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功劳
马春生有些哭笑不得，这周神童急人之难，书生意气，不过，若不是他的家丁下人加入，人多力量大，今日还真是要费不少事，恐怕也多一些死伤。
马春生对周星云拱手，感谢地道：“如此，就多谢周公子了！”
他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是周星云所说的数，五十多个下人，也不过五百多两银子而已，着实不算多。
但是，那些捕快死伤惨重，抚恤金只怕少不得，虽然算是把赤虎堂这个毒瘤给拔除了，后续要头疼的事还不少。
不过，相比较这次的大功，马春生还是不怕这些麻烦的。
燕青蕊走了，周星云走了，韩赞带着人在墙外，此刻见大局已定，那些捕快们把已经没有什么反抗力的赤虎堂众抓了，便也悄悄退去。
据后来京兆尹府志记载，此刻一役，京兆尹捕快以两百余众，将穷凶极恶的赤虎堂堂主周世龙及一干匪众捕拿，共计捉得匪人两百七十三人，捕快殉职一百三十人。
随着赤虎堂总舵被拔，各处匪窝一一现出水面，解救尚未送出京城的女子二十三人，未被卖出的孩童十七人，另查到赤虎堂不但曾暗杀朝廷大员，穷凶极恶；拐卖女子孩童，丧尽天良；竟与朝中十几名大小官员纠结勾连，官匪相卫，意图叛乱。
马春生此役，虽然行事鲁莽，估计不足，几乎功亏一篑，但行事果决，不计个人安危，亲临现场，现身缉匪，而且挖出如此穷凶极恶的势力，居功至伟。
上报的案卷放于皇上案上，皇上龙颜大悦，正值刑部尚书年纪老迈，难有建树，皇上圣旨立下，大笔一挥，马春生官升两级，成为正二品的刑部尚书。而那与赤虎堂暗中勾结相护的十几个官员，降职的降职，拿办的拿办，下狱的下狱，斩首的斩首，清理了个干净。
一个正三品京兆尹，直升为正二品的刑部尚书。
真正是官运亨通。
虽然满朝哗然，却也无人不服。
毕竟，赤虎堂的罪案如山，罄竹难书，触目惊心，当那案卷随便捡起一卷看过之时，都叫人汗透浃背。
拔除赤虎堂之事，在京城里，成为耳熟成详的一件英雄事迹，还被说书者编成了书。
连马春生自己都没想到，他只拿到赤虎堂暗杀朝廷官员的罪证，就带人缉捕，竟然牵扯出这么天大的一桩功劳。
而这功劳，完全是银面郎君拱手送给他的。
出谋出策出人出力。
不过，此事银面郎君并没有提，甚至丝毫也没有居功的意思，马春生荣升之余，心中亦有些不真实之感，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他自然不知道，此事在许多同僚嘴里都是：那厮真是走了狗屎运！
可不正是狗屎运？
若不是燕青蕊想要拔除赤虎堂，需要一个官方的理由，让此次之役名正言顺，他哪来的这份功劳？
对于马春生的升职，太子没有异议，五皇子也没有异议。
这马春生既不是太子一党，又不是五皇子一派，再说，这次的功劳有目共睹，谁也抹杀不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064章 一唱一和
第二天，上官千羽睁开眼睛，发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他皱了皱眉，从床上坐起。
这时候，就听见一阵清幽雅致的琴声，如流水，如清风，透窗而来。
那清泠泠的声音，行云流水般的韵律，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竟然又是那熟悉的琴音，这么说，他是在燕宅里？
昨天晚上，他来燕宅，没见着青蕊，不过，吃了青蕊亲自做的菜，因为菜太美味，所以，喝了些小酒，然后，似乎就因为太累而睡着了？
上官千羽翻身下床。
他走出房门，琴韵之声更加清晰，站在门口，晨光之中，可以见到院中的花树之下，一个容色倾城的白衣女子皓腕轻抬，玉指慢捻，轻轻拨动着琴弦。
她神色悠然，眼神清澈纯净，气质清华，在绿树之下，清风之中，庭院之间，瑶琴之旁，美如精工之画。
不，画又岂能画出如此韵致？
那天上仙临凡间的飘然灵动，那倾城色在眼前的如幻似真，那水木清华如幽谷之兰的清浅脱尘，那空灵飘渺如云中之仙的不沾凡俗，又岂是书画可以画出的？
更让他停驻脚步的是那一支曲子。
空灵清远，却又直入人心的温暖。
不知道听了多久，直到一曲奏罢，燕青蕊挑眉微微而笑，对一边静立的翡翠道：“手感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不差，难得你还把它保管得这么好。但弹琴作画，我还真没这个耐心！”
上官千羽笑着接口：“那什么事能让你更有耐心？”
似乎才发现他的存在，燕青蕊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皱眉看着翡翠：“他怎么在这里？”
翡翠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地道：“昨儿个王爷喝醉了酒，院主又不在，所以我就叫人把王爷扶到客户里歇息了，我以为王爷早走呢了！”
燕青蕊皱眉：“哪来的酒？你是不是把我从踏云居拿来的神仙醉给他喝了？”
翡翠更加无辜地道：“咱们这里也没有别的酒呀！我想着王爷毕竟是王爷，来者是客，吃饭若是没有酒不太好，这才自作主张。对不住院主，我忘了那酒是你最喜欢的了！”
上官千羽：“……”
他怎么觉得他这么不受待见呢？
燕青蕊冷着脸道：“自作主张，拿我的酒也就算了，还敢留人在这里住，罚没你这个月月钱！”
翡翠苦着脸道：“是！”
燕青蕊道：“还怔着干什么？送客！”
翡翠立刻扬声道：“是！”
然后，她转向上官千羽，笑眉笑眼地道：“王爷，请！”
上官千羽：“……”
他才刚刚起床，他还没有净面漱口，他还没有用早膳，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请出门去了？
上官千羽道：“青蕊……”
燕青蕊衣袖一拂，人已经转身进屋，只留给他一个清浅淡薄又拒人千里的背影。
