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2章 有没有什么能让男人不行的药
也不犹豫了，皇甫令尧直接道：“为何不能？她生我，但养我了吗？我活到九岁，都是奶娘带大的。养我大的人，是皇甫权！她什么时候管过我？凭什么道德绑架我？”
越说越生气！
他又道：“再说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说不清楚孰是孰非。但这两年呢？幕后黑手暗杀我媳妇儿多少次？对我不利多少次？背地里害我，还不过吗？”
“再看看，这一段时日，还多了个仿冒我的人，企图占据我的媳妇儿！”
“这是亲娘能对儿子干出来的事儿？”
“她没把我当儿子，还想让那个人取代我！”
“那我呢？”
皇甫令尧越说，神情越是哀戚：“为了以防万一，难道不是把我干掉，好让她另一个儿子上位吗？”
他一连串说了这么说，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这种心情，慕将离很能理解！
就好像柳赋昀的存在，对他来说代表什么一样。
柳赋昀害死发妻——柳行云的母亲，又差点害死他的妹妹——不！柳拭眉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芯子了，证明，他的亲妹妹是真的被害死了！
这种狼心狗肺的父亲，还能当爹？
柳拭眉很了解，孙清是皇甫令尧的心结，也是心魔。
一次次幻灭，但好歹孙清已经死了，影响也不大不是？
现在突然告诉他：孙清没死，她还活着，并且她在暗地里对付你、企图要你的命！
换做哪一个人，心里能好受呢？
这是亲娘？
是亲的吗！
她伸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令尧，你把心态放宽。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看以后吧。”
皇甫令尧转头看她。
她很认真地道：“你还有我、还有儿子女儿。还有我的这么多亲人！”
“对！”皇甫令尧反手握住她的手，道：“所以，我不稀罕她的存在，不稀罕她对我好！更何况，她不但没对我好，还企图要灭了我！”
他转头看向寝宫方向，道：“既然她胆子这么肥，把宝贝儿子送到我面前来，就不要怪我在她的心窝上戳刀子！”
他不玩死这个假货，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皇甫厉有些唏嘘，道：“怎么说，这个人应该是你的兄弟。按医学的角度，我甚至猜测，他很可能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
皇甫令尧一怔。
慕将离和柳拭眉两个也愣住，互相对望一眼。
皇甫厉又道：“这不是没可能的。”
他看向柳拭眉，道：“拭眉，虽然梁家祖上有过双胞胎的历史，但追溯起来，血脉稀释之后，概率已经很小了。你生出来的是双胞胎，如果他皇甫令尧就是双生子，这概率就大很多了！
“确实可以这么解释。”柳拭眉思忖半晌，道：“我还当我是什么逆天的命格，什么好事儿、多么低的概率都轮上我了呢！原来，也是遗传在这里。”
皇甫厉又朝皇甫令尧看去，道：“所以，他可能是你一胞双生的兄弟。”
“那又如何？”皇甫令尧脸上充满戾气，反问：“一个……企图抢走我媳妇儿的兄弟？他对我下手的时候，当我是兄弟了吗？”
他唇角浮起冰冷的弧度，道：“皇甫贺明明是我仇人的儿子，我都没有恨他入骨，毕竟他没有害过我。哪怕皇甫瑶，他不断恶心我膈应我害我，我也没要他的命。可这一个……就算他是我同父同母、一胞双生的兄弟，又如何？”
他说的，确实是照顾道理！
你想让我当你是我兄弟，你先对我好了没？
没有这么双标的！
至于为什么不对付皇甫瑶，那还不是因为，到后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但皇甫瑶去了封地，日子就好过了吗？
也未必！
他还派人盯着呢！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皇甫厉放心了很多。
就怕圣母。
为了亲情，各种舍不得、各种下不了手，到后面，反而害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皇甫令尧转头，对慕将离说道：“老慕你为什么这样确定？”
慕将离说道：“我没有亲眼见到神女的脸，是……是师妹见到的。但我见了北齐皇后之后，便能确定了。而且，跟师妹说的完全吻合。”
每当提到金爽，他还是很不自然！
那小贼，强了他之后，竟然敢开溜了。
这么多天过去，还没找到她的行踪。
他就不信了，以金爽那种坐不住闲不得的性子，她能躲一辈子？
众人沉默下来。
慕将离又提了一个问题：“你不要忘了魏逊还活着，北齐皇后的意思，是要亲自去见魏逊。至于用哪一张脸去见、怎么见、见了说什么，这就难说了。”
皇甫令尧脸色果然沉凝下来，道：“这么说，魏逊那边，我得提前去打个招呼！”
他恨不能立刻就去。
但——
看了一眼柳拭眉，想到那个赝品，他又犹豫了。
平心而论，皇甫令尧其实不是很担心柳拭眉会被别的男人勾跑。
她若这么容易变心，他们根本走不到今天。
平时他吃醋归吃醋，心里却是跟明镜儿似的，绝对不会自乱阵脚。
但是，他会担心她的安危！
放着这么个虎视眈眈的人在身边，就算不防着那个假货对她下死手，难道不防着假货用蛮力强她吗？
护卫总有护不到边的情况，他媳妇儿又这么娇小弱小，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来。
那个家伙好歹也是个男人，非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柳拭眉能扛得住几回？
“给这个假货下点药吧？”皇甫厉提议：“先控制住他。”
皇甫令尧脱口而出：“老慕，有没有什么能让男人不行的药？”
慕将离：“……”
皇甫厉：“……”
柳拭眉：“……”
这这这！
但皇甫令尧是认真的：“魏逊那边，只有我说得动他。但有一点我也没有信心，如果真的是……真的是我母亲，魏逊只会听她的不会听我的！”
他看了一眼柳拭眉，道：“就好比这世上任何事情，若让我在我媳妇儿跟其他事中间做一个选择，我绝对不会选择其他！”
他只会选柳拭眉！
而魏逊——
第2823章 这种痛苦，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魏逊那个疯批，也是一样的，只会选孙清！
必要的时候，崽子都可以牺牲！
皇甫厉认同他的说法，说道：“除非，把魏逊给弄倒。免得他被孙清利用。”
站在他的角度，孙清按辈分算是他的长嫂。
所以，非要叫名讳，倒也不算太大的不敬。
他继续道：“魏逊武力值高，做事疯狂，手底下还有人。倘使他率领手底下的兵马降了北齐，对西征军来说，是极大的不利！”
“不！”柳拭眉却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三个男人都看向她。
柳拭眉说道：“你们难道忘记了，魏逊被皇甫权关在牢中牢里面长达十几年！”
她拧眉道：“那他不在的日子里，那些人虽然一直在想办法营救他，叫人感觉到了忠心耿耿。但……”
她看了一圈，反问：“难道你们不认为，很有可能是那些人马都已经投入北齐皇后麾下了吗？”
皇甫令尧脸色一变：“那样的话，西征军将会很危险！”
如今他们是盟友的关系，不管魏逊有没有被孙清挑拨，那些人马随时都可能反扑西征军！
他倏地站起来，道：“不行，我得立刻去一趟武都！”
可是看了一眼柳拭眉，他又犹豫了，眸光幽幽地看着她，道：“你得把那个假货弄了！”
不然他是不会放心的。
柳拭眉眨了眨眼睛，道：“会打草惊蛇。”
慕将离认同柳拭眉的说法：“不错，他们若是收到了这个人出了事的消息，只怕还没等搞定魏逊那边，南君王的兵马已经反了。”
“更糟糕的是……”皇甫厉又道：“魏睿还活着，大蜀已经跟北齐开战了，北齐未必不会从魏睿那边下手。两边一起打，大蜀将会很吃力。”
兵马再骁勇，也不能忽视已经开战大半年了，粮草的消耗、军心的消耗、民意的消耗……
种种。
所以，如果南君王的兵马反扑，或者跟魏睿合作，反过来打西征军。
那么，西征军深入西魏腹地，搞不好要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如此一个分析，话题顿时陷入了僵局。
也就是说：那个假货暂时不能动！
孙清如果很宝贝她这个儿子的话，若这个儿子死了，那疯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谁敢保证？
“真的是天生一对！”皇甫令尧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
魏逊和孙清，两个人难怪能够成为恋人，当真是一样一样的疯子！
“老慕。”皇甫令尧朝慕将离看去，道：“你对那东西下手，让他清心寡欲，不要老是惦记着我媳妇儿！”
说出这话，也就是他妥协了。
暂时还必须容忍这个假货的存在，但必须杜绝自己媳妇儿被假货给睡了！
屎盆子都敢往头上扣，绿帽子绝对不能！
慕将离无语地看他一眼，道：“这种事，还用得着我？”
他又看向柳拭眉，道：“拭眉自己多的是药，多的是下手的机会。”
皇甫令尧看向柳拭眉，也不说话，等着她的说法。
柳拭眉张了张口，道：“其实我已经在他身上下了慢性毒，他没有异动就没事。一旦有什么异动，没有了我的解药就会死。”
“不够！”皇甫令尧跳起来反对：“你是个女人！”
柳拭眉不高兴了：“我是个女人，怎么了？”
却没想到，皇甫厉也认同：“不错，你是一个女人。”
柳拭眉：“……”
她看向慕将离。
结果，慕将离点点头，道：“拭眉，若一个会武功的男人，真的要对你做什么。就算做了之后他会死，你也白白出事了！”
柳拭眉：“……”
很好！
她弱嘛，得承认！
女人天生的，在体型、力气上是比不上男人的，所以……
有句话很有意思：杀妻的男人，多半是激动过失杀人；而杀夫的女人，多半都是谋杀。
因为，直面刚不过，只能筹谋。
“我听你们的。”她果断怂了！
想想也是，那个家伙一直都想睡她，很多时候她都看出来了他眼里属于男人的侵略性。
只不过每次都下药，或者用别的手段糊弄过去。
可这种事多了，迟早会激怒他。
到时候她真的能刚？
如今，碍于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她一直在跟他演戏。
而他又何尝不是目的还没达到，所以还在忍耐她？
万一什么时候他不想忍了呢？
如果他们的推断全部成立，这个男人是孙清宠爱的儿子，也就意味着：这类人不会像皇甫令尧这样耐磋磨。
“所以，一定要控制好。”皇甫令尧听她答应了，稍稍满意。
尽管还是不放心，至少没有那么担心了。
他又道：“媳妇儿，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
想到这个，他简直要心痛死过去：“我今天就走！”
昨天才回来的，今天就走。
他们夫妻俩，才刚刚重逢一天，就不得不又说分离了！
这种痛苦，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但这件事，他却不能不做！
如果南君王的兵马真的反了，那要死多少人？
这大半年来的征战、牺牲，也全都白费了！
柳拭眉也很难受，低下头不去看他。
看着小两口这般难过，慕将离和皇甫厉也都没办法。
这种事，他们也帮不上忙啊！
去劝服魏逊，只有皇甫令尧有可能做得到。
甚至，皇甫令尧都可能做不到！
皇甫令尧心里沉甸甸的，他坐了下来，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南境兵马不听魏逊的了，我搞定了魏逊，也没有用，不是吗？”
他看向皇甫厉和慕将离：“这一点，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还别说，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搞定这件事！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四个人都在努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交出兵符？”皇甫厉提了一个建议。
皇甫令尧反驳他：“兵符只是不一定能阻止手底下的人造反，就好比玉玺，不能阻止有野心之人逼宫一样！”
不得不说，他说的是对的。
“总不能把他们都灭了吧？”皇甫厉也是没有办法了。
众人正在无言之际，柳拭眉突然道：“不如……”
