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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宋全文阅读

作者:九言子     理宋txt下载     理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35章 明争暗斗

    回到自己值房,李柿一副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模样,在值房来回渡步。

    他暗暗说道:“十年磨一剑,千军万马等得东风来。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绝不能错过,更不能被那张璇比下去。”

    心念及此,李柿将朝中各种关系一番梳理,最后他把注意力还是放在了程珌身上。

    自己与张璇谁的表现好,谁的表现坏,那还不是程珌说了算,只要将他讨好,自己自然可以在这场争斗中胜出。

    想到这里,李柿赶紧命人前去打探,务必要将程珌府内府外,事无巨细,全部都打探清楚,如此才可找寻机会。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李柿便打探到一条消息,原来程珌第三子程昂看中一女子,此女子也与程昂两情相悦。

    但无奈此女子早有婚约,女子提出解除婚约,男方却不答应,此事便一直僵持着。

    而程珌作为三司使,纵然心疼儿子,有心成全,但是也不好亲自出面,以免惹来谣言纷飞,说他仗势欺人。

    得知这个消息,李柿顿时大喜,散衙下值后赶紧找到程昂,向其假意了解情况。

    而后李柿对程昂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此事本官自会出手相助,定成就公子一段美好姻缘。”

    程昂一听,大喜过望,起身拱手说道:“此事若成,使君便是程昂的命中贵人,大恩大德,程昂没齿难忘。”

    “公子重了。”

    表明自己会出手后,李柿便立即找到与那女子有婚约的人家,向其说明来意,并且将这其中利害条条框框全部一一诉说。

    最后李柿更是许诺,将会动用家族关系,为那男方家庭在临安府衙谋得一个差事。

    如此之下,男方也知强扭的瓜不甜,且如果闹的厉害,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听,现在既然能得到好处,便也没有对此事多做纠缠。

    最后男方也就同意与女子解除婚约,程昂与女子之间再无障碍。

    凭借此事,程昂对李柿感恩戴德,几次在程珌面前为李柿说好话。

    程珌作为父亲,看见儿子有了称心姻缘,心下也是无比欣慰,说道:“李柿此人办事沉稳,尽心尽责,这一点为父是看在眼里的。”

    程珌对李柿的赞扬,自然很快也是传到了李柿的耳朵里,李柿极其得意,心中对三司使这个职务又是更加笃定三分。

    当然,世上无秘密,只在有无细心人。李柿为程昂之事奔走,得到程珌夸赞,这自然也瞒不过张璇。

    张璇眼见李柿拔得头筹,成功取悦了程珌,那也是大为焦急。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张璇一脸焦急,在房中来回渡步。

    有道是家有贤妻,胜过国有良相,张璇的妻子是不是贤妻这不知道,但她一定很聪明,很会算计。

    得知夫君在高升的路上遇到困难,张璇的妻子王氏立即想到一个法子。

    王氏说道:“夫君,为今之计,唯有用那苦肉计。”

    “哦,夫人有何办法,快快讲来。”

    “我们这样。”

    王氏对张璇一番耳语,张璇听罢,连连点头,直呼妙哉,妙哉。

    第二日,张璇出门之前喝了一碗汤药,然后来到三司衙门当值。

    这一天张璇表现的极其卖力,认真勤恳,得到许多同僚的赞扬。

    然而就在午间时分,突然只见张璇一阵头晕目眩,竟然昏死过去。

    “快来人,快来人,张使君昏倒了。”

    一阵惊呼,三司衙门顿时乱作一团,程珌听见动静,也是赶紧跑来询问。

    “快请太医。”

    好在三司衙门乃是朝廷腹心,官员也个个都是高官显贵,有什么急症都可以请太医来瞧上一瞧,为他们的康健有了更多保障。

    众人如此急切,唯有那李柿却是一脸不忿,他心道:“这张璇又在搞什么花样?”

    太医来后,细心为张璇把脉,程珌在一旁关切问道:“敢问医官,张使君病情如何?今日他突然晕倒,这是何缘由?”

    医官道:“使君不必担忧,他只是因为疲劳过度,身体乏力,这才导致晕倒,待小医为他开几副良药,然后再将养一段时间,当无忧矣。”

    程珌及一众同僚这才放下心来,而这时,张璇妻子王氏也得知消息,连忙赶来。

    一见张璇躺在那里病若游丝一般,王氏顿时心急,扑在张璇身上痛哭,喊道:“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抛下奴家不管啊。”

    程珌赶紧安慰道:“还请张夫人不必担忧,张使君这是因为疲劳过度,方才晕倒,并无其他病症,医官说只需将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王氏听罢,更是抽泣,哭个不停,边哭边道:“奴家早就劝你要爱惜身体,不要过度劳累,可你却是不听,每日里为了朝廷之事左右奔走,即便散衙下值,也是到处查阅文册帐本,一日两日这般倒也罢了,日日如此,身体如何挨得住?

    夫君,你若走了,你让奴家怎么活啊?难道你是只要朝廷而不要奴家,也不要这个家了吗?”

    王氏哭的泪眼婆娑,程珌等人看的也是心中戚戚,纷纷被张璇这种勇于任事,勤恳有为的态度折服。

    “哼。”

    见诸多同僚同情张璇,钦佩张璇,李柿心中却是不忿,冷哼一声,心道:“这张璇虽说只有一个发妻,可在外面勾栏却不知有他多少风流故事,现在却跑来演这么一出,你演给谁看?”

    李柿心中不忿,自然是要还击。

    李柿散衙下值后,径直来到书吏柯梦龙的府上拜访。

    柯梦龙在三司衙门任职多年,勤勤恳恳,深得程珌信任,虽然官职没有李柿高,但县官不如现管,柯梦龙乃是程珌手下的直属书吏,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便,李柿要想获得程珌青睐,柯梦龙这条线绝不可放过。

    双方客套一番,而后各自落座。

    柯梦龙问道:“不知使君前来,所为何事?”

    李柿从袖间掏出一张礼单,交予柯梦龙,而后说道:“你我共事多年,使君应当知晓我李柿的为人品性,今日李柿便直言,此次程使君欲辞去三司使一职,李柿有意竞争。”

第0436章 螳螂捕蝉

    李柿看了一眼柯梦龙,继续说道:“使君你深得程使君信任,还请使君为我多美言几句,他日李柿有幸出任三司使,必定投桃报李,不负使君恩德。”

    柯梦龙手里接过李柿的礼单,展开一看,只见上面提到的礼物竟有云锦十匹,端砚十方,江南珍珠十颗,澄心堂纸百张。

    不得不说,这份礼单真是贵重,又听李柿这样说,柯梦龙自是不好推辞,反正不过是说几句好话而已,说了又不会掉一两肉。

    于是柯梦龙说道:“使君盛情难却,那柯某人就却之不恭了,也请使君放心,为使君多说好话,这也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并无其他不妥之处,这样的一点小忙,即便使君不说,我柯梦龙也是要做的。”

    “如此,那便拜托了。”

    柯梦龙收下礼单,答应帮忙,李柿顿时也是又有了几分底气,对三司使一职更加志在必得。

    一阵闲聊后,李柿很快起身告辞。

    然而不想李柿前脚刚走,那张璇却后脚也紧跟着前来,这下柯梦龙有些为难了,心说张璇与李柿正在争夺三司使一职,这张璇此次前来,不会也是来请托帮忙的吧?

    一猜一个准,这个时候上门,不是为了请托帮忙,难不成是来上门提亲?

    张璇客套一阵,而后便道:“此次三司使一职张璇志在必得,还请使君多加相助,若能在程使君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关照一二,待我成功之日,必定以三司副使相待使君。”

    说罢,张璇也呈上礼单,礼单上面的礼物虽然只有两项,但是看后却让柯梦龙心痒难耐。

    只见这两项礼物,一项是东郊民巷两进宅院一座,一项是大丰粮行商铺一间。

    这两件礼物,其价值远远超过李柿给他送的礼物,让柯梦龙顿时动心。

    柯梦龙拿着礼单,想收又不想收,不收又舍不得。

    犹豫一阵,柯梦龙说道:“实不相瞒,方才李柿李使君刚刚来过,他与你的目的相同。”

    张璇听罢,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嘴角翘起,冷笑一声,说道:“我与李柿目的相同,那便只能比价值高低了,使君大可比较一番,如何抉择,想必使君也能看的清楚。”

    柯梦龙拿着礼单,一想到东郊民巷两进宅院价值千金,又想到粮行可以世代传承,确保子孙安乐无忧,而且还有三司副使的官位相利诱,如何选择,似乎不难决定。

    算了,帮谁不是帮,大不了与那李柿形同陌路,反正只要张璇取胜,李柿就算想要报复,也不用担心。

    柯梦龙动心不已,最后收下了张悬的礼单。

    得到柯梦龙的相助,张璇更加有了信心,一副志在必得模样。

    回到家中,妻子王氏对其询问一阵,最后道:“现在我们虽然胜算很大,但还是存在变数,毕竟李柿比你年长十岁,更加沉稳老练。”

    张璇听罢,也是脸上再度凝重,露出担忧之色,“夫人所言极是,不知夫人可还有办法?”

    王氏道:“人之一世,最是注重名声,人如此,官场亦是如此。若名声一毁,则前途尽毁。夫君,我们不如这样。”

    王氏对张璇耳语几句,张璇听罢,愣了愣,说道:“夫人,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王氏冷笑一声,面露狠戾之色,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上位之时耍些手段,这也是稀疏平常,夫君不为之,难道你能确保那李柿也不为吗?也许此时他也在暗中算计你。”

    张璇听罢,再无顾虑,说道:“好,就依夫人所言。”

    两人如此这般明争暗斗,最后到了一个月时间,这一天,赵昀难得的亲自来到三司衙门视察,顺便也是为了当面考核一下张璇李柿二人,看他们能力如何。

    “臣等见过陛下。”

    三司衙门,一众臣子人人恭敬无比,而那张璇李柿二人更是心情热切,一副志在必得模样。

    赵昀对众人点头微笑,道:“诸位卿家免礼。”

    而后程珌便为赵昀介绍道:“陛下,这位便是三司副使张璇,这位便是三司判官李柿。此二人德才兼备,勇于任事,皆可说是三司使合适人选,至于何人出任,还是要请陛下圣裁。”

    赵昀点点头,而后将目光看向张璇李柿二人。

    赵昀见他们两人皆是意气风发,眼中有光,一副斗志昂扬模样,心下也是满意。

    “卿家所举荐之人,确实乃国之栋梁。”

    赵昀正说话间,不想却有一个书吏站了出来,对赵昀跪拜,说道:“陛下,臣要检举告发一人,还请陛下圣裁。”

    说话的人名叫何向伟,此人乃是三司衙门的一个普通书吏,平时毫不起眼,却没想到此时赵昀驾临三司衙门,他却站出来要告发,不知他唱的是哪一出?

    只有那张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满意的对何向伟点头,再目光看向李柿,不由得也是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冷笑。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赵昀也有些惊讶,赵昀问道:“卿家此时检举倒是出乎朕的意料,说吧,你所告何人?所为何事?”

