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是异兽小白龙？
因为正在念经，所以唐僧腾不出差点硬起来的拳头。
因为腾不出拳头，所以不会去打孙悟空。
因为不会打孙悟空，对方就不会把他丢下去。
一切，都是因为有佛，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斗争。
善哉善哉。
“阿弥陀佛。”唐僧喧了一声佛号，继续专心念佛，眼不见为净。
“真香啊。”
杨阙用架子翻转着烤肉，中午就吃这个了。
“悟空。”
过了一会儿，唐僧睁开眼睛说道，“可以先停下你的法宝吗？”
“嗯？”杨阙看向唐僧。
“为师要确定一下有没有走错方向。一直在天上飞，容易迷失方向。”唐僧说道。
“哦，好。”杨阙点了点，“阿德，着陆。”
“这是咒语吗？”唐僧好奇道，杨阙所说的话，他自然听不懂。
“嗯，是咒语，不过只有我能用。毕竟是我的法宝。”杨阙说道。
直升机着落后，唐僧吩咐杨阙把他的行礼都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张杨阙完全看不懂的地图。
“我去附近看看，确认一下位置。”唐僧说道。
“这样都能看懂吗，师父？”杨阙问道。
“这样都看不懂，又如何去西天取经？”唐僧微微一笑，拿着地图走向旁边的僻静处，很快消失不见。
“嗯？”
没一会儿，吃完烤肉的杨阙听见一点水声传来。
“什么情况？”杨阙走过去，寻找一阵，就看见唐僧站在山涧边，身子舒畅一抖。
接着开始穿裤子。
“……想不到这和尚偶像包袱还挺重的。”杨阙在心里暗道。
恐高说要虔诚，上个厕所说要看地图——可能后者是真的，不过肯定是顺便。
方便完毕的唐僧转身，就看见杨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目光幽深。
唐僧顿时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一脚踩空，向后栽倒下去。
杨阙一个踏步来到唐僧面前，抓住他的衣服：“师父，小心点。”
向下看了一眼，杨阙发现这个山涧很深，水面距离“地面”很远，少说有十米多高，水面之下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水下的场景。
“这是……”
杨阙突然想到一个非常有名的地方? 鹰愁涧！
也就是小白龙被关押所在，在这里? 小白龙吃掉了唐僧的白马? 其后被观音点化，龙化马。
最后成为大雷音寺柱子上的一条盘龙。
很难说结局到底是好是坏。
“这里莫非就是鹰愁涧？”杨阙立刻开启侦查模式，不过黑漆漆的水中? 并没有看到任何红点的存在。
“悟空？”
唐僧还保持着身子后仰四十五度的姿势? 双手抓住杨阙的手臂? 没有办法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稳。
杨阙轻轻一带，让唐僧站直：“师父，这里看上去很危险，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小解了。”
“咳咳。”唐僧咳嗽一声，算是回应。
他原本也不想在这里小解? 只是想寻找一个僻静之地。
但是看见这种地形? 顿时有一种想要迎风尿三丈的冲动? 就好像一般男人看见苍蝇在便池附近飞来飞去? 会忍不住想要扫射它们。
这是人的本能，是无法抗拒的！
“行了? 走吧。”既然不是鹰愁涧，杨阙也没有了兴趣? 就要招呼唐僧离开。
就在这时? 一阵明显的水声响起。
杨阙转身一看，涧中黑水翻涌，逐渐形成一个漩涡。
可以看到漩涡之下，有黑色的阴影正在浮动。
“哗啦！”
浪花奔腾，黑影冲出水面，袭向岸上的杨阙和唐僧。
杨阙把唐僧向身后一带，手边浮现山海书页，就要把他收进去。
不过惊惧之下的唐僧显然没有和杨阙配合好，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是为了救他，本能地抗拒了一下。
导致没能第一时间把他收进去。
山海书页外，瞬间出现大量的钻石，一下子把唐僧包裹起来。
绝对防御保护自己，困敌，也可以保护别人。
一种能力，多种用法。
绝对防御护着杨阙向后，可这么一耽搁，杨阙已经来不及躲开袭来的攻击。
不过杨阙还有妙计，山海书页微光一闪，他面前出现一尊黑色，有着双角双翼的异兽。
穷奇！
“？？？”
突然被杨阙放出来，穷奇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上顿时一紧，微疼。
一条白中带着灰色的狰狞之龙，咬在穷奇身上。
“……吼！”
穷奇咆哮之声响起，真·虎躯一震，硬生生挣开龙口。
可以看到，黑色鳞片上多出了一些咬合的白痕，却没有真正破防。
“区区小虫！”
穷奇咆哮着，反手一爪子拍在龙首之上。
那条灰白之龙被穷奇一巴掌拍飞，狠狠撞击在山涧另一边的岩壁上，伴随着大量的碎石落下，落入水中。
从珍稀程度，还有平均实力来说，四凶都要超过龙。
穷奇称呼龙为小虫也不算狂妄自大。
“我正准备休息。”
拍翻灰白之龙后，穷奇转过脑袋，恶狠狠瞪了杨阙一眼。
“嗯。”杨阙随意应付了一句，“你把这龙打个半死再拖上来。”
“……”
穷奇深深看了杨阙一眼，似乎在对比彼此间的实力，如果联合刚才的小虫子，是不是有希望反杀对面？
不到半秒钟，穷奇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它还要算上洞天福地内的那只天狗，二打二依然不是双方对手，还需要隐忍。
三年！
给它三年，必然会超越此人，到时候……
勾勒一下未来的宏伟蓝图，穷奇主动跳下山涧，和刚好飞上来的灰白之龙撞在一起。
双方一块坠入到黑水中。
巨浪掀起几十米高，冲出山涧，几乎化作小雨落下。
脚下更是一阵阵地动山摇。
刺眼的雷光从水中迸发，大量的白雾升腾起来。
足足两分钟后，一切才平静下来，穷奇抓着灰白之龙的角冲天而起，将其丢到地上。
可以看到，这条超过百米的灰白之龙，已经变成了焦黑之龙。
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其金红色的竖瞳也非常暗淡，可见受伤之重。
显然，穷奇把怒火都发泄到他身上了。
“我要回去了，下次不要……下次叫我的时候，提前说一下。”穷奇被重新放入到山海洞天，嘀嘀咕咕了好一会。
它可是伤员啊！明明还没有痊愈，却又被拉出来当苦力。
“老资本家”杨阙没有理会穷奇的抱怨，只是盯着眼前的龙在看。
“真的不是异兽啊。”
看了好一会儿，山海书页依然没有任何信息显示出来。
证明这不是异兽，至少不是《山海经》认定的异兽。
第一百六十七章 穷奇，吃了它
“小白龙？西海三太子？”
杨阙走到龙首旁边蹲下，看着那没有什么神采竖瞳问道。
这条龙没有什么回应，反而艰难地移动龙首，想要给杨阙来一口。
刚才也是如此，一开始咬下那一口，没有半点迟疑，如饿虎扑食。
现在嘛，一小时大概能移动五厘米吧。
“狗子，这不是白龙马吧？”杨阙联系山海洞天内的哮天犬。
“我有必要强调一点，我‘认人’还是以气味为主。”哮天犬在山海洞天内说道，“不出去我闻不到。”
“你没有见过他们吗？”杨阙问道。
“除了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另外两个其实都只有一面之缘。”哮天犬说道。
它所说的一面之缘是当年西行之时，它和杨戬一起去打九头虫。
一种有着九个脑袋的怪鸟。
杨戬和孙悟空联手把那玩意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哮天犬就在旁观围观，也和白龙马和唐僧见了一面。
那个时候，唐僧不长现在的样子，只是眉目依稀有几分相似。
至于小白龙，那时是一匹马，不可能靠外表判断。
事实上，除了孙悟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靠外表判断。
猪八戒前世乃是卷帘大将，后来是猪妖，沙悟净落入流沙河后也是模样大变。
当时见面的时候，两者的气味就和当初在天庭有了很大的区别。
“哪有正经狗靠外表认人的？”哮天犬补充一句。
其实正经修士也不单纯依靠外表认人，很多修士都会一些变化之术，还有幻术什么的，以假乱真。
纯靠外表认人，在修炼界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
“那你先出来闻一下。”杨阙说道，“书页这里显示有点问题。”
“好。”哮天犬来到外界。
那重伤的焦黑之龙，对于哮天犬的出现，没有流露出什么见到熟人的表情，竖瞳中依然颇为麻木。
还有一股凶残暴戾。
如果不是重伤不能动弹，说不定已经动口或者跑路了。
“不是当时闻到的味道，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闻过之后，哮天犬对杨阙说道，“它应该不是白龙马。”
就算投胎转世，只要是同一个人，哮天犬也能够闻出一二来，“做鬼都不放过你”级别的气味分辨。
当年猪八戒虽然投胎成为了猪妖，可哮天犬依然可以从他身上闻到曾经属于天蓬元帅的气味。
就是很淡了而已。
哪怕小白龙变成了盘龙柱上的盘龙，后来又被扣下来，哮天犬依然闻得出来。
除了那半只孙悟空。
算是哮天犬的滑铁卢。
“应该是假冒的吧，或者只是一条普通龙。”哮天犬给出结论，“山海经怎么说？”
最后还是要确认一下，双重保险。
如果它和山海书页的判断出现了偏差，那应该以山海书页为主。
《山海经》是三界最强的法宝之一，它是杨戬之物，但不是杨戬炼制。
和封神榜、打神鞭一样，都是赐予之物。
“问题就在山海书页上。”杨阙说道? 把书页展现给哮天犬看，“上面什么都没有? 它判断这不是异兽。”
“怎么会？龙肯定算异兽。就算是烛龙来了? 也算异兽。”哮天犬有些惊讶。
今天就算你烛龙来了，也属于异兽范围。
炼制《山海经》的那群大佬们说的? 有意见请找他们。
“所以，它不是小白龙，也不是异兽。”杨阙说道? “那它到底是什么？”
也不会存在另外一个世界的龙? 就不算异兽了。
这一点在前面两个世界都已经确认过。
哪怕是人造半妖，山海经也有自己的“判断”。
“那个空洞怪……”
哮天犬若有所思? 看向杨阙，发现他也看向自己。
“快闻，仔细一点。”杨阙立刻说道。
“知道了，来? 来? 来。如果真的是和空洞怪有关? 哪怕一点点，我肯定也能够闻出来！”哮天犬“摩拳擦掌”，遇到挑战了。
杨阙由哮天犬在这里进行需要一些时间的“闻检”工作? 向着旁边走去。
山涧附近除了这片空地外，还是以树林为主。
现在树林中有着一个椭球形的巨大钻石，唐僧就在里面，不安地东张西望。
被绝对防御包裹起来后，杨阙就让他滚到了这边，远离战场。
杨阙手指轻轻一弹，绝对防御重新化作碎钻，散落一地。
“悟空，刚才发生甚么事情了？”惊魂未定的唐僧声音都有些变调。
“只是一条区区小龙罢了。”杨阙一摆手，“师父不用担心。”
“龙？”唐僧瞪大了眼睛。
“是啊。”杨阙点点头，“龙而已，很轻松就能解决了。”
“悟空，你杀了它？”唐僧又问。
“不会，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现在又是佛门弟子，不会随意杀生的。”杨阙摆摆手，“正打算和它进行非常友好的交流。”
“不如让为师来，劝它皈依我佛？”唐僧说道。
杨阙双眼微微一眯：“好啊，师父，就在那里。”
唐僧和杨阙走过，那边哮天犬已经不在，只剩下一条焦黑的龙还有一张书页。
唐僧注意力都放在了龙上面：“悟空，龙不是金色的吗？”
金光闪闪的那种。
“也有少数是黑色的。”
“可这好像是被烧焦了？”
“没有，本来就长这个样子，师父你是个凡人，不知道龙有很多样子也很正常。”杨阙说道。
“好吧。”唐僧不和杨阙计较，毕竟他可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龙。
“那么，师父你负责劝说，让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杨阙走到旁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
唐僧则是开始喋喋不休地和龙讲道理。
各种佛经信手拈来，非常熟练。
“怎么样，闻出什么没有？”杨阙和山海洞天内的哮天犬联系。
“有结果了。”哮天犬说道，“这条‘龙’和空洞怪的确有联系……”
“怎么说？”
“追杀混沌之‘人’留下的气味，空洞怪……还有，先进来，我们把饕餮挖出来。”哮天犬说道。
杨阙看了唐僧一眼，确定他没什么危险后，进入到山海洞天。
将半死的饕餮挖了出来。
