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8章 残忍
夏侯昊天立刻拿了剑就要出去寻找。
夏侯瑾瑜却满脸疲惫，脸色苍白地回来了。看她的模样，那是伤心过度，心力交瘁般的感觉。
夏侯昊天忙扶住妹妹，关切询问，夏侯瑾瑜告诉他，说是在找到人为南宫珩解毒的时候，七魔宗的人来追杀，她为了不打扰南宫珩，引开追兵，苦战一场，把那些七魔宗弟子杀了，不过自己也受了点小伤，不过并无大碍，只是累了。
夏侯昊天看着脸上毫无生气的妹妹，没有多问。
毕竟，这个问题，大概是夏侯瑾瑜最不想提起的问题，亲手把别的女子送到南宫珩的床上，看着南宫珩有了别人。
可是，她既不能阻止，还得护法。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不但绝望，而且残忍。
只怕当时的情形，如同在她心上捅了几刀一般。
而七魔宗对南宫珩下毒在先，现在竟然还派人来追杀，真是欺太人甚。不过，大概也正好因为七魔宗的人的到来，转移了一下瑾瑜的注意力，让她把悲绝痛苦无奈借由杀死那些七魔宗的弟子而发泄一番。
夏侯昊天真想把七魔宗的人一网打尽，可是他一人之力，既无法办到，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放下妹妹。
夏侯瑾瑜回来之后，倒头就睡，昏睡了两天之后才能下床。
虽是至亲的兄妹，到底男女有别，夏侯昊天心里急得要命，也不知道瑾瑜的伤到底要不要紧。
好在两天之后，夏侯瑾瑜醒了。
可是她决定不和夏侯昊天回去了，江湖虽是伤心地，可是过了明年八月，她大概也不可能再出江湖了。
说是修复心伤也好，说是肆意妄为一番也好，她想趁着这段时间，和七魔宗好好算算账。
夏侯昊天可怜妹妹遇到的这些事，也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如她所说，过了明年八月，她就要嫁入百里世家，嫁作他人妇，又怎如在夏侯世家这样？出江湖的机会应该很少了。
夏侯昊天干脆也不回去了，他带着玄天佩出江湖，原本是想着帮妹妹解除婚约，现在妹妹既已经是百里泽木的人，南宫珩因为解毒，也和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两个人是再也不可能了。
那就陪着妹妹一起闯荡江湖吧。
至少，在瑾瑜心伤痛苦的时候，有个亲人在身边，也多少有点倚靠。
就在兄妹两个做了这个决定后的第三天，原本应该回了百里世家的百里泽木并没有回去，他说是放不下瑾瑜，舍不得几个月不见。
夏侯昊天和得知了婚约真相的夏侯瑾瑜对百里泽木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
得知婚约的事情，百里泽木立刻大叫冤枉，他对此事毫不知情，是身边暗中保护他的下人见他对夏侯瑾瑜一往情深，思慕爱恋，却又苦苦压抑的样子，悄悄把信传回了家族，家族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之前并不知道夏侯瑾瑜是夏侯世家的嫡小姐，在知道家里人为他定了一门亲的时候，还有一种就此放手般的心情，就诚心祝福南宫珩和夏侯瑾瑜的。
第2489章 死心
百里泽木一脸恳切，无比愧疚地说，当他知道家里为他订下的婚事竟然就是夏侯瑾瑜时，他突然就不想退让了。
因为他爱夏侯瑾瑜不比南宫珩少，他以后会一辈子对她好。
再说，婚约已经定下，事关两个家族，也不是儿戏。只能说夏侯瑾瑜和他的缘份，胜过南宫珩。
百里泽木的这番话，夏侯昊天和夏侯瑾瑜并不信。
但有一句话却是事实：婚约事关两个家族，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
百里泽木愧悔地不已地向夏侯瑾瑜道歉，说自己对不起南宫珩，对不起她。但是，他也毫不隐晦，在知道家族为他定下的亲事对象是夏侯瑾瑜时，他心中的欣喜若狂。事已至此，唯有以后加倍对她好来补偿。
他更是提起之前他们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面对七魔宗的时候，他的拼死相救，为了她身受重伤的事，显然是夏侯瑾瑜无法绕过去的心结。
凭心而论，百里泽木除了婚约之事做得不地道之外，对待夏侯瑾瑜的确是很好，温柔体贴，细致周到，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情意。
而于关苏乐儿的事，毕竟只是夏侯昊天的猜测，当然也不会把这自己都没能确定的事情告诉夏侯瑾瑜增添她的烦恼。
夏侯昊天看出瑾瑜这是已经准备忘掉南宫珩，毕竟，就算不是南宫珩自愿，就算是瑾瑜一力促成，但南宫珩也算是有了别的女人，两个人已经离得越来越远。
夏侯瑾瑜不再提起南宫珩，对百里泽木也很冷淡。不论百里泽木怎么讨好她哄她，都不能见到她的笑颜。
一个人心伤心死心成灰，大致就是如此。
恹恹无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虽然她说要找七魔宗的麻烦，但其实她什么也没做。或者，她是在等七魔宗的人主动找她？
第四天，七魔宗的人没找来，南宫珩找来了。
南宫珩神色悲哀，请求她把那个为她解毒的女子的尸身还给他。
原来，当南宫珩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前站着的那抹身影，是他朝思暮想，却只能远远望着的夏侯瑾瑜时，十分吃惊。
夏侯瑾瑜的脸色很差，站在那里似乎随时会倒下，那模样，分明是受了伤。
他立刻关切地道：“瑾瑜，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夏侯瑾瑜淡淡地道：“我没事，七魔宗的人来寻衅滋扰，我已经把他们杀了。受了点小伤！死不了！”
听到七魔宗，南宫珩立刻就想起自己也是被七魔宗的人暗算，身中那样的毒，原本他以为必死的，可是现在他活过来了，而且身体里的媚毒已经解了。
他中的毒，没有解药，只有一种解毒方式，难道……
正惊疑间，夏侯瑾瑜神色冷静冰凉地告诉他，她花了一千两银子，给他找了一个身家干净清白的处子，为他解了毒，所以现在他已经没事了。
床上的确还有处子之血，状如梅花，触目显眼。
夏侯瑾瑜已和百里泽木在一起，那自然也不可能是她。
第2490章 我恨她