上官千羽无语望天，昨天晚上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感觉日子如此美好，今天早上，吃的却是冷面羹，接着就吃闭门羹，差距太大，原谅他还没能适应。
第1065章 什么内情
此刻燕青蕊的神色，好像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上官千羽一夜未回，早上还要早朝，虽然有千言万语想和燕青蕊说，虽然万般不想离开这个宅院，此刻却是不能停留。
翡翠送到门口，突地道：“王爷，你不能从那里走！”
上官千羽回头。
翡翠指指屋顶：“你还是从这里走吧。”
笑话，大清早的，要是院子里走出个男人，哪怕是清河王，那她家院主的清名怎么办？
上官千羽：“……”
他淡淡扫了翡翠一眼，终于还是脚下轻点，从屋顶离开。
清晨的京城街道，已经有早起的行人，经过市井时，还能见到摊贩，但是，空气中好像有一股低迷的气息，淡淡的腥气。
上官千羽为自己大早上的鼻子失灵而摇头。
要是空气中都飘荡着血腥之气了，那得死多少人？
上官千羽回到清河王府的时候，天色还早，他换上朝服，正要去上朝，明宇自外匆匆而来，低声向他汇报着什么。
上官千羽不禁一怔，眼神顿时深了。
他将朝服脱了，换了一身玄衣，立刻去往影阁。
明宇递来的消息太过惊人。
赤虎堂，一夜之间，被京兆尹马春生带着捕快给灭了。
这简直是他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
赤虎堂是什么实力？
赤虎堂这些年里所做的事，影阁都知道，也不是没有想过拔除。不过，影阁最主要的是强大的消息网，如果要和赤虎堂硬碰硬，必然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他建立影阁，不是为了替天行道，而是为了查出父母死因的真相，把背后一直在暗中害他的那只手给揪出来。
所以，这件事一压再压，也没能被影阁提上日程。
没想到，竟然被马春生给带着捕快就灭了？
如果这么容易，如果赤虎堂仅仅凭着京兆尹的三班捕快，两百多人就能灭掉，这简直是打了他影阁一个大大的耳光。
这怎么可能？
他想到来时空气中闻到的怪异的气味。
难道那竟真的是血腥味？
京兆尹衙门的捕快，什么时候这么神勇了？马春生什么时候这么果决大胆了？这根本是匪夷所思的事。
他回到影阁，迎面就见到周星云，周星云眉飞色舞地道：“就知道你会来，这样惊天的消息，京城里要热闹好一阵子了。”
上官千羽道：“什么内情？”
周星云笑嘻嘻地道：“也没有什么内情，就是马春生带着着京兆尹衙门的三班捕快，把赤虎堂一众人等捉拿归案。拒捕的，就地格杀，缉捕相关人等，一共两百多。”
上官千羽神色一沉，道：“说人话！”
周星云嘿嘿笑道：“马春生要对付赤虎堂，那赤虎堂作恶多端，自然会有江湖正义之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虽然马春生的捕快手底下弱了些，但见义勇为的人手底下强，这不，马春生立大功了！”
上官千羽眯着眼睛看了周星云一眼，道：“银面郎君？”
周星云目光一跳，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
第1066章 压阵
上官千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看你这春风满面，眉飞色舞的样儿，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
周星云摸摸下巴，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上官千羽冷然道：“什么见义勇为的江湖人？我早该想到，赤虎堂占据京城，行事又凶横，说他们丧尽天良也不为过，万羽堂想要发展，不论是为私，还是为公，都得拔除了这个眼中钉。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动手会这么快。”
周星云眉开眼笑地道：“所以说，我的银面小青青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风华绝代，气势无双，出手必中，言之有物，行之有效，谋之必成……”
“闭嘴！”
上官千羽颇为无语地扫他一眼，一针见血地道：“你的？还早吧？想要让她成为你的，在我面前夸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周星云一脸怨念地看着他，这厮真可恶，真话从来都很伤人自尊，难道他不知道？
上官千羽边往二楼走，边道：“你动用了影阁的人？”
周星云道：“银面小青青那边人手不足，京兆尹的捕快又太脓包，所以我调了五十多个人。亲自压阵！”
上官千羽看他一眼：“亲自压阵？”
周星云摇着折扇道：“放心吧，我又不傻。”
上官千羽不再说话，周星云是不傻，可他追银面郎君的方法和手段，说傻，都污辱了那个傻字。
想到他得到的消息，上官千羽嘴角可疑地抽了抽，也不多问，当先上楼去。
到得楼上，周星云才把昨夜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他赶到的时候，战事正在胶着之中，银面郎君对周世龙，手中的银月匕首倒是不落下风，但是她这边人手不够，明显是支持不了多少时候，幸好他得到消息之后，带去的人手冲进战圈之中，成为另一支生力军，这才把局面完全控制住了。
当然，周星云没有忘记把后来万羽堂的人出现在赤虎堂总舵院墙之外没有进来的事说了出来。
上官千羽听说之后，微微点头，道：“这万羽堂，发展得这么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周星云立刻眉飞色舞地道：“那是当然，我的小青青惊才绝艳，才高八斗，智谋过人，算无遗策，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
