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3章 辅星
皇帝微微一怔，道：“朕的月儿，朕觉得能配上他的，必是人中龙凤。国师觉得周星云可以配得上吗？”
乾坤子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地道：“京城人中龙凤，除了皇子们，周星云自是出类拔萃之人。”
皇帝想了想，这周星云虽然一直在野，但毕竟曾得先国师预言为出世神童，对于他的资料，皇帝当然是清楚的。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论仪表，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在京城里有一定影响力。能成为京城闺秀梦中人的，靠的可不仅仅只是英俊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世。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家世显赫之人，气度和风华，是要内在的才华为饰的。
周星云文武全才，在京城闺秀梦中人的排名榜上，仅次于上官千羽。
这样的人，是配得上他的月儿。
但是，月儿心中有人。
皇帝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喜欢的是谁？
乾坤子似乎看出皇帝的犹豫，拈须微笑道：“虽然上官千羽的身份已经确认，并不是先太子之子，而的的确确就是长公主的儿子。但是，当年咱们对长公主夫妇所做的一切，难保不会被他所知，他会怎么选择，还是个未知数。皇上你若将小月月嫁给上官千羽，以小月月对上官千羽的感情，必然言听计从，他日上官千羽选择忠君还好，若是上官千羽执意为他父母报仇，与那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嫡子搅在一起，将是心腹大患。”
皇帝心中思量，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他不想最喜欢最疼爱的女儿他日会左右为难，他也不想最看重的最宝贝的女儿她日站在上官千羽那边。
乾坤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也不向皇帝告退，便飘然而去。
皇帝早就习惯他的这种作风，倒是见怪不怪。
走出门外的乾坤子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他原本派了人去杀周星云，不过几次都失手了，夜观星相的时候，发现周星云的生辰八字竟然对应一颗辅星，虽然方向不明，但辅星之辉，却甚为明亮，而他的八字，更是长命且福泽绵长。
有大气运的人，就算存心算计，也未必就会得手，不如因势利导，与其费尽心机除去而不得，不如将其划归于于自己有利的阵营之中。
辅！
辅谁都有可能！
那么，辅小月月如何？
至于上官千羽，乾坤子不是不曾将他的生辰八字仔细排算。然而，却并无结果。
一来可能是他终究不如师兄，师父留下的巽宫乾卦诀，师兄原本就比他领悟精深。
二来，上官千羽可能非可算之命之人，所以命数不在星盘上。命数不在星盘上，人力不可算，自不能预测。
三来，也可能上官千羽是个短命之数，所以，才会算不到结果，看不清结局。
但不论是哪一种，让小月月嫁给上官千羽，终归是不如嫁给一个前途无量，贵不可言，福泽深厚的辅星好。
他唯一的徒弟，他最疼爱的徒弟，他当然要为她考虑得最周全。
第2084章 他有什么好
所以，乾坤子在皇帝面前绕了一大圈，只不过为了这个目的而已。
现在，目的达到，他自然是立刻离开。
这件事，他当然要告诉小月月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像这么顺利，当乾坤子告诉皇甫月这个消息时，皇甫月当即就沉下脸，道：“师父，除了千羽哥，我谁也不会嫁！”
乾坤子道：“上官千羽不爱你！”
皇甫月淡淡地道：“至少我爱他，而我不会爱上周星云！”
乾坤子道：“为师算过，周星云是辅星，将会辅新皇登基，新皇可以是任何人，但他这个辅星，却不会变！”
皇甫月看着他，神色坚定到带着几分偏执：“师父，月儿并无此心，便算有此心，那也只是为了和千羽哥在一起。如若不然，月儿要那个位置做什么？”
乾坤子皱眉：“你糊涂啊，当你到了那个位置，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皇甫月冷冷地道：“再多的人，也抵不上一个千羽哥！”
乾坤子脸色微变，他万没料到皇甫月的心意竟然坚决到这样的地步，他恨铁不成钢地道：“小月月，为师一直以来，着力把你培养成胸襟宽广，着眼大局的人才，为何你竟目光如此短浅？你是要气死为师么？”
皇甫月走到乾坤子面前，道：“师父，你是道士，你大概从未爱过一个人，也从来不会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所以你不会明白我的。你恼我目光短浅也好，斥我不成材也好，我断不会嫁给别人！”
“难道你以为你不嫁，上官千羽就会娶你吗？”
“我若不嫁，还有三分机会，我若嫁了，那便连一丝一毫机会也没有了。”
乾坤子几乎气死，他指着皇甫月，气得直发抖：“本尊的徒弟，要什么没有？你竟然如此轻贱自己。你信不信本尊立刻去把上官千羽给杀了？”
皇甫月看着他，面色平静地道：“师父不如先杀了我！”
乾坤子道：“你……”他指着皇甫月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他有什么好？他哪点配得上你？”
皇甫月偏着头，执拗地道：“我说他配得上，他就配得上，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个配得上我！”
乾坤子气极反倒笑了，他哼声道：“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师这个师父管不到你，但你的父皇已经准备赐婚，你连他的话也不听么？”
