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8章 围起来
计九吓得腿一软，几乎连跪也跪不住，脸色苍白地道：“属下说的句句是实。”
陈堂主冷笑一声，道：“你说你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出来的？可你的毒已经解了，难道不想告诉本舵主，是怎么解的吗？”
计九刚才把这一段隐去了，他杀同伴，独得解药的事说出来也是个死，此刻他眼珠急速转了几下，才道：“舵主明察，那两人拿出一粒解毒药诱惑属下说出来历，属下告诉他们，属下是南宫家族的人，他们不信，后来，属下假装害怕，说是天乾国师的人，他们才信了，给了属下解药。然后属下才趁着他们不注意，赶紧逃了的。”
这话漏洞百出，陈舵主当然不可能相信，他目光如一条蛇，阴阴冷冷地盯着计九，道：“你胆子不小，连我也敢骗？”
计九急忙道：“属下再也不敢了，舵主，属下对您忠心耿耿，绝对没有泄露一丝半点关于咱们的消息。”
一个声音笑道：“计九，多谢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你果然言而有信，不枉费我那颗皇极无相丹！”
不论是陈舵主还是计九，都是脸色大变，陈舵主阴森的目光猛地投向计九，皇极无相丹，这么一颗丹药，都能叫死人开口了，计九竟然骗他说没有说真话？
计九脸如死灰，急忙道：“舵主，他们说谎……”
可是这时候，震惊而暴怒的陈舵主早已气怒交加，戾气满满，猛地拔出剑来，一剑将计九刺死。然后抢出门来。
这时候，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已经轻飘飘地从屋顶掠下。
夜色下，外面的男女身姿飘逸，容色惊人，好像从天而降的两个仙人一般，风姿流溢，华彩翩然。
男子渊亭岳峙，年纪轻轻，却有一种让人无法仰视之威。
女子清灵通透，目光流转之间，偏若洞悉一切人心。
陈舵主沉声道：“你们是谁？”
燕青蕊道：“你派人杀我人，不知道我们是谁？”
陈舵主阴狠地道：“原来是你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投，那你们就死吧！”
说着，他扬声道：“围起来！”
燕青蕊笑道：“七魔宗的人行事越来越不讲究了，什么下三滥都使出来，以多欺少什么的也不嫌丢脸。”
陈舵主恨得咬牙，计九那个混蛋，还敢骗他说什么都没说，连来历都告诉了。
他哼声冷笑道：“我七魔宗行事向来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拿下！”
后面那句自是对围过来的七魔宗众人而说的。
在来之初，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也猜测到这里不可能是是七魔宗的大本营，顶多只是一个小分点而已。
他们就是来捣毁这个小分点的。
隐藏行迹这么久，突然露面，七魔宗所谋必大。
当年南宫珩可以把这个恶毒势力毁灭一次，燕青蕊会再毁一次。
亲生母亲和养母，全都死于七魔宗之手，她绝不会手软。
七魔宗的人身手比普通江湖势力要好得多，而且行事恶毒，在打斗之时，各种阴毒手段尽出。
第2429章 放心，逃不掉
那些毒药和暗器，连成一张巨网，向着上官千羽和燕青蕊罩过去，要是身手稍差的人，在这样绵密的攻势之中，怎么也会着道。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上官千羽和燕青蕊。
这两人的身手，在江湖中本来就少遇敌手，哪怕七魔宗这些手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是不够看。
既然深入虎穴，两人也没有留手，出手都是杀招。
不过一会儿，地上就躺着好几具尸体。
那陈舵主和上官千羽对了两招，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年轻，本事却这么硬，他趁着另一个手下也攻上来的时候，立刻抽身就往后退，退入树影后面，然后从暗门离去。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把这边七魔宗的人都清理干净，没有发现陈舵主的尸身。
燕青蕊道：“他逃了！”
上官千羽笑道：“逃不了。”
燕青蕊看向他，道：“你是有意放水的吧？”先前她被几个七魔宗的人围攻的时候，看见了这边的情形。
上官千羽笑道：“反正这方向也是往庆陵县去的，不会耽误行程，我们追。”
燕青蕊反倒不急了，道：“我在他身上下了追踪粉，放心，逃不掉！”
两人相视一笑，原来燕青蕊也是有意要放虎归山，好得到更多讯息。
陈舵主以为捡回了一条命，他匆匆地往东北方向而去，上官千羽和燕青蕊没有追得很近，他身上有追踪粉，别想甩开他们，追得太近引起他的注意，反倒会打草惊蛇。
陈舵主去的地方很荒凉，他好像专门往荒凉的地方跑，这样后面追踪的人很容易露出行迹。
还好是燕青蕊和上官千羽这两个都精于追踪的人，要不然，还真会被他这样的路线迫得泄露行踪。
大概已经确定了没有人跟踪，陈舵主这才转换路线，但他也没有去见谁，而是去了一个小树林，在小树林里，一个黑衣人见了他。
两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陈舵主一直在点头哈腰，样子既害怕又谄媚。
最后，陈舵主抱拳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去，但两人错身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突然拔出剑来，将陈舵主杀死了。
陈舵主一脸震惊之色，只听那黑衣人在身后冷冷地道：“废物！”
而远远坠着的上官千羽和燕青蕊，清楚地看见那黑衣人目光投来，接着，是两道闪亮的东西分袭两人。
待到他们把暗器打飞，再赶去小树林中看时，那小树林里已经只有陈舵主的尸体。
黑衣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好警觉的黑衣人，而且，他身手比陈舵主要强上许多，这两支暗器的力道，内劲深沉。
追到这里，叫人给跑了。
燕青蕊哼道：“便宜他了！”