南宫珩心情复杂之极，他本来宁可死，也想守着心中的一份执念，干干净净地等待毒发而死。
可是，夏侯瑾瑜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她直接找来一个女子为他解了毒。他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只怕从此，连远远望着她的资格也没有了。
可即使心中悲苦难言，他是个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该承担属于他的责任。
这个女子为了解他的毒，献出了自己的贞节，那不是外物能弥补的，反正他也心伤心死了，娶谁不是娶？
既然和瑾瑜有缘无份，再深的情也敌不过指腹为婚的道义和责任，一切都不可能，南宫珩准备把那个女子娶了，从此以后，把心中的执念埋藏，再不要成为瑾瑜的困扰。
南宫珩询问夏侯瑾瑜，那个女子现在在哪里？
见南宫珩醒来在得知情形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问别的女子，夏侯瑾瑜想必是心中十分悲哀苦闷的，她冷冷道：“死了！”
南宫珩大惊失色，难道他的毒过给了那个女子，所以她死了？他竟害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夏侯瑾瑜冷冷地道：“我把她杀了！”
南宫珩脸色大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夏侯瑾瑜，道：“为什么？她为我解毒，已失清白，你为何还要杀了她？”
夏侯瑾瑜咬着牙，猛然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厉笑道：“我为何杀她？因为我嫉妒她，我恨她！我亲手把她送到你的身边，亲眼看着你们……难道你还要我亲眼看着你娶了她？”
南宫珩无言以对。
瑾瑜不是这样的，她最是善良温柔，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白雨淳，就愿意付出时间付出精力付出真心，待之如妹。行走江湖之时，也是行侠仗义，救助孤苦。
她的手中从来没有沾过无辜之人的血，可是这次，因为他，她竟杀了一个无辜又可怜的女子。
这大违瑾瑜的本性，可是，想到瑾瑜当时的心情，他又能说什么？
一个女子在嫉妒起来会大违常理，做出以前绝不会做的事，瑾瑜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指责的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还没等他从心绪纷乱之中回过神来，夏侯瑾瑜已经离开了。
南宫珩思前想后，收拾心情，这才来到这里，想寻到那女子的尸身，归葬南宫家的祖坟。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也会是唯一一个。
夏侯昊天大吃一惊，瑾瑜说过会找一个身家清白干净的女子，给她银子，让她自愿为南宫珩解毒。
可她竟然把那女子给杀了？
夏侯瑾瑜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才来问我尸身，不嫌晚了一些吗？我把她扔到了乱葬岗，想必早被野狗给啃得面目全非了。”
这话残忍又冷情，南宫珩怒道：“夏侯瑾瑜，你……你怎可……”
“我怎可如此待她，是吗？因为我愿意！”她冷笑道：“谁叫我武功高强，而她那么弱？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恃强凌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第2491章 推动
南宫珩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一片失望，他道：“瑾瑜，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滥杀无辜，没有同情心，恃强凌弱，而且毫无愧疚之意！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瑾瑜，那个笑容明媚，心地善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女子，突然变成一个手沾无辜者鲜血的人，哪怕那鲜血因为他而沾，也让他无法接受。
夏侯昊天没有说话，可是百里泽木却看不下去了，百里泽木不知道他们争的是什么尸身，但是，却也听得出来南宫珩是因为夏侯瑾瑜杀了一个女子，和夏侯瑾瑜怒目相向，他道：“南宫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指责瑾瑜吗？”
南宫珩道：“我与瑾瑜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百里泽木冷笑一声：“瑾瑜是我未婚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样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一个心中悲愤，一个一心维护，两人一言不合，顿时大打出手。
夏侯瑾瑜却谁也不看，谁也不帮，转身就进了屋。
后来是夏侯昊天看不过去，分开两人，南宫珩失落离去，此事才算作罢。
不知道是夏侯瑾瑜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有了效果，还是七魔宗的人寻到了他们的踪迹，接下来，七魔宗对他们展开了疯狂的追杀。
夏侯瑾瑜几乎不要命，每一次追杀都是不顾自身的打法，被夏侯昊天拖着才走。
夏侯昊天发现了一些怪异的事，比如，他们不论到哪里，七魔宗的人总能很快找到他们的行踪，哪怕他们中途变换行程，一样会很快被缀上。
一轮轮的杀伐，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比一次更加凶险的伏击，夏侯昊天觉得这中间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
又一次伏击，夏侯瑾瑜不知道是为了躲夏侯昊天，还是为了躲百里泽木，和他们走散了。
