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可有此事
皇上点点头，概叹一声，竟露出一丝苦笑，道：“朕年纪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太子颇有主政的能力，朕甚欣慰！”
上官千羽没有说什么。
太子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有多让人发指，皇上要么是装作不知，要么是真的不知，此刻多说也是无益。
皇上的目光复精明锐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管如何，太子都是未来之君，千羽，你和太子之间的小误会，也宜及早解除才是！”
小误会？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是！”
皇上的意思明显，太子将来是一国之君，他若与太子之间还是这么水火不容，太子登基之日，只怕就是他祸起之时。
然而，叫他去对太子妥协，他是办不到的。
那样的人，怎配为人君？
皇上见他神色又复清淡冷漠，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的唯一的儿子，要是和未来新君不能好好相处，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道：“后天是菩提寺虚云大师法坛会的日子，朕令太子替朕前往上一柱香，明日下午，你便作为卫队之首，也一同前去吧！”
皇上不这么安排，他亦是要去的。上官千羽道：“是！”
身为一国之君，能为臣子这样考虑，也的确是难得，不过，皇上的心意是好的，第二天早朝上，却发生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
太子弹劾上官千羽滥用职权，烧毁民居，在法坛会将开之际，惊扰佛门清静之地。
皇上沉着脸，道：“清河王，可有此事？”
上官千羽出班，行礼道：“启奏皇上，臣所烧之地，并不是民居，而是当年官员捐建的半山别院中的一个院子。”
皇上沉声道：“官员捐建的？哪个官员捐建的？如此说来，此事还与朝中哪个官员有关系？”
皇上这话问出口，户部尚书季延冲可就不能沉默了，他赶紧出班奏道：“启奏皇上，清河王所烧院子，是臣当年捐建！”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又看了季延冲一眼，眼眸深沉，沉声道：“怎么回事？”
太子为户部尚书出头，这可不是简单的弹劾事件，这也许是朝中的一个风向标。
太子和朝臣走得这么近，他想干什么？
虽然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如壮年，也知道太子是未来之君，必然要接掌他手中这片江山的，但是他还没死呢。
太子想要狠狠地踩上官千羽一脚，但是他忽略了皇上的心思，还没意识到已经犯了皇上心中的大忌了。
季延冲忙道：“回皇上，山间别院是当年应菩提寺虚云禅师之提议捐建，但自别院建好后，臣也并不曾上山看过，此次是小女想去求得虚云禅师一签，搬去别院住下，据昨日小女回来说，是清河王发现别院之中藏有匪类，臣有失察之罪，请皇上降罪！”
太子没料到季延冲竟然会这么回答，他道：“季尚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竟然自承别院之中是藏有匪类，还要自认失察之罪，这就是不准备追究了。
第524章 证据
太子都已经弹劾了，季延冲只需要顺水推舟，便能给上官千羽治个滥用职权之罪，即使他禁卫军左都统领的职位不会受到影响，京畿卫副统领却是非让出来不可。
可是季延冲竟然没有顺水推舟？那他岂不是白白做了恶人？
季延冲道：“太子殿下，若是别院沦为匪徒立足之地，臣便的确有失察之罪！臣不敢隐瞒，更不敢欺君。”
太子气得七窍生烟，但面上却没什么显露，道：“清河王，此事你就不准备说什么吗？”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想听什么？”
太子冷冷道：“你假借缉凶为名，在法坛会将开之际，惊扰佛门圣地！”
上官千羽道：“臣身担京畿卫副统领之职，只知道尽忠职守，不要说是半山别院，就算菩提寺藏了贼匪，该烧的，臣也照烧！”
二皇子皇甫彦道：“清河王，你可有证据？”
上官千羽淡淡一哂：“自然是有的！”
皇甫彦眼珠一转，立刻指向季延冲，道：“好你个季延冲，竟敢修建别院私藏匪类，清河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季延冲原本就跪着，此时伏下，道：“臣惶恐，臣失察，臣领罪！”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季大人的确有失察之罪，不过也情有可原，半山别院是佛门脚下，谁料到贼匪竟然会去那里落脚？季大人若知此事，又怎么会让季千金去别院小住？断无哪个人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太子冷冷一笑，道：“清河王，烧宅院的是你，说情的又是你，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官千羽冷冷道：“太子殿下言重了，烧宅子是为公事，为季大人说话是为公道。本王是非分明，对事不对人。”
皇上沉声道：“贼匪何在？”
上官千羽道：“已伏诛！”
太子：“……”
这种死无对证的事，难以查证，上官千羽摆明了已经先把事情处理妥当了。
原本季延冲已经在态度上摇摆，这一次，他想着趁热打铁，将季延冲彻底拉过来的计划就此泡汤。
皇上沉声道：“既然此事已经解决，无需再议。季尚书失察，扣俸禄一月，以示惩罚，退朝！”
太子瞥了上官千羽一眼，眼神阴冷。上官千羽在京畿卫副统领那个职位上甚是碍事，原本以为这次可以借着他滥用职权将他参倒，季延冲只消稍稍喊喊冤，父皇派人彻查，京畿卫上官千羽就待不下去了。
谁料季延冲的态度竟然是这样。