上官千羽笑道：“总会再碰上的，不急！”
这些人先找上他们，而且暗中动了这么多手脚，必然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要做的，就是静等对方再次露面。
现在，当然是先去往和夏侯世家的会合之地。
据燕青蕊所知，这次夏侯昊海亲自带队，会带着夏侯世家两百名好手同来。
第2430章 将就
两百多人目标太大，他们会分为两路。一路由夏侯昊海带着，一路由夏侯墨晔带着。
不过，这些人在路上劫杀上官千羽和燕青蕊，想必对夏侯世家的也会派出人手暗杀或是骚扰。
燕青蕊沿路留了线索，但夏侯世家的人会不会看懂并警觉，那就不知道了。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在路上又买了两匹马，快马加鞭去了庆陵县，南宫世家在庆陵县境内没错，但是具体入口在哪里，还得再勘察。
而庆陵县因为多山的缘故，比别的县要大很多。
两人先是在客栈里定了两个房间，把行李放下后，便出去了。
其实他们可以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这样夏侯世家的人来到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不过燕青蕊不想这么做，夏侯世家是她的亲人，这点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但是，亲人之间，也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全心全意。
苏紫仙是她的亲人，苏珏平是她的舅舅，虽然不是亲的，可她感觉这份亲人之间的好，比夏侯世家的人所给予她的纯粹多了。
所以，她包下隔壁的一家客栈，等夏侯昊海他们来了便可入住。
再说，攻打南宫世家这回事，百里世家和夏侯世家都看得极重，但她不一样。
其实燕青蕊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那毕竟是她亲爹。而且，这件事，虽然所有的讯息看来，南宫珩的确是个渣渣，但又似乎还有什么漏洞。
所以，她这次是来打酱油的。
燕青蕊来打酱油，陪着她来的上官千羽当然也打酱油了。
对上官千羽来说，去哪里不重要，干什么不重要，但是能和青蕊在一起，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很庆幸，自己早早地抛下天乾京城的一切，来找她了。
若不然，夏侯世家还真会为她订下和百里秀峰的婚事，哪怕青蕊一定有办法脱身，可是，让她暂时成为百里秀峰的未婚妻这种事，他也是不能容忍的。
两人先是在大街小巷中转了一圈，熟悉一下地形，接下来，就是两人共渡时光。从夏侯世家出来之后，他们就一直在一起，但也仅仅只是在一起而已，两人心中彼此有情，不过，哪怕无影谷中最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但是现在他们却并没有住在一起。
不过两心相依，心中已有彼此，虽没有肌肤相亲，却也一样两心如一。
此刻，两人在品秀楼吃饭，这品秀楼离他们住的客栈不远，吃完饭步行前往客栈，正好。
上官千羽把鱼肉夹在小碟中，耐心地挑去刺，才拨到燕青蕊的碗中，有些遗憾地道：“将就吃吧，等此间事了，我亲自为你下厨！给你做顿好的！”
燕青蕊笑道：“真的？”
上官千羽看着她把剔好刺的鱼肉吃下，他十分开心，一边继续剔，一边道：“虽然我的厨艺无法和你相比，但是已经比这里的大厨好得多了。”
说着，他这次没把剔好的鱼肉拨到她的碗中，而是直接夹起，送到燕青蕊的嘴边。
第2431章 柔情
这直接投喂的动作让燕青蕊怔了一怔，眼中泛起一丝温柔之色。
算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第一次，应该是白筱汐的别院之中。
白筱汐饿了，燕青蕊自告奋勇准备烧烤，上官千羽一听，立刻去打猎，打了许多兔子和山鸡，她动手烤。
那时候，她和上官千羽的关系降至冰点，并没有释怀，所以，她对上官千羽是不冷不热的。
当时忙着烧烤，上官千羽却不动声色地喂她吃，她还以为是白筱汐，也没在意。
不过那时的心情，和现在已经不同，那时候只有别扭，现在，却是心中柔情满满。
上官千羽也很享受喂给青蕊吃的过程，他挑鱼刺的速度快，除了鱼，还有肉类，都是燕青蕊才吃完一口，他下一口已经喂了过来。
燕青蕊道：“你怎么不吃？”
上官千羽笑意满满地道：“我还不饿，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燕青蕊夹起一片肉，也送到上官千羽面前，上官千羽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张口吃了，他感觉，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肉。
两个人互相喂着，好在这里是雅间，不会惹人注目。一室情意绵绵，温甜着彼此。
吃完饭，两人步行回客栈，走在路上，上官千羽悄然伸出手，握住燕青蕊的，燕青蕊侧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任由他握着，两人手牵手地走。
上官千羽心情愉悦，唇角都快要扬得飞起来了。
街市上虽然人来人往，但两个人静静地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
柔情从心底升起，岁月静好，莫过此刻。
上官千羽暗暗决定，等这件事了，他要早点和青蕊成亲。
之前两人虽有成亲，但那时候是燕洪阳和太子一党借京城朝廷形势以势相逼，他为了禁军左都统领之职不被太子抓在手中，才并不情愿地答应。
太多的阴谋和算计在其中，太多的误会和偏见在其中，婚礼其实草草。他委屈了青蕊，那个婚礼，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是草草应付。
后来休书的事，虽然有虚云在中间周旋了一回，毕竟那时候青蕊存了离去之心，现在他当然要给她一个真正的，难忘的成亲大典！
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应该给心爱女子的一个交代。