在七魔宗的紧追不舍，如影随行中，夏侯昊天没办法找到夏侯瑾瑜，却收到她留下的讯息，说会自己回家，叫夏侯昊天回家族等她。
夏侯昊天只得先回家族，但是一回去就被关在家族的禁地里，一直关了半年。
这半年里，夏侯昊海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去看他，告诉他，就在一个月前，夏侯瑾瑜回来了，不过，夏侯瑾瑜回来时候，任谁都看得出，她有了身孕。
这点夏侯昊天一点不奇怪，毕竟，早在之前，他就知道夏侯瑾瑜和百里泽木有了夫妻之实，后来被追杀的那段时间，他回了家族，想必百里泽木找到她了，两个人应该在一起吧？
只不过，两人的婚期定在八月，据夏侯昊海透露的意思，那时候夏侯瑾瑜都已经生产了。
看来，是她和百里泽木第一次时候就有了。
据说原本南宫珩自解毒事件发生之后，与夏侯瑾瑜之间就已经再没有什么瓜葛，可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两个人反目为仇了。
夏侯瑾瑜来看夏侯昊天的时候，夏侯昊海就在外面把风，隐约听到一些缘由。
第2492章 札记
夏侯昊海听到的是：南宫珩其实早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原本一直在欺骗瑾瑜。就算夏侯瑾瑜彼时已经对南宫珩忍情绝恋，可是五岁的孩子啊，那岂不表示，在他和她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的时候，他早有别的女人？
当那个女人带着那个五岁的孩子哭倒在南宫珩的脚边的时候，哪怕南宫珩矢口不认，可夏侯瑾瑜的心，却早已冰凉一片。
但凡一个女子，哪怕已经分开，也是断难容忍这样的欺骗的吧？
不过两人彻底交恶，却是因为又发生了一件事。
夏侯瑾瑜当着南宫珩的面，杀了一个女子！
因为那个女子的死，两个人之间不但再无缓和的余地，而且拔剑相向了。
夏侯昊海心中暗恼，他一直以为妹妹的孩子就是南宫珩的，南宫珩这么对妹妹，就太不是东西了，他当时就要去找南宫珩理论。
夏侯瑾瑜叫住了他，说她的事，她自会自己解决，时过境迁，此心已死，不必为了一个已经成陌路的人再搭进一个人。
夏侯昊天默然无语，他知道更多的内情，自然也明白，瑾瑜和南宫珩之间不是这么简单。
不论谁对谁错，都没有再纠结的必要了。
不过，这件事夏侯昊海并不知道。
是后来，夏侯瑾瑜带着孩子，在婚期前再次逃离夏侯世家，夏侯昊天不放心妹妹，求夏侯昊海帮忙，逃出家族禁地，追出江湖之后，夏侯昊海也因为私放弟妹离开，被家族关在禁地面壁一个月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夏侯昊天留下的札记。
听到这里，燕青蕊道：“既然二舅知道娘亲和百里泽木在一起，为什么你们之前告诉我，说我是南宫珩的女儿？”
夏侯昊海道：“你二叔的札记并没有记得那么清楚详实，我心中仅只是怀疑，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们大家都觉得你是南宫珩的女儿，这也是很正常的。”
燕青蕊明白了，连白雨淳都不知道这件事。
娘亲应该是后来和二舅分别之后，才遇上白雨淳，而白雨淳一早就知道夏侯瑾瑜对南宫珩的心意，见她身怀有孕，自然也就以为那是南宫珩的孩子。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以为的，实际上并不是事实？
燕青蕊脸色微沉，看着夏侯昊海的目光就不善起来，她冷冷地道：“舅舅明明已经有这样的怀疑，怀疑我是百里泽木的女儿，为什么百里秀峰来求亲的时候，你还要同意？如果不是千羽也恰巧前来求亲，你们是不是要把我许嫁给百里秀峰？你就不怕乱了人伦之常吗？”
夏侯昊海面有愧色，嘿然道：“这不是有千羽，没成功吗？”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她无力吐槽这件事。
夏侯墨晔道：“如果青蕊是百里泽木的女儿，那就能理解为什么南宫珩要对青蕊下这样的毒手了。”
夏侯昊海咬牙，恨声道：“可不是？当初他伤害瑾瑜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又来害瑾瑜的女儿。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第2493章 早晚会有的
夏侯墨晔也愤然道：“当年的恩怨早就过去，南宫珩竟然还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后辈，绝对不能放过他！”
夏侯昊海道：“嗯，等百里世家的人到了之后，我会和他们立刻商议一个方案出来，马上攻打南宫世家。”
燕青蕊低声道：“谢谢舅舅，谢谢表哥！我去看看千羽！”
当年的恩怨，她听到的越多，越觉得心中怅惘，疑惑重重。不过，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
提到上官千羽，夏侯父子都觉得言语有些苍白无力，上官千羽还没有醒。安慰也好，开解也罢，不是当事人，终究就显得不痛不痒。
不过，文天机和白雨淳两个人的医术，那都是世间翘楚，他们说了，上官千羽醒意志很强，身体底子也厚，加上燕青蕊人血滋养，燕青蕊又每天都去陪着他，他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快，随时可能醒来。
这，总算是这些天里的一个好消息了。
见燕青蕊进来，文天机立刻拉了白雨淳的手，道：“走吧走吧，反正不走咱俩也是多余，我带你去锦泰楼吃烤乳鸽去。”
从文天机这轻松的口气，也知道上官千羽的情形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白雨淳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抽回手，可文天机拉得紧紧的，哪里容她抽回，还道：“要不是当年的误会，咱们的孩子都该有她这么大了，牵牵手怕什么？”
白雨淳：“……”
她一张秀面顿时通红，瞪了文天机一眼，小声嘀咕道：“老不正经的，谁跟你有……有孩子？”
文天机越发老不正经地道：“早晚会有的！”
白雨淳：“……”