太子吃了这个暗亏，心里别提多恨。
上官千羽回以冷然。
太子对他的忌惮不加掩饰，他对太子同样没什么好感。他得加快速度了，皇上的身体越发差了，若是太子登了基，一切都晚了。
下午，上官千羽带着禁卫军虎武卫，护送太子仪仗前往菩提寺。
当初捐建时，太子为了树立自己廉洁自律的形象，不曾捐建，此去既然代表的是皇上，自然会住皇家所建的别院之中。
第525章 佛门之地
太子到后，立刻令人将太子妃夏紫柔接来，夏紫柔将当日所发生之事挑一些说给太子听，至于她去清河王府别院的事，自然是不提的。
太子听说上官千羽竟是为了燕青蕊而烧的季家别院，眼神不由眯起。
当初上官千羽态度激烈，他的人打探回的消息，无一不是说上官千羽对燕家那个废物女儿如何冷漠无情。原本以为那已经是个废棋子，想到不到现在反倒受到了上官千羽的重视，看来，这棋子还有点用？
也不枉皇宫之中，他当初帮她说的那句话。
很好，该叫燕洪阳动作动作了。
太子心情略略快意了一些，看着夏紫柔，声音里却仍是不掩刻薄：“上官千羽眼中只有新人，却是把你这个旧人给完全抛开了，爱妃有何感想？”
夏紫柔一怔，眼里立刻盈上了一汪泪光，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幽幽柔柔，委委屈屈地看着太子，眼泪将滴未滴，神色幽怨。
她若辩解，太子必然心生烦闷而说出更多尖刻伤人的话来，可她这神色，却让太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太子轻轻一笑，掩饰地道：“好了好了，本宫知道爱妃对上官千羽已经毫无情愫，不过是为了爱妃不平而已。爱妃这眼神，可让本宫心疼了！”
夏紫柔幽声道：“殿下，他对谁怎么样与臣妾何干？臣妾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臣妾与他早已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一丝关系，殿下更不必为臣妾不平！”
太子将她拥进怀里，笑道：“好好好，是本宫的不是！”
夏紫柔温柔地道：“不，殿下没有错。是臣妾的过往让殿下心里不舒服了。殿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自从嫁与殿下以来，臣妾心中便再无杂念，殿下应该明白臣妾的心！”
太子笑道：“本宫自然是明白的。不过，爱妃，本宫与你可是多日不见，本宫甚是想念。再说，咱们也要努力努力，早日生下皇太孙才是！”
夏紫柔满面羞红，娇无羞的别开目光，这眼波，这神情，这羞涩的模样，这灿若朝霞的脸，让太子心中一阵激荡，涌起一股冲动来，一个弯腰，就把夏紫柔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夏紫柔挣扎了一下，娇羞地道：“太子，不可，这可是佛门之地……”
太子满不在乎地道：“那又如何？”说着，便抱了夏紫柔入内室，将她放在榻上，自己腾身而上。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出让人脸红耳热的声音。
太子平日在京城里要有储君的风犯，他也掩饰得很好，现在这里都是自己的人，他也无需掩饰，加上夏紫柔的娇媚样子也让他按捺不住，看着夏紫柔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一般，他分外有力，直征伐到天色傍黑，才满足地搂着她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朔望山都热闹起来，人人都是为了那神秘又被传得如神仙一般的虚云禅师而来。
一卦四签太少，而希望成为有缘人的人又太多。
第526章 法坛会
那些人明知道自己未必有机会，可是，想到三年一度的法坛会，能听一听虚云禅师的亲口宣讲佛法，也是不虚此行的。
一时，整个山道上人流络绎不绝，那些普通百姓不能提前前来入住，都是赶在当天。
上官千羽把太子送到皇家别苑之后，就回了他的别院，院里就几个守院下人，连那个呆笨的丫头翡翠也被叫上了山服侍燕青蕊去了。
上官千羽对着空荡荡的院落，神情有些落寞。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也上山而去。
菩提寺的大雄宝殿前是一个宽大的广场，法坛会就设在这里。
殿门前早就打扫得一尘不染，地上铺着一排排整齐的蒲团，来听法的人们不分贵贱，在蒲团上坐下。
太子带着太子妃，在东面前列。上官千羽不想与太子过多交集，在另一边，冷煜源也到了，他刮去了疯长的胡子，理了杂乱的头发，换了干净的衣服，早不是三天前那个落拓又狼狈的样子，又恢复了他英气勃勃的英俊形象。
这样的盛会，周星云肯定是要来凑热闹的。不过他有些失望，他满场找了又找，没有找到他的小青青，当然，也许小青青摘了面具，他不认得。
燕青蕊和白筱汐坐在西边偏右的位置。
因为佛家盛会，虽然人多，但并不杂乱。
虚云禅师果然没有露面，据说，只有成为一卦四签的有缘人的，才能见到他一面。但此刻，他的声音却是传遍全场。
声音并不大，可每个人都觉得好像是贴着自己耳边在**一般。
三年前已经听过的固然虔诚无比，第一次来听法会的人们在惊奇之余，越发对虚云禅师多了几分敬仰。
燕青蕊心中也暗暗称奇，那声音似乎是从殿中传出来的，这虚云禅师要么就是内力惊人，要不就是用了类似于现代麦克风之类的道具。
不过，以她对这世界的了解，应该没有这类东西，那便是内力了。看来这虚云和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她无意成为什么有缘人，上次的夜探，没有探到结果，据说虚云和尚想见谁就能见，但他要不想见的人，怎么也见不着他，所以后来燕青蕊也就不做无用功了。
好在在禅院里也住得挺清静，大概是因为甄紫妖的关系。
那个甄紫妖上次送她那具琴之后，已经好久不露面了。
今天也不见人影，想必他在寺里喝酒吃肉各种不像出家人，是不敢跟虚云禅师碰面的。
