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盗贼
山坡之上，有人迈着矫健步伐，飞速赶到了一棵树下。
此人爬到树上，只见树上正蹲着三个人，被外面的树叶藏得死死的。
“大哥，前面有运粮队来了，咱们抢不抢？”爬上树的汉子说到。
“他们有多少人？”树梢最顶端的汉子问道，他便是所谓的大哥了。
“三十来号人……”
“这么多！”领头大哥有些惊讶，显然是不打算动手。
树上无人说话，几息之后，有人打破沉默道：“大哥……这已经是几天来，人数最少的一次了！”
“是啊大哥……咱都已经断粮了！”
手下人说的这些话，黄俊很清楚其中意味，这是劝自己动手。
“咱们只有三十来人，动手的话……恐怕不是对手！”黄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作为手下兄弟的老大，他必须为兄弟们安全着想。
“大哥，即使不是对手，咱也得拼了，否则……不被官兵杀了，咱都也要饿死了！”
“就是啊，大哥……我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再不赶紧找到吃的，别说和官兵拼命了，恐怕那些怪物能能都能把咱吃了！”
手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黄俊其实比谁都清楚。
如果再不能解决大家伙儿温饱问题，恐怕他手下这支转战千里的队伍，会在顷刻之间作鸟兽散。
“好……还是按照老法子，咱们紧紧跟上去，找到机会再下手！”
听到黄俊这话，在场几人安心了不少。
虽然希望不大，但只要有几分希望，他们就敢拼命。
随后，黄俊的决定便传达了下去，他手下的三十来人，就在附近十几颗树上。
他的决定获得了一致通过，大家伙儿肚子里没食儿，一心只想搞到吃的。
于是黄俊便带着手下众人，跟上了官道上的运粮队。
北面战事未断，对粮食的需求很高，所以运粮的差事一直没停过。
因为运粮队伍越来越重，以至于姜河所部也被派来运粮。
总旗姜河，在此前一段时间，专门负责调查粮食被盗案。
可他查了一个月，把能翻的地方翻遍了，却连贼人半点儿踪迹都没查到。
但这差事乃是王命，没有最高指示谁也不敢停，所以姜河肩上一直扛着这差事。
但一天漫无目的游荡，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无趣，所以姜河给自己揽了差事，运送粮食到天马堡去。
正当姜河思索着，如何才能撇去查案这差事时，却听身侧传来部下声音道：“大人，您喝水？”
姜河瞥了一眼，来人是他手下小旗官刘三余。
眼见姜河接过水壶，刘三余打开话匣子道：“大人，您可得兄弟们想想办法……大家伙儿，心里都憋着气呢！”
喝下两口水，拉了拉衣襟领口，姜河扔回水壶道：“我不知道兄弟们憋着气？”
“大家想去前线立功，难道我不想去？”
说到这里，姜河没好气道：“王爷交办的差事，可是我能推掉的？”
“大人，王爷把差事交给了枢密院，再由枢密院下派给了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再派给了咱百户大人，最后才落在您头上……”
“所以……你想说什么？”姜河反问。
刘三余左右张望后，答道：“大人，卑职想说的是，差事不是王爷直接派给你的，怎就不能换个人来干！”
姜河冷笑两声，随即说到：“你倒是说得轻巧，可换谁来干这差事？”
“给百户所其他兄弟，他们不得恨死我？让百户大人把差事推出去？他有那个胆儿？”
姜河这话很不好听，但刘三余想了想，发现还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大人，听说在前线的兄弟，不少都立下功劳，被王爷赐予神武之力，弟兄们眼热啊！”
说到这里，刘三余瞥向姜河说道：“大人您本事大，已被王爷赐予神武之力，可不能不管下面兄弟！”
“刘三余，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说，是我害得你们去不了前线！”姜河表情极为不爽。
“大人，卑职可不敢这么说……”刘三余连忙解释。
他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激姜河，当然这是关系好才能用的法子。
“给老子滚！”姜河没好气道。
“是……是，卑职这就滚！”刘三余不再多说。
今天他说得已经够多，自然也怕把姜河惹毛了。
待刘三余回到队伍中，其余两名小旗官立马围了上来。
“怎么样？大人怎么说？”
把水壶挂在自己腰间，刘三余冷着脸道：“还能怎么样？”
一听这话，两名小旗官便知刘三余的话没有作用。
“没事儿，一次不行就两次！”
一听这话，刘三余立马抢话：“下次你们去！”
“多大点儿事，我们去就我们去！”
队伍之中，官兵们先聊着，徐徐往天马堡赶了去。
就在这时，前面探路的士兵脚步飞快返回，禀告道：“大人，前面有尸群！”
遇到尸群，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右张望后，姜河当即下令道：“往东布置诱饵，弄远些！”
“其他人，立刻上树去！”
众人不再迟疑，纷纷按姜河命令行事，一切都井然有序。
丧尸不要粮食，所以他们可以将粮食扔在官道，等丧尸离开后再取回。
等他们一行上了树去，果然前方官道处，足足二十多头丧尸飞驰来。
树上，姜河忍不住埋怨：“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儿！”
二十多头丧尸迅速敢来，在粮车周围停了下来，显然是闻到了这里的人气。
丧尸在原地打转儿，看得树上众人一阵揪心，却让远处跟踪的黄俊一行心花怒放。
“大哥，要是这些官兵被怪物弄死，岂不省了咱们功夫！”
黄俊没有回应，他可没这么乐观。
要是丧尸嗅到他们，遭殃的可是他们。
事实上，元阳府内经过连番清理，丧尸数量可谓骤减，遇到这种规模的尸群也是少见。
好在，布置的诱饵起了作用，丧尸循着诱饵往东跑了去。
所谓诱饵，其实就是活物血肉。
不需要太多，只要有那么点儿血腥味儿，就能引诱丧尸离开。
确认丧尸走远后，被派去引诱丧尸的士兵返回。
“大人，南边儿好像有人……”
“什么意思？”姜河皱眉问道。
“那些人一直望着咱们这边，而且全都带着兵器，看样子不是好人！”
带着兵器？如果不是王府的人，那就一定是山匪。
想到这一点，姜河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此行是运送粮食，这些山匪跟踪他们，肯定是为了抢粮食。
说不定是上次偷粮那批人……姜河暗暗想到。
“把刘三余他们叫过来！”姜河沉声道。
第467章 陷阱
很快，三位总旗被召集了过来。
“大人，何事？”刘三余爬上树问道。
看着三位部下，姜河露出笑意：“兄弟们，咱脱离苦海的日子到了！”
这话让在场三人不明就里，刚刚不还臭着个脸，怎么眼下就能脱离苦海了？
“大人，您要跟百户大人撂挑子了？”刘三余问道，余下两人也都笑了。
“老子是这种没脑子的人？”姜河没好气道。
随即他也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道：“刚才有兄弟来报，南边发现了山匪……”
一听山匪，三名小旗官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在这边一个多月时间，就是要把山匪翻出来。
一个月搜查毫无所获，却没想到这些人自己找了过来。
“大人，干他们？”刘三余连忙道。
没等姜河说话，另外有人便开口道：“人家长了腿会逃，直接去杀他们……可不一定能全歼！”
“没错，应该想个法子，把他们全部围歼！”
听着手下你一言我一语，姜河脑子也在飞速运转，他把手下叫过来为的就是集思广益。
“咱们得设一个陷阱，让他们跳进去！”姜河徐徐开口道。
“他们求的是粮食，干脆就用粮食当诱饵！”刘三余提议道。
这无疑是个大胆的想法，粮食有多重要不必赘言，要是出了事他们全都会被严惩。
“你们怎么看？”姜河扫视余下两人。
“大人，山匪多少人？”
“正在查探，估计人数不会太多！”
“只要不比咱们人多，这买卖就能干！”
如果在兵力对等，且设陷阱的情况下，还不能把这帮山匪灭掉，那他们也是真的无能到底了。
“好……咱们先等消息！”
众人一真无言，约摸过了十几分钟，前去打探的士兵才返回。
“大人，这些人全都藏在树上，人数约摸三十来人！”
听到这个消息，姜河目光扫向在场几人，询问之意格外明显。
“大人，围歼他们……”
“没错，这买卖能干！”
“刘三余，你说呢？”姜河出言询问。
刘三余答道：“大人，该如何设下陷阱？”
…………
“列队！”
随着一声军令，小院内的士兵放下手里的活儿，按照建制排列好了队伍。
队伍前方，看着集结完毕的队伍，姜河高声道：“紧急军情，怪物逃向东边儿，那边有村名留守，为防怪物伤人……我们要过去查探一番！”
“除刘三余所部守护粮食，其余人都跟我去东边儿，帮助百姓防备怪物！”
目光如炬，姜河扫视众人问道：“都听清楚没有？”
下面官兵尽皆高声喊道：“听清楚了！”
山坡之上，黄俊等人还在潜伏，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大哥，这些官兵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怎就不走了？”
黄俊没有正面回答，只听他语气森冷道：“以后别叫他们官兵，官……什么兵？说起来，咱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官兵，这些人充其量只是雍王私兵！”
黄俊这番话，其手下人心中虽不以为然，但却没和他分辨。
没一会儿，前方传来动静，黄俊一行全都戒备起来。
当看清来人长相后，黄俊一行才放下心来，这是他们派出的探子。
“前面什么情况?”黄俊急忙问道。
“大哥，东边有老百姓，刚才那群怪物往东去了，这些官兵不放心……所以要过去看看！”来人答道。
正当黄俊思索间，只听树梢上传来声音：“大哥你看，这些官兵真走了，只有七八个人留守！”
黄俊的目光锁定了山坡下的小院儿，果然看到姜河带着人离开，院子里根本没剩多少人。
“大哥，天赐良机啊！”
“大哥，只留这么点儿人，咱们三十多人……轻易就能拿下他们！”
看着手下激动起来，虽然黄俊也是心动不已，但他这人还是比较稳重。
“去两个人，跟着离开那队人，等他们走远了咱们就动手！”
对此，虽然下面人觉得黄俊过分谨慎，但这个时候没人和他唱反调。
很快跟踪的人被派出，而黄俊则让手下人做战前准备。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黄俊派出的人赶了回来，报告说姜河一行已经走远。
但真实情况是，姜河一行抄近道进了山，这厮根本没胆量跟进去。
姜河也正是算到了有人跟踪才进的山，即便跟踪的人胆子大，他也有把握在山里的甩掉这些人。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没有？”黄俊提着刀询问。
“大哥，您就下令吧！”
看着部下个个战意高昂，黄俊沉声道：“一会儿悄悄靠近，翻进院子里先杀人，把人杀光了再拿粮食！”
“听清楚没有？”黄俊语气严肃道。
“是！”
“好，现在我们下山！”
紧接着，众人按照事先分工，以极快的步伐往山下潜行。
他们不只要担心院子里面的官兵，还得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丧尸，这就要求他们速度一定要快。
很快，众人脚步轻微来到院子外。
里面除了人的谈话声，还有起火做饭的声音，显然这帮人打算在此解决午饭。
再三和部下沟通后，黄俊一个收拾下令动手，随即众人便搭人梯往墙上爬去。
院墙有近两米高，搭人梯可以轻松上去，黄俊是第一个上墙的。
“什么人?”里面防守的士兵大声呵斥。
院子里只有三人，其他人全都在屋子里。
“取你们命的人！”黄俊冷笑道。
他没有着急动手，而是要等所有兄弟上墙后，再以兵力优势将里面士兵一网打尽。
见到墙上的贼人越来越多，院子里的三名士兵显然被吓破了胆，然后屁滚尿流的逃回了正屋，同时“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大哥，这些官兵都是鼠辈，哈哈哈……”