男人脸皮厚起来，她无法招架，再说，毕竟的确是心中的那个人，虽然大是羞臊，却也无可奈何。
燕青蕊笑着道：“好啦，你们就别在我眼前秀恩爱了。我来照顾千羽，你们去吃你们的烤乳鸽吧！”
文天机立刻拉了白雨淳就往外走。
燕青蕊看着他们的背影，微笑着摇摇头，在床前坐下。
她先是习惯性地给上官千羽号了号脉。
她的医术不如文天机白雨淳，自然不是怀疑他们的医术，与其说是要看一下上官千羽现在的脉象，不如说让自己更多几分心安。
当感觉到越来越明显的脉跳，比起昨天来又强了不少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燕青蕊把上官千羽的手放进被子里，轻轻地掖了掖，转头看向他。
上官千羽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其实这两天里，燕青蕊还想割开自己的手掌，让掌心之血再渡给上官千羽，让他好得快一点，不过，被文天机严辞拒绝了。
文天机说掌心之血是用来救命，不是用来养身的。
对于上官千羽来说，当初救命的血咽了下去，效果就达到了，以后就算把燕青蕊的血喝干，也不会再有别的效果。
燕青蕊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刻，看着他削瘦了些的脸庞，她抬起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已经是正常的体温，不像那天感觉到的那样冰冷。
第2494章 不许食言
燕青蕊叫小二送来一桶温热的水，趁着今日有空，帮上官千羽净面。
她绞干帕子，在他脸上轻轻沾过，轻声道：“千羽，我知道以文老头的医术，他说你两天会醒，你就一定会醒。你可要早点醒来，过两天，我们会去攻打南宫世家。帮我娘亲了结二十年前的恩怨。我也去探一探南宫世家禁地的秘密，你要是还不醒，我就一个人去打架了！”
这几天，她天天帮他净面擦身，她做得细致而耐心，一边做，一边和他说话，声音轻而温柔：“以后不要这么傻了，就算我有危险，可我身上穿着金蚕吞云甲呢，不管怎么样，都能保一命。可你身上什么也没有，你就用血肉之躯挡那一下，你傻不傻呀？”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但是你也要保护你好自己。你就没有想过，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就算活着，又有何快乐可言？”
“我们都要好好的。你说以后会陪我快意江湖，过平静的生活；你说以后会好好培养儿子，娇养女儿，这些话，一句也不许食言！”
“北辰和清雨都很乖，等此间事了，我们或许能赶上他们的周岁生日，我猜，到时候他们都会叫爹娘了呢！”
她再去绞了帕子，帮他擦手。
把他的手置于温热湿润的帕子上，她道：“那天从你腕间探不到脉，真是要把我吓死了。还好想起文老头以前说过我们的血对彼此有奇效的话，那时候心里真是没底，不过任何有可能救你的机会，我都不想放过。天可怜见，到底是有用的。”
“你再躺着，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不怕筋骨僵硬？”
擦完左手，换右手。
待帮他擦拭完后，燕青蕊让小二把水拿走，再次回到床前。
站在床前，看着床上安静的上官千羽，燕青蕊这次没有说什么，就那么看着他，安静地陪他。
他的眉眼其实也很好看，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清俊清华，这些天，他都瘦了。
燕青蕊痴痴地看着他的脸。
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她从没想过会在这世间爱上一个男子。
所以，当初上官千羽对她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恶劣的时候，她并不在意，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要是被其牵动了情绪，那也太可笑了。
后来的相处，两个人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合作关系。
燕家想要她传回情报，了解上官千羽的动向，她直接视如不见。
对上官千羽，她也同样视如不见。
不知道上官千羽对她的态度，是在什么时候转变的，可哪怕是后来死遁离开，她的心也不曾变过。
她想要的，从来就只是一份自由，感情的事，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一步一步，建立自己的势力，壮大了万羽堂，在江湖之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她想要的只是笑傲江湖，不枉重活一生。
而他，却没再放开她，他不时出现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跟着她。名剑山庄阴差阳错的救命之恩，无影谷中不离不弃的守护……
第2495章 倒下
是什么时候沦陷了一颗心，燕青蕊自己都不知道。
只不过，她的理智和骄傲，使她虽已沦陷，却还清醒。
她不信他，因为不信而疏远，因为不信而淡漠。是他锲而不舍地暖热了她的心，是他放下一切，让她感受到他的诚意。
现在，没有了猜忌，没有了疑惑，没有了不确定，以后的日子，自当携手并行。
两情能走到彼此无猜的一步，真不容易。
文天机与白雨淳以前没有做到，让误会和猜疑，让倔强和骄傲生生阻隔了十几年。
南宫珩与夏侯瑾瑜也没能做到，明明两情相悦两心相许，可因为小人算计，生生分离，还彼此生出隔阂，反目成仇。
又有多少人，明明深情心许，两心无疑，可是却阴阳永隔，只能在回忆中重温曾经的美好？
世间事造化弄人，能两心相许已是难，携手同行，自当珍惜。
燕青蕊心中渐柔，上官千羽能捡回一条命，她心中已是十分感谢上苍。
她凝视着他平静的脸容，眼里渐渐涌上一层水光，以前相聚的日子历历在眼前，以后，还会有更长更长的日子相依相守。
千羽，你什么时候醒？
虽然文天机和白雨淳说你的情形渐渐稳定，也许一两年就会醒，也许一两月会醒，也许一天两会醒，但是真希望你现在就能醒。
你若醒了，这提着的一颗心，才可以慢慢放下。
你若醒了，这份压制在心底的巨石，才会抛开。
你若醒了，这满心的担忧，才会散去。