    何向伟说道:“回陛下,臣要告发李柿与金国使者穆延凤冠暗中勾结,意图卖国求荣。”

    何向伟这话一出,顿时众人都是惊讶万分,人人皆是相互交头接耳,对那李柿也是暗地里议论纷纷。

    李柿气急败坏,立即对何向伟质问道:“你胡说什么,我李柿清清白白,何曾与那金国使者穆延凤冠有苟且勾当!你如此这般血口喷人,坏我名声,究竟欲意何为?”

    说到这里,李柿也是勐然反应过来,目光看向张璇,指着张璇道:“是你,一定是你在背后指使,是你!”

    张璇沉着冷静,脸上不屑的说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使君若是一身正气,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须如此这般胡乱攀咬?”

    “你。”

    李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已经是看清了张璇的把戏,故意唆使人出来告发自己,这样一来,就需要调查,而这一调查,自然也就错过了和他竞争的机会。

第0437章 黄雀在后

    如此一来,即便事后还了自己清白,可那时也晚了。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想到这里,李柿也是不甘示弱,直接跪在赵昀的面前,说道:“陛下,臣也要告发一人。”

    “哦,你也要告发?”

    赵昀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目光在李柿,张璇,还有那个何向伟身上四下打量,看来他们是在内斗啊。

    赵昀心中有了计较,而后对李柿说道:“卿家你要告发何人,告发何罪?”

    李柿直接说道:“臣要告发张璇贿赂柯梦龙,给柯梦龙送宅院送粮行,目的就是让柯梦龙在程使君面前为他多说好话,以便他争夺三司使一职。”

    原来这李柿的家仆中有一人与柯梦龙的仆人是亲戚,两人闲聊之时,得知了张璇给柯梦龙送宅院送粮行的事情,对此,李柿那是把柯梦龙恨的牙根直痒痒。

    张璇顿时慌了手脚,赶紧对赵昀说道:“陛下,他这是诬告,诬告。”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

    说完,李柿转头对赵昀说道:“陛下,上月十六日,张璇去了柯梦龙府上拜访,而后柯梦龙便凭空多出宅院一座,粮行一间,此事千真万确,只需对柯梦龙询问,自可证实。”

    一边的柯梦龙顿时也是心惊胆战,见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他,他也是羞愧不已。

    不得已,他只能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没有,”

    柯梦龙刚想要为自己辩解,李柿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道:“柯使君,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不光拿了张璇的好处,你也拿了我的好处,是不是你我也要对质一番?”

    李柿把话说到这里,柯梦龙那也是无法再争辩了,真要强行狡辩,那就不单是贪财那么简单,更有可能犯那欺君之罪。

    这欺君之罪要是坐实了,丢官都是轻的,家破人亡都难以避免。

    最后柯梦龙一脸懊悔,只怪自己管不住手,这才被人抓了把柄。

    柯梦龙跪在地上,对赵昀道:“陛下,臣,,,臣有罪。”

    柯梦龙低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过,赵昀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今日本来自己是要考核张璇李柿二人,看他们谁适合担任三司使职位,没想到现在看来,却是两个都不干净,贪赃枉法,阴险狡诈,此等人物如何配的高官显贵之位?

    赵昀心下失望,澹澹挥手,道:“尔等去刑部,自己交代清楚吧。”

    “是,陛下。”

    张璇,李柿,柯梦龙,何向伟四人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赵昀发了话,他们也是不敢违抗半分,乖乖去刑部接受审问。

    经过此事,赵昀也是兴趣全无,哪里还愿久留,对众人挥手道:“都散了吧。”

    赵昀离开三司衙门,程珌一脸羞愧,追上赵昀的步伐,落半个身位,在后面抬手道:“陛下,臣御下不严,监督不力,险些酿成大错,还请陛下治罪。”

    赵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程珌,心说这个程珌虽然管理钱财的能力不怎么样,但胜在本分,踏实。

    赵昀一脸关切,对程珌说道:“朕也知道卿家这几年为朝廷办事,确实劳心劳累,然而现在军中在改革,政务也在推行新法,实在是诸事繁杂。

    三司衙门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卿家对三司衙门了如指掌,各项事务都是烂熟于胸,三司衙门还是离不开你,这个重担,还是希望卿家再勉为其难多挑几年。”

    程珌听了,颇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恭敬的抬手,道:“是,陛下,臣一定尽心尽责,打理好三司衙门。”

    而后赵昀离开。

    目送赵昀离开,程珌脸上不由的是显现出几分得意之色,脑海中也是浮现出一个月前赵昀召见他的那一幕。

    那日赵昀命人召见程珌,看着程珌,赵昀亲切的说道:“卿家执掌三司衙门,任劳任怨,无怨无悔,朕对卿家是满意的。”

    程珌听了,心里颇有些激动,抬手道:“为陛下当差,为朝廷办事,是臣的本分,臣不敢当陛下夸赞。”

    “卿家还是这样谦虚,这一点真乃国士之风,朕心甚慰。”

    赵昀微微一笑,又夸赞了一句,然后却话锋一转,道:“然而现在情况与以前不同了,朕在军队里推行新军改革,在政务上又在推行新法,需要用钱的地方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如此之下,三司衙门的事务也是越来越重了。

    卿家年纪也大了,朕着实于心不忍,若是把卿家累出个病来,你叫朕如何过意的去?天下人岂不是要骂朕不疼惜老臣?”

    程珌一愣,不知赵昀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没想到赵昀竟然想撤掉自己,这怎么行呢?

    程珌心说自己身为三司使,时常被钱财搞得焦头烂额,自己早就有辞官的打算,但这事得我自己提出来才行啊。

    只有我自己主动辞官,这才有面子。现在被撤掉,这若是传出去,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放?

    想到这里,程珌恭敬地抬手说道:“陛下,臣这几年确实也是年纪大了,时常腰酸背痛,也因此,臣也是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所以臣希望可以辞官回乡休养几年。

    不过三司使一职事关重大,牵扯到朝廷财政的根本,故而臣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在三司衙门挑选最适合的人接任,如此方可平稳过渡。”

    赵昀点头,道:“卿家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程珌随即又道:“陛下,臣举荐二人,一为三司副使张璇,二为三司判官李柿,此二人办事干练,两袖清风,在三司衙门风评极好,陛下不如给他们一个月考核时间,然后从他们二人之中择优选择,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程珌都开口了,赵昀自然也是不好驳他的面子,于是顺水推舟说道:“卿家的眼光朕是相信的,既然如此,那便依卿家所言,在他二人之中选择一人。”

    想起当时的这一幕,程珌脸上得意之情更甚,随即悠然自得的转身而去。

第0438章 夏王之名

    赵昀兴趣寥寥的来到花园,让人取来鱼竿,钓鱼排解烦闷。

    “三司衙门内斗这么严重,为何之前自己没有察觉?”

    赵昀想到张璇李柿彼此斗争的一幕,不由得是摇头叹息,同时也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了权力的魔力,这魔力是那样的令人丧失本性,令人不计后果的参与到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去。

    “陛下,李美人求见。”

    这时,高实碎步上前,向赵昀禀报,说西夏公主李萱请求觐见。

    赵昀点头,“宣。”

    停顿了片刻,赵昀又道:“以后几个美人要来见朕,无需通传,直接让她们进来便是。”

    赵昀与那四个美人可以说是夫妻关系,但妻子要见丈夫,却还要通传,不通传还见不到,这虽然是宫里的规矩,但赵昀却感觉会让夫妻之间情分生疏,搞的夫妻不像夫妻,君臣又不像君臣,赵昀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高实恭敬点头,道:“是,陛下。”

    说完,高实碎步离开,亲自前去迎领李萱到花园来。

    “李美人这边请。”

    “有劳高公公了。”

    “不敢,不敢,李美人言重了,还有一事小的要告知李美人,陛下说了,以后包括李美人在内,四位美人来见陛下,都无需通传,直接便可以进入。”

    李萱愣了愣,显的有些意外,随即便难掩喜色,这说明赵昀对她很看重,有意要与她亲近关系。

    李萱来到花园池边,对赵昀行礼,道:“奴李萱见过,”

    “免了,爱妃与朕是夫妻关系,不需要这般客气,显的生分了,以后见了朕,随意一点,不用拘谨。”

    不等李萱行完礼,赵昀便抬手虚扶,示意免礼,并且还亲切的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赵昀的这般亲切态度,让李萱心下欢喜,越来越感觉自己与赵昀虽然是政治联姻,但彼此却关爱备至,乃是一段美好姻缘。

    李萱带着一点娇羞,坐到赵昀身边的。

    美人在侧,赵昀自然也是顾不上钓鱼,小心的收起鱼竿,对李萱问道:“爱妃你可是很少主动来寻朕,有事吗?”

    李萱脸色变的凝重,犹豫了一会,最后她鼓足勇气,对赵昀跪地,说道:“陛下,我夏国被灭,宗庙也毁了,奴每每念之,总是不能安心,故而还请陛下能够恩准奴在临安设立夏国李氏宗庙,供奉历代先祖,祭祀遥拜,以全奴之孝心。”

    说完,李萱紧张的看着赵昀,等待他的裁决。

    西夏和大宋本就关系不好,大宋甚至多次在西夏身上吃大亏,受到屈辱,可以说是敌国。

    现在西夏被蒙古灭亡,大宋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李萱在大宋境内设立宗庙,供奉西夏历代先祖。

    赵昀心中思量,显然若是自己依照李萱的请求同意,只怕要被言官的口水淹没,百姓的民族感情也无法接受。

    赵昀抬眼看向李萱,见她满脸期待,恳切,想她一个末代公主,不远千里来到大宋,举目无亲,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个丈夫,若是自己不能让她安心,如何当的“丈夫”之名。

    赵昀心念及此,便道:“这样吧,朕许你李氏一族去帝号,赐封“夏王”,并以“夏王”之名在临安择地建立宗庙,行祭祀之礼,至于夏王的爵位,以后找到李氏最亲近的血脉,再继承吧,爱妃意下如何?”

    天无二日,山无二虎,赵昀自然不能同意李萱在大宋以“皇帝”的名分来祭祀西夏历代先祖,但以“夏王”的名义则情况又截然不同。

    只要李萱接受赵昀赐封的“夏王”之名,则意味着历代“夏王”是大宋皇帝的臣子,西夏也内附大宋,成为大宋的疆土,以后大宋收复西夏的时候就是名正言顺,西夏军民也没有抵抗的理由。

    李萱思量了一阵,最后也点头,接受了。

    虽然不能保留夏国历代皇帝的帝王称号,但是以“夏王”的身份建立宗庙,却也是地位不低,身为亡国公主,都国破家亡了,能够得到这般对待,已经是求之不得,李萱又如何敢再过多奢求。

    李萱俯身拜谢,道:“奴谢陛下。”

    赵昀亲切的微笑,伸出手,李萱会意,娇羞的伸出小手,和赵昀的手握在一起。

    赵昀道:“爱妃,你我的结合虽然是出于国家利益的目的,但朕也希望你可以明白,朕娶了你,心中便也有你,朕将你当作朕的妻子看待,朕希望你可以安乐的生活,美满一生。”

    “谢陛下恩宠,陛下的恩德,奴一生一世报答不尽,奴只求一生陪伴在陛下身边,为陛下排解烦忧。”

    两人敞开心扉,深情对视,一切自是尽在不言中。

    李萱告退后,赵昀对高实道:“高实,你传话给张楚,让他将朕册封夏地历代国主为夏王,并设立夏王宗庙之事在百姓之中传播,引导百姓体会个中意思,尽可能的传扬李萱的孝道,朕的仁义,减少误会。”

    赵昀这样做,主要还是怕言官不问所以,满嘴喷粪。

    虽然赵昀不怕言官,但每每想到言官如苍蝇一般围着自己转,那也心烦,若能清净一点,自是好的。

    果然,在张楚的暗中编排下,百姓得知赵昀册封历代西夏皇帝为夏王,并且以“夏王”的身份为他们建立宗庙,都是感到振奋,因为这意味着大宋在名义上已经收复了西夏故土,这当然是好事了。

    虽然西夏还在蒙古人治下,但这丝毫不妨碍大宋军民的自豪感情,因为百姓知道当今官家,迟早会真正的将西夏掌握在手里。

    而那些言官刚一听说要在大宋建立西夏历代皇帝的宗庙,都是气的直跳脚,心说我堂堂大宋天朝上邦,怎么可以设立外国皇帝的宗庙?