哮天犬凑过去，闻了两下，非常确定：“没错，这些东西，未必算是真正的同源或者同类，但是它们恐怕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果然，有点意思了。”杨阙想到什么，定睛一看，饕餮身上，赫然没有了原本该有的信息。
他伸手按在饕餮上，没有一会儿，曾经出现的具象场景浮现。
视线中的小饕餮彻底变成了黑色。
就和现在饕餮的外表一样。
“被侵蚀了，外面的龙也一样，所以已经不是异兽了。”杨阙收回手，目光冷漠，“既然已经没用了。穷奇，吃了它。”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师父，别念了
躲在暗中观察的穷奇吃了一惊，不过迟疑一下还是跑出来：“吃了？”
“嗯，看看吃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型殊的变化。”杨阙说量。
“……”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会有天雷惩罚我，而不是相眼前的这个人来折磨我。
穷奇很悲伤，觉得世界都是灰色的。
“放心吧，肯定不会死的，别忘记，这里是山海洞天。”杨阙定抚穷奇，有山海洞天吊命呢。
不今是吃一个奇奇怪怪的饕餮吗？不是什么大事情。
妳穷奇难量今没有吃过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一下，与其吃掉来实验，倒不如用一下饕餮的胃。”哮天犬说量。
“胃，那个有什么用？我都有山海洞天了。”杨阙说量。
饕餮的胃用来做储物法宝，是非常出你的材把，没有之一。
哮天犬和杨阙提过一嘴。
“哼哼。”哮天犬哼了两声，“一象的修士，运气好得到了饕餮的胃，能做成储物法宝今不错了。但真正的炼管石宝大师，可以以饕餮胃为材把，做出可以吸常攻击的法衣来。
“妳现在不正好缺衣服吗？”
杨阙的确缺少一件可以在战斗时候穿的衣服，从地剑身上扒下来的那件，损坏得已经差不多了。
他也没有果穿。
“妳会？”杨阙看着哮天犬问量。
“不会，我只是一条狗。”哮天犬克调自己的身份，“但以后肯定会遇到会的，先常起来，完整的饕餮可遇不可交。”
四凶死后，尸西不会像等同实力的其它妖或者人一样，包目很长时间，甚至残留一些威能在。
相反，它们的尸西会在相对而言很短的时间内向散。
重归天地，今好像它们的诞生一样。
时间各有不同，整西而言，很少有超过三个月的。
而且，四凶方常死于战斗，尸西不完整，向失得更快。
完整的饕餮，或者其它四凶身躯，极为珍贵。
如果杨阙没有山海书页，可以击败饕餮，杀掉饕餮，却无法得到饕餮的“身躯”。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如此完整了。
还是活的。
“那今继续埋着？不会产生不好的基响吧？”杨阙问量。
“让穷奇看着吧。”哮天犬看向穷奇，“小穷啊，这里今身给妳了，牢牢看千，有任候异动今大喊，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量的。”
“……”
身为四凶，第一次被人叫做小穷。
穷奇很憋屈，但是又无法反驳，天狗其实没什么。
珍稀段要，还有实力都比不上穷奇——整西而言。
可是这只天狗不一样，它是家犬，背后有神仙，那个神仙今厉害了。
小穷也得物着。
穷奇走到果次被埋下去的饕餮土堆旁? 慢慢趴下? 双翅盖住脑袋? 四肢扣进地面：“好? 我今在这里不动了！”
看千饕餮总比突然被丢出去? 被一条“小虫子”咬一口要好。
关键是，最后它把小虫子打个半死? 连吃一口都不行。
穷奇不是贪食的饕餮，相比起吃掉敌人? 它更加喜欢戏耍和玩弄。
但“我可以不喜欢、不吃，但不能没有”。
今是这个量理? 穷奇辛辛苦苦揍完龙，啥玩意都得不到? 今很憋屈。
还不如守在这里，好好疗伤变克。
还是三年！
三年之后? 今要这些家伙明白什么叫做穷奇，什么是残忍！
穷奇内心在想什么，杨阙和哮天犬没有去猜测? 无非今是那一套，没什么好想的。
只要它现在好好干活今行了。
对于四凶? 今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
稍微给点雨露，它们今会泛滥反噬。
这是杨戬捉了不少四凶理么得出来的结论，被哮天犬记住并且传授给杨阙。
虽然哮天犬觉得，今反不传授，杨阙这家伙也可能无师自方。
在折腾方面，杨阙其实很擅长。
定排好饕餮的后事，杨阙果次离开山海洞天。
出来之后，他看了一眼那条龙，有点惊讶，走到唐僧旁边：“师父，别念了。”
唐僧摇摇头：“为师还要劝此恶龙放下屠刀，悟王妳累的话，今先去休息，为师可以劝他个三天三夜。”
得量高僧，开无遮大会，讲个经都是三天三夜起步。
没有这时间，出去都不好意思叫做高僧。
唐僧更厉害，能够一个人讲个五天五夜，立了往本件交的吃喝拉撒外，甚至都不件要睡觉。
能被一国之主封为“御弟”，亲自目送前往西天他经的和尚，自然是有点本事的。
“不行啊，师父……”
“知量，我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但他得真经是为了理化众生，花上数天时间理化此恶龙，不会耽搁他经大业。”唐僧语气坚定。
“我不是说这个……”杨阙说量。
“别说了悟王，我意已决，还劳烦为我他水，种摘一些野果安可。”唐僧目光灼灼，打断杨阙的话。
“好吧。”杨阙点点头。
三天今三天，他唐僧不着急，其实杨阙也不着急。
要知量，照常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有观音菩萨出现，点化小白龙为马。
现在还没有出现，多等个几天，会不会等到呢？
三天后。
观音没有出现，杨阙把附近都扫了一遍，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寥寥两三个村子。
杨阙和村民短暂接触了一下，发现只是一群普方人。
这边唐僧依然神种奕奕地给龙讲经，看不出半点虚弱，毕竟杨阙提供的水和果子都来自山海洞天。
不是凡只。
“师父，时间到了。”杨阙对唐僧说量。
唐僧停下，缓缓站起来：“悟王，能不能带它一块上路，为师想要继续劝说他放下恶念。”
“师父，我觉得不行。”
“个诚所至金石为开。”唐僧坚消。
“量理我都懂，但问题是这龙已经死了啊。”杨阙说量。
“什么？”
唐僧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
“三天前，我从洞天福地出来的时候今发现它已经死了。估计被师父妳念死了，这三天，我觉得反鞭尸。”杨阙说量。
“……妳怎么不早说？”唐僧问得很艰难，努力不让自己神色狰狞。
“我打反说，是妳叫我不用说的。”杨阙振振有词。
“悟王，妳先退下，为师来为他念一据往生咒吧。”
唐僧长出一口气，对着杨阙说量。
不过感觉这往生咒不像是念给龙尸听的，而是念给杨阙听的。
如果这个时候有紧箍咒的话，念的今是紧箍咒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中空之龙，猴子之骨
“阿弥陀佛……”
念完一段往生咒，唐僧长出一口气，已经恢复平静，对头对杨阙说道，“悟空，我们上路吧。”
“嗯，法宝直升机就停在那边，师父你在那里先等一下，我把这尸体处理了。”杨阙说道。
唐僧点点头，走向直升机停靠的方向。
杨阙则是绕着龙尸转了一圈：“是不是该弄个锋利一点的刀剑类武器了？”
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用来解剖的。
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以后遇到的越来越多，多了解一下总不是坏事。
山海经又不给信息——就算给信息，也不给弱点。
属性克制？不存在的。
喷水能灭火，喷火也能把水蒸发。
异兽不是真·宠物小精灵，没有效果拔群，效果一般。
没有法衣，也没有刀剑法宝。
最终，杨阙还是先用山海洞天内的木头，弄成粗糙的胚子，再催化成武器。
一刀刺进龙尸之中，杨阙没有感觉到任何来自骨头的坚硬阻隔之感，划开一刀深可见骨的口子。
不见骨头，只有血肉。
“居然没有骨头吗……”杨阙继续开口子，接下来几刀，都没有发现骨头。
这条龙整体来说，更像是一根“皮管子”。
外面一圈，里面中空，没有骨头，也没有内脏。
龙当然是有内脏的，胃部、心脏这些位置。
不过没有人那么多心肝脾肺肾，但也不至于少到跟水母是的，一条道从头到尾直通。
“说起来……”
杨阙走到龙首旁边，一剑刺进去，坚固、坚韧程度都超过身躯。
不过同样没有骨头，而且，杨阙两剑劈开——
“还真没脑子？这不是水母吗？”他有点惊讶。
这龙首之中，没有脑子，里面同样是空的。
整条龙，要说有骨头的地方，就是龙角，还有爪子上指甲了。
“是自身的力量完全支撑起了整个身躯吗？”杨阙在心里暗道，“就算死后也没有立刻变得干瘪，还是个皮管子啊。”
想了想，杨阙干脆直接把这条龙彻底剖开。
看看还有没有地方特殊。
不多时，大概在中段的位置，杨阙在空空如也的身躯内部? 发现了一个异物。
“这是吃了之后还没有完全消化？”他仔细打量着。
所谓异物，是一堆骨头。
具体是什么生物，以杨阙的生物知识水平? 肯定辨认不出来。
而且散散落落的，看上去也不完整。
“狗子……”杨阙召唤出哮天犬，“这是什么骨头？”
能在龙身中没有被腐化，应该不是什么普通野兽。
“看上去像是猴子之类的？”哮天犬随意看了两眼。
它是一条狗，各种异兽的骨头? 不说全部认识，认识个七七八八还是有的。
“猴子？”杨阙看着哮天犬? 脸上表情逐渐精彩起来? “不是吧……”
“当然不可能是孙悟空的。”
哮天犬说道，“孙悟空能被这玩意吃了上半身? 还只剩下一骨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
孙悟空还有几口气？
不好说? 应该还有很多口? 毕竟下半身还在山海洞天一动不动。
没死，好好的呢? 就是一动不动了。
如果说孙悟空完全收敛力量，将上半身放弃? 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骨头，应该会彻底风化成无用粉末才对。
唯一的可能就是力量没完全收回? 只有下半身的孙悟空就“晕”过去了。
“恰到好处”地造成现在的情况。
所谓“大能一滴血? 苦修几千年”。
孙悟空这一级别的存在? 一滴血甩出去，可成天灾，也可成甘霖。
力量残留不灭很正常。
但这种概率很低，很低。
更大的可能就是什么修炼有成的猴子运气不好，被这条龙给吃了。
刚出来的时候，这龙也要吃杨阙等人。
其实这不怪它，毕竟唐僧往龙家里撒尿，这谁能忍？
当然，就算没有这一出，估计冲出来也要吃人。
“咦？”这边杨阙思维乱飞，哮天犬对着骨头研究一下，有了新发现，“这些骨头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杨阙凑过来。
“怎么有一部分是和龙躯连在一起的？”哮天犬爪子挥了两下。
很快就把骨头复原。
顿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像是一只猴子骨头的上半部分，长在龙躯之中。
最下面的那些骨头，和血肉完全相连。
“大概是被消化了一半？”杨阙猜测。
“不是很像，好麻烦啊！”
哮天犬烦躁道。
它只是一条狗，不是名侦探，为什么老有各种神神秘秘的事情发生？
“想不通就算了，左右是一条怪里怪气，连冒充小白龙都算不上的龙罢了。”杨阙说道，“现在我们护送唐僧西天取经，以后遇到的‘大能’多着呢？何必对着这东西想破脑袋？”
“还是你洒脱，明明我才是一条狗。”哮天犬说道。
“……‘狗’可不是夸人的话。”杨阙说道。
“你懂个什么？狗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哮天犬哼了两声。
你真狗，对它来说就是夸奖。
相当于“人中龙凤”之类的。
什么龙凤，能和狗比吗？不能。
杨阙暂时先把这条龙的尸体收进山海洞天，这次就没有丢到大雪山中了。
大雪山暂时作为“活物区”，“材料区”的话，云梦泽吧。
云梦泽中，摘星橐蜚还在呱呱大叫，气急败坏，该死的乌鸦，等他实力恢复了，一定要让他好看。
倒是和穷奇有异曲同工之妙。
正抱怨着，突然一条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吓了橐蜚一个展翅。
定睛一看，又是一条龙？
不对，是一条龙？
逐日恶蛟是蛟龙，不算真龙，这条看外表是真龙，只是怎么成这样了？
死了？