你若醒了，那份愧疚和不安，才能平复！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你以为以你的命换我活着，那是为我好？不，若我身边不再有你，即使活着，人生又还有何意趣？
泪水不知不觉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燕青蕊抬起手来擦去。
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心中太过盼望，她竟感觉到上官千羽的眼睫动了一动。
而后，她就好笑了，真是盼望太甚，就会产生幻觉的。
笑过之后，她心中愈发悲了，眼泪涌得更凶了。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流泪，眼泪除了让自己显得柔弱之外，根本没有用处，所以两辈子，她都坚强。宁可流血，也不流泪。
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运筹帷幄也好，身历江湖也好，流血受伤也好，从来冷静而理智，从不会让自己被情绪所左右。
然而现在，在上官千羽为她挡下那一掌之后，她觉得她的泪腺就好像被激活了一般。
原来她不是不会流泪，只是，没有一个人能牵动她的情绪，让她如此失控而已。
上官千羽爱伤以来，她的心里一直压着一块巨石，虽然他现在情况稳定，可是这些天里积聚的担忧，难受，伤心，苦痛，悲伤……却始终没有得到舒解。
千羽倒了，为了她而倒！她不能再倒下。
可是她心中承受的，却远不如面上所表现的这般平静淡然。
她闭上眼睛，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让她哭一会儿，哭过这一次，她就不哭了。
第2496章 再也不会
泪水肆虐中，似乎有一只手抚过她的脸，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珠。
难道是思之过切，竟然产生幻觉了么？
燕青蕊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真有一只手，一只骨节修长，白皙温暖的手。
她心里猛地一惊，一把抓住那只手，定睛看向床上。
仍是清俊好看的眉眼，仍是略显苍白的容颜，一双眼睛却如黑曜石一般，正一瞬不瞬地温柔凝视他。
燕青蕊的眼前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眼睛不但没有遏止，反倒越发汹涌了。
一个声音温柔却轻浅，虚弱却宠溺：“青蕊，别怕，我醒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舍不得！”
两人隔着泪眼，彼此凝视，上官千羽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那笑意充满了安抚和安慰，深情缱绻，清朗温柔。
燕青蕊泪眼婆娑之中，唇边却现出一抹笑，她伏进他的怀中，哽声道：“醒了就好，你要再不醒，我都不想理你了！”
上官千羽搂住她的肩，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她的泪水沾温，他的心也湿润了，他哑声道：“青蕊，知道你在担心我，我怎么舍得不醒？以后我都会好好的，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你说话……要算话！再不许这么傻！”
“保证说话算话，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的！”
“你要是敢再这样吓我，我就再不理你了！”
“不会，再不会了！”
……
上官千羽虽然躺着，却将伏在他怀中的燕青蕊的肩温柔却坚定地搂住，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答非所问，或者各说各的，但彼此的心中，却填得满满。
大概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温暖温馨，劫后余生的喜悦，两情相悦的柔情，彼此再无隔阂的两心相依，这一个房间，也装不下……
待到文天机和白雨淳吃过烤乳鸽，又闲庭信步地走回来时，就透过虚掩的房门，看见那两人的喁喁私语。
文天机喜悦地道：“这是醒了？”
白雨淳急忙拉了他离开。
文天机道：“我得去给上官千羽把把脉！”
白雨淳伸指在他额头上一点，好气又好笑地道：“青蕊自己就能把脉，你添什么乱？”
文天机摸着额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嘿嘿笑，也反应过来，道：“对对对，迟点也没什么！我过会儿再去。”
白雨淳白他一眼，道：“他的情况一直稳定，那皇极无相丹，临渊金剑鱼的药力，还有青蕊的血，你以为白给的？”
文天机笑道：“是是是，雨淳，让他们小俩口好好的温存温存，咱们两个也好好的温存温存，彼此不打扰！”
“呸，谁跟你温存温存？一边去，老不羞！”白雨淳大羞。
“哎，雨淳，咱们当初可是差一点就拜堂了，连吉期都定了的，要不是你逃了，咱们早在十八年前就是夫妻了。这次回无影谷我就要补来着，可你一直说不急，你不急我急！”
“哎呀，一大把年纪了，你说这些干什么？”羞不可抑的声音。
第2497章 都是渣渣
“正因为一大把年纪了，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雨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答应拜堂啊？我们现在就拜堂好不好？”
“等替姐姐报了仇再说！”
……
文天机虽然一直想把白雨淳拐上喜堂去拜个堂，可是他也明白，在白雨淳的心里，夏侯瑾瑜的事，是她心中的结，不为夏侯瑾瑜报了仇，她是不肯安心嫁给他的了。
这也是这次他知道夏侯世家和百里世家准备一起攻打南宫世家，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当然是为了无影谷的禁制。
文天机道：“好，等到帮你姐姐报了仇，杀了南宫珩，咱们再拜堂成亲！”