——10.24
第2824章 本是离别苦
三个男人立即都朝她看去，皇甫令尧更是急迫地问：“不如怎么样？媳妇儿你有什么好办法？”
柳拭眉看向他，道：“也不算什么稳妥的办法，我就是觉得，你先去探听魏逊的意思。”
“另外，我已经下旨封五哥为王。”
“本来，我原本是打算让南境兵马收编入西征军内的，但现在看来，肯定不能这么做了。”
她看了几人一圈，道：“我干脆还给魏逊封王，让他守着自己的南境，另一方面，兵符上交。”
“这件事急不得，那便制造一些矛盾，把那些叛徒引蛇出洞。”
最后看向皇甫令尧，道：“令尧，你去说服魏逊，让他抓叛徒！”
确实不是什么稳妥的办法，尤其是，魏逊这个人本就是个未知数。
他行事没有规律，就看心情。
谁能猜透他下一步可能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皇甫令尧也知道，暂时他们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道：“行，边走边看吧。若没有其他人抢在我前头，我先把事情给办了，那还可行。”
他叹了一口气，道：“等你们想到什么好办法，送消息去给我。”
虽然说他们几人都是有谋有略的人，可突然砸出来这一个难解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解决方式。
但此时想不到，不代表永远想不到，慢慢想，迟早是能有解决的办法！
“我想，估计他们已经在四国都做了安排。”皇甫厉叹息，有些忧虑：“大蜀内肯定还有他们养着的私兵，随时可能奋起造反。另外……南吴除了许家，难道就没有安插其他人么？”
“也不用太过人心惶惶。”慕将离说道：“事情要发生，迟早是要发生的。不用自己吓自己。我们要防，但不用怕！”
“哥哥说的对！”柳拭眉同意这种说法：“所谓只有做贼千日、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我们尽可能做好自己，有些估算不到的，等事情临头了急中生智，说不得也能想出办法来！”
几人又就目前的情势，做了一些商议。
之后，慕将离与皇甫厉离去，御书房内剩下皇甫令尧与柳拭眉夫妻俩。
本以为回来是要解决掉那个假货的，不想却中途生出变故来。
说服魏逊的事，宜早不宜迟。
哪怕早一个时辰，都好过万一已经被孙清先下手了来得好。
但，话别，还是必须的！
两个月还多没见了，加上柳拭眉这边出现的各种事情，她本来就想他想得厉害，可他回来过了个夜就要走。
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媳妇儿。”皇甫令尧看着她，将她拉过来跟自己坐同一张椅子。
椅子有些拥挤，他干脆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他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道：“虽然想到我马上要走了，心里有些难过。但……我又想了想，等解决掉这些事情后，我们就能够天天在一起，好像又没这么难受了。”
如此一番话，与其说他是在安慰柳拭眉，不如说他是在宽慰他自己！
柳拭眉闭上眼睛，感受着真实的他，说道：“没事，你尽管在外征战，我会守好家里、护好我们的孩子，等你归来！”
说起来，他是为了护卫妻儿而战，从没想过要居功。
外人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柳拭眉是很清楚的！
皇甫令尧笑了笑，道：“嗯。”
他便不说话了。
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僵凝。
柳拭眉还是明白，刚才说到了孙清的时候，他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内心一定是很煎熬的。
尤其是，猜测来了个一胞双胎的兄弟，这个兄弟企图取代他、占据他的一切，甚至要夺走他的挚爱！
他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内心愤怒，却不能立即去把那个人剁碎。
这种苦闷到底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晓。
想到这里，柳拭眉又道：“令尧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插足我们之间。”
她声音低沉而婉转：“一辈子很长，我们未来的路还很远；但一辈子也很短，只够……”
顿了顿，她挣扎了一下，与他面对面，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甜甜地笑道：“只够爱一个人！”
一辈子很短，只够爱一个人！
不得不说，皇甫令尧的内心是震撼的！
他无比认同她的说法，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看到柳拭眉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激动无比。
“柳拭眉，我爱你！”他难以自抑，低头亲上她柔软的唇，在她穿上呢喃：“怎么爱都不够，感觉这辈子都不够用，下辈子还想要预定你，怎么办？”
柳拭眉失笑，搂住他的脖子，娇软地道：“那就把下辈子也定了！我们过完这一生后，下辈子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本是离别苦，因为心里盛满了爱意，好像又没有那么苦了！
“好！”皇甫令尧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脸上挂着笑，道：“这世上，怎么会有我媳妇儿这么完美的人？”
“谁说我完美的？”柳拭眉挑眉，道：“我不是有很多短板吗？而且，我心眼也很小的。”
皇甫令尧失笑道：“你心眼还能小过我？”
他嘀嘀咕咕道：“我的心眼小的呀，只装得下一个柳拭眉！”
柳拭眉就在他怀里，哪能听不到呢？
她娇软地靠在他胸膛前，道：“是是是，我心里装的事情多，往后余生、有劳夫君多担待！”
皇甫令尧好像没听她喊过夫君，突然见她这么说，感觉很新鲜：“咦？”
他低头看进她的眼里，道：“夫君？”
“你不喜欢我这么喊吗？”柳拭眉眨了眨眼睛，眼里都是情意。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皇甫令尧喟叹一声，低头吻住她。
柳拭眉就是柳拭眉，
不管她是柳大小姐、梁家闺女，还是敦愚王妃、太子妃，或者是女帝。
她，终究还是柳拭眉！
好像这条路已经走了很远，蓦然回首，她却好像还在原地。
世情多变，她也从一开始的豆蔻少女、越发沉着冷静，可幡然回眸，她却还是最初的那个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莫过于此！
第2825章 粟威已经全都知道了
皇甫令尧是真的对柳拭眉非常放心，他没有非要亲眼盯着对那个假冒自己的人下手，但也悄悄去偏殿，看了一眼那个赝品。
看完后，他便准备离开帝京。
慕将离替他准备了去西魏需要用的行囊，在城外候着。
日影西斜渐黄昏。
慕将离孤身一人，站在骏马旁边，看着一身黑衣的皇甫令尧出来。
“这么干脆？”慕将离挑了挑眉。
还是头一次，与柳拭眉分离，这厮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
皇甫令尧坐在马上，拉着马缰绳，一脸倨傲地道：“本王去瞧过那玩意儿了！”
连人他都不当，直接说“那玩意儿”，唇角勾出笑意，道：“我媳妇儿享受过我的爱，这世上最纯粹、最真实、最崇敬的爱，她怎么可能会爱上其他男人？”
慕将离：“……”
牙酸！
臭美死了！
还别说，皇甫令尧确实没说错，品行如何暂且不谈，只说对柳拭眉的感情。
柳拭眉是一个很看重真心的人，对这方面特别敏感。
但凡对方对她有半点不纯粹，她都能感知，并且心里有缺憾，便不会以同等感情来回报对方。
所以，她不可能爱上一个不对她好的人！
“不过……”皇甫令尧自得完了，又把笑容收敛了，道：“我不在的时候，我媳妇儿的安危，还是要靠你了，大舅哥！”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称呼！
慕将离挑了挑眉，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他给了很认真的答复：“放心吧，我会护着她的，妹夫！”
皇甫令尧一笑，接过他给自己准备的行囊，道：“那我就走了，得赶路！”
“尽早和粟老会合，注意安全。”慕将离回身，利落上马。
皇甫令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怎么觉着，老慕你这人，好像多了点儿……人味儿？”
慕将离扫了他一眼，没吭声，打马准备走人。
皇甫令尧看着他的背影，蹙眉道：“春天来了，冰雪消融。不过，这万年冰山，到底什么样的热情才能融化？”
赶路要紧，他没想太多，打马前行。
送了消息去给粟老，四月二十二日，师徒俩会合。
皇甫令尧敏锐地发现，他这位师父有些不对劲？
好像……
苍老了许多？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皇甫令尧当然要关心自己的师父，尽管自己已经是满脑门官司。
粟威这辈子经历的大能大浪这样多，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扛不住事儿的人。
他也不避讳，说道：“我突然收到了一些消息。”
虽然他一直跟着皇甫令尧东奔西跑，保护他的徒弟四处征战，但雁行山的一切，他也还在掌握之中。
收到消息也不奇怪。
皇甫令尧不解地问：“什么消息？”
粟威叹了一口气，道：“关于甘露露的消息。”
皇甫令尧：“……
他突然想起来：粟威真正的女儿，是甘芷烟，她还活着！
粟威要说的，正是这一桩！
“甘露露竟然是许玮的妻子，这一点我怎么都想不到。”粟威显然对此很是介怀。
皇甫令尧问：“师父介意你的夫人，跟过其他男人？”
一般男人都会介意。
好比他，得到了柳拭眉的全部，完完整整的，他内心是十分满足，完全没有缺憾的。
但，若是在他之前，柳拭眉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呢？
他能接受吗？
反复剖析自己，他认为：遗憾肯定是有的，但也能接受吧！
他这么小心眼的人，当然会希望自己的女人从头到脚只属于自己。
可若在认识他之前，她遭遇了什么不幸——或者，那一年上元节她失身暗巷，夺走她童贞的人并不是他，但他之后却还是爱上她。
如此的话，便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哪怕心里始终有一块难受，但心疼她遭遇那样的暗算尚且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她呢？
而粟威这事儿，并不一样！
甘露露是被许玮骗了感情，又骗了粟威的感情！
粟威摇了摇头，道：“她嫁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并非处子。我都娶过两任夫人了，对这等事并不往心里去。只是没想到……”
他长叹一声，道：“她竟然是埋伏在我身边的细作，为了把控雁行山、监控我的一切。甚至，连我的女儿，都要送走！”
皇甫令尧：“！！！”
所以，粟威已经全都知道了！
“师父……”他想要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粟威看了他一眼，道：“我本想去见一见我这个女儿……虽然我见过她，但以前我并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他有些语无伦次，也有些情怯，道：“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才是她亲生父亲。贸然去见，也很是不妥。”
“她知道！”皇甫令尧果断告诉他：“绿枝说了，甘芷烟知道这件事。”
他揉了揉鼻子，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以后，我媳妇儿问过我，要不要告知师父。我是觉得……瞒着你可能会好些，所以没说！”