    更何况还是夏地,那可是我们大宋的死敌啊!

    不过好在百姓舆论都起来了,言官们知道了事情原委,也知道赵昀的名声响亮,也就没有找不自在,赵昀也乐得轻松。

第0439章 朕有何惧

    恒盛四年八月十五日,垂拱殿,大朝会,百官上殿,君王临朝,共商国事。

    正当百官奏对,赵昀一一裁决之时,有礼部官员入殿禀报,道:“启禀陛下,金国使者穆延凤冠请求觐见。”

    他还没走?

    赵昀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个穆延凤冠还在临安,上回在大殿内那般丢脸,目的也不能达成,难不成今日又来找虐?

    “宣。”

    很快,穆延凤冠进入垂拱殿,这一回他的态度比之上次要谦卑恭顺的多。

    只见穆延凤冠恭敬的对赵昀行礼,道:“金国使者穆延凤冠见过大宋皇帝陛下,恭祝大宋皇帝陛下圣安。”

    赵昀嘴角翘起,露出满意的笑容,“使者免礼。”

    “谢皇帝陛下。”

    而后赵昀道:“使者入殿,所为何事?”

    穆延凤冠道:“回皇帝陛下,我金国郎主仰慕汉家文化,对汉家文化向往已久,而皇帝陛下乃汉家王朝之主宰,更是汉家亿兆百姓之牧首,我郎主早已对皇帝陛下神交以久,只恨无缘得见。

    故而本使恳求皇帝陛下能够赏赐亲身画像一副,交由本使带回金国,呈交我郎主,以全我郎主卿卿仰慕之心。”

    赵昀微微一笑,“此事易尔。”

    “不可。”

    赵昀刚想答应,便遭兵部尚书魏了翁阻止。

    只见魏了翁对穆延凤冠怒目而视,骂道:“混帐,你这贼厮要我陛下画像,是何居心!”

    魏了翁如此这般喝骂穆延凤冠,可见他气的不轻。

    随即魏了翁出班,对赵昀抬手道;“陛下,穆延凤冠索取陛下画像,极可能是要用陛下的画像,行那厌胜之术,以达到加害陛下的目的,还请陛下切勿上当。”

    礼部尚书曾应龙也站出来说道:“陛下,亲身画像关乎气运兴衰,此事应当慎重决断。”

    随后,又有许多官员站出来指责穆延凤冠居心叵测,要求赵昀不要理会穆延凤冠的请求,甚至有官员要赵昀将穆延凤冠下狱治罪。

    赵昀见此,抬手下压,示意百官噤声。

    而后赵昀环视百官,道:“金国仰慕我汉家文化,对我汉家文化心生向往,朕身为天朝上邦之主,怎可令其寒心?诸卿家之担心朕亦是知晓,然朕堂堂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又何须担忧那妖邪作祟?”

    说完,赵昀下令,道:“传画师。”

    大殿内的一切,穆延凤冠都是看在眼里,对赵昀的气魄,此时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时,赵昀的目光看向穆延凤冠,道:“朕以赤诚待尔之一国,朕相信你们也不会令朕失望,宋金两国虽然多有仇恨,但弘扬我汉家文化的时候,朕还是乐见其成的。”

    穆延凤冠心悦诚服,抬手道:“皇帝陛下之心胸宽广,世间少有人及,本使钦佩之至。”

    很快,画师来到垂拱殿,赵昀命他当场作画。

    画师技法精湛,下笔如神,只认真看了赵昀几眼,便很快将画作完成。

    “呵呵呵,,,”

    赵昀看了一眼,满意的呵笑几声,“画的不错,赏钱百贯。”

    “谢陛下恩赏。”画师激动的抬手致谢,而后退出大殿。

    而这幅画也被高实小心卷好,随即赠送于穆延凤冠手中。

    穆延凤冠得到画像,对赵昀抬手答谢,而后告辞而去。

    ,,,

    且说穆延凤冠离开皇宫,便安排随行人员起身,返回金国。

    出临安城时,穆延凤冠在马车上撩起帘子,回头望向临安城,感叹道:“宋国皇帝英明坦荡,亲君子,远小人,宋金倒转之势,不可逆也。”

    摇头叹息数声,穆延凤冠失望的放下帘子,眼角已经是有泪花闪烁,心中对金国的前途命运充满了担忧。

    一路顺利回到金国都城开封,穆延凤冠得到传召,进入皇宫,来到大安殿,在百官面前,向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禀报此行结果。

    “臣穆延凤冠拜见郎主。”

    “卿家免礼。”

    “谢郎主。”

    穆延凤冠答谢一声,本要向其禀报宋国之行所见所闻,却不想穆延凤冠一抬头,却见完颜守绪坐在龙椅上,怀里却抱着一个美丽女子,两人打情骂俏,情意浓浓,穆延凤冠看的顿时眉眼倒竖,胸中有火。

    君王临朝,百官奏对,这是何等的严肃场合,

    怎可如此,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穆延凤冠不知,在他奉命出使宋国不久,忠显校尉崔立便将自己的妹妹崔青儿进献给完颜守绪,以求讨好完颜守绪,得那高官显贵。

    这崔青儿生的真叫一个国色天香,完颜守绪见了,顿时被迷的找不到南北,崔青儿随即得到无尽恩宠,据说完颜守绪连续七天未出崔青儿房门。

    而那崔立靠着妹妹吹枕边风,也得到越级提拔,直接被授予右卫将军,崔青儿自己也被封为青平贵妃,一时之间兄妹二人那是风光无限。

    穆延凤冠毫不客气,对完颜守绪道:“郎主,此乃朝堂之上,君臣一言一行,关乎的都是江山社稷,万千黎民,怎可容许一个女子再此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崔立崔青儿两兄妹一听,自然气的不轻,那崔青儿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指,对穆延凤冠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乃是得了郎主恩准,才在大殿上陪着郎主,以解郎主困乏,百官人人不说,你却敢在这里指责本宫,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崔青儿对完颜守绪撒娇哭道:“郎主,这个莽夫欺负人家,我不管我不管,你要把她杀了给我出气。”

    完颜守绪虽然宠爱崔青儿,但也知道穆延凤冠那是铁骨铮铮的忠臣,是大金国的栋梁,哪里能说杀就杀。

    于是完颜守绪对其哄道:“爱妃息怒爱妃息怒,穆延凤冠性子直,你别与他一般见识,要不你先回寝宫,等下朝后朕去找你。”

    崔青儿自是不肯,但兄长崔立却向她投来目光,示意她不要顶撞完颜守绪,回寝殿。

    崔青儿无奈,娇骂几声,愤愤不平的离开了大安殿。

第0440章 兄妹祸国

    崔青儿妇道人家,自然不知穆延凤冠的厉害,而崔立是知道的,现在穆延凤冠刚刚回朝,完颜守绪还要向他了解宋国态度,这时候自然不能由着她性子来。

    崔青儿走后,完颜守绪耐着性子,对穆延凤冠问道:“卿家你出使宋国,成果怎样,他们如何说?”

    穆延凤冠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大宋之行详细汇报。

    完颜守绪听罢,怒了,他道:“什么,宋国皇帝非但不治那赵范的罪过,还不愿意与我金国结盟,他想干什么?难道他以为蒙古打完金国就会罢手吗!”

    完颜守绪气的站起来,来回渡步,“朕弯下腰来要与他结盟,他竟然不领情,这真是岂有此理,他真以为朕怕他是吗?要不是有蒙古在边上虎视眈眈,朕早就举兵伐宋了,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见完颜守绪生气,崔立知道讨好的机会来了,于是也同仇敌忾一般,说道:“那宋国皇帝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我大金堂堂天朝上国,跟他结盟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还不肯!郎主,末将请求出兵伐宋,打不下宋国,末将提头来见。”

    完颜守绪见崔立斗志昂扬,欣慰不已,心说有勐将如此,何愁外患不平。

    穆延凤冠没见过崔立,一见他喊打喊杀,加剧完颜守绪的桀骜情绪,立时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家国大事,怎可草率决断!”

    “我乃右卫将军崔立,身为武将,守土护边,为郎主分忧,乃我职责所在,本将如何说不得?”

    翰林学士承旨徒单镐是皇后亲族,穆延凤冠对皇后有恩,于是徒单镐上前对穆延凤冠介绍道:“此乃清平贵妃崔青儿的长兄崔立,现今官拜右卫将军,而青平贵妃便是刚才那位陪伴在郎主身边的女人,使君还需客气对待。”

    一边的崔立昂起头,一副得意模样,心说老子可是皇亲国戚,你还敢不巴结。

    “哼。”

    谁知穆延凤冠却不惧他,穆延凤冠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卖妹求荣之辈,也敢在此大言不惭,真是可笑至极。”

    “你大胆。”

    “好了,都别吵了,崔立,你退下。”

    崔立暴怒,火爆脾气难以掩饰,不过却被完颜守绪喝止,崔立无奈,只得愤愤不平的退到一边。

    而后完颜守绪不满的看向穆延凤冠,不悦道:“如此说来,卿家你这一趟宋国之行,是徒劳无功了?”

    穆延凤冠抬手道:“回禀郎主,臣出使宋国,虽然没有达到结盟目的,然却也知宋国虽无意结盟,但却不排斥与我大金相安无事,宋国皇帝应臣所请,赠于画像便是明证,只此一点,便知宋国断然不会与蒙古结盟,此于我大金而言依然是一件幸事。”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完颜守绪听了,这才情绪稍平。

    而后完颜守绪想了想,问道:“穆延凤冠,依你看,我大金现在该怎么办?蒙古,宋国,怎么应对他们?”

    穆延凤冠自然早就考虑了这个问题,他道:“郎主,而今蒙古势大,宋国暴起,我大金已然是陷入夹缝求生之困局,要想延续国祚,唯有疲蒙抚宋,方有一丝机会。”

    完颜守绪道:“什么是疲蒙抚宋,你快说。”

    “疲蒙便是让窝阔台与拖雷陷入长久不绝的斗争局面,让他们内斗消耗元气,只要他们斗争不休,蒙古便无力灭我大金。”

    完颜守绪面露犹豫,没有说话。

    穆延凤冠又继续道:“抚宋,便是要交好宋国,尽量缓解两国关系,使得和睦相处,不起刀兵,如此,我金国便可缓解来自南边的威胁。

    对内,我大金当严查贪腐,丈量土地,严禁官员大户偷逃赋税,并将盐铁酒茶专卖之权收归朝廷,不再假手地方,以避免地方势力尾大不掉。

    以此同时操练兵马,选拨能臣干吏,如此徐徐图之,不消十年,便可改变国运颓势,日后恢复国力不是妄想。”

    完颜守绪听罢,很不高兴,道:“日后,何来日后?前面有蒙古,后面有宋国,我大金如何受得了?”