正想着，那条龙突然又消失，接着云梦泽那边响起一阵水声，似乎被丢到了那里。
“那龙尸情况不定，阿凡你约束一下小金，不要靠近。”杨阙声音从天幕中传来。
“领命。”电鳗声音传出。
作为一只积年老妖，它看得清情况，看了杨阙暴打逐日恶蛟他们后，便开始以下属自居了。
顺便开始教育山海洞天第一弱智锦鲤小金。
希望它可以变得聪明一点。
反正现在有大把时间，电鳗阿凡耐心也极好，不比乌龟王八差。
第一百七十章 观音禅院
“狗子，接下来我们会遇到什么？”直升机中，杨阙询问哮天犬接下来的西行之路。
“你没看过西游记吗？”哮天犬奇怪道。
“谁没看过西游记啊？但是顺序记不清了。”杨阙说道。
大家都看过西游记，但具体什么难的先后顺序，一般人也不会可以去记。
杨阙自然也没有。
那些情节前后顺序，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晰，只有一个大概印象。
“其实，唐僧遇到小白龙之前，孙悟空杀了几个强盗，因此戴上了金箍。”哮天犬说道。
“那意思是说，我们错过了？”从五指山下出来后，是一路飞到鹰愁涧的。
那些强盗肯定没有办法上天，因此完美错过。
“也不尽然，要知道观音也没出现。”哮天犬说道，“你说他会不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
“我暂时没有感觉到。”杨阙说道，“你呢，那个时候有没有闻出什么？”
“如果是真观音，有心躲藏，我也很难闻到。”哮天犬说道，“不过我感觉这里的那些仙佛肯定都是假的。”
“都没照过面，说不定是真的呢。”杨阙说道，“你看，和尚这职业，经常要禁这禁那的，时间长容易憋坏。
“入魔什么的，自古以来都是高僧的基本操作。”
“你要这么一说！”
哮天犬顿时激动起来，“还真有可能！”
“那我们要做好准备，随时崩撤卖溜。”杨阙说道。
要真是一群入魔的和尚，那个场面，难以想象。
稍微不小心，连溜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嗯，那从现在开始，没事我就不出来了，要作为奇兵而存在。”哮天犬说道。
“？？？”杨阙满脸问号，觉得这只狗有问题。
当然，猜是这么猜的，大雷音寺的和尚集体入魔，在这里重现西行，打压孙悟空一只猴。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小的，就和孙悟空一分为二，上半身被一条龙吃掉的概率一样小。
“所以，我们下一站是哪里？”杨阙把话题扯回正轨。
“是观音禅院。”哮天犬说道，“要不要直接跳过？”
可以飞，知道后续剧情，就可以随时跳过，和开了超级跳跃外挂似的。
“不跳，我想看看，这观音会不会出现。”杨阙说道。
“也好。”哮天犬说道，“记住，我是奇兵? 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叫我出场。”
“还步兵呢……”杨阙吐槽一句，注意力回到直升机内。
唐僧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诵经念佛。
如此轻松的旅程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佛祖，必须要更加虔诚地念经。
绝对不是因为恐高。
“师父，我们要不要下去确定一下现在的位置。”杨阙说道。
“哦，也好。”唐僧点点头。
这里其实也不算荒无人烟之地? 附近还是有一些村落乃至城镇的存在。
直升机在偏僻处着落? 唐僧寻了附近的一户人家，开始询问所在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唐僧回来对杨阙说道：“悟空? 有施主说这附近有一观音禅院? 住持金池大师乃是远近闻名得道高僧。”
“哦，师父想要去挑战他吗？”杨阙问道。
“胡说什么？为师想要去拜访一下。”唐僧说道，“那可是观音禅院。”
作为一个和尚? 听闻这里有寺庙? 前往拜访一下是非常正确的举动。
很多云游僧人? 都会在一些寺庙落脚挂单。
出门在外，和尚之间相互帮助? 是应有之意。
如果正常走路的话? 多半会遇到这观音禅院，休息一晚。
更别说，这是观音禅院，就冲着观音，唐僧肯定不会错过。
“那行啊。”杨阙说道，“师父你说了算。”
问清楚了观音禅院的位置，唐僧结合他那张破破烂烂，也不知道怎么看懂的地图，一路朝着观音禅院走去。
是上山的路，不骑马刚刚好，骑马反而有些难走。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换成白龙马就一样了。
只可惜，遇到的那条龙成为了尸体，就算不成为尸体，变成马的概率也不高。
前几天唐僧还时不时问杨阙，他的马在哪。
现在不问，大概已经放弃了。
“这里景色不错啊。”杨阙看向四周。
走在走道上，周围都是一些枫树，淡黄色的树叶在脚下堆积着。
踩上去咔擦作响。
迎面有不少行人下山，应该是拜访过观音禅院之人。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有诵经念佛之声传来，拐过一处拐角，有一座小庙坐落在必经之路上。
小到只有一间房的小庙。
牌匾上，有着“观音禅院”四个字。
两个看上去颇为富态的迎客僧站在门前，接待着香客进来上香。
“阿弥陀佛。”
唐僧上前，和两个迎客僧交谈起来。
杨阙落后一步听着，这里的确是观音禅院，不过不是完整的观音禅院。
相当于“前哨站”之类的地方。
一般香客到这里上香便回，更虔诚一些的还要往上，在后面有一座大殿。
接着再往上，才是真正的观音禅院。
那里香客很少，因为要走一段不算非常安全的栈道。
真正的观音禅院，是一座悬空寺。
唐僧作为一个和尚，自然不会在这里停留，和两个态度和善的迎客僧告辞后，继续往上。
从这里到大殿，约莫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晚。
基本上也没有香客了，只有穿着黄色僧衣的和尚。
见到同行，那些僧人没有特别的表现，都非常淡然，就和对待普通香客一样。
在唐僧表明来意，想要见一见金池大师后，就给他指明向后的道路，并且叮嘱走在栈道上要小心。
栈道肯定算不上年久失修，不过只有三两米宽，用木头制成，也没有非常牢固的护栏，一边是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
偶尔强风吹来，的确比较危险。
唐僧作为一个虔诚的僧人，自然不惧这种危险。
如果换做以前，他可能要腿软着爬过去，但现在，他经历了多次直升机的洗礼。
就算腿软，也可以坚定地走完。
况且，自己的徒弟不会让他就这么掉下去吧……大概。
真正到了栈道，就不见香客，也不见僧人了。
唐僧小心地挨着峭壁，一路前行，看上去腿有点抖，但步伐至少很坚定。
“这是……”
走过一个拐角，唐僧惊讶地看着眼前。
前面不远处，有着木头台阶往上，那里有着相当广阔的平台。
足有数千平方，向内，向前，隐约可见一片镶嵌在山体中的寺庙建筑。
蔚为壮观，让人惊叹。
第一百七十一章 禅院夜
巧夺天工的悬空寺，站在那“大露台”边缘，伸手甚至感觉能够直接摘下云朵。
不过大露台上空无一人，从栈道走来，也没有看见其他和尚。
是天色渐晚，和尚都不再出入，各自回去休息了？
到了晚上，这些地方的确不宜乱走，比较危险。
那些迎客僧们，也应该在第二个大殿建筑那边有着自己的禅房，厢房。
唐僧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艰难又坚定的走上台阶。
这个台阶比起栈道的其它部分，要危险不少，木板和木板之间是空着的，可以透过空隙看到脚下的“深渊”。
短短十级台阶，唐僧走了足有两分钟，才踩到大露台上。
大露台有一半被延伸出去的屋檐笼罩，还有一半完全暴露在天幕之下。
可以看到在外的那些部分，经过日晒雨淋，明显要老旧不少。
右手边，也就是露台向山体峭壁内部的方向，是一座大殿的门扉。
朱红色的高大开合门虚掩着。
唐僧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门前，没有刻意往里面张望，朗声道：“贫僧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特来拜会金池大师。”
说实话，要不是唐僧语气诚恳，听上去有点挑衅的意思。
“吱呀”一声。
大门向内缓缓打开，一阵诵经念佛声传了出来。
唐僧微微愣了一下，门在他面前虚掩着，没有彻底关上，他怎么没有听到声音？
大门打开，不过里面依然颇为黑暗。
毕竟天色已晚，没有好的光照，只能看到一些摇晃的烛火，还有一部分僧人模糊朦胧的背影。
开门者，倒是一个看上去唇红齿白，模样讨喜的小和尚，穿着不是特别合身的宽大僧衣，双手合十对唐僧笑道：“玄奘法师，各位师兄、师叔、师祖正在晚课，还请稍等片刻。”
“是贫僧打扰了。”唐僧还礼。
小和尚笑了笑，又重新关上门，这回关严实了，诵经念佛生不再传出。
唐僧转头看去，看见一点都没有佛门弟子样子的弟子孙悟空? 站在边缘位置? 看着外面。
看模样? 感觉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悟空，不要站那里，有风，很危险。”唐僧说道。
“师父，我会飞的。”杨阙转头笑道。
等了约莫五分钟。
大门再度打开，一个慈眉善目，穿的却颇为金光闪闪的老和尚走出来：“玄奘法师。”
“金池大师？”
两人相互见礼，开始交谈起来。
没有直接参禅辩机，唐僧说明自己的来历和来意。
金池大师倒是很好说话? 非常大度地表示可以和唐僧坐而论道，今晚就在禅院内住宿好了。
两人走进大殿，杨阙跟在后面。
大殿内颇为宽敞，四根盘龙柱伫立? 一座足有三米四高的金色塑像正对着大门。
塑像隐约可以看出是观音的经典造型? 不过不算特别清晰，做工比较粗糙。
唐僧进来后? 先向塑像行了一礼。
“这位是……”金池大师则是看向杨阙。
“哦，这是贫僧的顽劣弟子，还算不上真正的出家人，法号悟空。”唐僧说道，“还请大师给他安排一个休息之处。”
“打破顽冥须悟空，好。”金池大师点点头，赞了一句，转头，“法明，法明……”
他喊了两声，从塑像后面走出一个光头和尚，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师父。”
“法明，你带这位悟空小师父去休息。”金池说道，“为师要和玄奘大师促膝长谈。”
“好。”法明点点头，走到杨阙这边为他引路，“小师父请随我来。”
杨阙看了唐僧一眼，跟着法明走向旁边的侧殿。
“刚才那个小和尚呢？”杨阙随意问道。
“小师父是问空玄师侄？”
“不知道是哪位。你们这里的小和尚有很多个吗？”杨阙说道。
“自然不是，以前有不少，不过现在只剩空玄师侄了。”法明说道。
“嗯，这是为什么？”
“因为吃不了苦。”法明笑道，“我观音禅院虽然略有薄名，但也是在山巅的悬空寺。有太多不便之处，一些孩子很难吃得下苦。”
“哦。”杨阙点点头，“所以现在就剩下一个了？”
“嗯，空玄师侄别看年纪不大，却很能吃苦。”法明说道，“我等都对他佩服万分，师父还特许他不用做早晚课。”
“你们刚才就是在做晚课？”
所谓的早晚课，说白了就是类似于学生的早读晚读。
不过一个是读书，一个是念经。
“是的。”法明点点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经过侧殿，回廊，山中通道，栈道，峰回路转，两人来到一处类似于山坳地形的地方。
不是山洞，往上可以直接看到天空。
这里长着一些小树、草，有流水从岩壁裂缝中不断流出，在地面形成一汪池水。
池子不大，不过几十平方，但看上去不浅。
隐约有几分小瀑布和深潭的意思。
池子对面有着一排小木屋，共有十八间，看上去颇为完整。
“这里就是我寺部分僧人休息之处。”法明带着杨阙来到一间木屋前，推开房门，“夜了不要乱走，一些地方年久失修，就算我们也会有失足的时候。”
“嗯。”杨阙看了一眼木屋，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木床，陈旧甚至有点发霉的被褥，就只有一个木桶了。
“需要方便的话……”法明指了指木桶。
“行。”杨阙点点头。
“还有，千万不要用池子里的水。”法明又叮嘱道。
“为什么？”杨阙有些好奇，“那水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法明一直淡然微笑的表情略微有些变化，“这是禅院唯二的水源……”
言下之意，是怕杨阙给弄脏了。
停顿一下，法明继续道：“待会我给小师父送水过来？”
