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2章 你就是太善良了！
魏逊感觉，自己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才认真说道：“清清，你让我考虑一段时间。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魏逊可以抢夺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但……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东西跟情敌分享，那我就不是魏逊了！”
一番说辞，表明了他的意思：他绝对不愿意二男共妻！
孙清只能选一个！
听言，孙清的泪水又控制不住了，哗啦啦地滴落。
魏逊还是见不得她哭的，又道：“你也不用难过。我说要考虑一下，等我好好想想，你看行吗？”
十分温柔。
他对孙清一直都很温柔，从来没凶过。
当然，孙清遇上的男人，除了皇甫权以外，就没有人对她凶的。
而皇甫权之所以对她那样不待见，还是因为戴绿帽子让他心里过不去。
孙清不是没想过要笼络他的心，一开始甚至还企图用柔情攻势，宛如她对待其他男人一样，把皇甫权拿下。
孰料，皇甫权并不是一个垂涎女色的男人。
那个男人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他眼里只有权势！
孙清笼络失败，后来生下皇甫令尧，有了嫡子，她便消停了再讨好皇甫权的心思。
她比较想把儿子送上储君的地位！
因此，那时候外界有些传言，有人提议立储选嫡皇子皇甫尧的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
是孙清在背后默默做了一些动作，只是外界不知道而已。
曲映蓉心里着急，才策划了那桩镇魇太后的假案。
皇甫权心存忌惮，又膈应孙清对自己不忠。
看见皇甫令尧，仿佛就想到了生出这个儿子的女人，游走在自己与魏逊之间，差点造成了血脉的混乱！
因此，他默许了曲映蓉的行为。
在皇甫权那里，孙清的美色利器是唯一的失败，面对魏逊就好办多了。
魏逊本来一心只有她、心心念念都是她。
虽说现在有了一些疑心，也不满她的做法，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若是她能跟枫无涯斩断关系，还是他那一句话：不讲从前，以后只有他们彼此。
这是真心话！
“清清，我真的要好好考虑。”魏逊扫了一眼枫无涯，道：“他能忍的事，我不能。”
就好比，枫无涯得到的孙清，是用这具北齐皇后躯壳女体，虽然是孙清的灵魂在做主，枫无涯又假扮成了皇帝完颜禄的样子。
但，让魏逊去做这样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他是天性浪漫，他是恋爱脑，他是疯批。
但他对自己的女人的爱，从一而终，不能接受她用另一个身子跟自己在一起。
倘若她肉身已经毁灭了，还有得说。
她的肉身还在！
不膈应么？
“好吧。”孙清也让步了：“你一定要这样，那你先住下来……”
魏逊拒绝了：“我还住客栈里，等我想明白做出决定了，就会找你。你若想见我，一样可以去找我的。”
他没有办法逼迫自己住在北齐的中宫！
见不得光、偷情？
年轻的时候干过这种事，偷皇甫权的皇后，但那也是皇甫权抢他的女人在先！
礼尚往来罢了。
可如今……
魏逊今年四十五岁，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都看得比较开。
他不想干那种事了！
“也罢。”孙清只能依依不舍地送走了魏逊。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顶着完颜禄的脸的枫无涯，一脸的阴郁。
魏逊容不下他，他也不见得容得下魏逊！
只是，如果一定要分享才能得到孙清，他不得不做出让步而已。
他不想失去她，也不想看着她跟别人亲亲爱爱，而自己只能做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了！
“魏逊他……”
孙清叹息，把面纱摘下来。
枫无涯是不介意她是什么长相的，所以有没有面纱无所谓。
她将魏逊没有了兵权的事，给枫无涯仔细说了。
枫无涯却是眸色一亮，一扫方才的阴郁，道：“那他岂不是没有价值了！清清，一个帮不上我们大业的人，又这把年纪了，你要他有何用？”
枫无涯跟孙清年纪相仿，比她大不了两岁，比魏逊要小个三岁这样，这时候他也只能拿这一点来说事儿了。
孙清看着他，不由失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说，我与他是真心相爱过，因为圣旨赐婚的事，是我对不起他在先。后来，也因为我，他被皇甫权迫害了这么多年。无涯哥，他若不找我，我也没想去找他。可他找我了，我总不能……”
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
“你就是太善良了！”枫无涯一脸的心疼：“但凡你自私一些，都不会过得那么苦。”
孙清笑容发苦，道：“可我……”
她长吁短叹地道：“好像付出了很多牺牲，却也没能换来什么好的结果。”
“我想保住孙家，但也就过了那么几年，孙家没了。”
“我想保住我的儿子，可我的儿子，却过上了那样的日子，我却无能为力。”
“只剩下冷冰冰的尸体住在水晶棺内，只剩一缕幽魂寄生在她人的躯壳里……”
越说，越是艰难：“这样的我……以前我不相信命格，总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如今，中年了，不得不信命！”
人到中年，就知道很多事是命中注定，有很多不得已。
这是真的。
枫无涯也是一样！
身为雁行山山主的师弟，他学武天分又很高，算是年少有为。
他交游广阔的，五湖四海皆兄弟。
身边有天下第一的美人相伴，虽然她后来爱上了别人。
可以前，总也是意气风发的！
到了后来，诸多的事情遭遇到了挫折，他才逐渐感受到：很多事，力不从心！
譬如，他心爱的女人爱上了别人，他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譬如，他心爱的女人委屈地嫁给了别人，他也没办法阻止。
譬如，他心爱的女人收到了那么多委屈凌辱……
那一日，孙清打碎了长明灯，被太后惩罚三跪九叩，重新求了一盏长明灯。
那时候，枫无涯知道了这件事，恨不能直接将严以白给碎尸万段！
但他不能！
——
11.16打卡
第2883章 嫉妒柳拭眉、嫉妒得发狂！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舍、有所不舍的时候，当一个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的时候……
他才算明白，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以，孙清说的这话，让他感触良深。
可他还要宽慰她：“清清不怕，不管遇上什么事，我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不介意……只要看着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无涯哥，还是你对我最好！”孙清感动得一塌糊涂，主动抱住了他。
枫无涯确实不介意。
他的爱，比疯批魏逊还要纯粹。
魏逊是真爱，爱成了执念。
但他得到过孙清的“爱”、得到过最纯真的孙清。
枫无涯的爱，却充满了卑微的仰望！
因为一再失去，失而复得的，才是最珍贵的！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枫无涯笑了笑，道：“清清，等你回到自己的身子以后，我们的大业，应该也能成功了。沧澜那边，如今已经做出行动。只等……”
想到要暗杀的，是她的另一个儿子，枫无涯有些迟疑：“令尧死了，你真的……不难过吗？”
孙清又开始难过了：“他若心里有我，不跟我对着干，我又怎么愿意去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枫无涯立即骂道：“这个兔崽子，明明以前他留在你身边，你把他拉扯大。他狼心狗肺，为了一个女人，娘都不要了！”
“若他站在你这边，我们的很多事都将很顺利！”
“可他……竟然把亲娘当成仇人！真真是只白眼狼！”
孙清无奈地道：“我做事不够光明磊落，他怨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你看沧澜多好？”枫无涯立即拿出了对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愤愤地道：“沧澜从生下来就被迫离开你身边，因为月氏血脉出了问题他身子不好的关系，生下来被送去了族地养着。”
“可他后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并没有任何责怪。”
“他拜我为师，也十分尊敬我，勤勤恳恳学习武艺。”
“……”
听着枫无涯将月沧澜夸上了天，孙清心头却是一片清明。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生的两个儿子，一对孪生兄弟，实际上，皇甫令尧的天赋比月沧澜要好不知道多少。
皇甫令尧从小就被放养的，但他依旧聪慧机敏，做任何事都是轻轻松松学有所成。
但月沧澜在月氏族地，那么多人围着他团团转，他学成一件事的时间，还是要比皇甫令尧要慢上两三年。
这就是差距！
可没办法，皇甫令尧聪明，也桀骜不驯。
他从小，孙清就看出来了：这个儿子不是个好掌控的！
皇甫令尧有太多自己的主意，很多时候，还会表达对她的不满。
以至于，后来他很多事都没有经过她这里，自己一声不吭地去办了。
性子还又驴又狗，说不听的那种。
月沧澜却不同。
他很乖巧，后来母子相认，知道自己的母亲变成了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没有任何的嫌弃。
相反，他比谁都要孝顺。
孙清掌控欲极强，喜欢把控一切。
她不喜欢自己控制不了的男人，也不喜欢自己无法说得听的儿子。
她安排粟威，不断给皇甫令尧灌输“你要为母亲报仇、不择手段”的思想。
粟威也做了，一开始皇甫令尧也听了。
可后来……
皇甫令尧遇上了柳拭眉！
一个女人，彻底改变了他，他开始变得没有权欲之心，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竟然完全不想要！
当初，孙清是故意派人去找魏逊，让魏逊去找皇甫令尧的。
然后，趁着皇甫令尧不在的时候，毒死了皇甫权！
如此一来，弑父的罪名，就不会落到皇甫令尧的头上，此为其一。
第二，皇甫令尧不能顺利继承大统，其他人就会起争夺之心，大蜀的内政会更加混乱，起内讧了，无形中削弱大蜀的实力。
第三，等内斗，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皇甫令尧再回来收拾残局，顺理成章继位。
以后，再通过魏逊，将皇甫令尧稳住。
孙清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柳拭眉竟然这么强！
她纵横天下数十年，凭着一个柔弱女子的身子，能够走到今日操控一切。
从来没遇上过一个能称得上自己对头的女人！
孙清打从心眼里认为：“柳拭眉的手段，与我这般相似。一样是笼络各路男人，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然后心甘情愿匍匐在自己脚底下，捧自己的脚丫子！”
她心里充满了忌惮！
一开始，柳拭眉有用，她不想柳拭眉死。
后来，她想弄死柳拭眉，柳拭眉羽翼已经丰满，杀不得了！
柳拭眉甚至十八岁的年纪，坐上了龙椅，征战西魏。
做到了她孙清筹谋了一辈子，也没做到的事！
她嫉妒！
嫉妒得发狂！
所以，她让月沧澜去大蜀，先利用柳拭眉把皇位拿到手，另外派人去杀了皇甫令尧。
至于柳拭眉……
孙清暂时没想让月沧澜杀死柳拭眉，不是非死不可的话，尽量留着柳拭眉的命。
因为，她想见一见这个传说中能够跟自己美貌一较高下的女人！
如果柳拭眉真的比她还美，她首先想做的，就是毁了那张脸！
“清清……”
枫无涯说了一对夸赞自己徒弟的话，见孙清走神了，不由疑惑的问：“你在想什么呢？”
孙清回过神来，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道：“我在想，我一个亲娘，却下令追杀自己的儿子……不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却干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我死了以后，可能要下十八层地狱吧？”