上官千羽泼冷水：“如果昨夜你没去，你那算无遗策的银面小青青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周星云更是欢颜道：“所以才要说小青青算无遗策，她一定也算到我会去的。”
说到后面，他脸上全是一片与有荣焉的喜悦：“你是不在现场，当我出现的时候，小青青眼里连一丝半点惊讶都没有，好像就是在等着我来一般。哎呀，你说我的小青青怎么这么聪明呢？而且，她多相信我呀？她竟然把自己的安危完全交托到我手中。”
上官千羽：“……”
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现在人还没追到呢，就整个一妻奴，等到追到手中了，那以后只怕要改姓颜了。
第1067章 是谁
不得不说，银面郎君的这一手也的确高明，她竟会把官府与江湖之中的事情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利用马春生出面，而后把赤虎堂连根拔起。
不，不对。
上官千羽沉声道：“你说马春生把赤虎堂堂主和一干人等都抓了起来，哪个堂主？”
周星云道：“明面上那个！”
“那个百里秀峰呢？”
周星云道：“此人神出鬼没，身份成谜，也是银面小青青福气大，正好这几天百里秀峰不在京城之中，不然，多了这个变数，胜负还真未知。”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他也这么想。
百里秀峰此人他接触过两次，武功比周世龙高出何止一筹，为人又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若是有他在，事情还真得两说。
银面郎君的身手是强的，为人也机变，不过目测她不是百里秀峰的对手，而周星云虽然在，也只会保银面郎君无事，那万羽堂要成事，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现在，万羽堂既然将赤虎堂拔除，必然是休养生息，扩张势力。他对周星云道：“这一战，万羽堂必然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千，将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你若要追银面郎君，加把劲！”
周星云咧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
上官千羽嘴角无声抽搐了一下，终于还是道：“银面郎君虽然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不过你能不能用正常一点的办法去追？你那些办法，我是女人，我也得一脚把你踹飞！”
周星云白眼道：“说得你多么有经验似的，据我所知，你的女人现在也还不是你的女人。哦，不对，你还被她睡过！”
上官千羽脸色一黑，眯着眼睛道：“你想练练？”
周星云哈哈一笑，道：“我不想念念，我想我的银面小青青，你要变着法儿揍我，我可不上当。你当我是冷煜源那傻小子？”
上官千羽脸色又是一黑，影阁的消息太灵通了，好像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弄得他在周星云这家伙面前，都几乎要没有什么秘密了。
看着周星云穿窗而出，他无语地摇摇头。
虽然青蕊现在待他忽远忽近，时时拒于千里，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周星云现在和银面郎君真是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就受些累，把影阁的事情多接手一些过来，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和银面郎君花前月下去吧！
上官千羽离开燕宅之后，燕青蕊换了衣服又要出门，翡翠不禁道：“院主，你昨天一夜都没休息，现在好歹也睡一会儿。”
燕青蕊苦笑道：“我倒是想，不过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你去胭脂铺，不用管我。我也不累！”
翡翠无奈，她知道院主做的是大事，她帮不上忙，不过，像昨天傍晚这种把上官千羽挡住，给他吃燕青蕊已经放好“佐料”的饭菜，今天早上的一唱一和这种，她还是很机灵的。
然而，燕青蕊还没有走呢，外院又传来寂梵的声音：“院主，有客到！”
燕青蕊一侧目，翡翠立刻扬声道：“是谁？”
第1068章 燕洪阳来了
寂梵的声音在外面道：“回院主，是太子少傅燕大人！”
燕洪阳？
昨天有燕家兄弟前来，被她一口回绝，今日燕洪阳竟然亲自来了？
燕青蕊挑了挑眉。
翡翠道：“院主，您要不要见？你要是不见，我去请他回去！”
燕青蕊却是摇头而笑，道：“见，怎么不见？你先去出把他带到前厅，我换身衣服就来。”
翡翠不解地道：“院主，你……”
燕青蕊却没打算为翡翠解惑，笑道：“去吧！”
翡翠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很听话地出了内院，到前院时，寂梵已经把燕洪阳请进了院中，河图是认识燕洪阳的，不免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刚开始，在门外说话还有些冲。
可今日的燕洪阳，却一改几个月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目中无人的气派，甚为好说话。
河图虽然行事粗豪，却也不傻，毕竟燕洪阳还是个大官呢，若是把人得罪死了，岂不也是给院主找麻烦？所以，自然也就只能报与寂梵，寂梵听了燕青蕊这边的吩咐，才把人请进院中。
这等待的过程，燕洪阳竟然一直唇边含笑，没有不耐烦。