虚云禅师的法坛会讲的是佛家故事，禅机禅语在其中，倒是让燕青蕊有些肃然起敬起来。可惜了，那和尚太神秘，好像也有些神秘的力量，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法坛会过后，找上官千羽拿到休书，她就早早地离开这菩提寺，尽量不要跟那老和尚碰面了。
法坛会进行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很多人期待的环节。
菩提寺首座明心大师传达了虚云禅师的意思，有缘人已经选了，就放在他们就坐的蒲团底下。
第527章 有缘人
见众人面面相觑，明心大师又做了说明。
蒲团下若是有一张黄色玉竹素笺，上面写“有缘”二字的，便是此次的有缘之人，凭此纸上进入大殿后殿，虚云禅师将亲自面见。
众人万没想到自己座下的蒲团底竟然另有玄机，顿时人人翻开来看。
但是，毕竟有缘人只有五个，而现场的蒲团却有近千个。
白筱汐高兴地拉燕青蕊，道：“咱们也看看，说不准咱们就是那有缘之人！”
她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蒲团翻开，但是，底下空空如也。
她见燕青蕊不动，催促道：“快呀，你还在等什么呢，我没有机会，说不定你有机会呀！”说着，她将燕青蕊拉了起来，帮她翻开蒲团，不过，蒲团里也是空的。
白筱汐失望地道：“没有啊！”
燕青蕊好笑，道：“没有岂不正好？”
这句话引来周围一顿瞋怪的眼神，这个女子说话好生轻巧，难遇难求的有缘人，竟然被她看得这么毫不在意，这简直是对虚云禅师的亵渎。
上官千羽也翻开了他的蒲团，蒲团下面，正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黄色玉竹素素笺，“有缘”二字写得龙飞凤舞。
当时大家的蒲团都是随意坐的，上官千羽自己看到，都不禁失笑。
这所谓的有缘人，别人难遇难求，求而不得，于他来说，倒真没什么，他一年总有个七八次和虚云禅师一起喝酒，虽然这和尚有时候发疯会把他拒于门外，可那也只是偶尔，要见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太子听说今年选有缘人竟然是用这种方式，与其说是凭运气，不如说是儿戏。
他身为一国储君，原本以为必然会成为其中一个，但是，蒲团之下，却是空空如也，不禁有些沉下脸来。
这时，又听见明心禅师道：“师父有言，此次送签，只说姻缘，不论其他。所以，众位施主未能成为有缘人者，或是已有娇妻美妾，或是姻缘已至无缘求缘！”
此话一出，那些没能在蒲团下找到有缘纸笺的，失落之情也冲淡不少。
太子更是觉得，原来此次是关姻缘，他已娶太子妃，没能拿到有缘签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听说此次是预测姻缘，冷煜源坐在原地没有动，神色甚是落寞，他的姻缘，还有吗？青儿已经嫁人了，他这一辈子，也就是孤独终老，默默守护而已。
相比较他的消极，在后面某处的周星云就兴奋得很，他正想看看他和银面小青青的缘份什么时候来呢。
蒲团一翻开，里面真的有一张有缘笺，周星云高兴地扬着纸笺大叫：“我有了，我有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大殿内冲去。
引来一阵侧目。
燕青蕊嘴角抽了又抽，这个二货！
冷煜源坐的地方比较靠前，别人都在翻动蒲团，只有他端坐不动，神情寂寥，倒是显得更加引人注目了。
明心大师冲他微微一笑，道：“施主，万事随缘，何必拘泥？”
冷煜源苦笑，道：“人人都求有缘，可我不求，有缘无缘，都不是我的缘！”
第528章 中签和下下签
明心大师道：“既然有缘无缘，都不是你的缘，何不随缘，一了别人的缘？”
因为冷煜源不曾站起，而他身侧的那些人蒲团下都没有东西，不禁把目光看向冷煜源。
冷煜源心想自己自然不会是那个有缘人，既然大家目光都盯着，就当是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吧。他站了起来，随意地把那蒲团一翻，一张黄灿灿的玉竹素笺出现在众人眼前，上面有缘两个字却是一大一小，和上官千羽手中那张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却不是一样。
冷煜源怔了一怔，旁边看着的人却都羡慕得很。这才是有心要的要不到，无心要的偏有缘。
明心大师道：“施主既然有缘，请进大殿！”
在东北角处，一个黑衣男子手中也拿着一张有缘玉竹笺，那男子冷厉的眼神中透着鹰隼一般的厉色，虽然他收敛起来，身周却仍是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当看到是此人时，燕青蕊淡淡瞥开目光。
这正是她见过的黑衣男子百里秀峰。
四个人翻到有缘素笺时间不一，所以进殿时间也不一样，当周星云进去时，上官千羽已经出来，他得的是中签，手中是四句签文：
姻缘多舛事多磨，
情关总有英雄过。
水清石出方回头，
早知今日何当初？
周星云与上官千羽迎面遇上，看到他手中的签文，周星云指着他的鼻子笑道：“大师果然是大师，这签文我看准得很！”
上官千羽苦笑，虚云可是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竟然给他这样四句签文。问他其中之意，他却只回了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周星云觉得他的运气要比上官千羽好多了，上官千羽都是被夏紫柔给误了，可他不一样呀，他现在只对银面小青青感兴趣，他一心一意，不会像上官千羽那样受逼于形势，娶自己不想娶的人。
他一定会求到一支上上签的。
大殿后面向左走，有一间清净的禅房，当周星云走进去的时候，一道屏风将禅房分隔两边。
周星云道：“大师，我是有缘之人，特来求签！”
屏风后一个声音道：“签文已好，在桌上，自取！”
周星云挑了挑眉：“大师，你都没见我，怎么知道是我要求签？既然连是谁求签也不知，为何事先准备好签文在此？”
屏风后那声音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知？”
