
骏马疾驰,看着对面那一百号人,此刻不断喊出声音,朱孝安右眼皮直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随即笑了起来,自己何时胆子变这么小了。
对面又不是天兵天将,自己这边如此强的兵力,难道还怕了他们?
“杀……”朱孝安举起钢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他身后也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他们躲在马车后,从两边包抄!”
正面冲过去肯定不行,所以朱孝安把队伍分成了两部分,这样可以从左右分别突袭。
理想是很丰满,但现实却是,随着他们调换了攻击方向,陈玉和也命部下调整了方向。
包抄到最后,他们还是放低速度,选择和陈玉和一行近身肉搏。
此刻,双方已经摆好了架势,但朱孝安还没下达作战命令。
“大人,要不要打……”
朱孝安答道:“真打起来,咱们跟步兵没啥区别,我们很吃亏!”
所以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只听说道:“王爷的意思,谁让咱们切断粮道,只要咱们不让他们运粮即可!”
所以这话意思是不打,大家在这里耗着就可以,朱孝安显得格外谨慎。
还是那句话,他对雍军有心理阴影,之前激发的勇气消耗殆尽之后,自然也就没了继续战斗的想法。
“这……也好!”
几位百户纷纷点头,于是现场情况显得更诡异了,四百号人马就在这里干耗着。
但在另一头,总旗胡大彪,此刻却找上了陈玉和。
“百户大人,对面就是一帮怂货,咱岂能被他们拦住了……”
“要我说,我们还是继续赶路,他们要是真敢拦咱,那就把他们都宰了!”
确实不能继续干耗着,这不光是胡大彪的想法,更是在场所有侍卫们的想法。
“那好,推着车……继续前进,随时准备迎敌!”陈玉和语气严肃。
他也看出来了,对面虽然人多,但却是一帮怂货,干翻这帮人不算太难。
“千户,他们……他们过来了!”
听着手下禀告,朱孝安差点儿扣出眼珠子。
对面这些人,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他妈的……雍军也太猖狂了,老子三打一,难道还怕了你们?”
只见朱孝安一举长刀,高呼道:“和他们拼了,杀!”
既然雍军主动进犯,那么对峙这一条路就走不下去,所以朱孝安只能选择杀出去。
“杀呀……”明军士兵狂吼,他们是在给自己壮胆。
另一头,才走没多远的陈玉和,立刻下令部下调整方位,尽可能的抵消明军的冲击。
双方距离急促缩小,很快便交织在一起。
陈玉和本打算反复冲击,可一交手整个队伍就乱了,双方很快纠缠在一块儿。
于是他们这支骑兵,成为了坐在马背上的步兵,可侍卫们拼杀起来。
现场喊杀声一片,侍卫们战意高昂,明军士兵有兵力优势,此刻也是力战不退。
第422章 撤
战斗进入白热化,王府侍卫被包围在中间,可以说是深处绝境。
处于绝境之中有人会放弃,但也有人会抗争到底,而王府侍卫恰恰是后者。
他们虽然被升级过,但在这种极度不利的情况下,此刻也有了不少死伤。
至少有十五人战死,而明军这边伤亡也不小,足足有七十多人战死。
战场上一片狼藉,有马儿受伤横冲乱撞,有伤兵被踩踏哀嚎不已,还有战死者肠肝肚腑留了一地……
冷兵器时代,军队对死伤的承受能力不高,在战死者将近四分之一时,明军便处于崩溃的边缘。
眼前的雍军阵型稳固,依托拒马和粮车死战不退,让明军士兵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或许拼到最后只剩几十个人能胜,但这样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
事实上,明军士兵能坚持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是超常发挥,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支正规军队。
看着手下逡巡不前,后方督战的朱孝安大声呵斥道:“上啊……”
士兵们硬着头皮上,可看到周围凄惨情形,以及耳边同伴的哀嚎声,让他们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听到后面的朱孝安喊话,让陈玉和意识到明军已无斗志,于是他大喊道:“打垮他们……”
接下来,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胡大彪带着手下人,提着刀直接杀出了军阵,向着前方明军杀了去。
他带人冲出军阵,等于让雍军阵型裂开了一道口子,而且还没有填补的机会。
为今之计,只有一鼓作气,主动出击将明军击垮。
“全军出击……”陈玉和果断下令。
侍卫们全体出击,犹如海浪一般向明军冲去,提着渗血的刀犹如地狱恶鬼。
胡大彪冲在最前面,一连斩杀三人后,只听他怒吼道:“杀……”
“杀呀……”侍卫们跟着大吼。
在这排山倒海般攻势下,终于有明军士兵崩溃,随即掉头想要后撤。
而这一撤形成了连锁反应,接二连三有士兵掉头,基层军官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越来越多的士兵逃跑,后方督战的朱孝安连杀几人,也无法扭转崩溃的局面,直到整支队伍全盘崩溃。
于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七八十名步兵,提着刀追赶着两百多人的骑兵跑。
好在,陈玉和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家击溃明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收拢手下士兵。
“不要追了,回来!”陈玉和大喊。
“谁敢继续追击,以军法严惩!”
说到底,侍卫们是步兵,根本追不上四条腿的骑兵。
“陈百户,为何不追击?”胡大彪走到陈玉和面前,怒气匆匆问道。
陈玉和没有解释,而是严肃道:“胡大彪,你擅自带兵出击,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陈百户……”
没等胡大彪把话说完,却被陈玉和打断:“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吵,有什么事……今天去王爷面前说清楚!”
胡大彪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听到要去赵延洵面前对质,他立马就犯了怂。
这厮也是果断,立马换上笑脸道:“百户大人,今天是我老胡没收住,这不是咱打赢了嘛……就别把这些破事儿拿到王爷面前说了!”
陈玉和板着脸,冷冷道:“带上你的人,把贼军的马匹收拢过来!”
“是……卑职这就去!”
眼见胡大彪跑开,陈玉和不由叹了口气。
终究,他不是用百户的身份压制下属,而是得借赵延洵的威权,这对陈玉和来说很难受。
但和胡大彪撕破脸皮,他也一样跟着丢人现眼,所以他才会各退一步。
看着走过来的吴刚,陈玉和吩咐道:“把战死的弟兄搬到一起,全部送回天马堡……”
“遵命!”
明军丢下了至少八十匹马,这极大提升了他们的运送能力,自然可以将战死者尸体运回去。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一名小旗官负责,用两辆大车运送尸体返回,陈玉和则带着人马继续北上。
再说朱孝安一行,军队溃败之后,至少退了十几里,他才把部下收拢在一起。
战死者有近百人,但眼瞎围在他身边的,却不过一百七十多人,另有三四十人在溃逃过程中失踪。
很大可能,这失踪的三十四人是回不来了。
“千户大人,咱们该怎么办?”有百户问道。
三位百户,一位在作战中战死,一位在溃败中失踪,眼下这位已是“硕果仅存”。
“还能怎么办?连雍军的杂兵都打不过,咱们还能怎么办?”朱孝安欲哭无泪。
“撤吧!”
眼下,不只是他被打灭了斗志,其他士兵也是如此。
在他们眼里,雍军已是不可战胜的强敌,他们去作战等于送死。
这时百户提醒道:“千户,私自后撤……可是大罪!”
“难道就把弟兄们赶去送死?”朱孝安反问。
继续作战是死,私自撤兵也是死,那还不如为明王保存点儿实力。
“撤……”朱孝安说得极为郑重。
他这位千户都说话了,下面自然无人反对,于是众人便往北方撤去。
可往前走了不过十几里,他们就遇到了另一批溃兵,共有十几个人。
“朱千户……”
“王老幺,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该去引怪物吗?”朱孝安疑惑问道。
“朱大人,败了……我们败了!”王老幺仓惶道。
“败了?到底怎么回事?”朱孝安厉声呵斥。
“昨天我们引来大批怪物,将雍军驻守的北溪村团团围住,本来事情都很顺利……”
“可却不知雍军从何处找来了骑兵,在各个地方搞破坏,还杀了我们不少人,还引得怪物来攻击我们……”
这些突然编出来的骑兵,里面就有朱孝安的功劳,刚才他可是又送出了七八十匹马。
“难道就任由他们坏事?”
“自然不会,王爷调兵剿灭这些人,可最终……”
“最终如何了?”朱孝安忍不住追问。
“最终连王爷都陷了进去,如今也不知是何情况!”
“连王爷都陷进去了?”朱孝安不敢置信。
“都没找到王爷踪迹,北面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大家都只能撤了……”
只能撤了,其实是比较文艺的说法,其实就是兵败溃逃了。
“朱千户,见到您小的就有主心骨了,您说咱接下来去哪儿?”
被王老幺问到,朱孝安一时也答不出来。
他本就是来找朱晋璋的,眼下朱晋璋却不知所踪了。
“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朱孝安问向手下军官。
几息之后,有人答道:“大人……不如先撤回白山县?”
相较于前面战场,白山县等于是后方,而且有城墙环绕,可以给众人带来安全感。
“好,就去……”
没等朱孝安把话说完,却听有士兵高呼道:“大人,西边有尸群来了……”
“赶紧撤,去白山县!”撂下这句话,朱孝安一马当先离开。
第423章 万念俱灰
北溪村,防线依然在,但却没有了防御对象。
张合带着队伍打马归来,却发现其他人已先一步返回。
“老张,你可回来了,刚才你是没看见,那些贼军被尸群追杀的狼狈!”
“就是,今天当真是痛快,这些贼兵此番大败,已经无力和我军一战了,收复辽平要不了多久了!”
张合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们收了多少马匹回来?”
“我收了七十八匹……”
“嘿嘿,我比你多……有九十二匹!”
“你们厉害,我只收到五十三匹!”
上午明军大溃败,沿途留下了很多马匹,全靠他们这些座下有马的人,才能将其全部收拢回来。
“张总旗,你收了多少?”
张合笑了笑,答道:“也没多少,一百二十匹!”
“你……你厉害!”
他们这边正闲聊着,其他士兵则在休息,有的睡觉有的吃饭喝水,只有小部分人在警戒。
昨天一夜,折腾了一晚上,是个人现在都很累。
村子中心一处小院内,三位千户恭敬站立。
“贼军大败,接下来如何行事,你们可有计议?”赵延洵语气平淡道。
昨天傍晚他追杀朱晋璋未果,反倒让自己陷身险境,这种事他决定以后少做。
此刻他提出的问题,三位千户来前已经思考过,作为军将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王爷,如今贼军大败,我军战意高昂……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勾着腰,汪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依臣之见,我军应尽快开赴白山县,拿下白山轻而易举!”
赵延洵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其他两人,问道:“你们怎么说?”
高正安正想开口,却听方胜先出声道:“王爷,下面弟兄们一晚没休息,身困体乏……还是休整半天为好!”
“要知这野地里,咱们敌军除了白山的贼军,还有不知多少怪物!”
高正安也跟着帮腔道:“王爷,方千户所言极是,为稳妥起见……还是休整一番为好!”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急促脚步声,却是一名斥候被放了回来。
“启禀王爷,白山县有大批溃兵返回!”