他今日只带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虽是锦袍，但也只是衣着稍不凡一些，并没有那种以富逼人的气势，竟是十分低调。
燕青蕊看到这样的燕洪阳，眉头就不禁再挑了一挑。
不过，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惊讶，现在，燕洪阳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她都不会惊讶的。
燕洪阳那边落座之后，翡翠倒是很快奉了茶上来，燕洪阳刚端起杯子，就听见门口脚步声，抬眼一看，一个白衫女子从门口进来，她容色清浅，表情淡淡。
燕洪阳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一眯。
这样的美丽，和她那死去的娘几乎是一模一样啊。
想到苏若兰，燕洪阳的眼里就涌上一些复杂。
当年的事，错综复杂，他卷进去之后，选择了富贵，有了今日的步步高升，但是，那个女子，却已经死了。
午夜梦回时，他不是不曾梦见过她清清冷冷地注视着他的样子，每每醒来，汗透重衣。但是，想到富贵，想到前程，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没有当初的舍弃，哪来今日的位高权重？
以他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倚恃的普通仕子，又如何能成为今日的太子少傅？
所以，他猛地把心中那抹影子驱散，看着燕青蕊。
燕青蕊也没有理他，在主位上坐下之后，才缓声道：“燕大人，你纡尊降贵前来，所为何事？”
燕洪阳勉强一笑，道：“青蕊，我是你爹，你非要和我如此生份吗？”
燕青蕊轻嗤一声，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几个月前在这小院里，我和你好像已经断绝了关系！”
燕洪阳轻叹一声，道：“青蕊，为父当日一时之气，你竟还耿耿在怀？都这么久过去了，你还要记恨为父到什么时候？”
燕青蕊道：“燕大人，民女可不敢高攀。再说，我无父无母这么多年了，感觉也挺好，并没有不适应！”
第1069章 回家吧
燕洪阳道：“难道为父向你道歉，你亦不肯原谅？”
燕青蕊不禁微微错愕，她是不是高估了有些人的底线？
燕洪阳也是个读书人，难道当官之后，就连读书人的气节也没有了？不对，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气节。若是有，当年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至于那件事，他在中间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燕青蕊还没有全部查明，可她却知道，燕洪阳充当的是并不光彩的角色。
燕洪阳看着燕青蕊，十分恳切，也十分动情地道：“青蕊，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燕青蕊看着他，脸上浮现一些委屈，冷着脸道：“一句委屈，说得真是轻巧！”
燕洪阳把燕青蕊的反应尽收眼底，表情更加真诚地道：“青蕊，为父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也知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但是，为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说到底，我们也是父女，你生爹爹的气，总得给爹爹一个补偿的机会！”
燕青蕊不语。
燕洪阳长叹一声，哑声道：“青蕊，为父老了，人到这个年纪，更加看重亲情。以前对你不住，现在，为父是真心想要一家团聚。昨日，你哥哥们来接你，你不愿意回去，为父理解。现在为父亲自来接，你还不肯给为父三分薄面吗？”
燕青蕊心里想，这可真是个影帝级别，如果不是她猜到燕洪阳在做何打算，不是她知道燕洪阳是什么人，只怕要被他这“父女情深”给打动了。
燕青蕊道：“你要接我回去，就不怕他们都不喜欢我，闹得家宅不安？”
燕洪阳听这话，是松动的口气，忙道：“婉淑不懂事，性子娇，我已经将她送回老家，她不会有机会为难你。至于你两个哥哥，你昨天也看到了，若是他们不欢迎你，又怎么会亲自来接你回家呢？”
燕婉淑为何回了老家，燕青蕊也是知道的，万羽堂的消息网铺开后，这种事当然逃不过消息之眼。
此刻，燕洪阳却说的好像是为了接回她这个女儿，特别把燕婉淑送走的一般。
燕青蕊轻嗤一声，道：“这么说来，你倒是真心想接我回去住了？接我回去住哪里？客房吗？”
燕洪阳道：“自然不是，你原来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而且添置了不少东西，你可以搬进那里。若是你不喜欢那个院子，等你回府后，自己选择一个地方也行！”
还真是好说话。
燕青蕊悠然一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就这么搬回去，也心意难平。再说，现在我这儿住着也挺好！”
燕洪阳见她态度又变，心里着实恼怒，不过想到这段时间，五皇子与上官千羽连番进逼，太子目前局势不利，接回这个臭丫头，如燕天赐所说，即使不能拉拢上官千羽，至少也在五皇子和上官千羽之间埋下一根刺，只要他们的信任关系一破，太子扳回局面的日子还会远吗？
所以，他耐着性子又道：“这儿再好，又哪有一家人住在一起好？”
第1070章 三件事
燕青蕊淡淡哂笑，道：“那又不是我的家！”
燕洪阳着色道：“胡说，那怎么不是你的家？你是我的长女。如果清河王府你回不得，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青蕊，跟为父回去吧！”
