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8章 什么境界
此时，台上，南宫珩与百里泽木已经面对面了。
南宫珩的武器是剑，是他刚向一名桃花榭弟子借的。
百里泽木的武器也是剑，是他自己随身带的。
刚才，尚虹欣扑来想要杀了他时，他神色冰冷，眼里凶光乍现，若不是谢无心将尚虹欣扯回，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掌打在尚虹欣身上。
他也真是心性凉薄，后来，尚虹欣被废了武功，罚入罪人谷，一辈子不再有自由。他丝毫无动于衷。
他和尚虹欣的女儿遭遇何其悲惨，虽然非他所为，却也是他和苏乐儿当初为了发展七魔宗而设下的这种阴毒手段。
没想到，他自己的女儿也成为其中一个牺牲品。
可是，百里泽木的心并没有多少波动，或者，一直养在身边的儿子百里啸林的背叛，还是让他觉得自己才是最亲的人。
再说，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儿而已。
此刻，他的心情竟未受到半点影响。
看着南宫珩，他止不住的冷笑，二十年前，他武功不如南宫珩，不敢轻易动手，但现在，形势已经逆转，是南宫珩不如他了，是时候取他性命了。
两人几乎没有任何话，就斗到一处。
百里泽木想杀死南宫珩后，用言语挤兑了桃花榭，可以离岛而去。
南宫珩却是一心想杀死百里泽木，为夏侯瑾瑜报仇。
论起实力来，此时的百里泽木还胜一筹，毕竟，他服食花精凝露之后，经过几天的吸收，武功也有精进，现在已经是巅峰高手了。虽然还仅只是初阶。
但是，南宫珩现在还只是超一流高阶。
这十几年来，南宫珩的武功没有寸进。
如他自己所说，他做的最多的事，仅只是喝酒，和走过夏侯瑾瑜走过的地方，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武功上，当然不可能进步。
这个南宫世家当年的天赋出众的天才般的青年才俊，因为一段感情，而变得颓废不堪。
一个二十五岁，就成为超一流高阶高手，这是何其难得？原本是最有望在四十岁进入巅峰高手之列的，却没能成功。这让南宫世家的长老们不知道扼腕叹息多少回。
百里泽木该当有这样的信心。
毕竟，巅峰初阶和超一流高阶看似只差了一阶，但是有人终其一辈子，也跨不过这一阶。这一阶跨过了，便是一个新的境界，不论武功，心境，眼光，反应，都有质的变化。
燕青蕊看了一眼台上，她有些担心南宫珩，但是，想一想，又觉得无需担心，不论结果怎么样，这都是南宫珩自己的选择。
倒是谢无心下台之后，倒似有话对她说一般。
燕青蕊看着谢无心一步一步，缓缓而来，目光平静温和。她的心中，也生出一丝安宁温暖来。
谢无心就有这样的本事，她的情绪，似乎也能影响别人的情绪，是不是一个武功练到化境的人，真的可以形成一种极为奇特的气场，连一颦一笑，也能影响别人？
她很好奇，现在谢无心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第2939章 燕堂主
燕青蕊是超一流高阶左右，上官千羽比她略高，但也未入巅峰。
毕竟，这世间巅峰高手不是大白菜，就连三大隐世家族，名剑山庄，这传世几百年的势力，一家怕也只有一两位巅峰高手。
比如名剑山庄的大长老。
比如夏侯世家的老祖宗夫妇。
比如百里世家原本的老祖宗百里烨晨，长老阁的大长老。
南宫世家应该也是有的吧？不过，她没有见着几位南宫世家高手，所以无法猜测。
但这谢无心的气息，比她所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
那些高手，是强者自然带来的睥睨之势，哪怕收敛，仍然泄露了一些。
可是谢无心没有，她不动手的时候，盈盈站在那里如一朵青莲，就像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临水而立，美到让人炫目，却又并不咄咄逼人，而是融入了自然。
好像她原本只是风景的一部分，不会有任何突兀。
这让燕青蕊想起一个人。
虚云。
好像不太对，虚云那秃驴自我表现太强，为了显得他很帅，总是三百六十度给自己刷存在感。
文天机，对的。
文天机的武功怎么样，燕青蕊也不清楚，她试过几次，除非文天机故意让她打，不然，不论她偷袭也好，暗杀也好，临时起意也好，从没有真正得过手。
当时在无影谷中待产，她玩得最多的游戏就是和文天机赌。
她若能伤到文天机，文天机就得听命于她。
她若伤不到，就得依文天机的吩咐做一件事。
于是，她乐此不疲，越挫越勇地试了两个月，而后，虽然不服气，却不得不乖乖地跟着他又是学清心诀，又是学阵法了。
文天机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若他走在路上，你只当他是个普通的中年文士。
所以，谢无心的武功大概和文天机一样？
文天机和百里烨晨夏侯重锦相比，谁更高她也不知道。如果这谢无心和文天机差不多，或者更高的话，那她是不是比夏侯重锦还高？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谢无心已经走到她面前。
谢无心微微一笑，道：“燕堂主，幸会！”
她叫她燕堂主，是知道她是万羽堂的堂主，而以江湖平辈的姿态相见。
燕青蕊抱拳道：“榭主，久仰大名！”
谢无心笑道：“本榭主自入桃花榭以来，深居简出，无心之名，你大概这次到桃花榭方才知道。你久仰的，是桃花榭主，而非我谢无心吧？”
燕青蕊失笑，的确如此。
未来桃花榭之前，她只知道桃花榭有榭主，却不知道这榭主到底是谁。这谢无心倒是个既通透又有趣的人。
桃花榭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虽然桃花榭在江湖中的声名十分显赫，可是，榭主的名字，反倒无人得知。
燕青蕊道：“桃花榭的消息网，果然很强大！”