眼见部下都到齐了，黄俊沉声道：“走……先杀里面这些人！”
众人随即跳下墙头，看着院子两侧堆放的麻袋，他们个个眼睛里都放着光。
抢了这些粮食，又够他们维持一两个月了。
来到大门处，黄俊冲正屋里面喊道：“你们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投降，放下兵器甲胄，我一可以放你们离开！”
他说这话，只是想把屋子里的人骗出来，那样他可以更轻松将里面人斩杀。
“准备破门！”黄俊压低嗓音道。
他手下的人开始找破门的家伙，而黄俊则继续喊道：“我们不想杀人，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不会杀你们的！”
这番话喊完，里面半点儿回应都没有，此时黄俊手下人已抬出了一根粗壮木头。
不能再耽搁下去，黄俊随即下令道：“把门撞开！”
六名汉子抬着木头，气势汹汹往木门撞了去，却听后方传来了破空之声。
第468章 激战
听到破空之声，抬着木头的几名汉子顿生不妙，随即便倒地往两侧倒了去。
这出自身体本能的反应，救了这几名汉子一命，箭矢直接扎到了前方门板上。
很显然，这十支箭就是为了取他们几个性命。
“散开，戒备……”黄俊大吼。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让黄俊的临场反应很迅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判断。
外面箭矢仍不断往内飞射，他们二十七八人挤在院子里，根本没有足够的藏身地。
两轮齐射之后，已有六人中箭倒地，在当下这种情况显然难活。
“大哥，救我……”
“大哥，救命啊……”
听着院子中间几人的爱好声，躲在周围的人没一个敢有动作，谁都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射杀的。
“我们中埋伏了，突围出去！”黄俊沉声说道。
他在这些人里极有威信，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让他们得以迅速往院门处潜行。
敌人就在墙外，翻墙出门实在太危险，所以黄俊打算开门出去。
却听有人喊道：“大哥，们被封死了！”
黄俊的心沉到了谷底，现在他可以确认，这个小院从开始就是个圈套。
“翻墙突围……”黄俊大吼。
这时，从他们背后传来冷笑道：“突围，你还逃得了？”
却见关上的房门已被打开，十名士兵已列阵完毕，刘三余提着刀站在队伍后方。
“杀了他们！”黄俊怒吼。
“杀……”
眼看着剩下的二十多人杀来，刘三余亦加入军阵之中，沉声道：“要盯着，把他们吸引住！”
虽然是二十多人杀来，但能直接交战的也就是十几人，其他人则在黄俊带领下寻找着出路。
当他们想翻墙时，墙头几个方位出现了持弓士兵，张弓搭箭便对院内贼人射击。
在如此近距离情况下，采取点射法子，立马又有五六人被射倒。
黄俊看得心如刀绞，手下已经伤亡近半，如果他们再不逃出去，今天或许全都得死在这里。
可现在前后无路，周围院墙上又有弓手射杀，他们又能往那个方向逃呢。
“杀……”黄俊提着刀，直接想刘三余杀了去。
即使今天冲不出去，他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黄俊带着人猛攻刘三余，给后者带来了极大防守压力。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方向响起姜河声音道：“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这番话，是对黄俊部下的战斗意志的重击。
在这种绝境，如果能有一丝生机，那就没有人愿意去死。
却听黄俊高呼道：“弟兄们，不要听他的鬼话，杀出去！”
“投降不杀！”黄俊声音大，姜河的声音更大。
在两边怒吼同时，双方士兵还在打斗。
情况明显不利于黄俊一方，他们的伤亡在急剧增加。
黄俊兵力不足，而且兵器甲胄不全，再加上是被埋伏，他们能支撑到现在不崩溃，已经算是坚韧。
但现在即使不崩溃，他们的失败也是注定的。
被前后两波人压制，围墙上还有人定点射杀，黄俊一行能战斗者已不足十人。
此刻倒地之人多数未死，发出的哀嚎声，更是摧残人的战斗意志。
此刻胜券在握，但姜河半点儿不敢松懈。
“投降吧，即使投降活不了，也比现在就死强！”姜河提着刀又砍倒一个。
作为总旗，在打仗时姜河从不退缩，所以能让一众部下心服。
“你们逃不了了，赶紧投降吧！”姜河面带笑容，只是这笑容显得可怖。
砰砰砰……有人丢下了兵器。
“我投降……”
他们毕竟不是死士，他们的目的本就是为求活，死战不退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第三个……
“你们这些怂货，蠢货……你们这是找死！”
黄俊气得不行，顺手给了身前投降那人一脚。
他本是想一刀砍死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但终究是和自己同生共死过的人，黄俊才没下狠手。
却听“嗖”的一声，一支箭飞速驰来，直接命中了黄俊大腿。
黄俊一时间站立不稳，连续后退最终还是没能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看黄俊都倒下了，其他还拿刀站着的两个人，“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
可其中一人还是跪得慢了些，一支箭穿喉而过，反倒让这人死得更快。
要尽量多抓些活口，才好给自己邀功，这一点姜河很清楚。
“抓活的……”姜河对手下吩咐。
听到这话，士兵们纷纷呵斥道：“全都趴下，全都趴下……”
刘三余动作最快，带着两个人冲上前去，直接将黄俊这匪首按在地上。
黄俊大腿上还插着箭，此刻被人按着地上摩擦，箭矢牵扯着血肉那是撕心的疼。
即使黄俊是铁汉，此刻也本能发出哀嚎。
“按住了，按住了……”刘三余连忙催促。
而在刘三余动手时，其他人也都没闲着，余下贼人也都被一一控制。
直到现在，加上大腿中箭的黄俊，活口还有六人。
其他人即使还没断气，但死掉也是迟早的事。
“饶命啊……大人饶命！”
“我们也是官兵，我们是一家人！”
没工夫听这些人胡言乱语，姜河此刻仍不敢放松。
“先捆起来，全都捆起来！”
士兵们一直忙碌着，很快这六人就被死死捆住。
到了这一刻，姜河才敢安心下来。
只见他收刀入鞘，徐徐走到黄俊面前，而后蹲下身问道：“今天……你们是来抢粮食的？”
“是又如何？”黄俊垮着脸答道。
横竖都是一死，他是不会露怯的。
“哟呵，你还敢大呼小叫！”姜河不由失笑。
姜河没着急动手，而是接着询问：“一个月前，我们王府缺了批粮食，也是你们抢的吧？”
“不是抢，是偷的！”黄俊忍着剧痛答道。
“你倒是够胆，敢抢咱王府的粮，当真是活够了！”
站起身来，姜河扫视在场部下说道：“诸位兄弟，抓到了这些人贼人，咱们也就能脱离这苦差了！”
听到这话，在场士兵皆面带笑意，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
说到这里，姜河盯着黄俊的脸问道：“刚才我听你们有人说，你们也是官兵……什么意思？”
“都是些过去的事儿了，没啥可多说的！”黄俊格外冷漠。
第469章 事务
太安二十五年，六月二十，天气炎热。
王府后花园，因为有一个大湖在，所以这里阴凉舒适，乃是避暑的好地方。
雨花阁内，林静玉卧在软榻上，周边是几个服侍的侍女。
本来这里就凉爽，再加上有人侍女扇着风，林静玉还是挺惬意的。
但此刻，林静玉却有一件不顺心的事，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韵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是！”
韵儿乃是林静玉最心腹的婢女，一些隐秘的事也只和她商议。
从软榻上做起，林静玉手持团扇，略带惊慌道：“韵儿，日子已经过五天了……”
“娘娘，这些天王爷没少到您房里来，莫不是……”
虽然心里已经有答案，但林静玉还是问道：“莫不是什么？”
韵儿直截了当说道：“莫不是娘娘您，已经怀有王嗣了！”
“怕是没那么容易……”林静玉有些迟疑。
“娘娘，您和王爷成婚一年多，王爷留宿时日繁多，直到今日您才怀上王嗣……也算不上快！”
说道这里，允儿撅着小嘴道：“毕竟永福宫的王妃，再过个把月可都要生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一想到自己怀了孩子，林静玉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高兴有，惊讶有，惶恐也有……
看着平日里沉稳淡定，运筹帷幄的玉妃娘娘，此刻竟是这般六神无主，韵儿也不知该哭该笑。
只听韵儿说道：“娘娘，还是请太医来诊脉吧，真要是怀了王嗣……也好早日传出喜讯！”
林静玉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左右这几日心神不宁，叫太医来瞧瞧也好！”
…………
谨身殿内，赵延洵正在翻看奏报，案前则是几名侍立的大臣。
虽然暑期炎热，但有人帮忙扇着风，外加屋子里摆着几盆冰块儿，他也勉强不觉得热。
辽平府已被完全拿下，百姓也被找寻到了许多，如今方胜所部还在辽平境内搜寻幸存者。
而汪成则带着部下往天金府开拔，他们将先行收复天金府各城池，后面方胜也会率部前往。
如今他手下的实控人口又增加了三万人，给方胜和汪成手下，又升级可两百人。
换句话说，眼下他们手下各有三个一级百户所，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等再过几天，刘恩福和王宗轮换回来，他们被升级后又会空出两百个一级兵名额，赵延洵还是会加强给方胜汪成二人。
斜着身子坐在王位上，赵延洵看着面前几位大臣，徐徐说道：“辽平府被拿下，马宝昆已经去做知府了，但各衙署还差属官！”
“吏者，民之所悬命也，你们在筛选各衙官吏时，一定要把好关……切莫给本王招些贪官污吏去！”
说到此处，赵延洵看向最前方的两位长史，语气格外郑重道：“这件事，长史司尽快拿出章程来！”
作为王府两位最高行政长官，周承平二人的最重要的权力，便是对王府人事任免的建议权。
“遵命！”
这件事议定，只见赵延洵又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书，摊开之后问道：“杨庆山……”
畜牧正杨庆山，在听到赵延洵点名后，立马站出了班列。
“臣在……”
“从辽平搅和的马匹，除去分给各地驻军，以及专供侍卫司各部后，剩下的两千余匹……如今情况如何？”
作为长史司下直属机构，畜牧所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可当王府缴获几千匹马后，他们的工作量就大了起来，照料这些马匹可不是件容易事。
“启禀王爷，剩下的两千匹马，遵王爷的示……选出了一百匹体格雄壮者为种，其他都散养在元阳周边！”
“如今元阳府城周边，怪物近乎绝迹，这些马匹分给各地农户，由他们进行喂养……”
只听周承平开口道：“交给农户喂养，他们能行吗？”
听到质疑，没等杨庆山答话，却听成文光解释道：“周大人有所不知，如今马匹实在太多，若不分给农户喂养……畜牧所那点儿，就是累死也养不过来！”
“更何况，畜牧所教授了农户们喂养之法，想来是不会出差错的！”
说道此处，只见成文光躬身抱拳道：“若非殿下先见之明，早早提出让元阳百姓，陆续移居城外……恐怕如今这些马匹，还真不知该如何养活！”
听到这番话，杨庆山心中惊叹不已。
成文光确实是做官的好材料，个人有能力也就罢了，关键说话还很中听。
不但解释了周承平的疑惑，还顺道把赵延洵夸了一遍。
这样的人，也难怪能从当初的陇右布政使，做到雍王府的右长史，真是叫他们这些王府老人羡慕嫉妒。
“如此处置，也算妥当！”赵延洵一锤定音。
“那些种马，一定要照料好，尽快多产些战马出来！”
这话是对杨庆山说的。
“臣领命！”
只见赵延洵笑道：“散养农户家的马匹，说穿了都是些驽马，真要配出了好种……这些驽马全拿去干农活儿，却也是极好的去处！”
虽然耕地用牛更好，但在耕牛数量不足的情形下，用马去耕至少比人用锄头挖要快。