他侧头看向燕青蕊，燕青蕊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也正好看向他，他柔声道：“青蕊，等到此间事了，回去无影谷，见过北辰和清雨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燕青蕊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上官千羽大喜，道：“你说咱们的婚礼是在无影谷办，还是在夏侯世家办？”
现在他的身份已经被乾坤子知晓，成亲之事，他可不想到时候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大概也只有无影谷或者夏侯世家，才能做到不必担心乾坤子的小动作。
余外，不论是万羽堂的总舵，还是他影阁重地，成亲这么大的事，喜气洋洋，总会让乾坤子一流得到消息，他们必会想方设法来添堵。
第2432章 义助
燕青蕊道：“无影谷！”
文天机最开始虽然对她也有利用，不过后来，是真心对她好，而且，对北辰和小清雨的疼爱，一点也不亚于他，再说，无影谷是她熟悉的地方，他们又曾在那里有过一段难忘的回忆，当然是在那里办最合适。
至于夏侯世家，除了老夫人，燕青蕊无法对夏侯重锦夏侯家主生出同样的孺慕之情。
燕青蕊说什么，上官千羽就听什么，他点头道：“我也觉得无影谷中甚好。”
燕青蕊笑道：“无影谷中的东西比外间要贵上许多，你可确定？到时候，别一场成亲大典办完，你上官千羽就成了穷小子！”
上官千羽道：“那如果我成了穷小子，上官夫人可会嫌弃夫君么？”
“呸，谁是你夫人？”
上官千羽笑道：“早晚都是，难道你要悔婚吗？”
燕青蕊红着脸啐道：“脸皮越来越厚了！”
上官千羽一脸理所当然：“脸皮薄就追不到老婆了。”
想想自从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后，上官千羽的确一直都是厚着脸过来的，死缠烂打，死皮赖脸地找到机会就赖在她身边，让她明白他的心意，若不是他定直执著坚持，燕青蕊的确不可能对他敞开心门。
前面不远处就可见客栈的大门，两人正说笑间，突然燕青蕊神色微微一顿，凝神强听。
没错，有人在叫救命。
声嘶力竭，绝望悲愤的女子声音。
因为这是街市，人声嘈杂，所以那声音并不明显，若不是燕青蕊内力深厚，根本不可能听到。
上官千羽也听到了。声音是从小巷子那边的民宅传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向着声音来处而去。
两人进了小巷子，用上轻功，很快就到了声音来处的民宅，脚尖点地，身形一起，像两只燕子一样掠到旁边的屋顶。
这时候呼救声已经十分清晰，是前面第四章宅子里传出来的，同时传来的还有猥琐的声音：“好好从了咱们哥俩，我们会付钱的，有了那钱，你女儿的病还怕不能治好吗？”
“大哥，我先来！这一身细皮嫩肉的，真是水嫩，我已经忍不住了！”
“禽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活着把我们侍候好了，做鬼再继续侍候我们吧！”
“小娘子，不要动不动就想死，你要想死也没关系，那就让你女儿来继续侍候我们吧，七八岁虽然小了点，大爷不嫌弃！”
“救命……放开我……啊……你们就不怕下地狱吗？”
“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下地狱怕什么？不是还有小娘子陪着吗？”
“大哥你提醒我了，要不小娘子你先上，她的女儿归我？”
“求求你们，不要动我女儿，求你们了……”
“晚了，看不出，你女儿虽然病中，长得比你还要好看几分，啧啧，嘿嘿嘿！”
……
女子的凄声惨嚎和求恳，男子的猥琐邪笑，使燕青蕊眼中煞气凝聚，她最恨这种恃强凌弱，欺辱女子的恶棍，落到她的手里，都是先阉后杀，绝不留情！
第2433章 恩人
上官千羽眼中也是一抹凛冽的杀气。
不过两人离声音来处还有一段距离。
就在他们加快速度，要去救人的时候，只见夜空之中一道灰影从斜面掠来，几乎和他们同时到达院子，不过，那灰衣离得近些，已经先行破门进屋。
待到上官千羽和燕青蕊来到时，只见空气之中一道流光白影，带着青芒剑气，没入鞘中。
只是前后脚而已，那人一剑出手，一击两命，好干净利落的剑，好快速凌厉的剑法。
被按在地上衣衫凌乱的女子疯了一般推开身上的死尸，扑爬到床边，床上也有一具尸体扑在她病弱的女儿身上，她紧紧地抱住女儿，哭得天昏地暗。
如果没有人相救，她和女儿会是什么命运，她想也不敢想。
死在地上的两个人，带着兵器，竟是江湖人。
相依为命的柔弱母女，面对孔武有力的江湖恶徒，哪里有还手之力？
上官千羽看向那位拔刀相助的人，那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一身灰衣，形容落拓，面容沧桑，即使只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孤独寂寞萧瑟的气息。
上官千羽道：“前辈！”
灰衣人目光在上官千羽脸上一扫，又落在燕青蕊的脸上，略略停驻，淡淡吩咐：“帮我处理尸体。小姑娘，照顾一下她们母女！”
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和他们认识已久一般，直接就吩咐上了。
两人都明白，既然救人，自然要救到底，这两具丑陋的尸体在这里，对那对母女来说，便是噩梦。
上官千羽道：“好的！”
两人一人提起一具尸身，出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燕青蕊道：“大姐，没事了，不用担心，坏人再也不能来欺负你们母女了。”
那妇人放开女儿，倒头就拜，泪流满面：“谢谢恩人！”
虽然帮她杀恶人的是另一个，不过，几乎是同时来到，这女人以为三个人是一起的。
燕青蕊道：“我看看你女儿的病！”
那女人退开一些，燕青蕊走到床边，床上的女孩儿才七八岁，很瘦弱，不过和妇人一样，很清秀的脸。
她把了脉，这孩子是风寒之症，并不是什么大病，但这个家家徒四壁，无药无医，延误了病情，现在正在发热。