周星云一想，也有道理，便走到桌前，桌前并列着三封信，都是同样素白的信封，似乎不沾点尘，周星云心里觉得太儿戏了，这三封哪封才是？他可以随便挑么？
这么一想，他眼珠转了转，手就伸向左边那个。
但是一想那岂不是按了顺序？
他又伸向右边那个，想想似乎不对，他扬起道：“大师，可以随便拿吗？”
里面那声音道：“可以！”
周星云左挑右挑，结果挑了最中间那个，打开来一看，里面也是四句签文，却是下下签：
镜花水月本是空，
可笑痴人太多情。
神童未必有神助，
碧海青天夜夜心！
周星云怪声叫道：“大师，你断错了！”
第529章 又一支中签
里面那声音道：“既已取，便无悔。世事有错，贫僧无断错！”
这么自信？周星云道：“如果我取的不是这一张，而是另两张中的呢？”
那声音笃定地道：“你只会取这一张！”
周星云无语地道：“大师，为何我的签比上官千羽的还要不如？”
那声音淡然：“万般都是缘，一念起，执子之手；一念灭，沧海桑田！”
周星云不忿地道：“那你叫我念起还是叫我念灭啊？还有，既然一念起可以执子之手，那我为何还要一念灭？”
那声音不止淡然，还空远起来，可是怎么听中间都带着几分揶揄：“念起而已，执手不过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周星云几乎喷血，他的银面小青青啊，这个老神棍，一定是胡说八道，信他才怪。他道：“我不信！”
那声音道：“可笑痴人太多情！”
周星云：“……”
出门的时候，周星云特别的郁闷，好好的去求个头彩，准备压上官千羽一头，结果求的签文竟然比上官千羽的更不如，那臭和尚一定是个神棍，必须的。
他和银面小青青一定会有结果的，什么叫镜花水月？什么叫碧海青天夜夜心，呸！
这时候，冷煜源正好走进来，周星云道：“你也是有缘人？”
冷煜源道：“是！”
周星云道：“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那大和尚就是个大神棍！”
冷煜源道：“你既不信，不将签文放在心上便是！”
周星云道：“我当然不放在心上，我怎么可能放在心上？”该追的人他要照追，他才不会因为这一张破纸就打退堂鼓。
冷煜源走进去。
屏风后的声音道：“签文在桌上，任取一个！”
冷煜源走过去，随手拿了一张，拆开来，是中签，只见上面写着：
真作假时假亦真，
有情无情难分明。
既已缘悭情何深？
不如惜取眼前人。
冷煜源心想，难怪周星云满肚子怨气，原来是没有求得一支好签，他这支，同样不是上上签，连中等也算不上吧？
有情无情难分明，可是，情之入骨，情之在心，又岂是一句不如惜取眼前人就可以轻描淡写的？
他摇头，哂然一笑，转身就要出屋。但是，屏风后那声音却道：“你倒是不好奇？没有觉得自己拿错了？”
冷煜源淡然道：“拿错又如何？我已知道我的姻缘，此来不过随缘而已！”
那声音轻嗤一声，道：“缘已悭，执著不过是害人害己，情已断，强求只是自作自受！”
冷煜源猛地回过头，失声道：“大师，什么是缘悭？什么是情断？”
那声音慨然叹道：“世事都是假，情缘何来真？强求而不得，自有眼前人！”
冷煜源听他又一次道及眼前人，不禁道：“大师，我的眼前人是谁我无比清楚，除了她，我眼里没别人！”
那声音道：“痴儿，一步错，早已沧海桑田，失去一次，还要再失去一次吗？一条命还不够吗？”
冷煜源只觉得心中一片迷茫，什么一条命？他失去了青儿，又失去了谁的命？
第530章 可笑之极
冷煜源茫然地往外走，虚云禅师的话他不懂，可是大师既然不肯明说，他再也问不出什么。这支签文却是在他脑里翻来覆去地回放。
他猛地摇头，在心里坚定地道：“我的眼前人只有青儿，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我要变强，变得有与上官千羽抗衡的能力，我才能好好保护青儿！”然后，他好像想通了什么，大步离开。
殿外，明心大师对百里秀峰道：“施主，请！”
百里秀峰的目光落在远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是燕青蕊和白筱汐的所在，他淡淡地道：“大师，此次是否只测姻缘，不测其他？”
明心大师道：“师尊的确是这样示下的。”
百里秀峰道：“那么，还有一卦呢？”
此事提醒了众人，明心大师刚才让大家翻找蒲团底下时，似乎是说四签的有缘人，而且，除了四个人，也再无人得到有缘笺。
明心大师合什道：“师尊有言，卦之有缘人已现。故而今日只送四签！”
百里秀峰不再多说，走入后殿。
唯一的一只信封，唯一剩下的一支签文，百里秀峰打开来，是下签，上面写：
电光石火定情根，
纠葛痴缠总关情。
纵是人间富贵足，
风露中宵忆何人？
他冷冷一笑，他百里秀峰又岂会爱上女人？更不会有什么纠葛痴缠，更何谈为谁风露立中宵？简直是可笑之极。
看来，这个虚云禅师的所谓签文，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哗众取宠，骗骗无知的世人罢了，偏偏那么多人还趋之若鹜，可笑，太可笑！
他将那签文随手一揉，便即丢弃，转身大步出屋。
殿外，燕青蕊挡住上官千羽的去路，道：“拿来！”
上官千羽知道她是要那休书，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没带！”
燕青蕊道：“上官千羽，说好的法坛会结束之后便给我，你要言而无信吗？”
那边关注着这儿动静的太子拿询问的目光看向夏紫柔，夏紫柔在太子身边表情温顺，见太子神色，她道：“臣妾也不知情！”
太子一撩衣袍，就要过去，夏紫柔轻轻一拉他衣袖，低声道：“殿下，他们夫妻之事，咱们不宜插手吧？”
燕青蕊在向上官千羽要休书，若是太子前去，上官千羽出于面子，说不定就不会给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太子可不知道夏紫柔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感觉那两人好像不太对盘，既然上官千羽对燕青蕊还不错，要是两人吵起来，岂不是会有一些难以预测的事发生？
这颗棋子既然还有用，他得助把力，不能让她就这么废了。