“你又说胡话了！”枫无涯最怕听她说这些，她一说这些，他的心都像是被切碎了一样！
他安慰道：“不用怕，下令追杀他的人，是我不是你。有一切罪孽，我来承担。下十八层地狱，让我去下！”
“无涯哥……”孙清看着他，泪意盈盈地道：“如果魏逊一定要我在你和他之间选一个的话，我还是选你！”
枫无涯果然高兴了！
他说道：“我们等着大蜀送消息回来吧！”
送什么消息？
一个，是皇甫令尧死了没。
另一个，就是月沧澜得手了没！
六月初八日。
皇甫令尧总算抵达帝京。
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2884章 哪有皇嗣给臣子下跪的
回到帝京之前的最后一战，对方也知道再不杀死皇甫令尧，就是纵虎归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发了疯似的，倾巢而出。
那一战，明明距离帝京只有三十里地，他们却杀了个天昏地暗。
以至于，皇甫令尧提剑的虎口都真的发麻！
最后一百里路，对方的进攻几乎是十里路一波，车轮战下，他们是人疲马倦。
而对方却都是以逸待劳。
到了最后，伤亡惨重自不用说。
粟威武功高深，但他年纪大了，老年人的体能恢复需要比较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他又不要命地护着皇甫令尧。
这一战，他受了很重的伤！
好在，皇甫厉与慕将离派出来的援兵，终于跟他们会合。
终于，脱困！
回到帝京，皇甫令尧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但他还不能直接进宫回去见自家媳妇儿。
听了皇甫厉和慕将离的安排，他带着粟威悄然回了梁家！
这么重进宫去陪伴柳拭眉了，安顿他们的人，是每天夜里回梁家、白日才进宫的梁升。
“粟老伤得这么重？”
浮生阁的大夫被请了过来，另外，又派人去请舒涵舒君父子俩了。
皇甫令尧正在让人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高热不退的粟威，神色阴沉、精神低迷：“师父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这是事实。
梁升叹了一口气，道：“倒是你这一身……唉，拭眉见了，肯定要难过。”
“我能活着回来，全靠师父。”皇甫令尧现在哪里还管得挨骂不挨骂的问题。
毕竟，活着回来，已经是最好的。
还想毫发无伤？
做梦！
他媳妇儿通情达理，难过归难过，但一定能理解的！
皇甫令尧最惦记的，还是妻儿：“我媳妇儿怎么样了？执儿、念念他们没事吧？”
梁升答道：“太子和公主，都在钦天监，有国师护着。国师也不闭关了，亲自在公主殿守着两位殿下。”
对此，皇甫令尧稍稍放心，更重要的问题没说，直觉是出了大问题：“我媳妇儿呢？”
“拭眉……”梁升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但在皇甫令尧的逼迫性眼神下，不得不说道：“她从玉山悬崖摔下来后，一直昏迷不醒。”
见皇甫令尧没有意外，显然他是收到这个消息了的，梁升又道：“有喜的事，是假的。”
“我知道。”皇甫令尧哪能不知道。
柳拭眉本来就不想太早生娃，第一胎是他们存着侥幸心理，意外怀上的。
剖腹产子后，他们都很清楚：柳拭眉三年内绝对不能再怀了！
所以，对此如临大敌。
尤其是墨儿。
她做事本来就很靠谱，避子汤的事，谁都可能忘记，墨儿都不可能。
所以，柳拭眉怀孕肯定是假的，皇甫令尧甚至猜得到原因：“她谎称怀了孩子，就能避免那个赝品打她的主意了。我媳妇儿果然聪明！”
心情再不好，还是没忘记狠狠夸赞他媳妇儿！
梁升对他这样子，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
他叹息一声，道：“拭眉那边你不用担心，她确实受到了一些震荡，对身子有些影响。但舒君说了，影响不是很大。养养就好了。关键是……你赶紧养好伤，把那个假货戳穿，名正言顺地拿下他，让北伐出师有名！”
皇甫令尧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惦记柳拭眉，道：“我想今晚去探望我媳妇儿。”
梁升看着他一身的伤，不太赞同：“你能顾好自己都不错了。”
“你不懂。”皇甫令尧幽幽给了他三个字。
梁升愣了愣。
但他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我怎么不懂了？我出门在外，长达数月不归家，妙蓁却失去了记忆，我一个人怎么煎熬过来的，我为何不懂？”
他简直太明白皇甫令尧的心情了好吗！
牵肠挂肚的人，自己从遥远的地方奔赴向她，可近在咫尺了，皇甫令尧这是不能去见、梁升那是见了摸不到张妙蓁的心。
这不是同病相怜吗？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坚持道：“我要去见我媳妇儿！”
梁升眼睛一瞪。
但想想又道：“罢了罢了，见就见吧！晚点你伤口都包扎好了，我带你进宫。”
天黑之后，梁升用马车带着皇甫令尧进宫，将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来样貌的皇甫令尧带进了帝宫。
慕将离和皇甫厉正坐在殿内议事，见状，都是一脸莫名。
皇甫令尧把蒙在头上的黑布和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风拿开，骂骂咧咧了一句：“闷死老子了！”
好熟悉的无语！
慕将离朝梁升看去，问：“不是说好了，让他先养伤，然后伺机行动吗？”
“他迫不及待了，我理解他心情。”梁升坦然回答。
慕将离也没有办法，人都来了，他还能赶走不让皇甫令尧去见柳拭眉不成？
他说道：“赶紧去吧！”
不想，皇甫令尧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他媳妇儿，而是朝慕将离扑通跪了下去！
众人都不知道他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慕将离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
他是大舅哥，妹夫要给他下跪，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天打雷劈的地方。
但——
他是皇嗣！
他才是正统皇位继承人！
这就很不妥了！
皇甫厉也蹙眉，道：“你疯了么？”
哪有皇嗣给臣子下跪的？
说出去，都丢皇甫氏的脸，丢女帝的脸！
但皇甫令尧却没肯起来，说道：“大舅哥，如今帝京中，医术最高的就是你了！我师父生死未卜，我想请你去给他救命！”
原来是为了粟老！
大家都能理解了。
慕将离也知道他为何要朝自己下跪，这确实是一件需要求到他的事！
因为记恨粟威曾经对柳拭眉不好，粟威的妻女差点害死了柳拭眉、或者她肚子里的孩子。
慕将离这个人很记仇的，后来粟威与柳拭眉和解，但在慕将离这里，却没有完全过去。
看在柳拭眉的面子，他不去寻仇，但对粟威，也一直不见得能接纳。
如今，粟威生命垂危，如果不跪下相求，他还真不见得会去救命！
皇甫令尧又道：“师父一路为我挡去杀招、护我周全。他伤重昏迷，其他人未必能救下他。我只有求你了，大舅哥！”
——
11.17
第2885章 这个形容词的前缀，真的好讽刺
以前，皇甫令尧哪儿愿意把大舅哥这个词挂在嘴边？
但今日，他真的是豁出去了！
“大国舅，依我看，就帮了吧。”皇甫厉虽然是站在柳拭眉这边的，但他当初没有亲眼见过柳拭眉的状况，也没有经历过柳拭眉差点死掉的难受。
因此，对粟威的评判，是比较客观公正，不带私人恩怨的。
慕将离却是妥妥的私人恩怨！
他不吭声，梁升也帮着说了一句：“用人之际，大国舅三思。”
粟威的武功，天下间本身少见敌手。
他如果不是为了皇甫令尧，怎么会消耗殆尽自己的体力、怎么会身受十多处重伤，最后一战结束的时候，甚至昏迷过去！
这大半年时间，他护着皇甫令尧东奔西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所以，梁升也在为粟威说情。
慕将离抿唇，一脸的便秘色。
他没说话，反倒是殿门外进来一个人，幽幽说道：“我师兄有那么不近人情么？”
是金爽。
她抱着一个瓜子盒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往里面走，道：“师兄，一码归一码，对吧？”
她说话，什么时候可信过？
说慕将离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可真的是笑话。
他这人最不讲的，就是人情！
慕将离朝她看去，微微蹙眉：“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吃这么多炒瓜子，对你的身子不好？”
“你崽子要吃的，不怪我！”金爽一脸的理所当然，甩锅甩得飞起，毫无心理负担。
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成型，哪儿就能想要吃东西了，分明是找的借口。
慕将离：“……”
金爽又道：“师兄，带我一起去呗！”
慕将离一针见血地道：“你的身子状况，能让你给自己施针保胎，已经很不错了。”
他担心她要逞能，去救人。
想到柳拭眉拼着虚弱的身子，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去救外公，人没能救回来，自己却垮掉了。
哪能让金爽也去冒险？
金爽之所以还能用这套针术，还是因为她是习武之人。
武功虽然不算高，但为了轻功，她学的药宗一门的内功心法，支撑她施展针术没有问题。
柳拭眉却是真真正正的文弱女子！
“带我去看看，施针有舒君呢，哪儿用得上我这种三脚猫，不是吗！”金爽有点不耐烦了，放下瓜子盒，问：“你就说，去不去吧！”
慕将离盯着她一会儿，给了准话：“去。”
金爽又问：“带不带我去？”
慕将离还能如何？
不带她可能要闹的，要在以前，他可以毫不留情把她扔出去！
可现在，能扔吗？
扔他自己，都不能扔怀孕的小祖宗！
金爽乐了。
啧啧啧，原来彻底压制他家混蛋师兄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住，要把他生下来，以后，岂不是可以母凭子贵，在师兄这里作威作福？
慕将离答应了，与金爽一起出宫。
皇甫令尧自然是立刻站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进了寝殿，直奔龙榻前。
柳拭眉还是昏睡状态，看见她这个样子，他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见是他进来，坐在一旁守着的张妙蓁连忙站起来，行礼：“敦愚王。”
“七舅母不必多礼。”皇甫令尧看她一眼也不，蹲坐在龙榻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媳妇儿。
见状，张妙蓁识趣地领着其他人出去了。
皇甫令尧并不知道柳拭眉昏迷不醒这种状况，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心存希冀：“媳妇儿，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希望她是装的！
不过，榻上躺得安安静静的人，并没有给他回复。
皇甫令尧也不气馁，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亲一下觉得不够，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但回来晚了，我还受了伤。”他说这些，倒也不是因为愧疚之心。
谁也没告诉他，柳拭眉的昏迷到底是个局，还是真的从玉山上摔下来所致。
他认为，假昏迷的成数比较大！
“我媳妇儿多聪明啊，肯定不能让那贼子给算计了。”皇甫令尧还冲榻上昏迷之人笑了笑，道：“媳妇儿，你现在其实就在睡觉，对不对？”
且说，慕将离与金爽一起去梁家。
出宫后，金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敦愚王都能跪下求你，粟老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
江湖中人，谁能没听说过雁行山粟威的鼎鼎大名呢？
领着雁行山的人，为朝廷效力，保家卫国。
到了粟威的晚年，真的算得上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慕将离站在客观的角度思考，态度还是中肯的。
他对粟威的不待见来自于私人恩怨，但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见死不救。