这么可怜的母女，那两个禽兽竟然还要欺负，燕青蕊深深觉得，那灰衣人让他们痛快地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确定了病情之后，燕青蕊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枚小小的褚色药丸，放入小女孩嘴里。
她手中的药都是文天机用无影谷中那些稀绝药材所练，效力惊人，小女孩身体虚弱，用好药反倒承受不住，所以她选的是药效最弱的一种。
但即使最弱的，在市面上怕也需要几百两银子一颗。
药入口即化，顺着小女孩的喉中滑下。燕青蕊运转内力，助她药力发散。
那妇人刚开始在一边紧张地看，后来，见燕青蕊专心治病，她帮不上什么忙，而地上的污血也很惊心，怕女儿醒来受到惊吓，默默地去打水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第2434章 外地来的
好在灰衣人的剑很快，伤口很小，地上的血并不多。
妇人擦净地面血迹之后，再回来时，燕青蕊正在试探小女孩额头，很好，药力发散之后，小女孩额头的滚烫热度已经降了下去。
燕青蕊道：“你女儿的病不碍事了，你好好照顾她。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那妇人又跪下磕头，一张脸上满是感激。
看着那淳朴柔弱的妇人，燕青蕊道：“你没有别的亲人了么？”这么柔弱的孤儿寡母，可不太容易生存。
那妇人低低地道：“没有了。”
“那你平时有些什么营生？”
“平时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计，也能补贴家用！我和杏儿所需的不多。”只要不生病，温饱是够的。
燕青蕊叹了口气，万羽堂在隋光并无分舵，所以她想叫人照顾一下也不可能，不过，这妇人虽然柔弱，不过性子也还算坚韧，虽是家徒四壁，收拾得却是十分干净。
燕青蕊留下一些银子，道：“杏儿的病已经不要紧了，这些银子，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妇人千恩万谢地应着，看着床上女儿已经恢复正常的额头热度，疲惫的脸上满透着欣喜。
这时候，上官千羽和那灰衣人回来了，妇人神情已经平净，善后的事宜也已做好，灰衣人看着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你们是外地来的？”
上官千羽道：“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灰衣人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这庆陵县最大的特色，就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所以，妇人叫得这么凄惨，她周围的邻居，也没有一个人露面出来哪怕帮忙说上一句话。
燕青蕊道：“那么阁下为何又来拔刀相助？”
灰衣人神色中总是透着一股子萧瑟和心灰意冷的味道，只在看向燕青蕊的时候稍显柔和一些，似乎笑了一笑，不过太过浅淡，他道：“因为我也是外地人！”
燕青蕊：“……”
灰衣人又笑了一下，道：“难得异乡相遇，同时拔刀，两个后辈，可否请我喝杯酒？”
不是请他们喝一杯，而是叫他们请他？
看着他落拓的模样，估计他是手中没钱，但是，一个有这么快的剑，这么好的身手的人，原本不会愁没有钱的，只有正人君子，才会身有绝艺而手中拮据。
燕青蕊道：“好！”
安顿好妇人，三个人来到西街一个酒肆。
这间的酒肆地处偏僻，并没有多少客人，灰衣人笑道：“此间老板的酒，其实很不错，不过，酒好也怕巷子深，知道的人并不多。”
燕青蕊目光一动，笑道：“前辈虽是外地人，对这里的一切倒是很熟悉。”
灰衣人淡然一笑，道：“好酒之人，自然知道哪里有美酒。”
他虽形容落拓，穿的也只是普通的灰色布衣，看起来像个落难的举子，潦倒的秀才，但是笑起来时，却可看出他其实是个美男子，狭长的凤目，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眼神，年轻时候，必然是翩翩俗世佳公子，只是如今不修边幅，只剩落拓了。
第2435章 小夫妻
上官千羽道：“前辈身手不凡，想必在江湖之中也是风云人物？”
灰衣人摇头而笑，道：“后生抬举，何来风云之说？聊以自保而已！”
上官千羽见他不肯多说，也不勉强，让酒肆老板上酒。
如灰衣人所说，这酒的确是不错，浓香醇厚，虽不如神仙醉松露雪这样的佳酿，但普通酒肆，能有这样的酒，也赶上京城那些大酒楼里的酒水了。
一盘花生米，一盘卤牛肉，便是下酒菜，不过，谁也没有动那菜。
燕青蕊拍开泥封，倒了三碗，灰衣人三根手指捏住碗边，咕咚咕咚就把一碗酒喝下去了。
燕青蕊再倒，他再喝，直等到燕青蕊倒过三碗，他喝光三碗之后，才停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很满足的样子。
燕青蕊再帮他满上，灰衣人笑道：“谢谢小姑娘！”
燕青蕊道：“不用谢！”
灰衣人道：“对了，光顾着喝酒，我该谢谢你们请我喝酒的！”说着举起碗来，对两人道：“干！”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举起酒碗，三碗碰了一下，灰衣人再一口干了碗中酒，笑道：“痛快！”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也各自干了，燕青蕊继续倒酒，上官千羽道：“我来！”他接过酒坛，满上三碗。
灰衣人看看上官千羽，又看看燕青蕊，道：“你们……是小夫妻？”
燕青蕊脸色微微一红，道：“不是！”
上官千羽却握住她的手，道：“很快就是了，我们已经订婚！”
灰衣人笑道：“好好好，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他在身上左摸右摸，然后尴尬地收回手，有些窘迫地道：“身无长物，这庆贺礼物，以后补上！”
上官千羽笑道：“前辈不必客气！”
灰衣人道：“必须的，相逢是有缘，何况你们还请我喝酒，以后一定会补！”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一笑，这位大叔够落拓的，不过，这份心意真难得，他们不稀罕什么礼物，但是这灰衣人虽然狼狈潦倒，灰色布衣也洗得发白，但爽然磊落，自有一种潇洒不羁的味道，倒也十分投缘。