“你师父纵横江湖五十年，难不成是这么不经事的人么？”粟威白了他一眼，无奈地道：“虽然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还有个女儿这样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
皇甫令尧不吭声。
他心道：你是有个女儿，但你这个女儿可没做什么好事！
“当初……”粟威又道：“音儿犯下罪孽，我痛不欲生。如今虽然知道她不是我亲生女儿，但好歹也是我养大的，我怎么可能不难说？”
“此时，又知道我真正的女儿的下落，我又如何不想认回来？”
“可是……”
皇甫令尧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是，甘芷烟她也犯下了很多错事！”
磋磨了梁怡，害梁怡落下了一辈子的残疾；虽然被殷氏休离了，但也毁了梁怡的名声，娶过那样一个妻子；引狼入室，差点害得梁家被灭了满门！
一件比一件严重！
“是的。”粟威点点头，道：“我担心，你媳妇儿不会宽恕。我认亲若表现得太热情，是不是不太好？”
皇甫令尧想了想，道：“我们现在要去找魏逊，先把魏逊的事搞定了，再想办法处理这件事吧。”
“也好。”粟威终究是大气，果断将这件事暂且放下，以家国为重！
但他还是保持疑惑：“你母亲……果真还活着？”
——
10.25
第2826章 世上有什么东西，比你还要金贵？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身为皇帝不可能不出现。
而这时候刚刚下了早朝，公冶卿去了中宫陪皇甫玥用早膳。
接到消息，他们饭都没吃完，就过来了。
看到帝后过来，曹太后恍然想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们杀了我儿！”
她跟疯了一样，冲过去拽住公冶卿的领子，怒斥道：“你好狠的心！他是你的亲弟弟，病痛折磨他已经够痛苦了，你怎么忍心下手！”
公冶卿一脸冷静地看着她，道：“母后你理智一些，无凭无据，你怎么能这样质疑朕？这是要让天下人耻笑么？”
“就是你！肯定是你！”曹太后尖叫，宛若市井泼妇，哪里还有平日雍容华贵的伪善模样？
公冶诚是她全部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可现在，她的希望破灭了，她怎么可能还冷静理智？
狗屁的雍容华贵！
她太后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自己的男人被人拽住，皇甫玥蹙了蹙眉，上前一把捉住曹太后的手腕，将公冶卿龙袍的领子扯了出来！
她面色冷厉，道：“太后娘娘，请你注意措辞、注意言行举止！即便你是太后、是君上生母，也不能像一条疯狗一样，冲出来见人就咬！”
这话说得，不客气至极！
还在盐郡、刚刚被公冶卿找到的时候，他与她诉说情意，她决定接受他的爱那一晚，她已经做下了决定——
公冶卿需要一把刀！
她或许并不锋利，但，公冶卿唱白脸，她便搭着戏唱黑脸。
不是自恃过高、不是自信过度，而是……
她要回报他的爱！
“你……”曹太后没想过，皇甫玥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
她脱口骂道：“你这个贱人、丑人多作怪！你以为你是大蜀的公主就可以在我南吴作威作福？皇甫玥，你在南吴是皇后，哀家是太后、是你的婆婆！”
这话一出，公冶卿脸色丕变：“母后，收回你的胡言乱语！”
他最心疼皇甫玥的地方被人这样说，怎么受得了！
偏偏，当事者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皇甫玥轻声一笑，唇角勾着嘲讽的弧度，道：“婆婆？”
她歪了歪头，道：“所以，谁家德高望重的婆婆，会骂自己的儿媳妇丑人多作怪？”
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口气，道：“太后啊，你这样做，很难叫做儿媳的信服。难道，六皇子是你的儿子，君上不是么？”
“他……”曹太后悲伤过度，也是气糊涂了，一时半会儿之间，竟不知道怎么怼回去才好！
见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公冶卿将皇甫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
这才道：“来人，六皇弟突然不治身亡，母后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有些错乱。立即将她送回宫里，请太医诊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允探病，以免惊扰太后！”
这番话一出，众人都是震惊无比！
是要软禁太后的意思吗？
“你想软禁哀家、还要监视哀家！”曹太后也意会过来了。
但公冶卿却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软禁、也不是监视。查探六皇弟的死因，身为长兄，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身为儿子，朕会给母后一个交代的。故而，为了母后的身子康健着想，请母后保重自己的身子！”
说完，便有人冲上来，不由分说，将曹太后给带走了！
冠冕堂皇的话，宛如强盗的作风。
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公冶卿紧接着，又道：“传朕旨意，彻查六皇弟死因。一旦查出来肇事者，以命还命、严惩不贷！”
他又下了好几个圣令，全都是针对查案的。
做完了这些后，他才拉着自己的皇后，回了中宫。
早膳没吃完，现在不可能吃了。
公冶卿命人：“给皇后送燕窝羹过来。”
皇甫玥与他一同坐下。
他轻声问：“你的脸，早晨擦药了吗？”
大婚后，他帝王寝宫便空虚了，每日都是来中宫过夜。
晨起很早去上朝，皇甫玥还没起来。
等他下朝，皇甫玥都已经梳洗完毕了，所以他不知道她的来拿是否擦了药。
方才被曹太后那么多，他恨不能皇甫玥的脸立刻能好起来！
皇甫玥摇头，道：“还没擦，你就过来了。我命人传膳，没顾上呢。”
“我给你擦。”公冶卿熟门熟路地去把药盒拿了出来。
老样子，让人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他抠了一大坨，道：“来吧。”
皇甫玥无语：“这药很金贵的，你这也太浪费了。”
公冶卿笑了笑，道：“世上有什么东西，比你还要金贵？怎么说，你也是大蜀的嫡公主、是南吴的皇后，什么金贵的药，是你配不上的？”
皇甫玥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朝夕相处，感情升温很快，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比较温馨的。
他们都经历过凡世间最深沉的痛苦，对于来之不易的幸福，是格外珍惜。
至于六皇子死了？曹太后伤心欲绝？
关他们什么事！
这件事，本来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不是今日，也可能是明日。
因此，公冶卿才能这么快就下了决定：软禁曹太后！
曹太后被软禁了，他将慢慢吞掉她的所有势力，将她完全架空。
将曹太后的爪牙拔除后，接下来就是清理十八部族，慢慢的剥离十八部族干政的权力，逐渐实现君主集权制！
关于这一点，柳拭眉给皇甫玥的来信中，送了一条计策——
合纵连横！
虽然十八部族，势力是多了点、乱了点。
但势力越多越乱，就代表着只要能从中击破，破坏掉他们的团结，让他们没有同气连枝的可能。
再一一摘除，就很容易了！
“玉卿。”皇甫玥看着温柔地给自己脸上的疤痕擦药的男人，问道：“你说，曹太后是否会顺应天命？像当初我父皇不得不服了二皇嫂他们一样？”
公冶卿顿了顿，摇头。
“不知。”他是真不知：“不过我想，不会的可能比较大。”
因为，曹太后跟皇甫权的性子差太远了！
皇甫权活着的时候，想要千秋万代，所以手中权利抓得牢牢的。
可他懂得审时度势，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或者是大势已去，肯定要保命为主。
曹太后，就不一定了！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
被软禁几日后，曹太后竟然求见君上，意思是：交出自己的势力、求和？
——
10.26
第2827章 这个问题，竟然没有答案！
提到这个，轮到皇甫令尧不开心了。
他脸色冷凝下来，道：“怎么说，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活着！她的灵魂寄生在别人的身子里，四处兴风作浪、煽风点火……”
没说下去，其实他想说的是：这样的状况，活着还不如死了！
身为儿子，他其实希望自己的母亲还活着。
可是，他这种情况，孙清活着对他来说是要命的！
不仅要他的命，还想要他媳妇儿、将来还要他儿女的命！
柳拭眉也好，执念一对宝贝疙瘩也罢，都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失去了所有之后、好不容易拥有的全部，他怎么能忍受任何人打他们的主意？
一个已婚男人是使命感、为人父的责任感，就凭这两点，一个不断作妖、伤天害理的母亲，他或许很难下手亲自毁灭，但看着别人去灭掉她，袖手旁观他总能做到吧？
“唉！”粟威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他是认识孙清的，并且以前还交情匪浅。
孙清“死”了后，没有再找过他，却不想，他们早就安插了甘露露在他身边！
要这样的话，过去的交情，自然也都是笑话了！
“师父。”皇甫令尧见他很是惆怅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会还想效忠她吧？”
雁行山，是月氏家臣！
倘若月氏重新崛起，雁行山粟家，是不是要回归本职？
这一点，皇甫令尧不得不去介意。
粟威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匪夷所思：“你怎么想的？老夫既然已经表态，雁行山效忠于你，一仆不侍二主，我怎么又倒戈去为前任主子尽忠？那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师父高义。”皇甫令尧总算笑了。
他撇了撇嘴，道：“她企图搅弄风云，天下大乱好让她坐收渔利，不是什么好人！师父心明眼亮就好。”
对于生母，他也不好骂得太难听，说出“她不是什么好人”，已经差不多了。
“那倒是。”粟威叹息，道：“粟家祖辈，以效忠月氏为己任。可毕竟百年过去，混迹江湖久了，匡扶社稷、为国为民，变成了雁行山真正的侠义追求。”
他没有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
孙清做的是反正道的事，他们不可能还盲目追随！
“这也是我们的猜测，或许并不是我母亲。”皇甫令尧没有亲眼见到，慕将离与金爽所说的，也不算实锤，所以，他内心还是抱着希望。
盼着，那个作乱的人，并不是孙清！
粟威看着他，却是有不同的看法：“这么多年，自从魏逊被皇甫权擒住之后，我那枫师弟、你的无涯师叔，跟着也不见踪迹。如今结合种种，我怀疑他如今也在北齐。倘若你母亲真的灵魂复生，以他对你母亲的热爱，一定会追着去的。”
皇甫令尧：“……”
或许，他能理解这种爱？
他扪心自问：如果我媳妇儿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她？
这个问题，竟然没有答案！
因为，他完全不能想象，柳拭眉是个大恶人，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奸恶之徒，他根本不会爱上她？
恶贼怎么可能对他那么温善呢？
瞧瞧，他亲生母亲都没有柳拭眉对他那么好！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粟威虽然年纪大了，因为知道了亲生女儿甘芷烟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煎熬。
但他毕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还是以天下大事为先！
倘若让孙清捷足先登，把魏逊给勾走了，南君王兵马反了西征军，到时候梁家那一群只怕就……
全军覆没！
千辛万苦打下来的西魏土地，也会被窃走。