“不必了。”杨阙摆手，“放心吧，我不会乱走的。”
“天色已晚，小师父早点休息。”法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还为杨阙关上了门。
随着这门关上，房间内就彻底黑了下去。
里面连一根蜡烛都没有。
就算有，没有火也点不了。
没过一会儿，杨阙听到一阵脚步声，打开窗看了一眼。
五个僧人步伐匆匆来到此处，分别进入小木屋，关上房门。
很快，阵阵诵经念佛之声传来。
不知道禅院的哪个地方，还传来了撞钟声，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和若有若无的诵经念佛之声混合，不觉庄严宝箱，也不静心空灵。
反而有一种幽深诡异之感。
第一百七十二章 禅院夜（二）
“这些和尚都不睡觉的吗？晚上还要念经。”杨阙自言自语。
天色暗得很快。
从法明离开到这些僧人回来念经，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已经从昏暗的傍晚进入到黑夜。
天空中也没有明月高挂，只有依稀的一些星星。
倒是夜风阵阵，呼啸而来，混入到撞钟声，念经声中。
可谓真正的月黑风高。
杨阙站在小木屋中，将窗子推开向外看去，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在。
倒是那些花草树的黑影，显得有几分吓人。
撞钟，念经声持续着，未曾停止，仿佛成为了观音禅院的背景音乐。
杨阙打开木门，刚刚踏出去一只脚，隔壁禅房的诵经声顿时停止，窗子打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伸出来：“小师父，夜了不要在禅院内到处走动，很危险的。”
“多谢大师提醒。”杨阙说道，“我只是打开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毕竟房子久未住人，有些发霉。”
“哦。”那和尚又问，“是不是我们念经吵到了小师父，只要过一会儿就好了。”
“不吵，诸位大师请便。”杨阙笑了笑，退后一步。
那僧人脑袋缩回去，关上窗子，没几秒钟，房间内又传来诵经念佛之声。
杨阙静静地站着，站了足足十五分钟。
念经声、撞钟声终于停歇，只有外面流水落入水面的声音隐约传来。
杨阙一只脚抬起，踩在门外。
“吱呀”。
隔壁房间的窗子立刻打开，刚才的和尚又探出脑袋：“小师父，房间里面的霉味还没有散吗？”
“嗯，这味道太难闻，我有些睡不着，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杨阙干脆地走出来，站在一排木屋外。
“那小师父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不要乱走，晚上禅院很危险的。”那和尚再次提醒。
“嗯，放心，不会到处乱走。”杨阙答应得非常干脆，表面符合，实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和尚不再多言? 但也没有缩回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杨阙。
脸上还带着一丝淡然的笑容，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
这里的黑自然挡不住开启了“自适应视觉”的杨阙——哪怕他现在不开，对他来说也没有影响。
不过开了感觉更加舒服? 适应各种光暗变化更快。
两人一个站? 一个看。
时间如流水一般流逝，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小师父? 还没好吗？”那和尚打了一个哈欠? 带着一丝倦意问道。
顿时有了一点人味。
“好了。”杨阙转身走进小木屋? 把木窗打开支起来，“这样好很多。”
“小师父真聪明。”和尚夸奖一句，盯着杨阙关上门后才缩回脑袋。
“盯得真紧啊。”小木屋内? 杨阙摇摇头，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只剩下山海书页飘落……没有在地? 一只乌鸦出现，衔住书页? 飞到窗边站立。
旁边的木窗打开? 那僧人探长脖子看过来。
发现只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 叼着什么东西的乌鸦站在窗弦上? 就缩了回去。
黯玄展开翅膀，振翅而起，飞到外面的栈道上。
杨阙身形出现，抓住书页。
“主人，需要我帮助探查吗？”黯玄问道。
“不用，此地颇为诡异，我自己来。”杨阙摇摇头。
黯玄不再多言，进入到山海洞天中。
“狗子，你刚才有没有看出什么来？”杨阙问道。
“一片黑的，我能看出什么来？”哮天犬说道。
自山海洞天内向外“看”，不会像自己“看”那样清楚。
特别是哮天犬这种用闻的。
“说起来，那和尚视力真不错，这样的黑夜，还能够准确地找到我在哪里。”杨阙说道。
站在屋外半个小时，杨阙并非一动不动，而是走动了一下。
脚步很轻，微不可查，但和尚的目光视线却跟着杨阙移动。
不落分毫。
“哼！我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人。”哮天犬说道。
“真的假的？”
“都不是，是我猜的，这里肯定有问题，书页上没有信息？”哮天犬问道。
“没有……”杨阙展开书页，上面显示出来的是这附近的地图，观音禅院被囊括在内，没有任何红点存在。
证明没有异兽。
正交流着，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杨阙没有转身，而是一跃而起，跳到头顶上方十米多高，一颗长在峭壁上的歪脖子老树下，伸手抓住树干。
挂在那里，他低头向下看去。
从栈道一边，走来三个身影。
同样穿着僧衣，但不是今天白天所见的宽袍广袖，而是窄袖窄脚，背后还背着木棍，头戴斗笠，一副武僧的打扮。
三个武僧动作整齐，轻盈。
走到杨阙脚下的时候骤然停下，抬头向上看去。
未见什么人影，只有一团漆黑。
低头，兜里重新遮掩面容，三个武僧继续向前，前进一段距离后转身，原路返回。
似乎正在巡逻。
“试探一下。”
乌云翼中，杨阙抬了一下手，一只狼妖被他释放出来，落在栈道上。
背对着的武僧三人立刻有了反应，长棍在手，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直冲而来。
在行走够用，打斗绝对狭窄的栈道上，三个武僧呈一字长蛇阵。
为首者一跃而起，一个翻身来到妖狼后面。
第二个则是身子倾斜，脚踏峭壁而走，来到狼妖上方。
最后一个则是直面狼妖，一棍挥出。
尖锐的呼啸破空之声响起，狼妖也要扑击，可才刚刚离地，头顶便有棍子落下。
将其打落，同时，面前的棍子已经来到，抽打在狼妖身上。
打散它的反抗。
最后一棍从背后袭来，不是刺，而是扫。
直接将狼妖打出栈道，坠落到脚下看不见的深谷中。
“训练有素，至少也是炼气修士的实力。”及时赶到，收回狼妖的杨阙抬头看向上面的栈道。
这狼妖开了灵智，按照人的修炼界境界，也算是初入炼气。
在三个武僧面前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被扫了下来。
当然，地形有一定关系，如果在宽阔，可以辗转腾挪之地，不会这么快落败。
生死搏杀，或许能够换掉其中一人。
但也能看出这些武僧实力不俗。
不知道这样的武僧，观音禅院还有多少个。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禅院夜·牢中人
八组，二十四人，至少。
一路潜行过来，杨阙在这观音禅院中发现了二十四个这样的武僧。
实力各个不俗，都是同样的打扮。
行动悄无声息，就好像禅院中的幽灵一般。
只是，他们在防着什么？
无论是法明还是那个和尚都和杨阙再三强调，晚上的观音禅院很危险。
所说的危险，表面上可以理解为观音禅院乃是悬空寺，环境复杂，晚上黑洞洞一片，容易失足。
但往深处想，他们却从未这么说过，只是一味说危险。
就很有意思了。
是这些和尚在暗示什么吗？
另外这些沉默的武僧们，在见到狼妖的时候竟然不显半分惊讶。
将其扫落悬崖后继续巡逻，也不通知禅院内的其他人，就好像游戏里面的npc一样。
那么，他们是习惯于夜晚会有狼出现？
说起来，狼群好像也不生活在这种山林里吧。凭借着贫乏的动物知识，杨阙还是知道，狼群是生活在草原上的。
“观音禅院这一难中，有什么妖怪来着？黑熊精……”杨阙想了一下。
观音禅院一难中，除了贪慕虚荣的金池盗袈裟外，还有黑熊精黑吃黑。
除此之外，黑熊精有两个龙套妖怪朋友，一是凌虚子，二是白衣秀士，后者不是王伦，是一条白花蛇妖。
前者，似乎正是一头狼妖。
“难道观音禅院与那妖狼凌虚子相斗？”杨阙在心里暗道，“因此半夜有恶狼来袭，也见怪不怪？”
不过按照《西游记》的内容，黑熊精和金池长老是至交好友，一人一妖经常坐而论道。
金池长老此人贪婪无度，但在其它方面却不是浪得虚名，佛法高深。
黑熊精也不是那种凶残暴戾之妖，是非常有文化的那种。
两者算是志趣相投。
相比之下，凌虚子和白衣秀士就是典型的龙套了，寥寥数笔，基本不值一提。
朋友的朋友却是敌人？
“狗子……”杨阙把心中所想和哮天犬说明，“真实西游是什么情况？”
结果哮天犬回答他：“我怎么知道？”
是啊，它只是一条狗? 又不是西游经历者，怎么会去关注西游一事？
如果换做杨戬，可能因为孙悟空的关系多看几眼。
哮天犬就算了。
西行一事? 其实和哮天犬他们关系不大。
它和唐僧他们也只是“一面之缘”，更别说去了解西行路上的妖怪之间的关系? 根脚了。
“传说故事只是传说故事，根据各种传说故事编纂而成的小说? 和事实出入肯定很大，你就图一乐吧。”哮天犬说道。
“……行。”杨阙摇摇头，继续潜入。
观音禅院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 杨阙白天被法明带着经过的地方? 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现在杨阙都已经潜入到山体内部? 行走在狭长曲折，如同迷宫一般的通道中? 时不时会经过“顶天立地”建立在洞中的一间小庙。
里面有着观音佛像，蒲团，佛像后面一道门扉? 通往下一个地方。
这种小庙，杨阙经过了有七八座。
其中三座都有武僧在，在此处稍微停留一阵后继续巡逻。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这里……”
随着越发深入，杨阙在一个隐蔽的洞穴，发现了不同的建筑。
不同于有门有窗的洞中庙宇? 这个同样顶天立地的建筑? 有门无窗，而且还是铁门。
铁门下方有着一个长条空洞，像是用来送饭特意留出来的地方。
想了想，杨阙走过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点响动，接着是一个沙哑的声音：“现在还不到时间吧？”
“吃饭时间吗？”杨阙问道。
门内骤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继续响起：“你不是观音禅院的人，你是谁！”
“我和我师父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路过观音禅院。师父和金池大师一见如故，彻夜促膝长谈，我睡不着，到处走走看看。”杨阙说道。
全是真话，没有半句虚假，达到了谎言最高的境界。
“呵呵呵……”但房间内的人不信，“走走看看，单纯走走看看你能走到这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杨阙语气自信，“我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一路从南天门杀到凌霄宝殿，吓得玉帝钻了桌子。
“你们观音禅院算个屁，我吹口气都能把这地方给吹没了，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就非常欠扁。
“没听过。”门内之人怀疑杨阙在瞎吹，不过还是说道，“不管你是谁，赶快回去，夜晚的观音禅院，不是可以乱走的地方。明天一早就和你师父离开吧，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哦？”杨阙很有兴趣，“你是第三个和我这么说的人。”
“呵，看来他们还算有点良心，不至于谋害远道而来的同门。”那人的声音靠近。