灰衣人道：“两位，不管你们是为何来到庆陵县，若无要事，最好尽快离开。”
“为何？”
灰衣人叹了一口气，道：“风波恶！”
上官千羽：“……”
燕青蕊：“……”
风波恶，这三个字也太笼统了。
燕青蕊眼神一动，道：“大叔为何不尽快离开？”
灰衣人点了点头，道：“和你们喝完这顿酒，我也要离开了。江湖如此大，天下如此大，总有地方喝酒的！”
燕青蕊笑道：“江湖如此大，天下如此大，总有许多趣事可以一看一听的！”
灰衣人摇摇头，道：“除了喝酒，什么趣事值得看？值得听？千古江山是一梦，锦绣良缘亦是空，今日含笑执子手，明日天涯各西东！人生如梦，梦是人生，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没有什么趣事值得看，值得听了！”
这声音沧桑而落寞，带着无边悲苦，似有无尽悲凉，让人心中也生出一股萧然孤寞的感觉来。
第2436章 看星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不禁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怎样的悲伤痛苦，才能有这样苍凉孤单的感叹？
看破世情，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吧？
燕青蕊试探地道：“大叔这是为情伤怀？”
灰衣人似是怔忡了一下，笑道：“对不住，对不住，你们两情相悦，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来煞风景。都是醉了的胡话，莫要放在心上！我自罚！”
说着，自己提了酒坛，倒了酒，咕咚咕咚又连干三碗。
上官千羽道：“千古江山虽一梦，锦绣良缘未必空。既已誓愿执子手，各自天涯必有因！前辈，世事沧桑是不假，但沉迷酒国，不去寻因，是否也太消极悲观了？”
灰衣人看了上官千羽一眼，眼神清明，带着几分锋锐，却又笑道：“少年情怀，壮怀热烈，一腔热血，觉得天命都可逆。我呀，老啦！”
上官千羽道：“大叔不过四十许，谈何老？正当壮年！”
灰衣人摇头而笑，轻嗤道：“四十许？心已迟暮，行将就木。世事沧桑，不提也罢。来来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开心的事，莫要再提了！”
之后，他再不肯多说一个字，酒倒是喝了不少。
四坛酒，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加起来喝了一坛，他一人喝下三坛，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肚子装。
最后，他伏在桌上就醉倒过去。
上官千羽结了酒钱，对燕青蕊道：“我们扶大叔去客栈休息吧？”
燕青蕊道：“也好！”
好在这里离客栈也不远，两人扶着灰衣人到了客栈，让小二安排一间上房，安顿灰衣人住下之后，上官千羽和燕青蕊走出房门。
上官千羽道：“青蕊，你累不累？”
燕青蕊道：“不累！”
“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看星星了，今夜的星空很美，我们去看好吗？”
燕青蕊点头道：“好啊！”
看星星当然在最高处为好，两人手拉着手，从屋顶飞掠，往东边的那个山头而去。
庆陵县山多，山顶看星，才是最好的选择。
待到上官千羽和燕青蕊离去，醉得不省人事的灰衣人却睁开了眼睛，他目光清明无比，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他凄凉一笑，怆然低喃：“酒入愁肠，越醉越清醒，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谋一醉？各自天涯必有因？自是有因的，不过此因，不寻也罢！”
然后，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到的山顶，是青冥山支脉的一处山顶，周围都是青葱绿树，倒有一块大石在其中，山风日日夜夜吹，大石之上光滑且干净，这简直是最佳的看星星之所。
两人在石上坐了，这次，上官千羽都不用试探了，直接长臂一伸，揽住了燕青蕊的腰，燕青蕊脸色微红，却也没有抗拒，在他的力量带动下，任由自己倚在他的身上。
已是七月，山风清凉，周围静谧，星空璀璨，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之声。
上官千羽低下头凝视着她，柔声道：“青蕊，你比星空更好看！”
第2437章 老天厚待
燕青蕊脸上泛着淡淡粉色，目光如水，道：“胡说！”
上官千羽认真地道：“真的！青蕊，星空虽然好看，可它离我如此遥远，你却在我身边，能和你并肩携手，一起共度余生，这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燕青蕊心中柔软，赧然笑着，却狡黠地道：“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上官千羽诧异：“后悔什么？”他很快明白过来，道：“青蕊，我从无称霸天下的野心，我一直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那位灰衣大叔虽是在感慨，却也是在提点我们，千古江山是一梦，只有眼前的幸福，才是真真切切，可以抓在手中的。”
燕青蕊道：“大叔一定有他的伤心事！”
上官千羽道：“大叔的态度我不认同，既然已经含笑执子手，我决不允许他日天涯任西东。青蕊，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好不好？”
燕青蕊轻轻道：“嗯！”
“青蕊，在你告诉我之前，我从不知道北辰和清雨的存在。那么长一段时间，你独自承受着那一切，辛苦你了！”
燕青蕊唇边现出一丝笑意，想到那两个粉嘟嘟的孩子，心顿时柔软无比，含笑道：“并不辛苦。两个孩子也都很好，他们没怎么闹我！”
上官千羽道：“青蕊，跟我说说北辰清雨的事好不好？”