燕青蕊目光转动，笑盈盈地道：“我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如果你一定要我搬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终归心意难平，就这么搬回去我也不愿意，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你说！”燕洪阳虽然心中暗恼，但见她终于松口，也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
燕青蕊道：“我娘死得凄惨，而且死后也不曾入燕家祖坟。入燕家祖坟的事可以不较，但是，她的坟孤凉凄清，荒草蔓延，这第一件事，便是给我娘修葺墓地，建造墓园！”
燕洪阳想也不想地道：“好！我立刻着人去办！”
燕青蕊道：“从十岁起，我便住在家庙之中，家庙是我的第二个家，现在，妙方师太年事已高，庙宇已残破，多处漏雨，这第二件事，我也不要你重建庙宇，再塑金身，只要你修残补漏，重新修葺一番，马马虎虎，花个三五千两银子就行！”
燕洪阳皱了皱眉，这死丫头，三五千两银子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难道他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若是他是靠俸禄生活，还真得被她这么狮子大张口给吓着了。不过幸好，这些银子他还是有的。
想一想，这死丫头是在家庙里长大，现在家庙残破了，她想要自己出钱把家庙修整修整，倒也不算是不情之请。
再说，舍不得银子，怎么能叫这丫头为他所用，他虽是不愿，还是道：“好！这件事为父也可以答应！你说第三件。”
燕青蕊悠然一笑，道：“这第三件……”
燕洪阳看着她这笑脸，心中就涌起一些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燕青蕊悠然笑道：“当日你将妾室张雪滟扶正，我的苦难日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占着正室的名份，将我这个长女赶去家庙，一住好几年，不闻不问，你说，这口气，我该怎么消？”
燕洪阳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道：“那你想怎么消？”
燕青蕊淡淡地道：“我怎么知道？”
燕洪阳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神色，心里真是又恨又怒，当初将她送到上官千羽的床上，让她成为一颗棋子，这步棋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现在，这死丫头竟然在要挟他？
前面两件事都好办，不过是破些财而已，但此事可不好办。
他思前想后，看着燕青蕊，道：“你的意思，是不想让她活着？”
燕青蕊愕然，这燕洪阳比她想的可狠多了，虽然那个女人的死活她并不关心，她这么做，也是为原身讨个公道，但是，若张雪滟就此死了，可不大好玩了。
燕家的债，该要偿了，昨天燕家兄弟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让燕家偿还原身和她娘亲的债，燕洪阳自己送上门来，她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第1071章 一个比一个难
燕青蕊挑眉道：“我干嘛不想她活着？她若不活着，我搬回燕府去岂不是锦衣夜行？”
燕洪阳：“……”
看着燕青蕊的笑脸，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臭丫头，这种话，她挑明了说，反倒让他难以接口。
他更不知道，燕青蕊到底是什么意思。
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反倒有些看不透了？
燕洪阳道：“你的意思呢？”
燕青蕊耸耸肩：“我没什么意思，不过，想到我娘的正室夫人被别的女人占着，心里不太舒服而已。尤其是此次回去，不免要面对那个女人，还得叫她夫人，换成是你，你也不愿吧？”
燕洪阳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她贬为妾室？”
燕青蕊眨着眼睛，挑着眉头道：“我说了吗？你的家事，我怎么会管呢？不过，本来就是妾室，也没什么贬不贬的！”
燕洪阳死死地盯着燕青蕊，燕青蕊一片云淡风清，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让燕洪阳心中恨得牙痒痒，他就知道，这臭丫头都敢在被上官千羽赶出清河王府之后，还敢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现在，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难。
前两件好说，这第三件，要把张雪滟贬为妾室，这岂不是要让燕府成为京城的笑柄？
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若是把张雪滟贬为妾室，岂不是成了庶子？
还有，张雪滟……
这件事他还真作不了主。
燕青蕊悠然道：“该说的话也算是说完了，现在没有什么事的话，燕大人可以请回了吧？我这小宅小院，住着还挺不错，燕府的大宅子，庭院深深，我还真觉得没有什么搬去的必要。”
燕洪阳看了她一眼，他实在想不透，这个臭丫头到底是有什么诡计，还是只是因为不想搬去燕府，所以故意刁难。
燕青蕊道：“这三件事，你什么时候办到了，什么时候说一声，我也是个说话算话的，现在，我就不留燕大人久坐了。燕大人请吧！”