接着，杨阙看到铁门下面的长条空洞附近，出现了三分之一张脸，干瘦惨白，一只布满血丝，瞳孔很小的诡异眼睛露出来，似乎在寻找杨阙的位置。
“和我说说，这个禅院是怎么回事吧。”杨阙走过去，蹲下说道。
在门内人的角度，竭尽全力，也只能看到他的双脚。
“贫僧法善，师父便是金池。我原本也是观音禅院的住持。”那人说道。
“哦？然后呢，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
“因为师父他们入魔了，成妖了！整个观音禅院，都入魔了，成妖了！”法善语气激动，“自从师父认识了那个妖怪！那个黑熊精！”
按照法善的说法，原本观音禅院只是一个普通的有名寺院。
但在一百多年前，当时已经让出住持之位的金池长老，遇到黑熊精后，就不一样了。
是的，一百多年前。
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
如果杨阙熟读哮天犬口中的图一乐，就会知道唐僧和孙悟空来到观音禅院的时候，金池长老有着接近三百岁的高龄。
百余年前，黑熊精化作人身，来到观音禅院，和金池长老交好。
那个时候，金池长老已经一百多岁，而且是多不少，早就是垂暮之年，被黑熊精以长生诱惑。
带着整个观音禅院一块坠入深渊。
为了长生，金池和黑熊精做了未知的手脚，将他们观音禅院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妖怪。
当他法善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被金池长老直接关了起来。
一直到今天，都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度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同的真相
“你被关在这里，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是啊。”牢房内的法善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时间？这里暗无天日。”杨阙问道。
“他们会送饭菜过来，一天两次，我有记录着。”法善笑了一下，“一百多年，整整一百多年。说实话，现在我也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年了。”
“有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杨阙问道。
“什么？”
“就是你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可以活这么久？”杨阙说道，“你说金池和黑熊精勾结，让整个观音禅院里的人都变成了妖怪，你也包括在内吧？”
“是吗？”
法善语气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可能我也变化了吧。但是活个百余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师父——不，金池没有遇到黑熊精之前，也活了那么长。”
“……那你们还真是长寿啊。”杨阙说道，“那我现在救你出来？”
“不要！”
法善立刻拒绝，“你快点回去，不要惊动其他人，明天离开。再找到那些可以降妖除魔的能人回来，方能拔去这个巨大的毒瘤。”
“可是我师父还在和那金池促膝长谈，会不会有危险？”杨阙问道。
“这到未必，他们似乎没有对你们动手的打算。”法善说道。
“我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之上。”杨阙说道，“和我描述一下这禅院的地形，什么人大概会在什么地方吧。就算他们想要对我们动手，也好方便我们逃跑。”
法善对于观音禅院自然是门清，属于那种闭着眼睛都可以走，不会掉下去的那种——只是熟悉的是百余年前的禅院。
现在观音禅院肯定会有一些变化，具体的，还要杨阙验证一番。
告别法善，杨阙决定先找个和尚交流一下。
法善说观音禅院的和尚都变成了妖怪，可是山海书页有不同的“看法”，不认为这些和尚是异兽。
这就非常有趣，让杨阙有着继续探究的想法。
探究方式嘛，现在可以稍微粗暴一点，比如找一个和尚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看看其他和尚怎么说。
毕竟偏听则暗。
正反双方的意见都是要听取的。
要找个武僧很简单，反正他们的巡逻路线是固定的。
杨阙打算折回来时的道路，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不同于武僧悄无声息，微不可查的声音。
这个脚步声没有掩饰，在安静的黑夜中，显得非常清晰。
没一会儿，一些亮光出现。
一个和尚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拖着一个木质托盘走过来。
他没有注意到洞中黑暗角落的一张书页，和尚走到铁门前? 放下灯笼和托盘。
把托盘上面的一盆菜和一盆饭推进铁门内：“师兄，该吃饭了。”
不是别人? 正是给杨阙带路? 安排他休息的法明。
“是你啊，你多久没有来送饭了？”
法善的声音传出来? 倒不见多少愤怒。
“有不短时日了。”法明说道，“师兄有什么其它需要吗？我去和师父说。”
“哈！”法善短促一笑，“我希望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都去死！那个老东西死在我面前！”
声音到最后? 变得无比愤怒还有怨毒。
“阿弥陀佛。”法明喧了一声佛号? “师兄，为什么你还不醒悟？入魔? 成为了妖邪的人，其实是你啊。”
“一派胡言！”法善戾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法明无奈地摇头，“师兄? 今天禅院来了一个得道高僧? 师父和他一见如故。”
“你想要说什么？”法善问道。
“以前每天? 师父都会过来诵经念佛。”法明说道，“希望师兄你能够放下屠刀，为了你? 这些年师父连一步都没有踏出禅院。
“而且还在前面修建了几座寺庙，将禅院和外界隔离起来。
“但就算是这样，依然挡不住那些妖魔的侵袭，院内的人，这些年已经少了太多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法善勃然大怒，“什么妖魔侵袭？”
“师兄你入魔，堕落成妖，结识了另外的妖怪。那妖怪倒是颇为重视你，想要救你出去。”法明说道，“为此，禅院死了不少人。”
“……”法善没有说话。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法明说道，“师父总说你在好转，但我知道，你已经彻底没救了。忘记真相，沉溺在自己编造的虚构谎言中，比执迷不悟，知错不改的你，更加危险。”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希望师兄明白，错的不是我们，而是你。”法明在托盘上摸索两下，拿出了一面镜子，“师兄，你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了？”
说着，将镜子送进牢房中，法明又从灯笼中取下蜡烛。
将其滚进牢房内。
蜡烛没有熄灭，火光暗淡一阵，似乎被法善捡了起来。
“师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到底谁才是邪魔。”法明站起来，退后一步，双手在身前合十，神色悲悯。
牢房内一片沉默。
半分钟后，里面隐约晃动的火光骤然消失，整个洞中彻底陷入到黑暗中。
“不！不可能！你们给我吃了什么！你们居然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这些邪魔！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凄厉无比的咆哮传出。
“咚！”
一声声响，法善撞击在铁门上，铁门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被撞坏。
“咚！”
“杀了你们！”
“咚！”
“杀了你们！”
暴怒的法善疯狂撞着铁门。
撞击声都不能掩盖他的咆哮，也掩盖不了法明的诵经之声。
骤然间，法善安静下来：“你在干什么？”
法明停止诵经：“那位唐僧和师父一见如故，他们相互印证佛法，恐怕要三天三夜的时间。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了……”
“你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法善语气凄厉。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法明神色悲苦，“阿弥陀佛。”
开始低头诵经。
“杀了我又能怎么样？”法善咆哮道，“那个和尚有个弟子！他找到了我！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哈哈哈，观音禅院？魔窟！你们这些邪魔，也该重见天日，也该覆灭了！”
诵经声顿时停止。
法明看着铁门，脸色从悲苦渐渐变成了不善：“你在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肥蛇
“嘿嘿嘿。”
法善笑了起来，“你着急了，你害怕了！”
“荒谬！”法明厉喝一声，“你堕落为邪魔，犯下滔天罪孽！师父为了保护你，为了维护观音禅院的名声，殚精竭虑，现在你居然把事情透露给外人？！”
“哈哈哈哈！”回答法明的是法善的狂笑。
显然他很高兴，这招就叫做同归于尽，他法善大赚。
法明一言不发，转身就往走，对他来说，这里的黑暗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
带上灯笼，只是为了让法善看清自己的样子。
“唉……”
法明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骤然转身。
铁门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来自东土大唐的高僧弟子，法号悟空。
是一个穿着有些怪异之人。
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和尚，一个怪人。
“小师父。”法明叹息一声，看着杨阙，“你为何不听劝告呢？”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就到处走走看看。”杨阙笑道，“没想到看到了一处好戏。”
“小师父意欲何为？”法明到也没有直接动手喊打喊杀，而是问道。
“不，应该是大师意欲何为？”
“哦？”
“如果大师打算杀人灭口，那我也只好奋起反抗。”杨阙说道，“但大师如果打算好好谈一谈，那我又何必动手呢？要知道，就算是野兽，除非是为了捕食和地盘，也会避免不必要的斗争。”
“小师父想要怎么谈？”法明说问道。
杨阙还没回答，牢房内的法善就急了：“他们是邪魔！小师父，千万不要被他们欺骗！他们会杀了你的！”
“咚咚咚！”
撞门声再度响起。
“你们相互指责对方为邪魔。”杨阙没有理会法善，“总要拿出证据吧？口说无凭。”
“小师父想要什么凭证？”
“先看看法善的样子，如何？”杨阙说道。
“那是他们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法善声嘶力竭，撞门声停止。
“不妥。”没想到法明也选择拒绝，“法善现在很危险。”
“危险？”杨阙一笑，“他连一扇小铁门都无法打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师徒二人，一路西行过来，死在我们手下的妖怪不计其数，实力非凡。否则路途艰险，我们又怎么毫发无伤地来到此处？”
“小师父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法明问道。
“你说。”
“等小师父你确认真相后，不要往外说。由我观音禅院之人，护送两位到千里之外。”法明说道。
言下之意? 不杀人? 也不限制两人行动，只看不管。
一直到离开这片地域，对观音禅院名声不再产生什么大影响后? 大家就当做无事发生过? 各走各路。