皇甫月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往外就走。
“你去哪里？”
皇甫月头也不回地道：“进宫！”
皇家别馆，正院，仍然戒备森严，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进去，古弋站得笔直，目光凌锐。
百里秀峰走进院中，古弋行礼道：“王爷！”
百里秀峰摆了摆手，道：“让开，本王要进去看看！”
古弋往旁边退了一步，百里秀峰推开门，走进屋内。
为了怕屋内人冷，屋里烧着暖炉，一进门，温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百里秀峰回身把门关上，这才往里走。
百里秀峰道：“人还没醒？”
第2085章 你会好起来的
床上的人仍然无声无息，一个女子在床前守着，此刻行礼道：“回王爷，姑娘仍在昏迷中。”
燕青蕊身上伤痕好些处，心口上方的那道伤口尤其狰狞。
云蝶知道摄政王对这人重视，用的都是最好的金创药，燕青蕊的自愈能力很强，配上这些金创药，别的伤都愈合得很快，甚至连痕迹也很浅，但是心口上方的伤，却太过凶险，要治好并不容易。
云蝶甚至根本不敢一试，以她的医术，她怕把人给治死了。
也亏得是燕青蕊反应惊人，避开一击毙命地要害，而且在关键时候用内力护住了心脉，不然，当场就已经死了，哪里能留得命在？
这个守在床边的女子只是一个稍通医理的侍女，而善医的暗卫云蝶，出城接她的师父去了。
现在“银面郎君”已经归案，搜捕令已经撤消，即使是大摇大摆地带人来皇家别馆，也不会引人注意。
百里秀峰道：“退下！”
侍女道：“是！”
侍女离开房间，百里秀峰在床前坐了下来，看着床上毫无生气，双眼紧闭的女子，百里秀峰目光中一片柔色，他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怅然地道：“只有这个时候，咱们才能安静地相处。燕青蕊，你只是一个女子，好好的做你的大家闺秀不好吗？为什么私下做这么多事，惹这么多仇恨？现在伤成这样，你又何苦？”
他忽地又苦笑了一笑：“如果那样，本王也不会认识你，本王更不会放过你，即使你死在本王手上，本王应该也不会有丝毫手软吧？”
床上的女子仍然毫无动静。
百里秀峰声音沉沉地道：“燕青蕊，本王已经找到毒手圣医，她马上就会来救你，你一定要撑下去，本王不许你死。你若死了，本王还娶谁为妻？”
……
整个房间很安静，只有他说话的声音，燕青蕊不可能给他回应。而他心中也无比明白，若是燕青蕊是清醒的，但凡她有一点行动能力，此刻也不愿意躺在这里。
他伤了她，又救了她，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恩怨纠葛，这账已经算不清了。
忽地，外面古弋的声音道：“王爷，云蝶回来了！”
云蝶回来了？那岂不是说明她的师父毒手圣医也到了？这位毒手圣医在江湖上名头响得很，脾气古怪。
从外号便可见一斑，毒手在前，圣医在后，便是说此人心狠手毒，从来不是善类，被她杀死的人，比得她救过的人，不知道多多少倍。
但此人医术又着实高明，她若肯出手，只要伤病之人还剩下一口气，便能妙手回春。
云蝶在去迎接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她的师父脾气古怪，虽然有她这个徒弟在，但师父肯不肯救人，她也没有把握。言下之意，是让百里秀峰能以礼相待。
当然，这话云蝶是没敢说出口的。
百里秀峰听了之后，温柔地看了一眼燕青蕊苍白的脸，低声道：“燕青蕊，毒手圣医已经来了，你会好起来的！”
第2086章 毒手圣医
燕青蕊气息沉沉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百里秀峰心中既喜悦，但又担心。如果连毒手圣医也救不了她，是不是表示，她就真的救不活了？他默了默，沉声道：“燕青蕊，本王不许你有事，听到没有？”
然后，他眼神沉暗，大步往外走。
毒手圣医架子大，脾气怪，可是燕青蕊已经耽搁不起了。
迎出门去又怎么样？以礼相待又怎么样？只要能救活燕青蕊，他愿意！
在他转身往外走之时，床上无声无息的人眼睫突然动了一动，接着，一双眼睛睁开，虽然神色虚弱，脸色很差，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水波潋滟，清澈凌锐。
在她重伤到现在，已经三天过去，百里秀峰以为她昏迷不醒，其实在昨天夜里，她就已经醒了。
清心诀中有一篇冬眠龟息法，人在受到外力重伤时，若是服用护心续命丹，会自然而然激起的一份自我保护功法。像动物冬眠，像龟类止息一般，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不止气息微弱，连脉象也微弱到难以探测。
不过体内的经络和血肉，却是在自疗，三天之内，便能恢复意识。
燕青蕊被皇甫月一掌打飞之时，已经把文天机给她的唯一一颗护心续命丹吃了下去。
不过，她虽然已经恢复了意识，已经清醒，却还动不得，更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而且她心口上方的那伤，毕竟是贯穿伤，就在心脉上面一点点，甚至割裂了心脉之络。
她的冬眠龟息法只是让心脉之络的伤处稍稍愈合，现在即使连翻身也不能，动作大一点，这三天都白费，她又会陷入生死一线之境，要好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燕青蕊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死里逃生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是要弄明白自身的处境，当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百里秀峰所住的行馆之中时，她着实有些吃惊。
她之所以落到这样的境地，皆是因为之前伤在百里秀峰手下，才会被五公主捡了便宜。