这已经是从白山县来的第三批斥候,传递回的消息大同小异。
“可有朱晋璋踪迹?”这是赵延洵每次都要问的。
“暂未发现!”
“再去探查!”
“遵命!”
待这斥候离开后,赵延洵目光扫向三位千户:“现在大概是巳时正(上午十点),全军休整到未时正(下午两点),就往白山县进发!”
一共休息四个小时,加上此前已经休息了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够士兵们恢复体力。
北溪村距白山县,走官道最多不过十五里的距离,最多只要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几位千户尽皆拜道:“王爷圣明!”
赵延洵挥了挥,说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
北溪村这边可以安心休息,但在十几里外的白山县,此刻却是乌云惨淡。
陆陆续续有溃兵返回,但这些人却无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愁容惨淡。
朱孝安此刻也带人返回,他在返程过程中收拢了不少溃兵,跟随他的有两百多人。
“王爷可回来了?”朱孝安向城门守军询问。
“昨夜回来的!”
听到朱晋璋回来了,朱孝安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随即他带着手下人马进入城内,街道上很冷清。
朱孝安想让部下歇一歇,逃了一上午还被丧尸追,所有人都非常疲倦。
可还没等他开口,却听远处传来声音道:“所有人都上城墙去,防备雍军攻城!”
“孝合兄弟……”朱孝安唤了一声。
来人正是朱孝合,在昨晚朱晋璋被追杀逃离后,他便是北溪村外的实际指挥官。
今天兵败,他亦是返回了白山县城,因为这里是离他们最近的城池。
“要休息,也上城墙上去休息,雍军说不定已在来的路上!”朱孝合强调道。
这话朱孝安也没法反驳,于是说道:“都听朱千户的话,到城墙上去!”
于是乎,士兵们纷纷走上城墙,朱孝安则下马来到了朱孝合面前。
“王爷也回来了?”
“回来了!”朱孝合面无表情。
咬了咬牙,朱孝安说道:“那我去向王爷请罪!”
正当朱孝安要离开,却听朱孝合道:“北溪村兵败,我也该向王爷请罪,等王爷醒了我们一起去!”
停下脚步,朱孝安不敢置信道:“都什么时候了,王爷他还睡得着?”
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朱孝合。
“昨夜王爷遇袭,逃离之中坠下马去,到现在还没醒来!”
听到这话,朱孝安更显颓然,同时还有些慌乱。
如果朱晋璋出事,他们创下的这番基业,岂非顷刻之间就将崩盘。
“朱千户……两位大人都在呀,吴大人派我来通知你,王爷快要醒了!”
一听这话,朱孝合对朱孝安道:“走吧,咱们去见王爷!”
二人此刻也不多言,随即就往城中县衙走去。
县衙内宅,朱晋璋躺在床上,额头上已被简单包扎。
连续喝了几口水,朱晋璋在吴平轩的搀扶下,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他只感觉头疼,其他倒是没啥大不了的。
徐徐走到正堂,朱晋璋问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殿下……如今大军皆以撤回城
内!”吴平轩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只能说这么一句。
转过身来,朱晋璋沉声问道:“我们败了?”
“雍军强势,我军只能暂避锋芒!”吴平轩徐徐道。
“拿我刀来,拿我刀来……”
没等吴平轩反应,朱晋璋自己抓起了桌上摆着的钢刀,随即说道:“给我更衣,备马!”
他要回到前线,回到战斗的地方去。
见朱晋璋此刻情形,吴平轩不知如何劝解,他怕真相刺激到朱晋璋。
“王爷……”
“王爷……”
房间外,响起朱孝安二人的声音。
朱晋璋三两步走出门外,朱孝安二人正好走上台阶。
见到朱晋璋,二人直接跪在地上,只听朱孝合道:“王爷,北溪村兵败,臣……死罪!”
“臣亦兵败,请王爷治臣死罪!”
这两句话,犹如两记重锤,敲在了朱晋璋本就受伤的脑袋上。
“败……败了?”朱晋璋不愿意相信。
朱孝合磕头于地,声音颤抖道:“我军大败,如今撤回城中兵力,已不足六百……”
朱晋璋踉跄退了几步,差点儿就栽下了台阶,辛好吴平轩动作快扶住了。
残部不足六百……仅仅才两天的时间,自己就败得如此之惨。
想到这里,朱晋璋万念俱灰。
第424章 没有败
“王爷,王爷……”
满脸关切,朱孝安二人围了上来。
双手一挥,朱晋璋大喝道:“滚……滚开,都滚!”
“殿下,莫要着急……”吴平轩劝道。
他很理解朱晋璋此刻的心情,可他却无法感同身受。
对朱晋璋来说,他现在已经兵败,看不到半点儿翻盘的希望。
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内心的志向未来的发展,乃至于活下去的希望,都被赵延洵打了个稀耙烂。
万念俱灰,这是真正的万念俱灰。
“滚……”朱晋璋抽刀出鞘。
但见他胡乱挥舞,发髻散落之后,状如疯魔。
刀子不长眼睛,在朱晋璋的挥舞下,吴平轩三人只能躲开。
“王爷……息怒啊!”
吴平轩大声安抚,朱孝安二人亦是满脸关心,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谁知这时,朱晋璋却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哈哈哈……”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却见朱晋璋反手抬刀,直接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吴平轩三人大惊失色,只听朱孝合连忙上前道:“王爷……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孝合,我对不住死去的兄弟,如今兵败……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大哥,你万不可有如此想法,我们还没有败,兄弟们还等着你,带我们大败雍王!”这个时候,朱孝合已直接称朱晋璋为大哥。
随着朱孝合话音落下,只听朱孝安亦开口道:“大哥,你忘了……算命的说,你是天生有大富大贵之相的人,以后是要做皇帝的!”
“孝安,我们败了……我们败了!”朱晋璋一脸绝望。
“如此惨败,我还有何面目苟活……”
朱晋璋话还没说完,只听吴平轩厉声呵斥道:“朱孝峥……我们没败!”
靠近两步,吴平轩紧盯着朱晋璋道:“朱孝峥,我们没败!”
朱孝峥,便是朱晋璋遇到算命先生,决定造反之前的原名。
朱孝合二人对吴平轩皆怒目而视,直呼朱晋璋的原名是大不敬。
但吴平轩却没理会这些,而是紧盯朱晋璋说道;“我们都还活着,白山县有六百兵……”
“辽平府城,兴远,延泗,留安,我们还有还有留守的兵,我们还可以继续招兵!”
“张子明,他带兵奇袭天马堡,他还没败,只要他毁了雍军粮草,雍军必退!”
说到这里,吴平轩越发靠近朱晋璋,语气也徐徐放缓道:“张子明的本事,想必殿下是信得过的!”
经过吴平轩这番全解,朱晋璋本已枯寂的内心,徐徐燃起了生的火苗,伴随着生长的还有希望。
“我们……没有败?”朱晋璋反问道。
徐徐拿住朱晋璋架在脖子上的刀,吴平轩徐徐道:“殿下别忘了,我们还派了人去雍王府,他们也会行动起来,说不定也能闹得天翻地覆!”
“殿下,我军如今不过是遇了挫折,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只要咱们同心协力,群策群力,必能找到反败为胜的法子!”
从朱晋璋手中拿下钢刀,吴平轩语气越发平静道:“殿下轻生,撇下这偌大的基业,岂不正遂了雍王的意?”
点了点头,朱晋璋眼神恢复了清明。
而吴平轩也不在开口,道理他已说了这么多,眼下就等朱晋璋自己想清楚。
良久之后,在朱孝安二人期盼之中,只听朱晋璋开口道:“不错,我不能做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看向吴平轩,朱晋璋郑重作揖道:“吴兄,多谢了!”
这番道谢确实应该,吴平轩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吴平轩郑重回礼道:“殿下,只要您还在,我们就没有败,我们也愿意跟着您……反败为胜!”
朱孝安二人也连忙上前,抱拳道:“大哥,我们也愿跟着你反败为胜!”
看着眼前三人,朱晋璋极为感动。
“好……”
三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只听朱孝合开口道:“大哥,兄弟们都在城墙上,都在等着您!”
点了点头,朱晋璋随即道:“我去见他们!”
虽然这个时候朱晋璋该休息,但他好不容易生起希望,于是吴平轩没有多说。
但在朱晋璋穿戴甲胄时,吴平轩还是提到了,关于接下来如何行事的问题。
时不我待,这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你怎么看?”
对此,吴平轩已有看法,但却欲言又止。
朱晋璋没好气道:“有什么好就说,刚才你不是什么都敢说吗!”
“殿下,白山县守不住!”吴平轩扔出了这句话。
看向吴平轩,朱晋璋神色阴沉道:“所以呢?”
“在下以为,应当收缩兵力,放弃白山县!”
其实朱晋璋也有这个想法,此刻被吴平轩提出来,正好解决了他一件麻烦事。
可他没有急着同意,于是看向了朱孝安二人:“你们怎么说?”
没等这二人开口,却听吴平轩接着说道:“殿下,非但要放弃白山县,兴远,留安都得放弃,要把兵力粮草集中到府城,才能扛住雍军进攻!”
一连放弃南边三个县,这无疑是极其大胆的想法,但确实也有合理性。
“这……”
吴平轩接着说道:“殿下,我们兵力不足,若想各个城池都照顾到,最终每个县城都难以照顾到!”
“你们怎么看?”朱晋璋目光扫向朱孝安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后,只见朱孝合开口:“大哥,老吴说得有理!”
“你也是这般想的?”
朱晋璋看向朱孝安,后者当即点了点头。
手下三人达成一致,朱晋璋也没什么多说的。
“那好,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全军撤离,需要收拾什么赶紧收拾去!”
若非兵力严重不足,朱晋璋无论如何都不会采纳这个意见。
“给雍军留一座空城,留下一处白地,最好再引些怪物到城里来!”
用兵书上的说法,朱晋璋这叫坚壁清野。
“遵命!”三人皆答道。
就在这时,只听朱孝安问道:“大哥,咱们要撤……要不要派人,通知张子明一声?”
朱晋璋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时候,派人亦是无用了,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且不说派的人能不能找到张子明,即便找到了将实情告知,也只会扰乱其军心。
朱晋璋还期盼着,张子明能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
“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
第425章 空城
朱晋璋说半个时辰后撤离,但实际上撤离的准备工作,在他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就全部都开始进行。
所有的粮食都要带走,城门也要全部拆毁,里面的房屋全都要放火烧掉。
这也就是人力不足,否则他们还想把城墙拆掉。
不管怎么说,关于撤离的各种任务,总体来说是比较繁琐的,需要极强的协调能力。
朱晋璋手下这帮人,或许打仗的本事差了些,但搞破坏却是一把好手。
很快,粮食被全部装车,而城中各处也燃起了火光。
“王爷,雍军还在北溪村,但已有进军意向!”斥候来到县衙禀告。
此刻朱晋璋已换好甲胄,除了脑袋疼得不得了,其他没有什么大碍。
赵延洵下令修整两个时辰,但放去白山县的斥候传来的最新消息,却让他根本坐不住了。
明军要逃他肯定追不上,但让白山县化为废墟,却是可以最大程度避免的。
所以赵延洵命大军即刻启程,而他们的行动亦被明军探知,此刻遂传到了朱晋璋这里。
从亲卫手中接过火把,朱晋璋回望了一眼县衙,然后将火把扔了出去的。
里面被堆上了干柴,所以火势很快引大,县衙大堂很快烧了起来。
“走吧!”