如此一来，主战的柳拭眉，将毫无立足之地，龙椅坐不稳，很有可能从权力巅峰摔下来。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覆巢之下无完卵！
心眼小的人，只看眼前；深谋远虑之人，格局在天下！
此时的大蜀，平静的表面、胜利的表象下，隐藏着波涛暗涌。
而此时的南吴，却经历了一场扭转性的变故。
曹太后最宝贝的那个儿子——六皇子公冶诚，病了两年后，突然不治身亡！
明眼人，谁不知道，公冶诚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公冶卿坐上了皇位，不过是在替自己的弟弟守住江山，一旦公冶诚怪病治好了，曹太后一定会将公冶卿踢下台。
连理由都找好了，非常合理——
公冶卿，并不是公冶静的种！
其实，这算不得南吴皇室多么隐秘的事，因为大家都知道，曹太后在选为皇后之前，有一个深爱的恋人。
只不过因为当时的太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非要把曹太后给选为皇后，才断了她与恋人的未来。
她嫁给公冶静的时候，已经珠胎暗结。
这也是为何，当年公冶卿会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小小年纪就被公冶静流放在大蜀南吴边境的主要原因！
曹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儿子继续留在身边，迟早会影响她的地位。
所以，她从未把希望放在公冶卿身上过，从头到尾，靠的是她的小儿子。
大儿子不是皇室血脉，稳定不了她的后半生。
可谁曾想！
小儿子却患上了奇怪的病，用尽天下良方，吊着他的命这么久，却还是治不好！
为此，曹太后想起了当年被赶走的那个儿子，把他找了回来，企图掌控他、利用他为自己做事。
却不想，也算是养虎为患！
一个戏子，竟然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笼络住了大蜀女帝，还与大蜀嫡公主有了感情牵扯！
曹太后是一万个后悔，却为时已晚。
可她掌握着王牌——公冶卿不是公冶氏血脉，一样能推翻他。
所以她一直有恃无恐。
然而现在，王牌还在，她小儿子却……
没了！
公冶诚怎么死的？
谁也不知道！
这就是一夜之间的事，突然曹太后就收到了消息，奔过去的时候，公冶诚的尸身早就凉透僵硬了！
曹皇后悲痛万分，下令：“给哀家查！翻个底朝天，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谋害我的儿！哀家要诛他九族！”
而这时候，公冶卿与皇甫玥，也到了。
第2828章 我担心是有诈
对于曹太后求和的诚意，皇甫玥表示怀疑。
公冶卿就更不用说了！
“玉卿，以你对太后的了解，她……”皇甫玥疑惑地问：“是这么容易求和的人吗？”
对于曹太后来说，现在算是即将陷入绝境了？
也不至于。
曹氏连续出了两个皇后，在十八部族中的地位是远超其他部族的。这数十年的时间里，他们的势力已经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这也是公冶卿即便是敢软禁她，却不敢下更重手的原因。
而仅仅是软禁，已经引起曹氏的反弹，这两三日，曹氏已经派了无数子弟进宫面圣，要给曹太后说情。
当然，公冶卿的意思是：“母后悲伤过度，病倒了。朕只是不想有人去打扰她养病。另外，六皇弟究竟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尚未有定论，倘若是的话，对方未必不会把矛头指向母后。诸位舅舅、表舅，你的意思呢？”
他坚持曹太后只是养病，而非软禁，还真的叫人无力反驳！
明面上，他根本不是软禁！
而且，曹太后虽然被关在寝宫，但是好吃好喝供着、太医守着，充分表现了做儿子的“孝顺”，也着实没有半点亏待的地方。
无从指摘。
回到眼前，公冶卿说道：“她不是。所以我怀疑她还会有什么后招。或者……等她被放出来，就可能想把我拖下皇位。”
皇甫玥沉吟片刻，道：“不如，让我见她吧！”
“小玥……”公冶卿犹豫：“就算她不会武功，但她可能会用毒！你并不擅长这些，我担心你。”
皇甫玥道：“我会距离她很远，并且，做好安排再过去。”
从答应和亲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要走上一条斗争的路。
他为了她付出这么多真心，她总要为他做一点什么，而不是总是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一无是处。
夫妻最好的状态，是齐头并进，而不是一拖一。
甚至将来有了孩子，变成一拖二、一拖三。
看看柳拭眉是怎么做的？
皇甫令尧不傻了，甚至可能是装傻的，对她是死心塌地，什么事不能使唤？
但柳拭眉从未放弃过修炼自身，一路披荆斩棘、劈山开路，才能稳固现有的地位。
皇甫玥自认自己比不上柳拭眉，但也想尽量向柳拭眉看齐！
“玉卿，有些事我一个女人去做，比你去做好一些。”皇甫玥见公冶卿还是犹豫，不放心她的样子。
她又道：“再说了，你身为儿子，有些事也不能做。但我就不同了，我与她没有血缘关系，而我是大蜀来的！”
“你去，但前提条件一定是先保护好自己。”公冶卿最终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倔强。
她皇甫玥，从来就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啊！
而且，若要让她什么都不做，只管等着他的保护，那样其实才是委屈了她！
皇甫玥冲他笑了笑，伸手把他紧紧拧起的眉头抚平，道：“别皱眉，我不会有事的。”
公冶卿捏住她的手攥在手里，多余的话也不用说，只道：“她求和，我担心是有诈。”
“再怎么有诈，她只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跟我们绑在同一艘船上。”皇甫玥分析道：“曹氏那边也一样，他们若想保住现有的一切，只有你坐在皇位上，才有可能！”
这确实是重点！
因为，上一位太后膝下并无儿子，公冶静并非她亲生。
因此，那位已经作古的太皇太后没得倚仗，曹氏全族自然要将最大的希望放在曹太后的身上。
如今，曹太后两个儿子只剩一个了。
曹氏想要巩固地位，就决不能让公冶卿下台！
公冶卿一旦下来了，曹氏还想保持现有的一切，那才是做梦！
不管公冶卿任何一个兄弟上位，都会将曹氏的权力虢夺，将位置让给自己背后的拥趸。
这还算轻的，倘若来个狠的，万一是那个……
被流放的皇子，他与曹氏有仇！
回来，只会大刀阔斧对曹氏下手、最大的可能要赶尽杀绝！
“他们怕遭到我的报复。”公冶卿也将事实看得很清楚。
皇甫玥歪头思索片刻，问：“玉卿，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是不是……可以找你生父站位？”
扳倒曹太后，只是他们清理南吴国政的第一步。
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得意的地方。
因此，当然是笼络住更多的势力、更好一些。
公冶卿的生父，早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前任太后秘密处死了。
对于曹太后来说，已经作古之人，当初再怎么爱，都比不上自己眼前的权力、利益，甚至性命。
但，那个人没了，他背后不是还有族人吗？
公冶卿是他们的血脉，难道他们不希望依傍公冶卿，整个家族崛起？
就连申屠氏都这么想的，更何况他生父背后？
听她这个提议，当真是对公冶卿的一个很大的刺激！
他甚至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生父？”
他略略苦笑，道：“其实，我并不知道生父是哪一个部族的人，这件事一直是隐秘。是决口不能提的！”
“这个不打紧，可以派人去查。然后抛出橄榄枝，看看有没有可能。”皇甫玥看着他，又问：“不过玉卿，当年……给你安的罪名是什么？”
他被流放，肯定有一个很严重的罪名！
提起当年的事，公冶卿眸中难以抑制浮现起戾气！
若换一个人来问这个问题，他肯定要翻脸。
但发问的人是皇甫玥、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缓了缓，给了答案——
“父皇……或者说，他仅仅算养父？”
“也不知道怎么泄露了，我并非他亲生儿子的消息。”
“不知道谁在暗中做局，给我穿戴了龙袍出现在大庭广众面前。”
皇甫玥倒抽了一口气！
公冶卿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冷然道：“当年还是皇后的我母亲，还是想保我的。可在那时候，她怀了六皇弟！”
可想而知，在一个公冶卿真正的血脉面前，他这个混乱公冶氏血统的儿子，便不那么重要了。
随着恋人作古，儿子也已经几岁了，曹皇后对于过去那段感情逐渐冷淡。
对她而言，公冶卿就是累赘！
“因此，她放弃了你？”皇甫玥从来没问过这段往事，离开大蜀前，听柳拭眉提过一嘴。
此时听他亲口诉说的时候，还真的是倒抽了一口气！
第2829章 我就是要策动你们的意思
公冶卿答道：“她确实放弃了我，自从她放弃的那时候，我便不再当她是母亲。”
他神情紧绷，又道：“不过，当年与她以自己怀胎见不得血腥、见不得处死她的骨肉为理由，逼得父皇不得不收回要处死我的成命。我才得以活下来，被流放边境。”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甚至当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还是后来我成年以后，去查的一些隐秘查到的。”
“以及……后来我回来南吴，受封景王，是她的手笔。”
“之后，我问过她当年的事。”
说到这件事，他微微一叹，道：“正是当年她这一时心软，让我虽然不想认她这个母亲，却也从未想过要弄死她。”
因此，只要曹太后不作妖，他也不是容不得她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当年帮着她保住他，那些舅舅也说了话的，故而……
他想过要剥夺曹氏的权力，却没想将整个曹氏部族赶尽杀绝。
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皇甫玥明白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即便经历了这么多苦痛，却依然还能将是非拎得很清楚。
而并非变成一个杀戮机器，从此恨绝天下人。
她倍感欣慰：“那我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了。”
思忖片刻，她又道：“我这便去见见太后吧！”
正要离去，又回过身来，道：“见完太后，我也想见一见曹氏的族人！”
“你……”公冶卿蹙眉。
她去见曹太后他就已经很不放心了，还要见曹氏那些玩弄权术很是厉害的人？
他更不放心！
“玉卿，你不要想这么多。”皇甫玥冲他微笑，道：“虽然我武力值不强，但别忘了，二皇嫂给我送来的人，出手却毫不吝啬！更何况，还有你派给我的人呢？”
是了，公冶卿将他身边信得过的、最厉害的高手，调派过来跟在皇甫玥身边保护。
他不想她有半点差池。
她当然也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辜负他的爱意。
自从曲映蓉垮了之后，皇甫玥再也没有此时这般，充满了面对未来的期望。
底气，是柳拭眉给的。
勇气，是公冶卿给的。
柳拭眉宛若再生父母，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展望；而公冶卿则是她往后余生、至死不渝的丈夫！
“那你尽量小心，如果不是有必要，别去激怒他们。”
公冶卿说着，自己又改了口：“不行，我还是陪着你去。在外面候着你说完话出来，不然我放心不下！”
皇甫玥：“……”
她也是很无语了！
他坚持这样做，所以皇甫玥不得不与他一起去了曹太后那边。
曹太后递出了求和书，但他们还不算答应。
皇甫玥是以皇后的身份来见，礼数依旧做得很充足。
见跟着皇甫玥一起来的，还有自己的兄弟，兄长曹泰、弟弟曹康。
这两人一起出现，让曹太后很是纳闷：“你们怎么来了？”
众人给太后行礼：“见过太后娘娘，太后万福！”
曹太后完全不懂皇甫玥是几个意思，眸光朝曹泰看去，道：“长兄，你……”