如果没有粟威，皇甫令尧就活不成；皇甫令尧活不成，他家妹妹能好受？
所以，是皇甫令尧太夸张了，即便不跪下求，他也会出手的。
想了想，他撩开马车的车帘，吩咐外面的人：“去把甘芷烟叫过来。”
金爽一愣：“要让他们父女相认？”
慕将离反问道：“不管粟威还能不能活，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迟早是要相认的。让那什么好事儿也没做成过的甘芷烟，能够做点好事，不应该吗？”
金爽：“……”
好家伙！
什么好事儿也没做成过的甘芷烟……
这个形容词的前缀，真的好讽刺！
不过想想也是，好事没做过，坏事儿倒也没少做！
甘芷烟这个人怎么说呢？
她刁蛮任性，但算不上一个顶恶毒的人。
只不过，她被宠坏了，不知道做事的度在哪儿。
粟威两个女儿，养女粟弥音被甘露露教的一肚子坏水，加上无止境的溺爱，造成她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的性子。
粟弥音甚至一点儿良心都没有！
甘芷烟呢，虽然也是被宠坏的，可当她每次耍性子犯了错，造成了不良后果的时候，她还是会后悔。
不但会后悔，有时候也会反思：我做错了吗？如果我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能够反思，这人还不算坏彻底，还有救。
看在粟威帮了皇甫令尧很多忙的份上，慕将离还是愿意成全他们父女相认的。
慕将离和金爽自然是先到梁家，舒家父子俩都已经在了。
“大国舅来了？”舒涵向慕将离行礼。
慕将离也不去问情况如何，而是直接上前，自己去给粟威诊脉。
第2886章 她有心理阴影！
慕将离诊脉过后，金爽自然也得上前。
跟在师兄身边，总能学点什么，所以金爽才缠着要来的。
再说了，她的性子一直很跳脱，实在忍受不了一直被关着。
偌大的皇宫，也关不住她想要自由自在的心。
可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忍。
怕被擒住要挟慕将离，她哪儿也不敢去，几乎不敢离开他附近。
所以，慕将离要出宫，她自然抓住机会跟上。
众人都诊脉过后的，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
舒君年纪小，却算不上最沉不住气的，先说话的是金爽：“这是风烛残年之象啊！”
“是的。”舒涵说道：“粟老年纪大了，身子受伤本来恢复起来就慢。方才二位还没到的时候，我给他检查过身子，近期受的伤，不说小伤口，只说超过一寸长的，就有十七八处！”
“经过了大量的失血，后期补给速度却赶不上失血的速度。因此，他的血气已经坏到了极致。”
“另外，内伤也不轻，应该是以一敌多，面对诸多高手围攻造成的吧？”
说完自己的见解，他看向慕将离，询问：“大国舅可是赞同下官的说法？”
慕将离点点头，没说话。
粟威的情况，确实如此。
在场的四个“大夫”，另外还有一个闻人傲。
闻人傲也受了不少伤，但不管怎么说，他不仅武功高强，还年轻。
年轻，身子恢复就快。
粟威是一直在护着皇甫令尧，为皇甫令尧阻挡了不少攻击，顾不上保护自己的命门，才导致他伤得这样重的。
闻人傲听完他们的话，只关心一个问题：“家师可有救？”
伤患家属，最关心的自然只有这么一件事！
众人面面相觑。
身为太医，说话是要仔细斟酌的，舒涵与舒君都不会说得太直接。
但慕将离和金爽就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慕将离直接道：“能救。”
听说能救，闻人傲却没有错过他们并无放松状态的神情，心不由沉下去，问：“还有但书？”
“不错！”金爽下巴朝舒君方向一指，道：“有舒小公子在，九九摄魂针阵吊住粟老的命，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
她没有丝毫隐瞒：“他毕竟年事已高，以后还想纵横江湖，怕是难了。这日子，且过且珍惜吧！”
给不出确切能活多久的时间，一切得看粟威自己。
甘芷烟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这话。
她顾不上屋内还有什么人，快步走进来，道：“什么意思？这是说，我……他活不长了吗？”
还有救，但活不长了，确实是他们表达的意思。
没有人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没什么好说的。
甘芷烟一脸无措。
从母亲那里，她知道自己不是许玮那个混蛋的女儿，她的亲生父亲不是奸诈小人，而是顶天立地大英雄、是江湖上人人称颂人人敬畏的粟老！
她内心其实一直很期盼：如果我能在亲爹身边长大，那该有多好？
可她没有勇气去跟柳拭眉提要求，想要跟亲爹相认。
她父亲是江湖英雄，可她……
却做了许多的坏事！
哪里有脸去认爹呢？
这一次，是慕将离派人过去找她来，是直接说：“粟老病危，夫人若是想去见，就去见一见吧。”
虽然已经被梁家休离，但她已婚的女人，也确实该称呼“夫人”，而不能叫做“姑娘”了。
甘芷烟进入梁家大门的时候，还是心有唏嘘的。
从前她在梁家，是九夫人。
可绿枝利用她的关系，给梁家下了毒，差点灭了梁家满门。
他们见她进来，是慕将离的人带着的，才没有用扫把将她赶出去。
但，一个个眼神都是不善，恨不能将她撕碎的样子！
甘芷烟心情复杂，却又听说了粟威活不长的噩耗！
她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投错了这个胎？
还是说，她前面无知，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要用后半辈子去还债？
“施针治疗。”慕将离不想说废话，对舒君说道。
舒君点点头：“是，师伯。”
要给粟威施针，金爽自然也没打算走。
她不亲自动手，但在一旁学习，很有必要！
相对而言，金爽的天分也是很高的，学这门针术的时间不长，都能每天给自己下保胎阵。
但，人的天分再高，没有后期努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流星一瞬。
天道酬勤。
祖师爷赏饭吃，你也得动手去端、自己亲自动嘴吃，不是吗？
慕将离负手站在屏风外，看着茫然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甘芷烟，问：“你留下么？”
“我……”甘芷烟自己的行踪就是被控制住的，她身边有大国舅的人看守，上哪儿都是被监视状态。
当然，她自己也没想过要跑。
“我想留下……”她如实说出自己的希望，可也有顾虑：“梁家未必容得下我。”
慕将离冷冷地看着她，道：“难道你不该赎罪？”
如果不是她，哪来后来的事？
如果没有她这个导火索，梁巍还能多活一两年，不会死于非命！
以至于现在……
虽然柳拭眉的身子不好，不能使用九九摄魂针阵，但在指导金爽的时候，有好几次，慕将离都观察到：她有心理阴影！
学医、练武，都一样。
会有瓶颈期。
有些人是学术上的瓶颈，死活过不去那一个关卡。
但有些人的瓶颈期，在于心境！
心境遇上了瓶颈，多半是因为心理阴影，潜意识地对自己不信任、自我怀疑。
这一种瓶颈期，比前面哪一种要复杂、也要麻烦。
学术上的，只要有人指点一二，即可茅塞顿开。
可心病……
无药可救！
甘芷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她垂下头，道：“我知道。我是应该赎罪……”
想了想，她做出了决定：“我留下来，不管梁家人给我多少白眼，我都要好好照顾我……我父亲的病床。他活不久长，不管他能活多久，我就一直留在他身边，直到最后那一刻。”
——
11.18
第2887章 我有师兄心疼了
人，总在失去之后开始学会成长。
甘芷烟这一路来，到了眼前，几乎失去了所有。
绿枝效忠了柳拭眉，去北齐做反向间谍，就算她不会死在北齐人手里，回来也是要在梁家祠堂以死谢罪的。
这是保住甘芷烟付出的代价！
甘芷烟这阵子一直被关着，什么事也不能做，她是认认真真面壁思过了的。
事到如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这种人，也不敢主动说要认爹，可现在他们帮她相认。
粟威是她最后还拥有的一点血缘关系！
她也想做点好事，哪怕粟威没有养育过她，她也愿意陪他最后一段路。
慕将离对此还算满意：“可以。梁家这边，有人会去打招呼，不会为难你。”
以梁家人的心胸，也确实不会怎么为难甘芷烟，不可能说她留在梁府照顾粟威，会短她的吃喝，不给她行方便。
但，以他们滚刀肉的暴脾气，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就对了！
人活在世上，比三餐不济更可怕的，是千夫所指！
肚子饿，可以忍、可以努力去找食物。
但被亲人指摘，内心需要非常强大，才能挺过来。
而……
这是甘芷烟为自己前面的无知造下的罪孽，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甘芷烟屈膝行了一礼：“多谢大国舅！”
她的那些任性不懂事，在没有人宠着惯着以后，终究是把刺摘了个干干净净。
慕将离没有再说别的，开始与舒涵商议，给粟威的用药。
在用药上面，慕将离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柳拭眉都不能。
舒涵自然是听他的。
因为大国舅不可能做主治大夫，所以粟威后续的状况，还是要交给舒涵。
甘芷烟在梁家住下，照顾自己亲爹的病榻。
慕将离去跟大舅母王氏打了个招呼，王氏虽然对甘芷烟很有意见，但想到粟威是为了皇甫令尧成这样的，也只能忍了。
从梁家出来，金爽跟着慕将离回宫。
坐在马车上，她有些沉闷。
慕将离习惯了她叽叽喳喳地说话，突然安静如鸡，他转头看她，问：“怎么了？”
金爽对上他的目光，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情，说道：“我在想啊，这个甘芷烟还是命好的。她原本的爹娘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还有个亲爹。”
慕将离微微一怔。
原来，她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她是个孤儿，从小被抛弃的那种。
在路边乞讨的时候，被大宗师——也就是慕将离的父亲遇见。
金爽看见大宗师坐在酒楼里用饭，胆子也是极大，仗着自己的身形短小混入了酒楼，去跟大宗师乞讨。
大宗师欣赏她的胆量，又见她不但长得水灵，一张小嘴又很会说话，一时心软，便请她吃了一顿饱饭。
谁知道，她第一次吃饱了肚子，就一直跟着大宗师。
大宗师本是一时善念，没想到自己多了个跟屁虫。
也是雪山之巅的生活太无聊，而自己的儿子也好，徒弟也罢，没有一个敢跟自己亲近的。
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乞丐，还是挺宽容，于是，又带着她吃过几次饭。
然后，他发现：这小孩才三四岁，从来没人教过，竟然会算数！
每顿饭，哪一个菜要花多少钱，这顿饭总共需要多少银子，掌柜的还在打算盘，她小脑袋瓜子已经算出来了。
大宗师故意考她，带她去点心铺子，包了七八样点心，然后问她：“这总共需要多少银子？”
金爽叫他大开眼界。
因为，她不但一口报出价格，甚至还对这家铺子的十来种点心、每一种都卖多少钱
、是什么材料做的、是什么口味的，都如数家珍！
算数能力强大，记忆能力逆天。
这是个好苗子！
发现她这方面的天分，大宗师决定，带她回要药宗！
能不能学有所成不一定，做一个药童绰绰有余。
因为，药童对于药材的记忆力、还有用药的称量，要求极高。
加上她会说话，很讨大宗师欢心，大宗师破格收她为徒，她才得以在药宗生根。
但，终究是外来的，还这么有本事。
师兄弟姐妹、还有药宗其他人，对她排挤，是理所当然的。
金爽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道：“我连个爹娘都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狠心父母，才把两岁的我扔在雪地里。没被野兽叼走，都是奇迹。”
慕将离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也无法宽慰。
最终，伸手将她的手攥入掌心。
突然而来的温度，让金爽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一脸淡漠，但眸中似有安抚之意，不由笑了，问：“师兄，你关心我啊？”
“不行么？”慕将离反问。
金爽笑意加深，突然福至心灵，问：“你心疼我啊？”
一双眼睛璀璨如繁星，差点亮瞎慕将离的眼睛！
慕将离：“……”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避开了与她对视。