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在上官千羽身边的棋子，哪有清河王妃这个身份更近身，更方便？
所以，太子还是走了过去。他走过去了，夏紫柔自然也跟过去，但夏紫柔虽然脸上仍然是一派温婉端庄的样子，心里却有些着急。心想，千羽，这可是她要的，怨不得你，你直接给了她，多省事？
第531章 过时不候
上官千羽冷着脸道：“燕青蕊，本王说没带，一张破纸，本王需要一直带在身边吗？”
燕青蕊皱眉，打量着他，怀疑地道：“你想耍赖？”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道：“想要，去别院拿！”
太子的笑声便于此时插了进来，他道：“千羽表弟，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上官千羽虽然和太子壁垒早已分明，只差最后撕破脸，但是，礼仪不可废，他勉强抱了抱拳，道：“太子殿下。”
太子的目光在燕青蕊的脸上溜了一圈，笑道：“表弟妹花容月貌，千羽，美人是应该疼爱的，可不是拿来气坏的！”
燕青蕊：“……”
这个太子眼里深沉，虽然在笑，可笑意却只浮于表面，想要在她面前示好么？免了吧，她淡淡地道：“太子殿下，说到美人，谁能比得上太子妃？”
此话一语双关，似乎另有他意，上官千羽不由睃了她一眼。
夏紫柔温柔一笑，道：“燕家妹妹真会说话！”
太子伸手揽住夏紫柔细细的腰肢，笑道：“本宫的爱妃，自然是美的。”
上官千羽看了燕青蕊一眼，淡淡地道：“去别院，过时不候！”他对太子道：“失陪！”便要离开。
这时候，明心大师从大殿里走出来，他来到几人面前，先是对太子合什行了一礼，又转向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上官施主，燕施主，师尊有请！”
燕青蕊道：“大师，我还有要事，就不去了！”
明心大师合什道：“师尊说，上官施主可以不去，还请燕施主一定一见！”
上官千羽：“……”那个家伙又搞什么鬼？
燕青蕊道：“我不见！”
夏紫柔在一边劝道：“燕家妹妹，虚云禅师是佛法高人，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既然大师有请，你还是去吧！”
她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虚云禅师行踪无定，一年就有多半年不在京城，哪怕她以前是吏部尚书千金，现在更贵为太子妃，也无缘一见，那燕青蕊居然还不想见。
燕青蕊轻轻一哂，道：“我很忙！”
太子：”……“
明心大师：“……”
上官千羽：“……”
夏紫柔被驳了面子，心中暗恨，但她要维持自己端庄贤淑的形象，虽然气得咬牙，还得露出温婉的微笑。
上官千羽突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那个家伙平时在京城里装逼装得厉害，终于遇到一个不卖他账的人了，这个人，还是他上官千羽的……
他只觉心中微微一凝，她是他上官千羽的谁？马上就谁也不是了。
明心大师道：“燕施主，一卦四签的有缘人，尊师循例是要亲自一见的，请勿推辞！”
夏紫柔奇道：“大师，四签的有缘人已现，一卦的有缘人，莫非是燕家妹妹？”
燕青蕊轻嗤道：“我才不是。”是她也不信，不对，不是不信，是她不想当面去见那神棍，她自己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明心大师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对师尊的话不当一回事的人了，他合什道：“燕施主，七天前，尊师已经派人将卦文送与你。”
第532章 算不算强求
燕青蕊一怔，那“燕家有女在深山”的四句话，就是卦文？哪有这么坑人的，随便几句话就想把她给算计了？
太子寻幽探秘地道：“清河王妃，听说虚云禅师面前，谁也掩藏不了秘密，莫不是你心中秘密太多，所以不敢见虚云禅师吗？”
燕青蕊道：“太子殿下说对了，我心中秘密太多，所以不见！”激将？对她使？还嫩了点。
太子：“……”
燕青蕊对明心大师道：“大师，佛法不是讲万事随缘，不可强求。我不想见尊师，大师却一再相邀，算不算强求？”
明心大师合什，苦笑道：“施主言之有理。”一边是师尊吩咐，一边却是燕青蕊的拒不肯见，明心大师觉得有些左右为难了。
燕青蕊态度强硬地拒不想见，上官千羽眼神深深，燕青蕊似乎在逃避什么，她就算有再多的秘密，也不至于对虚云禅师如此忌惮吧？
这时候，明悟大师又从大殿出来，他仍是先对太子行了礼，才转向燕青蕊道：“燕施主，师尊让小僧给你带一句话！”
燕青蕊见虚云禅师好像非见她不可，心中越发警惕，道：“什么话？”
明悟道：“‘你见了我，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燕青蕊有些无语，这虚云和尚说话一点不像和尚，什么你你我我的？还有，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休书，难道那和尚也能变出来给她？
又或者，他叫自己和上官千羽一起去见，是要劝上官千羽把休书给她？如果是这个原因，倒是可以一见。
就算他对上官千羽说了她的真正身份，想必，上官千羽也不会对一个即将休弃的人有什么兴趣，他也不像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燕青蕊眼神动了动，爽快地道：“好吧，我见！”
明心大师：“……”他劝了这么久，不如师尊一句话好使。
太子眼神幽深不见底。
夏紫柔眼神闪动，她更好奇，燕青蕊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燕青蕊走进大殿，明悟对上官千羽道：“上官施主也请！”上官千羽略一沉吟，随明悟大步进殿。
在后殿的清净禅房，燕青蕊推开了门，然后，便传来她一声惊咦。
禅房之中那座屏风已经拆除，那边只摆放着三个蒲团，正中那个蒲团上，一个和尚盘膝而坐，穿一身洁白僧衣，光可鉴人的一颗光头，戒疤明显。
可是那张年轻的脸是怎么回事？那张脸上得意的笑是怎么回事？
燕青蕊眼睛瞪得老大，惊得几乎摔倒，失声道：“怎么是你？”