到那时候，大概以燕青蕊的聪明，也能找到解除无影谷禁制的办法了，无影谷禁制一解，他就放心地把谷主之位丢给小北辰，陪着他的雨淳天涯海角，过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生活去。
上官千羽的状态恢复得非常快，也非常好。
燕青蕊不许文天机把她自己割掌放血的事透露半句，上官千羽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条命，是燕青蕊用鲜血从阎王殿前拉回来的。
燕青蕊每天都会陪在他的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细致周到，温柔体贴到让上官千羽觉得，受伤的感觉其实还不错，他早该这么受一次伤的。
陪着上官千羽的时候，她把从夏侯昊海处听到的当年的恩怨，挑了些说给上官千羽听，看着燕青蕊怅然的神色，上官千羽道：“当年的事，要说最清楚的，大概就只有南宫珩，百里泽木和你的娘亲。可是，南宫珩是你的仇人，百里泽木与你的娘亲都不在人世，而另外知道一些当时情形的，是你的二舅和白姨。可你二舅同样消失于江湖多年，白姨所知甚少。这中间到底还有什么没有被解开的谜题，光是靠猜测，怕是难以理清！”
燕青蕊低叹道：“是啊，就算我去问南宫珩，南宫珩也不会说吧？夏侯世家百里世家都和南宫世家交恶，我也不指望能以正常的方式进他们的家族禁地，那就打进去吧。顺便替我娘亲报仇！”
她看着上官千羽，道：“舅舅说我可能是百里泽木的女儿，可是这和我当初所听到的不一样，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我的身世这般迷茫不清，扑朔迷离了。”
上官千羽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管你的身世如何，你就是你。既然身世无法弄清，难以追寻，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咱们把每一天都好好过，别因为身世的事，桎梏了你！”
燕青蕊轻轻点了点头，她心中仍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会是百里泽木的女儿。
如果说听了这么多各方面的讯息之后，她对南宫珩没有什么好感，那她对百里泽木更没有好感。
明知别人已经两情相悦，还要横插一杠，而且用卑鄙的手段拆散别人，又打着爱的名义，一路纠缠死不放手，这样的人，她是不齿的。
不论他们两个谁是她的爹，不可否认，都是渣渣。
第2498章 兵不厌诈
原本燕青蕊觉得南宫珩可能另有苦衷，当听说他早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之后，燕青蕊就觉得恶心极了。
还有百里泽木，既然百里秀峰是他的儿子，那百里秀峰当年也有五岁了。
到底是谁在欺骗娘亲？还是他们两个都在欺骗她？
这次攻打南宫世家，大概就能看见南宫珩那个和百里秀峰差不多大的儿子。如果有机会，她要亲自手刃了南宫珩，为他当年欺骗娘亲付出代价。
百里泽木既然早就死了，那也是便宜他了。
百里世家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这次百里世家的领头人，是百里秀峰。
百里呈番当然相信，自己这个孙子能把朱梁的朝政国政都控于掌下，只是带着人攻进南宫世家分一杯羹，顺便报当年他父辈的仇，完全不成问题。
而百里烨晨根本就没有跟着百里秀峰回去，他觉得自己年纪一大把了，江湖中的事，交给后辈去办就好。
比约定的日期晚了差不多二十天，百里秀峰的解释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些事耽搁了。
毕竟，夏侯世家的人是安排好一切后直接动身，而他们还要回去百里世家筹备，调动人手，安排一应事务后再动身，这中间花在路上的时间就短不了。
人已经到了，谁还在乎中间的小小偏差。
百里秀峰见到燕青蕊和上官千羽时，神色甚是平静。
好像当初的提亲事件，比试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燕青蕊看了他一眼，心中却生出几分怪异。
不过是这么一段时间不见，百里秀峰的身上，添了更多的森寒阴冷之气。这种森寒阴冷之气不仅仅只是上位者所不知不觉中展现出来的威压，而是一个人手中沾染的鲜血多了，积聚而来的沉重的杀气。
从夏侯世家离去，回到百里世家，再带着人出来，只怕并不只是路上有什么耽搁才会使行程慢了这么久。
看来，是发生了别的事。
而这别的事的发生，使百里秀峰又大开了一回杀戒？
万羽堂在这里没有分舵，她要从回风阁那边去查。
三大世家所在地对于外人来来，是很神秘的存在，外人不得其门而入，只听到传说，就算那些个世家子弟在面前站着，也认不出。
可三大世家彼此之间，却是熟悉的。
上溯百年前，三大世家彼此之间一直都有走动，关系还不错。
百里秀峰带来了三百多百里世家好手，另外，他自己的冥卫组也调了第四组和第八组过来。
人手上并不比夏侯世家少。
既然百里世家的人也到齐了，自然要开始商量攻打细节。
百里秀峰的意思是先以拜会的由头，等到进了南宫世家，然后择准时机，在南宫世家毫无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一举拿下。
这个提议遭到了夏侯昊海的反对。
夏侯昊海淡淡地道：“江湖人光明磊落，这种阴谋诡计，也太过恶毒。咱们这么多人手，还攻不下吗？”
百里秀峰道：“兵不厌诈，如果用我的办法，我们的人可以少死很多！”
第2499章 有所不为
百里秀峰想的是智取，用他的办法，是可以少死很多人。
毕竟，他当初夺到朱梁摄政王的位置时，实力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用计赚各路势力，能收伏的收伏，不能收伏的，就除去，一路谋划一路血腥走过来的。
而谋划所得，远在血腥屠戮之上。
这种做法在他看来，是很平常很省力而且能取得更好成效的办法。
夏侯昊海看着他，目光之中透着坚决和不认同：“百里公子，我知道你不但是江湖人，还是朱梁国的摄政王，这权谋之计，阴诡之法，怎么使都不过份。可是，咱们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行事方法。”
百里秀峰蹙眉：“世叔不认同？难道你想死更多人？”