燕青蕊笑着，其实她和北辰清雨的相处时间也不长，不过，身为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爱，自是融化于心，随口道来，便是怎么也说不完的爱怜思念。
从十月怀胎，到呱呱坠地，那份满足和幸福，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说到小家伙们的胎动，说到他们出生时的情形，说到两个小家伙才出生就会笑，说到他们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说到他们粉嫩嫩的模样……
燕青蕊的神色愈发温柔，整个人好像都在散发着一份柔光。
上官千羽听得心中又是喜悦，又是心痒，真想快点奔到两个小家伙面前，看看他们可爱的模样。
不知不觉之间，他竟已为人父，可他却一无所知，有一个女子，独自的，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忧伤苦痛，担心受怕，都只有自己知。
他欠青蕊的，实在太多了。
上官千羽不自觉收紧手中的力道，将燕青蕊整个都揉进怀中，这个女子，是他一生都要珍惜的女孩，是他儿女的娘亲，是他心中最最珍爱的那个人。
此生有幸，能得她为妻，实是老天厚待。
以后，他要一一弥补。
燕青蕊感受自己在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听着沉稳的心跳之声，山风习习，爱人在侧，静夜幽清，星光璀璨，世间美景，尽在于此。
上官千羽低头，看着怀中娇俏的女子，声音暗哑：“青蕊，我好开心！”
燕青蕊抬眼，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温柔而笑。
上官千羽心弦震颤，柔情万端，他缓缓地低下头，用极虔诚的姿势，慢慢地，慢慢地靠近，攫取她娇嫩柔软的红唇。
山风清雅，温柔地拂过一片旖旎！
第2438章 小人手段
第二天一早，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回到客栈，准备去见那灰衣人，但灰衣人已经人去房空。
连小二都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燕青蕊有些怅然，这灰衣大叔虽然形容落拓，可放荡不羁，举手投足之间，虽然沧桑，却也磊落，行事说话之时，虽然有悲凉，却也潇洒通透。
这样的人，看透世情，虽有故事，却仍是天性善良，在听到呼救之声时，立刻出手，毫不犹豫，可惜只有一起喝顿酒的缘份。
上官千羽揽住她的肩，温声道：“有缘还会再见的，不必多想啦。”
燕青蕊刚才不过是一时的情绪化，此刻也笑道：“是我太着相了。缘在惜缘，缘去随缘，这世间不论朋友，师长，亲人，终归是有聚有散，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
上官千羽道：“时候还早，咱们也再去赏赏这庆陵的风光。”
燕青蕊笑道：“好！”
他们并没有找到南宫世家的入口，不过也不着急，他们虽不知道，但是三大世家有他们自己的联系通道，等到夏侯昊海他们一到，便能进南宫世家了。
希望她沿路留下的线索，他们有看到，没在路上损兵折将。
两人走出房间，突然眼前劲风一闪，上官千羽拉着燕青蕊向旁边一闪，门框上，钉着一只锋利的小镖。
两人的目光看向暗器来处，客栈西面屋顶，一个锦袍男子负手而立，他脸上戴着一张铜制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深沉如海，好像要把人吸入其中，偶尔一转，又精光闪现，好像一柄利剑。
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必定内力深厚，武功极高。
更何况，这人站在屋顶，明明有风吹来，他却连衣角都没有动一动，整个人沉如山，静如海，却散发着层层压迫的气势。
哪怕没有见到这人的面相，但仍可以看出此人必是一翩翩美男子，身姿颀长，气度从容中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尊贵威严。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何方高人，暗使小人手段？”
那人瞥了上官千羽一眼，淡淡地道：“本座若是真要杀你们，这暗器又岂会落空？”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对视一眼。
这锦衣人说的没错，刚才他是无杀他们之心，不但没有杀气，而且，这暗器，也的确不是朝着他们的要害打来的。
上官千羽道：“阁下何人？我们并不相识，这打招呼的方式，未免太特别了一些，若是我们躲不过，岂不是要见血？”
不伤要害，也会伤身。
锦衣人哈哈一笑，道：“两个小辈能仗义拔刀，出手救人，岂会连这小小的暗器也避不开，本座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莫放在心上！”
这人自称本座，本座这个自称，一般都是一方霸主，或者地位尊崇之人，此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又出现在这庆陵县，难道他是……
燕青蕊道：“前辈是何人？”
锦衣人目光落在燕青蕊的脸上，顿时眼神一变，身上的衣衫竟不自觉地都动了起来。
第2439章 长辈
锦衣人不自觉地上前一步，看着燕青蕊，声音有些变化，沉声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他目光灼灼，声音中有些急切，一瞬不瞬地盯着燕青蕊。
燕青蕊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叫燕青蕊！”
“燕青蕊？燕青蕊？”锦衣人喃喃自语，似是有些失神，他脚下一动，也没见怎么着势，整个身子竟然平平稳稳地落下地来，在离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一丈多远处停下，一双眼睛还是落在燕青蕊的脸上，道：“燕姑娘，你为何姓燕？你可知道你父母是谁？”