这不是那个大半夜在大殿外煮酒喝的甄紫妖吗？
甄紫妖摸摸自己的光头，无比臭屁地道：“长得帅怪我咯？”
燕青蕊如被雷劈般，简直是目瞪狗呆，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能惊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难得的一次。
不怪她，谁能想到那看起来才二十二三岁，又是喝酒又没正形，除了剃了光头烧了戒疤，那最不像和尚的和尚，居然是京城里几乎神化了的虚云禅师？
第533章 会读心吗
燕青蕊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她道：“甄紫妖，你别开玩笑，就算你和虚云禅师关系好，开这样的玩笑也过份了。我大概是走错门了，你继续装，我就不打扰了！”
甄紫妖：“……”
燕青蕊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甄紫妖道：“哎哎，你别走啊，我就是虚云，虚云就是我。甄紫妖是我俗家名字，虚云是我的法号，有问题？”
燕青蕊不信，她绝不能相信这个光头就是虚云，这太挑战她的接受极限了。
燕青蕊撇嘴道：“你以为我这么好骗？你说你是虚云禅师？据我所知，法坛会三年一开，已经开过十次，而你今年贵庚？”
甄紫妖作羞涩状：“贫僧今年十八！”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虚云禅师，这太阳真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这时候，门边一个声音定定地道：“他的确就是虚云禅师！”是上官千羽进来了。
甄紫妖无语地道：“上官啊，你这个娘子属驴的吧？”
燕青蕊：“……”你才属驴，你全家都属驴。
甄紫妖对燕青蕊：“贫僧说过，贫僧全家只有贫僧一人，而且，贫僧不属驴！”
燕青蕊：“……”这和尚会读心么？
甄紫妖道：“贫僧不会读心，不过，你的表情太明显！”
燕青蕊：“……”
其实她该想到，敢在菩提寺大殿外煮酒喝，敢把明悟大师当一般小沙弥使唤的，在寺里的地位又岂能低了？
明悟之前叫甄紫妖师父，刚才叫的是师尊，她竟没有联系到一起。实在是因为她看到的甄紫妖和尚形象太违和，而京城传说的虚云禅师又那么神秘神奇，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虚云禅师必然是个白胡子老光头，见着小光头，没朝这方面想。
上官千羽道：“虚云，据说此次一卦四签，全是中下签？”
虚云翻了个白眼：“错，她的卦象是上上签！”
上官千羽没料到燕青蕊竟然是那一卦的有缘人，不禁道：“那为何我们的都是中下签？”
虚云从身后腰间摸出个十分精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才不以为然地道：“那太简单了，因为你们都是臭男人！”
上官千羽：“……”
连燕青蕊都不觉嘴角抽了又抽，这和尚说话太违和了，要是不看他的样子，说他是和尚，打死也不能让人相信。
虚云对燕青蕊招招手，道：“你想要上官千羽的那封休书是不是？”
上官千羽心中一跳，不禁道：“虚云，你别管闲事！”
那休书就在他的怀里揣着，但是，他总感觉要是这休书给出去了，有些事就失去了控制，他还没想好，所以，之前燕青蕊问他要的时候，他才说去了别院再给，他需要好好和燕青蕊谈一谈。
燕青蕊无语地道：“那是我的事，你又帮不上忙，废话什么？”
虚云却是讳莫如深地一笑，又在身后摸了一摸，拿出张纸来，打开，在上官千羽和燕青蕊面前晃了一晃，得意地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第534章 后果很严重
上官千羽大吃一惊，急忙去摸自己的怀里，他怀中的那张休书果然是不见了。
这虚云简直是在打脸啊，他说没带，可虚云这么一闹，他出于本能地去找自己手中的那份，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上官千羽也顾不上这个了，对虚云道：“和尚，出家人无故插手别人的家事，可妥当？”
虚云笑得分外开怀，分外得意，道：“插手即不插手，不插手即插手！”
上官千羽：“……”这和尚耍起赖来，他真是无语。
他早就知道这和尚是有本事的，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偷自己怀中的休书，以至于休书离手，他竟不知道。一定是先前来拿签文的时候，着了他的道，别人的签文是桌上的信封，上官千羽的签文，却是虚云和尚亲手给的。
燕青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其实她也打算了，如果上官千羽不给，她也会去偷来。
可是甄紫妖，不，虚云和尚那个不像和尚的秃驴竟然比她下手还快。她道：“拿来给我！”
虚云道：“你骂贫僧秃驴，还找贫僧要东西，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燕青蕊：“……”
上官千羽道：“那还给我！”
虚云道：“既然已经出了你的手，就不再是你的，你还想要？没门！”
上官千羽：“……”
虚云把那休书拿到眼前，笑嘻嘻地道：“好字，好一手字啊。”他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好像在研究一笔一划是怎么写的。
燕青蕊道：“要怎么样你才肯给我？”
没想到上官千羽也异口同声：“要怎么样你才肯还给我？”
虚云对上官千羽道：“这休书你是准备给她的是不是？”
上官千羽想说不是，可是若说不是，岂不是表示他言而无信，反悔了？他道：“与你无关！”
虚云对燕青蕊道：“你想要离开他，拿到休书你就自由了对不对？”
燕青蕊道：“废话！”
虚云皱着眉，鼓着嘴道：“你们的态度太差了，本大师生气了，贫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地做出嗔怒状，双手一撕，哗地纸张破裂的声音。