留下这句话,朱晋璋带人走出了县衙,外面已有马匹备好。
众人翻身上马,然后径直打马离开了。
军队陆续从北门撤出,头也不回往北撤去,身后城池已是一片狼藉。
十几分钟后,四百余名骑卒飞速赶来,隔着城墙他们都能看到,城内已经升起的浓烟。
就在这时,城内响起了连串的马蹄声,只见一名士兵从里面出来,看到来人大声禀告道:“大人,贼军已全部撤离,他们在城内放了火!”
“你是什么人?”带队的高正安冷声询问,他是个谨慎的人。
来人打马靠近之后,从的怀中掏出腰牌道:“回禀大人,在下斥候吴庆!”
命人将腰牌拿来仔细查看后,高正安确认了对方身份,随即问道:“贼军全都走了?”
“已全部撤离,如今已逃走出十几里外!”
“城内有多少地方着火?”
“至少有三四十处!”
大致问清情况后,高正安便对身后道:“胡阳平,你带人把守县城四门!”
“遵命!”胡阳平应声而出。
他是许洪退出来的人,属于侍卫系一方的人,高正安便把露脸的机会给了他。
看着县城内浓烟,高正安沉声道:“其他人,全部随我进城灭火,若有怪物和贼军,也将其一并肃清!”
胡阳平带着手下人离开,而剩下的三百号人,则各自被分配了任务,他们将赶赴自己的区块做事。
这次前来的四百余人,虽全是高正安的部下,但这里面也有亲疏之分。
他手下这支军队,乃是由各地驻军拼凑来的,他作为王府侍卫出生的将领,对侍卫系的军官自然要照顾些。
任务分配完毕,各部快速入城做事,而高正安也跟着进了城。
打马在前,高正安徐徐开口道:“孟百户,听你们方千户说,你办差谨慎妥当,从未有过差错,这次出征……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在他身侧,正是从城德被抽调来的孟海。
别让“我们”失望,这里的“我们”很值得玩味,孟海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
“多谢大人看中……”
如果只说这一句,那就还不够上道,只听孟海接着说道:“还望大人多多的提携!”
果然,听到这话高正安露出笑容,目光扫向孟海说道:“都是为王爷办差,你我共勉便是!”
说完,高正安打马离开,没有再与孟海多说,他要在全城范围内巡视。
高正安离开之后,孟海指挥着手下人灭火,这是个很磨人的差事。
“大哥,高千户怎净说些废话!”马山凑上来问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军中莫要称我为大哥,被人听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是是,谨遵大人教诲!”马山连忙道。
看着远去的高正安,孟海徐徐道:“他说的可不是废话,而是在给我指路!”
“指路?白山县城屁大点儿地方,用得着他来指路?”
孟海不由失笑,说道:“干活儿去吧!”
马山没有多想,随即转身转身离开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叹了口气,孟海呢喃道:“他把路指出来了,我若是不上道,或许这辈子都只是个百户了!”
在加入雍王府后,孟海的眼界已被打开,自然想走到更高位置。
拒绝高正安的橄榄枝,会把方同和高正安一起得罪,到时候才真正麻烦了。
但这些话,又岂能对马山明言,毕竟这家伙嘴把不住门。
一个时辰后,在城内士兵忙碌的同时,赵延洵率领着大军主力,也赶到了白山县城外。
他们是全是步兵,在行进过程中因为尸群袭扰,被严重拖延了速度。
就连此刻,还有丧尸纠缠他们,而城门口也有尸群聚集。
不需要赵延洵下令,自有人派兵清除丧尸。
当城门口聚集的丧尸被解决后,得到消息的高正安,也从城内赶了出来。
“臣高正安,叩见王爷!”
高正安跪在赵延洵马前,一旁还有百户胡阳平。
看着城门处临时得搭建的防御器具,赵延洵沉声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臣赶到时白山县城已空无一人,贼军离开时带走了所有粮食马匹,还在城内各处放了火……”
此刻城内还有浓烟冒起,赵延洵随即问道:“如今火势如何?”
“禀王爷,四十多处明火已全部灭掉!”
点了点头,赵延洵露出一缕笑意,说道:“很好!”
紧接着,赵延洵安排大军入城。
至少今天他不会再用兵了,经过两天跋涉苦战,士兵疲敝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了,近两天他也不会闲着,会派出斥候多番打探情况,一切行动还是要依战场变化来定。
进入城内,所有士兵悬着的心,此刻都落回了肚子里。
在这里他们可以放心做饭,而不用担心突然窜出来丧尸,也不会有贼军突然袭击。
而且,晚上还可以睡个安稳觉!
第426章 天马堡外
天马堡西侧山峦中,一支大约百人的队伍,此刻出现在那边山脉边缘。
在经过两天的跋涉之后,张子明终于带着他的百人队,穿越了铁江山的阻拦。
但他们也付出了十六人死亡的代价,基本都是在路途中被丧尸咬死的。
眼下,张子明手上有士兵九十多人,能活下来的除了运气好,也都算得上是精锐。
此刻他们所处地势较高的,天马堡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只听朱贵在一旁说道:“中间那些房子,外围被拒马围了起来,每座房子门口都有人站岗,怎么看都不像住人的!”
张子明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他们的粮仓,咱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粮食烧了!”
仔细查看之后,只听马成在一旁说道:“堡墙上和堡内的兵力,加起来有大概有又百十号人,想来这里是由一位百户驻守!”
对方百十来号人,他们这边只有九十多人,对上人家兵力根本不足。
面对这种困境,在场众人心里泛着苦水,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终于,还是马成开口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做?”
“留几个人放哨,其他兄弟全部上树休息!”张子明沉声道。
“休息?”朱贵有些惊讶。
“至少要恢复体力,让兄弟们歇歇也好!”张子明不慌不忙。
他这幅平静模样,倒让在场众人心安了不少,至少军心暂时稳固了下来。
众人歇息之际,张子明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他在仔细观察地形,思索着如何才能杀进天马堡。
时间逐渐流逝,张子明虽想出了两三个法子,但都不是很稳妥。
他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这让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正当他心感焦灼之际,却见北面一人快步赶来,正是派出去放哨的士兵。
来到张子明所在树下,这人低声道:“将军,北边有动静!”
“什么情况?”张子明沉声问道。
“北边官道上,有一队雍军正往南走,推着两辆大车,好像是去天马堡!”
听到这个情况,张子明眼前一亮,在他心里大致有了计较。
“带我去看看!”
在往树下走的同时,张子明也叫了朱贵马成,让他二人点齐人手,以备随时用兵。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哨位安排得比较远,张子明足足走了两分钟,才赶到了一块儿大石头上。
这里视野较为开阔,山下官道情形尽收眼底。
顺着哨兵所指方向,张子明果然看见了一只队伍,正推着大车缓缓行进。
路上不时有丧尸袭扰,但都被这支队伍干净利落解决了,可见他们是一支精锐。
不过区区十人,就有如此本事,雍军果然藏龙卧虎……张子明忍不住感叹。
一旁斥候询问道:“大人,车上好像是尸体,难不成雍军前线大败了?”
张子明摇了摇头,随即道:“他们真要是败了,我军骑兵早就杀过来了,看样子前线雍军损伤极大!”
“去通知兄弟们过来,咱们吃掉下面这批人!”
“是!”
山脚官道下,小旗官陈大石带着手下士兵,运送着战死者的尸体,正徐徐往南边行进着。
在战斗中能活下来,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砍死路边冲来的一头丧尸,附近尸群已全被击杀,陈大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转过前面那道弯,再往前走差不多一里地就是天马堡。
看着手下几名士兵,陈大石吩咐道:“加把劲儿,早些把兄弟们送回天马堡!”
周遭格外安静,安静是好事,这意味着周遭没有丧尸。
而此刻在官道两侧的林子里,张子明已带着手下九十多号人赶到,他们已经抽出了佩刀。
离得最近的张子明,距离官道不过十丈,这时所有人都在等候他的命令。
当陈大石一行逐渐靠近,只听张子明高呼道:“动手!”
九十多号人迅速起身冲出,闹出的动静瞬间惊动了官道上的侍卫们。
“杀……”
发现敌袭,虽然不明白为何此处会有敌军,但陈大石还算临危不惧。
“戒备,戒备……”
虽然不过十人,但他们还是迅速接成军阵,背靠身后大车面向西北山坡上。
只是扫了一眼,陈大石心里就凉了半截,对面的人也太多了。
他们虽然够强,可对方有九倍于己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
“大人,咱们……”
既然根本打不赢,那就没有必要死磕,后面寻机会把场子找胡来也可以。
“往后撤退!”
这时有侍卫迟疑道:“可兄弟们的尸体……”
“咱们要是死了,兄弟们的尸体一样保不住,而且只会多几具尸体!”陈大石没好气道。
兵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他们的任务只是运送尸体,而非是坚守要塞之地,撤离是很合理的办法。
他们以死相拼,或许能够杀死对面二三十个人,但折了自己仍是不划算的。
雍王府的兵撤离了,张子明却并不是很高兴。
按他本来的想法,是要将这波人一网打尽,然后换上王府侍卫的服装,推着车混进天马堡去。
众人冲到大车前,却发现车上的石头,也是王府士兵装束,这让张子明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马成说道:“大哥你看,他们就三十丈外,要不要追杀他们?”
张子明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了陈大石一行还在,于是他又暗骂了几句。
“马成,找几十个兄弟,把马车上雍军的衣服换上!”
“换死人的衣服?”马成疑惑。
张子明点了点头:“没错,给我也留一套!”
说完这话,张子明又转向朱贵道:“老朱,你带三十号弟兄,在前面站做一排挡住,别让逃跑那帮人看见咱们的动静!”
“是!”
于是乎,在场几十号人各有分工,就在原地忙碌了起来。
另一头,陈大石几人远远看着,却被遮挡住了视线,所以不知道张子明在干什么。
“大人,他们挡在前面,既不追杀我们也不撤退,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有侍卫问道。
随即有人答道:“莫非他们杀不到咱们,就去凌辱战死兄弟的尸首?”
这个猜测,让在场众人怒不可遏。
于是有人极为不满道:“大人,咱总不能干看着!”
思索一番后,只听陈大石道:“去引些怪物,咱们打不过他们,却可借助怪物的力量!”
这是个好办法,但这边丧尸密度极低,想要引来一群丧尸不是简单事。
于是众人各自分工,便往不同方向潜行而去,却把在场众人看得愣了。
事实上,最好的办法是去天马堡求助,但张子明一行却挡住了返回的路。
第427章 入堡
“张大哥,雍军那几个人逃了!”