    完颜守绪心浮气躁,一想起蒙古和大宋,就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别人当皇帝逍遥自在,享受无比,怎么到了自己当皇帝,就要忍受这前后夹击之苦。

    穆延凤冠只得小心开导,“所以我们要谋划啊,郎主,当今之局面乃我大金两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更当步步小心,宁可受累受气,亦是不可犯错啊。”

    “气死朕了。”

    完颜守绪虽然心中对大宋不满,但他也知道此时的大宋,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便是他不情不愿,也不敢对大宋乱起刀兵。

    思路客

    完颜守绪最后道:“卿家的意见虽然不错,可是又该如何实行?他蒙古内斗不内斗,我大金难道能够左右吗?”

    穆延凤冠看了一眼完颜守绪,目光中难掩失望之色。

    穆延凤冠随即道:“窝阔台与拖雷争斗汗位,正在交战,他们谁要败,我们就帮谁,总之就是要尽力保持他们不败不胜的局面,让他们争斗下去,如此,我大金就可以暂时无忧。”

    穆延凤冠话音一落,那崔立便出班反对,说道:“郎主,末将反对,蒙古本就势大滔天,即便是一分为二,那也是天下强国,若是依穆延凤冠这样做,那岂不是要把窝阔台和拖雷都得罪死,以后我们大金还有安生日子吗?”

    完颜守绪听了,感觉有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哪边败就帮哪边,这一来一回就把两边都得罪了,里外不是人。而且万一窝阔台和拖雷最后讲和了,那我金国岂不是完的更快?”

    穆延凤冠诧异的看着完颜守绪,不自觉的拿他和赵昀相比,这一番比较,给他的感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穆延凤冠心中失望,但口中依然极力开导,他对完颜守绪说道:“郎主,他们不会讲和的,最高权力的争夺,那是世间最残酷最血腥的斗争,不死不休,不灭不止。只要撕破脸踏出了那一步,那便再无回旋余地,他们是不可能回到以前的。”

第0441章 小人心毒

    完颜守绪摇头,嘴里都囔道:“那谁说的准,反正你说的不行,我们如果要帮,那就选定一个人帮到底,和他约定盟约从属,那时候他胜了,哪里还能来攻打我金国?这样至少胜率有一半,比你那疲蒙的方法要靠谱,”

    崔立赶紧附和道:“不错不错,五五对半开,这样如果押对了宝,不但可以保存国祚,还能获得巨大收获,甚至最后还能跟蒙古联手灭了宋国,这岂不是更好,郎主英明。”

    说完,崔立直接跪在地上,一脸激动虔诚的对完颜守绪磕头,表达对完颜守绪的敬佩,看的完颜守绪更加得意。

    “不可,断然不可!”

    穆延凤冠见此,顿时急了,“郎主,这如何使得!若选定一方,即便他胜了,难道他就会遵守约定,不来攻打我大金了吗?谁要败我们就帮谁,窝阔台与拖雷都无力他顾,国运至少还可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若选定一个,那岂不是要将国运操之于人?”

    完颜守绪见他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当众否决自己,直接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不要多说了,天下大事朕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穆延凤冠心中不忿,但完颜守绪不采纳自己的建议,他也是毫无办法。

    于是穆延凤冠只得最后说道:“郎主,那宋国皇帝画像一事,该当如何处置?臣的建议,为了达到抚慰大宋的目的,郎主应当举行隆重仪式,携百官亲自迎接画像,以表达金宋睦邻友好,诚意邦交之意。”

    说着话,穆延凤冠将赵昀的画像小心的从衣袖中拿出来,想要展示给完颜守绪看。

    “什么,你要朕举行仪式,亲自迎接宋国那鸟皇帝的画像?丢不丢人!给朕烧了。”

    穆延凤冠诧异无比,急道:“不可啊,郎主,君王画像关乎王朝颜面,决不可草率处置,如若烧毁画像,那是要引发他们怒火的!”

    完颜守绪脾气也上来了,不客气的说道:“你不都说了宋国不愿意跟蒙古结盟吗?他们不结盟,朕还怕他个屁啊,来人,把那宋国皇帝的画像烧了。”

    “是,郎主。”

    两个侍卫得令,立即将穆延凤冠手里的画像抢过去,而后点火将之烧毁。

    “不能烧啊,不能烧啊。”

    穆延凤冠想要阻止,却也无能为力,眼泪齐齐流淌出来,痛心疾首不已,而一边的崔立则是露出得意笑容。

    “不识好歹的东西。”

    崔立此时已经将穆延凤冠看作最大对手,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穆延凤冠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大安殿的,当他回头遥望大安殿,他哀嚎流涕,愤愤恨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崔氏兄妹媚君祸国,该当千刀万剐。”

    穆延凤冠怒其不争,但他却不知这番话却是被边上的一个禁卫士兵听见,此人乃是崔立安排在皇宫的眼线,很快,这士兵便将穆延凤冠的话汇报给了崔立。

    崔立大怒,骂道:“此等匹夫不除,叫我崔立如何能出这口恶气!”

    骂完,他便开始想办法除掉穆延凤冠。

    但这穆延凤冠那是出了名的忠心,耿直,不结党,不徇私,不贪污,甚至还不娶小妾,至今还是与发妻相濡以沫,简直就公正廉洁到不像是个人。

    这样的人,要想找到攻击他的借口,谈何容易!

    不过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崔立左思右想,最后竟然被他想到一个除掉穆延凤冠的办法。

    他穆延凤冠不是忠臣吗?那就利用他的忠,来除掉他。

    崔立于是进宫,见到了妹妹崔青儿,他对崔青儿说道:“以后你每次与郎主欢好之时,便发出提示,为兄便命人去通知穆延凤冠来进宫求见,郎主必定感到扫兴,如此这般三五次,郎主必定要杀他出气。”

    崔青儿也是个毒蝎一般的女人,听了很是高兴,“兄长的办法简直无懈可击,那穆延凤冠这回是插翅难逃。”

    两人定下了毒计,很快便开始实行。

    这一日完颜守绪跑来与崔青儿欢好,崔青儿依照计划,释放提示,崔立早就给太监贾正交代了,让他得到提示,就去穆延凤冠府中传话。

    贾正不敢怠慢,便来到穆延凤冠府中,对穆延凤冠说道:“郎主此时有空,你若是有忠言良策要说,就赶紧进宫劝谏吧,晚了只怕郎主没时间。”

    穆延凤冠不知是计,对贾正很是感激,拜谢道:“公公高义,他日我大金若有复兴之日,公公必将名留青史。”

    贾正摆手谦虚几句,便催促穆延凤冠进宫觐见。

    两人来到皇宫,穆延凤冠在宫外等待,贾正则去通传。

    “郎主,穆延凤冠求见。”

    贾正隔着门窗,对还在忙着欢好的完颜守绪说道。

    完颜守绪正在征战,突然被人打扰,顿时火大,大声骂道:“他有病啊,这时候来!不见不见。”

    贾正隔了一会,去向穆延凤冠说道:“哎,晚了一步,郎主刚刚突然来了兴致,去打马球去了,使君只能下去再来了。”

    穆延凤冠虽然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他还是对贾正表示感谢,“无妨,那便下次吧。”

    下次的机会很快就来了,那完颜守绪又到崔青儿房中欢好,贾正也再一次的将穆延凤冠骗来。

    这回完颜守绪火气更大了,骂道:“这个穆延凤冠搞什么,朕正在兴头上,他竟然敢来烦朕,信不信朕杀了他。”

    虽然这样说,但完颜守绪还是没有杀他,只是命贾正叮嘱穆延凤冠,让他以后没有通传,不要再来了。

    崔立知道了完颜守绪的反应,心中得意,知道完颜守绪对穆延凤冠已经起了杀心。

    如此这般,到了第四回,完颜守绪好事被打断,败兴不已,怒道:“这个穆延凤冠是不是看不起朕,每回朕欢好之时他便来烦朕,难道他是怕朕不行吗?”

    盛怒之下,完颜守绪下令,立即将穆延凤冠处死。

第0442章 亡国之相

    此时的穆延凤冠还在宫门外等待召见,丝毫不察觉自己落入了崔立的圈套。

    不多时,迎面走来一队皇宫护卫,穆延凤冠不以为意,却不想这队护卫竟然在他面前停下,随即直接将他拿下,并将他双手反压,按住颈部,使他不得动弹。

    穆延凤冠大惊失色,大声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本官乃堂堂礼部尚书,尔等岂敢放肆?”

    护卫头领完颜德说道:“我乃奉郎主之命,将你穆延凤冠处死,现已验明正身,还请使君上路。”

    说完,便要押着他去偏处行刑。

    “不可能,不可能,本官要见郎主,本官要见郎主。”

    穆延凤冠只感到意外无比,大声喊叫,要求面见完颜守绪。

    然而这些护卫哪里会管这么多,他们要做的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且慢。”

    就在这时,皇后徒单氏出宫,偶然遇见穆延凤冠,立即叫停了他们。

    几个护卫见是皇后,不敢放肆,停下了手中动作。

    徒单氏看了一眼穆延凤冠,又看向护卫,说道:“慕颜凤冠乃我大金朝廷栋梁,是郎主的骨肱之臣,你们怎可放肆?”

    完颜德说道:“回皇后娘娘话,我等皆是奉郎主之命,处死穆延凤冠。”

    “什么,是郎主的命令?”

    徒单氏也是大感意外,而后对穆延凤冠问道:“使君,郎主为何要处死你?你所犯何罪?”

    穆延凤冠摇头,道:“下官不曾犯罪,下官只是想要入宫向郎主谏言,不想可能惹怒了郎主,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徒单氏听了,心想穆延凤冠并没有犯下大罪,可能还有回旋余地,于是对完颜德说道:“你们在此稍等,本宫去面见郎主,请求郎主收回成命。”

    穆延凤冠感动,拜谢道:“多谢皇后娘娘。”

    徒单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很快,徒单氏来到完颜守绪的寝宫,只见里面传来男女之间的欢好之声,徒单氏下意识的眉头皱了皱,停住了脚步,不知该不该去请求召见?

    完颜守绪最是喜爱女色,沉迷其中时,最是烦别人打扰,自己若是此时请求召见,只怕要惹怒他。

    然而又想到穆延凤冠对自己有恩,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徒单氏对宦官贾正说道:“贾正,你去通禀郎主,就说本宫请求觐见。”

    贾正一脸为难,道:“皇后娘娘,郎主此时正在忙碌,只怕没有时间,如果皇后娘娘没什么急事,不如下回吧。”

    “本宫要见郎主。”徒单氏态度坚决。

    “是,请皇后娘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贾正无奈,只得小心应是,而后转身靠近窗户,对里面说道:“启禀郎主,皇后娘娘求见。”

    完颜守绪得知徒单氏来了,没好气的大声说道:“她来干什么?难道她也瞧不起朕吗?信不信朕废了她这个皇后。”

    那崔青儿这时候见机会难得,于是趁机拱火,说道:“郎主,我看那皇后一定是来为穆延凤冠求情的,皇后久居深宫,怎么会对一个外臣如此这般上心?她一定是欣赏穆延凤冠,对他有特殊感觉。”

    完颜守绪一听,顿时火大,这还得了?