燕青蕊急道：“和尚你怎么能这样？”
可她抢得快，虚云撕得更快，手里哗哗哗哗几下，一张休书顿时被他当着两人的面撕成了碎纸。
燕青蕊：“……”
上官千羽：“……”
看着地上的碎纸，燕青蕊几乎跳起来，这和尚真是可恶，他把休书撕成了废纸，那到底算给她了，还是算没给她？
上官千羽目光落在碎纸上，又落到有些气急败坏般的燕青蕊的脸上，他的心好像压着一块石头，极不舒服。
她竟那么想得到休书？
虚云拍拍手，把手上的纸屑拍开，还指着燕青蕊和上官千羽，气愤填膺地道：“贫僧说了，贫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她不想说话。
上官千羽不说话，此刻他突然觉得说什么话都没有了意义。
虚云道：“上官千羽，你就当休书已经给出手了。”
又道：“燕青蕊，你就当你已经得到休书了！”
这能当吗？
第535章 桥归桥，路归路
虚云又道：“反正都闹到写出休书这份上了，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你们一人退一步吧！”
燕青蕊咬牙道：“怎么退？”她在想着，是不是让上官千羽再写一份，不知道那混-蛋肯不肯。
虚云道：“你们这些俗人，太着相了。退一步的意思就是，上官千羽放你自由，你也别闹着公告天下，你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就行。这样，上官千羽的面子也保住了，你燕青蕊想要的自由也有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燕青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上官千羽和虚云串通好了？要不然，休书怎么到了虚云手上？但上官千羽先前那吃惊地在自己身上寻找的样子似乎不是假的。
一个人伪装的时候和自然反应，微表情是不一样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怀疑地看了上官千羽一眼，却发现上官千羽也在怀疑地看着虚云。
虚云笑呵呵地道：“贫僧是长得帅，但是你们这么看着贫僧，贫僧也吃不消！贫僧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你们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贫僧，贫僧也是不会还俗的！”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一阵恶寒。
上官千羽突然道：“好吧，我同意！”
燕青蕊道：“你就不能再写一封吗？”
虚云瞪了燕青蕊一眼：“一个人被休一次也就算了，还想被休两次，你还休上瘾了？你想要的自由不是已经有了，你还想要什么？”
燕青蕊嘴角抽了抽，道：“和尚，你到底是在帮谁？”
虚云眼睛一瞪：“帮谁？当然是帮你！不知好歹蠢笨如驴又倔又强又不动脑子还爱骂人敢骂和尚是秃驴的臭丫头，以后有清河王妃这个名份在，你作奸犯科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直接推到上官千羽那混蛋小子身上，不是省了很多麻烦吗？笨！”
上官千羽：“……”
燕青蕊：“……”
她本来就只有一个名份，要休书的目的，就是不想要这个名份，这和尚简直是胡闹。
虚云道：“你们两个已经桥归桥，路归路，贫僧我就是见证。好了，现在没有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小混蛋可以滚了！”
合着把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份休书给毁了？
这和尚是不是太闲了？
两人走出门去。
上官千羽淡淡瞥了燕青蕊一眼，见燕青蕊神色比他还淡，他的眼眸越发深了下去，好像看不见底的幽潭，潭中翻腾的，是一丝怒气。
只是，虚云和尚已经说了，他和她这算是桥归桥，路归路了。所以，她的事，他不会再管。
此刻，听法会的人大都已经散去，有几个僧人在打扫。太子和太子妃也早已经离开。燕青蕊走向白筱汐，道：“收拾一下，咱们这便走吧！”
白筱汐点了点头，又小声地道：“得到了吗？”
燕青蕊看了她一眼，突地笑道：“你是希望我得到呢？还是不希望？”
白筱汐道：“当然希望，你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
燕青蕊道：“可是我若得到了，我便是自由之身，你……”
第536章 新院
白筱汐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她只迟疑了一秒，立刻就道：“他本来心里就只有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心里都只有你。每个人的心思都只和自己有关，和别人无关！”
燕青蕊噗嗤一笑，道：“小汐，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
白筱汐道：“别说我了，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明明说你已经爱上了他，为什么还要找他要休书？所以，其实你是在骗我是吗？”
燕青蕊挑挑眉，笑道：“你想多了。你说过，每个人的心思都只和自己有关，和别人无关。我喜欢谁，和我要休书，并不矛盾！”
白筱汐还是不解，燕青蕊笑道：“好了，别想了，法坛会都已经结束，咱们可不能继续赖在这里了！”
白筱汐道：“你要回清河王府吗？”
燕青蕊道：“我和清河王府已经没有关系！”
“那你住到我家别院去吧，那里又清静，又安全！”
燕青蕊笑道：“不必，我有地方去！”
三天前，她在另一条街上买了一幢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带着翡翠海生住过去，还是很宽敞的。
说搬就搬，燕青蕊让海生雇了马车，把本来不多的行李全搬到了新住处，当然，风荷院里她自己添置的东西，虽然已经不少，她一样也不想要了。