当然? 也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才好杀人灭口。
不过说实话，要杀人灭口，在大本营其实更合适一些。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好。”杨阙一口答应下来。
“那么……”法明对着铁门，开始念诵谁也听不清的经文，没一会儿? 铁门上泛起光亮。
一个个蝌蚪大小的金色文字浮现?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是一篇佛经。
文字浮现后如同沙化一般散去。
“果然是修士啊，不过我好像感觉不到对方的修为……”杨阙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按照实力来说，我也差不多也应该是劫渡期的修士了。”
高修为的修士，不是应该一眼看穿低修为修士是什么境界吗？
除非对方有什么主角专用隐匿手段。
“很多情况下是经验和判断。”哮天犬回答杨阙的问题? “对对方气息之类的判断，毕竟修士也是自己一点一点修上来，很熟悉。还有就神识探测，能够一眼看到对方的气旋、金丹、元婴之类的。
“‘看’到这些境界特征，才对其境界修为有一个准确判断。
“让一个修士去判断妖兽的实力……也只能根据血气、气息汹涌程度，和修士进行对比。”
“所以高修为看低修为，和游戏似的一看看到对面‘等级’是不存在的？”杨阙问道。
“如果你是正儿八经的修士，差一个大境界，基本也差不多。但你不是……”哮天犬说道。
杨阙走的路线，是偏向妖兽的，哪怕修炼了《原始金章》后依然如此。
开始的基调已定，就不好改了，也没有改的必要。
“真麻烦。”杨阙说道。
铁门上的束缚解除，可法善却没有出来。
杨阙主动走上前去，像是撕碎一张纸那样轻松撕裂铁门，看得法明微微挑眉。
随着铁门被杨阙撕裂，一股难闻无比的味道扑面而来。
杨阙反应很快，立刻退到了山洞的入口通道处，直接猛地吐出一口气。
洞中瞬间刮起一阵狂风，将那些气味死死压在角落。
“……阿弥陀佛。”狂风中，法明的僧衣狂舞着，猎猎作响。
他双手合十，念诵经文。
恐怖得堪比生化武器的气味被他净化，开始徐徐消散。
“滚啊！”
法善的咆哮声响起，法明的力量也在净化着他身上的味道。
随着这声咆哮，法善也终于从牢房内冲出。
那的确是让人看了会胆寒的怪物，如果一个正常人骤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恐怕会疯掉。
如同杂草堆一般，很长的枯黄头发。
还算正常，只是极为消瘦，双眼变成两道缝的面孔。
还有长长如弯刀一般，卷缩起来的指甲。
而真正诡异古怪的，是法善的身子，下巴往下一点，从脖子的地方就开始膨胀，没有双脚，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条巨大的肥蛇。
双手变得又短又小。
大概只是普通人小臂的长短。
法善嘴巴张开到一个夸张的程度，一条黑色的蛇信子从里面吐出，没有牙齿，咬向正在念经的法明。
法明停止诵经，叹息一声，右手捏出一个法印，接着向前一推。
结结实实按在法善的身上。
肥蛇法善倒飞回到牢房中，没等他出来，整个牢房都泛起金光，被经文笼罩。
将法善压在其中，无法再出来。
“我还以为你们是普通人。”杨阙说道。
“我们……曾经是。”法明再度叹息一声，“现在，小师父看到真相了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与坏
“我不是妖怪邪魔！你们才是！”
牢笼内的法善虽然身子不能动，但嘴巴还是可以说话的。
法明神色悲悯地摇头，似乎在感叹法善已经彻底没救了。
“这么丑，长得就不像好人。”杨阙看向法善说道。
法明欲言又止，似乎不同意这种典型以貌取人的说法，但“不像好人”这个结论他又无法反驳，只好闭口不言。
至于法善，听到杨阙的话，极端暴怒。
他长得不像好人是他的错吗？进入这座牢房之前，他也是一个好和尚，长得不比法明差了。
现在成为了邪魔长相，但本质还是原本的好和尚。另外一个，长得人模狗样，内里却是邪魔。
暴怒的好和尚法善对着杨阙一阵破口大骂。
杨阙无视法善，看着法明说道：“大师，现在该你了。”
“该我什么？”
“证明你不是邪魔。”杨阙说道。
“……”法明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他要怎么证明？
“你看，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杨阙一本正经，“这位法善已经证明了他不像好人，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其实都不是好人。
“所以你也要证明一下。”
法明摇头：“小师父说笑了，这要怎么证明？”
“众所周知，到了生死关头，无论是你是人是妖，都会现出原形。”杨阙说道。
法明说道：“哦，小师父的意思，是要动手咯？”
“不，不，其实我是和平主义者。”杨阙笑道，“大师会飞吗？”
“飞？不会。”法明摇头。
“那就好，待会大师落下的时候，记得叫的不要那么响亮。”杨阙笑了起来。
法明同样拈花一笑，随后一掌推出，先下手为强！
微微泛着金光的掌和杨阙的拳头碰撞。
一阵气浪从两人中间涌出，经过通道，形成呼啸狂风。
法明的右臂顿时扭曲得不成样子，身子向后倒去，脸上露出难掩的痛苦和震惊之色，差距……大得出乎意料。
没等法明站稳身子寻找反击机会，就看见对方的手掌在眼前放大，覆盖住视线。
下一息，法明就彻底陷入到黑暗中，昏迷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之时，法明发现自己悬空着，双脚自然垂落，没有触及到地面。
脖子上传来紧缩的疼痛感，赫然被人用手抓住举在了半空中。
这样的抓捏不至于让法明窒息而亡，却也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脖子上那只手传来的力量? 如同滔天洪水摧毁堤坝一般，轻易打碎法明积蓄起来的力量。
周围的环境，依然在观音禅院中。
法明知道自己就在正殿外的露台上，这里是武僧的巡逻必经之处? 不过现在没有人。
不知道是还没有来到，还是……
法明盯着眼前的男子。
“大师，记住我的话? 下去的时候，不要大叫出声。这样万一死了，也算比较有尊严。”杨阙说着? 松开了手。
法明伸手? 无助地一抓? 抓了空。
坠落脚下的万丈深渊中。
观音禅院之下是什么。其实法明知道，虽然没有亲自探查过? 但根据禅院口耳相传的话。
下面曾经是河谷? 后来彻底干涸了，变成了一处绝地。
至于多少高? 还真不知道。总之哪怕是白昼，站在上面往下看? 是看不到底的。
超过了视线所及的尽头。
风在耳边呼啸? 死亡的威胁靠近。
法明没有受伤的左手无数次抓向四周? 偶尔会有藤蔓或者树枝之类的玩意被他触碰到。
甚至是抓到? 但是都不足以抵消下坠带来的力量。
那些脆弱的植物和法明一同坠落深渊。
“会死！”法明感觉死亡已经化作了实质化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背脊，要将他拉入地狱之中。
“不！”
他咆哮着，在这一瞬间，法明突然希望法善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他们真的是邪魔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看来你说的是真的……”绝望的法明身子骤然一轻，似乎落入到了云层中。
他转头看向四周，没有看见任何人。
只能听到那个声音响起，周围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郁了一些，连他都看不清任何场景了。
“乌云翼还真的可以带人飞啊。”杨阙在心中暗道。
他用乌云翼接住了法明，效果很好。
就好像超人救人一样，完全无视各种冲击力。
直到最后关头，法明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杨阙想象中，和半妖妖化差不多的场景没有发生。
“这里也真够高的，恐怕也接近万米了。”杨阙低头看了一眼。
脚下不远处就是漆黑的地面，这是观音禅院之下的深谷底端。
从这里到观音禅院，足有接近万米的恐怖高度。
这是什么概念？
地球上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是8848米，海拔，比起这里的高度，还要差一千多米。
当然，这不是说观音禅院有这么高。
那样的话，上面应该是白雪皑皑。
而是这个深谷着实太深了。
悬浮于黑暗中，法明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周围的黑暗散去。
身子一坠，落到木质的地板上。
他已经回到观音禅院的露台上。
旁边站着那个法号“悟空”的男子，如果不是右臂的疼痛，法明甚至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大师，我现在确定，你所说的是真的了。”杨阙对法明笑着说道。
法明冷哼一声，脸上都是怒意。
被人打断一条手臂，还经历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没有翻脸不是因为法明脾气好，而是因为他打不过对方。
“那希望‘大师’可以遵守约定！”法明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好说，到时候还请大师派人护送，我定然会为禅院保守秘密，什么法善入魔一事我压根就不知道。”杨阙说道，“不过还有一事请大师解惑。”
“什么？”
“你们都说禅院夜晚危险，到底是指什么？”
“法善入魔为妖僧，结识了自号‘凌虚子’的妖怪。那妖怪倒是和法善一见如故，法善被关押之后，和我禅院斗过一场。落后逃离后依然经常派出小妖，于夜晚来我禅院寻找法善，杀人。”法明说道，“以前发生过香客遇袭的事情。”
“哦，原来如此。”
杨阙点点头，“那它们是不是还有一个朋友是黑熊精？”
“什么？”法明摇头，脸色茫然，“未曾听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禅院下的骨海
“行吧，菜花蛇法善，狼妖凌虚子，你们这观音禅院也当真有趣。”杨阙笑了笑。
法明似乎想要露出什么表情附和一下，但牵扯到伤口，“新仇新恨”涌出来，差点让他没绷住，只好又迅速板起脸。
“大师，需要我为你疗伤吗？”杨阙问道。
“不必了。”法明摇头，“大师和玄奘大师，都要记得约定。”
“这是自然……”说话间，另一边有三人一组的武僧巡逻到此地，发现了法明和杨阙的存在。
连“是谁？”“何方鼠辈！”的问话都没有，直接沉默着冲了上来。
“住手！”
法明及时发现，厉喝一声，让那几个武僧停下脚步。
不过他们依然没有出声，面容隐藏在斗笠之下，看不清楚表情。
“没事，你们继续巡逻吧。”法明说道。
三个武僧重新恢复成前后的巡逻队形，朝着露台的另一边走去。
那边其实是进入到禅院的“通道”，按照道理来说，只要守住台阶，都不需要出去，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然，前提是对付的是普通人。
如果对付的是妖怪的话，这些地形就比较难以成为有利的天险了。
身为妖怪不会飞，但至少也会飞檐走壁吧。
“我先送大师回去休息吧，小僧也要去疗伤。”法明看了一眼歪成一个奇怪方向的手臂说道。
“好。”杨阙从谏如流，表面答应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原本的住处。
一路上遇到几组武僧，都在法明的呵止下停止动作，给两人让出道路来。
“那些僧人还真尽忠职守啊。”站在小木屋中，看着外面的法明，杨阙说道。
法明艰难一笑：“这些僧人长期和妖魔作战，难免森冷偏激，大师勿怪。”
杨阙没有多说什么，关门转身。
法明在外面静静站了一会儿，期间住在这里的几个僧人相继推开窗，和法明对视一眼。
接着法明才离开。
“狗子。”房间中，杨阙进入到山海洞天，“这法明是什么水平的修士？”
刚才释放乌云翼的时候，杨阙就放出了哮天犬。
让它去感受这位法明到底是何种境界。
“他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哮天犬说道，“似乎不是正统修士。”