    他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一句都毫不避人,外面的徒单氏也是听的清清楚楚,就这简简单单几句话,徒单氏也明白为何穆延凤冠要被完颜守绪处死了。

    徒单氏又想到崔青儿在这时候拱火,自己也要被牵连进去。

    惊恐之下,徒单氏赶紧说道:“郎主,奴不是来劝谏求情的。”

    “那你来干什么?”完颜守绪没好气的质问。

    徒单氏道:“郎主,穆延凤冠几次三番顶撞郎主,简直是目无君上,奴看不如将他杀了,然后将他的人头吊在皇宫宫门外,以震慑朝廷百官,同时还要将他的家人流放边关,受尽苦寒,奴倒要看看自此之后,谁还敢顶撞郎主。”

    徒单氏这句话,一下就让完颜守绪对她的猜忌之心消失,开始他受到崔青儿的挑拨,还真以为徒单氏和穆延凤冠之间有什么事。

    完颜守绪很高兴,说道:“好,很好,那就依皇后所请。”

    没有救下穆延凤冠,徒单氏心中愧疚,没有颜面去见穆延凤冠,于是徒单氏命自己的心腹随从去告知缘由。

    随从见到穆延凤冠,说道:“今日之事,极有可能是崔氏兄妹所为,你来之时,正是郎主与崔青儿欢好之时,郎主被搅了兴致,大怒,这才将你处死。

    皇后娘娘为了保护你的家人,已经奏请郎主,将你家人流放边关,在那里,皇后娘娘会命人照顾你的家小。

    至于你,皇后娘娘无法搭救,只能奏请待你死后,将你的头颅挂在皇宫宫门外,震慑百官,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郎主的怒火,皇后娘娘无力救你,心中有愧,还请使君见谅。”

    “哈哈哈,,,”

    穆延凤冠得知了事情真相,不再迷茫惊恐,心如死灰之下,他放声惨笑。

    他笑道:“崔立啊崔立,我大金就要亡在你的手中。郎主啊,你怎么会被这样的小人蒙蔽双眼?

    也好,也好,那就让我穆延凤冠的人头挂在宫门上,看看日后究竟是蒙古的铁骑进入我大金皇宫,还是那宋国的强兵进入,哈哈哈,,,”

    说完,穆延凤冠再次大笑,笑的是那样的癫狂,笑的是那样的失意。

    很快,穆延凤冠被杀,他的人头也被高高挂在皇宫宫门上,眼睛不屈的怒睁着,彷佛在看着皇宫发生的一切。

    而他的死讯也如地震一般,震动了整个金国朝廷。

    穆延凤冠正直,不惧权贵,多次与人争执,虽然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无论是谁,都必须要承认一点,那就是穆延凤冠是一个正直而又忠诚的人,他是大金的忠臣。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遭到了完颜守绪的杀害,百官顿时心寒。

    而对崔立崔青儿兄妹,百官则更加惧怕,许多官员为求自保,纷纷携带重礼去那崔立的府邸拜访。

第0443章 门下走狗

    而有一些不愿折腰,但是又惧怕受到牵连,担心以后卷入纷争的人,他们此时也纷纷辞官归隐。

    当然,对于这一切,完颜守绪是一点也不在乎,他搂着崔青儿笑道:“这些老匹夫,辞了官更好,天鹅不好找,两条腿的蛤蟆有的是。”

    崔青儿得到她兄长的提点,知道这是趁机壮大崔氏一族的好机会。

    于是崔青儿说道:“这些老匹夫就是这样不知好歹,他们走了更好,眼不见心不烦,正好我崔氏一族有很多年轻俊才,立志报效国家,更是一心想为郎主分忧,郎主何不将他们一一提拔,如此,郎主便可高枕无忧,我们也可日日快活,这岂不美哉?”

    “对对对,爱妃说的对,准了。”

    完颜守绪沉迷在崔青儿的温柔乡,对崔青儿的话简直是有求必应,于是很快,大量的崔氏族人被提拔,占据朝堂位置,崔氏一族开始发迹,渐渐掌握权力,成为豪门显贵。

    崔立掌握了权力,更加大肆排除异己,将那些与他有仇,政见不同的官员纷纷驱逐出朝堂。

    一时间,崔立权势熏天,而那窝阔台得知了这一切,也是命人携带重礼来到他的府邸,企图将他拉拢。

    窝阔台使者名叫张继,他见到崔立,说道:“听闻贵国要在我家大汗与拖雷之中选择一人相帮,故而我家大汗遣本使来见使君,只要使君从中相助,日后定然少不了荣华富贵。”

    崔立不敢怠慢张继,因为他知道金国迟早是要被蒙古消灭的。

    蒙古铁骑横扫天下,战力汹汹,与金国又有世仇,在蒙古崛起之前,蒙古受到金国的统治,金国每隔几年就要去蒙古草原杀戮一次,以防止蒙古坐大,不受金国控制。

    哪知事与愿违,蒙古孕育千年,最终出了一个成吉思汗,他带领蒙古走向强大,带领蒙古彻底摆脱了金国的控制,并且开始向金国复仇。

    所以蒙古只要有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金国的,这是大势,崔立自然看的明白,所以他心中早就有了投靠蒙古的打算。

    但在此之前,他当然也想趁机要价,否则,又何必献出妹妹,费尽心机在金国攀上高位?

    崔立脸色平澹,不喜不怒,他对张继道:“郎主的决断,哪里是我一个臣子可以左右的,便是我有心,亦是无力啊。”

    张继听出崔立的弦外之音,知道崔立看不上今天带来的礼物,想要更高的许诺。

    张继笑道:“我家大汗对使君很是欣赏,使君之勇,使君之谋,可谓文武全才,每每提及,大汗都是倍加称赞。”

    “哦,大汗真这么说?”崔立顿时激动,露出喜色。

    张继点头道:“千真万确,大汗之言,本使怎敢乱说?我家大汗说若得使君,如得十万雄兵,若使君能助大汗消灭金国,他日必定裂土分茅,以“国王”之高位相待。”

    “此话当真?”

    崔立一听窝阔台愿意与“国王”的高位招揽他,顿时心里激动万分,再难自己。

    张继见其上钩,心中暗笑,面上严肃认真,点头道:“此等裂土封王之事,本使怎敢胡言乱语,但有一字错言传入大汗耳中,岂不是要抄家灭族?”

    崔立不再有所怀疑,激动道:“还请天使回禀大汗,便说崔立愿为大汗效犬马之劳,金国皇帝完颜守绪荒淫无道,不理朝政,崔立必当左右金国政局,为大汗灭亡金国做那开路先锋。”

    “好,有使君此言,我蒙古铁骑必将灭亡金国,而使君你,也必将开那万世之功,造福万千子孙。”

    张继不愧是说客,几句话便将崔立招揽,让崔立成为窝阔台的门下走狗。

    第二日朝会,崔立正式向完颜守绪建议,提出金国应当全面支持窝阔台,帮助窝阔台打垮拖雷,如此,金国便可以匡扶之功,换取窝阔台保留金国国祚。

    崔立表明选择帮助窝阔台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窝阔台乃是在成吉思汗灵前继位的,合法性不容置疑,能得到更多人的辅左和帮助。

    第二,窝阔台现在控制的版图是拖雷的十倍有余,且麾下谋士如云,勐将如雨,比之拖雷,窝阔台胜算更大。

    崔立夸夸其谈,但也是事实,最终惹得完颜守绪也是忍不住对其点头赞同。

    最后崔立道:“郎主,为向窝阔台大汗表明心迹,我们应当将拖雷的使者唐庆杀掉,以示诚意。”

    完颜守绪点头,道:“卿家所言,言之有理。”

    唐庆乃是拖雷的麾下文臣,此前奉了拖雷之命出使金国,他对完颜守绪及百官多加指责,蛮横无理,惹得金国上下恼怒不已,但又对其无可奈何。

    此后拖雷出兵大宋,在大宋遭遇挫败,随即拖雷又与窝阔台争夺汗位,斗争激烈,胜败难料,唐庆见此,不敢贸然返回蒙古,于是便以蒙古使者的身份在金国逗留至今。

    崔立的提议一出,顿时百官议论纷纷,但却无人再出来反对。

    正当崔立以为自己的权威已经确立,朝廷上下无人敢犯其虎威之时,尚书令李唐英站出来道:“郎主,崔立之言,万万不可行!”

    崔立顿时惊讶,看向李唐英,目光好似刀剑一般,只恨不得将其当场杀死才好。

    完颜守绪对李唐英问道:“为何不可?”

    李唐英知道完颜守绪已经接受了崔立选择一人相帮的策略,这一点只怕难以劝说。

    李唐英只得说道:“且不论选定一人帮扶,是否是我大金最佳选择,便是退一万步,就算选择一人帮扶,也不应该选择窝阔台,而是应该选择拖雷。”

    “为何?”完颜守绪问道。

    李唐英回道:“郎主,拖雷骁勇善战,乃是成吉思汗征战天下最得力的勐将之一,并且勐将博尔术也是辅左拖雷的,而今那木华黎的儿子孛鲁也已经选择效忠拖雷,拖雷实力大增,在与窝阔台的斗争中已经显现出强大的潜力。”

第0444章 昏庸无能

    “再则,窝阔台的领地与我大金,中间隔着一个拖雷,拖雷与我大金接壤,若是选择窝阔台,那岂不是要直面拖雷的怒火!

    且不论如何,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杀死使者,在道义上都是处于下风,受人唾骂,这于我大金不利啊!”

    听完李唐英的谏言,完颜守绪也是陷入了犹豫之中。

    这时,赵秉文也出班附和李唐英,他道:“郎主,若是选择拖雷,那么至少在窝阔台覆灭之前,我大金尚可无忧。但若选择窝阔台,则拖雷必定犯我大金,以致战争连年。且若拖雷不敌窝阔台的话,那时他必定携铁骑遁入我国,我大金将永无宁日。”

    完颜守绪听了,更加忧心忡忡,拿不到主意。

    崔立见此,对李唐英和赵秉文二人厉声道:“天下之事十之七八,如何有十全十美之事?窝阔台大汗占据天下之大半,乃万王之王,不选择最强者,难道要以举国之力,去帮助一个弱小者以卵击石吗?”

    李唐英针锋相对,大声道:“我大金已然风雨飘摇,现在要的不是征战,不是厮杀,而是喘息的时机,只要让我大金得到十年二十年修养的时间,便是以那整个蒙古相抗又能如何,何至于处处仰人鼻息?

    若是选择拖雷,我大金至少还有几年休养,可若是选择窝阔台,则我大金一日不得安宁,孰优孰劣,难道还不够一目了然吗?”

    崔立满脸气恼,指着李唐英道:“李唐英,你处处为拖雷说话,本官看你是拿了拖雷的好处,是与不是?”