翡翠后来对她说，上官千羽并没有让夏紫柔住到别院，而且把她在别院住的房间也恢复了原样，她也只是淡淡一哂，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已经没有关系的人，没必要费神去关心他的事。
他爱让谁住让谁住。
别院里的东西，她也没要了。
此去新宅院，一应东西全部重新添置。
当上官千羽派了子阳赶着马车来接燕青蕊，知道燕青蕊早已让下人雇马车离开时，上官千羽的脸色很阴沉。
白筱汐送了燕青蕊到新宅院。
那新宅院离清河王府很远，隔了七条街，和万羽堂的总舵也相隔三条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白筱汐诧异：“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燕青蕊笑道：“你忘了，你上次给我三万两！”
白筱汐好笑地道：“那是上官千羽赔给我的！”
燕青蕊道：“那也是你的！”
其实那三万两她已经给了上官千羽，还了欠的“锦鲤债”，她想要银子简单得很，只是她不想轻易动用自己的神偷技能，盗亦有道是她的原则，若是为了几万两银子动一回手，拉低了她的格局。
这银子，算起来应该是朱金成“孝敬”的。
她先拿万羽堂的银子买了这宅子，再把朱金成的这笔银子双倍还了回去。但是这些事，自然不用让白筱汐知道。
白筱汐道：“什么我的，给你了就是你的！”
燕青蕊笑着拉了白筱汐参观这宅院。
就是普通的三进宅子，地方比风荷院小得多了。但是作为民居，有花园有假山，有住屋有院堂，却是再合适不过。
搬到这里，她燕青蕊就算彻底自由，可以放开手脚开创属于她的事业，也可以放开手脚做一些之前因为身份限制而不能做的事了。
第537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冷煜源就随军出发，前往云州。
燕青蕊没有去送行，白筱汐去了。当然，身为义弟，她还是以银面郎君的身份去了。一直到走的时候，冷煜源都在回头向着京城的方向看着什么。
燕青蕊明白，冷煜源在盼着的，是他的青儿来送他。
可惜，伊人香魂已远，他等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到了。
之后，燕青蕊展开身法，当先回到她的宅院。白筱汐果然是直接往她这里而来。
白筱汐来的时候，有些感伤。
她道：“青蕊，你为什么不去送送他呢？”看到冷煜源离开时那失望的眼神，白筱汐觉得心中好难受，就好像她自己，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惆怅一般。
燕青蕊道：“既已不爱，为何纠缠？我若去送他，就是害他。让他早日忘了我，才能早日开始新的生活。”
白筱汐见燕青蕊神色淡淡，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情绪，是真的平淡且漫不经心的一种随意，她有些相信，青蕊真的已经不再爱冷煜源。
虽然她替冷煜源可惜，更觉得天意弄人，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大大松了口气，那种不安的负罪的感觉减轻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可是，作为好朋友，她又觉得现在青蕊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她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上官千羽？”
燕青蕊笑道：“当然是假的！现在我谁也不爱！这个答案，你接受得了么？”
白筱汐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她相信，这才是真话，之前燕青蕊说爱上官千羽，那一定是假话。她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燕青蕊轻轻一笑，道：“我现在岂不是很好？我既不用回去燕家，又与上官千羽没有关系，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你还用为我担心吗？”
白筱汐欲言又止。
燕青蕊却已经了然，她正色对白筱汐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动身，还来得及吗？”
白筱汐道：“啊？”
燕青蕊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说的自然是冷煜源，冷煜源已经走了，她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两个人就算是错过了。
当然，冷煜源是奉了皇命前往戍边，不能更改，可白筱汐是自由的。
白筱汐秀眉一挑，忽地跳了起来，她爽快地道：“青蕊，我不瞒你，我的确对冷煜源有好感。尤其是他救我的时候，我似乎有点喜欢他了！虽然我还不确定，但是，我还是决定试一试。但是你要知道，我走出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你得跟我说一句真正的实话，但凡你心中对冷煜源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白筱汐也绝不会做对不起姐妹的事！”
这才应该是那个爽朗的白筱汐，燕青蕊心中不禁赞赏，她道：“我若对他还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我早已随他而去，前往云州。昨天我就已经是自由之身了，你不知道吗？”
白筱汐道：“既然如此，京城我也不待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去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