谢无心摇头而笑，道：“桃花榭的消息网，本榭主是有些自信的。不过，万羽堂，影阁，青龙堂，云浪寨，玄武堡这些江湖知名的势力，不止我桃花榭的消息网知道，稍有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吧！”
第2940章 认识这个吗
万羽堂发展迅速，燕青蕊对自己的势力也很自信，听谢无心这么说，倒也不矫情，道：“多谢榭主谬赞！”
谢无心忽地把一直抱于左手间的琴往前一摆，道：“燕青蕊认识此琴吗？”
燕青蕊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既然她这么问，肯定是话出有因，她认真地看了一眼，突然，她眼神微变，道：“哑琴？”
谢无心右指尖在弹上微微一扶，一缕清音流泄，她笑道：“现在可不是哑琴！”
燕青蕊摇头道：“这不是我那具哑琴！”
形态似乎一样，连琴尾那梅花形的印子也一样，不过，哑琴那梅花形的印子是红色，而这琴尾的梅花形，却是黑色。
谢无心却笑道：“可是他说，这就是你的啊！”
燕青蕊敏锐地道：“他是谁？”
谢无心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她指指琴尾的梅花形状，道：“他说你看到这个，就知道他是谁！”
燕青蕊定睛一看，不由疑惑地回头和上官千羽对视一眼，上官千羽肯定地点了点头，燕青蕊的眼睛都直了，她就说这梅花怎么这么熟悉。
玄石令，这玄石令竟然是要镶嵌在哑琴之尾的吗？
那岂不是说明，这哑琴，就是玄阳琴？
很早很早之前，在她还不知道这世间有五玄的时候，在她还仅只是一个悄咪咪在江湖发展势力，以银面郎君的身份做赏金猎人的时候，就有一个人把这具弹不响的琴交给他，说是他外公的遗物。
什么遗物？这根本从最初的最初，一个大坑就给她挖好了。
燕青蕊怒道：“秃驴！”
听她这么骂，谢无心笑得眉眼弯弯，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琴会在我手里？还有，为什么在我手里？”
燕青蕊脑中飞速一转，突地目光凌厉起来，看着她，道：“你得到这琴和玄石令多久了？你把虚云那老和尚怎么了？”
谢无心却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我们接下来可以慢慢聊。现在，还是先关注一下战局吧！”
此时，台上剑光缭绕，南宫珩与百里泽木斗得如火如荼。
燕青蕊压下心中的疑惑，的确，谢无心就在这里不会跑，虚云那和尚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不济，就算谢无心很强大很厉害，应该也不能轻易地杀了他吧？
反倒是台上南宫珩的生死，比较让人关心。
毕竟，他是势弱的这方。
燕青蕊看了几眼，不由瞪大眼睛。
这时候，百里泽木的一剑，带着凌厉剑风，劈向南宫珩的肩，如果这一剑劈中，南宫珩就会连肩带整个身体，被劈成两半。
正常人的反应，是挥剑相挡，或者是闪身避开。
可南宫珩不是这么做的。
他中途险险变招，一剑刺向百里泽木的心口。
如果百里泽木把他劈成两半，他的剑也会刺入百里泽木的胸口。
这是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百里泽木急忙变招侧身，再一剑横削，削向南宫珩的脖子。
南宫珩仍是不闪不避，剑光如电，削向他的大腿。
第2941章 怀疑
这一招，百里泽木固然可以将南宫珩的脑袋斩下来，可南宫珩的剑也会斩断他一条腿。
这种打法，其实百里泽木还占了便宜呢，但是，百里泽木怎么能容自己断掉一条腿，自然又是急忙变招换招。
接连二十多招，都是同样的打法，显然，之前的也是，所以，百里泽木明明高出一阶，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阶，却和南宫珩斗成一个平手。
百里泽木大怒道：“你疯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以为很快能分出胜负的打斗，会是这么个局面。
从一开始，南宫珩就不要命，他不信，所以第一招使得太老，差点和南宫珩一起死了，还是他反应极快，赶紧变招后退，才只是两人皆受伤。
南宫珩的神色却很平静，不起任何波澜。
他不是疯了，他只是不想活了。
可是他不想活，所以次次两俱俱伤，既不惜自己的命，也不怕受伤。
可百里泽木怕啊？生死相搏，谁怕谁吃亏！
燕青蕊再次看向谢无心，担心地道：“我义父气血未复，不是百里泽木的对手！”
谢无心眼里现出一丝笑意，声音平静无波地道：“既是不能解的冤家，自然只有用江湖中最常用的方式来一决生死。你义父一心求死，就算死在百里泽木的剑下，那也是为了心中的人战死，哪怕你是他的义女，此时也唯有成全吧？”
燕青蕊目光灼灼地道：“我怀疑我不仅是她的义女，而且是她的亲生女儿！”
谢无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吗？如果是这样，你有什么想法？你准备在他遇到凶险的时候去救他吗？”
燕青蕊怔了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不会！这是他的生死之战，也是他的生命之战。于他来说，能为了替我娘亲报仇而死，是他的心愿！或者，他更希望能因这一战，能坦然面对他九泉之下的心上人。我有什么资格阻止？”
不是燕青蕊冷血无情，江湖人重很多东西，相反，生命反倒没有那么重视。
而燕青蕊两辈子以来，都不觉得生命重过信义和一切。既然是南宫珩的选择，她只能尊重。
倒是谢无心有些纳闷地道：“既然是亲生女儿，为何只是怀疑，而不是确定呢？他不肯认你？”
燕青蕊苦笑一声，这话说来真长。
可这件事情的真相，除了她的娘亲夏侯瑾瑜，谁也无法解答。
这时候，台上两人的拼斗，越发的惨烈，百里泽木毕竟高一阶，哪怕南宫珩以命搏命，但是时间一长，他的劣势仍然显现出来。
不一会儿，身上就到处是伤口。
鲜血染红衣衫。
不过，百里泽木既不想伤了自己，又想伤南宫珩，所以伤他并不重。毕竟，若他迟收招一瞬，也许自己也伤了，这种亏，他是不吃的。