朱贵的提醒,让张子明目光扫向北方,果然没看到陈大石一行。
“派些人到两侧山里去,别让他们偷偷跑回了天马堡!”张子明吩咐道。
他的计划,是假扮雍军混进堡内,最重要便是不能露馅,不能走漏了风声。
大车上死去的雍军,人数只有十五人,这意味着他们只能混进去十五人。
所以说张子明希望陈大石拼死抵抗,哪怕牺牲手下三四十人,张子明也会把陈大石一行全歼,换取多带十人进堡的机会。
很快,他们一行就换好了装束,十五人中以张子明为首,另有马成四人负责推车,另外十人分别躺在大车上。
大车上除了装“尸体”的人,还藏有他们的兵器,以及随身携带得到火油。
仔细看了手中腰牌,张子明对马成四人道:“记住腰牌上的身份,千万不要露馅了!”
要深入虎穴,马成其实不太愿意,这差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只要眼下他敢说个不字,马成知道张子明一定砍了他,所以他有苦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大哥,咱全都是生面孔,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马成还是忍不住说道。
眼见其他部下也有此担忧,于是马成解释道:“咱们的身份是雍王府侍卫,和天马堡守军本就不熟,此刻咱脸上个个又带着血,他们不会认出来!”
“但咱进天马堡又如何放火,那么多可都看着呢!”
马成虽然话多,但张子明并无不耐烦之色,因为这本就是他要解释的。
“我们只为混进堡内,却不会立刻放火!”
说完这话,张子明目光扫向朱贵,说道:“一会儿我们进了堡内,朱老弟你带人在外袭扰天马堡,甚至佯攻都可以……到时候堡内驻军,必定被你们吸引上了堡墙,到时候我们便可放火!”
说到这里,张子明再度看向马成道:“到时候,我们再以请战为由,直接杀出天马堡去!”
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只要把每一步做好,也是很有可能成功的计划。
这个时候,马成也无话可说,于是张子明随即下令出发。
他们十五人先往天马堡去,朱贵则带着人押后赶到。
沿着官道,张子明几人拉着大车徐徐前行,沿途遇到个把个的丧尸,却将他们弄得手忙脚乱。
实打实的说,这不是雍王府侍卫该有的实力,而这也恰恰是最容易露馅的。
好在他们靠近天马堡时,周遭没有丧尸来捣乱,让他们可以安心向目的地移动。
但也就在此时,天马堡围墙上的守军,发现了张子明一行的行踪。
“大人,你看……是王府侍卫们!”
当值的总旗闻声走出了门楼,扶着女墙看到了远处张子明一行。
“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回来了一批人!”江达呢喃道。
随着张子明一行逐渐靠近,他们才发现大车上运送的是尸体。
“这……”
“派人去通知百户大人,就说侍卫们回来了,看样子遭遇了强敌!”江达吩咐道。
天马堡的安危至关重要,所以此地驻军才会如此警惕,当然这也是秦昊统率得当。
而此刻,张子明一行已来到堡门十丈之处。
“开门……开门!”张子明大喊道。
江达没有理会,而是询问道:“怎么回事?粮食呢?”
从这句话张子明才得知,这批王府侍卫是去运粮。
略微思索,张子明答道:“路上遇到贼军,战死了些兄弟,大人让我们把兄弟们尸首带回来!”
“后面可有追兵?”
“没有!”
“你是何官何职?”
“王府侍卫小旗官,杨金!”
见张子明对答如流,江达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堡门部下开门。
事实上,不管是站着的马成几人,还是大车上装尸体的几人,此刻他们都紧张得不行。
随着堡门缓缓打开,里面分两列站着至少十几名士兵,这一幕更是看得马成几人腿软。
见此情形,张子明大喝道:“走……送兄弟们回堡!”
众人推着大车徐徐入内,两侧皆是肃穆而立的士兵,马成几人干脆低下了头不看。
唯有张子明云淡风轻,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脸上还带着悲戚之色。
总旗江达走下了堡墙,看着徐徐靠近的张子明,突然问道:“为何要把尸首运回来?”
这一句话,反倒将张子明问住了。
难道这不是雍军的惯例?如果是的话怎会有此问?如果不是那又该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死的这几人,在军中有何特俗背景?
答案可以有很多种,但张子明却不敢乱答,这才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见他愣在原地,后方马成几人头皮发麻,此刻他们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最要命的是,他们运着一大批尸体回来,吸引了更多人来看热闹。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雍军士兵至少聚集了五十多名。
张子明此刻也急得不行,就在他也做好露馅儿准备时,只听江达叹息道:“你们百户是个厚道人,对手下弟兄爱护周全,我们敬佩啊!”
张子明心里松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道:“是啊……有这样的上官,是我们的福分!”
江达笑了笑,随即指向堡内西侧一片空地,说道:“尸体先安置在那边,一会儿看百户大人怎么说!”
张子明郑重抱拳,而后沉声道:“多谢了!”
随即他继续往前,大胆迎着围观士兵的目光,带着部下一路往前走去。
在他们身后,江达命人关上了堡门。
随着“砰”的一声,张子明等人心中俱是一颤,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计划必须要成功才行。
众人来到空地上,但却没有着急抬人下车,毕竟下面就藏着他们的家伙。
现在他们只等着,朱贵等人发起攻击,这样他们就可以执行计划。
在这个时候,每一刻都过得很漫长,每个人的心都格外沉重。
但和其他人不同,张子明没有闲着,而是仔细打量着周遭环境,思索着最坏情况下的逃生办法。
当众人压力山大之时,终于外面响起了喊杀声,是朱贵带着人杀过来了。
正如张子明所料,天马堡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堡外的攻击吸引了注意力。
便是百户秦昊,此刻也从粮仓内走出,刚才他正与张扬说事。
第428章 仇人见面
鼓声急促,秦昊走出粮仓,表情格外肃穆。
“江达,什么情况?”秦昊面带愠色。
堡强之上,江达回话道:“大人,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贼军,此刻在北门外作势进攻!”
“贼军多少人?”
“大约……七八十人!”
一边往城墙上赶,秦昊一边呵斥道:“把鼓声停了,各部严加防守!”
“是!”
登上堡墙,秦昊看清了各处情况,反而让他心安了不少。
七八十个人,没有攻城器械和远程武器,想要攻下天马堡,基本等于痴人说梦。
以至于此刻,秦昊还有闲心关注其他事。
“对了,侍卫司有人回来?人在何处?”
听闻这话,江达看向堡墙下方道:“就在那里,等着大人您安排呢!”
“看看去!”
“是!”
秦昊是百户,张子明冒充的是小旗官,按道该后者来见前者。
但王府侍卫地位特殊,所以秦昊会更加礼遇些,所以才亲自去见张子明。
刚才的一切情况,张子明全都看在眼里,但事情的发展却和他的想象不同。
除了一开始情况慌乱,堡内驻军随即各归其位,这让他们没有动手的好机会。
于是,张子明就只能等待朱贵佯攻,到时候堡内总会有些混乱,而那时情况不管如何,他都会命令手下人动手。
但就在这时,他看见秦昊向他走了过来。
“诸位,前线战事如何?”秦昊发问。
可也就在他话音落下,堡墙上有士兵高呼道:“大人,贼军进攻了!”
张子明心中暗喜,看来朱贵没有拖后腿,此刻他终于选择进攻了。
谁知秦昊却没过多理会,而是目光灼灼盯着张子明身后。
张子明以为秦昊是在看尸体,所以没有多想,徐徐答话道:“前线贼军狡猾……”
“你是谁?”秦昊语气深寒,目光直勾勾盯着马成。
事实上,此刻马成也认出了秦昊,他们互相都熟悉对方那张脸。
事实上,秦昊此刻还不确定马成身份,毕竟他脸上涂着血迹,而且还穿的是雍军甲胄。
怀疑王府侍卫,这需要慎重再慎重。
但马成自己心虚,看见秦昊就跟看见鬼一样,直接判定自己暴露了。
“大哥,动手!”说完这话,马成随即抽刀出鞘。
虽然惊愕,但当马成喊出这句话,张子明便知事情已无法挽回。
“动手!”
张子明一声大喝,车上躺着的人迅速起身,秦昊面前顿时多了十几条大汉。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江达目瞪口呆,也让已上城墙防守的士兵们措手不及。
但此时,已经没有多加思考的时间,因为张子明已经提刀杀了过来。
秦昊抽刀出鞘,直接和张子明战在一起,旁边的江达也迅速出刀。
发现情形不对的士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百户和王府侍卫打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知该帮那边。
一边抵抗一边后退,秦昊大喊道:“这些人是奸细,是逆贼!”
秦昊在士兵们心中威望极高,所以很快有人对他的话有了反应。
在另外两位总旗的协调下,一部分士兵留守堡墙,另一部分则快速赶来支援。
逼退秦昊二人,张子明他们的目标是粮仓,而粮仓守卫不过十几人,而且还分布在各仓门处。
只见几名明军翻过栅栏,在同伴的掩护下直接往粮仓门窗倒油,并迅速点燃了大火。
可他们只来得及点燃一座粮仓,就被堡内守军逼出了栅栏,随即有人来参与灭火。
打斗在继续,但让张子明失望的是,即便已经浇上了火油,但这粮仓的燃烧速度很慢,以至于很快就被雍军士兵扑灭。
自己带了人拼了命的冲进来放火,却是眼下这种结果,这让他深感失望。
可以说,在进入堡内的每一步,都和他的预想差异极大,尤其是露馅儿这一步,可以称得上是毫无预兆。
雍军士兵大批逼近,这些人长枪大盾弓箭皆备,四十多人结成完整军阵,根本不是张子明一行可以对抗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任务已经宣告失败。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能逃出去。
“放火……”
一边抵抗一边后退,张子明手下人本就不多,此刻已经被杀六人。
刚才他们放火的工具剩了许多,此刻正好可以拿来利用,很快他们就在周围点了不少火。
可能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有两人放火时把自己点着了,化身火人被烧得原地乱窜。
但张子明没工夫管这些,他一边招呼着手下人抵抗,一边往后退了去。
火油燃烧剧烈,一时挡住了雍军军阵个,让张子明七人有了喘息之际机。
江达指挥着部下合围,却听秦昊语气冷冽道:“狗贼,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话是对马成说的。
知道今日很可能活不成了,马成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一边后撤一边笑道:“哈哈,你小子就是个逃兵,当天你死的那些兄弟,可全都在天上看着你!”