    “混帐,我李唐英一身正气,与那拖雷更是从无交集,何来的收受好处!反倒是你这段时间门庭若市,窝阔台有没有派人与你接洽,这也未可知!”

    “你!”

    崔立被说的词穷,最后完颜守绪也是听的烦躁,直接宣布退朝。

    百官散去,看着李唐英和赵秉文的背影,崔立咬牙切齿,他知道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必须要除去此二人不可。

    于是过了几日,崔立听妹妹崔青儿说完颜守绪心情不错,而且被自己哄得晕头转向一般。

    崔立知道机会难得,于是赶紧进宫,见到了完颜守绪。

    他对完颜守绪说道:“郎主,李唐英,赵秉文二人自持贤名,在朝中结党营私,意图把持朝廷,臣只怕以后他们二人尾大不掉,为祸朝堂,还请郎主早做决断。”

    完颜守绪怀里抱着崔青儿,还在肆意的把玩美人,嘴里懒洋洋的说道:“他们二人是忠臣,卿家多心了。”

    崔立道:“郎主,忠臣与奸臣只在一念之间,他们此时势力不大,当然是忠臣,但如果他们党派壮大,是忠是奸就不一定了。

    郎主岂不闻宋国开国皇帝的故事,当年的赵匡胤他也是忠臣,可最后实力强大,机会来了,不还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最后占据了大周的江山。”

    说着,崔立对崔青儿投去眼神,示意她挑拨离间。

    崔青儿搂着完颜守绪,媚笑道:“郎主,既然这两个臣子有可能威胁到朝廷,那就把他们贬到地方州县去便是,何必要冒风险把他们放在朝廷上,难不成朝廷缺了他们还不能运转?”

    完颜守绪本就没什么主见,现在崔立兄妹一唱一和,也感觉有理,于是下旨,将李唐英,赵秉文二人贬逐。

    李唐英任沼州刺史,赵秉文任辽州刺史,立即赴任,不得有误。

    两人得到这个旨意,顿时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知道这一定是崔立在暗中搞鬼,于是纷纷来到皇宫,请求觐见。

    贾正得到了崔立的事先吩咐,对李唐英赵秉文二人敷衍道:“郎主日理万机,也不知有没有空见二位使君,你们且稍等,咱家去禀告郎主就是。”

    “那就多谢贾公公了。”

    “无妨,无妨。”

    贾正答应的好好,谁知一转身就当没有这回事,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李唐英,赵秉文二人等到太阳落山,也没有等到完颜守绪的召见,最后只得失落的走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时候的完颜守绪,正沉浸在温柔乡,根本不知道他们来了。

    夜里,崔立府上,一个黑衣人郑重地跪在崔立面前,等待命令。

    崔立目光狠毒,对那黑衣人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做的隐秘些。”

    那黑衣人心领神会,道:“是,将军。”

    说完,黑衣人退下,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日,李唐英,赵秉文二人离开开封,前去赴任,路上,两人先后遇到土匪山贼,力战而不敌,最后全部殒命。

    消息传到开封,金国百官为止震惊,他们便是傻子,此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有那个完颜守绪,他还浑浑噩噩,在崔立兄妹的哄骗下,以为李唐英,赵秉文二人真的是遇到了劫匪,丝毫没有怀疑崔立的意思。

    百官见完颜守绪没有问责崔立,故而更加惧怕崔立,于是不出意外,当崔立再度提出与窝阔台结盟,全力进攻拖雷的计划时,满朝文武无人再有反对意见,完颜守绪也很快批准了这项主张。

    为了表明与窝阔台的结盟诚意,完颜守绪同意崔立的建议,派人将拖雷的使者唐庆乱刀砍死,并且将其人头悬挂于开封城门三天。

    如此,窝阔台的使者张继完成使命,心满意足的离开开封,回去复命。

    回去的时候途径保州,张继便前去族兄张柔处拜访。

    张柔乃是保州都元帅,不过此时的保州乃是木华黎之子孛鲁的治下。

    数年前,木华黎病死,他的全部领地和军民都被儿子孛鲁继承。

    而孛鲁也已经宣布效忠拖雷,所以这时候的张柔和张继乃是各为其主,并不属于同一阵营。

    张继轻车简从,来到张柔府上,他对门子道:“还请通报一声,便说故人张继来访。”

    门子见张继谈吐不俗,面相甚至与张柔有几分相像,自然也不敢托大,小心应承道:“还请稍等,小的这便去通禀。”

第0445章 不负此生

    张柔此时正在亲自教几个儿子练习刀枪功夫,门子道:“主君,有故人来访,说叫张继。”

    “张继,他怎么来了?”

    张柔本不想见他,但出于日后考虑,他道:“你悄悄告诉他,就说晚上我会去找他,让他先找个客栈住下。”

    “是,主君。”

    门子下去后,张柔对侄儿张世杰道:“世杰,你教他们练习武艺,我出去一趟。”

    “是,叔父。”

    张世杰点头应下,而后又说道:“叔父,侄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柔抬眼看向张世杰,见张世杰脸上凝重,张柔挥挥手,示意下人们全部退下。

    而后张柔道:“说。”

    张世杰道:“叔父,我张家本是宋人,根子在汉,迫于世道纷乱,这才屈身侍金百年,如今又投了蒙古,忠,孝,道,义,尽失,成为三姓家奴。

    现在窝阔台和拖雷争位,我张家为求活命,又一分为二,以后是不是还要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张柔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忽而凌厉,忽而躲闪。

    张世杰又道:“我观大宋皇帝不简单,小小年纪便敢千里迢迢去六盘山会盟成吉思汗,毫不担心重演楚王故事,这份胆量,试问天下几人有?

    听商人说大宋皇帝在国内大搞变法,意在富国强兵,侄儿敢断言,这样的皇帝,只要给他二十年时间,大宋必定中兴,而二十年后,大宋皇帝也不过四十岁而已。”

    说到最后,张世杰毅然道:“叔父,大宋才是未来,我张家的前途在大宋,认祖归宗才是正道。”

    张柔听了,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张柔道:“今日之言你不可再说,断不能入他人耳,我张家不论蒙古何人当大汗,都是世族门阀,一方诸侯,去了大宋,隐没于众生,何以显身份?何以享富贵?”

    “叔父,天下大势一定在宋,我们”

    “住口。”

    张柔喝止住了张世杰,最后道:“我不想再听到你的胡言乱语,再敢乱说一句话,定斩不饶!”

    张柔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杀气腾腾,惊的二十岁的张世杰也是不由的心慌意乱。

    张柔走后,张世杰也无心教授堂弟们练习武艺,于是去那酒馆买醉。

    三坛酒下肚,张世杰醉了,他醉醺醺的自言自语,道:“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苟延活命,难道真的就可以抛弃一切吗?想我张世杰空有志气,却无处施展,何其悲哀。”

    正在这时,一队宋国士兵装扮的队伍却是出现在了张世杰的眼前,张世杰顿时呆愣。

    张世杰拉住一个随行的蒙古士兵,说道:“他们是何人?”

    蒙古士兵不愿意搭理他,张世杰便取来一坛酒送给那士兵。

    士兵得了好酒,这才说道:“这是宋国皇帝派来的使者,他们是要去拜见拖雷大汗的。”

    “宋国来的?”

    张世杰一听是宋国来人了,顿时被点醒,他心说宋国能来人,为何我不能去?

    自己父母早亡,在张家没有父母庇佑,只能在叔父张柔麾下讨饭吃,一不能出人头地,二不能伸张抱负,何必再此蹉跎岁月!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于是张世杰不再彷徨无助,安心回去。

    在他身后,是一双眼睛在时刻注视着他。

    这双眼睛已经盯着他三年了,三年前张世杰开始独自领军,张柔便给他安排了这双眼睛,对此,张世杰自然也是知晓。

    他知道这是叔父派来的眼睛,目的便是让自己不脱离叔父的掌控。

    一家人尚且如此,你叫张世杰在这里如何不心寒?

    心寒之下,张世杰便倍加思念那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母国,每每想到大宋,张世杰的心里便会莫名的涌现一丝暖意,滋润他的心。

    第二天,张世杰便向张柔告假,说心情郁闷,想去外面游玩一番,排解烦闷。

    张柔目光炯炯的看着张世杰,好似要看穿他的心。

    张世杰此时毕竟阅历浅,历练少,被张柔这虎狼眼神注视,下意识的躲闪。

    张柔联想到昨天张世杰的话,看穿其有出走之意,于是命人将张世杰双手反押,并将其带到后山,意在将其秘密处死。

    看着张世杰,张柔道:“世杰,你不要怪叔父,叔父知你不是等闲之辈,故而对你既器重,又担忧。

    你乃我张氏族人,一举一动,皆是关乎我张家兴废荣辱,你要归宋,叔父断然不能冒险将你放逐。”

    张世杰知道张柔要杀自己,目光之中泪花在闪烁。

    张世杰半哭半笑,道:“叔父,一直以来我敬你如父,对你毫不藏私,犯忌讳的话也不敢瞒你,却没想到我一片赤诚,却换来你这般对待,哈哈,,,老天待我何其不公。”

    “哎。”

    张柔看着眼前的这个侄儿,想起与张世杰父亲的点点滴滴,又想起张世杰对自己的一片赤诚,最终还是放不下这份亲情。

    张柔叹息一声,最后没有杀张世杰,而是将其关押。

    张柔临走时道:“你好好反省吧,只要你肯回头,叔父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张世杰没有说话,只是在张柔最后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说道:“叔父,我们身上流着的是汉人的血,我们不应该忘记汉家先祖刻进我们骨子里的荣耀,我们应该回到母国,这是注定的命运,我们谁都改变不了。”

    张柔脚步停在半空,最后犹豫一阵,还是再度脚步坚定的离开了。

    张世杰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张家私牢中,终日不发一语。

    不过只几日时间,张世杰便不再屈服于命运,他心道既然叔父不杀我,那就是上天的旨意,自己一定可以在上天的帮助下逃出去,回到宋国。

    张世杰从新燃起希望,他看见关押自己的房间,有一个盘子大小的圆形窗户,用以通风。

    张世杰依照自己对私牢的熟悉,知道这窗户外面是一段陡峭的悬崖,而悬崖离那后山不远,张柔的几个儿子经常来后山玩耍,兴许可以通过他们逃出去。

第0446章 自是注定

    打定主意,于是张世杰在监牢里面找到几只碗,将之踩碎,而后拿起一块碎片,用尖角在其他碎片上写下“世杰”二字。

    写好后,张世杰将碎片丢出窗外,每一次他都是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力度丢出去,以求碎片尽可能的分散落地,增加被发现的机会。

    做好这一切,张世杰也只能是听天由命,只希望老天爷可以再帮他一次。

    要说这世事难料,有些事情他就是注定的,无法改变,即便看似不可能,但往往他就是发生了。

    这一日张柔之子张弘彦和张弘规在后山玩耍,恰巧来到这悬崖下,意外发现了张世杰丢下来的碗口碎片。

    张弘规对张弘彦道:“四哥,世杰哥哥失踪多日,这一定是他写下的求救信号。”

    张弘彦点头赞同,随即两兄弟又找到几块碎片,更加坚定了这是张世杰的求救信号无疑。

    而后两人开始找寻这碎片的来源,最后四下观看,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悬崖上的张家私牢。

    张弘规道:“难道世杰哥哥被父亲囚禁了?”