说着，竟是站了起身，施施然地离去，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燕洪阳又气又怒，可是此刻却是发火不得。
一个废棋子，能不能盘活，能盘活到什么程度，能产生多大的能效，燕洪阳自己都没怎么认真估算过。
如果只是前两年事，出点银子而已，丝毫也不为难。这第三件……
此刻，燕青蕊已经离去，把他独自扔在这前厅之中，茶已冷，他纵使脸厚如城墙，也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
离开燕青蕊的小宅院，坐上来时的马车，燕洪阳心里还是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死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燕洪阳和燕青蕊谈话的时候，翡翠就在厅外，燕青蕊一走，她自然也是随着离开，一会儿，就听报燕洪阳离去了。
翡翠道：“院主，你还真要搬去燕府吗？”
燕青蕊摇头，道：“放心，他办不到。我也不用搬。”
第1072章 讨债
翡翠松了口气，道：“也是也是，前两件还好说，第三件还真是绝了。他要能办到才怪了呢！”
燕青蕊淡淡一哂，道：“扶正了十年的妾再贬为妾，扶正成嫡子的庶子终于被世人承认是嫡子，又要再成为庶子，燕洪阳肯，张雪滟和燕家兄弟也不会肯。”
如果这样他也能肯，那说明她这个棋子的作用还挺大。有人想把她利用得彻底，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驾驭。
翡翠笑嘻嘻地道：“这一招真是绝了，院主，你真是太聪明了！”
燕青蕊：“……”
这丫头，拍个马屁这么肉麻。
她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道：“又耽搁了时候，我得赶紧出门了。翡翠，胭脂铺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院子里，我会再添一个人，也省得你两头牵挂。”
翡翠脆生生地道：“我不累。”
燕青蕊白她一眼：“看着你这么来来去去的，我累！”
被燕洪阳这么一耽搁，燕青蕊到万羽堂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昨夜她一夜未睡，虽然已经协助马春生把大半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些事情得办。今日一早回来，果然如她所料，上官千羽昨晚还真来了，而且把她做的菜吃了，那菜里她加了微量迷药，可以让人一觉睡得沉实。
现在万羽堂有些事，她不想让影阁知晓，当然，也不想让上官千羽知晓。
隐形身份，她也不想揭穿，但燕家欠原身的债，她不想再拖了，何况上官千羽也已经知道她还活着。
因此这次出了无影谷，她便准备让“燕青蕊”重现天日。
一来，既然不想把隐形身份揭开，燕青蕊这个身份就只能再用。若不然，她这个“燕青蕊”突然消失，上官千羽若是发起愣劲来再像她死遁时那样查法，银面郎君这个面具非被揭了不可。
二来，若不成为“燕青蕊”，怎么为原身讨债？
三来，“燕青蕊”的死而复生，必然有些人会加以利用，这么热闹的大戏，她也可以从群众演员演到主角，让那些想要利用她的人日子过得酸爽一些。
原本是要借助白筱汐之口，但没想到，冷煜源竟然会先将她把身份公布，而且几乎一朝之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而后，燕家父子兄弟果然就跳了出来。
昨夜，除了赤虎堂总舵的血流成河，还有韩赞带人埋伏的三个方向，也是大有伤亡的。
不过，因为邬离用毒技巧十分高明的缘故，万羽堂的损伤较小。
当燕青蕊出现在万羽堂的总舵，邬离，曲未散，空尘，还有一众舵主香主俱都过来招呼的招呼，见礼的见礼。
燕青蕊一律双手抱拳，回之以礼。
昨天她算到若是与赤虎堂火并，周星云应该会插手，但是，曲未散和空尘提前回来，倒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笑道：“你们怎么中途回来了？”
空尘摇着折扇，道：“怎么是中途回来？事情处理完了，自然就早些回来。也亏得早些回来了，要不然，还赶不上这样的大场面呢！”
第1073章 带你去见一个人
燕青蕊意外：“嘉州的事就已经办好？”
曲未散不喜说话，空尘傲娇地道：“区区小事，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盘活一个半死不活的酒店？论打架，我自然是不如曲未散，可是论做生意，我要敢认第二，你敢认第一吗？”
燕青蕊：“……”
好吧，她不敢。
术业有专攻，就算她也能办到，可是她至少要多花上一倍的时间，因此，她预计的空尘所应该花的时间，便是她能办到的时间，没想到，空尘果然是商业奇才，竟然这么快就办到了。
空尘慢吞吞地道：“嘉州有个青楼，叫挽花楼，生意兴隆，而且，是个收集消息的好所在，我已经叫兄弟们留意，过个三五个月，把挽花楼给拿下！”
燕青蕊笑道：“土舵所有兄弟姐妹，都由你自由调配，你这个土舵舵主想怎么做，告诉我结果就行。”
空尘挑眉道：“你就这么信我？”
燕青蕊道：“连自家兄弟都不信，还能信谁？”
空尘扬着眉，道：“说的也是，这万羽堂是咱们的事业，没有自己坑自己的道理。”
曲未散抱着剑，站在一侧，脸容虽冷，眼眸之中却微有暖笑。
燕青蕊道：“曲未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曲未散诧异：“谁？”
燕青蕊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燕青蕊不说，曲未散也不再问，跟着她就走。空尘看了燕青蕊一眼，又看了曲未散一眼，没有跟上来。
燕青蕊一路往西，在西边最安静的一个院落停了下来。