在南宫珩身上添了第十七道伤口的时候，燕青蕊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
上官千羽轻轻揽住她，低声道：“要不，我上去替他下来？”
第2942章 多一人送死
谢无心看了上官千羽一眼，道：“你若上去了，南宫珩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杀百里泽木为他妻子报仇了！”
上官千羽道：“他现在也报不了仇！反倒会死！”
谢无心淡淡地道：“你若上去，不过多一个人送死而已！”
上官千羽和红莲对的那一掌，两败俱伤，他就算自愈能力强，这才过去多久，身上所余内力，不到四成。
上官千羽一滞，不禁有些担心地看了燕青蕊一眼。
其实南宫珩是生是死，他并不怎么关心，他只是不想青蕊会难过。
情形已经很明显，南宫珩几乎不曾得手，到是百里泽木手中的剑不时在他身上划出一条伤口，再这么下去，他即使不被百里泽木杀死，也会因为血流尽而死！
谢无心突地看着上官千羽，道：“如果你是南宫珩，现在你会下来吗？”
上官千羽眼神一厉，淡淡地道：“不会！”
他若是南宫珩，绝不会让这一切发生，有些蠢事，一辈子做一次已经够了，他会用生命护住青蕊，绝不容自己爱的人有所损伤。
谢无心眼里有淡淡笑意，道：“你不会，他也不会！有些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总有比生命更重的东西值得守护！”
因为他们是在青莲台上生死相搏，那些桃花榭的弟子们皆在坪上看着，高手间的生死对决，更能让她们有所获益，每个人都不会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这点，谢无心自然也不会剥夺。
此时，众弟子们都已经知道，那个之前道貌岸然的百里泽木，才是真正的到处留情，却又到处始乱终弃的渣渣，心里不自觉都偏向南宫珩。
可是，南宫珩的状态太惨，每当南宫珩身上又多添一道伤痕，众弟子们就有人低低惊呼出声，到后来，她们已经由最初的观摩，变成后来的为南宫珩捏一把汗了。
台上两人的招式无不凶险，无不精妙。
要知道，与高手对决，就算想要两败俱伤，也是需要有对等的能力的。
到五百多招的时候，南宫珩一身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而百里泽木身上，却不过三道伤处，情形如何，一目了然。
相比两人的状态，高下立判。
南宫珩眼睛血红，眼里一片决绝且一往无前的冷厉，而百里泽木，却是眼神阴森中透着算计，阴诡中透着狡猾。
他若将南宫珩杀死在当地，那也算是公平决斗的结果，既是公平决斗，不论是桃花榭，还是燕青蕊上官千羽，都没有什么可说的。除非他们可以不要脸到推翻南宫珩之前的挑战，再派另一个人来对付他。
他不担心谢无心，却有些担心燕青蕊。
谢无心这样的身份地位，既然说了他和南宫珩的恩怨桃花榭不插手，那就绝不会插手了。
但是，燕青蕊不一样。
夏侯瑾瑜当初是他派人追杀而死，燕青蕊是夏侯瑾瑜的女儿，这杀母之仇，臭丫头不会善罢干休的。
若是换个地方，他一定用尽手段，毫无顾忌地把这丫头给杀死。
第2943章 让他试试
现在是在桃花榭，百里泽木有此心也知道不可行。
被南宫珩这一番以命相搏，他能不能再斗过那丫头尚在两说，只怕若他真还有余力把那丫头杀了，桃花榭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不能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光，那样，他才真的是任人宰割了。只有保存实力，先离开桃花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么一想，他攻击的招式就更密切了，剑势铺天盖地向南宫珩罩去。
燕青蕊皱眉低声道：“情形不妙！”
谁都看出来情形不妙。
南宫珩一次次被伤，一次次被击倒，可是，他仍然一次次爬起，始终用那泛着红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百里泽木，一次次冲击，一次次想要同归于尽。
百里泽木的剑刚开始只能在他身上划伤口，到后来，伤口越来越深，越来越长，血也越流越多，此时，都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谢无心道：“你要去救他吗？”
燕青蕊咬着唇，她也许该去。
从南宫珩愿意为她挡剑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满都消散了。那不过是个失去心爱之人的可怜人而已。
十几年的折磨于他来说，已经够了。
就算娘亲在世，也许一样会选择原谅，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原谅？
她不想他死。
然而，这是男人之间的一战，是南宫珩为他和娘亲之间那段感情在做最后的努力和付出，南宫珩死志已决，她即使出手，能救下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吗？
谢无心看着她眼神之中的纠结，突地道：“何不让他试试！”
燕青蕊不解地道：“什么？”
谢无心缓缓地道：“一个决心要做成一件事的人，能爆发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是很可怕。
如果在正常的时候，伤成南宫珩这样，大概都已经爬不起来了吧？
可是，他还是一次次地不要命地冲击。
他的剑没有一次与百里泽木的剑相击。
不是他知道百里泽木的是宝剑，而他的只是普通青钢剑，承受不起一次相击。而是，他只求死，不求生。
谢无心对燕青蕊道：“你难道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一直很冷静？”