百里昊海沉声道：“南宫世家与我们夏侯，与你们百里世家一样，存世四百多年，之前三家互有走动，也算是世交！虽然现在因为其后辈子弟不肖，已经交恶，此战势在必行。可这样一个家族，咱们用阴诡之计来突破，打的是咱们祖宗的脸。咱们是来报仇的，自然要堂堂正正的攻进去，或者损伤会多许多，但这是我们应该给予一个超级世家的尊重。阴诡之计，传出去，也只会惹人笑话！”
百里秀峰心中很不以为然，看着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上官兄，莫非你也觉得，要用这种最笨的方法？”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这方法虽然笨，但是是江湖人的处事方法，不失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除了和他们同来的好手，他们一定还有人手在后面备用，打起来，是一场恶斗。
不过，一个家族即将消失，既然明知道光明正大的手法也一样能达到目的，又何必用阴诡手段？
百里秀峰目光冷冷地盯着上官千羽，他觉得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定了亲，这就是在讨好他未来的老丈人，夏侯昊海说什么他就认同什么。真是没骨头。
可他不会明白，此时上官千羽的心里有的，不是对夏侯昊海的言听计从，他亦如夏侯昊海想的一样，对于一个超级的隐世家族，几百年的传承延续，要灭绝他了，给予应有的尊重，给予应有的尊严，这没有错。
谁说对手就不应该尊重了？
阴诡之法，计谋策划，不是不可以用，但要看什么时候，用在哪里。
这不是行军打仗，也不是朝堂诡局，这就是江湖道，江湖之争！
百里秀峰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那个盈盈而立的身影，道：“燕青蕊，你不是无知无识无眼光的人，莫非你也这么觉得？”
要知道，燕青蕊当初在天乾京城里壮大万羽堂的时候，也不是一味蛮杀蛮干，中间使的计谋手段，他虽然不能全部得知，但从得知的几个里，也能窥出这个女子的聪明诡变，算无遗漏。
燕青蕊淡淡地道：“江湖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百里秀峰：“……”
好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
不过也没什么，他们执意要直接攻进南宫世家，那就让夏侯世家的人打头阵好了。
第2500章 听从安排
百里秀峰很清楚自己所要的是什么。
这次攻击打南宫世家，虽是和夏侯世家商议的结果，可夏侯世家的人不会知道，这个想法，是百里世家一直以来就在计划谋算的事。
就算夏侯世家不参与，他们也是会对南宫世家动手的。当然，灭了南宫之后，后一步，就是夏侯。
只有平灭另两族，得到他们的核心传承，弄明白无影谷的秘密，把无影谷收归手中，才有一统江湖，收伏天下的实力。
夏侯世家或者是为了报仇，但百里秀峰的目的很明确，他是为了南宫世家的玄光佩而来。
玄光佩，就是那天他曾拿出来给名剑山庄四大供奉看过的那个。不过，那是个赝品，真正的玄光佩，在南宫世家。
这个秘密，只有南宫世家和百里世家知晓。夏侯世家当然是不知道的，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在得了一个赝品之后，就同意把原本子虚乌有的婚约，直接变成了指腹为婚的亲事？
既然夏侯昊海坚持，百里秀峰便不再表示反对，他道：“好吧，一切听世叔安排。”
时间定在三天后，百里秀峰也没有异议，对于他来说，不论是今天就动手，还是三天后，他都只会让夏侯世家的人冲在前面，而他，也一定会拿到玄光佩。
百里秀峰和百里世家的人住在另一个客栈之中。
商定之后，他立刻就离去了。
临走之时，他看了燕青蕊一眼。
那一眼里，仿佛包含着很多未尽之言，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是随意一瞥。
燕青蕊只作没见，她和百里秀峰之间，开始是路人，现在，也是一样。
接下来他们都没有出门，毕竟三天之后就要开始一场恶战，现在需要养精蓄锐，上官千羽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这三天里，自然也是调养为主。
想到三天后就会见到南宫珩，燕青蕊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情也有些怪异。
刚开始她以为她是南宫珩的女儿，后来舅舅说她可能是百里泽木的女儿，以至于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这个问题，只有她的娘亲能回答她，但是，娘亲早在十九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那毕竟是娘亲曾深爱的一个人，可也是害死娘亲的人。
其实说是他害死的，好像也不太对，毕竟对于后面发生的事，夏侯昊海说不清楚，白雨淳也说不清楚，他们所得的消息，不过是娘亲被七魔宗的人所逼，被打下悬崖而死。
也许那就是唯一真相，也许那并不是真相，但是，这些事永远不会有什么答案了。
上官千羽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握住她的手，悄声道：“青蕊，你是不是有些担心？三日之后，那一番攻打下来，南宫世家固然会彻底消失于江湖，可是你想要探求的答案，怕也一样会随之消失了？”
燕青蕊轻轻点了点头，道：“的确，不过，我也不指望能从南宫珩那里听到什么。时隔久远，探到真相又怎么样呢？”
第2501章 乞丐
上官千羽明白了她的意思，夏侯瑾瑜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解开无影谷的禁制，让小清雨免了性命之忧。
他看着神情恹恹的燕青蕊，道：“走，我们去前面喝茶，顺便听一听有什么趣事儿。”
这客栈的前面一个大大的院子，就在进门往右，是一个可以暂作休息的茶楼，摆上十几张桌椅板凳，供客人喝茶吃饭。
这里的客人未必会住在客栈，只作临时打尖。
小二搭着白毛巾在肩头，提着一壶滚烫的热水，注入一个个茶壶之中，虽然这茶叶并不是极品，却也茶香四溢，配上一些点心，也能混上半天。