这个时候，几位大臣似乎心有灵犀，皆躬身拜道：“殿下圣明！”
从椅子上起身，赵延洵徐徐道：“好了，今日议事就到此处，各自办差去吧！”
说实话，谨身殿内这么凉快，在场几位大臣还想多待一会儿。
“臣等告退！”
几位大臣勾着腰，徐徐退出了大殿外。
这时赵延洵目光扫向一旁的霍安，说道：“告诉林全，把长史司推荐的官吏，底细都好好查一遍，别到时候又闹出笑话来！”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传话！”
吩咐完这句话，赵延洵走出了西偏厅。
往东来到正殿，站在大门内，可以看见周承平几人，已经走出了宫门。
看着远去众人，赵延洵喃喃道：“最近，理政学堂那些人，好像已经开始在观政，等这些人毕业了……官员的缺口就能填上！”
虽然是官吏速成班，但这些人经过严格的数学和律法学习，只要通过考试就是合格人才。
正当赵延洵思索着这些，却见大殿外小跑来一位太监，跪在大殿外禀告道：“启禀王爷，玉妃娘娘处传来消息，经太医诊脉……确认娘娘有喜了！”
第470章 有孕
“玉妃有孕了？”赵延洵惊喜不已。
禀告的太监叩头道：“娘娘有孕，贺喜王爷！”
“玉妃现在何处？”赵延洵问道。
“回禀王爷，娘娘在雨花阁！”
“去雨花阁看看！”
赵延洵要去哪儿，即便再减小排场，至少也得十几个人忙活。
抬辇的，撑伞的，端茶水的……
好在这些都准备齐全，不到一分钟他便得以出行，直接往王府后花园赶了去。
进入后花园内，湖面波光粼粼，一阵风吹来袭袭凉意。
事实上，在夏天几位妃子多是待在后花园，只不过各自待在不同地方。
比如此刻，云烟楼上的薛宝筠，就被侍女提醒着，目光扫向了远处王架。
这时，拿着团扇的侯诗筠轻声道：“姐姐，想必王爷是来看您的！”
虽在王府内有了名分，可侯诗筠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对薛宝筠是恭敬有加。
抚摸着肚里的孩子，薛宝筠叹息道：“那可未必……”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当赵延洵从离他们最近的地方经过，就意味着不是来找他们。
“那个方向……谁在那边？”薛宝筠问道。
侯诗筠答不上来，她完全依附于薛宝筠，消息渠道约等于零。
只听玉竹答道：“禀娘娘，再往前的雨花阁，是玉妃在！”
只听侯诗筠念道：“玉妃可是好大的面子，竟让王爷寻她去！”
…………
雨花阁外，当赵延洵辇轿落下，林静玉也带着人迎了出来。
“臣妾拜见王爷！”
林静玉行万福礼，其余侍女太监则是大礼参拜，现场直接跪倒一大片。
走到林静玉面前，赵延洵笑着问道：“有了？”
林静玉扭过头去，答道：“王爷就是来消遣臣妾的？”
“哈哈哈……走，咱进去说，外面小心晒黑了！”
一路进入王府内，两人落座之后，自有侍女端上冰镇饮品。
“太阳怎么说？”赵延洵问道。
这种事情，林静玉不好自己开口，于是目光扫向了韵儿。
“回禀王爷，太医诊脉之后，说娘娘是喜脉之相，但因脉相过弱……还得过些日子，诊脉确认！”
听到这话，赵延洵看向林静玉道：“这些太医，一个个都是是滑头，不愿沾半点儿风险，一个喜脉还要多番诊断！”
“医者，悬壶济世，人命关天，自然要谨慎一些！”林静玉答道。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敛去笑容，赵延洵正色道：“往后，你可得好生养胎，明年平安诞下子嗣！”
“臣妾明白！”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懒猪林静玉香肩道：“还有，往后你这宫里，吃穿用度也要升个档次，就……参照王妃的供应来吧！”
一听这话，林静玉往后坐了一些，与赵延洵拉开了些距离。
只见林静玉郑重道：“王爷，上下有份，尊卑有别……臣妾岂可与王妃等同！”
林家虽比不上元平侯这等高门，但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对大家族内宅里的勾当，未出嫁前她也了解了许多。
现在这位王妃，对她这位侧妃本就有敌意，若是再其吃穿用度持平，那又要再拉一波仇恨。
林静玉只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所以她不愿横生枝节，何况她本来就不愁吃穿。
当然了，这些话是没法摆到明面上说的。
“王爷，臣妾本是性情恬淡之人，不喜花团锦簇加身，还请王爷成全！”
“更何况，臣妾如今吃穿用度，相较普通百姓已极为丰厚，又何必再生事端！”
虽然林静玉说得很有道理，但赵延洵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林静玉恬淡的外表下，是一颗看透世事的心。
但她拿自己和普通人家比，这是赵延洵没想到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赵延洵沉声问道。
“臣妾从不虚言！”林静玉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赵延洵徐徐道：“既然如此，那孤也就不勉强了！”
林静玉有自己的顾虑，既然她想要低调，赵延洵自然不会强迫，毕竟后院和睦也挺重要。
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若是差些什么，只管跟典膳所说！”
听到这些话，林静玉还是很高兴的，这比外在的物质暖心多了。
“臣妾明白！”
接下来，又是对林静玉一番嘱咐后，赵延洵才离开了雨花阁，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当赵延洵离开，韵儿终于忍不住抱怨：“娘娘，王爷宠爱，才让您用度参照王妃之仪，您怎么给推了……”
林静玉理了理鬓间细发，平静说道：“这些重要吗？”
“这些难道不重要？”韵儿实在想不明白。
只见林静玉表情严肃道：“我怀孕的事，不要到处张扬，往后就跟从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一直以来，林静玉都以宽厚示人，很少见她这幅样子。
“是！”韵儿不敢多嘴。
…………
侍女脚步急促，很快走上了云烟楼。
薛宝筠微眯着眼，侯诗筠和几名侍女在一旁扇着扇子，一切看起来恬静自然。
见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女返回，玉竹开口问道：“听到了什么消息？”
“刚才雨花阁传了太医，好像是玉妃娘娘有喜了！”
听到这话，薛宝筠睁开了眼睛。
一直以来，她都把林静玉当成最大对手。
后来她怀上了孩子，自然可以稳压林静玉一头。
可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静玉也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若自己生下的是女儿，偏偏林静玉怀的男孩儿……
想到这些，薛宝筠就更难受了。
虽然赵延洵一直跟她_保证，她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儿，可薛宝筠还是担心得很。
而一旁的侯诗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则是止不住的羡慕。
她侍寝的次数也不算少，可偏偏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实在是愁死个人。
侯诗筠也不想一直依附旁人，想要在王府内有立身之本，诞下王嗣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
而且，能给赵延洵这等雄主生孩子，对侯诗筠来说也是极为骄傲的事。
此刻，在经历短暂的不爽后，只听薛宝筠说道：“既然玉妹妹有孕了，玉竹……从咱宫里多带些补品送去，她安心养胎！”
作为正妻，薛宝筠要展现自己的大度。
“是！”
第471章 好友
（朋友们，有票有币，切莫吝惜！）
长史司大门内，七八名青年有说有笑，徐徐向大门方向走来。
他们这些人，是理政学堂派出来观政的，简单来说就是实习。
理政学堂第一批招募学员，人数共有六十人，但只有他们这些表现优异的，才能直接到长史司观政学习。
其他五十多人，则被分到了各衙署，运气差的还被派出了元阳，到下面各县去观政。
“为期半月观政结束，时间过的可真快……”
“别只顾着感慨，再过半个月又有大比，回去了得加把劲儿，否则其他人就撵上来了！”
“确实如此，咱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承尧，你这几天功课可温习了？”
“承尧是先生得意高徒，凭他本事，还需要温习？”
被点到的“承尧”，走在人群中间，足以显示他地位不凡。
他们这些人，都是元阳大族子弟。
虽然如今家族没落了，但究竟瘦死骆驼比马大，这些大族诗书传家，比普通人家子弟更容易出头。
而余承尧，则是大族子弟中的佼佼者。
此刻被同门吹捧，余承尧回应道：“诸位师兄就别取笑我了！”
随即有人说道：“承尧，你就是太谦逊了……”
“就是就是，凭你这等才情，往后定是殿下肱骨！”
“承尧，日后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同门之情！”
停下脚步，余承尧无可奈何道；“你们还越说越来劲了，我还有事未交割完，你们先走吧！”
众人都是开玩笑，此刻便不再来劲儿，而是三三两两走出了长史司大门。
结束了观政，明天可以休息，他们各自都有安排。
眼见众人离开，余承尧转过身，果然看到不远处，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
来人身形瘦弱，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衣，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手上还抱着几本书。
“远清兄！”余承尧抱拳。
来人亦站定行礼，回应道：“承尧兄！”
只见余承尧笑道：“远清，你是书不离手，我们比不上你！”
黄远清走上前来，答道：“我天资愚笨，先生教导我要以勤补拙，所以不敢释卷！”
“你要是天资愚笨，那这世上可没几个聪明人了，远清……你太谦逊了！”
“承尧兄，我这是实话，你知道……”
没等黄远清把话说完，只听余承尧说道：“远清，你学业远胜常人，这是你的长处……”
“但日后，我们是要出去为官的，想要当好官，就得学会和人打交道！”
“往后和同门师兄弟们多亲近些，死读书……是不行的！”余承尧语重心长。
“承尧兄教训得是！”黄远清谦逊回答。
当然了，黄远清心里并不认同，这事儿不是他主动就行的，这些同门大多看不上他寒门出身。
只听余承尧问道：“今晚去我家吃饭？”
“我还有些事！”
“你能有什么事，莫非又是回去苦读？”余承尧反问。
见黄远清点头，余承尧赞叹道：“如你这般用功，夺得头名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他被同门吹捧，但事实却是，上一轮考试黄远清成绩第一。
“侥幸而已！”黄远清露出笑容。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后天学堂见，告辞！”
“承尧兄慢走！”
待余承尧离开后，黄远清才迈动步子，走出了长史司的大门。
明天是休息一天，但他却不能休息，还得帮家里干些活儿。
当然了，此刻他不着急回家，而是往学堂方向赶了去。
学生们休假去了，此刻的理政学堂极为安静。
两名衙役守在大门口，他两人一起吹着牛，却见黄远清来到了大门外。
“两位，山长可在学堂？”
学堂山长，正是纪善正刘长青。
其中一位差役答道：“巧了，山长中午过来了！”
“多谢了！”黄远清极为客气。
“您可折煞小的了！”
黄远清不再多言，而是迈步走进了大门。
穿过几层大门，黄远清来到了学堂最里端，这里是学堂教授们的办公之所。
来到正中屋子门口，黄远清还没跨进门槛，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道：“就知道你会来！”
进入房门，黄远清欠身道：“先生，学生有礼了！”