    张弘彦点头,道;“那一日世杰哥哥对父亲说的那番话,想必是惹怒了父亲,父亲这才将他囚禁。”

    说罢,张弘彦摇头道:“这既然是父亲的意思,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们还是走吧。”

    张弘规不肯,他道:“世杰哥哥是我们张家自己人,父亲为何要囚禁他?既然世杰哥哥发出求救信号,那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不如我们去向父亲求情,求父亲放过世杰哥哥。”

    张弘彦脸色一凛,怒道:“难道你要忤逆父亲吗?这是父亲的决定,我们不能质疑。”

    说完,张弘彦就拉着张弘规走了。

    张弘规走的时候,不时的回头张望那私牢,眼神中尽是对张世杰的关心。

    张世杰平日里教他们练习武艺,对他们多般悉心照顾,可以说既是他们的堂兄,也是他们的半个师傅,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时代,张世杰与张弘彦,张弘规他们的感情非一般人可以相比。

    晚上,张弘规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最后他终于不忍心,找了一把斧子,而后小心的独自一人来到后山私牢,悄悄的在旁边放火。

    看守私牢的家奴见了,吓的惊慌失措,一边大呼救火,一边找水去了。

    张弘规见有机会,于是立即来到私牢,用斧子噼开门锁,将里面的张世杰放了出来。

    “世杰哥哥,你赶紧走吧,等父亲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张世杰看着张弘规,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恩不言谢,弘规弟弟,以后你若有事,我必舍命相报。”

    说完,张世杰急速离去,身影隐没在黑夜中。

    张柔很快得知张世杰逃跑的事情,联系到私牢那场大火烧的莫名其妙,他心知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于张世杰,而这相助之人,也必定是张家人。

    张柔将所有人全部召集,目光如炬的一一扫过,最后与那张弘规目光对视时,张弘规吓的浑身一个激励,下意识的低头躲闪。

    张柔问也不问,取来鞭子,当即对张弘规进行鞭打,鞭鞭见血。

    张弘规此时不过十一二岁,只是个半大孩子,但却颇有志气,没有哀嚎惨叫,只是紧紧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

    拖雷的王汗大帐,此时拖雷正在与博尔术,赤老温,察罕,孛鲁,阿答赤等大将商议战事。

    而作为拖雷的儿子,蒙哥,忽必烈,忽睹都,失其名,四人也是被拖雷有意培养,在一边旁听。

    对于这个安排,忽必烈表现的极为兴奋和激动,他认真的听着拖雷和博尔术等人的对话,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忽睹都,失其名两人则是兴趣寥寥,他们时不时的东张西望,甚至忽睹都还压着声音打了几个哈欠,显然是更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至于那蒙哥,他则是时不时的目光看向博尔术,眼神之中充满怨恨。

    以前博尔术奉了成吉思汗命令,对蒙哥进行惩罚,这让蒙哥差点丧命。

    这件事情博尔术也是奉命行事,按理与他并不相干,但蒙哥却因不敢恨成吉思汗,于是便将怒火放在博尔术身上了。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

    “禀报大汗,宋国皇帝派来使者,请求觐见。”

    拖雷一听,顿时恼怒,道:“宋国皇帝还派什么使者,让他滚,本汗不想见他。”

    博尔术急忙劝道:“大汗,如今我们与窝阔台斗争激烈,宋国金国都有可能是我们的威胁,对于他们,我们还是要尽量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宋国使者来了,见一面也好,至少可以更清楚宋国此时的态度。”

    拖雷听了,颇有些不服气,但博尔术乃是沙场老将,不但勇勐过人,谋略也很出众,他的意见,拖雷自然要认真考虑。

    “让他进来。”

    很快,宋国使者蒋南星便大步进入大帐。

    蒋南星年逾六十,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如沟壑一般遍布,但纵然年纪老迈,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看似与四十岁的状态无异。

    蒋南星一看坐在上位的拖雷,他当即手持使者旌节,高昂着头,一脸傲气,说道:“大宋皇帝陛下使者蒋南星,见过蒙古拖雷大汗。”

    拖雷见蒋南星代表大宋称呼自己为大汗,脸上顿时高兴不少,难得的对宋国人露出笑容。

    拖雷笑道:“很好,你家皇帝派来你有何事,说吧。”

    蒋南星道:“我大宋皇帝陛下派本使前来问询,蒙古公主与我皇帝陛下联姻之事何时操办?”

    拖雷眉眼倒竖,刚才那高兴的表情一消而散,他怒道:“我蒙古公主何等高贵,又怎会下嫁你们柔弱的大宋?你回去告诉你们皇帝,让他死了这条心。”

    蒋南星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从容,他道:“敢问拖雷大汗,你的汗位是从何人手里继承而来?”

    “自然是从我父汗手里继承而来,这一点世人皆知,又何须发问?”

第0447章 伶牙俐齿

    “哈哈哈,,,”

    蒋南星大笑数声,道:“既然你的汗位是从你父汗手里继承的,那你父汗与我皇帝陛下定下的盟约,你为何不践行!你是在质疑你父汗的决定吗?”

    “你!”

    拖雷气急败坏,但是却无法反驳蒋南星。

    拖雷不践行盟约,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嫁一个蒙古公主到大宋,而是如果践行盟约,那到时这蒙古公主的嫁妆就是山东,河北,陕西等大宋故土,这嫁妆拖雷哪里给的起?

    博尔术这时出面,对蒋南星道:“尊敬的宋国使者,我大汗并非不想践行盟约,而是我们蒙古公主难以适应你们宋国的气候和环境,若是嫁过去,只怕是要受苦受累,甚至还要因为水土不服而殒命,我大汗宅心仁厚,怎忍心如此,不如这盟约就改一改。”

    蒋南星一听,哪里还能不知道博尔术的打算,知道他十有八九是想改成大宋嫁公主到蒙古,然后让大宋陪嫁土地。

    你想什么呢?当我蒋南星是傻子不成!

    蒋南星大声道:“这如何能改?我们皇帝陛下可是和成吉思汗当面签订的盟约,即使要改,那也是由我皇帝陛下和成吉思汗他们来改,别人试问谁有资格?

    难道你们认为自己可以取代成吉思汗,来修改这个盟约吗?”

    一句话,又顶的博尔术无话可说。

    正在拖雷,博尔术尴尬,无言以对的时候,忽必烈站出来对蒋南星说道:“尊敬的宋国使者,并非我父汗不践行盟约,这盟约乃是汗王爷爷定下的,我们蒙古无人敢违背。”

    一边的拖雷急了,对忽必烈使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生怕忽必烈乱说话,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不过忽必烈却是信心满满,没有退缩。

    “那你们为何迟迟拖着不办?”蒋南星质问道。

    忽必烈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

    之所以迟迟不践行盟约,乃是因为你们皇帝竟然还没有把彩礼送来,你叫我们如何把公主嫁过去?”

    “什么,彩礼?”

    “当然了,既然我们蒙古要陪嫁山东,河南,陕西大片土地,那么你们宋国当然也要给予相等的彩礼,否则,难道你们想一分付出都没有,就白得好处,难道宋人的脸皮已经这么厚了吗?”

    忽必烈的反问,让蒋南星一时语塞。

    拖雷大喜,他高兴的大笑道:“对对对,我们不是不践行盟约,而是一直在等你们践行盟约,可你们迟迟不送来彩礼,你叫我们怎么办这婚事?”

    拖雷和忽必烈两父子一唱一和,竟然硬生生把责任推给了大宋,而且还合乎人情事理,这真是大出蒋南星的意料。

    蒋南星急道:“当初签订盟约的时候,我们皇帝陛下已经答应成吉思汗,立蒙古公主为后,并且册立蒙古公主所出之子为太子,这才换来成吉思汗答应将大宋故土作为陪嫁嫁妆,当时此事已经谈妥,现在又何来的彩礼一说,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不,我们绝对没有强词夺理。”

    忽必烈一点也不慌,直接顶了回去,说道:“封我蒙古公主为大宋皇后,还有册立太子之事,这都是婚后才会发生的事,与婚前无关。我们现在谈的是婚前的事,这即便是在你们大宋,也没听说白娶妻子的事,难道放在我蒙古公主身上,竟然要倒贴不成?”

    拖雷更加激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盟约的事情给翻过去了。

    拖雷激动的说道:“不错,放在我蒙古,即便是普通家的男子娶妻,也要给予金银,铁器,布匹,盐,糖等物,现在你们求娶我蒙古公主,竟然想一毛不拔,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本汗倒要看看这事情传出去,天下人是笑话我们蒙古,还是笑话你们宋国?”

    蒋南星这下彻底败下阵来,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

    最后蒋南星气愤说道:“盟约便是盟约,既然已经达成,就应该无条件的践行,而不是在这里钻空子,咬文嚼字,你们如此这般缺乏担当,休怪我皇帝陛下出兵讨伐。”

    拖雷一听,更是亢奋,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到蒋南星面前,身上那一身的煞气,惊的蒋南星也是本能的后退数步。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大宋国的使者,你敢对我无礼吗?你要杀我吗?要杀就来,我蒋南星绝不皱眉!”

    蒋南星反应过来,顿时也是豪气干云,不惧生死。

    拖雷哪里会杀他,拖雷道:“你说你们要出兵讨伐?那正合我意,来啊,来出兵啊,我拖雷何惧!”

    “你你你,,,你简直是莽夫,粗鄙无礼,毁坏盟约,孺子不可教也。”

    无法取得共识,蒋南星愤愤难平,最后骂了一声,甩袖而去。

    蒋南星走后,拖雷看向忽必烈,顿时心花怒放,对忽必烈赞扬道:“忽必烈,今天你可算是立下头功了,以后父汗再也不怕宋国拿盟约来说事了。”

    博尔术也是称赞道:“忽必烈王子果然是聪慧过人,大汗因为盟约之事困扰多时,现在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其他大将,如赤老温,察罕,孛鲁,阿答赤等人也是对忽必烈赞不绝口,这看的一边的蒙哥心中不忿。

    蒙哥心说自己其实也想到了用彩礼之事来搪塞宋国,只是晚了一步没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正在这高兴的时候,又是有人来禀报,来人道:“禀报大汗,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宣布支持窝阔台,并杀我使者唐庆,还请大汗定夺。”

    “什么,完颜守绪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拖雷一听,顿时怒发冲冠,他愤慨不已,当即便点兵,命孛鲁领兵攻打金国,誓要报仇雪恨。

    孛鲁乃是木华黎之子,继承了木华黎的军民和地盘,可以说是现在拖雷帐下第一大实权将领,现在拖雷出兵攻打金国,这既有报仇雪恨的意思,其实也有削弱孛鲁的意思,以免孛鲁太过强大,以后难以驾驭。

    孛鲁领命,随即返回驻地,点兵聚将,准备大战。

第0448章 我命休亦

    “传本帅令,命史天泽,张柔二人领军进入金国庆原路,与本帅合围庆阳府,不得有误。”

    很快,孛鲁传下第一道命令,随即发动了对金国的进攻。

    史天泽,张柔二人得到命令,不敢怠慢,立即准军备战,而后各自带领万余汉人兵马踏入金国庆原路地界,开始攻城略地。

    原州乃是庆原路管辖地,有百姓四十余万,在大宋,这样的人口可能还不及一个县,但此时原州历经多年的战乱,这样的人口,已经算是金国颇大的州郡。

    “报,禀报刺史,蒙古汉人万户张柔领军进入我原州境内,人马一万余,还请刺史定夺。”

    原州刺史谢春得到禀报,一脸不屑,道:“区区一个汉人万户,就敢犯我原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罢,谢春命人将原州守将夹古真和请来,谢春道:“夹古将军,蒙古汉人万户张柔领军来犯,此人原是我金国臣民,却背信弃义投靠蒙古,郎主曾经对其大骂,此番若是夹古将军能够擒获此贼,必得郎主赞赏,前程远大,贵不可言。”

    夹古真和一听,顿时大喜,他激动道:“既如此,那本将便领兵将此贼擒拿,而后押解入京,供郎主发落。”

    谢春担心功劳被夹古真和一人独揽,于是道:“张柔此贼长途跋涉而来,将军不如在城中以逸待劳,到时出城将其一举击溃,如此岂不美哉?”