所以她便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过百里秀峰虽然来看她，可透露出来的讯息却很有限，而他寻了个替身，使银面郎君的事落案之时，她还没醒，并不知道。
此刻，听说什么毒手圣医来医治她，燕青蕊也是有些吃惊的。
万羽堂与回风堂的消息网中，都有这个人。
不过，这人的脾气，可未必会治自己。她虽有医圣之名，但成名十八年，治过的人，加起来还没有十八个，据说一年只治一人，超过数了就不治，绝不破例。
而今年，她的数额已经用掉了，她救了隋光国西南武林盟主，此事在江湖也不是什么秘密。
燕青蕊闭上眼睛，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只听百里秀峰甚为客气的声音：“圣医前辈，请！”
一个女声沙哑而暗沉，透着说不出的冷意，淡淡地道：“我只是看在徒弟的面上，前来看一眼，并不会出手相救，你何必如此客气？”
第2087章 你怎么了
百里秀峰温文尔雅地道：“圣医前辈前来，足感盛情！”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床前。
百里秀峰陪着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青衣女人，这位毒手圣医，早年江湖上的名字叫白雨淳，人如其名，即使已经不再是青春年华，但仍然很美丽，年轻的时候想必更美。
不过，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又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的冷，是没有把什么事放在心上的冷淡。
好像没有什么事值得她留心，没有什么事值得她在意。
即使是看向她的徒弟云蝶的时候，她的眼神也仅仅只是稍稍柔和一些。
白雨淳说了不救，云蝶也不敢劝，只是低声道：“师父，徒儿学艺不精，不敢轻易动手，您帮忙看看，就当教教我，哪怕在一边指点一下，让徒儿医术精进也好！师父不动手，也不算违背了你的承诺。”
大概是云蝶的这句话让白雨淳听了甚为舒服，而且也合情合理，白雨淳没有拒绝。
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徒弟，比对百里秀峰要柔和多了。
难得的是，此刻的百里秀峰也气场全收，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俗世世家公子的模样，对白雨淳甚为有礼。
百里秀峰道：“圣医前辈请！”
白雨淳哼了一声，道：“我很老吗？什么前辈晚辈的？”
看来漂亮女子大多是一样的，不想被人叫老了。
百里秀峰好脾气地笑道：“圣医自然不老，前辈只是在下的敬称，与年龄无关！”
白雨淳这才不再挑剔，继续往床前走，一边走一边对云蝶道：“叫你好生学医你不听，现在遇个伤得严重点的，还得千里传讯让为师日夜兼程地赶来，要不是为师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这一趟说什么也是不跑的！”
云蝶急忙道：“师父对徒儿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徒儿一定会好好学的，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厚爱！”
白雨淳又看向百里秀峰，神色便冷淡下来：“本人一年只救一人，今年已经救过，所以即使是你们皇帝伤病，本人也是不救的。你不许因此为难我的徒儿！”
百里秀峰道：“圣医前辈放心，在下说过，前辈肯前来已经足感盛情，自然不会怪云蝶！”
白雨淳哼了一声，这时候已经走到床前了，她漫不经心地看向床上的人儿，颇为倨傲地道：“云蝶要不是身是你们暗卫之后，出生就注定是你的暗卫，而且那丫头又死脑筋不知道变通，跟着我，她想成为圣医第二也不是不可能！云蝶，这人……”
话到这里突然断了，白雨淳冷淡中带着倨傲的脸色突然一变，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眼睛睁得溜圆，嘴还张着，却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
这情形着实诡异，云蝶疑惑地道：“师父？”
白雨淳还保持着刚才的神态，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她根本没有听见云蝶的声音。
云蝶见师父好像突然中邪的样子，不禁道：“师父，你怎么了？”
第2088章 准备后事吧
白雨淳在云蝶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她回过头，看了云蝶一眼，道：“什么怎么了？”此刻，她的神色又恢复刚才的冷淡倨傲，好像那个突然惊怔呆愕的样子只是别人的错觉一般。
云蝶不明所以，低声地，带点忐忑地道：“师父，这位姑娘还有救吗？”
百里秀峰站在一侧，将白雨淳的反应看在眼底，他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不过，脸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注意一般。
白雨淳坐到床边，伸出手，揭开被子的边，将燕青蕊的手腕拿出来，手指按在她的腕脉处，凝神探脉。
云蝶有些喜悦地看向百里秀峰，师父说过，只看看，但是现在她在动手诊脉了。就算师父不肯出手相救，只要她诊过脉，就一定会指点自己怎么救人。
这样，主上看重的这位姑娘，大概就不用死了。
白雨淳探完脉，把燕青蕊的手再放回被中，良久不语。
云蝶见她脸色甚为凝重，不禁有些忐忑，这位姑娘的伤，伤的是心脉，动一动就可能死，这也是她不敢动手的理由。不动还好，反正这姑娘昏迷着，自己也不会牵动伤处，命大的话，可以多拖一个月，命短，也能拖个十来天。
可一动也许就一命归天了。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看师父的脸色，似乎又严重了。
过了片刻，白雨淳站了起来。
云蝶急忙道：“师父，怎么样？”