刘青山面前摆着一堆书卷，此刻他停下翻阅，抬头道：“观政半月，可有所得？”
黄远清答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先生……学生要学的还有很多！”
没有回答具体学到了什么，黄远清直接一句话的总结，让刘青山非常之满意。
“你能明白这一条，格局上又比同门升了一个台阶，着实不错！”
“先生，观政半月有余，学生有事请教！”
“我只会读书教书，对政事少有涉猎，你我互相探讨吧！”
刘青山说得很谦虚，黄远清可不敢当真，在刘青山面前他只是个学生。
对黄远清的问题，刘青山讲解深入浅出，让他很快理清了其中关系。
眼见黄远清没有问题，刘青山不由问道：“你考第一，旁人都说你是死读书，你为何不与其分辨？”
“学生只做该做的事，旁人之言如清风，于学生毫无挂碍！”黄远清恭敬道。
听到这番话，刘青山对这位亲传弟子更满意了。
他也是寒门出身，当年是进士出身，可惜官运不顺蹉跎岁月，只能来王府做一个小官。
后来他负责理政学堂，发现了黄远清这等聪颖好学，关键其诚恳朴实至极，才让刘青山起了栽培的心思。
“殿下用人不拘一格，往后你要有个好前程，就得把准殿下的心意！”
“学生明白！”
就在这时，只见刘青山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刘青山沉声道：“这上面，是殿下在朝会上，以及廷奏上的观点，你拿去仔细参阅！”
居然是这样一本册子，黄远清呼吸都沉重起来。
如今王府上下，赵延洵言出法随，若是能够把握好他的心思，对未来仕途一定大有助益。
黄远清缓缓上前，极为恭敬从刘青山手中接过册子，而后跪地叩头道：“多谢先生！”
刘青山面带笑容：“不必多礼！”
“你出身贫寒，比不得其他学子，往后更要潜心钻研，日后才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看到黄远清，刘青山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捋着已经发白的胡须，刘青山感慨道：“殿下是绝代雄主，日后必成千古伟业，你能生在这个时代，真是令人羡慕……”
第472章 西北的消息1
谨身殿外，黄蓉蓉带着两名侍女，迈着莲步走到了大门外。
随即，黄蓉蓉问门口当值太监道：“王爷可在？”
“回禀娘娘，王爷在殿内！”
“去禀报！”
“是！”
没一会儿，霍安从大殿内迎出，极为恭敬对黄蓉蓉道：“娘娘，王爷召您进去！”
“那就走吧，小安子！”黄蓉蓉满脸笑容。
整个王府，也就她把霍安这位大太监，叫成了“小安子”。
霍安陪着笑，让到一边道：“娘娘请……”
黄蓉蓉进入大殿，她的两名侍女只能等候在外。
进入店内，黄蓉蓉本能就让西边去，霍安连忙提醒道：“娘娘，这边……”
此刻的赵延洵不在西边，而在谨身殿东北角的书房。
绕着大殿走了一圈，黄蓉蓉来到了书房外，就看到里面正在看书的赵延洵。
“王爷……”
抬起头，赵延洵目光扫向门外，看着黄蓉蓉俏脸道：“爱妃来了！”
迈步走进书房，黄蓉蓉径直走到赵延洵身侧，说道：“王爷，臣妾想和您说说话！”
放下书本，赵延洵靠在椅背上，拉起黄蓉蓉小手问道：“不知爱妃有何赐教？”
顺势靠到赵延洵身上，黄蓉蓉凑到他耳边说道：“王爷，臣妾也想要个孩子！”
听到这话，赵延洵差点儿没咳出声来。
黄蓉蓉说出如此彪悍的话，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接下来的话，好像不适合让外人听到，于是赵延洵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是！”
眼见其他人都退下，黄蓉蓉直接坐到了赵延洵怀里，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大胆。
软玉温香，美人在怀……赵延洵顿时起了坏心思。
“王爷，林姐姐也有了，臣妾……也想怀上王嗣！”
这话是真的大胆，黄蓉蓉这般心直口快，也恰恰是她的魅力所在。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她也只有找上赵延洵做夫君，才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
赵延洵面带微笑：“这事儿顺其自然嘛，爱妃……别着急！”
他这份宽慰并未起到作用，只见黄蓉蓉颇为忧愁道：“王爷，出嫁前我听娘说，怀不上子嗣的女子，即使身份再尊贵……背地里也会被人骂的！”
赵延洵不由怔住，这事儿是他想当然了。
站在黄蓉蓉的角度，看着薛宝筠和林静玉怀上，她确实应该感到着急，毕竟她们是一同进的王府。
揽住黄蓉蓉纤腰，赵延洵安抚道：“好了，今晚我去你哪儿，咱们好生商量！”
正当黄蓉蓉要回答，只见霍安来到了书房外。
“什么事？”
霍安勾着腰答道：“王爷，林全派人传来消息说，前些日子偷粮食的贼，已经被抓住了！”
“知道了！”
只听霍安接着禀告道：“这些盗贼，是朝廷派往边关，防备胡人的官兵，他们是从北地郡逃回来的！”
按赵延洵的想法，就该把这些人尽快审完，然后斩首给百姓一个交代。
可听了霍安这些话，赵延洵却改变了主意。
这些人来自北地，边关是什么情况，赵延洵对此很好奇。
那些进犯的胡人，还有大批聚集的军队，丧尸肆虐情况……
“告诉林全，一会儿本王过去听审！”
“是！”
紧接着霍安退下，而赵延洵则对黄蓉蓉道：“爱妃，你先回去……晚上我在找你说话！”
“好吧！”站起身，黄蓉蓉行礼道：“臣妾告退！”
待黄蓉蓉离开，赵延洵则命人更衣摆驾。
…………
林全办公所在宅院，此刻留在里面的番吏们，此刻全都汇聚在大门口。
这些人全都跪着，刚才赵延洵的辇轿已经通过，大太监林全陪着一道进去了。
就在这时，太监钱忠从内里走出，此人做事心狠手辣，番吏们都很怕他。
“都起来，各自做事去！”
撂下这句话，钱忠转身就离开了，他也得赶紧进去伺候着。
林全这里的审问，少不了严刑逼供，一般都是在牢房里进行，和审理所以及各府县衙门不同。
今日得知赵延洵要来听审，林全特意腾出了一间房子，把它设成了公堂模样。
站在公堂内，林全勾着腰说道：“王爷请上座！”
身着墨蓝色云纹常服，赵延洵平静道：“今日我是来旁听的，就坐屏风后面吧！”
“是！”林全答道。
事实上，他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后面设置的屏风，当然也少不了舒适的王座和茶水。
“赶紧开始吧，按我说的提问！”
“遵命！”
随即，赵延洵迈步走向了屏风后，并在抬高的王位上落座。
林全来到了大堂一侧小桌后，赵延洵不坐正堂主位，不代表他有资格去坐，对这一点林全拎得很清。
站在小桌后，林全对着大堂后的屏风行了礼，才对站在门外的番子吩咐道：“把匪首黄俊带进来！”
匪首黄俊，姜河把他拿下之后，立刻就派手下将其送回元阳，被枢密院接收后几天，才辗转落到林全手中。
此刻的黄俊带着镣铐，身上到处可见伤痕，不论在枢密院还是到了林全这边，他们几个都受到了残酷折磨。
就是单纯的折磨，因为案情已经很清楚，根本不需要多加审问。
若非得知他们是从西北来的，林全根本不会接手此事，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公堂审问。
被押进大堂，看着正堂上座位置空着，反在旁边设了一张桌问案，这让黄俊深感疑惑。
一定是有大人物在……黄俊顿时冒出这个想法。
见他还杵在原地，后面两名番子大声呵斥道：“跪下！”
没给黄俊反应的时间，他的后腿就被踹了一脚，让他直接扑倒在地上。
这样动作幅度极大，让黄俊十几个结痂的伤口被撕扯开，钻心的疼痛让他脸都变了形。
这时林全开口道：“匪首黄俊，咱家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几息之后，黄俊逐渐缓过劲儿来，便道：“敢问公公，如实回话有何好处？”
林全脸色一寒，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高彦。
高彦也是宦官，是林全手下审案的好手，审问手段层出不穷。
眼见黄俊不识抬举，高彦径直来到黄俊身后，直接揭开了黄俊背上的一道血痂。
黄俊一声惨叫，这种极致的疼痛，根本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林全冷笑道：“老实回话，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虽然黄俊不怕死，甚至想着速死，但这种折磨还是让他害怕，此刻他在无气焰。
林全面前摆放着一张纸，纸上写好了他需要提问的内容。
看着第一条，林全沉声问道：“听枢密院说，你们自称是官兵，你们隶属于那个都司，那个卫所？”
第473章 西北的消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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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都司，高安卫！”
林全接着问道：“你部何时去的北地郡？去了多少人？”
不问偷粮食的事儿，只问边关战事，看来是那位大人物对此感兴趣。
黄俊敏锐抓到了这一点，也明白了自身的价值，有价值的人就有机会存活，关键是如何把握住机会。
见黄俊不答，林全忍不住提醒：“回话！”
“前年腊月去的，当时是都指挥佥事带队，我们高安卫去了一个千户所，有七百人！”
太安二十三年秋，胡人进犯北地郡，大晋朝廷开始往北地郡增兵。
随着双方摩擦不断升级，陇右、河西、南阳、河西、恒山、广阳几个都司，都有军队被抽调到北地郡。
时间拖到太安二十四年春，当晋廷与胡人之战不可避免时，天外陨石改变了一切。
组织好语言，林全接着问道：“既被派往边地戍卫，为何离开北地郡？”
“公公，到处都是怪物，到处都在死人，每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还戍守个什么！”黄俊这是实话实说。
或许是情绪到了，只听他接着说道：“不瞒公公，被你们抓的这些日子，反倒是两年来，在下过得最安心的几天！”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非是挨几顿打而已！”
林全没工夫听他废话，说道：“北地有怪物，难道陇右要少些？所以你才逃回来！”
“公公这可说错了，北地怪物要少许多，这也是我们跨过大河才知道的！”
只见黄俊怆然道：“我们回来，只是想死得离家近些！”
也就是说，黄俊是抱着必死之心往回赶的，不论返回的路有多艰难。
看着纸上写着的问题，林全接着发问道：“怪物作乱之后，北地如今是何情况？官军是否都如你们这般，一哄而散了？”
“怪物到处伤人，越来越多的人变成怪物，但军中不与外面来往，所以并未被怪物偷袭得手！”
“除了少数几个军寨，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屏风之后，赵延洵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北地郡乃是边塞苦寒之地，人口本就不多，丧尸即便爆发，其规模也难与内地相比。
更何况，即将打仗又后百姓逃离，便进一步降低了人口密度，丧尸的自然难成气候。
如今陇右以北即将被他拿下，到时候便与北地隔河相望，这些边军们或许会成为隐患……赵延洵皱起眉头。
外面，只听林全又问道：“怪物爆发后，你在北地军中坚持了多久？”
黄俊答道：“怪物去年三月爆发，我是今年春天逃的！”
“半年多时间，你们就没缺过粮食？”
“朝廷要和胡人作战，往北地调了不少军粮，再加上各府县的官仓也有存粮，所以可以维持！”
黄俊换了个姿势跪着，接着说道：“即便有缺粮的，还可以想其他办法……”
“抢别的城池的粮食，或者吃野菜，树根……或者吃人！”
本来林全还以为，这帮丘八在北地郡过得滋润，听到这里他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只听林全问道：“抢别的城池？那不是内讧起来了？”
“肚子饿了，那管你是不是官军，吃饱肚子才是正事！”
“若非怪物不能吃，恐怕那些都得被吃干净！”