金爽失声而笑，突然松开他的手，倏地钻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道：“我也不算可怜啊，我有师兄心疼了！”
慕将离愣了愣，僵硬的手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应了一声：“嗯。”
总喜欢用笑，来掩饰内心的失落的师妹，确实是叫人心疼啊！
因为她知道自己哭没有人心疼，所以她不哭，笑面以对任何命运的不公。
两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她顽强地活下来，小嘴还学会了一溜儿的好话，让大宗师动了恻隐之心。
在药宗受到排挤，她却心无旁骛，认真学习技能，求知若渴。
等到自己能力差不多了的时候，毅然放弃了宗门的安稳生活，跟大宗师自请下山历练。
而那时候，她也还不到十岁。
历练多年，一个人在江湖上飘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寻求师门帮助。
这世上，唯一让她愿意去依赖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师兄而已！
但，过去那个愿意帮金爽的慕将离已经死了，后来柳行云用了这具身子。
一开始，对她并不算好。
或者说，几年来对她一直都不算好。
但她从不往心里去，依旧死死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
她行踪漂萍，命无所依，总是用不同的身份混迹市井，根本没有几个人认得她……
认得真正的金爽！
如果她少年早夭，唯一能记住她的，也只得一个混蛋师兄了！
他若不心疼她，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任何人心疼她了！
第2888章 不嫁给你，还能和你在一块吗
金爽虽然知道自己身世可怜，但从不去伤春悲秋，不会为了这些无法改变的事而难过。
只是偶尔感叹一下罢了。
可当慕将离应了这一声“嗯”的时候，她突然就忍不住了，鼻头一酸，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慕将离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搂着她。
他不擅长安慰人。
当然，金爽这种人，也不需要他安慰。
她不但不脆弱，相反，内心还强大到碾压大部分人。
她懂得自己调节心情，不会让自己难过太久，尤其是……
为那些不值得的事难过！
哭了一会儿后，金爽自己就好过来了，低低说了一句：“师兄的怀抱好温暖啊！”
她没有抬起头来，依然将脸埋在他胸前。
慕将离也不催促，面对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顿了顿，笨拙说了句：“那抱久一点。”
金爽一愣，旋即她又笑出声来。
她窝在他怀里，问：“师兄，我们不成亲，你让我一直抱着你吗？你不介意男女授受不亲了吗？”
“……”慕将离想说：对你这个女强盗、女流氓，介意有用吗？
但想了想，没说。
他问：“只要你点头，不管有没有孩子，我们都要成亲的。”
金爽没有接腔，心道：可你只不过对我负责而已，我何必为了责任二字，一辈子跟你捆绑在一起呢？
她金爽，最害怕的就是责任！
多年来，她假扮成各种各样的身份，四处点火不灭火、四处撩人不负责。
她不吭声，慕将离又道：“你自己说的，是你玷污了我！你不想对我负责？”
“不想！”金爽很果断地回答：“虽然说是从我开始的，但你也没少爽到，你又不吃亏！”
慕将离默了。
无言以对！
强盗的逻辑，果然不能以常理推论！
但过了一会儿，金爽又道：“不过师兄啊……”
她还是没抬头，在他怀里闷闷地道：“我不嫁给你，还能和你在一块吗？”
感觉说得不够详细，她补充说道：“就那种……还能跟你躺一张床上睡觉、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抱着你的这种在一块。”
慕将离蹙眉，不解地道：“为何？”
她的意思，莫非是要无名无分在一起？
这是什么人间奇葩！
一个姑娘家，竟然主动要求男人：我跟你一起睡觉、跟你亲亲抱抱，但我们不成亲，不做夫妻！
慕将离完全不能理解。
金爽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为何，我就是觉得……这样的话舒服一点。”
没有婚约束缚，又能跟他在一起，她心里会舒服很多。
她不想要成为他的责任。
他并非是想娶她而娶她的，并非是因为想要与她共度余生，才打算成亲的。
而是——
因为他们有过夫妻之实、有了孩子。
现在，她是责任。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负累！
没有人，能够永远背负一个责任，一辈子不感觉疲惫的！
绝对没有人！
只不过大部分的人，会对生活妥协，不得不隐忍而已。
所以，金爽不想要这种关系，她自己不想某一日，过日子只是为了将就。
更不想，慕将离这种本该睥睨天下的男人，为了她归于尘嚣。
最后，他们俩个，都变得庸俗不堪！
但这些，她不会去说，慕将离也不会往这方向思考。
她说会舒服一点，慕将离便随她了，并且给了承诺：“我说的话永远算数，你什么时候想成亲了，主动说。我便把婚事办了，昭告天下。”
金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总算开心了：“师兄，你对我真好！”
慕将离：“……”
她经历的好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别人给的一点点放纵，都弥足珍贵！
唉，这师妹啊。
他对她，当真说不上有多好。
很少有他想对对方好的人，唯独自己的亲妹妹，放在手掌心疼她。
既然他与师妹因为意外、责任、或者其他，反正是分不开了，以后尽管对她好一些吧。
夜已经深了。
慕将离回皇宫，皇甫令尧则是连夜出宫，又回了梁府。
第二天一早，还君过来了。
他们这一群从大蜀西魏到帝京的人，没有一个完好的，基本个个身上都有伤。
还君亦然。
“你不好生休养，干什么呢？”皇甫令尧没什么精神。
他思虑着太多事，回来后又去看了粟威。
知道粟威可能治得好这些伤，却也像梁巍那样，终究是年纪大了，时日无多是定数。
皇甫令尧心里难受得很，纵然身子疲累无比，也没能睡好觉。
陆陆续续，半梦半醒。
左右还没轮到他行动的时候，他干脆不起床，一直在床上躺着，真正地养伤。
还君直切目的：“主上送了消息回来了！”
“咦？”皇甫令尧一愣，询问：“什么消息？”
还君答道：“他见到了……那一位！”
终究是皇甫令尧的母亲，身为下属，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一位？”皇甫令尧愣了愣。
还君还是只能用外界的说法，道：“北齐皇后。”
皇甫令尧这才恍悟：“我真的是睡蒙了。”
魏逊去北齐，是去找北齐皇后的，想要确定一件事：北齐皇后是不是孙清！
交付了兵权之后，西魏国覆灭，魏逊也失去了皇权的可能。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如今的他一无所有，没有了能够争夺天下的价值。
那么，对方还会理他吗？
皇甫令尧问：“所以，他送回来了什么消息？”
还君答道：“主上见到了人，确定了……是王爷您的生母无疑！”
皇甫令尧：“……”
好像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他们都猜到了。
只不过，现在落了实锤而已！
这两年来，一直在幕后暗中对他下手、主导这一切的人，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而他，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为母亲报仇。
以此为目标，去探查可以搞死曲映蓉的任何消息。
结果呢？
母亲想要弄死他！
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这一次回来，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护着，他还能回到帝京吗？
粟威这样的高手，一而再为了救他而受伤，现在都差点丢掉性命了。
如果没有粟威，他皇甫令尧还有命在吗？
第2889章 只有她，才是拿命爱他的
还君见他面无表情地躺在床榻上，即便看不出来脸上有什么难过的表情，但只要有脑子都能猜测出来：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王爷，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些，此时也不用太过难受了。”还君叹息，道：“主上还送回来一个消息，便是他会留在北齐。”
皇甫令尧依然不意外，有气无力地道：“既然北齐皇后就是那个人，他当然要留下了。他惦记了一辈子的女人，换我也舍不得放下的。”
纵然是做对方的舔狗，也没有办法！
舔狗或许委屈、或许难受，但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心里依旧是欢喜的啊。
不想，还君却道：“主上不是那个意思。”
“咦？”皇甫令尧愣住，转头朝他看去，问：“那他什么意思？”
还君解释道：“主上说，他留在北齐，可以为你探知消息。”
皇甫令尧震惊，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问：“他要留在那里给我做卧底？什么时候，我这个便宜崽子，比他的清清还重要了！”
他再也不肯承认：那是自己的母亲了！
她一而再地要他的命，已经足够抵消生养之情。
如果没有这么多人用鲜血、用性命、用血肉之躯保下他的命，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不知道还了多少命给孙清！
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他皇甫令尧的母亲！
还君说道：“因为，主上发现那位骗了他很多事，虽然他对那位的感情难以消减。但……王爷也知道，主上这一年来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送你上位做天下霸主。”
皇甫令尧：“……”
他没当回事，认为魏逊是疯批的想法而已。
还君又道：“可那位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故而，几经考虑之下，主上决定依旧坚持原来的想法，一定要把北齐拿下。”
皇甫令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魏逊这个人呢，真的是！
疯子！
他爱孙清，爱得发疯，什么事都不管不顾。
他说了要送皇甫令尧做天下霸主，便以此为目标，也不管皇甫令尧是他仇人的儿子，也不管他心爱女人想什么。
皇甫令尧疑惑了一会儿，道：“该不会是，他发现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信念坍塌了吧？”
还君不会去猜测主上究竟是不是。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
幻灭这种事，皇甫令尧是经历过的。
有多痛苦，他再明白不过！
而魏逊如今，肯定也是经历了这个过程？
魏逊这个人的脾气，并不是能够容忍别人在欺骗了自己数十年、毁了自己的一生以后，还能继续逍遥的。
他的爱，可能再也无法自拔了。
但爱恨交织的时候，他这种疯批会做出什么，更加无法估量！
皇甫令尧该说什么？
孙清迟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呵呵，这种女人还妄想跟他媳妇儿相比？
柳拭眉都懒得跟她比，好吗！
想到这里，皇甫令尧忍不住骄傲地道：“还是我媳妇儿好，这世上任何一人可能抛弃我、不理解我、背叛我……她绝对不会！”
还君也不敢说：当初主上也是这么自信的。
但想想，柳拭眉与孙清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孙清心比天高，但她为此拼搏了什么？
她多半是使用自己的美色、长袖善舞的手段，哄骗各路男人为她前赴后继！
柳拭眉却不是，她坚信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才是有用的。
真正的用实力碾压！
偏偏，大家也都说，柳拭眉的美色，与孙清不相上下。
而柳拭眉心怀天下，内心良善，做事张弛有度。
这绝不是孙清能比的！
皇甫令尧比任何一个人都有发言权，因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妻子。