不止有茶，还可以叫上一些简单的饭菜，或者包子馒头，或者浊酒一壶，配上牛肉花生米，吃饱喝足，再继续赶路。
那些客人在那里，自然免不得聊一些事，或江湖趣闻，或张家长李家短，偶尔也会有一些有用的消息。
上官千羽所说的喝茶，就是到这里喝茶。
燕青蕊笑一笑道：“好！”
小二见他们仪表不俗，气度不凡，而且还是客栈里的客人，顿时十分殷勤，把他们领到一个视野挺好的位置，问道：“两位客官要什么茶？”
上官千羽道：“来一壶回春茶吧！再来一些干果点心，精致一些的。”
小二立刻道：“好嘞！”
他送上一套还算精致的茶具，又泡好一壶回春茶。干果点心也送到了，小小的客栈前院兼营的生意，东西不是十分好，不过，简单粗陋也另有反朴归真的意趣。
干果点心很普通，茶却不普通，这回春茶在整个隋光是很有名的，据说连皇宫之中的贵人也喝这个。
茶泡好后，果然十分清香。
上官千羽倒了两杯，递一杯给燕青蕊，笑道：“尝尝！”
两人细细品着茶，听着别的桌上客人们高谈阔论。
也有人聊一些江湖趣事，还有一些观察力比较细致的人，对于这段时间多了许多外来江湖人也有提及。
但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上官千羽更享受的，或者是和青蕊这么安静相守的时光。
这里人很多，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燕青蕊。
这里的声音很嘈杂，可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
燕青蕊大概也是一样这么想着的，就算心中有再多块垒，就算身世有再多谜团，燕青蕊也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寻根究底，和上官千羽一起，拿下悬在小清雨头上的那柄刀，然后快意江湖，或者归隐山林，这些，才是她应该在意的。
两人目光相对，相视一笑，茶香幽幽，沁人心脾。
“滚开，你这个臭乞丐，你想把这里的客人都赶跑是不是？”这一声突兀的喝骂声，吸引了这边众人的注意。
两人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六七岁，面色腊黄，嘴唇干裂，衣衫破烂的妇人正被小二恶声恶气地驱赶。
那妇人嗫嚅道：“我……我不会赶走你的客人的，求你，给口吃的吧！要不，给点水喝也行！”
第2502章 住手
“走走走，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给你吃的？你有钱吗？”小二恶声恶气，态度极为不耐烦，看样子，还想动手打人。
妇人道：“我的孩子快要饿死了，求你给点东西孩子吃吧！”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对视一眼，这不是那天他们和灰衣人一起救下的那个妇人吗？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儿，不过两个人原本还有间屋可以住的，现在看她们的样子，倒是流落街头了。
小二怒道：“这里是客栈，不是善堂，滚滚滚，赶紧滚，别吓跑了我的客人！”说着，就要去推人。
他生得虽不孔武有力，毕竟是年轻男子，而那妇人一看就缺衣少食，虚弱不堪，这一下推上去，那妇人非摔倒不楞。
燕青蕊皱了皱眉，喝止小二：“住手！”人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但是她毕竟离得远，却见门外一只手横空伸出，挡住了小二，一个清冽的声音不悦道：“怎么你们客栈还往外赶客人吗？”
小二被挡，定神看去，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三十多岁，不过不像这个乞丐一样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身青色布衣，脸容平凡，唯有一双眼睛如秋水长天一般，清泓静远，淡然明澈。倒是这张平凡的脸上唯一的亮色，也因为这一双眼睛，使这张平凡的脸容也变得俏丽了不少。
她衣着素净，头上也无珠饰，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显得有些风尘仆仆，那包裹里想必是换洗衣物之类，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小二每天见的客人多了，自然有区别对待，立刻眼睛一翻，道：“什么客不客的？这就是个乞丐婆子，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要好心，你给她吃买吃买喝，别在这里装好人。”
那青衣女人牵过一边畏缩不敢上前，怯怯生生的小女孩，小女孩儿虽有七八岁，但生活不好，面黄肌瘦，看起来越发显得小，青衣妇人温和地道：“别怕！”
说话间，她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刚才出声阻止小二打人的燕青蕊。
清浅如秋日晴空的眸光落在燕青蕊的脸上，晴空般的眸子有如深秋的幽潭一般深邃，但也只是一瞬，便转头看向那妇人和孩子。
小女孩拉住自己娘亲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客栈里，那边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水，点心，让她眼里闪着期盼的光，一个劲地吞口水。
青衣女人牵了小女孩就往里走。
小二急忙上前挡住，嘴里还嚷嚷道：“喂喂，你怎么把乞丐带进来了？我们这里是客栈，不是乞丐窝！影响我的客人怎么办？”
这世上到哪里都不缺狗眼看人低的人，燕青蕊看得心中火起，衣袖间一动，一锭银子就向那小二扔过去，声音清冷地道：“她们的饭钱，我付！”
小二眼见白花花的银子迎面而来，那么大一锭，怕不有十两？那可不但吃的够了，住的都够了，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逐颜开地伸手来接。
可燕青蕊扔出的银子，他哪能这么容易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