燕青蕊脸上现出一丝疑惑，道：“我父亲姓燕，我自然姓燕，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父燕洪阳，我母苏若兰！是天乾京城人氏。”
“天乾京城人氏？你是天乾人？”
“从出生就在天乾，有问题？”
“自然没问题！”燕青蕊的态度不算好，但锦衣人却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他道：“那这次你们又为何会来隋光？这儿离天乾的京城可不近！”
上官千羽道：“我等江湖中人，四海为家，趁着现在年轻，出来增长一些见识！”
锦衣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上官千羽的话一般，对燕青蕊道：“你呢？”
燕青蕊淡淡地道：“我夫君自然要长见识，我自然是相随！”
上官千羽唇角微扬，伸手握住燕青蕊的手。
锦衣人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神很深，他移开目光，道：“燕姑娘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燕青蕊轻嗤一声，道：“难道我长了一张和许多人相似的脸？你们每个人都用这一套来搭话，莫非都自觉得很高明吗？”
“燕姑娘容貌倾城，哪来那么多相似？还有谁对姑娘说过这话？”锦衣人微微错愕。
燕青蕊眼神冷漠，神情忿然地道：“这一路，遇到七八个登徒子，个个都是这么说！”
锦衣人：“……”
上官千羽柔声笑道：“娘子莫要生气，那些人一个个都被娘子打得满地找牙，娘子的气还没消吗？”
锦衣人：“……”
他眼神中现出一抹苦笑，道：“本座，是你的……长辈！”
燕青蕊眼神一冷，淡淡地道：“阁下这爱冒认人长辈的习惯可不好，我燕家的长辈都已经死绝了。哪还来什么长辈？”
这话倒也不差，上辈子她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这辈子燕洪阳已死，燕洪阳的弟弟，也被寒烟报家仇的时候杀死。那个燕家，的确是没有什么长辈了。
锦衣人：“……”
燕青蕊神色更加清冷地道：“就算真是我的长辈，这样藏头露尾的，我也不稀罕。”
锦衣人：“……”
上官千羽道：“娘子，这位前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要戴上面具，咱们既是不认识人家，你就少说两句！”
锦衣人见燕青蕊神色一片漠然，眼中现出一抹失望，转身想要走，可却又似不甘心地停下，看着燕青蕊，目光复杂之极，欲言又止，似在进行激烈的心里交战。
第2440章 不情之请
过了片刻，锦衣人终于张了张口，声音微颤地问道：“燕姑娘，你可听说过，夏侯瑾瑜？”
燕青蕊面无表情地道：“我该听说吗？”
锦衣人叹息一声，眼神有些落寞地道：“说的也是，你既从小在天乾京城长大，又怎么会听说这些？”
上官千羽在一边问道：“阁下口中这人，莫不是与我娘子长得相似的朋友？”
锦衣人怅然道：“正是！”
燕青蕊神色缓和，道：“原来你真有朋友长得与我相似？那倒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和那些登徒子一样，只是想和我搭话而已。”
锦衣人：“……”
他眼中露出一抹苦涩笑意，道：“自然不是，姑娘误会了，初见姑娘，我几乎以为你是我那朋友的……亲人。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燕青蕊展颜一笑，道：“前辈勿怪，我这人性子急躁，是我失礼！”
锦衣人道：“切莫这样说，我刚开始以暗器相试，也难怪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本座并无恶意。我那朋友，去世已经许久，自她去世之后，我便不曾以真容示人，一直面具遮脸，并无欺瞒小姑娘之意！”
燕青蕊道：“看来那位夏侯前辈，是阁下的好友？”
锦衣人怅然一叹，道：“是，一生难忘！”
燕青蕊拉住上官千羽的手，上官千羽明白她的意思，手上微微用力，给她传递一个让她安心的力量。
锦衣人看看上官千羽，又看看燕青蕊，忽地眼里露出笑意，道：“相见既是有缘，两位，不如我请你们去喝一杯？”
这倒是有趣了，昨天见着个灰衣人，要他们请他喝酒。
今天遇到这个锦衣人，要请他们喝酒。
燕青蕊笑道：“阁下盛情，却之不恭！”
锦衣人看着燕青蕊的目光很柔和，像长辈看着欣赏的晚辈一般。目光中既有慈爱，又有包容，还有一丝丝的疼爱之意。
燕青蕊忽地道：“不过大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锦衣人柔和地道：“你说！”
燕青蕊道：“前辈行止气度，皆是不凡，可否让我见一见你的真面目？你让我见着了，我也告诉你一件秘密如何？”
锦衣人看她，眼神又深起来。
燕青蕊笑盈盈地看着，道：“前辈很为难？”
锦衣人似是苦笑了一下，又似宠溺无比地道：“的确有些为难，不过，你说的秘密我却好奇了，怎么办？”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在笑声里，锦衣人揭开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儒雅英俊的脸，四十岁左右。
锦衣华服，面容英俊，卓然不凡，又有一种上位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仪之气度。哪怕现在，这样一张脸，都要叫人赞叹，那二十年前，不知道是怎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知道会让多少女子闺中梦醒，情思难眠！
燕青蕊看着这张脸，赞叹地道：“大叔真是英俊不凡，这面具，不戴也罢！”
锦衣人苦笑一下，将面具遮回，道：“小姑娘的秘密是什么？我可很期待呢！”
第2441章 南宫
燕青蕊突地展颜一笑，有如春花绽放，如花如梦，如繁如锦，次第绽开，她道：“大叔想必已经猜到了！”
锦衣人笑道：“你既是要告诉本座秘密，却又要本座来猜，看来，本座不请你们喝酒，你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燕青蕊笑道：“秘密本来宜把酒之时说，既增酒兴，又添意趣。”