一说到自家媳妇儿，皇甫令尧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我媳妇儿又温柔、又甜美……”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最后，总结出来：“这样一个人，老天一定站在她这边！而那些……多行不义必自毙之人，等着瞧吧！”
还君：“……”
他心道：王爷你是受到了来自于生母的多大打击？
确实。
原本，孙清一直是皇甫令尧的心结，是他的梦魇。
以前只要想到母亲惨死，亲眼看着她跳下了井底、亲眼看到了她的尸首，他有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无能为力”四个字。
山穷水尽、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以至于慕将离用心魔阵困住他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里，很想留在那些美好的时候。
想要回到过去，想要改变过去。
可是……
谁能想到呢？
好大一个骗局！
孙清心里爱的，永远只有她自己，没有其他任何人……
包括，她的生身父母；也包括，她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些，皇甫令尧又想回帝宫去，陪在媳妇儿身边。
只有她，才是拿命爱他的！
然而，毕竟只能是想想而已。
他又躺下了，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家主上做事自有他的一套，我且等着，他能够帮我做什么！”
对魏逊，他一直是不待见、甚至有些看不起的。
以前一直认为，是魏逊纠缠孙清，害得他被皇甫权怀疑血脉，让他一辈子背负一个可疑的身世。
并且，因为魏逊，很多事都乱套了。
但相处久了，有时候又不得不感觉到，魏逊这个人虽然疯，但也挺可爱的。
至少，他对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到了极点！
六月十五日，炎炎盛夏，大蜀的帝京，已经热得能在屋顶上煎鸡蛋了。
皇甫令尧的伤势基本已经养好，粟威前两日也已经清醒过来。
是时候，干正事儿了！
粟威能醒来，皇甫令尧的心情就放松了很多。
而甘芷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面对粟威清醒，她是忐忑不安的、局促紧张的。
毕竟，有她这么个糟糕的女儿，她很担心粟威会看不起她。
但她没想到的是，粟威看到她，就把她认出来了：“你是……芷烟啊。”
这一瞬间，甘芷烟就忍不住哭了。
在粟威不认可自己之前，她也不敢喊爹，只是低着头一味地哭。
粟威又问：“我昏睡多久啦？”
甘芷烟答道：“有五天了。”
粟威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我？”
第2890章 一句话，代表她认得
“是的。”甘芷烟点点头，没敢多说什么话，捏着帕子的手恨不能把帕子都捏破了。
然后，她就听见粟威笑道：“乖女儿，你是个好孩子。”
说真的，按年岁来说，粟威当她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但这时候，甘芷烟还是感受到了真正的父爱！
血脉亲情，真心是能叫人第一时间感应到的！
至少，以前许玮对她好，她是从未想过很多细节。
直到后来发现许玮的真面目，才知道：是我蠢没发现而已，很多事情都早就明明白白，他根本没把我当女儿！
而面对粟威这一句话，她就感受到了真心！
“爹！”甘芷烟跪在床榻前，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是个好孩子，对不起爹，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让你丢脸了！”
她都不敢出去说：我亲爹是粟威！
明明，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但她不敢。
因为，她认为自己配不上说这句话啊！
粟威叹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傻孩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没听过这些话吗？”
甘芷烟还是哭：“可是……可是我犯下的错太大了，也无法弥补了啊！”
“爹爹这一生，难道就没有犯过错？”粟威宽慰说道：“我做错的事，比你多得多。无法弥补、一生遗憾的事，也比你面对的这些还要多。”
“人能知错，就是好事，证明还有悔改的余地。”
“人做一百件好事，不一定得到称颂。但做一件坏事，就能毁去所有努力。”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能怎么样呢？”
“除了潜心改过、力求无愧于心，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呀。”
“我们吸取教训，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就好了呀。”
“三五日，别人不能谅解你。”
“三五年，难道还不能看到你改过了吗？”
一番语重心长，听得甘芷烟心里充满了自豪。
真的啊，我娘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她说我爹是个大英雄，真的没骗我！
人无完人，她爹爹也不是什么大圣人，也做错过事。
但他粟威这纵横一生，当得起“拿得起放得下”、“无愧于心”四个字！
甘芷烟感觉自己好像学到了，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好，我听爹爹的，我以后做一个好人。不管别人是怎么看我的，至少我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这几日在梁家，她受尽了白眼。
包括那些小孩子，没有一个人给过她好脸色。
他们不会在衣食住行上苛待她，但是冷暴力让她一度差点忍不住发脾气。
但在发脾气之前，她又想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怨恨我，也是很正常的。
先不说下毒的事是不是她做的、是不是她引来的。
但梁怡的腿一辈子无法治愈，都落下跛足了，这个孽，是她必须背负的啊！
梁家人护短至极，就这一件事，足够让他们恨她入骨了。
而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容许她住在府中，亲手休离她的殷氏，还亲自叫人收拾了这边的房间的，供她吃住。
见她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苦地照顾粟威的病榻，梁家人对她的态度，甚至还稍微有了一点儿改观。
王氏甚至说过一句：你早这样就好了。
可见，他们骨子里的善良！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学会了反思之后，甘芷烟在梁家，终究是受到了熏陶。
她慢慢的，开始不以自我为中心了。
如今，她认了爹，粟威也认了女儿。
父女俩年龄差很大，像祖孙辈一样，感情反倒是比父女辈还要好。
皇甫令尧见粟威心情好，对甘芷烟的容忍度也高了一些。
还好，不算废物得彻底。
至少在粟威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心无挂碍地走完最后一段路吧。
皇甫令尧只希望，粟威千万、千万不要像梁巍那样遭遇意外、说走就走了！
活在当下，珍惜当下。
那么，他的伤都愈合了，也是时候解决掉那个碍眼的东西，回到媳妇儿身边，开开心心地陪着她。
珍惜现有的一切！
皇甫令尧秘密进宫，按照原定计划，去了永寿宫。
进来后，看见严以白，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那里。
严以白坐在圆桌旁，正在盘弄手里的菩提珠。
见他进来，朝他瞧了一眼，便道：“回来了？”
一句话，代表她认得：这是皇甫令尧，不是月沧澜。
皇甫令尧挑眉，问：“皇祖母是怎么认出来的？”
一句话，告诉严以白：我知道你私底下见过他，甚至可能跟他有什么勾当！
严以白竟是笑了，道：“你这脾气，跟那个人还真不是一路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比之下，就会发觉：皇甫令尧的性子，还算好很多。
他脾气虽然急躁，但这人不会给人阴郁的感觉。
月沧澜却有！
“皇祖母既然不想装模作样，那你肯定知道我的来意了。”皇甫令尧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又道：“所以，能给孙儿臣一个解答，你究竟是站在他那边儿的，还是站我？”
单刀直入，一句废话都不想说！
严以白不急不缓，依旧盘弄着手中的串珠，说道：“哀家既不站他，也不站你。”
皇甫令尧当即问：“所以，你站我媳妇儿那边？”
“真会偷空子！”严以白嗤笑，道：“哀家是皇甫氏妇人，站的自然是皇甫氏！”
皇甫令尧踩中了这句话，道：“这么说，站的就是我了！毕竟，他肯定不姓皇甫！而他若是把我赶走了，以后这大蜀、这天下，姓什么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姓孙？
姓月？
总之，不会姓皇甫了！
严以白思忖片刻，认同了她的说法：“你说的有道理。”
但又抬头看向皇甫令尧，道：“但哀家没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的。”
“不，你有。”皇甫令尧一本正经地道：“你知不知道，孙清还活着！”
严以白脸色不变，反问：“你竟然直呼生母名讳？”
皇甫令尧嗤笑，道：“一个处处要置我于死地的女人，难不成，我不承认她是我母亲，皇祖母还想承认她是你的儿媳？”
——
11.20
第2891章 孙清，不是她的对手
严以白竟然是笑了，道：“很高兴，你终于看清楚孙清的真面目了。当初我说她半句不好，你都恨不能咬死我的。”
其实，从月沧澜出现，她已经猜到了：孙清还活着。
月沧澜虽然不说，她也不问。
但很多事情串在一起去思考，如果不是孙清在背后兴风作浪，哪来这么多事。
当初她就知道，孙清不是个好的，说不定会祸及整个皇甫家！
所以，孙清做了太子妃、后来做皇后的这么多年里，严以白没有给过她任何好脸色。
甚至明里暗里，也会借着一些事情施压、敲打她。
后来，严以白查到了，当初的命格八字相合，是孙清找人收买了当时的国师才有的。
严以白立即把国师给处置了。
谁知道，新的国师，又被曲映蓉给收买了去！
这些后宫争斗，严以白都是走过来的。
严以白的态度一直很端正：狭路相逢、胜者为王。
在不伤害到正统利益的时候，她是允许眼皮底下这些事发生的。
所以，从不插手。
后来，曲映蓉利用她来对付孙清，她突然倦了这些事，从此后称病谢绝见客。
慢慢的，进入归隐状态。
但，她依旧对外界的事都了如指掌。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一心归隐，但不见得别人能让她轻松归隐！
故而，防人还是有必要的！
皇甫令尧对于自己以前做的事，也不至于不承认。
但也没后悔：“此一时非彼一时，那时候我不知道！”
他继续追问：“这个人，也是你的孙子，你打算怎么样？就这样看着他闹事，隔山观虎斗？”
“他叫月沧澜，是你孪生弟弟。”严以白直接告知：“柳拭眉做皇帝，做得挺好的。只要她不想改国姓为柳，哀家也希望她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左右……”
她看了一眼皇甫令尧，道：“你也不像是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
皇甫令尧：“……”
虽然她自己心里有数，不过这么说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心里不爽，也要膈应回去：“当初皇祖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对我媳妇儿意见大得很！”
严以白也不生气，道：“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哀家担心她改朝换代。有那等疑心，是必然的。”
她又道：“你要如何与月沧澜斗争，哀家不会插手帮他。当然，也帮不上你们什么。”
皇甫令尧不知道自己这个祖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葩，为何能够把事情看得这么开。