燕青蕊和上官千羽定神看去，南宫珩尽管成了一个血人，每一次，都是浴血前行，但是，他的目光的确很冷静，没有暴怒，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痛苦，没有仇恨！
他所有的心神，只在做一件事，杀百里泽木。
这时候，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到他，包括他身上一道道添加的伤口。
百里泽木看着摔出去后，就能在地上摔出一滩血，还是很快爬起的南宫珩，心中涌起一丝焦躁。这个疯子，他疯了！也好，就让他流干身体里每一滴血而死吧！
他会让南宫珩重伤垂死，而不会马上死去，这样，他就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离岛。
一次。
两次。
三次。
十次。
百次……
每一次被被飞，都带出一蓬血雨，整个台上，都被南宫珩的血染红了。
燕青蕊看得手脚发凉，心沉到地底。
第2944章 快流干了
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能有多少血？
这一刻，他身上的血快要流干了吧？
他真的想要拼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为了那个已经死去十九年的心中之人拼尽最后一滴血吗？
南宫珩还是无喜无悲，无视自己身上的伤，他好像不知道疼痛。只知道机械地一次次冲击！
甚至有心软的桃花榭弟子低低哭泣起来。
有人叫道：“不要再起来了……”
连谢无心的眼里，都浮上一丝敬佩之意。
百里泽木道：“南宫珩，你真当本座不敢杀你？”
他下手从没手软，谁都没有觉得他不敢杀人。他这么说，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台阶，或者说，掩饰自己心中的一丝恐慌。
南宫珩明明武功不如他，但是，他这样一次次扑来拼命，一次次同归于尽的招式，却让他头疼。
燕青蕊再也忍不住了，杀不了百里泽木就不要杀了，以后她来杀，南宫珩再这么下去，就算百里泽木不杀他，他也会死。
她不想他死。
她刚要冲上台去救人，南宫珩又冲过来了。
百里泽木冷笑一声，眼里凶光一闪，这疯子原本是直刺他肋下的一剑，招式精妙，出手快捷，然而，受伤太重影响了速度，让他清楚地看到剑行的轨迹。
说时迟，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百里泽木毫不犹豫地出手，剑光如练，如同水面上绞碎的月光，将南宫珩手中的剑削断后击飞。即使他不将这剑击飞，南宫珩现在应该也握不住剑了吧？
百里泽木接着跟身而上，一剑刺进他的胸口，他残忍地狞笑着，道：“南宫珩，你这个废物，去死吧！”
他已经顾不得杀不杀死南宫珩了，杀了他后，他若不能和谢无心达成协议，桃花榭的人不肯送他离岛，那他就杀出一条血路，冲到海边抢条船离开。
剑刺入肉的声音很轻，百里泽木的剑太锋利。
血也并不多。
南宫珩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观战的桃花榭弟子们静默无声，显然也被这一剑给惊呆了，下意识地捂住嘴。
她们的心情很复杂，一边为南宫珩浑身是血地从地上爬起，再一次出击感到震撼，一边又为南宫珩身上的伤痕处处而觉得触目惊心。
南宫珩死了，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
虽然结局很惨烈，不如人意，南宫珩死得很可惜，但是，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可能胜的决战啊！
百里泽木凑近南宫珩的耳边，狞恶地笑道：“南宫珩，本座说到做到，我早已经拿到了夏侯瑾瑜的灵牌，等我出了桃花榭，我就着人作法，和夏侯瑾瑜的灵牌拜堂成亲，以后，她生是我百里泽木的人，死是我百里泽木的鬼，哪怕你寻到阴间，你也休想染指她！”
南宫珩眼里仍然没有愤怒，没有绝望，反倒抬起眼来，咧开嘴，一边吐着血，一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百里泽木看到这个笑容时，心中剧震，急忙后退。
可是，已经晚了。
第2945章 怎么可能
南宫珩拼尽全身之力，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右手划过了百里泽木的颈间。
一道高高溅起的血泉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睛，百里泽木踉跄后退，不能置信地看着，这时候，他才感觉到颈间的不对劲，下意识地伸手捂去。
血从他的指缝间涌流不止。
百里泽木颈间那条最粗的血管，被割断了。他瞪圆了眼睛，他明明已经削断了南宫珩的剑，还将它打飞了，他怎么还能用利器伤到自己？
南宫珩没有了剑，可是，他手中还有飞刀。
那小小的，很普通的，却很锋利的飞刀。
当初那三柄小飞刀，曾从百里泽木手中救过燕青蕊的命。
现在，这三柄小飞刀其中的一柄，割断了百里泽木颈间大动脉。
南宫珩满意地笑了，而后，他身子向后一仰，轰然倒在地上。
燕青蕊只觉得心神剧震。刚才，在百里泽木的剑刺入他的胸口的时候，她的心就好像被揪住一般，如果说真的有父女同心一说，现在她几乎能确定，也许这就是。
她猛地冲上台去，冲向南宫珩。
谢无心一扬手，道：“花精凝魄，接住！”
燕青蕊听到风声，头也不回地一伸手，接住了谢无心抛来的那个小瓶，小瓶里，还有三颗花精凝魄。
花精凝露是水，花精凝魄却是丸。
燕青蕊几乎是一个瞬间就到了南宫珩面前，看着面如金纸的南宫珩，她拧开瓶口，将三颗花精凝魄全都倒进了南宫珩的嘴里。
此时，南宫珩很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燕青蕊一眼，露出一个极虚弱的笑意，嘴唇嚅动。
燕青蕊凑近去，听见南宫珩喃喃地道：“瑾瑜，等等我……”
百里泽木不甘心地捂住颈间，可是，哪怕他武功已臻巅峰之境，在这样的伤势面前，还是只有一死。喷溅的血，他捂不住，洞开的伤口，他捂不住。