白雨淳摆摆手，道：“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百里秀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白雨淳，道：“圣医前辈，她真的没救了吗？”
白雨淳斩钉截铁一锤定音：“心脉之伤有多么严重不用我多说，虽然现在她吊住了一口气，也离死不远。就算有我一旁指点，云蝶现在的医术，也救不了她。”
百里秀峰急道：“难道圣医手中也有救不了的伤者？”
白雨淳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我要救她？我不是说过了，今年本圣医手中的救人名额已经用光，本圣医当然不会出手！”
百里秀峰脸容微肃，沉声道：“听说圣医当年曾说过，若名额已经用光，为你杀十人，可换求你救一人。请圣医报上想杀的人名字，本人立刻去办，只请你能救她一命！”
白雨淳轻嗤了一声，懒懒地道：“可惜了，十七八年了，本圣医的仇人，早就被那些求医的人杀光了，本圣医现在无人想杀！”
她虽然有毒手之名，仇人不少，但很少有人愿意与她为仇，杀十个仇人救一个人，十几年，多少多杀光了。
百里秀峰道：“前辈，你需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来的，本人都能为你办到，只要你肯出手相救！”
白雨淳斜了他一眼：“她是你什么人？”
百里秀峰沉声道：“她是我未娶的妻子，此生唯一想娶的人！”
白雨淳沉吟了一下，道：“要本圣医出手相救，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两个条件给你选择！”
百里秀峰道：“请说！”
第2089章 两个选择
白雨淳淡淡地道：“本圣医刚才探过她的脉，她中了三种致命之伤。”
百里秀峰道：“哪三种？”
白雨淳道：“第一种，离恨血藤汁之毒，虽然已经服下解药，还有些余毒！盘龙侵骨掌，这掌后劲侵骨，伤了她的骨头，若不是这人身体甚强，内力不弱，中这两样，已经足够死了。”
百里秀峰脸色微微一暗，离恨血藤汁，是他浸在针上的，燕青蕊中了一针。
盘龙侵骨掌，掌力内透，不伤人肤伤人骨，这是他百里世家独有的武学功法之一。
白雨淳继续道：“第三种，是刺穿心口上方，刺破心脉的那一记重伤。心脉破而无自防，侵骨之掌后劲不消，伤了骨。这三种，除了第一种吃下解药不至于要命，另两种两相夹击，她现在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百里秀峰沉声道：“请说说你的条件！”
白雨淳淡淡地道：“离恨血藤汁已经服下解药，不足以伤，利器刺伤心脉，不过是外伤。最严重的是这盘龙侵骨掌，要不你去把伤她的这个人杀了，取了心脏，煎成汤为药引，喂她喝下去，再配以本圣医之药，好生治疗外伤，倒可以让她活着。这是第一个选择！”
百里秀峰：“……”
伤她的就是他，叫他杀了自己取出心脏，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他是想得到她，想以后称霸天下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她，但是，他若死了，这一切岂不都成了空？
他是看重她，心里舍不得她。
但是，还没有到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的程度。
他道：“第二个选择呢？”
白雨淳道：“至于第二个选择么？也很简单，本圣医一年只医一人，今年所医之人是隋光西南江湖武林盟主时百迁，若他今年死了，本圣医自然还可以再救一人。”
百里秀峰道：“此去隋光，千里之遥，一个武林盟主，想必武功高强，势力不弱，要杀他也不是一时可以办的事。但是她……她却等不得了。”
白雨淳淡然：“关我什么事？”
百里秀峰：“……”
好吧，没毛病，这的确不关她的事。
那么之前她的神色异常，就真的只是错觉？
云蝶急忙道：“师父，云蝶保证，那位盟主肯定是会死的，要不师父就先救救这位姑娘？”
白雨淳哼道：“就知道给你师父出难题！”
云蝶继续撒娇：“师父，你就帮帮忙吧，蝶儿是不会骗您的！”
白雨淳被缠得没法，没好气地道：“师父倒不是不想给你个面子，可是盘龙侵骨掌有那么好治吗？师父也不能变出药来！”
云蝶一听，师父这口气是松动了，大喜道：“师父，您说要什么药，公子一定可以寻到的！”
白雨淳沉吟道：“其他的药倒也好办，药铺里都能抓到，但中间有一份伏魔草，却比较难！”
云蝶诧异：“师父，伏魔草虽然并不多见，可也并不难找，各家药铺应该就有！便是山间野地大概也能寻到，怎么会难呢？”
第2090章 你不走，我走
白雨淳白她一眼：“为师是怎么教你的？不同的伤病哪怕同样的药用法也各有不同。伏魔草并不难找，可那是治普通伤病的。要治盘龙侵骨掌，却必须要新鲜水灵，而那伏魔草只会生长在断崖石头缝中，所以无法连土一起挖，从拔离后算起，超过半个时辰，入药之后不但不是药，反倒是毒。”
云蝶沉吟道：“京城南郊朔望山上有断崖，断崖之上必然有伏魔草，咱们可以立刻去采！”
白雨淳道：“从朔望山到这里最快多长时间？”
云蝶道：“施展轻功疾驰，加上骑马，最快大概……多半个时辰！”
白雨淳冷笑一声。
云蝶也知道这时间大概是有点长，不禁道：“师父，那该怎么办？”
白雨淳事不关己地道：“反正她伤成这样不能移动，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想办法！药来了我就治，药不来，别想我动手，我可不想自坏名声！”
百里秀峰沉声道：“如果半个时辰之内能寻来此药，圣医前辈是否可以救人？”
白雨淳淡淡地道：“看在我唯一徒儿的面上，可以考虑！”
百里秀峰道：“我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取来！”
云蝶不能，因为她仅仅只是暗卫，进了城门之后，再赶来皇家别馆，且不说中间会不会有所阻碍，就算没有，她不论是骑马还是施展轻功，都是办到的。
可是百里秀峰能。
他内力胜过云蝶，而且他的身份在这里，即使纵马在大街上疾驰，也不怕被巡卫们当街射杀。
白雨淳漠然道：“那就去取呗！”
云蝶道：“主上，你认识伏魔草吗？”