儿子斗死，不管。
后宫斗死，不管。
孙子斗死，依然不管。
她到底在乎什么？
只在乎这片江山姓皇甫、而她睁眼看着就行？
只见严以白又道：“至于孙清……邪不压正，她那样的人，迟早是要倒的。”
她看向皇甫令尧，道：“人可以贪婪，但不可无度。人可以狠毒，但不可无良。人可以谋算，但不可无德。”
皇甫令尧一震。
没想到，这么有哲理的话，竟然从这位什么事都不管的太皇太后嘴里说出来！
她看得多么通透、多么拎得清啊！
严以白又道：“孙清贪婪无度，狠毒无良，谋算无德。连亲生儿子都不认她了，哀家不认为……如此之人，还能在谋夺天下这么大的事上胜出！”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谋天下大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皇甫令尧眯起眼睛，问：“孙儿臣冒犯，敢问皇祖母，您能对亲生儿子下得了毒手么？”
严以白知道他问得郑重，她回答得也很认真：“当初为了上位、为了保住你父皇的储君之位。哀家披荆斩棘，手上沾染血腥无数，直到把他送上皇位。哀家使命已了，后面的路，该他走了。后面的江湖，已经不再是哀家的江湖！”
这番话，是相当有哲理性的！
江山代有人才出，在其位谋其政。
需要自己奋斗的时候，严以白奋斗过了，也迎来了最终的结果。
之后，她识趣地退出江湖、不问世事。
皇甫令尧沉默了一会儿。
曲映蓉虽然落败，但曲映蓉都比孙清多一点儿好——
她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子女！
孙清是个什么人？
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狠得下心去追杀的人，她到底是什么豺狼虎豹啊！
他又问：“孙儿臣还有一个问题……”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才问道：“先前，承受了皇祖母的援手，我夫妻二人躲过一劫。那时候……您是为何要出手相帮？”
他说的是那年祭天，曲映蓉算计他们、差点事情过不去，还是严以白多年来第一次现身在众人视野，保下了他们。
但之后，也并没有做过类似的事了。
“不为何。”严以白哂笑，道：“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大概是头一日念佛的时候，燃烧得好好的香，突然从中间断了。哀家总感觉，得去做点什么。”
皇甫令尧：“……”
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理由！
“这么说，孙儿臣还得感激那莫名其妙断掉的香了？”
严以白斥责了他一句：“这是佛祖给的暗示，不可胡言乱语！”
皇甫令尧不知晓，她念佛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修养性情，还是为了为过往的杀戮赎罪？
但，皇甫令尧不会去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
他站起来，道：“希望皇祖母说到做到。”
往外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道：“我媳妇儿有仁爱之心，秉承梁家忠烈的血性。她想要的是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她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说完，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严以白依旧坐在原位，手中一颗一颗地将菩提子数了过去。
嬷嬷询问：“娘娘，敦愚王后面说这番话，可是在说，他们才是正义之师？”
严以白微微一叹，道：“这世上，本无黑白、本无对错。一切，皆看跟什么东西相比较而已。黎民百姓不问谁当皇帝，不问皇家如何纷争，只想着吃饱穿暖日子太平。”
她让嬷嬷扶着自己站起来，竟然笑了笑，道：“柳拭眉，深谙此道。孙清，不是她的对手。”
“所幸，当初娘娘留了一手，尽力保住了敦愚王。”嬷嬷见她心情似乎很好，也多嘴说了两句。
严以白道：“这些年来，很多事都很蹊跷，哀家一直想不通。凡事，一边冷眼观望、一边暗中平衡。还好，这么多年的佛经没白念。一赌，就对了。”
谁能想到，孙清没死？
月氏会卷土重来？
严以白也是想不到的，只不过，既然知道孙清是月氏后人，她怎么能不防着呢？
防一手，她不会如何，若无事，也没白费什么功夫。
但赌这一把，竟然防住了！
唯一没防住的，还是皇甫令尧终究上了权力巅峰。
“都说月氏血脉，会影响大蜀龙运。你说……他把皇位让给了女人来坐，算不算影响龙运？”严以白问。
嬷嬷笑了下，道：“老奴倒是有不同看法。这龙运确实受到了影响，但……吃下了西魏、攻打北齐……大蜀版图更大了，这对大蜀是好的影响呀！”
严以白便不说话了。
次日，被软禁在中宫的皇夫，解禁了！
他当然是第一时间，去了帝宫，“探望”女帝陛下！
第2892章 忍不住要搞事情了？
月沧澜被解禁了，他内心能不怀疑？
当然是有疑惑的！
虽然被禁足，但那些侍卫拦不住他，他要出去、要接受外界的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他也知道，追杀皇甫令尧的行动失败了，皇甫令尧已经进了帝京。
但皇甫令尧身受重伤，并没有回皇宫疗伤，大概也是因为……忌惮有他在的原因？
而女帝还在昏迷不醒中，皇甫令尧回来了，又无人为他做主。
因此，皇甫令尧不冒头，应该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而月沧澜认为：自己不能再等了！
等到皇甫令尧伤势痊愈、等到柳拭眉醒过来？
那他的计划就全盘崩裂！
所以，月沧澜一解禁，就直奔帝宫。
“这么多天了，我媳妇儿还没醒？”见墨儿正在伺候柳拭眉洗脸、擦手，月沧澜开口问。
墨儿没去看他，应道：“未曾。”
这人装的，真太不像了！
敦愚王能是在心爱女人昏迷的时候，他自己被关在中宫里，不闹腾的人么？
真的皇甫令尧，遇上了这种事，谁拦着他见柳拭眉，他可能要大开杀戒！
当初跟慕将离杠上，还是因为柳拭眉护着慕将离，加上慕将离才是唯一能够救治柳拭眉、给她安胎的人，皇甫令尧才没有跟慕将离决一死战。
可这个假货……
还想要欺骗陛下，没听说过：被深爱惯坏的女人，别说爱意变质了，就算是爱得少一点点，都要伤春悲秋、矫情造作的！
好比，皇甫令尧从前写家书，恨不能每天都写、长篇累牍，跟懒婆娘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后来，因为事务繁忙，偶尔写信慢了，几日才写一封。
柳拭眉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分离太久、他对她感情冷淡了！
更何况，这个假货做到这个份上呢？
月沧澜不知道墨儿满肚子都在腹诽自己，说道：“把帕子给本王，我来伺候媳妇儿。”
墨儿撇嘴，心道：哦，还是知道要做做样子的。
但说起来，月沧澜也不算完全是做样子。
怎么说呢？
他确实不太懂皇甫令尧是怎么疼爱自己的妻子的，但也见过师父枫无涯，对母亲是何等的呵护。
以前，他不明白。枫无涯怎么能做到那个份上。
如今，他也不算很明白，毕竟，他没有真心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但想到这几个月来跟柳拭眉的相处，此时见到她毫无生气、面色苍白地躺在龙榻上，他还是有些难受的。
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当初不那么狠心赌这一把大的，是不是会好一些？
孩子是弄掉了，但柳拭眉没死，没达成可以让位的条件。
可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他看得心里有些烦躁。
墨儿将帕子洗了洗，还真的递给他。
月沧澜坐在床沿，给柳拭眉擦手。
擦着左手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她左手上的戒指！
他微微一顿。
转动了一下那枚戒指，戒痕已经很深了，可见她一直戴着没有取下来过。
这是……
皇甫令尧送给她的吧？
莫名感觉这戒指有点刺眼，月沧澜将戒指悄悄取下，趁着墨儿不注意的时候，朝后方的窗外一扔！
柳拭眉没醒过来，月沧澜也没能从她这里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从寝殿走出来，对坐在外面大殿内，正在看折子的皇甫厉说道：“明日，本王要上早朝。”
皇甫厉看了他一眼，脸色紧绷，吐出俩字：“理由。”
“我媳妇儿昏迷了这么久，虽说她自己留下了旨意让你全权负责，但……”月沧澜负手在身后，冷傲地道：“这皇位，本该属于本王的！是本王爱妻，愿意供着她！不代表，这皇权，容得厉皇叔你来染指！”
皇甫厉也不气恼，依旧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抿唇微微一笑，道：“这么有志气？看来，本王若是不允许你上朝，你就忍不住要搞事情了？”
他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惋地道：“陛下这般神仙下凡之人，嫁给了你……当真是可惜了！”
月沧澜感觉他话里有话，但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劲？
他怒道：“嫁给我，有什么可惜的！我对她不够好吗？天下都可以让给她！”
皇甫厉却淡然提醒：“你错了。当初这个皇位，是本王扶持她坐上去的！那时候，你被魏逊掳走，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
月沧澜气息一窒。
但皇甫厉敲打他过后，却并没有继续为难，又道：“罢了，你既然这么想上朝，那本王成全你一次。明日，准时朝会。希望……”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你能压得住满朝文武的压力，不会怯场！”
月沧澜从他语气清淡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浓郁的嘲笑！
他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此时他不能不忍。
说起来，他也只能从这方面入手，只有让柳拭眉把皇位禅让过来，他才能名正言顺坐龙椅。
因为，帝京的护卫，用固若金汤四个字来形容，是一点儿也不夸张的。
他想要带一些人马进来，作为自己的倚仗，关键时候可以强权逼宫。
而朝中，这些年来，孙清的人陆陆续续做了安排，还有不少可以为自己说话的。
到时候将柳拭眉架上去，让她回到后宫奶孩子，还政给男人。
这才是最容易成事的法子。
但是！
帝京的防护实在是太坚固了！
对女帝的维护，从女帝护卫队、到宫廷禁卫军、到京畿卫、再到帝京外围的五军屯营……
层层包裹，环环相扣，根本无懈可击！
月沧澜能带的人，十分有限。
如此一来，他才不得不走迂回的道路。
可柳拭眉，并没有传说中那样深爱皇甫令尧，拿到了权势之后，那窝囊的皇夫，她便完全不看重了！
以至于月沧澜来了这么久，还在四处被打压。
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隐忍，等到拿到皇权之后，再一一将这些看不起他的人，踩死在脚底下！
月沧澜走了。
看着他远远离去，墨儿从寝殿内走出来，冷哼说道：“他是哪来的自信，演技这么差，还以为能骗过我们？”
——
11.21
第2893章 你根本不是皇甫令尧！
皇甫厉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你怎么不敢在他面前说？”
墨儿一更，哼道：“我那是不敢吗？若不是怕坏了陛下的事儿，我骂死他！”
她虽然是柳拭眉的人，但跟皇甫令尧还是有主仆感情的。
也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目睹了，皇甫令尧与柳拭眉一路走过来的风风雨雨的见证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适合评判这段坚贞不渝的爱情。
那破烂赝品，也想鱼目混珠？
笑死人了！
皇甫厉摇了摇头，道：“你跟着拭眉久了，想法跟她越来越像。”
墨儿一顿，没接这话。
她想到明日有好戏看了，隐隐兴奋，道：“这段时日，可真是憋死我了。快了，很快我就不用忍他了！”
说完转身回去照顾柳拭眉。
皇甫厉低头看折子，这是一封让女帝还政皇甫氏的上书，言辞激进，头头是道。
可以说，文采真的是极好。
但，皇甫厉也好、庄闲也罢，都不是一个文人！