她直觉认为，自己的兄弟是跟公冶卿他们讲和了！
曹康看了一眼皇甫玥，见她没有压制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太后娘娘，是君上命臣等跟着皇后娘娘一起过来的。”
他们求见公冶卿，说要见太后，公冶卿一开始还不答应，用软钉子回绝了他们。
而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让他们与皇甫玥一同进来。
可想而知，有皇甫玥在，他们想要谈一些秘密的事，几乎不可能。
曹太后也想明白了这些，朝皇甫玥看去，眸光冷淡，道：“皇后，你这般做，是什么意思？”
“太后不是说，要与君上讲和么？”皇甫玥微微一笑，道：“实际上，太后娘娘因为丧子之痛身子不适，君上体恤生母，故而不允任何人打扰您养病。又何必用得上讲和这样的词？”
轻描淡写，黑脸白脸她都唱了！
曹泰与曹康对望一眼，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传说中在大蜀已经完全失势、还是个傻白甜的嫡公主！
见鬼，她哪里傻了！
曹太后冷哼，道：“哀家要见的是皇帝，可不是你。”
皇甫玥依旧保持十足的礼貌，整个人彰显着大国公主的泱泱气度，说道：“但本宫有话要与太后娘娘说，君上疼我，便让我先说了。”
她脸上蒙着纱巾，但没有将脑门给盖住，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额头上的疤痕。
明明是丑陋无比，但她坐在那里，宛若天仙下凡一样充满了自信！
“你想说什么？”曹太后在自己儿子那里吃瘪，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但新媳妇过门第二天就给了她下马威，她对皇甫玥的印象能好到哪儿去？
加上，娶了她之后，公冶卿如虎添翼，什么事都敢筹谋了！
曹太后一万个肯定，公冶诚的死，跟公冶卿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还是皇甫玥派人做的！
皇甫玥朝她微微颔首，又看向曹泰，说道：“二位曹卿，尔等乃国舅，便是本宫的长辈。”
她站了起来，道：“过门之后，尚未认亲。这是本宫的不是。”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皇甫玥朝兄弟二人行了一个屈膝礼，端端正正，礼数周全！
曹泰与曹康哪里还敢坐着！
他们立即站起来，拱手鞠躬，做了一个长揖：“皇后娘娘使不得！”
就算他们水火不相容，皇后是君、他们是臣，君给臣行礼，是长辈他们也是受不住的！
“不要假惺惺了！”曹太后认为，皇甫玥是在做戏。
皇甫玥却是轻笑一声，道：“假惺惺也好，真心诚意也罢，本宫无非是为了曹家的利益，才会将二位曹卿请进宫来，一起过来给太后请安！”
利益二字，占据了上风。
曹氏兄妹三人互相对视，摸不透皇甫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倒不像是为了讲和，而是要策动他们的感觉？
皇甫玥也不卖关子，直接表示了：我就是要策动你们的意思！
她命其他人都退下，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六皇子薨，太后娘娘只有君上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提到这个，她甚至直截了当地道：“而君上……是不是公冶氏的血脉，想必你们比谁都清楚！”
曹氏兄妹的脸色顿时剧变！
——
10.27
第2830章 一切都还有回寰的余地
曹太后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公冶静的骨肉。
而曹氏，作为当时的太后、皇后的拥趸，泰康兄弟二人，也不可能不知情！
公冶卿自己知道便罢了，可他竟然把这件事告知了皇甫玥？
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这对夫妻同坐一条船！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也就是为何，皇甫玥会代替公冶卿出现在这里跟他们“讲和”的原因！
曹氏兄妹只是听了这话，就能明白：这位皇后，绝对不容小觑。
他们先前，真的是低估了她！
皇甫玥紧接着又道：“你们也不用去猜疑，本宫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自然是君上事无巨细，将这些秘辛都告知于本宫。”
“他当初被流放，并不是因为什么有谋逆之心。”
“一个孩子，哪里就想到要干掉自己的父皇、上位坐龙椅呢？”
“所以，是因为他的身世！”
说到这里，皇甫玥朝曹太后看去，眼眸里都是冷肃：“太后，您为求自保，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君上其实是能够理解的。”
“你不想让他混乱公冶氏的血脉，故而存着让他占据皇位，将来让给六皇子。这一点，君上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并不责怪于您。”
“但是！”
她来了一个转折，视线扫到了泰、康二人身上，道：“如今，六皇子已经没了……若是君上坐不稳那张椅子，试问：偌大的曹氏，又能挺立多久呢？”
这才是重中之重！
曹泰身为曹氏的部族之长，如同申屠令一样，是一个部族的王。
能够当大家长的人，必须审时度势，看准风向、见风使舵！
他们做事，或许并不仁慈、并不公平、甚至并不合情理。
但，一个不为家族长治久安做考量的族长，肯定是不合格的。
六皇子薨逝的消息传出，他第一时间便考虑了这些问题。
先前他们支持曹太后的想法，一心想要救治六皇子，拥护六皇子将来取代公冶卿登基。
可现在，六皇子没了！
那他们的希望，只能维系在公冶卿身上！
皇甫玥见他们都微微有所触动，这才继续说下去：“南吴十八部族，联姻巩固皇权，是最好的办法，但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这还不是你闹出来的！”曹太后对这一点早就不满了：“若不是你非要闹，不允君上纳妃，又怎么会引发这么多反对声浪！”
皇甫玥微微一笑，道：“太后，您说错了！”
她微微仰头，眸中显露出大国嫡公主的倨傲来，缓缓说道：“倘若十八部族送了美人进宫，各自四处浑身解数取悦君上，好获得圣宠出人头地，让部族得到更多利益。”
她转头看向曹泰，道：“如此争夺之下，曹氏又能分到什么呢？”
“此为其一。”
“第二，若将来君上让位给六皇子，十八部族除了曹氏以外任何一个，他们能愿意？”
“除非，你们一开始便打算好了，君上让的不是皇位，而是……”
这话一出，她的眸色凛冽起来，带着杀气一般，吐出后面的话：“让出了性命，包括本宫！”
曹太后脸色微变。
他们确实是这个打算！
“不过呢。”皇甫玥又自己缓了缓，道：“六皇子已经不在了，不存在让不让的。总不能让给其他人吧？”
她看向曹泰，道：“国舅，你看呢？”
曹泰不得不认可这番话！
皇帝若是公冶卿来做，怎么说，公冶卿为了粉饰太平、为了巩固皇权，也得笼络曹氏。
因为，他不是公冶氏血脉！
换了其他人……
有史以来，做傀儡皇帝的，哪一个到后来不压抑着野心？
哪一个心甘情愿做一个说不准话的皇帝？
所以，还不如公冶卿？
至少表面上，他身为皇帝，便不能背负着谋害生母的罪名、不能去对付自己的母族。
一切都还有回寰的余地！
曹泰几经斟酌，说道：“皇后娘娘这番话的意思，莫非是让我等扭转船头，奔赴君上？”
既然皇甫玥都撕开了说，他们也不隐藏原本的打算。
皇甫玥淡淡一笑，道：“那就要看你们是否愿意了。”
兄妹几人对视，还在交流想法。
皇甫玥又道：“你们不愿意，其实影响也不大。南吴国虽然一直都是公冶氏做帝王正统，但十八部族谁也不服谁，若是君上生父的部族……”
她眸光迸发出幻彩，道：“他们与君上相认了血亲关系，将公冶氏给彻底压制下来，从此后，南吴的历史即将改写！”
在众人骇然生变的脸色下，她缓缓说下去：“到时候，成王败寇、孰兴孰亡，我想……二位国舅不可能看不透吧！”
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能够在权利巅峰之人，如何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君上打算认父？”曹太后是惊骇的，道：“你们疯了不成！”
“或许是有点疯狂。”皇甫玥腰杆端端正正，说道：“但是，曹氏不就是仗着君上短时间内不得不倚仗曹家、不敢动曹家，因此而想要拿乔么？”
她冷哼一声，道：“若是认了生父，南吴的天下将会发生巨变。届时，这南吴到底姓公冶还是别的什么，就不一定啦！”
其实，公冶卿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但她给的态度表明：他们已经知道了！
这是要给曹家兄妹几人下套子，高手博弈，谁更能沉得住气，谁的赢面就更大！
曹氏完全出于劣势了吗？
并不。
他们依旧是十八部族中，除了公冶氏以外最大的部族。
但！
架不住他们的倚仗没有了！
六皇子死了！
所以说，公冶诚才是南吴这盘棋，最关键的那一步。
先前曹太后一直将公冶诚保护得很好，并非没有人想要对公冶诚下手，但全都失败了。
而这一次……
“本宫的话带到了，如何抉择还得看太后娘娘的。”
皇甫玥话到这里，便不宜多说，她站了起来，道：“尔等做了选择之后，对君上献上忠诚。过去的恩恩怨怨咱都放下，合作共赢才是体面！”
第2831章 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
她朝太后微微欠身，道：“太后娘娘明鉴，这道理定是比谁都明白。”
礼毕，她说道：“臣媳告退了！”
在曹太后面前，她终于自称“臣媳”。
算是，正式抛出了橄榄枝——
你若是接受与儿子结盟，打平十八部族，那你就还是公冶卿的生母、是我的婆婆。
反之……
不必多言！
皇甫玥走出宫门，只见外头的凉亭内，公冶卿负手而立站在亭内。
她没有出来，他连坐下，都感觉凳子仿佛长了钉子一般，如坐针毡！
此时见她出来，他立即从亭子里走出来，将她的手攥紧掌心，轻声问：“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呢？”皇甫玥眉眼含笑，道：“话我是说够了，至于他们是要投诚还是怎么样，接下来就是你的戏份了！”
公冶卿内心无比温暖，轻柔地道：“辛苦你了，小玥。”
他轰轰烈烈的情感，终于得到了安放！
她一点一滴的回应，对他来说，内心的快感都是百倍千倍的。
“就几句话而已，也不费什么力气。”皇甫玥笑了笑，道：“回去吧。”
回到中宫，屏退了其他人，皇甫玥才道：“玉卿，等曹泰跟你投诚的时候，你可以尽管跟他提条件，哪怕过分一点的，也没有关系。我想，除非他打算鱼死网破，不然一定会同意的。”
“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公冶卿知道皇甫玥其实很聪明。
她从小就很聪明，只不过以前太过单纯了，那些聪明劲儿从来没有用在算计人上。
如今为了他，她不得不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当然，皇甫玥说真的，也不完全是为了他。
一来，是她已经在泥泞里翻滚，若没有他的救赎，她肯定活不成了。
其二，自然是回报他的一腔深情！
她不懂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或许这辈子也很难像当初对慕将离着迷那样、去爱公冶卿。
但，她会用自己后半生来慢慢品尝，与他相知相守的不同滋味！
皇甫玥没有隐瞒，将自己威胁曹氏兄妹的说法，给公冶卿一一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公冶卿赞赏地道：“曹氏若是能够低头称臣，不管是不是真心诚意，至少利益驱使，他们不得不这样做，那么……”
“申屠氏，已经向我效忠。”
“而追随曹氏与申屠氏的其他小族，也会跟着。”
“那么，十八部族至少有三分之一已经收下来。”
“之后如何把控曹氏是之后的事，但曹氏能够为我劈山开路的话，我们能够省不少力气。”
皇甫玥笑道：“朝堂那些我不懂，接下来就是你的筹谋了。倘若什么时候需要说客的时候，我想我还是能用一用的。”