百里秀峰摇头。
白雨淳翻个白眼：“你不是认识吗？你和她一起去，回来的时候他一个人抄近路赶回来就行了。另外，我把其他要用的药写出来，派人去药铺买回，伏魔草一回，便可即时入药！”
百里秀峰道：“就这么办！”
他转身要出门时，却突然看向白雨淳，道：“圣医前辈，这半个时辰，你会在哪里？”
白雨淳没好气地道：“还能在哪里？给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施针，谁叫我收了这么个坑师父的徒儿呢？”
百里秀峰目光隐暗地看了云蝶一眼。
她这么爱她的徒弟，应该不会对燕青蕊不利，若不然，他还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燕青蕊。
他吩咐一边随侍的侍女：“好好照顾姑娘，听圣医前辈吩咐！”
百里秀峰和云蝶离云之后，白雨淳就以要开始施针为由，把侍女赶走了。
赶走还不算，她还打开门，叉着腰，对着守在门外的古弋道：“臭小子们都给我滚远点，不许在院子里。”
古弋道：“恕难从命！”
白雨淳冷笑一声：“行！你不走，老娘走！老娘正不想动手呢！”
古弋：“……”
她若走了，自己还不得被王爷剥掉一层皮？想到王爷吩咐，此人神情古怪，尽量顺着她来，他只得拱手道：“圣医请留步，在下带着人退出院子就是！”
第2091章 可以滚下来了
白雨淳哼道：“守在门外也得给老娘把嘴巴闭紧了，弄出一点声音，影响老娘施针，老娘立马走人！”
古弋忍气吞声道：“是！”
白雨淳已经很目空一切地走进屋去，砰地把门关上了。
看到整个屋子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后，白雨淳才哼了一声，自语地道：“年纪轻轻这么多疑，都送了个徒弟给他当人质了，外面还守这么紧！”
她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气息沉沉的燕青蕊，淡淡地道：“别装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燕青蕊睁开了眼睛，她并不意外。
盘龙侵骨掌，还有离恨血藤汁，以及重伤的心脉，这人只凭着把脉就能准确地说出来，自己装昏迷又怎么可能瞒得过？
白雨淳看着燕青蕊，目中精光闪烁，锐利无比：“你是谁？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出身何处，家住何方？”
燕青蕊：“……”
这什么圣医的画风不对啊！她拒绝回答。
白雨淳忽地道：“梁上的小子，你也可以滚下来了！”
梁上居然还有人？燕青蕊伤得重，敏锐感降低，并没有什么感觉。在燕青蕊的诧异之中，屋梁的隐暗之处，竟然真的出现一个人。
那人玄衣如墨，脸容如画，满眼担忧，一双眼睛不离燕青蕊。
燕青蕊：“……”
上官千羽？
她道：“你怎么进来的？”百里秀峰派人把这屋子守得严实，她的身边即使没有那个云蝶，也另有一个懂医的侍女守着，一个大活人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百里秀峰的眼睛，怎么做到的？
上官千羽的声音有些暗哑，道：“两天前，我和周星云猜测你应该是在这里，所以悄悄潜了进来！”
当时，他和周星云一起行动，周星云在别馆别处制造了小小的混乱吸引了注意，上官千羽趁机潜进来。
以他的身手，只要避开百里秀峰，悄悄潜进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他当时是想把燕青蕊带走的，但是遇上百里秀峰和云蝶进门，他藏身梁上，听到了云蝶对燕青蕊伤情的分析，若是轻易移动，也许会直接要了燕青蕊的命。
又听说百里秀峰在派人找毒手圣医，只要圣医前来，若她肯出手相救，青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上官千羽无比担心，可是他不敢拿青蕊的性命冒险。
他不能走，他不放心。
所以，他兼程赶去办了一些事后，又潜进来看着她，守护她。
百里秀峰若是对燕青蕊不利，至少他在，他可以保护她！
他着意隐藏行迹，降低存在感，而百里秀峰对自己又相当自负，连他也没有发现梁上还有人。
燕青蕊一动也不能动，上官千羽也没有问她好不好！她不好，很不好！生死一线，上官千羽全都知道，他的心无比煎熬，可他不是医者，他无计可施。
他看向白雨淳，眼里带着祈求，道：“前辈，请你一定治好她！”
白雨淳轻嗤一声，斜眼看他，很不客气地道：“凭什么？”
上官千羽看着她，道：“前辈你答应过我的，前辈有什么事，我都会为前辈办到！”
第2092章 我可以护法
白雨淳嗤之以鼻地道：“男人花言巧语，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本人见得多了！去死你办得到吗？”
上官千羽想也不想地道：“办得到！”
白雨淳嗤笑道：“说说看，为什么？”
上官千羽道：“我的命原本是她所救，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白雨淳看一眼床上的燕青蕊，恶意满满地道：“丫头，看到没有，男人对你好的时候，再恶心再肉麻的话都说得出来。可一旦负心了，始乱终弃的多了去了。听我的没错，这世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别轻易就被骗了！”
上官千羽：“……”
燕青蕊：“……”
燕青蕊无语地闭上眼睛，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讨论这个话题，好么？
白雨淳道：“丫头你别不信，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你若轻信了男人，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上官千羽：“……”
如果不是这人可以救青蕊，他真想把人丢出去。
白雨淳对燕青蕊苦口婆心耳提面命之后，终于对上官千羽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道：“你也可以滚了！”