他一点儿欣赏这书法与文采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捏着朱笔，在折子上写下一个字——滚！
大概，没有比他更简单粗暴的批阅奏折的了。
而朝中，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辅政王脾气暴躁、手段狠辣，一言不合他就能立刻拔剑砍人的。
奏折上写着大大的“滚”字，也不是第一次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比起来，大国舅批阅奏折，看到不喜欢的，直接撕了，都还要好上一些。
刚刚将这本奏折批完丢在一旁，慕将离与梁升一同进来。
后面跟着张妙蓁，张妙蓁不参与国事，进来后便去了寝殿那边。
“路上，遇见了那位皇夫。”慕将离漠然说道：“他说……明日他就要上早朝了？”
“是时候成全他了。”皇甫厉点点头。
慕将离走过来坐下，拿起一旁批过的奏折看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
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做事比谁都狠！
“这些个官员，还是有不少被洗脑了的。”梁升在一旁说道：“本身，文人就容易做墙头草。”
这话，得来慕将离一个扫视。
梁升失笑，道：“好吧，我更正一下，墙头草中，文人占据大多数。”
换了个语序，这话就贴切了，不得罪人。
慕将离这才满意，道：“他们挑唆了不少墙头草跟着附议，以乱视听。如今我们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是真通敌叛国，哪一个只是附和而已。”
“无妨。”皇甫厉很淡定：“水落石出，鱼也就跑不掉了。”
他又在下一本奏折上写了个“滚”字，继续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通敌叛国，威胁女帝还政的，都要贬！哪里穷乡僻壤，就贬哪里去？大蜀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换上新鲜血液，提拔一些不迂腐的、真正有本事的，总好过要这些见风就倒戈的软骨头来得好！”
这番话，
慕将离没有意见。
他只提了一点建议：“那你赶紧做，免得等拭眉醒来，这个锅还得她来背。”
皇甫厉：“……”
他很是无语：“锅总要有人背，你的意思是，我背锅比较合适呗？”
“你身上的锅还少吗？差这一个？”慕将离淡然反问。
皇甫厉无语，半晌后，才道：“好吧，我背就我背吧！”
他也没有心思批阅奏折了，开始跟慕将离商议，怎么瓦解这些墙头草的势力，将他们扔去哪一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犄角旮旯才合适。
当然，还有次日朝会的事。
这一天过去，月沧澜这边，自然也做了准备！
六月十七日，早朝。
按说，女帝昏迷不醒，敦愚王但凡在，都不可能不接过朝政的。
但，据说敦愚王一直被关在中宫，这就很不妥了！
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敦愚王，今日早朝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
但，辅政王依旧是朝会的主控人，不管敦愚王说什么，他都要反驳！
这，引起了一些大臣的不满。
当即有人站出来提出了异议：“辅政王，陛下昏迷，理当由敦愚王来主持朝会。您这样做，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皇甫厉淡淡回了一句：“本王奉旨行事。”
一句话，碾压！
确实，辅政王是依照女帝留下的圣旨把持朝政，女帝对自己的丈夫都没有放权，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人也是大胆：“当初，先皇驾崩，本该是储君太子继承皇位！敦愚王便是当时的太子，敦愚王妃趁着太子不在，借着腹中皇太孙上位、代为执掌朝政。当敦愚王归来，是不是理所应当还政给敦愚王！”
言之凿凿：敦愚王才是继承大统的正君！
“这等异议，难道不该等陛下人清醒过来了，亲自禅让？”皇甫厉应付得很轻松：“禅让皇位，必须陛下亲自进行。不然这皇位的更迭做主之人，难道还能是你徐大人么？”
徐大人吃了个瘪！
皇甫厉又道：“本王奉旨，若陛下出变故，暂时代为理政。不代表本王可以越俎代庖，决定皇位的更迭！”
他转过头去，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月沧澜，微微一笑，道：“敦愚王，你说对吗？”
月沧澜能说不对？
这番话确实是道理，倘若现在柳拭眉的皇位可以随意通过他人，说给谁就给谁。
那以后的皇帝呢？
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月沧澜只能说：“厉皇叔所言极是。”
他还有但书：“不过，先前每逢本王在帝京，体恤我媳妇儿辛苦，都是本王理政。以前，我媳妇儿没说什么，厉皇叔也没有说什么。大国舅……”
视线往站在文武百官之首的慕将离身上，他又问：“也没说什么，大家都默认了，对吧？”
他这番话，也算应对得很漂亮！
确实是实情！
以前只要皇甫令尧在，都会负担起应尽的责任，让柳拭眉静养身子，自己将一切烦琐事处理好。
而那时候，不管是柳拭眉、还是慕将离、或者是皇甫厉，都无一人有意见。
为何，现在就有反对了呢？
见众人默不作声，月沧澜又道：“本王并没有说要把皇权交给本王，但……我媳妇儿说过，这大蜀江山、这天下，乃我夫妻二人共理。如今，厉皇叔霸权，不允本王参与政事。”
他厉声问道：“是何道理！”
他本该是拿住了制高点！
但不想，皇甫厉却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地道：“本王来同你谈谈这个道理！因为——”
他环视众人：“你根本不是皇甫令尧！”
第2894章 你竟然还在尬演？
从前，陵王皇甫厉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若无人刻意提及，大家甚至都忘记了，还有陵王的存在。
而后来，他终于出现在大众视野，给人的刻板印象，一向跟杀戮和血腥相关。
就是在这金殿之上，他也敢拔剑杀人。
所以，他猛地站起来，吓了众人一大跳！
但，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他竟然开口道：“你根本不是皇甫令尧！”
众人一片哗然！
龙椅上坐着的人，不是皇甫令尧还是能谁？
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身形。
他不是皇甫令尧？
“大胆辅政王！”月沧澜也跟着站起来，厉声喝道：“你狼子野心，企图名正言顺争夺朝政！本王有理由怀疑，我媳妇儿出事，与你有关！乃是你早有预谋！”
皇甫厉被扣了个屎盆子，不但不生气，竟然还笑了。
他感慨地道：“不用死鸭子嘴硬，正主儿来了，谁真谁假，自见分晓！”
众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只见金殿外面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看清楚了那是谁之后，众人不由得全都惊呆了！
“敦愚王！”
又一个皇甫令尧！
女帝登基后，重新让制衣局给皇甫令尧设计了朝服。
在王爷服制的基础上，做了不少其他的设计，区别于王爷的服制。
一般王爷服制身上的绣纹，是四爪金蟒。
但，敦愚王身为皇夫，与女帝共治天下，他身上的绣纹，是独一无二的四爪金龙！
龙袍乃是五爪金龙，他是四爪金龙，可见地位崇高。
此时，两个身着朝服的皇甫令尧，一个站在龙椅前，一个从金殿门外走进来。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身形完全一致，同样穿了四爪金龙的朝服。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大众傻傻分不清楚！
当然，有本事的人，自然不会当真被眼前的幻想迷惑住，例如张阁老等人。
从皇甫令尧从外头走进来开始，张阁老等人，就一眼能够认出来：这一位，才是真正的敦愚王！
无他。
就他那吊儿郎当，憨里憨气的傻二王爷的调调，不是谁都能扮演出来的！
皇甫令尧缓缓朝龙椅方向走去，慢条斯理地道：“听说，有人趁本王不在的时候，不但企图撬本王的墙角、觊觎本王的媳妇儿，甚至还敢……连皇位都看上了？”
不少人内心打起鼓来，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连夜带人去拆国公府的强盗！
是了。
龙椅上的那一个敦愚王，各方面仿若都跟皇甫令尧差不多。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当真货出现的时候，高下立见。
自从不傻了之后，敦愚王这厮，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啊！
“大胆！”月沧澜看到皇甫令尧出现，他其实心里早就有准备。
皇甫令尧没死，他就一定会回来。
他回来了，就不可能没有行动。
此时此刻，月沧澜也明白了：为何一向暴动的皇甫令尧，回来后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回皇宫，不是去瞧柳拭眉，而是……
躲起来养伤！
想必，他与皇甫厉、慕将离早就形成了共识，就等着设局让他们两个同时出现，一次性解决！
月沧澜早就知道皇甫令尧会回来，也设想过，万一今日早朝他回来，怎么办。
所以，他先发制人，道：“何方宵小，竟然敢冒充本王！来人，拿下！若敢抵抗，生死不论！”
只有一行禁卫军从外头闯入，将皇甫令尧团团围住！
其他官员赶紧闪开，尤其是文臣。
但，梁家武将们，却是迅速冲上去。
为首的梁六爷梁满厉声喝道：“尔等身为禁卫军，没有统领号令，竟敢私自行动！来人，全都拿下！”
不明所以的官员，都傻傻地看着这一幕。
梁家人认的，肯定是真货啊！
可以说，倘若没有梁家，那敦愚王，什么都不是！
不是靠着妻族梁家的护持，皇甫令尧可能还是那个傻二王爷。
那么，梁家人会瞎了眼，认不出谁才是自己家真正的女婿吗？
“六舅，你怕是被他给骗了！”月沧澜自然不能任由事情进展。
他指着皇甫厉，道：“厉皇叔想要争夺皇位，早就哄骗我媳妇儿拟旨，若我媳妇儿出了事，朝政大事由他与大国舅全权负责。”
“之后，设计害我媳妇儿从玉山上摔下来，失了孩子，我媳妇儿因此昏迷不醒！”
“厉皇叔便趁机把持朝政！”
他又看向慕将离，道：“大国舅，你被他拉拢进入同一阵营，以为他是好心，但你被他给骗了！”
“厉皇叔弄了一个人来假冒本王，企图把我打垮？”
“然后，取代本王的地位，霸占本王的媳妇儿！”
总之，把锅死死往皇甫厉头上扣就对了。
一来，皇甫厉是皇甫家血脉，他是先皇幼弟，按理说，如果皇甫权的儿子中无人能继承皇位，由弟弟继承，那皇甫厉是有资格的！
第二，皇甫厉性子残暴，手段血腥，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定会出现同盟，有想弄死皇甫厉的人。
但，皇甫厉不咸不淡的，甚至，还坐了下去。
他一派悠闲，很是头疼地朝被围住的皇甫令尧说道：“敦愚王，我说这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你就不能直接硬刚上去吗？都是大老爷们，打什么嘴炮啊？你不嫌累得慌，本王累！”
这一变故，叫人面面相觑。
他竟然跟敦愚王闲聊起来了？
“唉！”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
他心道：“你也不想想，老子刚刚养好伤，还没有完全好呢，我直接冲过去打，万一伤口裂开了，回头我媳妇儿心疼，就肯定要骂我！”
不过，皇甫厉说的也确实不错，这的确是他的事！
皇甫令尧无奈，还是没有硬刚上去，依旧用打嘴炮的方式，朝那个假货看去，道：“月沧澜，你说本王是假、你是真。你哪来那么大脸？”
月沧澜微微吃惊：他竟然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所以，他也知道我的来历，知道我是他的孪生弟弟？
他不说话，皇甫令尧继续说道：“我可挺佩服你的，月沧澜。你出现的第一天，就被认出来了，我媳妇儿没拆穿你、逗你玩儿而已，你竟然还在尬演？”
——
11.22
第2895章 他又开始把夫妻情事拿出来说了
尬演！
一个词、两个字，简简单单。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却极高！
月沧澜一怔！
皇甫令尧推开对准自己的利剑，梁满立即将那人给制服了。
这下，皇甫令尧缓缓往前上走，道：“本王确实很喜欢半夜三更偷袭自家媳妇儿，跟她玩情趣。”