这话可把秦昊刺激到了,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但当初情形却在他脑中历历在目。
他始终忘不了,手下弟兄惨死的情形,忘不了上司张二升的哀嚎声……
“老子今天,要叫你生不如死!”秦昊怒不可遏,提刀直接冲了出去。
直接踩着火油冲出,他的脚上燃起了火,但秦昊对此并不在意,出手就砍死了当先一人。
张子明已经退到了最后方,他没有理会进攻的秦昊,反正前面有马成几人挡着。
如果不想办法尽快逃脱,雍军大阵合围他们必死。
这时他们已被逼到墙角,偏偏秦昊在此找到了生路。
只见他将推得竖起,长近一丈的大车,被他当做梯子往上爬去。
堡墙不过一丈多高,借助大车他刚好够他爬上堡墙。
但这法子只有一次机会,因为没人会想到还能这么逃,所以在张子明上墙之后,立刻有人围过来断了这条路。
而此刻,秦昊已经连杀两人,并在军士配合下,进一步缩小了马成四人的活动范围。
秦昊不关心逃走的张子明,此刻他眼里只有马成,他要生擒对方将其生吞活剥。
“留下这厮,我来杀他!”秦昊专门下了命令。
秦昊是被升级过的人,战斗力本就比常人要强,此刻杀得兴起外加周遭士兵辅助,轻而易举斩杀了其余几人。
此刻只剩马成一人,只见他双手握刀,一边后退一边往堡墙上望去。
“大哥,救我!”
此刻堡墙之上,在求生本能下,张子明战斗力大增,打退了围上来的两名士兵,此刻他来到了堡墙外侧。
看了一丈多高的墙,张子明咬了咬牙,大吼道:“兄弟,我会替你们报仇!”
言罢,眼看着再度围上来的雍军士兵,张子明直接往墙下跳了去。
朱贵正带人佯攻,此刻距离堡墙很近,张子明忍着剧痛直接逃了过去。
堡墙上有士兵放箭,但箭法着实差了些火候,十几箭只有一只命中张子明肩膀。
反倒是朱贵派来营救的人,被乱箭射死了三人。
“张大哥,情况如何?”
按着肩膀,张子明心有余悸。
唯有真正临近死亡,才是生命如此可贵,所以自己绝不能死。
回望天马堡一眼,张子明冷声道:“撤退!”
要是堡内派出追兵,他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知道一定出事了,朱贵相信张子明的判断,所以毫不迟疑下令道:“撤……”
再说天马堡内,马成被秦昊掐着脖子,按着堡墙上已经锤了十几拳,此刻面部已是血肉模糊
发泄一通之后,秦昊并未感到消气。
而是回头吩咐道:“留两个人,把他带回我房间里,其他人各归其位!”
今天,秦昊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让马成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
秦昊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自然会说到做到,死对马成反而是种解脱。
第429章 采购还
太安二十五年五月十五,元阳府城。
北门之外,一支车队徐徐走进,看到他们到来守城士兵早早就把城门打开。
实打实的说,守城士兵的行为显得过于“热情”,但任何人看到都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即将进门的这支队伍,乃是从王府派出去的,专门负责供应王府物资的队伍。
最新鲜的蔬菜果品鱼肉,都得从城外农庄里现采,基本每三五天王府就得派人出去一趟。
元阳近郊已经格外安全,所以在外早就设置了几个小农庄,专门负责供应王府食材。
虽然元阳近郊极为安全,但王府还是专门派出了侍卫护送,领队着乃是徐宇手下小旗官何大明。
何大明箭术了得,所以他随身携带了弓箭,在侍卫司诸小旗中显得特立独行。
车门大开,当值的百户极为热情,将何大明一行迎进了城门。
三辆大车,徐徐进了城门之内,六名王府小厮扶着推车拉车。
而这六名小厮之中,赫然有在王府担任丑角的马金。
在城门守军目光注视下,马金虽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紧张得不行,因为他心中有鬼。
但好在,有王府这块招牌做保护,没有人来刁难找茬,马金一行得以顺利进入城内。
入城之后,他们直接向王府赶了去。
王府占了半个龙潜坊,外围有高墙环绕,形成了单独的防御体系。
里面有官员、侍卫、工匠仆们的居住区,有专门的大粮库和作坊区,实际上的王府并不是很大,但这个不大只是相对的。
通过几道门禁,马金一行来到王府西便门外,此刻何大明一行任务完成,所以也就离开了。
马金几人将大车拉进西便门内,迎面就是专门的厨房区。
这里是专门供应王府主子们吃喝的地方,所有精选食材也都存放在此处。
马车最终在库房外停下,众人开始搬运货物,马金在其中是最勤快的。
眼见有人要搬自己面前这个大框,马金连忙道:“这个重,我来,我来……”
“老马,你在典仪所当差,每天日子轻松逍遥,何必来受这苦!”一旁小厮问道。
听到这话,马金也没多想,而是径直搬起了大框,随即答道:“闲来没事做,正好老肖腿疼,我才帮他顶班!”
“当初我刚入王府,老肖对我照顾不少,这次正好换他人情!”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走了进来,大声呵斥道:“我说你们几个废什么话,赶紧干活儿!”
此人乃是主管厨房的太监,自然可以在厨房这小天地里呼风唤雨。
众人不敢多言,各自兢兢业业干活儿,马金当先搬着大框进了库房。
在将大框放好后,马金迅速刨开上方蔬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眼看有人要进来,他立马将布包塞进怀中,然后起身往库房外走去。
来到门口,马金勾着腰对监工的太监说道:“公公,我这肚子疼……先去趟茅房,很快就回来!”
主管太监皱着眉,呵斥道:“肚子疼?懒人上磨屎尿多,赶紧滚……不用再回来了!”
本来就没少东西,马金去一趟茅房东西都搬空了,自然没有回来的必要。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脸上堆着笑,马金迅速退出厨房,然后快步往自己家赶去。
跑出王府,马金来到了巷子里,见左右无人,马金从怀中取出了布包。
他之所以出城去,为的就是里面的东西。
布包里的东西仿佛极端邪恶之物,即便此时从怀中取出,马金依然显得惊恐。
靠着巷子,努力平复心情后,马金始终没敢把布包放回怀中,而是藏在袖口里继续赶路。
来到住处外,马金还没来得开门,就被同院里的邻居叫住了。
“老马,多谢你了!”
叫住他的,正是今日马金帮忙顶班的老肖,此院子里还住了两外两家。
小小院子四家人,就马金一个孤家寡人,所以每天就他闲暇最多,也就多了些时间帮助邻里。
正因如此,所以马金与邻里相处和睦,互相之间帮衬不少。
“老肖,这你就客气了,真要谢我……今晚请我吃一顿,如何?”
“嗨,多大点儿事,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今晚过来吃饭不许带东西,只准空着手来!”
听到这话,马金不由怔住,随即点头道:“好……今晚我就空手来!”
因为在这边无牵无挂,马金把自己的俸禄全都撒了出去,借此与邻里打好关系。
每次被请吃饭,马金都会拿出更多粮食,反倒让请客的不好意思。
这也就是在元阳了,在辽平就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除了当官儿的基本每个人都吃不饱,每个人都想着搞粮求生,又岂会把嘴里的送给别人。
如果有选择的话,马金多么希望,自己得的粮食能送回元阳,送到妻儿手中。
走进屋子,马金来到了卧房,将袖口里所藏的布包取出。
看着手里的东西,马金喃喃道:“明天,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说完这话,马金将布包放到了床脚下,然后从席子底下取出了一份文书。
这份文书一字未写,但却已经盖上了典仪所的大印,这是他偷来的文书。
其实这样说不准确,典仪所吏员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把这空白文书打湿后扔进了垃圾堆里,马金悄悄从垃圾堆里翻出来。
后来他去典仪所打杂时,撑着官吏们午休之时,冒死往这文书上盖了打印。
也正因为做到了这一条,马金才想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转过身关上门,马金又从柜子里取出了笔墨。
笔是已经写得快秃了的笔,而墨也是边角料,这两样东西说是废品也不为过。
确实,笔墨就是马金捡来的废品,就这他都花费了不少心思。
笔墨加盖了印的文书,只要马金往上写点儿什么,在被识破之前就是有法律效果的。
但他没着急往上写,而是用手沾着水,在桌子上打起了草稿。
文书内容格式,在马金有心关注下,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所以他只需照着抄就是。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只有这一份文书,所以书写时绝不能出错。
一共在桌上写了八遍,马金最终停下手指,然后开始研墨。
第430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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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太阳西斜。
元阳城外出现了一队人,他们全都拿着农具,一个个脸上满是笑容。
虽然大规模耕种已经结束,但播种之后的田地还需要照料,所以还是会安排人在城外劳作。
每队青壮被派出城外,多则七八天少则三五天,每次回城他们都很高兴,因为能和家人团聚。
胡小林此刻便在队伍之中,整个队伍近百号人,他却处于众星捧月的地位。
无他,只因胡小林干活儿最卖力,被奖赏的次数最多,甚至胡小林还用锄头砸死过丧尸。
“小林,反正你一个人在家,晚上去我家吃饭?”
“二顺子,你家那么多口子人,去你家喝稀粥?小林,还是去我家,我让你嫂子做俩小菜……”
“小林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晚还是去我家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把胡小林弄得慌乱不已,答应哪一个好像都不对。
“我说你们都滚远些,小林难道没吃饭的地方?要你们一个个的赏饭吃?”
说话这人,乃是陈家大郎,熟识之人都称他为大朗。
“我说大郎,你这话就不对了,小林都还没说话呢,你在这儿着什么急!”
陈大郎拦住胡小林肩膀,扫视在场众人道:“你们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小林与我那妹子已有婚约,你们就省点儿心吧!”
像胡小林这样有本事且未婚配的人,自然是大家眼中的香饽饽,陈大郎岂会不护住这样的好妹夫。
“小林,成婚讲究个父母之命,你爹娘既已不在了,这事儿你可以自己做主!”
这话顿时引起众人起哄,不管家里是否有未婚配的,都跟着闹腾起来。
被这么多人讨论自己婚事,胡小林一时间红了脸,他脸皮子本就不那么厚。
“行了,马上要进城了,都安静点儿!”
随行管队的声音,让众人不再戏谑,而是排好队列准备入城。
护送他们过来的军队,在目送他们通过吊桥后,也转身往驻地赶了去。
看着前方高大的城楼,众人心里欣喜无比,他们只想快些见到自己家人。
但这一想法难以实现,因为他们还得在瓮城内隔离一晚,最早也得明天上午才能离开。
也只有军队和王府车队,可以不受隔离制度限制。
“听说了吗,王爷在前线大败贼军,逆贼死伤惨重……才不过两天时间,就丢了白山县城!”
“王爷亲自领兵,贼军岂能不败?”
“这倒也是,贼军就是贼军,没有天命眷顾,再拼命折腾也是死路一条!”
守城士兵的闲谈传进了胡小林二中得,最后一句他听着格外刺耳。
没有天命眷顾,再怎么折腾也是死路一条,这说的不就是自己?