上官千羽道：“啊？”
“啊什么啊？老娘要施针救人，你在这里，想谋财害命不成？”
上官千羽道：“我可以护法！”
“护什么法？这丫头根本就死不了。走走走！”白雨淳不耐烦地道：“老娘还需要人护法？笑话！”
上官千羽不敢激怒白雨淳，有些担心地看了燕青蕊一眼。燕青蕊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可以走了。
她说话有些吃力，能不说的时候，还是要保存体力。
等到上官千羽离去后，白雨淳双手叉腰站在床边。
明明是个长得漂亮的女子，虽然年已四十，仍是徐娘半老，风韵不减，可这一叉腰，燕青蕊只好又闭上眼睛，太不忍卒睹了。
白雨淳道：“丫头，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出身何处，家住何方？”
燕青蕊道：“如果我不说呢？”
白雨淳道：“你不说我就不救你！”
燕青蕊唇角微微扯了扯，道：“那你走吧！”
白雨淳道：“我走了你会死！”
燕青蕊淡淡地道：“你刚才说过我死不了！”
白雨淳一怔，她好像是说过。她翻了个白眼，打量着燕青蕊，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嘴巴……
她看得无比认真，好像要把燕青蕊脸上揭开一层皮似的。
燕青蕊无语地道：“那些人你该赶的赶走了，该都指走的也都支走了，想说什么就说，这么打量着，不别扭？”
白雨淳睁大眼睛：“你知道我特意把他们支走的？”
燕青蕊撇了撇嘴角，道：“很难猜吗？伏魔草活着入药，对治内伤外伤都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你还让人亲自去找，只有这个理由了。”
白雨淳笑了：“你还真是聪明！”
“我只想知道你想说什么！”
白雨淳看着燕青蕊，突地有些凄然，她神色伤感地道：“孩子，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你的……”
第2093章 打住
燕青蕊道：“打住！”
白雨淳后面的话生生顿住，不解地看着燕青蕊，道：“怎么了？”
燕青蕊打量了她一眼，恶寒地道：“你不会想说，其实你是我娘吧？”这也太狗血了，她拒绝。
白雨淳一怔，刚才酝酿了一会儿的伤感顿时跑得无影无踪，她脸色一红，猛地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道：“呸呸呸，谁是你娘？老娘我守身如玉，至今还是清白之身，哪里能有你这么大个女儿？”
燕青蕊勾勾嘴角：“那我就放心了！”
白雨淳：“……”
不是，她这一脸嫌弃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幸好她不是她娘？这是说她还瞧不起自己？白雨淳怒道：“忘恩负义的小臭丫头，跟你爹一个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燕青蕊撇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白雨淳张口就来：“怎么不知道？就是那个负情薄幸，始乱终弃，卑鄙无耻，阴险毒辣，欺骗别人感情，不得好死的杂碎！”
燕青蕊：“……”
她忍不住提醒：“你至今还是清白之身，就算他对不起你，与始乱终弃也搭不上边吧？”
白雨淳怒道：“谁说她是对我？她是对你娘……”
说到这里，她却突然用手捂住了嘴，把后面的话也捂住了。
燕青蕊眼神微微一厉，这话的信息量好大，她沉声道：“我娘是谁？”
白雨淳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放开手，刚才激怒的模样已经没有了，变得面无表情，十分恶劣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的娘你都不知道老娘能知道？”
燕青蕊：“……”
这货是虚云老婆吧？说话如出一辙，这么颠三倒四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白雨淳道：“就算你死不了，也不用自己找死，赶紧的闭嘴，老娘给你施针！”说着，她探手腰间，拿下一副针囊，里面排放着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针。
她伸手拈针，只听见燕青蕊悠悠地道：“四十多岁还没有过男人的处-女，自称老娘，是要找一找做娘的感觉吗？”
白雨淳手一抖，差点把针囊掉在地上，她狠狠地剜了燕青蕊一眼，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燕青蕊笑道：“那有朝一日我见到我娘，你怎么解释？”
白雨淳板着脸不说话。
她一伸手将燕青蕊身上的被子拉下来，而后，手指一抬，几根长针就向燕青蕊飞去。
燕青蕊反正也动不了，此刻干脆就没动，她甚至没有看一眼那长针飞向的到底是她的心口，还是她的伤处。
白雨淳眯着眼睛哼道：“你倒是不怕死！”
燕青蕊扯了扯嘴角，她现在怕有用吗？
其实此刻她的心里无比激动，这位毒手圣医的态度，以及她说的话，传递给燕青蕊几个信息。
毒手圣医知道她的父母是谁。
她长得像父母之中的一人，或者像他们两个。
另外，她的伤，根本不需要治，她清楚，毒手圣医也清楚，所以她才一直磨磨唧唧的。
第2094章 我可以带你走
燕青蕊看着白雨淳，道：“你那么恨我爹，为什么还治我？”
毒手圣医对她的父亲印象很差，但是和她母亲关系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义愤。
白雨淳恶意满满地笑了：“你怎么知道老娘在救你，老娘也许是在送你见阎王呢？”
燕青蕊：“……”
刀子嘴豆腐心这套很好玩么？
她刚才故意激怒她，她也只不过悻悻地咬牙切齿，并无杀意。
白雨淳不再说话，手中的针却是不断地飞上飞下，燕青蕊躺在床上，她站在床前，她离燕青蕊还有三尺距离，而且，燕青蕊身上衣服完好地穿着，可她随手下针，随手拔针，下针认穴，无比精准。