“说起来，佛门修士也是炼气、筑基这种路线吗？这不是道门的修炼境界吗？”杨阙问道。
“本质上是一样的，不过称呼有些不同，明心、舍利之类的，金丹佛门称呼为舍利。”哮天犬说道，“说实话，我也没有在那法明身上闻到修士的味道。”
“他是什么实力？”
“从最后的爆发来看，大概是筑基接近金丹的水平吧。”哮天犬做出大致判断? “比起那条龙差远了。”
差远了那条龙现在山海洞天内躺尸。
真正的躺尸。
“我打算去悬崖底下再看看? 刚才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杨阙说道。
“什么东西？”哮天犬倒是没有注意到。
“去了就知道了。”
如法炮制? 让黯玄带着自己离开，哪怕那些僧人得了法明的吩咐，死死盯着这里，确认没有人出入。
但也没有在意一只乌鸦。
观音禅院别说这里? 就算山洞内部也经常会有鸟儿撞进来。
一些乱七八糟的飞禽? 晚上一只乌鸦飞来飞去，当真算不得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什么? 飞禽妖怪？真要这么发散思维，那旁边的花草也要盯着了。
黯玄一路俯冲而下，来到悬崖底下。
哮天犬和杨阙出现? 看着周围的场景。
“刚才我还真没注意。”哮天犬说道。
周围? 不只是黑色的地面，还有为数不少的白色骸骨，有些完整，有些不完整。
作为骨头方面的专家? 哮天犬二话不说检查起来。
为了保证所谓的“奇兵”? 杨阙还用乌云翼将这里都遮掩起来。
至于有没有效果，听天由命吧，反正哮天犬要求自己是奇兵? 那就让它奇一下好了。
奇兵哮天犬检查一下，满是疑惑道：“这些骨头，以猿猴类为主，少量犬类的骨头。”
“猿猴类？一路上我可没有看见什么猴子。”杨阙说道。
山上有猴子，死后或者失足掉下悬崖很正常，可杨阙他们连一只猴子的影子都没看见。
难不成，山上的猴子都死在这里了。
而且这些骨头，保存相对完整一些的，大小都不小，远超一般的猴子。
有些接近人，或者比正常人还要大一些的体型。
山中伙食特别好？不只是人长寿，连猴子也特别大？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哮天犬大呼小叫的声音又传来。
杨阙走过去一看，只见它把一些残缺的骨头拼起来，形成了不算完整的骨架。
如果哮天犬没有拼错的话，这个骨头像是人和蛇类的集合。
诡异长条的身躯骨头，颈骨很长，足有一米。
“这个和法善有点像。”杨阙说道。
不同的是，法善是典型的小短手，这里的手骨很长，腿骨按照哮天犬的拼接，是在髋骨两侧，也很长。
倒是没有尾骨。
“蛇人。”杨阙继续道，“法善的同类？”
“这观音禅院是什么魔窟吗？底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哮天犬说道，“等等，那个唐僧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杨阙说道，“我已经展现出了实力，那个法明有所顾忌。另外，作为取经人，到底有没有大佬盯着，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
正说着，头顶上方，突然有一物体落下。
乌云翼不会抵御攻击，哮天犬一闪，物体重重坠地，砸碎大量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脆弱的骨头。
自己也摔得不成样子。
“狗子，上，鉴定一下。”杨阙对哮天犬说道。
“太恶心了吧，这什么东西。”哮天犬没有上，远远的它也能够看清楚落下来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体型不小的生物，模样诡异，可以看清的部分，有人的外形，也有猴子的痕迹。
最为关键的是，它身上，穿着观音禅院的僧衣！
尽管这僧衣已经碎裂破烂，只留下一些残片还挂着。
但杨阙和哮天犬，乃至黯玄都一眼看出，这衣服，来自观音禅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唐僧在哪里
半人半猴，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妖的“东西”，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观音禅院僧衣。
这意味着什么？
一，意味着观音禅院的僧人非常善良，在对方死后不忍心它曝尸荒野，决定给它穿上衣服。
二，意味着，法明说的是真的，法善不正常。
而法善说的也也是真的，观音禅院不正常，有僧人和法善一样堕为邪魔。
那些巡逻的武僧，不止是为了抵御外敌，也是为了迅速解决魔化的僧人。
法明不让杨阙在晚上出去，更多的，恐怕是不想让他遇见变成这样子的僧人。
“所以整个寺院就没有一个好人。”哮天犬做了归纳总结。
“也不能这么说。”杨阙说道，“至少法明在我发现事情‘真相’之前，没有想过杀人，只是想要把事情遮掩过去。”
“有一点我不明白。”哮天犬说道，“如果观音禅院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会答应我们留宿？”
禅院隐藏着不能被外人发现的秘密。
按照常理来说，为了隐藏秘密，是不会让外人多来此。
事实上，那些和尚也是这么做的，前面的两个庙宇，还有这里故意弄得颇为惊险的栈道。
在很大程度上都限制了外来者进入观音禅院。
可是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让唐僧师徒入住了呢？
真的一见如故，打算讨论佛法了？
杨阙和哮天犬对视一眼。
“我好像找到原因了。”哮天犬自问自答，“看来这个时候，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金池长老不是为了佛法，也不是脑子一抽就留下唐僧。
而是为了长生不老。
“说起来，这个传言是真的吗？”杨阙好奇道。
“那要看怎么说。”哮天犬说道，“如果说长生只是活的更久，几千年什么的，是真的。
“但要是永久长生，永生……哼哼。”
哮天犬哼了两声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金蝉子自己都达不到这个境界。”
唐僧作为金蝉子的转世，颇为特殊。
的确蕴藏着金蝉子留下的力量，如果能将这股力量化作己用，凡人实现长生，是有可能的事情。
妖怪乃至修士，都可以增强修为以及寿元。
可以把唐僧当做是行走的人参果、蟠桃之类的天材地宝。
这一点的确没问题。
当然，这个天材地宝可不好“吃”，他本身就是个类似于鱼饵的身份。
而且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口吞就可以把金蝉子留下来的化作己用。
必须要找对办法，不然的话，蕴藏的力量只会像是手掌中的水一样流失，顶多湿润一下手掌。
那些妖怪抓了唐僧不随便吃也是有理由的。
至于正确的方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西行上顺利抓了唐僧的妖怪们，除了带着任务来的，也是被苦。
香馍馍在手，却又找不到办法。
而且时间不等人，门外毛脸雷公嘴的和尚随时都可能冲进来。
“那个唐僧说不定危险了。”哮天犬说道。
“去看看吧。”杨阙说道，乌云翼缓缓升空，速度逐渐加快? 很快就回到了观音禅院的高度。
哮天犬和黯玄已经回到山海洞天。
杨阙刚刚落到休息之地外的栈道上?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响动。
一个僧人在木屋外的空地上，仰天长啸。
杨阙果断往上一跃，乌云翼再起? 遮掩住身形。
空地上? 几个僧人围住那个僧人不敢靠近。
很快，就有武僧出现? 一共两组六人，直接冲向那个僧人。
其余的僧人退开，双方立刻交手。
只见那位僧人身形膨胀，撑爆僧衣? 半张脸扭曲成诡异的姿态? 有黑色毛发从血肉皮肤下钻出来。
是的，不是长出来，而是钻出来。
那些毛发非常粗大，长出的姿态，像是金刚狼的爪子刺穿皮肤。
在半空中舞动扭曲? 极为诡异渗人。
那些武僧则是见怪不怪，丝毫不受影响，棍影重重，笼罩而来，将那变异的僧人死死压制住。
没一会儿，分别几棍抽打在其头部、心脏还有胯下等要害之处。
那僧人变化的怪物，很快躺在了地上，身子还在不断抽搐，没有死透。
两个武僧将手中带血的长棍刺入其身躯和地面的夹缝中，同时一挑。
僧人直接飞起，坠向栈道之外。
观音禅院所在的位置，有着天然的墓地，连毁尸灭迹都不需要。
打死或者打个半死后，往悬崖下一扔就可以完美处理了。
“怎么办？”
解决了这个变异的僧人，其余僧人没有离开，而是在一起交头接耳。
时不时看向杨阙原本所在的房间。
显然，外面的响动会惊动到房间里面的人，哪怕熟睡也是如此。
禅院的秘密，就这么暴露了。
“没办法，只能动手了。”一个僧人说道，“先擒下此人，等法明师兄来定夺。”
很快，几个僧人就达成共识。
那六个武僧沉默着靠近，为首者一棍点出，房间的木门顿时四分五裂。
这些武僧的实力自然不俗，这些木门可挡不住他们。
只是，木门之后，房间之内空空如也，连半个人都没有。
“不好！他逃走了！”几个僧人大惊失色。
法明交代过他们一定要牢牢看管此人，不能让他逃离，他们也是轮流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
却没想到依然被对方逃走！
只是到底是怎么逃离的？
有一个僧人想起出现过的乌鸦，大声道：“乌鸦精！此人一定是乌鸦精！是妖怪！快，去告诉法明师兄，禅院有妖怪来袭！”
那慌乱的模样，观音禅院似乎不像法明所说的那样，经常被妖怪侵扰。
所以，那些武僧还是为了防止自己人妖化？
武僧们还有僧人就要一同离开此处，普通僧人要去找法明告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武僧则是要寻找消失的“悟空”。
就他们移动的瞬间，一团乌云从天而降，将所有僧人都笼罩进去。
都有相当不错夜视能力得僧人们，顿时陷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周围若有若无，似乎有黑色的雾气浮动。
正是这些黑雾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明明是颇为狭窄的地方，他们却无法感觉到刚才近在咫尺的同伴。
仿若来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嘎嘎嘎……”
黑雾中，传来乌鸦的叫声。
电光一闪，一群僧人纷纷倒下，只剩下一人还站立着，惊恐地看向四周。
下一息，黑暗中有一只手伸出，按在此人的头顶。
轻轻用力着……
“告诉我，你们禅院的住持，今晚会在哪里和唐僧坐而论道。”
冰冷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轮到你了
“住持……住持他会在后殿，应该会在后殿！”
那僧人忙不迭回答道，他感觉脑袋似乎被套上了铁箍_不断收缩的铁箍。
原本以为自己的头挺铁的，没想到在对方的“爪子”之下，就和腐朽的木头一样脆弱，稍微一用力就会碎裂。
“后殿在正殿后面？”杨阙问道。
“对，正殿后面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后殿，不会走错。”僧人立刻说道。
他也想忠贞不屈，当一个好和尚，可惜脑袋的硬度不允许。
“很好。”杨阙夸奖一句，手上电光闪烁，电弧瞬间涌现，流通这僧人全身。
僧人身子一抖，双眼反白，昏迷过去，步了其他人的后尘。
杨阙把这些僧人都抓起来，通通丢进了一间小木屋中，让他们在那里叠罗汉。
正打算前往唐僧可能所在的后殿。
木屋外面，靠近峭壁的那个深潭，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泛起了涟漪。
杨阙脚步停下。
看着那个深潭，那里涟漪阵阵，接着气泡不断冒出，看上去像是高温沸腾了一般。
没一会，一道黑影从水中浮现。
光溜溜的脑袋，湿透的僧衣贴在身上。
空玄小和尚正艰难地攀住岸边，努力往上爬。
“咦……”半个身子还沉在水中，空玄抬头看到杨阙，惊讶道，“师兄你没有睡吗？”
虽然不是同门，不过大家都是和尚，有时候表亲近，相互称呼“师兄”也是正常的。
大师，大师地叫着，虽然听上去很尊敬，但说实话，不是什么和尚都可以担得起“大师”这个称呼的。