锦衣人朗声笑道：“好好好，小姑娘的提议不错，走，我请你们去喝酒。”
昨天喝酒在路边酒肆，今天却是在庆陵县的第一酒楼南风楼，雅间里，锦衣人豪气地叫了一桌菜，又点了酒楼里最好的酒。
喝过几杯之后，燕青蕊道：“前辈，在告诉你秘密之前，我能先问下前辈尊姓大名吗？”
锦衣人淡淡地道：“在下姓南宫！”
燕青蕊灿然一笑，脆生生地叫道：“南宫大叔！”
上官千羽道：“在下敬南宫前辈一杯！”
锦衣人看着上官千羽，又看燕青蕊，道：“你们已经成亲了？”
燕青蕊羞涩一笑，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锦衣人笑了一笑，转移话题道：“这位公子的名字，还没来得及问！”
燕青蕊道：“他呀，叫上官千羽！”说时，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又在桌下伸出手去，握住上官千羽的，两人十指交缠，相视一笑，情意藏也藏不住。
锦衣人哈哈笑道：“本座也曾年轻过，你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燕青蕊道：“才没有偷偷摸摸！”她把两人的手举得高一些，故意给锦衣人看。
锦衣人好笑地道：“好好好，是我说错，我自罚一杯！”说着，还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燕青蕊看着他将杯递到唇边，才缓缓道：“我是夏侯瑾瑜的女儿！”
“噗……”
刚刚喝下这杯酒的锦衣人一口酒全喷了。他猛地咳了几声，吃惊地看着燕青蕊，道：“你……你……你是瑾瑜的女儿？”
燕青蕊目光清朗地看着他，道：“是呀！”
“可你不是说你是燕家的女儿，你父燕洪阳，你母苏……苏什么？”
燕青蕊道：“那是我养父母的名字！”
锦衣人满眼呆愕地道：“你既是瑾瑜的女儿，那你……你……你是我的……”
燕青蕊眼神清亮，语气却不大客气，道：“你姓你的南宫，我姓我的夏侯，能是你的谁？”
锦衣人道：“我……我……”
燕青蕊展颜笑道：“你既姓南宫，莫非是三大世家的人？”
锦衣人道：“是！”
燕青蕊一笑，道：“三大世家守望相助，那我大概也算是你的晚辈！”
锦衣人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燕青蕊的脸上，不辨喜怒地道：“你知道我是谁？你似乎对我有些偏见？”
燕青蕊目光清浅，笑意盈盈：“我不只对你有些偏见，我对三大世家都没有什么好感！”
上官千羽淡定地为燕青蕊夹菜，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这是为何？”锦衣人诧异。
燕青蕊神色淡漠地道：“因为我觉得三大世家没有一个好人。”
第2442章 带你去一个地方
锦衣人面色一沉：“别忘了，你娘也是来自三大世家！”
燕青蕊不为所动地冷笑一声：“她是好人，所以她死了。显然三大世家不容好人！”
锦衣人：“……”
燕青蕊却忽地又一笑，道：“对不住前辈，夏侯世家后人的身份我还在适应之中，所以谁也莫要在我面前认什么亲，论什么故。我心中一反感，说话就没有分寸，不过，想必前辈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锦衣人深不见底的目光看着燕青蕊，好像隐含着一层即将爆发的怒气，不过过了一会儿，那眼里又只见一片深沉，怒气消弥，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道：“你的脾气，真像你娘！”
在锦衣人刚才怒气外显的时候，上官千羽虽然悠然为燕青蕊布菜，其实暗中戒备，不过现在锦衣人已经收了怒气，上官千羽也就继续布菜，对燕青蕊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吃点东西！”
燕青蕊莞尔一笑，低头吃东西，好像刚才和锦衣人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发生过。
两个人不时的相视一眼，旁边的人显得很多余。
整个过程，锦衣人虽然眼神淡定，不过，那时而深不见底的眼眸，显示了他并不平静。
燕青蕊不想认亲，也不想论故，所以他也不再说。
明明有些尴尬的气氛，不过因为燕青蕊和上官千羽的不在意，和锦衣人的无视，倒也并没有显得那么难以继续待下去。
吃完饭后，锦衣人道：“燕姑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燕青蕊道：“去哪儿？”
她笑意浅浅，目光清亮，看着锦衣人，好像看着一个邻家大叔，目光善意而温暖。
锦衣人面具下的脸色看不见，眼神也没有什么波动，声音却有些幽远，道：“你既然来了，总得看看你娘……去世的地方！”
燕青蕊的脸色微微一变。
锦衣人叹了口气道：“走吧！”
燕青蕊迟疑了一下，道：“前辈，如果我不说我娘是谁，你是不是也认出我来了？”
锦衣人又叹息了一声，道：“我与你娘……交情深厚，见到你，自然是认得出来的。”
“你既然与我娘交情深厚，又知道她是在哪里去世，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让我娘的遗骸能回归夏侯家吗？”
锦衣人看着燕青蕊，目光之中好像有一抹深沉的悲痛，过了片刻才道：“我倒是想。可夏侯世家，又怎么会想见我？何况，你娘葬身大海，尸骨无存，根本没有遗骸！”
燕青蕊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有一份很强烈的愿意，想要去看看夏侯瑾瑜去世的地方。
那毕竟是她娘。
虽然她才满月不久，就已经生死相隔，可是她相信，夏侯瑾瑜是爱她的。那个襁褓，一定是夏侯瑾瑜亲手做的。
为人子女，理当前去祭拜！
燕青蕊情绪低落地道：“还请前辈引路！”
感觉到燕青蕊心情甚是沉郁，上官千羽轻拥着她道：“青蕊，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岳母在天之灵，一定不愿意你为她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