一会儿后，她收了针，斜睨了燕青蕊一眼，并不友好地道：“你的身体用药淬炼过的吧？自愈能力不错，虽然不治躺几天也能好，不过，老娘既然来了，总得尽尽力，省得以后你多嘴告我状！”
燕青蕊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娘是谁？”
白雨淳默了默，才道：“别问了，知道未必是好事。现在你不也挺好的？”
燕青蕊见她不说，也不勉强，反正她也会查出来的。
白雨淳看她一眼：“你想离开吗？我可以带你走！”
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刚才恶意满满，说话刺人，此刻倒是不怕麻烦，要带她走？她现在可不适合移动，那心脉的伤能自愈，可也需要时间，现在不是动的时候。
虽然白雨淳这么说，是她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不影响她的伤。
见她打量的目光，白雨淳别扭地道：“你明明醒着，却还要装昏迷，想必那人你也是信不过的，既然你信不过，作为……嗯，作为义薄云天，心地善良的人，自当拔刀相助！”
义薄云天？心地善良？
燕青蕊嘴角抽了抽，这白雨淳在江湖上的行事风格，与这八个字连一丁点的边都沾不上，燕青蕊道：“在哪里养伤都一样。”
这意思是不必走。
白雨淳哼道：“随便你。不过小丫头，我可提醒你，男人都是信不过的，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可说变心就变心，你可别轻易相信男人，到时候吃了亏，可没地方哭去！”
燕青蕊：“……”
好大的怨念。
说完这话，白雨淳就走到一边桌前坐下，看也不再看燕青蕊了。
燕青蕊虽然不能动，但她的目光还能动，背对着床前的白雨淳，肩头在微微颤抖，她眼眸微深，缓缓闭上眼睛。
刚才行针的时候，带着一股柔和的劲力，那劲力似内力却又非内力。
燕青蕊曾听文天机说过，有一种行针之法，是以自身之气血凝结的一股奇劲，助人疏脉通络，能取得十倍的效果。
然而，此法损施法人的修为，而且三天之内，施法人无法使用内力，比普通人更加不如。
这法子太过凶险，而且已经失传，只有一个地方的人才会修习。至于哪个地方，文天机当时顿了一顿，把话题转了开去。
第2095章 让人费解
燕青蕊没有见识过这种法子，所以白雨淳刚开始施为时她并不知道。
甚至，白雨淳在施完之后，还仍然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背脊挺得笔直，和施针前没有两样。如果不是她坐到桌前，实在控制不住那份颤抖。
用这样的功法施针，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了出去，除非是在有极为信任的人在一边护法，而且，施救的人也是她心甘情愿付出的情形之下，才会有人用这种办法吧？
但是她和白雨淳今天才第一次见。
要说是因为她那不知道是谁，也从未见过的娘亲，可她问起，白雨淳又说她不知道更好。
真是扑朔迷离，让人费解。
燕青蕊在心里叹了口气，放放吧，她要寻自己的来历，找自己的父母，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小清雨时间有限，解无影谷的禁制，才是当务之急。
既然白雨淳使出这样的功法为她疗伤了，她可不能浪费，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开始感觉自己伤处的内力运行情况。
说也奇怪，她原本稳步在运行的自愈之法，好像已经加快了十倍，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经络重新恢复。
那种伤己利人的方法，对被施用者竟然有这样的奇效么？
照这状况来推算，她以为原本要十天才能勉强行动，但现在，最多过三天，她应该起床，移动，并且自由行走了。
这次伤到这么重，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现在想想，亦有些后怕，不该如此啊，她的生命，不仅只是自己的命，还有小清雨的，她若死了，无影谷的禁制谁来解，小清雨怎么办？还有北辰，他虽是男孩儿，不受禁制影响，可她不能做这么不负责任的娘亲。
不过，回想当时，燕青蕊也只有苦笑，并不是她不知道审时度势，并不是她不曾为孩子想过，而是当时的情形，不容退避，无法选择。
她不能放下苏紫仙不管，任她自生自灭。
百里秀峰的暗袭，她不能不护苏紫仙，而后，一切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以她重伤垂死而结束。
只是可笑的是，她落到这样的境地，是因为百里秀峰，而他捡回一条命，也是因为百里秀峰。
那个人真是她的克星。
过了一会儿，白雨淳又走了回来，她已经控制了之前身体之中所有内力都被抽空了一般的感觉，现在不再颤抖了，不过脚下虚浮，却是比普通人还要无力。
不过，她板着一张脸，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燕青蕊，道：“我明天就要走了，小丫头，你好自为之！”
燕青蕊抬眼看她，道：“我叫燕青蕊！”
白雨淳似乎怔了一下，而后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吧，留在天乾，留在这儿，也许对谁都好。”
她看着燕青蕊的目光晦暗不明，似乎包含着很多情绪，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燕青蕊无从探究。
白雨淳也有些默然，转移话题：“你应该有自己保命疗伤的功法，再用一次！”
第2096章 药草已到
清心诀中的冬眠龟息法么？
目前看来，她若不醒，百里秀峰对她还是没有什么杀心，或者，百里秀峰是想等她好了之后向她索要玄月剑吧。
现在，百里秀峰根本看不见。
不过她也不太理解，百里秀峰若真是对玄月剑势在必得，杀了她，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玄月剑是沾过她的血液，而后又认她为主的，很有灵性，隐藏在她的身上，只有她才能看得到，也只有她才能用得了。