听到这里，屏风之后的赵延洵都愣住了，难道这些人连丧尸都有吃过？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狠人。
如此看来，北地边军也非铁板一块，倒也没赵延洵想象中那般大的威胁。
“你的意思是，官军内讧已是常态？”林全继续追问。
黄俊摇头：“内讧虽有，却也不是常态，大家都是为了求活，又不是为了争地盘！”
正当林全要继续问，却见屏风后霍安走了出来，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了一番。
听到赵延洵的最新问题，林全才问道：“北地虽有存粮，但终有吃尽的一天，这些军将们可有应对之策？”
看来是屏风后，确实有一位大人物，对北地的情况很感兴趣……黄俊看着离开的霍安想到。
黄俊答道：“听说已经有地方开始种地，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林全又问道：“怪物爆发后，胡人是何情况，他们全都撤走了？”
“怪物爆发后，长城上的守军大多撤走了，胡人打进了关内！”
“可在入关之后，他们中有人被怪物咬了，死了不少人，最后他们撤出了长城，反而防备我军杀入草原！”
听到这话，林全不由惊讶起来，还防备晋军杀过去？
“这些蛮夷还防我们？”林全诧异无比。
黄俊解释道：“草原上，没有那么多怪物，他们怕怪物蔓延过去！”
屏风之后，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一旁窗户边。
当日陨石天外飞来，散落成无数碎片，他不相信草原没有碎片。
只是草原上难见人烟，所以才显得安全，但终究是有隐患在的。
“你们逃进入陇右，为何不找官府求助？”林全又问道。
“官府？在北地待过，谁还敢相信旁人？更何况还是官府！”
“被拉去当壮丁还好，要是被当做粮食可就惨了！”
“有的地方，只要抓到了我们这些逃兵，直接就是斩首示众的，我们岂敢被你们发现？”
可以说，黄俊这些人经历过末世的残酷，所以他们谁都不相信。
相比之下，元阳的百姓军民，虽然也遭了不少罪，但已经算是被保护得很好。
此刻，问话差不多已经结束，关于黄俊抢粮的事，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林全目光瞟向屏风，等待着赵延洵的指示。
几息之后，只听屏风后传出一道清朗声音：“把人带下去！”
这个人很年轻，黄俊如是想到。
这里是雍王的地盘，审问自己的又是太监，而且对屏风后的那人还极为恭敬。
所以黄俊可以确认，屏风后的那人，就是雍王本人。
被两名番子架着，黄俊被拖出了大堂去。
赵延洵走出了屏风，林全等人全都勾着腰，等待着他的训示。
走到大门出，赵延洵看着远处天空，徐徐道：“北地的情况很有用，让他们几个活着，想办法多问些北地的消息！”
“奴婢领命！”
“不要让他们串供，分别关押分别问话，相互印证！”
“是！”
吩咐完最后一句，赵延洵迈步走出了大堂，林全等人立刻随行相送。
第474章 我弹劾过你
枢密院，百户张实和姜河，此刻正往里边儿走着。
姜河抓到了人，按理说他把人送来就可以，张实没必要跟着回来，毕竟他还有其他差事。
但这厮脑袋灵光，当姜河禀告抓到人后，张实先行审问了一番。
也是他最早留意到，黄俊这些人是从北地来的。
所以他和姜河一道把人押回来，张实认为黄俊这些人有大用，毕竟王府势力就快和北地接壤了。
可他把人押回枢密院后，官吏们只顾着审问和粮食有关的事，不然就是毫无意义的拷打，根本没对黄俊等人的来历引起重视。
张实多番提醒，没等消息传到两位枢密使处，却先让林全得知了消息，然后把人截了胡。
二人进了枢密院内衙，这也是他俩第一次到这里。
带路的小吏让到一边，说道：“请吧，两位大人在里面等你们！”
张实二人走进大门，便见两位枢密使在偏厅内。
“见过两位大人！”
见这二人勾着腰，关和泰抬起头盯着张实，语气森冷道：“你们把人带回来，有没有跟接手的人说，这些人是从北地郡回来的！”
难道出什么事了？眼见关和泰如此表情，张实心中有些忐忑。
“回禀大人，卑职跟他们说过！”
关和泰接着问道：“是顺嘴提了一句，还是详细说的？”
不管出了什么事，张实认为自己没有过错，所以他老实答道：“卑职详细说的，而且说过几次！”
陈关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听陈安明开口道：“既然贼人已经抓到了，这件差事也就了了，你们是继续运送军粮，还是去北边前线？”
这个时候，没有姜河答话的份儿，只听张实道：“禀大人，卑职愿去前线！”
陈安明点头道：“那好，你们在运一批粮食去了前线，就不必再回来了！”
“是！”
“退下吧！”
“遵命！”
待这二人离开，才听陈安明道：“只怪下面这些人太蠢，竟未重视这些人的来历，否则也不会让林全把人带走了！”
关和泰叹道：“谁能想到，殿下如此重视此事，竟然亲自去审问了！”
“算了，事已至此，可惜亦是无用，咱们还是先练好兵吧！”
枢密院招募的两千多新兵，也是由他们负责训练，这差事可没那么好干。
…………
“我说老罗，你真是北地布政使？”
元阳城街道内，刘恩福忍不住问身旁老头儿。
这个问题，刘恩福在肚子里憋了几天，今日终于问了出来。
坐在马车上，罗伦打量着街道两侧，捋着胡须道：“以前是，现在不是！”
刘恩福思索后，半开玩笑问道：“所以你现在不是官了，你非得到元阳来，是为了求官？”
罗伦极为淡定道：“你们把王府夸得天花乱坠，我是来看看是否言过其实！”
刘恩福问道：“这一路走过来，你也该看够了吧，我们王府治下有吃有喝，百姓安居乐业……你难道还不相信？”
罗伦微微一笑，答道：“所以现在，我有了新目的！”
这句话，意味着对刘恩福的肯定。
他罗伦不是瞎子，在进入元阳后看到的一切，都让他对王府极为认可。
能在末世做到这等程度，其中有多少艰难困苦，都是罗伦无法想象的。
“什么目的？”
“去见你们雍王！”
对做出这份成就的雍王，罗伦非常好奇，他知道这位年不过十七。
刘恩德摇头道：“老罗，我们只能载你到王府大门，最多帮你禀告一声，你要见王爷……可不是你说了算！”
“如此说来，你们雍王不见白丁，那他如何选贤用能？难不成雍王府辖下诸府县官吏，都是王府亲故？”罗伦好奇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罗伦就真的服气了，说明雍王府就藩时，上上下下都是皇帝选配的精英。
“王府官吏，都是从本地有功名的学子中，选的品行高的人……老罗你可别胡说！”刘恩福语气中带着警告。
若非佩服罗伦的学问，敢质疑王府，刘恩福早就动手了。
“对了，王府开设了学堂，想要做官的可以去考学堂！”
听到这些话，罗伦满意点头，看来这位雍王，对选贤任能也有自己的手段。
只见罗伦抱拳道：“等会儿到了王府，那就烦请刘百户，帮我通禀一声了！”
刘恩福笑了笑，回礼道：“好说，好说！”
事实上，罗伦不知刘恩福这一条路。
他这位曾经的北地布政使，和曾经的陇右布政使，现任王府右长史成文光相识。
如果刘恩福这条路走不通，罗伦还可以去找成文光。
“多谢了！”
他们从南门入城，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进入龙潜坊。
当他们赶到时，刚好遇到赵延洵回王府。
从林全处离开后，赵延洵还去了一趟工正所，查看了武器打造情况。
眼见刘恩福等人返回，赵延洵并不感到奇怪，他前天就得到了消息。
“参见王爷！”
不只刘恩福等人，包括队伍后面的王宗及其部下，全都下马向赵延洵参拜。
现场唯有一人，此刻还坐在马车上，眼睛盯着前方台阶上的赵延洵。
此刻，赵延洵也注意到了罗伦，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
一旁，刘恩福低声呵斥道：“老罗，下来！”
罗伦微微一笑，答道：“这就下来！”
随后，便见罗伦下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赵延洵方向走了去。
这一幕，可把刘恩福吓得半死，毕竟人是他带过来的。
正当刘恩福要起身阻拦，却见罗伦停下脚步，此刻他与赵延洵相隔不过三丈。
“老朽罗伦，见过殿下！”罗伦弯腰行礼。
“你是何人？”赵延洵平静问道。
看着眼前少年，罗伦直起身答道：“殿下不认得老朽，老朽却知殿下，说起来……殿下能来陇右，其中也有老朽一番功劳！”
赵延洵不由失笑，这种说法他还是头一次听，不免觉得有些趣味。
“不知是何功劳？”
见赵延洵应对平和，罗伦对他的评价再上了一个台阶。
于是他便答道：“当初老朽曾上奏朝廷，请求皇上让殿下封王就藩！”
听到这话，赵延洵的笑容敛去。
当初让他就藩那些人，可以说打断了他的太子路，客观来讲算是他的敌人。
此人在这个时候讲出这些，为的是什么？
却听罗伦接着说道：“非但如此，老朽曾经还多次上疏，弹劾过殿下和端妃娘娘！”
第475章 君心难测
雍王府正门外，一片死寂。
刘恩福此刻，恨不得一刀把罗伦砍死，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佩服对方的学识了。
在刘恩福眼里，罗伦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惹祸精，他就不该把他带过来。
眼见罗伦还要答话，刘恩福鼓足了勇气，直起声喝骂道：“罗伦，你住口！”
罗伦本来还想说话，被刘恩福呵斥之后，此刻也就闭嘴了。
但他没有去看刘恩福，而是一直盯着赵延洵，他想看看后者什么反应。
此刻，赵延洵敛去了笑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面无表情。
见此情形，一旁的太监霍安当即下令：“来人，把这个冲撞王爷的混账拿下！”
侍卫们正要去动手，却听赵延洵开口道：“退下！”
在王府上下，赵延洵有绝对权威，既然让人退下，那么无论对错侍卫们都得退下。
理了理衣袖，赵延洵站在台阶上俯视罗伦，说道：“让他把话说完！”
最终是这么个结果，罗伦是既意外又欣慰。
这位少年藩王，心胸比他相信的还要宽阔，也难怪能在绝境之中，开辟出如此大业。
赵延洵正等着罗伦继续作死，谁知后者却是抱拳行礼，而后道：“时至今日，观摩王府功业，当面觐见殿下之后，老朽才知……当初行径，实在愚不可及！”
“国家遭此大难，殿下有雄主之姿，却不能继位太子，非天下黎庶之福！”
说到这里，罗伦老泪纵横，他这是动了真感情的。
只见他撩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后，大礼叩拜道：“老朽有罪，请殿下知罪！”
事情的反转，实在是太有戏剧性，以至于赵延洵怀疑其真实性。
到底是迷途知返，还是别有所图，一时间他不能判断。
现场仍旧死寂，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只听赵延洵问道：“你是什么人？何时弹劾过孤？”
“老朽罗伦，原北地布政使，太安二十四年，连上四道奏疏弹劾殿下！”
这老头，居然是北地布政使，赵延洵不免有些惊讶。
他正好想了解北地情况，罗伦如果真是北地高官，刚好可以向他询问情况。
但现在的问题是，要核实罗伦的身份。
于是赵延洵问道：“你说你是北地布政使，有何凭证？”
“回禀殿下，老朽曾是北地布政使，于太安二十四年二月臣被罢官，此事现任王府长史成文光可以证明！”
听罗伦说出成文光，赵延洵心里就信了七八分。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你刚才说那番话，就不怕惹怒本王，引来杀身之祸？”
罗伦平静答道：“若殿下是圣明之主，想必不会以言降罪，若殿下为庸主……那这世道也没救了，老朽死了也无所谓！”
不得不说，老头子有这份胆气，让赵延洵有些敬佩。
于是赵延洵问道：“如今你觉得，本王是圣明之主了？”
“是！”罗伦回答得很坚定。
“所以你以为，圣明之主无喜怒，不杀人？”
赵延洵问出这句话，着实让罗伦摸不准心思。
正当罗伦思索之间，只听赵延洵说道：“霍安，将此人打进大牢，等候处置！”
现场这么多侍卫，让谁抓人不是抓，偏偏让霍安把人带走，于是刘恩福等侍卫都愣住了。
“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撂下这句话，赵延洵直接转身，迈步向王府内走去。