夫妻房事，他竟然拿出来大庭广众之下说也就算了，还放在朝堂上说！
原本不信他是真货的那些人，也忍不住有点相信了。
果然是傻二王爷的风范！
月沧澜脸色很难看。
却见皇甫令尧又道：“知道这一点，你依葫芦画瓢，趁着本王在大炮基地忙活儿的时候。扮成了本王的样子，也半夜偷袭我媳妇儿……”
“你以为，她睡得朦朦胧胧的，谁是她亲亲枕边人，就认不出来了？”
“只要她认不出来，无意之中被你占了便宜，以后有苦说不出，也不得不接受你？”
月沧澜被说中了，脸色更难看：“一派胡言！”
“是不是一派胡言，少会儿我再跟你算！”皇甫令尧完全不像过去那样暴躁。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
因为——
别的男人想做他媳妇儿的男宠，那只是分享、想要瓜分。
可月沧澜这货，却是想取而代之！
仅仅是瓜分，皇甫令尧都能将对方全家都给拆了。
想要取代他的人，怎么能迅速结局，给对方痛快呢？
他要软刀子磨，一刀一刀地磨！
孙清不是站在月沧澜这个小儿子这边，要杀害大儿子吗？
他就让孙清看看：她所重视的这个小儿子，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皇甫令尧也不着急，距离月沧澜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站定了。
他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月沧澜，你出现的第一瞬间，我媳妇儿就发现你是假冒的了！”
月沧澜心道“不可能”，但嘴上不能这样说。
他还是端得住的，道：“你继续扯，本王看看你还能说什么！反正稍后，一样将你擒拿，必处以极刑！”
皇甫令尧压根没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他得意洋洋地抬起左手，伸出右手指了指无名指上的戒指。
笑得开怀。
“看见这个了吗？”
“这戒指，是我媳妇儿前年送我的生日礼。”
“我媳妇儿说，左手无名指是通往心房最近的位置。”
“夫妻双方将戒指戴在这里，互相锁住对方一生一世！”
月沧澜怔住。
那枚戒指，不就跟他从柳拭眉手上取下来扔掉的那个，一模一样吗？
竟不是皇甫令尧送给柳拭眉的，而是柳拭眉送给皇甫令尧的？
认识柳拭眉这么久，还真不知道：她是这么浪漫的人？
为何他认识的柳拭眉，是一个只知道搞事业、沉醉于朝政的女人？
皇甫令尧撩起袖口，露出了左手上戴着的同心结编绳。
凝视着这条编绳，他笑得一脸温柔，充满了爱意，道：“这是去年本王生辰，我媳妇儿送的生辰礼！”
“是她当着本王的面，用红绳亲手编织。”
“也是一对，我一根她一根。”
“你假扮成本王的样子混在她身边，见过吗？”
月沧澜绷着脸。
他见过！
何止见过？
甚至还有过疑问：不明白柳拭眉为何不管穿什么样的衣裳，都不将那简陋的编绳取下来，丝毫不管配不配。
原来，竟然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浪漫！
柳拭眉，这么有心的吗？
月沧澜自己都没发现，他心头充满了嫉妒！
原来，她经常看着自己满脸的爱意，只不过是演戏而已？
这时候，不但是月沧澜相信了——假货一出现，柳拭眉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所有的朝臣，都相信了！
都说女帝陛下与敦愚王鹣鲽情深，但亲眼见到他们柔情蜜意的人，终究不多。
而随着时日渐长，大部分看到的人，也逐渐遗忘了。
可现在——
在皇甫令尧一句一句地讲述中，他们赫然发现：女帝陛下再怎么霸气的一个人，面对自己心爱的丈夫的时候，也是那样小鸟依人的温柔啊！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还用多说吗？
月沧澜当然不肯认输，他绷着脸，继续道：“你继续编！这话本创作者钱花得值得，本王差点信了！”
“你还嘴硬？没关系？！”皇甫令尧一点儿也不着急。
纵然，他看着月沧澜的时候，心里恨不能抽月沧澜的筋！
但他比任何时候都沉得住气！
他又道：“月沧澜，你在我媳妇儿身边这么久，可有得过手？”
他又开始把夫妻情事拿出来说了！
可，私密事也确实是最能体现两人真假的！
月沧澜感觉自己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没错，他潜伏在柳拭眉身边，顶着丈夫的身份，从来没得过手！
皇甫令尧嗤笑，道：“你每天晚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若有人将你搬走扔给大猫啃了，你也不知道吧？”
月沧澜：“……”
皇甫令尧：“我媳妇儿在成为我媳妇儿之前，就是帝京身负盛名的女神医，用毒出神入化，你听说过吗？”
月沧澜：“……”
皇甫令尧：“她第一眼认出来你是假的，每天晚上用药迷昏了你，让你睡得死沉。然后她自己去外头小榻睡的，你不知道吧？”
月沧澜：“……”
他明白了！
皇甫令尧说这些，是要洗清柳拭眉的清白。
他绝对不肯承认：“说得好像本王夫妻什么时候同房，都是你亲眼所见似的。”
皇甫令尧失声一笑，道：“你在假扮本王期间，本王回来过，你知道不？”
月沧澜脸色一白。
他不知道！
皇甫令尧又道：“我媳妇儿是不是总跟你说，她身子不舒服？因为剖腹取子落下了病根，同房就会身子痛？”
“她是不是说，她心情不好，没兴致？”
“你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是不是正在来月事，无法同房？”
“后来，她是不是跟你说……”
说到这件事，皇甫令尧又笑了，道：“说，她怀了孩子，身子危险，不能同房？”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夫妻私密事。
敦愚王的脸皮，也真是厚！
不知道女帝在这里，会不会羞死？
但——
月沧澜相信了他的话——他的确回来过！不然，这些话的的确确是柳拭眉说过的，他怎么知道呢？
急中生智，他突然道：“所以，你连墨儿那个丫头，都收买了？”
众人愣住。
第2896章 真假美猴王，多好看啊
可不是吗？
墨儿在女帝身边，一切事情都知道，她告诉皇甫令尧这些事，也不稀奇？
某些人看向皇甫令尧的目光，顿时充满了质疑。
但皇甫令尧依旧不紧不慢，又道：“你非要死猪不怕开水烫，本王也是佩服。”
他把袖口放下，将手腕上的红绳给遮挡住，整理袖子上并不存在的褶子，又道：“我媳妇儿从不让你接触朝政，自从你来了之后，第二天就立刻将儿子送去了钦天监。”
“她一个每日都安排亲子时光的母亲，因为你的出现，不得不割舍与太子共度的时光，一分别，就是数月。”
“你以为你装成我的样子，能把我的感情也模仿了去吗？”
“你知不知道，每日晚上我俩准备就寝之时，给她更衣之人，不是墨儿，而是本王？”
“你可知道，本王会每日半跪在她面前，为她脱下鞋袜、或者为她洗脚？”
“我媳妇儿是不是经常让御膳房做很多超级甜的食物？”
“那都是本王的口味，她自己，不爱吃甜食，你知道么？”
“月沧澜，本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甜食，但本王嗜甜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你吃着我媳妇儿特意给我准备的口味上还要再加三勺糖的食物，是什么滋味？”
一句一句，一件一件。
都是对月沧澜的嘲讽！
打脸不要太疼！
月沧澜一直觉得，柳拭眉这个女人不但难伺候，口味也很古怪！
原来，她一直在故意暗整自己？
皇甫令尧笑得越发开心，道：“瞧瞧，你脸色都绿了呢！”
他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道：“月沧澜，你假扮本王，却不了解本王。你想获得我媳妇儿芳心，却不了解她。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来假扮本王的身份，企图夺走本王的一切的？”
说到这里，他笑容一收，冷冷地道：“是北齐的那位皇后么？”
众臣一惊！
吃瓜吃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一个敌国的瓜！
两国正在交战，若这个假货来自于北齐……
细思极恐！
众臣看向月沧澜的眼神，顿时变得骇然。
“你……”月沧澜差点要说出口“你都知道了”，好在，他及时咬住话尾，道：“你倒是将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但……这都是口说无凭，根本证明不了你是真的！”
皇甫厉突然冒出一句：“滴血认亲嘛，本王是皇叔，血脉稍微远一点，但不是还有定王在么？”
月沧澜说道：“滴血认亲就滴血认亲，本王难道害怕？你们串通一气，所以，连定王都要抬出来帮你演戏？”
滴血认亲有什么可怕的，他身上流着的，也是皇甫氏血脉！
皇甫令尧又是嗤地一笑。
他笑得好不开心：“月沧澜，你连本王喊老三从不喊名号的事儿，都不知道呢？”
众人：“……”
很多人看向假货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假扮别人，被正主儿出来打脸。
别人就嘴皮子掀起，一套一套的，每说一句，都是对他的浓烈嘲讽！
月沧澜差点就要端不住了！
这个皇甫令尧，嘴太损了！
月沧澜假扮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他那种流氓气给学过来。
毕竟，他在月氏长大，舅舅带他是非常严厉的。
后来，跟着枫无涯习武，枫无涯生平有两痴：一痴孙清，二痴武学。
不论文武的学习，在他们的教导下，都注定月沧澜要往一个端正君子的方向培养，而不可能成为皇甫令尧这种损样儿！
“服气没有呀？”皇甫令尧歪着头，懒洋洋地道：“你要不服，本王继续跟你掰扯。你都肯花这么多时间陪我媳妇儿玩儿，本王很感激你的，自然也愿意多费点口水的，跟你好好聊一聊人生、聊一聊理想！”
“你以为这样大放厥词，就能将本王取代吗？”月沧澜的手要摁不住了。
他想要动武！
之所以还没动，无非是因为：皇甫令尧武功怎么样，他不太了解，毕竟这厮很少在人前展现自己的功夫。
可——
有慕将离、有皇甫厉，还有梁家那几个滚刀肉！
他人手单薄，不确定能够打得过！
“啧啧啧。”皇甫令尧无奈摇头，道：“本王真的很好奇，你这是吃什么长大的，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上辈子，是鸭子？”
“欺人太甚！”月沧澜倏地拔出腰间宝剑！
顿时，剑拔弩张！
皇甫厉朝慕将离瞧了一眼。
慕将离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的，一直负手站在那里，也完全没有动手的打算。
见状，皇甫厉也果断决定：暂时不动手，让皇甫令尧自己打去！
至于慕将离为何不动？
简单啊！
月沧澜不管是皇甫令尧的弟弟也好，是孙清宠爱的小儿子也罢，还是——假冒皇甫令尧，企图夺走他的女人、夺走他的一切……
这些都是私人恩怨，皇甫令尧心里已经充满了愤怒。
将愤怒压下来，不将月沧澜亲手往死里揍一顿，这口气怎么出得掉？
因此，让皇甫令尧自己打，实在打不过他们再出手相助就是了！
月沧澜拔剑，朝皇甫令尧刺过去。
梁满也立刻拔剑，打算护驾。
但，皇甫令尧却道：“六舅你让一让，本王亲自会会这来自北齐国的瑕疵品！”
他甚至不用“赝品”这个词。
而是——
瑕疵品！
孙清三观不正，不是个好人。
她教导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人，那就怪了！
皇甫令尧也拔剑。
顿时，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开启了生死决斗！
仇恨值拉得慢慢的，哪怕不为了争夺江山和女人，也够让他们生死一搏了。
月沧澜的武功很高，皇甫令尧竟然也不遑多让。
两人在金殿内打起来，偌大的金殿还不够施展，慢慢的，打到了外面。
打得难舍难分！
在一种吃瓜看戏的百官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行人马。
众人看戏看得入迷，竟然完全没发觉。
直到，听到了女官墨姑姑的娇喝：“陛下驾到！”
众人不由一愣，除了正在打架的那两个——或者说，那一个。
其他人都转头看过去。
赫然发现，御辇之上坐着的人，不就是女帝陛下吗！
当即，跪了一地：“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拭眉坐在御辇上，怀里竟然抱着一盘……
瓜子？
她微微一笑，道：“众卿平身，继续吃瓜看戏吧。真假美猴王，多好看啊！”
众人：“……”
真假美猴王，这是什么梗？
——
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