公冶卿失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道：“我的小玥，总能在关键时候帮我一把。我这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何德何能才娶到了你！”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皇甫玥心里也有些甜滋滋，笑道：“那是你这么认为而已。”
她心道：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愿意接纳零落成泥的我。
他曾说，她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
而在她这里，他何尝不是她后半生的救赎？
所以，他们俩是患难交心，自然要生死与共！
公冶卿下了最关键的一步棋，南吴的权力随着六皇子公冶诚的死，进行了更迭重组。
为了稳住曹氏现有的一切，曹泰不得不献出忠诚，对公冶卿献上三分之一的势力，表明效忠的诚意。
公冶卿接收了这些势力后，进行资源整合，再去蚕食其他势力……
此乃后话。
且说，皇甫令尧四月廿五的时候，与魏逊碰上了面。
北齐的春天都已经来了，北齐西南面的西魏，自然也是难得有雨。
西魏——应该说，现在是大蜀西部了。
蜀西的气候比北齐要恶劣许多，越往西走、土地荒漠化比较严重，雨水越是稀少。
经过战火的荼毒后，民生陷入了困境。
皇甫令尧很是着急要见魏逊，但路上也没有停止叫人查探各地的春种。
没有春种，就没有与北齐持久抗战的底子。
而皇甫令尧抵达了武都后，听说他要见自己，魏逊才从别的地方赶来，难免耽搁了一点时间。
见到皇甫令尧，魏逊是很意外的：“你在这边，不是没事儿了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皇甫令尧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稀罕了！”魏逊嘿嘿一笑，道：“我崽子对我可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皇甫令尧白了他一眼。
他们也算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
拽着魏逊，皇甫令尧与他一同上了原西魏皇宫的屋顶。
在这高高的屋顶上说话，比较容易隔绝他人耳目。
这是武都最高的场所，上去后，魏逊环视了一圈，感慨地道：“你老子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上了金殿的屋顶！哈哈，这感觉，快哉！”
“说得好像你上辈子上过似的。”皇甫令尧撇嘴，嘲讽一句。
魏逊也没有什么不满，确实习惯了这个崽子对自己翻白眼。
他问：“说吧，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的。”
皇甫令尧直白地道：“我怀疑，你的南部兵马里，有内奸！”
“……”魏逊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
显然，他不太相信。
皇甫令尧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解决这个疯批，他又道：“你别忘了，从前你与我母亲相恋的时候，手底下的势力，从来不吝啬与她共享，甚至还为她创立了琉璃阁。对吧？”
“不错。”魏逊确实是这么做的。
皇甫令尧又道：“但你被我父皇……”
这一点，魏逊不同意，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你父皇！皇甫权那个狗贼，也配让你叫爹？”
皇甫令尧抿唇，改口道：“好吧！你被皇甫权关了十几年不见天日，也联系不上外头的人。这么多年了，你还能保证你的人都对你忠心？”
魏逊不吭声。
他继续道：“你被关了之后，还有好些年，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我母亲还是能掌控的，对吧？”
“尤其是琉璃阁！”
——
10.28
第2832章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真的不行
皇甫令尧继续说道：“琉璃阁后面的经营，全都是神秘人跟药宗的交易。”
“他们想要吸收药宗为自己所用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他们的头……”
“一个是我母亲，她已经不在了！”
“另一个是你，下落不明！”
皇甫令尧唇角向下一抿，道：“但你出来后，这些人又全部都继续追随你，难道丝毫问题都没有吗？”
他甚至很不客气：“加上你的性子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能够为你这种疯批效忠，忠心日月可表！你不怀疑吗？”
说了这么多，魏逊若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他就是猪了！
“崽子啊。”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件事不用你说，我刚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有过疑心。”
“但是吧，你也看到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发生什么问题。”
“甚至在我要帮着你、反魏睿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反对！”
“日久见人心，也可以证明一二不是？”
对这种说法，皇甫令尧脱口而出：“狗屁！”
魏逊蹙眉：“怎么说话的呢！”
皇甫令尧哼道：“越是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越是有问题！”
“正常人的思维，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主子突然回来了，一回来就要叛国、开战，要手底下的人去送死！”
“为何，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
“你还真当他们是忠心耿耿？”
“难道，不是背后有人操控了他们，有人说的话比你更响亮！”
“让你跟着大蜀攻打西魏，占领西魏了之后，再把大蜀军给踢了，自己占功劳？”
魏逊被他炸得外焦里嫩！
他懵了一瞬，认准了皇甫令尧最后一句：“这功劳，我是要给我崽子的，谁敢占，老子要谁不得好死！”
皇甫令尧双臂环胸，问：“若就是有人要占呢？”
魏逊也算是觉察出味儿来了！
他转过身与皇甫令尧面对面，问：“崽子，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才能这么笃定？而且，这样突然地来找我？”
不得不说，他是相当聪明且警觉的。
皇甫令尧也不怕说实话，点点头，道：“我们这边的人，在北齐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知道你手底下有部分人马，已经降了北齐皇后他们那一派的人！”
“……”魏逊其实也没有放松过对北齐的查探。
他眯起眼睛，道：“说不定，是枫无涯那个臭小子做的？”
顺着皇甫令尧的思路，他又得出结论：“枫无涯那个混蛋，当年就记恨我得到了他求而不得的女人，一直对我十分有敌意！”
“只不过，碍于清清爱的是我，他不得不退让、成全！”
“但，清清虽然不爱他，他们却有青梅竹马的情意。”
“清清对他很是信任，那种信任不亚于我。”
“以至于，很多我不方便做的事，都是枫无涯在背后帮清清去做的！”
“那么……”
“清清不在了之后，他未必不会趁着我也不在，将清清手里的人手……包括我的部分人马，据为己有！”
“随后，到了北齐占山为王，把控了北齐的政权，用来搅乱天下？”
这么一个剖析，他的神情严肃起来：“崽子，你说的对！我的人里，说不定真的有投奔了枫无涯那个混球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魏逊这种疯批。
即便没见到枫无涯，但以他对孙清那种疯狂的迷恋，还有得不到的永远骚动，让他恨死了皇甫权、也恨绝了枫无涯！
皇甫令尧这么一说，他联系了当初的事，很快就自己编好了完整的前因后果。
知道他这人是什么性子，皇甫令尧不再多言，而是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还不知道吧？”
他面露忧愁，还有一丝丝愤怒：“帝京中，有人假扮成我的样子，混在了我媳妇儿身边！”
“咦？”魏逊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发生这种事，而是：“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还放下了那边来找我？”
皇甫令尧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来行吗？这里数十万大军，要是被你的人弄出什么乱子来，要死多少人啊！”
“啧啧！”魏逊对此可就不太满意了：“不是我说你啊，崽子！你以前是这么仁慈的人吗？”
皇甫令尧叹息。
他以前当然不是。
但他媳妇儿是！
为何他总说自己不适合当皇帝，相反柳拭眉合适？
为帝者，心要狠手要辣，但……仁慈也是并不可少的！
就好比修仙、修佛。
得道成仙、坐禅成佛，首先要摒弃七情六欲，说白了就是冷漠寡情。
因为，他们必须将小爱升华成为大爱！
神爱世人，爱苍生，爱万物……
而不是，爱某一个人！
“崽子，这事儿……”
魏逊还想说什么，皇甫令尧打断了他的说话：“有人能够冒充我去我媳妇儿那儿搞事情，就能来你这儿！”
“……”魏逊顿了顿，想想也对。
皇甫令尧又道：“在我媳妇儿那，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媳妇儿聪明着呢，虽然那人弄得跟我一模一样，可我媳妇儿一眼就看穿了！”
“那就证明还不是一模一样！”魏逊不客气地道。
皇甫令尧撇嘴，道：“你也不用酸，我媳妇儿和我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对我何其熟悉。但你想想看，倘若有个人在你面前假扮我呢？”
魏逊一愣。
可以说，他了解皇甫令尧的性子脾气，但非要深究，他若能有柳拭眉那样了解皇甫令尧，还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即便是亲生父母，对自己长大后的子女都是不了解的。
但夫妻不一样。
夫妻同吃同睡，对彼此的一举一动、气味、声音……以及各种小动作，都已经成为习惯。
甄别不同，几乎凭本能就可以做到！
“所以，我才丢下帝京那边的事，跑来这里找你。”皇甫令尧总算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一脸的“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真的不行”的鄙视，道：“若有人假扮我让你手底下的人反了大蜀，你觉得会怎么样？”
第2833章 我们俩都是被抛弃的
魏逊果然是受不了他的激将法，怒道：“怎么可能！以你对你媳妇儿那种狂热，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听就是假货！”
皇甫令尧对柳拭眉有多么热爱，爱屋及乌，便会对她的亲人挂心。
西征军中，多少梁家人？
他若能反了大蜀？见鬼了都不可能！
“你可能不会相信假扮我的人，但……”皇甫令尧卖了个关子。
魏逊果然追问：“但什么？”
皇甫令尧果断道：“若是假扮我母亲呢！”
魏逊一怔。
能不怔住吗？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被皇甫令尧这么一点，他就想了一下。
仅仅想了一下，他就能确定：不行，若是有人假扮清清，我一定很快就阵亡了！
“你和我母亲已经十几年没见面了，你只有记忆深处的她的样子。”皇甫令尧继续挖坑：
“十几年过去，她可能容颜已经发生了改变，生活习惯发生了改变。”
“她可能对你的感情也发生了改变！”
“但你这么爱她……我也是能理解的！让我与我媳妇儿分别十几年后，再见到她，我第一时间肯定无法保持冷静理智。”
“那我一定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叫我去死，我大概都恨不能立刻去死！”