最初，万羽堂的总舵只是一所宅子，只有五个院子。但是后来，随着万羽堂的发展，燕青蕊把周边的宅子买了下来，现在的万羽堂总舵，是以前的三个大。
燕青蕊在院门敲了敲，转头对曲未散道：“一会儿跟着我的脚步，不要走错。”
曲未散扬了扬眉，这万羽堂的地盘之中，难不成还有什么机关陷阱，看燕青蕊的样子，是怕他走错之后有什么麻烦吗？
燕青蕊敲过之后，也不等人来开门，直接就推开了，走进院后，她也不是走直线，先是左行几步，再直行，又转右行，再转左，一个两三丈直径的院子，她弯弯绕绕的走，愣是多走了一半的路。
如果曲未散是五年前的曲未散，他才不管这些，会直接一条直路过去，然后推开内院的门。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沉凝而冷静，燕青蕊既然叫他跟着她走，必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在身后随着自己绕行的曲未散，燕青蕊眉眼弯弯地笑了，她去敲门。
这敲门也很讲究，时长时短，看着不像是敲门，倒像是什么暗号一般。
这次敲门不像刚才一样里面无声无息，里面一个声音好像来自远古洪荒，苍凉厚重，空旷深远：“颜堂主，进来吧！”
燕青蕊回头冲曲未散一笑，推开门，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
这前院里虽然也有花有树，但并不多，推开这扇院门，曲未散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走到哪个深山中去了。
第1074章 不认识
门开处，院子里全是树木杂草，头顶遮天蔽日，脚下全面覆盖只见苍翠不见土。
可那些看似杂草的草，却又好像是有人刻意种下的，那些树木，虽然遮住了院中的天，却很奇怪的，并没有高出院墙多少。
在树木杂草之中，只有一条石板路直通里面的正院。
燕青蕊走在石板路上，人还没见，先笑道：“给你带来一个朋友！”
那声音淡淡地道：“我没有朋友，我也不想见。”
虽然拒绝，语气倒不激烈。
曲未散挑了挑眉，这院里住着的人，倒是个怪人。
他自知自己的脾气已经够冷够清，院子里的人，似乎更加冷傲清淡。
他转身就要走。
燕青蕊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头也没回，却一伸手就按住他的手臂，仍是对屋里道：“别人你可以不见，这个人你却是非见不可。”
曲未散不解地看了燕青蕊一眼，但燕青蕊却没有看他。
隔着面具，曲未散也不知道燕青蕊此刻脸上的表情。
就听屋里沉默了片刻，一个声音淡淡地道：“你既然说我非见不可，那就带他进来吧！”
燕青蕊手中微微用了一点力，便放开手，这意思是叫曲未散跟上。
其实以曲未散的脾气，那个不想见他，他立刻转身就离开了，但是，燕青蕊既然叫他见，他就来见。
燕青蕊推开正院的门，透过大开的门，只见一个屋子的瓶瓶罐罐，一溜儿直排，一个灰衣人头发披散，站在桌前鼓捣着什么。
燕青蕊笑盈盈地走进去，曲未散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也是一步跨入。
那灰衣人抬眼看了曲未散一眼。
那一眼仍是毫无表情，却又似乎带着一份看淡世情，看透世事般的苍凉。
燕青蕊自顾自地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笑嘻嘻地道：“邬大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邬离淡淡地道：“他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燕青蕊不以为意地道：“他还真的与你有关系！”
邬离听了，便又看了曲未散一眼，摇头，道：“不认识！”
燕青蕊缓声道：“他是苏沫怡的弟弟，苏夜尘！”
邬离一怔，道：“苏夜辰？苏家老七？”
燕青蕊摇头：“不，尘土的尘，苏家十三，苏沫怡至亲的弟弟。”
邬离又是一怔，再次看向曲未散。突然，他讽刺地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一丝愤然：“苏夜辰，苏夜尘，一个是天上星辰，一个是地上尘土，苏重敬对沫怡姐弟，还真是无情！”
他一步跨上前去，大掌就按向曲未散的肩，那古井无波的苍凉眼神之中，带了一丝激动之色，惨然笑道：“好，好，好！”
也不知道他这三个好字是什么意思。
本来曲未散见他大掌按来，是想要躲开的，不过，见他并无恶意，而且，燕青蕊和他之间说的话，又似乎与姐姐有关，所以他便宜没有动。
燕青蕊这才转向曲未散，轻声道：“他是你的姐夫。”
曲未散不禁错愕：“姐夫？我哪来的姐夫？”
第1075章 不做苏家子
燕青蕊道：“他是邬离，毒尊邬离！”
曲未散眼瞳不由一缩，毒尊的名号他听过，在他后来闯荡江湖的时候，但是，听说毒尊早就死了，消失于江湖，难道，毒尊竟然没有死？
燕青蕊道：“当年，苏重敬为了让一代毒尊为自己所用，以你和你娘亲要挟，逼你姐姐接近他，算计他。但是你姐姐和他相爱了，苏重敬逼你姐亲手杀他，你姐无奈，将他重伤，他命大不死，被苏重敬抓回名剑山庄地牢之中，一关五年。而你姐姐，因为怀了他的孩子，被苏重敬逼着堕胎，你姐不肯，你娘前来相挡，被苏重敬推倒摔死，你姐逃出山庄，也被苏重敬亲手所杀，你还记得吗？”
曲未散眼里漫过一片痛苦之色。
当年他年纪还轻，只有十二三岁，很多事并不明白，有一天，他在庄院里和那些哥哥一起练功，母亲身边的婆子过来跟他说母亲死了。
他难以置信地跑回去，就看见母亲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额头流血，婆子说母亲是不小心摔死的。