他想动一动，想要求人救救他，可是，他才一动，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至死，他也不愿意相信。
这怎么可能？
南宫珩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血都流干了，怎么还能划出这样一刀？
他明明已经控制了局面，已经想好了退路，已经准备了逃离的方向，可是，却在这时候，被一个最不可能伤他的人给伤了！
他百里泽泽木这一生，算计别人，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中，可是，从未尝过这样的挫败。
他以世家子弟的身份，行走于江湖，如鱼得水。
他以青年才俊的优势，结朋呼友，然后一个个算计利用，那些人，最后都成为他前行路上的踏脚石。
南宫珩是，许多人都是。
他以精绝的算计，诡谲的手段，在七魔宗的追杀之中，反倒加入七魔宗，蚕食七魔宗，控制七魔宗，把这样一个大的势力，变成自己的。
他的一生，是成功的，是得意的，是意气风发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死在南宫珩的手中了。
他这一生，倾心于他的女人那么多，可是，他却从没得到过心爱的女人，无论身和心。
第2946章 滚出来
百里泽木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恨意，若不是为了夏侯瑾瑜，他不会来到桃花榭，只因心中抱着那一丝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的希望，他来了。
他想控制桃花榭，想像当初夺七魔宗一样，夺得桃花榭。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失败。
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所有的女人都能为他所用，老天会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他。
可是，老天没有给他夏侯瑾瑜。
他身边的女人，死了一个又一个，百里秀峰的娘，苏乐儿，还有许多他连名字也不愿意记起的人。
尚虹欣没死，那也和死差不多了。
他这一生，原本儿女双全，可是，大儿子不认他，二儿子背叛他，唯一的女儿，被他的手下掳走，送入他令人创办的青楼，被三个老男人冫夌虐而死。
那又怎么样呢，他还会有很多的女人，还会有儿女！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他这算是死在夏侯瑾瑜的手中吗？
死就死吧，南宫珩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也会死，那到阴曹地府，看谁得到夏侯瑾瑜！
他双眼凸出，颈间血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了，头一低，终于吐尽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
至死，仍是那跪着的姿势！
燕青蕊将手掌贴于南宫珩的肩上，助他药力发散。
而后，她开始麻利地为他处理各种伤口。
有深的有浅的，有长的有短的。
他一身衣衫，早就成了破烂，上官千羽，白雨淳也上台了。不过，上官千羽知道这里他帮不上，退在一边，白雨淳和燕青蕊一起动手，百里泽木的剑还在他的胸口插着，要拔剑，却是最凶险的。
好在不论白雨淳还是燕青蕊，都善医，饶是如此，两个人在拔剑的时候也出了一身汗，一个拔剑，一个赶紧处理伤口，两个人默默地忙碌着。
而台下的所有桃花榭弟子，竟也都没有走，她们默默地看着台上的一切。
三位太上长老目光怜悯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离开了青莲台。这里，她们是帮不上忙，有无心在，她会处理一切的。
南宫珩仅仅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白雨淳看着燕青蕊担心的样子，安慰道：“有花精凝魄，他不会死的。”
谢无心忽淡淡地道：“为何不会？生死有这么重要吗？心愿若了，是生是死，有何关系？”
燕青蕊眼瞳一缩，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南宫珩早萌死志，一心想去追寻娘亲阴司的脚步，之前百里泽木未死，他尚已经不想活，现在，亲手杀了百里泽木，他该更能抛下一切了。
想到这里，燕青蕊猛地住了手。
她呼地站了起来，看着谢无心。
谢无心纹丝未动，也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特别。她自己已经看淡了生死，所以同样看淡别人的生死。
燕青蕊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拿到这具琴的吗？”
谢无心道：“嗯，就在不久前！”
燕青蕊突地向前几步，站在台边，运全身内力于喉，扬声叫道：“老神棍，你给我滚出来！”
第2947章 这是怎么了
青莲台地势虽不算桃花榭上最高之处，却也不低。这一声又贯注了内力，空气之中，只听见一阵阵回音：“滚出来……出来……来……”
这一声突兀的叫声叫得桃花榭众人一怔，连走远了的三大太上长老都好奇地回过了头。
谢无心扬眉，眼里有一抹笑意。
随着燕青蕊这一声从青莲台远远传出去的声音，就听见一个声音回应道：“你才老，你全家都老，你老你老你老！”
然后，天边就呼地滚过来一个白球。
不过那个白球是悬空滚的，而且速度飞快，就像有人一脚踢飞在空中的一般。
那个白球呼地就向燕青蕊砸来。
上官千羽往前一挡，燕青蕊往旁一让，急忙一扯上官千羽。
那神棍一般不揍她，但是上官千羽就不一定了。现在上官千羽的伤没好，不能被神棍揍。