雍王是得了天命的人,胡小林对此亦是深信不疑,面对这样的人明王又岂有得胜的道理。
可惜,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这是胡小林心里最大的痛。
眼前的生活很美好,但对他来说犹如镜花水月,这也是他迟迟没定下婚约的缘故。
陈家妹子是个好姑娘,他这样不干不净的人,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一生为好。
跟着众人进入瓮城,他们各自找了地方待着,七八人围坐一圈闲聊着。
太阳落山,随即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饭,就是简单的白面馒头。
这东西胡小林已经吃腻了,但只要回忆起在辽平的艰苦日子,他依然能够吃得很香。
夜幕降临,众人找了席子各自睡下,今晚他们可以美美睡上一觉。
第二天清晨,众人陆续醒转过来。
早晨还是白面馒头,当众人差不多吃完之后,守城士兵才打开了内城门。
“回家喽……”
在青壮们喜悦声中,所有人高高兴兴进入城内。
一如既往,城内街道行人并没有很多,但此刻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赶去。
“这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陈大郎拉住一人询问。
“今天有逆贼要砍头,我过去看看!”
“逆贼,什么逆贼?”
“静东县发现的逆贼,这人是真的可恶,他竟往干活的人锅里放死老鼠,害了不少干活儿爷们的性命!”
静东出现疫情,这件事多数人都有耳闻,他们却没想到是人为所至。
于是又有人问道:“这人是何身份?为何如此歹毒?”
“好像是北边逆贼派来的奸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骂到:“逆贼该死!”
而此刻,一旁的胡小林表情凝固,周遭众人的痛骂声,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末路。
见他脸色有异,陈大郎不由询问:“小林,你没事吧?”
“没……没事!”
“走,咱们也去看看,这人有多狠毒!”
“走……去看看!”
胡小林本来不想去,但耐不住陈大郎生拉硬拽,于是也只能跟过去查看。
很快众人来到菜市口,此刻这里已聚集大批围观百姓,而中间刑场上则跪着一人。
这人正是严丙,在静东被捕后送到了元阳,多番拷问下已不成人形。
监斩台上,一名官员端坐上首,正命小吏宣读文书。
文书内容朴实无华,主要讲述了人犯信息和所犯恶性,以及对他的处罚。
“此等恶贼,天良丧尽,必当严惩,经元阳府衙审结,审理所核准,并报殿下圣裁,判其斩立决!”
“王爷圣明!”
在场百姓纷纷高呼,同时大喊“杀了他”三个字,让胡小林表情已极为难看。
“杀了他……杀了他!”陈大郎亦跟着大喊,完全没注意到身侧胡小林的表情。
严丙此刻完全说不出话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妻儿的笑脸。
当他的脑袋被按上木墩时,他脑子里闪现了最后一个想法。
希望明王能依承诺,好生照料他的妻儿……念头落下,屠刀亦落下。
现场响起一片惊呼声,同时伴随着不断的叫好声,严丙被砍头可谓大快人心。
“小林,你怎么了?”
“陈大哥,我没事!”胡小林挤出笑容道。
“还说没事,你看你脸上都没血色了,莫非……你怕见杀人?”
胡小林没有反驳,顺着说道:“毕竟是活生生的人!”
“你连怪物都砸死了一个,还怕见杀人?”陈大郎露出笑容。
但他还是照顾胡小林,随即说道:“那行,咱先回去!”
第431章 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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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首现场,人群逐渐散去,监斩判官正要起身离开,却被远处一人吸引了注意力。
“这阉人怎会在此?”许安皱眉问道。
听到这话,一旁吏员小心答道:“王府治下出了奸细,据说把那林全紧张得不行,正加派人手查捕奸细!”
“他们也有紧张的时候!”许安笑道。
他对这些人阉人,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人又能成什么事。
却听许安接着说道:“兔死狐悲,在这地方来查逆贼,倒也是个好办法!”
一旁吏员笑道:“方才观斩这么多人,他就是有十只眼睛,恐怕也看不过来!”
“也不能这么说,这些阉人虽然可恶,但查案也有一套本事!”
“大人所言极是!”
许安叹息道:“只怕这阉人乱抓一气,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另一边,正被许安二人讨论的钱忠,此刻正听取着手下汇报。
作为林全手下的得力干将,钱忠被委派了查捕奸细的任务。
这差事毫无头绪,元阳府这边虽有人犯,但却不给他们染指机会,所以钱忠只能自己想办法。
所以他瞄上了今天的刑场。
“有何收获?”钱忠冷着脸问道。
“公公,咱们的人,一共盯上了五个人,现正在跟踪……”
“有几分把握是奸细?”
“这……”
这个问题当然没法回答,因为这本就是毫无头绪在查。
钱忠眼神冷厉,随即道:“不要让我失望!”
“是!”来人低头答话。
这次被盯上的五人,是他们已经筛选过一遍的。
这些人都是表情格外反常的,此刻全部都被盯上。
其中就有胡小林,当然也只有胡小林一人,其余四人都是无辜者。
此刻,胡小林与陈大郎闲聊着,两人徐徐往住处走去。
中午胡小林是在陈家吃,陈大郎告诉他有大事要发生。
至于是什么大事,陈大郎支支吾吾不肯说,反倒勾起了胡小林的好奇心。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各自回了屋子,随行之人也跟踪了过来,就藏在不远处屋顶盯着。
胡小林现在只是有嫌疑,所以不会对他立即抓捕。
即便已经确认他是奸细,其实也不会立即抓他,而是要顺藤摸瓜牵出更多奸细来。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慢悠悠来到胡小林院门外。
“小林可在?”
不是陈大郎的声音,胡小林感到有些诧异,莫非又是谁要请自己吃饭?
走出房门,外面是一陌生男子。
“小林,我有事和你说!”
“你是?”
“老乡你不认识了?过来拉来!”
这人自己确实不熟,或许那天见过也不一定。
走到院墙处,胡小林还没来得及询问。
就听来人压低声音道:“马金让我通知你,下午酉时……在天青坊张家巷汇合!”
一听是马金派来的人,胡小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马大哥为何不亲自通知?”
“他还有要事!”
“去天青坊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点了点头,胡小林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来人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说完,这人指着胡小林,破口大骂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让你帮个忙条件还不少,老子不请你了!”
“他娘的,什么人……”
骂骂咧咧的,这人迈步离开了,而胡小林还有些恍惚。
转过身,胡小林返回了屋子,他的表情极为凝重。
他本能感觉到会有大事要发生,严丙被斩首的一幕,再度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他觉得自己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在元阳待得越久,胡小林的日子过得越滋润,他内心的压力也就越大,因为这一切美好都是如此脆弱。
胡小林天人交战,远处的探子则无所察觉,刚才一幕在他眼里就是普通的“纠纷”。
中午时间很快到来,胡小林正在屋中枯坐,屋门外便响起了陈大郎的声音。
“小林,吃饭了!”
“来了!”胡小林本能应了一声。
走出房门,便见陈大郎站在院子外,脸上挂着笑容。
“你怎么了?打你今天回来就不对劲儿?不会是病了吧?”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腰酸背痛,看来不该干那么多活儿!”
点了点头,陈大郎说道:“那就没啥事儿,年轻人一两天就恢复了……走走走,去我家吃饭去!”
胡小林勉强一笑,答道:“好!”
走出院门,陈大郎正滔滔不绝,介绍着今天中午吃什么。
“小林兄弟,今天中午有件大好事,要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陈大郎忍不住笑意。
往后成为一家人,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
陈家想把女儿嫁给自己,这事儿胡小林早就清楚,他对那位妹妹也是中意的。
可他如今这种身份,娶了人家等于害了人家,胡小林很有自知之明。
此刻他俩已经进了院子,却听胡小林突然道:“陈大哥,要是我犯了大错,我们还是好兄弟吗?”
胡小林突如其来冒出这一句,听得陈大郎愣住了。
“犯了大错?你能犯什么大错?”
说完这句,陈大郎拍了拍胡小林肩膀,继续说道:“犯了大错改正就是,咱俩自然还是好兄弟!”
不得不说,这话听着格外暖心。
没等胡小林说话,只听不远处少女唤道:“小林哥,你来了……”
陈大郎撇下胡小林,往前走了几步:“可不是来了,你可别光顾着喊小林,亲哥哥回来了也不叫一声!”
陈二妹端着簸箕,往前一推:“大哥,去弄点儿柴火来!”
陈大郎表情一僵,随即说道:“好好好……真是女大不中留!”
陈二妹年方十五,长得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但她笑起来胡小林却觉得极美。
“小林哥,快进去吧,爹在里面等着你!”陈二妹来到近前。
普通人家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所以陈二妹靠近并不显得突兀。
“好……”胡小林微微一笑。
这一刻,他的笑容发自真心。
走进屋子,胡小林受到陈家老爹热情接待,完全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最终饭菜上桌,陈二妹没有出现,而陈家老爹也打开了话匣子。
果然,人家直接提起了亲事,由女方家里主动提起此事,可见陈家对胡小林有多看重。
但最终,胡小林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以年龄尚小婉拒了。
陈家人虽有些失望,但没有紧逼他们,反正后面时间还长得很。
第432章 不等了
时间逐渐流逝,很快便是日暮西山。
胡小林已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酉时已逐渐逼近,此刻的他格外煎熬。
严丙惨死的情形,一直在他脑海里闪现,让他恐惧焦灼害怕。
随着时间逐渐临近,胡小林从床上起身,他得赶到天青坊去。
他有预感……自己这次去了,很可能回不来。
他不想去,却不得不去。
打开门,胡小林从房间内走出,正好被林全手下探子发现,后者顿时兴奋起来。
这个时候出门去,难不成是去和逆贼接头?
可当胡小林走出院门,却听身后传来轻柔女声道:“小林哥,你去哪儿?”
胡小林停下脚步,这一声直击他的心房,此刻他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见他愣在原地,陈二妹端着木盆走上前来,见胡小林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小林哥?你没事吧?”
“我……”
咬了咬嘴唇,陈二妹鼓足勇气,抬头问道:“小林哥,是不是我爹他们逼你,让你为难了!”
“不……不是!”胡小林更为惊慌。
“小林哥,若是你不好说,我去跟爹他们说,让他们别逼你了!”
胡小林不愿失去眼前一切,更不愿意此刻就失去。
“二妹,不是……你别乱想!”
此刻他显得格外矛盾,一边不想耽搁人家,一边又舍不得人家。
就在这时,只见陈大郎气冲冲赶来,面带怒色喝骂道:“胡小林,你到底什么意思?一边说配不上我妹妹,一边又来招惹我妹妹,你个混账!”
“大哥……”
陈二妹没把人叫住,只见陈大郎快步上前,直接一拳砸了出去。
陈大郎确实很生气,他觉得胡小林是轻贱自己妹妹,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拳胡小林没躲。
“你……这……”陈大郎打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的反倒成了他。
“陈大哥,我……”
胡小林从上午就不对劲儿,终究是一起扶持的好弟兄,陈大郎还是板起脸问道:“究竟怎么了?”
可这种事,又岂能轻易说出口。
“你这……走走走,有啥话家里说去!”
也不管胡小林愿不愿意,陈大郎拉着胡小林便往家中去,陈二妹则继续端着木盆去洗衣服,此刻的她很伤心。
“说吧,到底怎么了?”陈大郎有些着急。
干脆坦白了吧……这是胡小林一直都有的想法,可每次他都不敢说出来。
“出了事,我们一起想法子,你倒是说呀!”