只见霍安一招手，几名小太监立刻上前，将地上跪着的罗伦押起来，然后直接带离现场。
陆陆续续有人撤走，刘恩福还跪在原地，此刻的他有些忐忑。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起来了！”
只见王宗走到刘恩福身侧，一把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你平日里胆子大的很，没成想怂成这样！”
面对王宗取笑，刘恩福回怼道：“你在前面来试试！”
就这一句，让王宗哑口无言。
…………
大牢内，罗伦坐在地上，他在此已经待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内，只有人送了一次水，中间没一个人和他说话。
在极致安静中，罗伦在思索赵延洵的心思。
此刻他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赵延洵没自己想象那般心胸宽广。
可惜，这些事情想不明白，因为供他判断的条件太少。
还在他确实足够淡泊，虽然被关了一个时辰，心态还能保持平和。
对罗伦来说，能在末世活到现在，其实已经算赚了。
正当罗伦准备坦然受死时，牢房外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穿着官袍，背光向罗伦走来，以至于看不清他的长相。
直到此人走近，罗伦才径直起身，惊讶道：“成兄！”
来人正是王府右长史成文光。
只听罗伦感慨道：“几年未见，不想重逢却是此等情形！”
成文光叹了口气，说道：“罗兄，你说你这是何苦！”
罗伦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问道：“成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只见成文光从怀着掏出了一把钥匙，说道：“殿下给你两条路！”
这一结果，又是罗伦未曾预料到的。
“第一条，殿下说你已年迈昏聩，他不会和你计较，所以放你出去，元阳府有专门的养老去处！”
听到这话，罗伦立马问道：“第二条呢？”
罗伦不选第一条，成文光不感到意外。
“第二条，罗伦以其年长，自命不凡，擅揣君心，蔑视王尊，该当惩处，罚你监禁十日思过！”
自命不凡，擅揣君心，蔑视王尊……这三个词乍一听，罗伦认为是欲加之罪。
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因为每个字都刺痛了他。
和雍王的对话是罗伦的试探，可他却忘了一个前提，他凭什么当重试探雍王？
这不就是以为自己年长，把雍王当成了后辈？这不是蔑视王尊是什么？
当中说出惊人之语，也是因为罗伦认为赵延洵心胸宽广，不会加罪……这不是擅揣君心是什么？
想得越多，罗伦越是心颤，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了，赵延洵这位雄主的威势。
扶住牢门，罗伦稳住身子后，说道：“成兄，殿下若是怪我弹劾过他，即便看了我脑袋，我也不会难受……”
此刻，成文光很理解罗伦的心情。
“罗兄，殿下是一代雄主，君心难测啊！”成文光叹息道。
“老朽了，老朽了！”罗伦连连叹气。
“罗兄，你选那条路？”
“我愿监禁十日，向殿下谢罪！”
第476章 移棺
太安二十五年七月初五，乾安宫内，忙碌非凡。
这里摆放着皇帝的灵堂，在停灵一个多月后，灵柩和棺椁将于今日移走，毕竟新皇帝还要在乾安宫处理政务。
虽然要移棺，但不等于说大行皇帝要下葬。
按照规矩，灵柩还得在皇宫北面的长乐宫继续停放。
以往皇帝从死到下葬，前后停灵短则三五月，长则一两年。
但赵永铖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丧尸爆发的缘故，他的陵寝修缮速度放缓甚至一度停工，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工。
保守估计，要想老皇帝葬入皇陵，至少还得要一年时间。
乾安宫内，皇帝的棺椁已被抬出，正往皇宫外的长乐宫抬去，参与守灵的人跟在移棺队伍后。
这些人在乾安宫守了一个多月，期间吃喝拉撒全在攻里，就和坐牢差不了多少。
但过了今天，他们就可以解放了。
队伍缓缓往北离去，新帝赵维隆也在队伍中，他的表情阴沉难看。
外人只会以为，他是为先帝崩逝而悲戚，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只有在真正坐上皇位之后，赵维隆才深刻体会到为君之难，那龙椅真的就是个火山口。
以前挤压的矛盾，在他上位陆续爆发。
各种势力连续登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串联相互倾轧，直到现在他都还没理顺关系。
这不能说他无能，朝廷上的事错综复杂，又岂是他继位一个月就能理清的。
事实上，老皇帝死后到现在没出大乱子，说明赵维隆应对得已经够好。
当然了，作为新继位的皇帝，赵维隆绝不满足于不出乱子，至少现在的他想着有一番作为。
清扫怪物，整顿吏治，打压豪强，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三大任务。
这三条，每一条都关乎王朝生死。
可这三条牵连甚广，又岂是那般容易落实的。
一个月来，为了他改年号的事，内阁六部都扯了不少皮，最终才定下了“靖平”的年号。
靖平乱世，这是朝廷上下的美好期盼。
皇帝在前，老皇帝的嫔妃在后。
老皇帝的棺椁都被移出了皇宫，这意味着她们这些人，待在皇宫里的日子也进入倒计时。
一般来讲，有位份的妃嫔都会受封太妃，然后迁入别宫居住，给新帝的妃嫔们腾位置。
所谓别宫居住，其实就是皇城边的几处宫殿，条件比起皇宫内差了许多，只能勉强生活而已。
所以此刻，也就这帮人哭得最厉害，她们更多是为自己伤心。
妃嫔之中，只有端妃和皇后相对淡定。
一个是提前安排了退路，一个是即将被尊太皇太后，她们都有比较好的去处。
当然了，她们虽然显得淡定，各自也有一些难处。
比如皇后李氏，她就担心皇帝不尊她为太皇太后，毕竟赵维隆的生母死得不明不白，其中就有她的推波助澜。
端妃虽被安排了的退路，却担心皇后从中作梗，让她不得安宁。
“或许我该先下手，免得被动！”端妃暗自思索。
于是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该如何给李氏上眼药。
移棺的队伍慢慢悠悠，很快送出了皇宫，来到了北面的长乐宫。
除了给皇帝停灵，长乐宫基本没有别的作用，所以多数时候都是空的。
在给皇帝停灵之后，众人还得守灵到日落，才到了真正解放的时候。
在此间隙，赵维隆还得处理政务，内阁希望他放松一些，但他却丝毫不敢放松。
当赵维隆翻阅奏章之时，端妃走进了偏殿。
眼见端妃到来，赵维隆放下手里奏折，平静道：“娘娘来了！”
赵维隆能上位，端妃是出了不少力的，所以赵维隆对她还算尊敬。
“皇上，本宫有件事，一直郁结于心，不吐不快！”
当端妃郑重其事说出这句话，赵维隆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娘娘请说！”
只听端妃淡然道：“当年周选侍爆兵而亡，皇上难道就没怀疑过？”
好家伙，这句话等于捅了马蜂窝，赵维隆眼中寒芒四射。
周选侍是赵维隆的生母，在他三岁难念就死了，而且死因不明不白。
“娘娘知道什么隐情？”赵维隆语气越发森寒。
没有母亲护持的他，在东宫过得很艰辛，也让他积攒了无数仇恨。
端妃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语气平和讲述道：“在你母亲去世前半年，太子妃张氏难产而死，让太子妃的位置空了出来……”
“当时有子嗣的东宫妃嫔，只有周选侍和李选侍！”
“可最终的结果是，周选侍死了，李选侍没能当上太子妃！”
端妃这话的指向性很明显，是李选侍害死了赵维隆亲娘，而李选侍背后则是皇后李氏。
事实上，这些内情赵维隆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能去查，要当皇帝一样得忍辱负重。
可现在，这些事被端妃捅出来，即便他不对李氏等人报复，至少也能离间他们的关系。
努力平复心情后，赵维隆沉声道：“这些已是陈年旧事，当年真相如何，却也查不清了！”
端妃点了点头，叹息道：“本宫只是为周选侍意难平，今日你做了皇帝，她本该以太后之尊母仪天下啊！”
说完这句，端妃对赵维隆行礼后，转身退出了偏殿内。
待端妃离开后，赵维隆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此刻他的心头，怒火和恨意相互交织，下一刻他直接把桌上的奏折给掀了。
殿内侍奉的几名太监，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今日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当偏殿之内噤若寒蝉之时，端妃从新返回了长乐宫灵堂，她的位置和皇后隔得不远。
当端妃跪到蒲团上，便听皇后压低声音说道：“端太妃，再过几天，你就要去尼姑庵了，却还是这么不安分？”
端妃面无表情，声音冷淡道：“现在就称我为端太妃了？难不成，是要臣妾尊娘娘为太皇太后？”
这一个多月来，她俩没少斗嘴，所以靠近坐着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被端妃取笑，皇后李氏虽然不爽，但她没有当场发作。
这里毕竟是老皇帝的灵堂，她要是个端妃吵起来，那是非常严重的失礼。
“我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李氏冷笑。
后面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把端妃玩儿死。
第477章 念佛去
七月初六，天气晴朗。
皇宫之内虽然还是一片缟素，但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朝廷和官署也已恢复正常运转。
除了清剿丧尸和征粮这两件要务，朝廷上还在忙一件大事，那便是筹备赵维隆的登基大典。
虽然离定的日期有近两个月，但朝堂上已经为这事儿吵开了。
登基的大致程序虽同，但具体一些细节官员们各有看法。
眼下至少要七八种主流方案，让赵维隆根本无从选择，只能让官员们继续争吵下去。
现在的他，还是感慨自己根基太浅，在朝堂上没有足够多的自己人。
相比于前朝的纷纷扰扰，后宫明显平静了许多。
但今日却有一件大事，那便是端妃要离宫了，她将前往皇陵旁的一座尼姑庵。
皇陵是赵永铖的皇陵，旁边本来没有尼姑庵，赵永铖一道圣旨下来，皇陵外便起了一座院子，并被命名为“长守斋”。
赵永铖将其命名外长守斋，就是为了在死后，也能和端妃长相厮守。
端妃的咸福宫，已经在开始收拾行李。
她宫里侍奉的宫女太监，有三十人之多，此番只能带走十个人，其他人都会被分流。
此刻，咸福宫正殿外摆着一张椅子，端妃就坐在上面，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几十名宫女太监。
或许是要分别不舍，或许是想到日后没了依靠，这些宫女太监许多都在哭泣。
实打实的说，端妃虽然“恶”名在外，但对自己宫里的人还是极好的。
“都别哭了！”
以往端妃的话一言九鼎，可此时她开口后，下面的人还是在哭。
于是她也不想劝了，便接着说道：“你们伺候本宫多年，兢兢业业不敢有失，本宫都记得明明白白……”
“本宫不是薄情之人，给你们每个人留了银子，算是给你们个傍身的依靠，往后如何过活……你们就得靠自己了！”
丧尸爆发后，粮食成了硬通货，金银的价值迅速贬值。
好在南方数郡未被丧尸肆虐，经济体系没有完全崩溃，金银的价值才缓慢回升过来。
虽然已比不得原先价值，但一两银子换个百十斤粮食，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但在丧尸爆发之前，一两银子可以买近两千斤粮。
当端妃把话说完，只见灵素指挥几名宫女，拿着大批小包裹从殿内走出。
“拿着吧，娘娘赏你们的银子！”