    若在原州城下擒拿张柔,他谢春自然也是有一份功劳。

    “妙极,妙极,那便依刺史所言,本将这便去准备一番。”

    说完,夹古真和大笑着离开,而谢春也露出满意笑容。

    似乎在他们二人眼中,张柔不过是来送人头的,却也不知他们的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这不得不说是个谜。

    一晃数日过去,张柔一路烧杀抢掠,终于来到原州城下。

    夹古真和期盼已久,目光忍不住朝张柔大军望去,只见张柔大军虽有一万余人,却少有盔甲士兵,大多只着麻衣粗布,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夹古真和此刻再也难以控制自己,他大喝一声,道:“开城门,随本将出城杀敌。”

    城门打开,夹古真和领一万大军出城,与张柔对阵。

    见了面,夹古真和手持长槊,对张柔道:“逆贼张柔,本将乃原州守将夹古真和是也,而今你部下军疲将劳,不堪一战,本将却以逸待劳,兵多将广,你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张柔一抚长须,目光锐利的打量夹古真和,见其虽身强力壮,但周身却尽是傲慢轻浮之气,顿时心中了然。

    张柔又抬头看向城头,见城头上有一人正手持洁白扇子在那里观战,一副怡然自得模样,若此人手中扇子换成鹅毛扇,只怕不知道的,还以为诸葛孔明在世。

    谢春见张柔目光朝自己看来,他手拿扇子指向张柔,道:“张柔,你本我金国臣民,却叛国投敌,理应族灭九族,而今你若领军归附,本刺史念在你识时务的份上,可向郎主美言几句,为你减轻罪罚。”

    张柔一听,嘴角露出不屑笑容,心道:“此人想必就是原州刺史谢春,传言此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看来所言非虚。”

    张柔大声道:“多谢两位的好意,我张柔的性命,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说罢,张柔下令道:“全军准备,冲锋杀敌,杀。”

    张柔一声令下如山倒,传令兵挥舞旗帜,而后抖见张柔大军前面的人左右分开一条道,从后面冲出五百勇勐敢战之士,他们人人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向夹古真和大军冲锋而去。

    而后又有一千大军跟在那五百人身后,一同冲锋,再然后则是两千大军跟在那一千大军后面冲锋,最后又是有三千大军跟上那两千人冲锋,如此之下,从高处望去,张柔冲锋大军好似一个箭头直飞向夹古真和。

    却说那五百冲锋兵凶悍无比,人人喊杀,冲锋的速度也是无以伦比,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夹古真和大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们就冲到了跟前,随即疯狂噼砍。

    一边噼砍,他们仍然不忘冲锋,将许多敌人留给了身后的袍泽处理,而这些敌人也无一例外,全部都淹没在了张柔大军的人海中。

    夹古真和大军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法,顿时就被打懵了,随即恐惧的心情涌上心头,他们不可避免的发生溃败。

    夹古真和也被这场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心道:“张柔不过是汉人绵羊而已,以前也只是我金人的一条狗,为何现在这般厉害!”

    眼见大军即将崩溃,夹古真和一阵怒吼,想要指挥兵马挽回局势,但兵败如山倒,手下军心士气已经溃散,如何还能扭转。

    夹古真和无奈,只得打马回奔,逃向城内。

    城头的谢春此时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己方大军,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看到夹古真和被张柔大军追赶,想要逃回城时,谢春一个激灵,顿时惊醒。

    “快关城门,快。”

    担心张柔大军跟着夹古真和进城,谢春直接下令关闭城门。

    夹古真和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关闭,顿时怒火中烧,他指着谢春骂道:“谢春,你这混帐,你不得好死。”

    谢春一脸惊恐,却也无心管夹古真和的谩骂,他对城头士兵道:“你们赶紧守城,只要守住城池,我重重有赏。”

    而后谢春以回府衙发布告示,召集更多青壮守城为由,快步下了城头。

    谢春回到府衙,却没有发什么告示,而是快速的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而后就向北门逃去。

    见识了张柔大军的厉害,此时的谢春已经知道原州守不住了,当然是要尽一切可能,桃之夭夭。

    然而他一到北门,却有士兵道:“回刺史,外面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万多大军,把城门给围了。”

    谢春一听,顿时惊呼道:“我命休矣。”

第0449章 喜怒参半

    “大帅,张柔正在南门与原州守军主力激战,我们若是此时趁机攻打北门,岂不是要得罪他,还请大帅三思。”

    史天泽帐下幕僚王守道眼见史天泽要发令攻打北门,担心他与张柔关系恶化,于是开口劝谏。

    史天泽微微摇头,他道;“先生可知身为首领者,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王守道道:“身为首领,自是担心敌方势力强大,自己难以匹敌。”

    王守道说完,想想好像又哪里不对,最后他无奈摇头,表示不知。

    史天泽道:“身为首领,比起担心对手有多么强大,他其实最担心的反而是手下大将连成一气,铁板一块,若有此情形,最后不是首领被废,就是麾下大将被杀,我的苦心,先生知道吗?”

    王守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史天泽攻打南门,就是故意要和张柔制造矛盾,如此,孛鲁这个大帅才能对史天泽放心任用,不起疑心。

    孛鲁是木华黎之子,年纪轻轻就继承了木华黎全部的土地和军民,势力强大,在整个蒙古高层当中也是排在前列。

    如此之下,性格还没有稳住的孛鲁,难免会对手下大将起猜忌之心,真若要猜疑,当然第一个要猜忌史天泽,张柔他们这些汉人万户了,而这,也是史天泽一直担心的。

    明白了史天泽的用意,王守道不再劝阻,随即,史天泽下令攻城。

    因为原州守军的主力都跟着夹古真和出城去了,所以南门这边的守军只有区区数百人,这如何是史天泽大军的对手,故而不费吹灰之力,史天泽就顺利的攻下南门。

    破城后,史天泽大军在城内疯狂抢夺,那金银财宝,还有女人,无不遭到他们的毒手,至于那些反抗的青壮,自是不可能活命,城内到处是百姓的惨叫声,还有史天泽大军的得意狂笑。

    张柔那边打了半天,死伤虽然不大,但七八百人死伤也是有的,可随即眼见城头一阵混乱,而后城头士兵就换成了史天泽的部下,并且不让张柔大军进城,张柔大怒。

    更加难以接受的是原本属于自己的财宝和女人,现在被史天泽大军抢去,如此,张柔大军自然是愤愤不平,破口大骂。

    而面对手下的群情激愤,张柔身为主将,若是不能为手下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他就无法服众。

    于是张柔进城,找到史天泽,对他质问道:“史天泽,我与原州守军拼死搏杀,你却趁机摘桃,你是什么意思?”

    史天泽嘴角露出冷笑,道:“沙场征战讲的是抢夺战机,浴血拼杀,难不成还有先来后到,谦让仁慈一说?”

    张柔道:“史天泽,你不要以为我张柔怕你,你我同在孛鲁大帅帐下,我念与你同僚之情,才对你一再忍让,若你不识好歹,休怪我张柔心狠手辣!”

    “你要怎样?”

    “交出原州七成的财货和女人,此事便算作罢。”

    “若我不答应呢?”

    “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你若要打,我史天泽奉陪到底,但要我把吃下去的肉再吐出来,想都不要想。”

    “你欺人太甚。”

    张柔愤怒至极,说罢,便转身愤怒离去。

    很快,张柔便召集手下兵马,要和史天泽厮杀。

    史天泽自然是不会轻易的和张柔拼杀,他早就将自己率先破城的消息报给了孛鲁,等他回信。

    孛鲁知道张柔才是攻打原州的主力,现在被史天泽抢先,两人自然会产生矛盾,那他孛鲁身为大帅,自然不能坐视手下大将火拼,一定会出手干预。

    果不其然,正在张柔和史天泽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孛鲁的使者到了,使者要求二人立即前去拜见孛鲁。

    二人不敢违抗,只得命各自兵马返回营地,而后跟随使者前去拜见孛鲁。

    孛鲁此时正在攻打宁州,只要宁州一下,便和直接挥师,兵围庆阳府。

    庆阳府是庆原路的首府治所,拿下庆阳府,则整个庆原路便可轻易平定。

    庆原路一拿下,则随即秦川之地尽入孛鲁之手,到时大势一成,金国就有灭国的危险。

    孛鲁正在督战,张柔和史天泽被带到面前。

    孛鲁目光狠厉的看着他们二人,道:“你们真是长本事了,敌国还没有消灭,就先自相残杀,怎么,你们是要让拖雷大汗看我的笑话吗?”

    “末将不敢,还请大帅责罚。”

    张柔,史天泽二人齐齐跪在地上,请罪认罚。

    而后孛鲁看向史天泽,孛鲁道:“原州是张柔第一个兵临城下,也是张柔在与原州守将拼杀,你趁机破城,且不让张柔大军进城,抢夺原本属于他的财货,你知罪吗?”

    “末将知罪。”

    孛鲁随即拿起鞭子,便是狠狠的抽打在史天泽的身上,一连抽打了三鞭子,抽打的史天泽身上也有几道血痕。

    张柔见孛鲁为自己出气,心中更加对他敬佩。

    而后孛鲁道:“史天泽,你拿出原州一半的财货和女人交予张柔,不能少一分。”

    “是,大帅。”

    孛鲁又对张柔道:“张柔,你接受财货后不得再对史天泽记恨,以后战场上绝不能公报私仇,明白吗?”

    “明白,末将多谢大帅主持公道。”

    孛鲁处置完二人,虽然心中气愤,但也对他们二人更加放心,知道他们再无联合的可能。

    正在这时,传来前方孛鲁大军的欢呼之声,孛鲁振奋,抬眼看向城头。

    只见一个孛鲁士兵此时登上了宁州城头,在城头厮杀出了一块地,身后源源不断的孛鲁士兵也紧跟着登上城头,城头的守军被杀的节节败退,宁州就此破城。

    “哈哈哈,,,”

    孛鲁高兴的哈哈大笑,目光之中尽是得意之情。

    宁州守军守城敢战之心甚为坚决,此时破城,自是让孛鲁感到畅快淋漓。

    而后孛鲁翻身上马,手中的皮鞭指向宁州城,道:“尔等随本大帅进城。”

    “是。”

    大军齐齐大声应是,而后大军在孛鲁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进入宁州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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