那球体里突然伸出一条腿，看样子是来踢上官千羽屁股的，不过上官千羽被燕青蕊拉开了，他这一脚就落了空。
落空之后的白球很快又恢复成球，十分嫌弃的声音响起：“这么多血，这是要害死老子吗！”
燕青蕊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在白球上。
那白球顿时被踹飞了。
嫌弃的声音变成慌乱的大叫：“死丫头，臭丫头，没大没小的坏丫头！这么高的台，你要摔死本神啊？”也没借外力，那球在空中又是一转，再次回到台上，两头一长，直立在地，原来是个白衣和尚。
一个很年轻的，看起来十**岁的年轻和尚。
众弟子恍然，难怪这人听到老字这么生气，他这么年轻，被人叫老神棍，当然是不服气了。
燕青蕊没好气地道：“神棍，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让一个人这么一心求死。
所以刚才这一脚，是真踹！
虚云笑嘻嘻地道：“和尚能对他说什么？自然是说我佛慈悲，好死不如赖活着，若实在赖不下去，还是死了干净！”
燕青蕊：“……”
什么叫实在赖不下去？
燕青蕊道：“我不管，现在我义父不想活了，是你的话让他不想活的。不论你用什么办法，现在，你必须激起他的求生意志。他若死了，我跟你没完！”
虚云皱皱鼻子，一脸不以为然地咕哝道：“不就是个义父吗？人家要死你拦什么？又不是亲爹！”
燕青蕊脸色一沉。
虚云见势不妙，忙道：“好好好，和尚去说还不行吗？”
他走到南宫珩面前。
南宫珩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伤也包扎了。但失血过多，面如金纸，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此时，台上四处是血，之前，是南宫珩一个人的血，后来，百里泽木颈间大动脉被割断，也流了不少血，虚云走着走着就开始摇摇晃晃起来，突然，他两眼一翻白，晕过去了。
燕青蕊：“……”
谢无心道：“小和尚这是怎么了？”
哪怕正担心着南宫珩的伤势，听到小和尚三个字的燕青蕊还是被雷得外焦里嫩，那老神棍变小和尚的即视感好生诡异。
第2948章 现在就走
燕青蕊很懊恼，真是急中出错，她怎么忘了，这和尚晕血！
谢无心见燕青蕊诡异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道：“我说错什么了？”
燕青蕊终于还是好心提醒一句：“你还是莫叫他小和尚了，他比你年龄大得多。”
谢无心看看那个眉青目秀，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和尚，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她建议道：“这里很乱，要不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也只能如此！
上官千羽小心地将南宫珩抱下台去，安顿在离青莲台最近的院子里。
燕青蕊把虚云后领子一提，下了青莲台。至于青莲台上狼藉的一切，自有桃花榭的弟子们收拾打理。
过了好久，虚云才幽幽醒转，在燕青蕊的目光之中，他乖乖地跑去找南宫珩去了。
之后，他又跑过来找燕青蕊，道：“南宫小子失血过多，身体里的血都快要流干了，若不输血，早晚是个死！”
他看起来才十**岁，却叫一个四十挂零的中年男子小子，怎么听着怎么怪异，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意这细节了。
燕青蕊道：“那就输血，用我的！”
虚云鄙夷地看着她，道：“用你的？血型符合吗？你有输血设备吗？你会吗？”
燕青蕊道：“你会？”
虚云白眼望天：“本妖神上知天下晓地理，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什么事本妖神不会？”
燕青蕊：“……”
没心情跟他斗嘴。
她道：“那你说怎么办？”
虚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她一眼，道：“把他送到无影谷去呀！”
燕青蕊无语地道：“这里离无影谷，你知道有多少路程吗？路上一个多月，你觉得送过去还有救？”
虚云撇嘴：“要用一个多月，那是别人，不是本妖神！”
燕青蕊心中一动，道：“那你要用多久？”
虚云开始掐指，左算右算，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可惜，这张脸太过年轻了，少了几分肃然。
最后，他笃定地道：“反正我能保他过去之后还是活的，还能让天机老头儿动手救活！”
燕青蕊怀疑地道：“要是误了事，你知道后果的？”
“知道知道，一条命。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和尚最熟了！”
燕青蕊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虚云道：“现在就走！”
燕青蕊急忙道：“那我去请榭主叫人给你备船！”
虚云嗤之以鼻地道：“要什么船？你以为我是你呀！”
说着，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走了。
听说连船也不要，燕青蕊纳闷了，忙跟了出去。
虚云的脚步还是很快的，才前后脚出门的功夫，他就已经走了十几丈。
等到燕青蕊追过去，远远看见虚云进了南宫珩养伤的那间房，把上官千羽和白雨淳往门外赶，燕青蕊跑得快，但是，也刚好够着赶在门被啪地一声关上的时候到。吃了个闭门羹。
燕青蕊道：“这和尚要干嘛？”
白雨淳道：“他说要带南宫珩去无影谷治伤！”
第2949章 人呢
燕青蕊急道：“这和尚又不懂医，难道路上都不用带着一个懂医的人随行吗？”
白雨淳也是很不解，听他说要带南宫珩去无影谷，本来她还想着随行的，但是被和尚二话不说地赶出来了。