可是众所周知，认主之物，主若死，那物也就又成无主之物。
杀了她，玄月剑就能显形。
但是百里秀峰没有这么做，不但没有，还费尽了心力救治她，甚至请来毒手圣医为她治伤。
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百里秀峰真是因为爱上她了，所以留着她的命。
在百里秀峰的眼里，爱这种东西，应该是不会出现的，他更想要的，是权势，是天下。
再说，即使他真是因为爱，她也只能一笑而已。
燕青蕊看了白雨淳一眼。
白雨淳冷着脸，道：“叫你用就用，我要杀你，就不会救你！”
燕青蕊：“……”
还是这么强大的怨念，她对自己的态度真是复杂难明，只怕连她自己也难明。她既恼恨自己，却又不自觉地疼爱，既帮助自己，却又别扭地冷脸以待。
这个人，和她那不知道身在何处，是何身份的爹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燕青蕊不再多说，她默默地运起冬眠龟息法，开始自疗。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起来。她还有好多事待办。
看着床上很快就气息沉沉的女子，白雨淳的神色又复杂了一些，她看着那张苍白的，眉眼之间无比熟悉的脸，轻叹道：“我不会认错的，一定是你，只可能是你。当年的事，已经被尘封了。你若不知道，或者还能过得安心快乐一些。不让你卷进去，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事！”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百里秀峰如旋风一般回到了皇家别馆，刚刚走进院子，就见白雨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宝贝地扬起手中一株伏魔草，道：“圣医前辈，药草已到。”在朔望山东面断崖采到这株草之后，他就立刻施展轻巧，奋力疾驰，原本是可以用马的，但是，用马怎么及得上穿房越脊从近路而回这么快？
这样疾驰的结果就是，他几乎力尽，此刻看见白雨淳，在松了一口气之余，连一步也迈不了了。
白雨淳淡淡地道：“本医圣去煎药！”说着，从他手中拿过伏魔草，便往外走，走到门边，又回头道：“屋内之人，不要打扰，在我煎好药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屋。”
百里秀峰点了点头。
白雨淳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百里秀峰气息微弱地道：“来人！”
古弋急忙进来。
百里秀峰苦笑道：“扶本王去西厢！”
古弋有些惊诧地看了百里秀峰一眼，王爷这是内力用尽，脱力了？他急忙过来扶他去西厢休息。
第2097章 私事
在皇家别馆几乎都在为燕青蕊的伤势而陷入各种防护措施之中时，皇城里倒是颇为喜气洋洋。
太子娶定国公孙女单曦瑜的日子近了。
这原本的太子妃，因为夏紫柔的回京，成了太子侧妃，虽然对外仍然称娶太子妃，可谁又不知道呢？
定国公也没有办法，在朝中和夏明庭白眼相向水火不容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不过，定国公颇为安慰的是，皇帝亲自召见他并安抚，夏紫柔之所以还占着太子妃之位，这只是权益之计，毕竟朱梁的摄政王还赖在京城里没走。
至于定国公的孙女嫁过去之后，虽名为太子侧妃，但是在皇室庙谱之上，她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有了这个定心丸，定国公的心才顺了一些。
太子此次娶亲，一点也不比娶夏紫柔时候差，照样十分隆重，远非娶那几个良娣时候可比。
太子府里更是早早的张灯结彩。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现在只是太子侧妃，但也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太子侧妃才是以后真正的太子妃，太子若成为下一任皇帝，这位可是将来的一国之皇后。
只不过放眼整个天下，古往今来，这位是最尴尬的一位太子妃就是了。
据说夏紫柔回京之后，太子亲迎之时，单曦瑜曾求爷爷，她不想嫁。但是定国公责骂了她不识大体，看不清形势，难道她要为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却故意惹怒皇家，为单家招祸吗？
另外，她是清清白白的人儿，但自从当初皇帝赐下婚来之后，以后谁又敢娶她？这太子，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再说，她一个身家清白的大家闺秀，难道还担心被夏紫柔那妖女抢了风头？太子又不傻，这绿帽子只是迫于形势，才不甘不愿地戴着，但凡是男人，谁受得了头顶一片绿？她只需要好生侍奉太子，太子自然知道舍谁爱谁。
单曦瑜这才不情不愿，委委屈屈地准备嫁了。
三天后，就是太子的婚期。
这几天里，太子却是夜夜都宿在夏紫柔的房里。
自从夏紫柔用过冰肌玉骨丸后，的确是肌肤如雪，滑嫩异常，尤其是和太子翻云覆雨的时候，简直是让他有非一般的感受，爱不释手，欲罢不能，只想醉死在她的身上。
因此，太子除了白天上朝及处理一应事务之外，一到傍晚，就急火火地来到夏紫柔的院子。
最开始倒也没有人在意，不过几天之后，秦太师开始委婉地建议，太子不宜只专宠一个，别的良娣处也得兼顾。
太子知道秦太师在太子府上安排有人，不过也不在意，淡淡地回：“外公，本宫一向敬你重你，言听计从，但本宫的私事，外公还是不要管了！”
秦太师叹了口气，心想这夏紫柔这段时间倒也安份，连院门都不出，太子只是贪她美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待到单家小姐进了门，太子有了新欢，自然不会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夏氏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