这些包裹之中，是端妃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在丧尸爆发后她想办法兑成了现银。
每个宫女太监，差不多都能领到百两，侍奉端妃时日长的会多得一些。
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银子，众人心里安稳了些，哭泣声也慢慢消失。
只见端妃从椅子上起身，回头望了一眼咸福宫的匾额，叹息道：“该走了！”
言罢，端妃不再过多停留，在灵素等宫人簇拥下，直接往宫门方向走了去。
“娘娘……”
“娘娘……”
被撇下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又都哭嚎起来。
但他们哭嚎亦是无用，这场分别是注定了的。
都到宫门外，看着追出来的宫女太监们，端妃严厉呵斥道：“都回去！”
她的“凶威”尤在，众人被他呵斥之后，没一个人再跨出一步。
宫门外，一顶轿子等候在原地，外面还有二十几名太监，他们负责给端妃搬行李。
就在这时，只见宫道一头，先皇后李氏带着几名嫔妃出现。
一边往端妃这里走着，只听李氏说道：“你们都放心，有本宫护持着，你们后面日子不会难过！”
“是啊，有娘娘护持着，咱们可安心得很！”
“不像有些人，往日有先帝宠爱着，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如今先帝大行，她就是拔了冠的公鸡，蔫儿了！”
“哼，这样的人，罪有应得！”
几名嫔妃话里夹枪带棒，直接是冲着端妃说的。
灵素等人极为担忧看着端妃，生怕这个时候起了冲突，自家娘娘受理了委屈。
正如这几位嫔妃所说，如今先帝已经不在，没人再给端妃当靠山了。
面对这些嫔妃的羞辱，端妃心里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的儿子还在，她的未来还有希望，所以她犯不着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想通了这一点，端妃也不多言，自顾自钻进了轿子里。
被狗咬了，她没必要咬回去。
“哟呵，真是没脸皮见人了，这么快就找地方钻进去了！”
“娘娘，我要是她呀，早就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儿子都死绝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最后这一句说得够狠，刺到了端妃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儿子咒骂。
钻紧了拳头，端妃语气森然道：“你们几个贱人，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娘娘……你听她说的话！”
几个嫔妃笑得前仰后合，端妃的威胁在她们听来确实很可笑。
“你还威胁我们？你还以为这是从前？”
端妃不想继续纠缠，直接下令起轿。
这些人都是李氏牵来的疯狗，她着实没必要继续纠缠，即使逞口舌之利，胜了也没什么意义。
在一片奚落声中，端妃一行人离开，看起来格外狼狈。
“娘娘，我们骂得可还行？”
从始至终，李氏都只说了一句话，没有正面和端妃起冲突。
看着这个多年对手，被自己手下的人奚落，最终落荒而逃，李氏心里别说有多痛快了。
但这只是开始，这些年她在端妃这里受了不少气，往后她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另一头的轿子里，端妃同意忍着怒火。
他发誓，若自己有重返皇宫那一天，必定叫今日这些人后悔来到这世上。
半天没听到轿子里有动静，灵素在外极为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灵素，把刚才那些人都记住，今天这耻辱的一天，我们绝不能忘！”
灵素不知道赵延洵还活着，所以她无法理解端妃的心思，记住人家又能如何呢？
“是！”
虽然嘴上答应了，但灵素觉得到长守斋后，自己应该多劝劝端妃。
此刻的轿子里，端妃心里只念着一句话。
“我儿兵强马壮，结果还未可知！”
第478章 风暴来临
当端妃的轿子被抬出皇宫，曹嘉盛之妻子曹刘氏等候在宫门外。
“娘娘，伯爷夫人在前面！”
“落轿！”
这里地势比较宽阔，周围基本没什么人，在这里说话很安全。
轿子落下，端妃已从轿子里走出，徐徐向曹刘氏走去。
灵素想要跟上去伺候，却被端妃拒绝了。
“娘娘！”
曹刘氏正要行礼，却被端妃止住了，只听她道：“这些年，你们也受苦了！”
道一声“辛苦”，这话是端妃头一次说，以至于让曹刘氏愣在了原地。
随即曹刘氏答道：“娘娘……没什么辛苦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端妃点了点头，徐徐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盯着我！”
“娘娘，刘德回来了！”
一听这话，端妃心情激动起来。
随即问道：“我儿情况如何？”
曹刘氏答道：“刘德说，殿下过得很好，而且即将收复陇右！”
事实上，刘德离开的时候，赵延洵刚决定开始用兵。
但刘德对赵延洵有绝对信心，所以直接说赵延洵将收复陇右。
端妃脸上顿时挂起笑容，方才心头之阴霾一扫而空。
她有如此争气的儿子，又如何能不高兴。
“看到了吧，我们没有输，现在或许日子难熬些，但日后……终有扬眉吐气那天！”
看着端妃干劲儿十足的样子，曹刘氏很佩服这位小姑子，这位是真能折腾啊。
对此曹刘氏毫无办法，她其实只想过安生日子，一点儿也不想再折腾。
但正如曹嘉盛所说，他们与端妃高度捆绑，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娘娘，刘德还带了些书信给您！”
言罢，曹刘氏从怀中拿出了小布包，这玩意儿不占地方很隐蔽。
一听有儿子来信，端妃更是两眼放光。
将布包结果，端妃连连道：“好……好！”
“嘉盛让我嘱咐娘娘，娘娘去了长守斋，一定要保重！”
这是兄长对姊妹的关心，让端妃心头一暖。
“我明白，你们也要保重！”
眼见曹刘氏欲言又止，端妃不由问道：“还有什么事？”
“娘娘，臣妾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臣妾不明白的是，娘娘为何要去长守斋！”
此刻话已经说开了，曹刘氏紧接着说道：“皇上能继位，娘娘出了不少力，即便不尊娘娘为太皇太后，也该让娘娘在宫中颐养天年！”
“只要娘娘开口，请皇上优待，皇上定然会同意！”
听到这些话，端妃不为所动。
随即，端妃露出一缕笑容，说道：“你呀，看不清朝中局势，就不要来教我做事了！”
“你回去告诉兄长，让他准备好过苦日子！”
端妃说得很笼统，曹刘氏依然想不明白。
“娘娘，臣妾还是不明白！”曹刘氏答得很干脆。
只听端妃叹息道：“朝中局势，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哪怕皇帝也不是全知！”
十多年的夺嫡之争，让端妃积累了丰厚的政斗经验。
她可以预见，在太安帝崩逝之后，朝堂上必然会起斗争，胜利者要清算失败者。
谁是失败者，这个其实也很难说清楚，毕竟眼下形势还不明朗。
但有一点可以明白，端妃一系的官员故旧，都可以划归失败者一方。
和太子党斗了十多年，端妃虽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但也招来了更多仇敌。
如今老皇帝死了，新君根本不可能压得住这些人，清算端妃一系的人几乎是必然。
所以对端妃来说，待在皇宫等于树个靶子，给人家攻击的目标。
这一点，太安帝也看到了，所以才对端妃如此安排，对宠妃的回护之情可见一斑。
离开皇宫出家，等于把端妃流放了，反对她的人便不好再咄咄逼人，毕竟还有其他事值得他们争斗。
事实上，清算端妃一系的人，还算不得朝堂上的大事。
朝廷国策，阁臣权威，部堂任免之事，这些才是争斗最激烈的。
两人一阵无言，最终还是端妃打破沉默，说道：“从今往后，必然会有人监视于我，你们不要来找我，有事我会派人过来！”
“有件事还得叫娘娘知晓，殿下派回的那些人，已经安排了十个人入宿陵卫，以保娘娘周全！”这事儿曹刘氏差点儿忘了。
每座皇陵都有卫兵，赵永铖的也不例外，规模在三百人左右。
端妃神色一变，问道：“做得可隐蔽？”
“娘娘放心，我们并未出手，是他们自己应征筛选而入！”
这样端妃才安心了，有信任的人专门护卫，她的安全更上一层楼。
“好了，我该赶路了，你回去吧！”
“是！”
…………
端妃猜的没错，朝廷上确实有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风暴的由头，只是一份知县上的奏本。
奏本里的内容很简单，请求朝廷减免赋税。
按道理说，这样的小事，不会呈送到赵维隆面前。
可偏偏现在出现了，而且主要大臣对此有分歧，这里面就有文章了。
乾安宫内，赵维隆坐在御案后，看着下方的十几名大臣。
前面的三位阁臣，眼观鼻鼻观心站着。
就在这时，只听一名官员开口：“皇上，臣以为……应当同意长坪知县所请，减免其治下百姓赋税，天干地旱百姓苦啊！”
开口说话这人，乃是礼部侍郎罗文启。
可他才把话说完，兵部侍郎王存璋就站了出来，严厉斥责罗文启道：“罗大人，长坪的百姓苦，其他地方的百姓就不苦？难道朝廷都得减免税赋？”
眼见罗文启要反驳，王存璋接着指责道：“真要如此，朝廷还要不要运转？前方将士的粮饷又该如何供应？难道你罗大人去前线抵挡怪物？”
罗文启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见工部尚书杨文林走出班列，躬身道：“皇上，百姓存活不易，还请皇上施以爱民之心，与民生息！”
随即有人反驳道：“皇上，如今非常时期，切不可以小仁害大局！”
接下来，官员们发言的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直接吵了起来，大殿内变得嘈杂无比。
“肃静，肃静！”
大太监陈长河的呵斥声，让殿内逐渐安全下来。
大臣们喧闹朝堂，如此失礼让赵维隆很冒火。
但他还是得忍着，脸上看不出半点儿愠色。
“几位阁老，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三人都不说话，更是让赵维隆生气。
于是赵维隆只能点名道；“王阁老，你怎么看？”
“皇上，臣以为……兵部王侍郎说说有理，如今非常时期，还得以国事为重！”
一般来讲，王庭鹤对一些事不会明确表态。
一但这种事发生，就说明斗争已到了白热化阶段，他必须要站出来发言，当一面集结追随者的旗帜。
王庭鹤才答完，没等赵维隆接着点名，只听谢孝方开口道：“王阁老，这些年来朝廷多有重税，百姓已经苦不堪言，若是把人逼反了又当如何？”
见此情形，赵维隆心中暗道：“南北之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北方沦陷，北方系官员主战，而南方系对战争兴趣不大。
南方系的官绅，要么想着劝朝廷迁都，要么就盘算着划江而治，求减免税赋已是最低级的把戏。
此刻，赵维隆很犯愁。
第479章 设卫之想
（章末菜单，陇右诸卫防区图！）
元阳城南，此刻一片喊杀声响。
枢密院招募的新兵，一部分在南城校场训练，所以这里天天都很热闹。
举着长枪，胡小林不断往前突刺。
相比于其他人，胡小林的枪杆很稳，他刺出的准头也很好。
太阳高照，在连日来的训练中，多数人被晒得皮肤黝黑，但他们也比原先更强了。
校场西北角的瞭望塔下，此刻出现了十几号人，其中有枢密院的官员，以及负责训练士兵们的百户。
当然了，他们这些人围了个半圆，将身着团龙袍的赵延洵簇拥在中央。
今日，赵延洵是专门来视察军队训练的。
关和泰瞭望塔楼梯前，勾着腰说道：“殿下，望塔之上，观看更佳！”
“嗯！”
应了一声，赵延洵提起袍服下摆，迈着木制台阶往上走了去。
瞭望台是木头搭建，高大约有两丈，楼梯是绕着台子修的。
瞭望塔上地方不大，长有两米宽有一米，所以只有陈安明和关和泰陪着上去。
只听陈安明一旁解释道：“殿下，这里只有一千多人训练，另外一千多人已在城外练习军阵！”
赵延洵随即问道：“兵器，甲胄都配发到了？”
关和泰答道：“殿下放心，已经配发完毕，正在熟练掌握中！”