燕青蕊又道：“去就去，他关着门干什么？”
倒是上官千羽比较淡定，道：“也许他真有办法很快到无影谷！”
燕青蕊回头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上官千羽摸了摸鼻子，他觉得他好像是知道一些什么，但三两句说不清，他拉着燕青蕊的手道：“青蕊，我们等等看！”
这一等就等了近一个时辰，房门仍然紧闭，虚云还没有带南宫珩出来。
一个桃花榭弟子端来熬好的药，见他们都在门前不进去，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燕青蕊接过托盘道：“我来吧！”
那弟子行了一礼，把托盘交给燕青蕊后离去了。
燕青蕊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去敲门，道：“和尚，我义父要喝药了！”
门里毫无动静。
她再敲，还是无声无息。
燕青蕊道：“这和尚不是睡着了吧？”她把托盘递给上官千羽，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在门缝处一拨，将门开来，推开门走进去。
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床上都是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燕青蕊快步走进去，和尚走了还正常，可是南宫珩正昏迷不醒，他失血太多，根本不可能离开。是虚云带走了他？
但是这个房间窗户紧闭着，他们一直在门口，虚云是怎么离开的？
燕青蕊四处找了又找，也没有看到什么机关。
上官千羽道：“不用找了，也许虚云大师已经带着南宫大叔到了无影谷了！”
这开的什么玩笑？从虚云和尚进屋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算起来也就两小时。光从桃花榭到陆地，海路就要一个月，还不提上了陆地之后舟车前往无影谷的路程。
最快也得一个半月吧？
上官千羽看着燕青蕊凝神的模样，道：“虚云大师不同一般人，有些手段是你我所不知的。不用担心，他不会害了南宫大叔的。”
怕燕青蕊担心，上官千羽把之前自己亲眼所见的事说了出来。
这话说得燕青蕊和白雨淳都一脸惊讶。
既然虚云和尚能在菩提寺外一转眼到得无影谷附近的山头，又让他跳个崖就到了自家的碧波湖，他一定有办法也用很短的时间从桃花榭到无影谷了。
得知虚云有这样的本事之后，燕青蕊不再纠结虚云带着南宫珩凭空消失的问题，不过还是有些担心，道：“我义父身体里的血几乎都要流干了，去往无影谷，不知道天机老头儿能不能救！”
还有，希望义父不要是熊猫血。
白雨淳道：“天机的医术比我只高不低，只要到了无影谷，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她目光突然看向桌上，道：“那是什么？”
众人进屋，当顾着看屋里的人不见了，此时才注意到桌上留了东西。
燕青蕊走过去，那是虚云留下的一封信。
第2950章 一不小心
燕青蕊把信拆开，信里龙飞凤舞写着满满一片字：
“现在知道和尚是个有本事的人了吧？以后不许打我头，不许踹我。南宫珩已经被和尚点化，恨不得马上活过来，他肯定死不了。就算他是熊猫血，和尚也能把他救回，大不了跑到你知道的那个地方偷几袋血回来。你就放心吧！玄阳琴和玄石令和尚一不小心送给谢无心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搞定！和尚很忙，就这样！”
燕青蕊：“……”
不过，既然他说就算熊猫血也能救回，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今百里泽木已死，娘亲的仇也算是报了。
南宫珩有虚云带去治伤了，那她和上官千羽到桃花榭的主要目的，也要开始了。
只是，原本桃花榭只有一个玄天珪，现在虚云却又把玄阳琴送过来是怎么回事？玄石令是开启玄阳琴的钥匙，桃花榭现在有三玄。
不对，应该说五玄都在桃花榭了。玄月剑在她手中，她人还在桃花榭呢！
得去找机会见见谢无心。
最清楚他们到桃花榭的目的的就是白雨淳了，白雨淳神色复杂地道：“从此刻起，你们的事，就不用再告诉我了！”
她不把他们的来意告诉桃花榭，已经算是失了桃花榭弟子的本份。
她若告诉，那就是出卖朋友，这事她也做不出来。
所以，她两边都不管，完全置身事外。
燕青蕊明白她的为难，道：“白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原本与你无关，你不必要卷进来。”
白雨淳神色仍是复杂，道：“下午我就会离岛！现在榭主回来主持大局，不会有人想要你们的命，你们想要做的事，和榭主好生商量，诚恳相求，榭主通情达理，一定会帮忙的。”
在岛上知情不报，到底还是觉得心中有愧，她直接选择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不免细心叮嘱。
燕青蕊拉住她的手道：“白姨，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我们绝不会做伤害桃花榭的事！”
白雨淳点了点头，自己离去了。
燕青蕊和上官千羽对视一眼，如白雨淳所说，榭主谢无心对他们似乎真没有什么恶意，可是事关玄天珪，未必就有这么好说话了。
两人正想着找机会见见谢无心，下午，谢无心就派人请他们去见面。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随着一个弟子前往苍炎殿。
一进苍炎殿，两人就觉得有点不对。
玄霜长老，碎星宫主夜浅哥，青璃宫主颜竹韵，核心堂副堂主司夜玉，谋堂堂主喻萧，武堂堂主郑依霜，药堂堂主孟依凌。甚至三位太上长老都在。
显然她们是在处理榭务。
新的天罗焚月穿云三宫宫主尚未任命，目前在这里的，几乎已经算是整个桃花榭的重要人物都在了。
上官千羽燕青蕊上前，道：“晚辈见过榭主！”