有时候会显得非常嘲讽。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杨阙说道，“小师父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哦？”空玄说道，“师兄你说这个深潭吗？这底下其实有暗流，通往其它地方，我没事喜欢在里面游来游去，很好玩。”
“是吗？那你继续玩。”杨阙挥了一下手，就要离开。
“等等，师兄！”随着“哗啦啦”的水深，空玄似乎已经完全钻出水面，“我一个人玩很无聊很寂寞，你能不能陪我玩？”
“没空? 我很忙。”杨阙头也不回? “而且大半夜的，谁愿意陪一个熊孩子玩？”
“咦，大半夜的? 师兄为什么还很忙？”空玄疑惑道。
“忙着降妖除魔。”杨阙随意回答。
“先陪我玩再去降妖除魔吧。”空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同时脑袋侧过来，从杨阙身边伸出来。
好像是歪着身子看人。
也只是好像而已。
空玄的下半身? 依然在水中? 而他的上半身，从腰部开始拉长? 血肉皮肤被都拉长，变得纤薄透明。
如果有光的话，可以透过皮肤血肉看到里面。
那里的脊柱，被一个个勾在一起的钩子所取代? 支撑着空玄的身躯。
就连双手也变得奇长无比? 足有两米左右。
比起身躯，双手被拉伸的血肉皮肤几乎贴在钩子上，都能够看清形状。
空玄就这样歪着身子? 从杨阙身侧“游”出来，看着他。
“都说了我很忙，小孩子大半夜不睡觉瞎玩? 容易长不高。”杨阙面无表情? 见不到什么害怕惊讶的神色。
“不高？”
空玄笑了起来? 干脆来到杨阙面前，直立起身子，“我这样还不算高吗？”
他的下半身依然在水中，但光立在杨阙面前的那一部分，就有接近十米的高度。
能够看到身躯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狭长疤痕，各种缝合的痕迹很明显。
“原来他们说的小孩子吃不苦是这个意思？”杨阙若有所思。
“是的。”
空玄语气得意，“和我一块来的那些人都不行，只有我一个人坚持了下来。连说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都死了，他们不守信用。明明都是出家人，却打了诳语……”
到后面，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不过没关系！”
下一秒，空玄又变得高兴起来，充分展现出了小孩子的喜怒无常，“我们还是在一起。在他们死掉之前，我就把他们吃掉了，和他们融为一体，我是不是很聪明？”
空玄双手摸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的地方，非常满足。
“师兄，你要不要也和我融为一体？”摸完肚子，空玄瞪着天真无邪眼睛，看着杨阙问道。
杨阙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空玄身后。
那里，右臂已经恢复原状——至少表面上恢复原状的法明出现，站在占栈道通往这里的狭窄入口。
“法明大师，是担心我晚上太无聊，特意派出你的小师弟来陪我吗？”杨阙问道。
法明摇头：“空玄并非师弟，而是师侄。”
“……谁在乎这个？”杨阙露出“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
法明单手竖在胸前：“抱歉，悟空法师，我恐怕要食言了。”
他和杨阙说好，达成共识，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但眼下，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
“没事，反正谁也没有当真，大家都只是随口一说。”杨阙丝毫不在乎。
情况也未必能说发生了变化，比如从一开始，法明就没有打算放过杨阙。
杨阙也没有打算安静度过这三天，离开后也守口如瓶。
大家都在相互忽悠。
“不，出家人不打诳语。”出乎意料，法明摇头，“其实我是真的打算和法师你和解，只是……师父那边有不同的想法。”
法明被杨阙一拳打断手臂，又经历了坠崖的生死危机，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
打不过怎么办？当然是找爸爸。
法明找到金池，将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并且说自己和“悟空法师”已经达成共识。似乎可以完美解决。
但金池要法明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于是，就有了空玄的出现。
“现在看来，师父是正确的。”法明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狂热和崇敬，“我一开始真的以为法师你会遵守诺言。”
“那你要感谢我给你上了一课。”杨阙回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在空玄身上，“那么，就由我来帮你解脱，早登极乐吧。”
“杀了他！”
几乎同时，法明厉喝一声。
空玄修长的身躯顿时动了起来，伴随着呼啸之声，瞬间在杨阙身边饶了几圈。
接着，紧锁！
就好像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要勒死自己的猎物。
空玄脸上带着奇异扭曲的笑容：“不会痛，很快的……”
刺眼的雷光一闪而过，刹那间划破天地，照亮黑暗。
彻底焦黑，散发着难闻臭味的尸体倒下，断裂成好几节，只留下钩子组成的锁链“藕断丝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杨阙终于装了一次和尚，双手合十，念着佛号，看向眼前不远处的法明。
现在，轮到你了。
第一百八十章 共生
法明没有说话，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可身子完全僵硬着，不听使唤，如同被毒蛇咬住的青蛙。
杨阙走向法明，面带微笑，就在这时，身后的深潭中，水声响起。
空玄隐藏在水中，没有被电成焦炭的下半身动了起来，带着一部分焦黑的钩子锁链，往水中钻去。
是的，不是攻击，而是逃跑。
造成的响动，让杨阙回头看了一眼。
也让法明终于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不再被恐惧掌控身躯。
恢复行动的法明身形暴退，远离杨阙。
同时，身后武僧一个接一个腾空而起，越过法明冲向杨阙。
法明乘此机会退后，遁入到黑暗中消失不见。
至于那些武僧，则是悍不畏死地冲向杨阙。
最前面的那个已经来到杨阙面前，手中的长棍如枪一般刺出，袭向杨阙面门。
杨阙随意一转，避开这一棍抓住武僧的手臂，将向前砸去。
刚好砸中另外几个冲过来的武僧，这里地形狭窄，人多反而无法施展开。
一群武僧撞成一团。
看上去极为狼狈，要是在栈道上，说不定有几个已经掉落悬崖了。
有趣的是，摔成这样，有些武僧连手中的棍子都无法握住，头上戴着的斗笠却依然牢固，没有掉下来。
杨阙伸手虚抓，其中一个武僧身子不受控制地临空飞起，落入到他手中。
“这是……”
看着斗笠之下的面孔，杨阙微微皱眉。
铁青的脸庞，目光浑浊，看不到什么神采，嘴巴被缝合起来。
不是用线，而是用铁钉。
一副不需要进食的模样，在额头的部位有着条纹状的隆起，这些隆起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不断变化着。
似乎皮肤下有什么虫子一般。
杨阙屈指一弹，一道白色的气劲形成，掀起击碎武僧的斗笠。
斗笠碎裂，武僧的脑袋也完全暴露出来……不是头皮头发，而是里面的脑子。
这些斗笠，取代了武僧的头皮，乃至部分头盖骨。
而他们的大脑，则是被一条条手指粗细大小的黑色虫子占据着，这些虫子将武僧们的“脑海”当做巢穴，在里面肆意蠕动? 游走着。
杨阙身子退后，身边乌云翼环绕? 拔高。
被掀开斗笠的武僧并没有死去? 站起来寻找着杨阙的踪迹。
其余的武僧也是如此，哪怕手脚折断也依然站起。
和虫子共生的他们几乎不需要进食? 感觉不到疼痛，没有恐惧、害怕等情绪，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
是几乎完美的死士。
用几乎来形容? 是因为这些武僧的寿命不会长。
大概只有五到十年的寿命。
比起法明、法善? 还有金池长老这些动不动就活一两百岁的人来说，相当短命。
而现在? 他们会更加短命一些。
一道完全由雷霆形成的光柱如同一柄利剑，刺破黑暗。
将这片区域照亮得如同白昼，把眼前所有的武僧都笼罩进去。
雷光散去，所有的武僧都已经消失无踪? 只有一堆黑色的碎末。
而地面? 其它地方确实完好无损? 不见半点焦黑痕迹。
可见杨阙控制力之强。
乌云翼散去，杨阙落地，走到栈道上? 走向正殿。
路上，杨阙没有再遇到任何武僧的阻拦，也没有看见其他僧人。
说实话，从傍晚到黑夜，杨阙所见到的僧人其实不多。
反而是武僧更加多一点。
正殿之外的露台，夜风阵阵，吹得一些年久失修的木栏杆“吱呀”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的样子。
在露台上，有一人影静静站立着。
看向外面，仿若神仙中人。
杨阙走过来，那人刚好转过身：“我夜观天象，今夜观音禅院有大事发生，想来和阁下有关？”
这是一个一身白衣的俊秀青年，嘴唇呈现出暗红色泽。
毫无疑问，这不是观音禅院的人，因为禅院的人都是光头。
这位头发很长，是电视剧里面常见的侠客发型。
杨阙脚步停下，打开山海书页的检查模式看了一眼，微微挑眉。
红点，信息。
眼前这个，不是人，而是一头狼妖！
这算是意外之喜，要知道，进入到这个世界以来，杨阙除了半只孙悟空外，就没有发现第二只异兽了。
“阁下似乎和……”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那俊秀青年的话被杨阙打断。
调查观音禅院真相的时候，顺便捉一只异兽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青年的话都没有说完，眼前一片雷光闪烁，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电了个正着。
雷电在身上肆虐着。
青年跪倒在地，甚至都感觉不到身子的存在，只有一点点隐约，不确定的疼痛感传来。
一阵夜风吹来，狼妖青年“啪嗒”一下，躺在了木板上。
“你先躺着，待会我回来找你。”杨阙看了一眼，就要进入正殿，又停下脚步，随意问了一句，“对了，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凌虚子？”
凌虚子，西游记中的龙套角色。
法明口中派出小妖侵扰观音禅院，妄图救出法善，听上去颇为有情有义的妖怪。
“……”狼妖没有回答，事实上他现在说不出话来。
就连神念传出意识都极为困难。
来自穷奇的雷霆攻击，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如果杨阙愿意，刚才那道雷霆就足以杀了凌虚子。
毕竟这位的危险程度只是“低”。
这种危险程度，对杨阙来说，就好像是无双割草游戏里面的杂兵，还是最低难度，放开手柄搁在那里挨打打半年才会掉半血得那种。
把疑似凌虚子的妖怪麻痹在这里，杨阙进入到正殿中。
正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根蜡烛点燃着，照着中间的观音佛像忽明忽暗，不见任何庄严，反而有些渗人。
佛像后面，有着一扇门。
杨阙推开门，门后是一条通道。
正如那个和尚所说，这里只有一条路。
顺着这条通道走去，大约走了百米左右，眼前恍然开朗。
和休息之处有些类似的地方出现在眼前，山体中的“别有洞天”。
头顶上是夜空，峭壁上有着一些植物。
不同于一部分僧人休息的地方，只有一排木屋。
这里有着曲折回廊，回廊之下是一片清澈的水面，还种着荷花以及一些杨阙认不出来，却很好看的水生植物。
在回廊尽头，有着一间看上去颇为华丽的建筑。
面积不算特别大，环境却如同清幽雅致。
建筑大门紧闭着，不过里面灯火通明，应该就是那和尚所说的后殿了。
杨阙走向回廊，朝着后殿走去。
脚下看似平静的水中，暗流开始涌动，那些水生植物微微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