“陈大哥,说了……你也帮不了我!”
“你怎么就知道帮不了?能是多大的事!”陈大郎眼睛一瞪。
在陈大郎灼灼目光下,胡小林终于鼓足了勇气,徐徐道:“陈大哥,我……是北边派来的!”
陈大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啥意思?”
“我是北边辽平的逆贼,派到元阳的奸细!”
这一句,已经说得足够清楚,陈大郎也被震惊在原地。
“你……你……你竟然是奸细,莫不是拿我说笑?”陈大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我没说笑!”胡小林脸色惨然。
慢慢消化这个消息,陈大郎围着房间转了几圈,随即冷着脸问道:“你都做了那些恶事?”
“没……没有!”
“一件都没有?”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陈大郎连连点头。
“大哥不拿我去报官?”
谁知陈大郎邪邪一笑,说道:“当然要拿你去报官!”
胡小林愣了愣,道:“也好,如此也能为家里换些粮食,不会便宜了旁人!”
一听这话陈大郎就炸了,只见他板着脸道:“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大哥我是那种人?”
“记住了,你不是北边的奸细,你是要揭发奸细的人!”
胡小林终究是太年轻了,何况他脑子里此刻一团浆糊,一时间竟然没转过弯儿来。
“你又没做啥坏事,别人拿不到你的把柄,你就是王爷治下的良民,知道不?”
“可若与我同来那些人告发我?”
“他们要是敢告发,岂不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更何况,你可以先告发他们!”
“你只需和官老爷们说,自己逃难入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逼你背叛王爷去做恶事,所以你要告发他们!”
胡小林苦着脸道:“到时候他们被抓,一样会告发我!”
“所以你要死咬自己是良民,自己不是奸细也从未做过恶事!”陈大郎按住胡小林肩膀道。
“可是……”
“没有可是,后面我会多找些邻居为你作证,这半年你帮了大家不少忙,大家应该会愿意帮你作证!”
现场一阵沉默,陈大郎正在思索,该如何让邻居们帮忙,要不要请大家吃一顿。
在陈大郎心里,胡小林就是个好少年,根本和罪人沾不到边。
“陈大哥,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
“去官府!”
“这么急?明天去也不迟!”
“他们今晚要做事,正好去官府告发,也算是立功了!”胡小林已经完全想开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走出房门,正好陈母从厨房出来,不由问道:“去哪儿?一会儿该吃饭了!”
“娘,我们有事要做,一会儿我晚些回来!”
“天都要黑了,晚上要宵禁,早些回来!”
“知道了!”
他二人走出院门,不远处的探子小心跟上。
方才他本想靠近监听,但陈家有人走动,让他只能远远盯着。
“嘿嘿,看样子……这俩人都可能是奸细,我这是要发达了!”探子心中狂喜。
…………
酉时,太阳已完全落山,夜幕逐渐降临。
天青坊张家巷,已有三名汉子聚在某处角落里,这里也是唯一算得上隐蔽的地方。
三人不时往外瞅着,现场昏暗的光线,遮住了他们的既兴奋又惊恐的表情。
三人之中,有一人正是去通知胡小林的汉子,此刻他也在焦急等待着。
没一会儿,箱子里传来脚步声,让这三人顿时警觉起来。
“咳咳……咳咳咳!”
“马哥,这儿!”
来人正是马金,在听到声音之后,马金迅速走了过来。
“人都到齐了?”
“还差一个!”
“还差一个?谁?”马金有些惊讶。
“胡小林!”
马金不由皱眉,接下来是计划不能出差错,否则就有葬送的可能。
“要不,再等等他?”
听到这话,马金顿时回过神来。
计划必须要执行,否则下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辽平那边下了死命令,他们如果不照办,辽平那边的家人全都得死。
短暂思索,马金慎重道:“等不得了,再等连王府都进不去了!”
第433章 王府内
要进王府,要带闲杂人进王府,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他们这些人在元阳潜伏这么久,也就马金一人入了王府编制,而且是走了说破天的狗屎运。
所以他才要想尽办法,从典仪所弄到那张空白文书,那是他们执行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
天青坊紧挨着龙潜坊,所以张家巷到王府不远,步行最多八九分钟。
酉正一刻(下午六点正)王府各大门关闭,他们还有一个小时,但时间却并不充分。
马金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府北侧西北门,在相聚一百米时他们减缓了速度。
在赶路过程中,马金已经强调过,让这些人要少说话,以及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快点儿快点儿……”马金吆喝起来,他已经开始入戏了。
众人再度小跑起来,没一会儿来到了大门外。
“什么人?”当值侍卫大声呵斥。
昨天有何大明领路,一眼得是检查了文书之后,马金一行才得以运送果蔬入王府。
“大人,小的奉典仪所大人之命,从外面找了几个乐工!”马金陪笑解释。
“这么晚还出去找?有这么着急?”当值侍卫狐疑问道。
指着身后三人,马金无奈道:“大人,我一大早就出去了,找了一天才找了这么几个货……”
他方才出去走的西门,所以才能信口胡诌。
见面前侍卫还有怀疑,马金接着说道:“今日已经耽搁了时间,让典仪所的大人久等了,恐怕小的还得还罚!”
言罢,马金抱拳告饶:“还请放我进去,这是同行文书!”
问话的侍卫接过文书,借助灯光看了起来。
“老张,你认字多,你来看看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老张走了过来,接着文书就瞅了起来。
第一眼看抬头衙门,然后再看文书上的官印,二者对上之后才看内容。
“你这文书,纸有些不对劲你,怎硬邦邦的……”老张抬头问道。
对此,马金早准备好了解释。
“今天在外跑了一天,可能是汗水打湿了,然后又干了……怪我,都怪我!”
老张又问道:“文书上说,要带四个人入王府,怎么少了一个?”
事实上,此刻马金内心极度紧张,但他还是强忍住恐惧答道:“大人,本来是要找四个,可在外跑了一天……也就找了这么三个,明天小的可能还得去找!”
收起文书,老张不由问道:“什么乐工,这么难找?”
好在马金早有准备,连忙说道:“鼓手!”
“打鼓的?打个鼓又有何难?要废这么多心思?”
“大人有所不知,这打鼓虽然简单,可要打出节拍却难了……”
紧接着,马金讲了一堆打鼓技巧,这全是他在典仪所偷听来的。
侍卫们没工夫听到白话,两人对视一眼交换意见之后,老张才道:“行了,进去吧!”
马金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多谢大人,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走!”
事实上,刚才一番问对,已将这几人吓住,不是谁都有马金这般强大的心脏。
“几个废物,赶紧进去,误了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到最后,马金还踹了面前那人一脚。
然后马金转过脸,对几名侍卫道:“没见过世面,让几位大人见笑了!”
“赶紧走,一会儿关门了!”
“是是是!”马金连连点头。
带着身后三人进入门内,往前足足走了三十步,马金才长舒了一口气。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他此刻腿都有些打颤。
“别多嘴,继续走!”马金低声提醒。
沿着巷道,众人往前走着,不时还会遇到巡逻的侍卫。
此时,他们只是在宏观意义上的王府内,并未进入真正的王府。
在马金的引导下,众人来到了他的住处。
“老马,这些人是……”
问话的是老肖,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看到生人自会询问。
老肖等人不在典仪所当差,所以马金可以轻松糊弄。
“今天新来的乐工,我这地方宽敞,先让他们挤一晚!”
“你可真是心善!”老肖忍不住称赞。
带人进了房门,马金转身直接关上了门。
也正是到了这一刻,马金几人才真正放松下来,有两人直接瘫软在地。
有人气喘吁吁道:“刚……刚才,看到官兵,差点儿我就走不动道儿了!”
王府侍卫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他们的一个眼神,能轻松震慑他们。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马金沉声道:“别废话,休息一会儿,马上准备做事!”
“马大哥,到底要做什么事?”
到了这一刻,整个计划也只有马金清楚,这也是为了保密。
“昨天,我从城外带回了怪物的血肉,一会儿……我们要用这些血肉,把外面的那些人全部变为怪物,让他们毁掉整个雍王府!”
好家伙,这个计划让人瞠目结舌,以至于产生了畏惧感。
“这……马大哥,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有人磕磕巴巴说道。
马金当然知道不简单,所以他极为淡定说道:“再难,咱们也要干,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诸位,即便我们死了,明王也会照顾好我们家人,你们不必担心!”
这话是安抚,同时也是对众人的威胁。
众人没有说话,马金也没有催促,反正他还得让这几人歇会儿,正好让他们想明白。
他知道,这几人必然会想明白,因为进了王府几乎必死,既然必死那何不干一番事业。
时间逐渐流逝,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马金可以察觉到,几位汉子呼吸已经逐渐舒缓。
马金第一个从凳子上起身,只听他开口道:“各位兄弟,开始做事吧!”
“第一件事,要把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骗进屋子,直接把人杀掉……然后将怪物血肉融进他们体内,他们很快就会变为怪物!”
院子里面这些人,都是和马金关系极好的,可要杀他们马金眼都不眨一下。
可以说,马金这份心性,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好……咱几个,也轰轰烈烈做场大事!”
而这件事,仅靠马金一人无法完成,所以他才要找这几个帮手。
“我去叫人,记住了……一定要打晕!”
“放心!”屋内三人点头。
马金出了屋子,来到了最近一家人屋外。
敲门之后,老熟人出现在门外,只听马金道:“老肖,我家那柜子柜子太重了,几个人都搬不动……可否帮忙搭把手?”
这点儿小忙,“老肖”自然是要帮的。
“马上马上!”
在马金的引导下,老肖跟着来到了他的屋子。
可当他进入房门后,一张被子直接蒙到他头上,然后便有人举着锤子,照着老肖头上就是几下。
前后不过几秒钟,老肖就被当场格杀,马金紧接着又出了房门。
第434章 杀机起
元阳城比较大,官署区在城北,从南走到北至少半个时辰。
好在酉正宵禁之前,胡小林和陈大郎速度够快,他们直接来到了元阳府衙外。
此刻府衙已经关门,他俩说到底只是平头百姓,眼见衙门无人便不知如何行事。
这一幕,反倒让跟踪的探子疑惑了,暗道这俩人是想干嘛。
大晚上来到府衙外,不会是想在这里搞破坏吧?
无从判断,那就只能继续往下看。
人终究是有主观能动性的,所以最终陈大郎想到了办法。
办法很简单,就是大声在府衙外喊,里面总有管事的能听见。
“青天大老爷,我们要报官……”
“青天大老爷,我们要报官……”
不只陈大郎在喊,他还让胡小林和他一起喊。
夜晚府衙虽不办公,但终究还是有役吏当值,他们的喊声终于引得门开。
“什么人?”两名衙役走出大门,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
陈大郎跪在地上,还把一旁的胡小林拉着跪下,随即道:“大人,小人要报官!”
“报官?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大老爷不在衙门,明天再来吧!”