看着眼前情形，赵延洵徐徐道：“军阵演练，这样干练可不行！”
“请殿下赐教！”陈关二人躬身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元阳府境内，经过一年多的清理，怪物数量已经减少了许多！”
事实上，赵延洵说出这句话时，陈关二人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这些新兵，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基本的军阵合击之术已经学会，可以让他们去城外，实打实和怪物交手！”
“十个人打一个怪物，总还是能够胜任的！”
元阳扶境内丧尸密度低，已经有百姓迁往城外，派新兵继续清理丧尸，危险性其实没那么高。
“臣等下去就安排！”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也不急于一时，训练重要安全也重要！”
他只是提议，并无立刻执行的意图。
“是！”
继续看了一阵，赵延洵就闲不住了，他想要更近距离看看。
…………
“一会儿王爷可能要来，都给我听清楚了，谁都不准乱说话不论乱看……”
“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士兵们本来按部就班训练着，当负责训练的百户如此传令后，人群顿时起了些骚动。
在雍王府治下军民心中，赵延洵是神一般的存在。
赵延洵驾临，对这些士兵来说无异于神仙降世，让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而这一幕，在整个校场上演，所有人都期待着能近距离见雍王一面。
如果自己表现好，能被雍王夸赞一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毕竟杨青的发迹，就是因为当初他表现优异，被赵延洵夸了句全军楷模。
正当胡小林和常人一样满怀期望时，只听旁边有百户严厉呵斥道：“有要稳，突刺要快，击杀要狠！”
一众士兵尽皆凌然，在军中最开始教导的，便是对雍王要绝对忠诚，对上司要绝对服从。
士兵们训练得更用功了，而此时相隔不远处，赵延洵已领着两位大臣，走进了各方阵之间。
他的目光扫视着周边士兵，同时开口问道：“本王打算设立卫所，你们以为……谁人堪当卫使之职？”
如今雍王府下，最大的军事机构是千户所，而卫所则是更高一级的，再往上就是都司了。
如今王府下辖地盘扩大，设立卫所合乎实际情况。
但当问道卫使之职时，两位枢密使都没开口回答。
赵延洵只能催促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就咱们三个人，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
几息之后，才听关和泰开口：“不知殿下，要设几个卫所？”
本来是让这些人推举，谁知他们却提出了问题，但这个问题还确实有必要。
赵延洵没有回答，为上位者任何表态，都必须要慎重。
“你们怎么看？”
“臣以为，要从长远打算，所以务必从整个陇右着眼！”
赵延洵点了点头，示意关和泰接着往下说。
“陇右共有七府，之前的陇右都司，下面设置了五个卫所！”
听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了陈安明，这位可曾是陇右都司的都指挥同知。
“殿下，关大人所言不假，陇右都司共设有五卫，分为元阳卫、顾蒙卫、天金卫、丽盐卫和宁阳卫！”
只听赵延洵问道：“元阳七府，为何莱宣府和辽平府为何不设？”
“陇右卫所是沿大河设置，主要是为了防备北面胡人，来萱和辽平两府之王府，分由宁阳卫和元阳卫负责！”
赵延洵目光扫向陈安明，而后问道：“关卿，你的意思是……仿照原陇右都司的法子设置？”
“殿下，百多年来，陇右都司辖下卫所多有撤换，近五十年才最终定位陇右五卫！”
赵延洵点了点头，近百年官僚组织的磨合，最后的结果肯定有一定道理。
只见赵延洵笑道：“一次设五卫，关卿……你可真是大气魄！”
“卫所乃是殿下所设，臣不过是动动嘴而已，殿下过誉了！”关和泰极为谦卑。
“陈卿，你怎么看？”
陈安明慎重道：“关大人所言有理，臣无异议！”
“卫使人选，你们可有推荐？”
面对这个问题，两位枢密使都沉默了，推荐人这活儿确实很难办。
“殿下，能担当卫使者，无非几位千户……他们本事各有千秋，选谁都不会错！”
最终，关和泰憋出了这句话。
赵延洵笑了笑，没有继续为难这两人，此刻他其实也还有些犹豫。
“这样吧，给元阳各千户所正副千户传令，让他们七月初十到王府，本王亲自考较他们！”
所谓的考较，其实就是赵延洵对下属们的面试。
陈关二人原以为，只有千户级有机会做卫使，如今看来情况和他们所想大为不同。
首先是副千户也有机会上位，其次是方胜和汪成这两位正职千户，居然被排除在人选之外。
“遵命！”陈关二人答道。
“杀！”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爆喝，将赵延洵三人的问对打断。
第480章 王爷圣明啊
谈话只见，赵延洵几人已走到了校场中间，周围全都是训练的士兵。
有拿刀盾的，有持长枪的，还有练习射术的……
刚才那声爆喝，便是从一少年口中发出。
循着声音望去，赵延洵的目光锁定了胡小林，而其身边同伴也都面露惊讶望着他。
盖因这胡小林实在太生猛，竟然在这悬空一击之下，直接将长枪的枪头震断了。
虽然明白，下面士兵见自己到来，定会拼了命的表现。
但能出现在这种震断枪头的猛士，赵延洵还是得高看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传来一位百户的喝骂声道：“混账，毁坏兵器，是不是欠收拾？”
听到这般指责，胡小林连忙认错：“大人恕罪！”
他还真不是故意显摆，只不过他力气比常人大，这些人连续训练对兵器的损耗也大，所以才会比旁人的容易断掉。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换支枪继续训练！”百户极为不满。
和底下士兵的心态不同，这些负责训练的百户们，一心只想着不要出纰漏。
本以为这事儿算过去了，谁知旁边却跑来一百户。
“那个谁，王爷叫你过去！”
那个谁，自然说的就是胡小林了。
看着百户指着自己，胡小林一时间有些懵。
他想见赵延洵一面，可不等于他想赵延洵找他见一面，这带给了他极大压力。
“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前来传话的百户大声呵斥。
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的胡小林才连忙动身，跟着那百户向赵延洵方向走去。
“记住，不要乱说话，不可与王对视，到了王爷跟前行跪礼……”
在这短短路程中，这位百户把自己能教的，且最紧要的东西讲给了胡小林。
胡小林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说就更紧张了。
当距离赵延洵还有两丈时，带路的百户停了下来，而后参拜道：“回禀王爷，人已带到！”
此刻，胡小林跪下这位百户身后。
“叩见王爷！”胡小林把头磕在了地上。
往前走了两步，赵延洵平静问道：“你的本事不小，能把枪震断，叫什么名字？”
“王爷问你话呢！”
被一旁的百户提醒，胡小林战战兢兢答道：“禀……禀王爷，小人胡小林！”
“胡小林，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只是稍微思索，赵延洵便想起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你为王府报信，却身陷囹圄……吃了不少苦吧！”
雍王居然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胡小林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全……全靠王爷开恩，小人……小人才能活命，叩谢王爷！”胡小林又磕了几个头。
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重获新生，如今更加入军中，你得好生训练，争取早立军功！”
被赵延洵如此勉励，胡小林激动得不行。
而隔得不远正训练的士兵们，则对此羡慕得很，以至于心思飘了动作也歪了，惹来了百户们的训斥。
原地，胡小林行大礼道：“小人……小人一定会多杀怪物！”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这个时候整两句对仗的成语才应景。
“好……都听到了没，你们都要跟胡小林说的一样，往后一定要多杀怪物！”
眼见赵延洵向周边训话，附近几名百户立刻下令士兵立正，以聆听雍王的训示。
“怪物把我们赶进城里，占了我们的土地，让我们活得艰难……”
扫视周遭众人，赵延洵语气高亢道：“所以你们，为了自己和家人未来的生活，就必须要苦练本领，日后好多杀怪物！”
“把怪物占领的土地，替自己和儿孙们抢回来！”
周围一片安静，让赵延洵的声音传出很远。
他的这番讲话，与之前让士兵们出城实战的提议吻合，正好借这个机会说出来。
就在这时，赵延洵高声问道：“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士兵们大声回答，无论是为忠于雍王，还是为了自己和儿孙的未来，他们都必须听从雍王的指引，把丧尸们斩尽杀绝。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呼喊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极度狂热，他们毫无保留宣泄着情绪。
当赵延洵离开家时，他每走到一个地方，此地就会响起铺天盖地的呼喊声。
事实上，整个校场都是沸腾的，也是震撼人心的。
当赵延洵离开后，处于漩涡中央的胡小林，脑袋瓜子都是嗡嗡的。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百户们整理好各自队伍，往各自寝舍返回。
一入寝舍，胡小林就被同行士兵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但话里话外，无非是表达对他羡慕，还有便是问他觐见雍王的细节。
但实际上，全过程胡小林都趴着，根本没看见赵延洵的脸。
“小林，往后你要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中午我把我那份儿汤让给你喝，日后你可别忘了咱这交情！”
被这些人说得哭笑不得，胡小林无奈道：“各位兄弟，小弟我那有那么大本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胡小林心底想的却是，自己要真是发达了，最不该忘的是陈家大恩。
正当胡小林想到这里，外面有人喊道：“胡小林，军营门口有人找你！”
被身边人烦得不行，一听有人找自己，胡小林立马从床上起身，然后跑出了寝舍去。
一路飞奔往营门处赶去，虽然还未见到来人，胡小林也猜得到会是谁。
“大哥！”
来人正是陈大郎，如今胡小林已与陈二妹完婚，所以该称陈大郎为大哥。
陈大郎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胡小林道：“二妹让我给你带点吃的，她可是放心不下你！”
结果包裹后，胡小林满是喜色道：“大哥，今天王爷召见了我，还夸了我！”
“嗯，不错，啊？你说什么，谁召见了你？”
“王爷召见了我，还夸了我！”
好家伙，这消息实在太不可思议，以至于陈大郎不敢相信。
“你说真的？”
“大哥，我怎会骗你？”胡小林喜不自胜。
他进入军中虽时日不多，但也听过杨青这些人的故事，所以深知自己被夸意味着什么。
紧接着胡小林说道：“而且王爷还说了，为我王府报信是立功，说我在牢里受苦了……”
却见此时，陈大郎直接跪在地上，面向北城方向叩头，语气哽咽道：“王爷……圣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