谢无心虽面蒙白纱看不见表情，但眼神里的笑意却很明显，她微微笑道：“来的正好，刚才正在说起你们！”
她道：“看座！”
第2951章 音刃
立刻有苍炎殿弟子搬了两把椅子进来。
一众人落座之后，谢无心对三位太上长老道：“这位小姑娘身上的剑，就是玄月剑！”
三位太上长老之前到达青莲台的时候比谢无心晚，燕青蕊的玄月剑已经收起，她们没有看见。
谢无心温和地道：“燕堂主，能否借你玄月剑一观？”
燕青蕊大方地道：“有何不可？”探手背后，在众多双目光的惊讶注目下，就见她从原本空无一物的背后，拔出一柄通体银白，皎如月光的长剑来。
剑身如镀了一层光晕一般，随着她的手臂伸展，整个苍炎殿中都似有月光闪过。
燕青蕊走过去，将剑递给谢无心。
谢无心双手接过。然后，平平地展于三位太上长老面前。
碧火，青萝，白月三位太上长老观之良久，这才缓缓点头，道：“认主了的玄月剑，真是不同凡响！”
说着，三个人都看向燕青蕊，目光之中情绪很奇怪，似惊似笑，似羡似敬！
谢无心把剑还给燕青蕊，突地笑道：“燕堂主，听说玄月剑认主之后，其主人自有一套剑法，十分奇特，不同凡响，不知是否方便展现一下？”
燕青蕊将剑挽了个剑花。
其实谢无心的这个提议，若换了多心之人，不免觉得她仗着桃花榭榭主的身份，对桃花榭的客人提出过份无礼的要求。
不过，燕青蕊性子豁达，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手中随便挽了个剑花，道：“那我就献丑了！”接着，剑光一闪，飒飒哧哧的剑破风声音响起。
几乎在她出剑的同时，那边谢无心手一招，袖底出风，将不远处放着的玄月琴卷了过来，而后，她手一抹一旋，玄阳琴在空中旋转一圈，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她手指轻轻一勾，琴音铮然，接着，便是行云流水般的琴音响起。
燕青蕊使的是玄月剑的剑法，这套剑法很奇怪，以前她并没有学过，好似突然有一天，就会了一般，虚云说过，那是玄月剑本身所携的剑式心法，既然她是玄月剑主人，自然就无师自通了。
以前燕青蕊对这样玄之又玄的事是不会相信的，不过，虚云的话，她信。一个逆生长的人，一个可以叫八十岁老爷爷为小烨晨，小重锦的人，他身上就有太多玄之又玄的事，她有什么理由不信？
感觉一些事情荒诞，不合常理，也许那并不是因为事情本身不存在，而是孤陋寡闻！
她见过太多不合常理的事，到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套剑法她比较少用，她用得更多的反倒是清心诀的功法。
此时使来，却也并不觉得生疏，就好像那剑法原本就是镌刻在心中的，是以前使得无比熟练的。
当然，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谢无心的琴音。
她剑势变化，那琴音的变化，竟然好像暗合剑意。
甚至到后来，她在谢无心的眼里看到一抹隐晦不明的笑，而后，琴音突变，铮然一响，似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
音刃？
第2952章 你是谁
谢无心之前弹琴，与她琴音相和，剑意相通，此时，却是以琴为武器，以音为刃，向她攻击！
燕青蕊身形微侧，玄月剑的白光凝练，挡开。
谢无心手指连挑，空气中一片哧哧风声。
燕青蕊展开玄月剑，与那看不见的音刃斗在一处，空气之中，竟然铮然有声。
音刃看不见，然而，燕青蕊却好似能看见一般，刚开始，她身形腾挪，还有迹可寻，到后来，整个身影扑朔迷离，越来越快，而谢无心手中，琴音也是越来越急。
上官千羽微微拧眉，不过，看燕青蕊那里可以轻松应付，他也就没有动。
这轮玄月剑与音刃的对决持续了一盏茶时间。
谢无心音刃控制极好，所有的音刃，只对着燕青蕊而去，绝不会误攻其他人。
而整个苍炎殿中间，方圆数丈，也足够两人比斗了。
最后，琴音歇，燕青蕊收了玄月剑，俏立当地。
谢无心点了点头，道：“玄月剑果然有灵性，没有随便认主！”
燕青蕊：“……”
意思是之前她以为玄月剑随便认了主人，所以才有这一番音刃攻击？
在谢无心琴音与玄月剑剑意相和时，燕青蕊心中就充满了惊讶，后来她攻击得虽然也是毫无预兆，但燕青蕊却感觉不到那是偷袭。
燕青蕊看着谢无心，缓缓地道：“你是谁？”
谢无心将伸出左手，在琴身左侧轻轻一推，玄阳琴被这股力道一推，落往右侧丈远处的桌面，明明看着很大力，不过，她这一推之中用了巧劲，琴身落下，如同人轻轻放下的一般。
谢无心道：“我是玄阳琴的主人！”
燕青蕊：“……”
如果说之前她心中疑惑处处，但远不及此时的多。
谢无心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琴在我手中吗？是之前那个和尚送过来的。同样送过来的，还有玄石令。他说了，这是你拿到的，倒是要感谢你，为我取得玄石令！”
燕青蕊真想把虚云那和尚再揪来问个究竟。
她在三大世家的核心禁地看到的，难道还是并不完全？
玄阳琴她原本让杏韵收着，在万羽堂的分舵。
玄石令在无影谷中。
为什么虚云和尚要把玄阳琴和玄石令千里迢迢地送过来？
难道，真因为这谢无心是玄阳琴的主人？
玄月剑会认主，玄阳琴认主那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可是，玄阳琴认了谢无心为主，她怎么解无影谷禁制？
燕青蕊道：“我不是为你取玄石令，我是为自己取的！”
谢无心道：“总归要谢谢你！”
上官千羽道：“榭主，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
谢无心道：“你说！”
上官千羽抱拳道：“此琴之前在青蕊手中，玄石令也是我们辛苦取得，为何这琴却认了你为主，有什么说法吗？”
谢无心扫了燕青蕊一眼，悠然道：“玄月剑存于名剑山庄三百多年，但是最终却是认了燕堂主为主。那么，此琴原本是燕堂主收藏，现在认我为主，也无不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