“大人,明天就来不及了,您就让我们见大老爷吧!”陈大郎哀求道。
这话反倒把两位衙役逗笑了,只听其中一人道:“你以为你们是谁?老大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赶紧滚,否则棍棒不长眼!”
这时陈大郎计上心头,当即说道:“大人,我们抓了北边逆贼的奸细!”
“什么?”
“我们抓到了奸细!”
“就凭你们?”衙役眼中满是鄙夷。
但他们也知道,北边逆贼现在查得紧,只要有线索就是大功劳。
“你们没撒谎?”
陈大郎连忙道:“小人岂敢骗两位大人!”
“奸细在何处?”
“这……还得见了大老爷才好说!”陈大郎硬着头皮道。
这让两名衙役很没面子,可当他二人还没来得及发火,却听府衙大门内有人问道:“怎么回事?还没打发走!”
“户房大人,这两人胡言乱语……”
胡小林呆在原地,却见陈大郎面向门内现身老吏,叩首道:“大人,我们抓住了北边逆贼奸细,要求见知府大人!”
这是多大的事,老吏有更清晰的判定,于是他问陈大郎道:“奸细在哪儿?”
到了这一步,陈大郎也不敢再继续闹腾,于是一指胡小林道:“他就是奸细……”
“你是奸细?”老吏有些错愕,看胡小林外表挺老实的。
“是!”胡小林点头道,此刻他脑子是晕的。
“拿下……”老吏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胡小林就被按在了地上,紧接着又从衙门内出来两名差役,将他二人押了进去。
刚才一幕,全都别远处探子看在眼里。
他只是怀疑胡小林是奸细,却没想到这厮竟真的是奸细,而且还来府衙自首了。
一切发展得太快,以至于他来不及反应。
本来抓到奸细有大功,可人家现在进了府衙,可谓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于是这探子也不迟疑,直接转身就往会赶,他要把消息报给上司知晓。
将近半个时辰后,元阳府衙灯火通明。
大堂之内,知府王政钧坐在上首,听着胡小林讲述情况。
“你是说,王府之内有奸细?”
“是,这些奸细恐吓小人,让小人帮他们做事!”
虽然刚才承认自己是奸细,但现在胡小林却不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很清楚。
“你是说,他们今晚会有行动?”
“是,他们今中午派了人来,说让我酉时去天青坊张家巷。”
“看来你和他们很熟!”
“一起逃难过来的,但小人从未做过危害王府之事,大人明鉴!”胡小林磕头道。
好在他遇到的是王政钧,这位前审理正最是刚正,不会放过坏人更不会冤枉好人。
沉默几息后,王政钧问道:“本官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人愿以性命担保!”
大堂内又是沉默,王政钧努力思索之后,便起身道:“将这二人收监!”
“遵命!”衙役欣然领命。
被带走时,陈大郎忍不住呼喊:“大人,冤枉啊!”
众人接连退去,王政钧表情严肃,随即起身往大堂外走去,他要去见周承平。
今晚奸细可能搞破坏,在其他地方倒还好说,要是在王府那可是天大的事,这事儿王政钧一个人担不起。
“通知衙门所有当值和不当值的差役,带好家伙去龙潜坊待命,并告知侍卫们,王府内有奸细闹事!”
“对了,告诉王府侍卫,奸细名叫马金,在王府典仪所当差!”
“还有,立刻派人通知两位枢密使,告诉他们有奸细闹事,可能是在王府……让他们酌情处置!”
安排完了这些,王政钧匆匆离开府衙。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当王政钧带着人急匆匆离开,府衙这边算是彻底忙开了。
大晚上要调集人手,在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事情分轻重,还是有专人去王府和枢密院报信。
但这报信,却显得稍微迟了一些。
王府之中,马金等人正在忙活。
他已经把院子里的几家人,一共十七口人全部杀害,同事还在隔壁院子杀了几号人。
全部都是诱骗进入家中,然后蒙着被子杀害,然后把丧尸血肉抹进伤口。
他们本想杀更多,但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他们必须得尽快布置完成。
所有尸体全都被五花大绑,这是防止突然发生尸变。
接下来,他们要把这二十五具尸体,悄悄运到王府各处,然后静心等待便是。
“诸位兄弟,只要最后一步不出差错,今晚怪物作乱之际,我们便可趁机逃出去,活得性命不是难事!”
几人纷纷点头,对未来也有了点儿盼头。
他们一共五人,马金指挥着四人抬上两具尸体,悄悄潜入了夜幕之中。
王府禁宫他们进不去,所以只能把尸体运往个家属区,以及仆役们的居住区。
这些地方人口够多,丧尸产生的破坏性也越大。
没到一处,他们就要把尸体藏好,并将其身上的绳子解开。
一共二十五具尸体,他们每次只能运两具尸体,这无疑是个极其繁杂的工程。
王府之内道路复杂,也只有马金这位活地图在,他们才能在夜色之中不迷路。
但不迷路只是最基础的,他们还得躲避不定时巡逻的侍卫。
可以说,每一刻他们都在直面死亡,说是刀尖儿上跳舞也不为过。
第435章 乱起1
如今的王府,总防卫力量由两部分构成,一个百户所的侍卫防守外围,殿前两卫负责禁宫守备。
王府主要官署,举行朝会的永安殿和精神殿,以及后妃们居住的内宅,便在王府禁宫范围内。
如今的王府,执行的是二级戒备状态,所以各殿前卫和侍卫百户所,都只有一半的人当值。
所以禁宫的守卫,便是由张猛手下的五十余名殿前卫士负责,林大贵手下的人处于轮休状态。
禁宫森严,各宫门早已关闭,与外界已经隔绝。
此刻天色已晚,寻常百姓早就该睡下了,但在王府内宅几处宫殿,此刻还亮着灯火。
飞雨轩正殿偏厅,悠扬婉转的曲声从窗户传出。
只见一位白衣佳人,正独坐在窗户边,双手抚弄着琴弦。
周遭侍女默然站立,听着完全的琴音,他们脸上被勾出了一些哀怨。
万丈红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其中自然不乏可哀可叹者。
一曲抚毕,林静玉叹了口气,却见对面软榻上,黄蓉蓉拿着书册起身走来。
“林姐姐,这曲弹了就歇歇吧……该你给我说故事了!”
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林静玉品下一口,微笑道:“既让我歇歇,何故又让我替你说故事?抚琴怕我累了,难道说故事就不累?”
“这……”走到林静玉身侧,黄蓉蓉干脆撒娇道:“动动嘴的事情嘛!”
拉住黄蓉蓉肩膀,林静玉凑近道:“我说妹妹,你又不是不识字,为何偏要我讲给你听?”
“这……”
这个问题,林静玉知道答案。
黄蓉蓉从小娇生惯养,可以说是被宠着长大的,也就习惯了被人宠的感觉。
出嫁前有父母兄弟宠,出嫁后有赵延洵宠着,眼下赵延洵不在王府,黄蓉蓉本能会再找人宠她。
如今王府之内,有资格去宠她的,唯有林静玉和薛宝筠两人。
黄蓉蓉素来与王妃不睦,自然也就找上了林静玉。
从黄蓉蓉手中接过册子,林静玉无奈道:“也不知这些虚构俗世事,听着有什么趣儿!”
却听黄蓉蓉反问道:“若是无趣,姐姐这里为何收了这多?”
那个少女不怀春,林静玉也不免俗,居于闺阁却也对未来夫婿心有憧憬,所以才收罗了这些才子佳人的读物。
摇了摇头,林静玉失笑道:“行了,坐好……我说给你听!”
…………
王府正大门外,几名差役飞速赶到。
大门已经关闭,外面有四名侍卫当值,轻易发现赶来的差役。
“什么人?”侍卫们出言呵斥。
“大人,我们是府衙的差役,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传信!”
“传什么信?”
此刻差役已经来到王府大门外,但却没敢往台阶上去。
“回大人,今天府衙抓了逆贼奸细,审问之后得知,今夜逆贼将要作乱,所以派我们来带话!”
“逆贼名叫马金,是在典仪所当差!”
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开口道:“知道了,我们会禀告上官!”
两名差役把话带到,却没着急着离开,因为一会儿将有更多人来,他们也将护卫王府安危。
门口当值的侍卫走到侧门,扣动门环之后,没一会儿里面就开了门,这名侍卫直接挤了进去。
几分钟后,王府侍卫区,徐宇家门外,一名总旗急匆匆赶到。
“百户大人,百户大人?”
外面的喊话,让正准备睡下的徐宇,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什么事?”
房门打开,徐宇出现在里面。
“大人,刚刚府衙那边传来消息,说抓到了朱逆奸细,今晚将会滋事!”
徐宇的睡意,被这话惊得全都消失。
吴云辉紧接着说道:“大人,据府衙的消息,逆贼在典仪所当差,名叫马金!”
“什么?王府之内有奸细?”徐宇更震惊了。
王府之内绝不能出事,否则他徐宇非但官位不保,说不定还得蹲大狱。
“赶紧通知轮休的兄弟,全部到岗待命,另派人通知殿前卫严加戒备!”
“还有……即可派人,去抓这个叫马金的人!”
徐宇一番安排,虽然显得仓促,但却照顾到了各方面。
“是,卑职这就去!”吴会匀躬身道。
待吴会匀转身离去,徐宇亦转身进入房内,把刚刚脱下的外套和铠甲穿上。
但愿今晚不要出事……徐宇暗自祈求。
侍卫司四百户所,就他带兵守在家中,如果连最简单的看家都干不好,他那还有脸面做这个百户。
逆贼要滋事,如何滋事,有多大规模,在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未知了。
既然未知,那就只能先顾最重要的地方,兼顾其他地方。
王府这边戒备起来时,两位枢密使也收到了消息,二人已经聚在一起。
“王府那边有侍卫司和殿前卫,守备极为森严……咱们可就难了,要兼顾整个府城!”陈安明面露难色。
和徐宇一样,他们也害怕出事,出了事他们就得担责,整个元阳城都是他们的责任区。
关和泰表情凝重:“还好,府衙那边抓到了奸细,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思索一番后,只听陈安明道:“如何应对?”
“你有什么打算?”关和泰反问。
沉默几息后,陈安明开口道:“执行戒严!”
没有急着答话,关和泰在深思熟虑后,说道:“此事,要和那两位商议!”
那两位,自然是说两位长史。
陈安明摇头,面带难色道:“出事了就来不及了,先传下军令,再告知他二人!”
又是一番思索后,关和泰道:“说说你的计划!”
关和泰毕竟是文官出身,调兵遣将的本事,比不上陈安明这位内行。
“各城门守军,留下一位总旗,其余人全部撤回城内,告知城内各坊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否则格杀勿论!”陈安明郑重说道。
元阳城夜晚有宵禁,但偌大的城池要做到戒严,就需要派出尽可能多的人手。
关和泰徐徐道:“最好让府衙的人配合,仅靠咱们的人怕是不够!”
“你我分头行动,你去府衙,我去调兵?”
“好!”
二人议定计策,随即各自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