他说的，句句都是魏逊可能会做的事！
他继续道：“当初，仅仅是有人拿着我母亲的簪子去找你，跟你说我是你的儿子不是皇甫权的，你立即信了，不顾一切回去将我掳走。”
“你说说看！倘若真的有人扮成我母亲的样子，或者利用我母亲的一切来引诱你。”
“你会不上钩吗？”
说到这里，皇甫令尧非常合适地加上了一点鄙夷：“你会！一定会！绝对不可能不会！”
魏逊：“……”
还别说，被皇甫令尧这一番轰炸，魏逊还真的有点懵。
要命的是，他想要反驳，但顺着皇甫令尧的思路去想，他发现自己：确实会！
别的不谈，只说那一根簪子！
皇甫令尧见他态度有些松动，立刻趁热打铁，继续挖坑：“你也不想想，当初追随我母亲的人，他们手头不知道有多少我母亲的贴身之物。难道每一次拿出来，你都要相信一次吗？”
“我说魏逊，不是我没警告你！”
“你若是再这么容易被人给勾搭去了，被人给骗了，你以后就别再说你是我爹了！”
“丢人！”
“我绝对绝对不会承认的！”
魏逊：“……”
他反手给了皇甫令尧脑门上一个爆栗，斥道：“怎么说话的！”
皇甫令尧吃痛，一脸委屈巴巴地道：“我说的不但是事实，还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怎么就不能说了！难道要等你上当以后，我再来跟你说这些？那时候说，有用吗！”
魏逊白了他一眼。
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即便他露出了嫌弃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却是很愉悦的。
他哼道：“崽子啊，你口口声声不愿意承认我，但心里关心我着呢！对吧？”
皇甫令尧：“……”
这是怎么来的结论？哪来的自信？
他不问，魏逊也不解释，而是道：“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以后我会注意的，绝对不能上当。”
其实，他心里在想：他能够抛下柳拭眉那边的事，专程来武都提醒我这些，可见他真的关心我！不然，有人假扮他的样子勾搭他的女人，他还能有心思离开？
“若对方扮成我母亲的样子呢？”皇甫令尧询问：“你真的能抵抗得住？而不是第一时间就被迷住了？”
魏逊哼了一声，道：“扮成你母亲的样子，不也是假的吗？就算她变了再多，清清一些比较深藏的特征，他们能骗得过我？”
这也是皇甫令尧担心的！
问题就在：那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孙清当初能在自己成婚后，还让枫无涯为自己鞍前马后、勾得魏逊死心塌地。
可见，她不但对这些男人了解至深，甚至还非常擅长把控人心！
按照他们的推断，孙清的魂魄无法粘合自己的身子，甚至粘合北齐皇后的身子还有些不稳定。
但，万一什么时候她能用自己的身子了呢？
皇甫令尧突然觉得：或者亲自去一趟北齐，去看一眼才能稳妥？
“你怎么不说话了？”魏逊说完不得回应，用手肘拐了他一记，问：“你想什么呢？”
皇甫令尧看了他一眼，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魏逊问道。
皇甫令尧撇嘴，道：“万一我母亲真的还活着的话，她会回来认我吗？”
“……”魏逊愣住。
这个问题，他不了解！
皇甫令尧叹息道：“她若还活着，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那肯定是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魏逊感觉他有病：“我说崽子，这件事不是大家都有定论，不可能发生了吗？”
皇甫令尧斜睨他，道：“这不是假设吗？说真的，她如果还活着，这么多年也不去找你……哦不对，你出来后做了这么多大事，她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消息，却没来找你，证明她也不爱你！”
他一脸哭唧唧：“唉！我们俩都是被抛弃的！”
“胡说八道！”魏逊骂道：“你魔怔了吧！”
皇甫令尧也没有别的办法，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魏逊心里多一些提防。
别的不谈，至少清理手底下的人，魏逊是肯定会做的。
他虽然做事全看心情，但对于背叛者，是零容忍！
至于孙清找到他……
这种事要真的发生了，他们没人可以阻止。
除非，把魏逊干掉！
干掉他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皇甫令尧斟酌着这个可能：如果我来拐骗他，对他下手，能不能弄死他？
答案是：一半一半！
让别人刺杀魏逊，几乎不可能成。
但可以说，他现在对魏逊来说，也算一个软肋？
他如果真的捅出去这一刀……
正想着，魏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崽子啊，你也不要想这么多。那些事别说不会发生，就算会……”
“真的发生了，怎么办？”皇甫令尧回过神来，反问道。
——
10.29
都想看小爽吧……等等哈！
小爽的还得是重头戏！
第2834章 让这么多男人围绕着她转悠
魏逊失笑，道：“我刚刚认真想了一下，倘若清清还活着，她还会不会爱我？”
笑容有些发苦：“有可能，已经不会了！”
皇甫令尧：“……”
她很想说：你竟然有这样的觉悟，太好了！
又见魏逊叹息，道：“她和我终究不同。”
“她虽然爱过我，却远远没有我爱她那么多。”
“我爱她，便把一切都交给她，愿意做她的拥趸、追随她的脚步。”
“但她从来不会为我放弃所有。”
“她有她更爱的人和事，反正绝对不会是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她在我心中依旧一如往昔，但我在她眼里，却已经不会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她喜爱眉清目秀的男人，我如今年轻不再，这些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呢？”
皇甫令尧：“！！！”
好神奇的事！
说真的，如果不是相信皇甫权绝对不可能替自己的仇人养儿子，一定用过各种手段验证过他是皇甫权亲生儿子，他真的怀疑——
魏逊才是他亲爹了！
就连这一点，他们都能保持一致？
他也成天担心自己变丑了，媳妇儿不爱他了！
经过这么一点，他突然觉得：魏逊也是个可怜人！
“你有这样的认知，那就太好了！”皇甫令尧一点儿也不客气，道：“不是我要给你泼冷水！倘若当初我母亲真的爱你不可自拔，她绝不会爱上其他人。也绝对不会还让这么多男人围绕着她转悠！”
刚才过了脑子的要不要对魏逊下手，此时却是无法下手了。
不管怎么说，魏逊首先要去做的，就是查自己的手下人。
对此，皇甫令尧不太相信他的能力：一个盲目追爱的男人，在这一方面，是没有能力可言的。
皇甫令尧，打算亲自帮他查！
魏逊对他的说法，很不赞同：“说的好像你媳妇儿就把身边的男人都肃清了一样！”
皇甫令尧：“……”
一说到这个问题，他们俩就是要吵架的：“我媳妇儿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命都可以不要！试问，你心爱的女人，会吗？”
绝杀！
魏逊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飞身掠下了地面。
他要去安排人手，清查手底下的人了！
皇甫令尧站在屋顶上，负手在身后，神情越发冷戾。
魏逊这里能够做得怎么样，他不能确定。
但，他非常肯定：
这件事，不容有任何闪失！
一旦有所闪失，大蜀将一败涂地，柳拭眉这辈子大概都活不好了！
她不好，他又怎么会好？
皇甫令尧也下了地，进入殿中，去了议事房。
“怎么样？”梁愉封王之后，身份地位已经比大伯与四叔的地位都还要高了。
这座原来属于西魏君主的皇宫，如今成了他一个人的王宫。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尽力了，但能出什么样的结果，不能确定。”
“也是。”梁愉神色忧虑，道：“魏逊这个人，我与他接触也算不少了。其人做事毫无章法，行事毫无顾忌。很难讲他今日为你所动，明日不会被其他人说服。”
皇甫令尧看了这位妻舅一眼。
比起在帝京中的那些梁家子弟，梁愉要更硬汉一些。
他的皮肤倘若白起来，肯定也是个英俊小生。
但他的肤色却是黝黑的，整个人充满了阳刚之气。
套上柳拭眉带来的那些形容词，叫什么来着？
行走的荷尔蒙？
面容刚硬，铁一般的意志。
身躯硬朗高大，大将之风。
在西征战役中，他是除了立功最多，功勋最大的人。
而作为大蜀与西魏的战争中，第一个牺牲的将领——梁五的儿子，他能一路走到今日，也算为父报仇、扬眉吐气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梁愉说完，发现皇甫令尧盯着自己一瞬不移，一脸莫名。
皇甫令尧忽然笑了，道：“五哥，我媳妇儿还没见过你呢！”
梁愉虽然没见过柳拭眉，但跟皇甫令尧接触算是多了。
他们年龄相仿，本就都是少年意气，梁愉也不是什么木讷耿直的性子。
相反，梁愉这个人还挺活泼的。
“以后怕是也很难见到了。”他感慨地道：“虽说我们都还年轻，但不管怎么说，我既然受封留守，从此后，无召不会回帝京了！”
说起来，他得到了该得的封赏，但对于梁家人来说，他们内心里更希望拥有的是：回家！
可恨的是，他从小没见过祖父几面，从小在西陲长大，却永远也见不上、无法奔丧、也无法去祖父、父亲的坟头除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他便像那龙生九子中的负屃，背负着石碑，永远镇守一方！
“话也不能这么说。”皇甫令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媳妇儿做皇帝很厌倦的，等过个十五年……哦，快的话可能十年！到时候禅位给太子，我们夫妻俩可以满天下逍遥。到时候来武都住个一年半载的，又有何难？”
“哈哈！”梁愉被他的说法逗笑了，说道：“你说的对！”
旋即，把梁永与梁思召唤过来，一起商量这些事。
因为还要扫尾，魏睿还逃窜在外，所以西征大军还在这边。
梁思继续率军，而梁永则是带着一部分兵马发展农耕畜牧。
没有粮草，他们什么都不是。
所以，闲着的时候，发展士兵们种田、养牛马猪、养鸡鸭鹅，是很有必要的！
有了军队的带头作用，老百姓们的耕种也就更积极了一些。
梁思说道：“魏逊去查，也未必能够查出个所以然来。”
他带兵镇守西疆多年，最是明白：“你若告诉我，我麾下有细作，让我去将他们揪出来。短期内——我说的短期至少也是三五个月，都是不可能都挑出来的！”
这话确实有道理。
兵马太多，想要一一筛选，谈何容易？
“擒贼先擒王。”皇甫令尧说道：“至少先将那些小头头都试探一个遍！”
他说道：“本王带着两位老人家一起，去给魏逊帮忙！”
用柳拭眉的话说：粟威是武力的外挂，祁阳则是医疗的外挂。
他们的存在，相当于给皇甫令尧增添了很多胜算。
他出了大殿一路往外走。
正巧，碰到了黎信。
第2835章 把我做的破烂还给我？
“王爷！”黎信刚刚从武都这边制造大炮、炮弹的基地回来，看见皇甫令尧很是惊喜。
“王爷！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从被皇甫令尧丢了看管大炮的任务之后，黎信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他投身进入基地，自己也学习，加上要看管手底下的人，那叫一个忙碌。
忙得都没时间去想：我媳妇儿还没娶呢！
“黎信啊！”皇甫令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黎信哪能说辛苦呢，笑道：“不辛苦，还是王爷信任！”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本王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黎信哪能接受这种话，当即说道：“王爷千万别这么说！”
皇甫令尧想起来了，从袖袋里掏出来一样事物，道：“本王过来的时候，长歌没给你写信，不过却让本王给你捎了一样东西。”
黎信很诧异：“长歌给我的？”
难得！
太难得了！
毕竟，长歌那种直女，拿着开山斧都劈不开的情窦，只字片语都不会写给他，还会给东西？
皇甫令尧笑着将东西放到他手里，道：“本王有事要办，这就走了。”
“王爷！”黎信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东西，听皇甫令尧说有事，当然是想帮主子跑腿了：“什么事，我去吧？”
皇甫令尧摆摆手：“不用了，我去找祁老！”
黎信看着他离去，突然生出了一丝难受。
对于忠仆来说，最难过的事是什么？
无非是：主子不需要我了！主子不信任我了！
他这位主子当然不至于不信任他，但不需要他了是事实。
但黎信也很明白。
皇甫令尧将大炮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其实便是一种超然的信任。
更甚者！
皇甫令尧希望黎信能够脱离自己，明明有独当一面的实力，就不要再屈居人下做个跑腿的了。
黎信有出息了，将来受封了功臣，娶媳妇儿的时候也比较有面子不是？
以前，皇甫令尧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受柳拭眉的影响。
柳拭眉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每一个人都成长、上升。
而不是希望他们一辈子在自己身边做个奴才！
黎信低头，看了一眼皇甫令尧转交给自己的东西。
长歌给他带来的，是一只很小很小的指甲锉刀！
这让他很意外：“长歌还会做这种东西？”
“她送我一个锉刀做什么？”
黎信不太明白。
做这类小器具，他自己很擅长，长歌给他送锉刀，是不是太直了？
但左看看右看看，他突然发现：“这不是我送给她的吗？”
没错！
虽然刻着的字很细小，但确实是他亲手做的，亲手送给长歌用的！
然后，黎信就发现：这只锉刀，是个坏的！
一个楔子掉了，所以不好用了！
黎信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是把我做的破烂还给我？还是……”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明白：“不会是，让我把这玩意儿修好，再拿回去给她吧？”
好她一个长歌！
好绝！
太绝了！
皇甫令尧可不管黎信追媳妇儿有多难，就算难，长歌也跑不掉不是吗？
黎信可是把她生母与义母那边都收服了，而他这边、柳拭眉那边，双方也都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的婚事，只等长歌自己点个头而已！
皇甫令尧直奔王宫的御药房。
果然，祁阳一般不是待在药房、就是待在有病人的地方。
皇甫令尧进入御药房往里面走，找到了祁阳。
看见他来，祁阳还很纳闷：“你怎么又来了，这边不是没你什么事儿了吗？”
“师父啊，你这话说的，好像多么不待见我似的！”皇甫令尧一脸“我很心痛”的样子，道：“这么久不见，师父不想念我吗？”
“想你有啥用？”祁阳翻了个白眼，道：“你这种臭小子有什么好想的，我还不如想我娇软可爱的徒弟！或者徒孙！”
被嫌弃的皇甫令尧：“……”
他干脆直接拉住祁阳的手，俯身过去低声把来意给说了出来。
果然是有用的，祁阳立即蹙眉：“真有此事？”
皇甫令尧耸了耸肩，道：“师父，还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不如……你先放下手头的这些药，我们去好好说说？”
“成！”祁阳当即将手头的活儿放下，招呼自己的药童给自己收拾，他自己则是跟着皇甫令尧出了御药房。
魏睿带着人逃窜了以后，被他抛弃留在武都的人，也都被西征军都安置的安置、处置的处置了。
人少，御花园里几乎没人。
祁阳有点迫不及待，问：“你说的是真的，还有灵魂寄生这回事儿？”
皇甫令尧带着他走到了人工湖的湖心亭里，将孙清疑似灵魂寄生在北齐皇后身上的事，给祁阳说了一遍。
然后，又把柳拭眉的顾虑、自己来找魏逊的目的，告知了祁阳。
祁阳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奇闻怪志多的很，但大部分的人活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桩。没想到，在这时候成立了？”
他蹙眉问：“倘若一切如同你们的猜测，这孙皇后莫不是一早便决定好了，要用这一招诈死？”
皇甫令尧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不用这么复杂。”
“我母后若是早有计划，那么当初跳井自绝的人，很有可能不是她。”
“至于她后来肉身为什么出现了问题，这还是个谜团。”
“而且，据老慕的意思是，金姑娘亲眼所见，那一具肉身看上去还像十八岁少女一样。想想看，当年我母亲出事的时候，她都已经二十多了！”
“所以……中间一定还有曲折！”
祁阳斜眼看着他，道：“你跟老头子说这些，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故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让他放下了手头的活儿，不得不说，这混小子可真是……
太精了！
皇甫令尧赔笑，道：“师父别这样嘛！我这不是……想叫你弄点什么药，逼供用的！”
“你媳妇儿没给你准备？”祁阳才不信。
柳拭眉一定给皇甫令尧随身带着很多好东西！
皇甫令尧抿唇：“那不是人太多了嘛？”
祁阳也就口头上为难，实际上不会拒绝。
没多久，弄好了药物给皇甫令尧，皇甫令尧带着药，与粟威一起去了南君王府。
——
10.30
第2836章 竟然能够让这么多男人惦记
南君王府没有收到战火的侵袭，还跟皇甫令尧来住的时候那样，各处都很精致。
魏逊正在书房里，带着心腹一起盘算，要怎么样去清扫手底下的人。
皇甫令尧来了，他当然不会将崽子拦在门外。
但，还记得先前那点不愉快：“你怎么又来了？”
故意的。
这老男人，还傲娇得很。
皇甫令尧根本不与他计较，也不理会他的傲娇，直接说道：“给你送药呀！”
说着，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布兜丢在了魏逊面前的桌上。
魏逊一愣。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布兜里装着不少瓶瓶罐罐，丢过来的时候，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瓷器碰撞的声音。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大堆的药瓶。
他拿了一个打开，闻了一下，问：“干嘛用的？”
“逼供啊！”皇甫令尧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粟威没跟他进来，而是在院子外面坐着。
反正他这个徒弟做事，他是放心的。
看似不着调，实际上很靠谱。
魏逊蹙眉，道：“逼供？怎么逼？直接将手底下的人都捉过来，逼迫他们说实话？又这么办事儿的吗？”
“嗐！”皇甫令尧一脸的“你脑壳有包”的神情看着他，道：“你召集所有人一起议事，将这些药粉放在饭菜茶水里，你是主子，要请他们吃饭，他们总不能不吃？”
“然后呢？”魏逊不是不懂他的意思，而是感觉没常理推断那么简单。
果然，皇甫令尧说道：“然后……”
他难免自得，道：“我学了一点儿催眠术，我媳妇儿亲自教的！所以，只要你手底下的八大金刚都拉过来，我再一个个询问。没事最好，万一有说事儿，也好及时处理，不是？”
任何时候，都要嘚瑟他有媳妇儿似的！
魏逊对他很无语。
但不得不说，皇甫令尧这办法还是不错的。
他问：“催眠过后，他们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当然不了！”皇甫令尧答道：“这些秘药的作用，是为了迷晕他们。但想要迷晕别人，一般秘药都可以了，为何要用鬼医祁阳的配方？那自然是……能叫人忘记这段事儿！”
“行。”魏逊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办法，既然皇甫令尧提出来了，他便站起来，道：“那你跟我去大营吧。”
南境兵马大营，其实距离武都也不算太远，镇守在一座叫做瑞郡的城外。
而瑞郡，目前西君王的兵马正在守城。
魏逊不进攻，西君王那边的人也不动。
敌军还有粮草供给，但西魏是真的没有了！
本身他们的物资就比较匮乏，比不上大蜀，更何况大蜀又从南吴下手获得了粮油！
皇甫令尧与粟威二人，跟着魏逊来到大营，魏逊手底下的人也对皇甫令尧很熟悉了。
原先，皇甫令尧是作为南君王世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但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不仅仅是南君王世子，人家还是大蜀的皇夫！
魏逊直接道：“传本王令下，命八大将过来议事。”
南境兵马八大将，每个人下面又有许多的小将。
想要临阵倒戈，就必须是这八个人中的，才可能一举成功。
所以，他们主要查探的目标，就是这八个人。
魏逊本身就不是一个蠢人，他可能唯独在孙清的事情上糊涂，其他事情都是很精明的。
八大将来了后，他便就攻城做了一些打算，然后询问他们的意见。
难免有人提出疑问：“君王，西征军还未有行动！”
魏逊还是那个魏逊，张口便是：“但本王不想等了！”
他振振有词地道：“西征军对本王来说，他们征战来的地盘，并不归本王所有。虽然咱们大军也在使用他们的粮草，但帮他们攻打了这么多地盘。总不能不让本王扩张自己的地盘吧？”
这件事，正好是八大将一直都挂在心上的事！
此时，魏逊终于有打算要扩张地盘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同意。
于是，众人就如何攻城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中间，茶水都送来了三四趟。
皇甫令尧一边听着，一边观察这群人的反应。
观察哪一个没有喝茶水，他就会去劝茶。
“世子”亲自给他们劝茶，他们哪里还能拒绝。
确保每一个都喝下去了！
攻城计划商量了个七七八八，一众武将都被迷魂过去。
魏逊看向皇甫令尧，道：“外头的人，还君都已经安置妥当了，你可以开始吧。”
皇甫令尧开始用催眠术，一个个将他们从迷离的意识中唤醒，然后进行询问。
基本是先进行一些正常问题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年龄，籍贯。”
问过基础问题后，皇甫令尧又问三个问题：
“你的主子是谁？”
“你是否还有其他的主子？”
“你认为，”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魏逊挑眉，显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问题！
但皇甫令尧并不是乱问的！
在迷晕了他们之后，他们已经不再有防备，回答问题都会给潜意识的答案。
连续问了五个，都没有问题。
他们的主子是魏逊，没有其他主子，魏逊就应该做天下霸主！
后面的三个，就有一点磕磕碰碰了。
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他们竟然十分犹豫。
“魏晓！”魏逊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个名字：“他犹豫什么？”
皇甫令尧示意他不要吭声，再次对魏晓进行催眠，重复问了一遍：“南君王魏逊是否应该做这天下霸主？”
魏晓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抗不过，说道：“我家主上，才应该是天下霸主！”
魏逊脸色黑沉下来！
这个魏晓，正是他母族的表弟，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一向忠心耿耿。
赐姓魏，可见尊宠。
没想到！
竟然是叛徒！
“你的主上是谁？”皇甫令尧趁热打铁地问。
魏晓脸上现出了迷离的笑容，混沌的眼神仿佛都在发光，道：“我们主上，是九天神女下凡，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不用问了！
皇甫令尧看向魏逊，没有说话，眼神却很明白：那位九天神女，不就是你的梦中情人？
他自己也觉得很嘲讽：自己的亲娘，竟然能够让这么多男人惦记，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