他和姐姐在母亲灵前守孝，那天夜里，姐姐哭着抱住他，叫他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他不知道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姐姐知道他又被那些所谓的哥哥们欺负了，他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但是第二天一早，小柱子悄悄地跟他说姐姐逃了，庄主亲自带着人去追，看样子姐姐是犯了大错。还悄悄地说，其实他母亲不是不小心摔死的，而是被苏庄主推倒才摔死的。
还年少的他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他更担心姐姐，顺着小柱子说的方向追下去，也不知道是姐弟之间有心灵感应，还是天意，让他亲眼看见苏重敬一剑刺进姐姐的身体里。
姐姐死时，惨笑道：“恨为苏家女儿。若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死死都不要姓苏！”
那时候，小小少年心中只有母亲和姐姐相继离去的悲痛，他不明白，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为什么要杀死姐姐。他冲出去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苏重敬冰冷地看着他，骂他是没用的废物，冷血无情地将他一掌打下悬崖。
他难以相信，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从小受尽冷眼，受尽那些哥哥们的欺负，他不怨。
他和姐姐从没享受过父亲的疼爱，他也不怨。
但是，唯一给过他呵护和疼爱，唯一让他感觉到温暖和亲情的母亲和姐姐，两天之内，相继死在苏重敬的手中，他怎能不怨？
那一刻，他心中的想法，和姐姐心中想法一样，恨为苏家子，从此不姓苏。
掉落悬崖大难不死，他从此改名换姓，再不做苏家子。
而当初姐姐的死因，他并不知晓，姐姐竟然还嫁过人，怀过孩子，他也全不知道。
是苏重敬要行美人计，姐姐不算嫁人，所以他才不知道。但面前这个人，能让姐姐拼命去保他的孩子，显然是姐姐真正在意的人。
第1076章 活着就好
听燕青蕊说了前因后果，曲未散才明白，原来那苏重敬，比他所知的，还要卑鄙无耻，还要冷酷无情。
姐姐不会什么武功，能将一代毒尊重伤，也说明这邬离，对姐姐是一片真情。只有对自己信任的人，才会不设防。
邬离看着曲未散，那苍凉得好像不再把世事世人世情放在眼里的眸子中，涌上一层激动之色。
邬离重重地拍了拍曲未散的肩，道：“小子，还活着就好！”
沫怡已经离他而去，这个人，是沫怡最亲的人，以后，也是他最亲的人。
曲未散哑声道：“姐夫！”
邬离道：“兄弟！”
燕青蕊悄然退了出来，让他们好好聊聊吧！
邬离的这个小院子是独院，远离其他院子，外院之中更是毒雾处处，毒药满布，邬离要潜心研究毒药，也不喜外人打扰。
燕青蕊来过几次，自然知道，这次带着曲未散而来，也算是让他们同失亲人的心，能感受到世间仅存的温暖。
而她，当然是回去继续处理万羽堂的事务。
赤虎堂刚刚被灭，能接手的尽早接手，目标好处也不能叫一边观望的别的势力浑水摸鱼了去。
所以她很忙。
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
当她避开眼线，也避开上官千羽安排在这里的暗卫的目光，进了院子换了衣服，走出院门，正听见翡翠脆生生的声音：“王爷，你怎么又来了？”
然后便是上官千羽理所当然的声音：“本王不能来吗？”
翡翠道：“王爷当然能来，不过，这做客也太勤了一点，院主先前说了不希望有人打扰她。”
上官千羽道：“本王不打扰她，本王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燕青蕊：“……”
这家伙蹭饭蹭上瘾了？
翡翠一抬眼，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燕青蕊，眼睛一亮，忙道：“院主，你醒了？”
燕青蕊道：“嗯！”
翡翠立刻道：“我那头有点事要忙，我先走了！”
上官千羽站在院中，笑得光风霁月，道：“青蕊，这两天闷坏了吧？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
燕青蕊挑眉，轻哂道：“去哪里转？”
上官千羽眼睛如星子般闪亮地道：“你想去哪里转？我都陪你。”
燕青蕊转身进院，嗤之以鼻地道：“我想去转自己会去转，不需要你陪，还有，我现在不想转，我只想睡觉！你爱去哪里转自己去，别打扰我。”
她是真想睡觉了，昨天一早到现在，一直在忙忙忙，中间还和周世龙打斗，之后又处理各种事务，这中间还应付了上官千羽，燕家父子兄弟，还没合过眼皮。
此刻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困得很。
上官千羽纳闷了，他的暗卫报说燕青蕊两天都没有出门，除了燕家兄弟，燕洪阳各来过一趟，也没有别的人来。燕青蕊一直在屋里睡觉来着，怎么睡了这么多，她还要睡？练武之人不应该这么嗜睡啊。
难道……
他想到什么，眉眼间不禁一片惊喜之色，忙跟着燕青蕊进了内院。
第1077章 有你妹
燕青蕊回了屋去，觉得有些渴了，拿了杯，提壶倒茶喝。
上官千羽观察着她的脸色，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道：“青蕊，我听说只有一种人嗜睡……”
燕青蕊抬了抬眼皮，睨了他一眼：“哪种人？”
上官千羽眼里有一片隐忍的喜色，又有满满的期盼，道：“青蕊，你不是有了吧？”
噗……
燕青蕊口中的茶顿时喷了，上官千羽被茶雾喷中，不但不和躲，还充满希望地看着她。
燕青蕊一头黑线：“有你妹呀，你有病！”
上官千羽无辜地道：“可是你这么嗜睡……”
尼玛她嗜睡怎么了？她两天没睡觉还不能想睡觉了？还有了，这家伙的脑洞到底是有多大？大到可以养鲨鱼了吧？她当时喝了加重剂量的避子汤，压根就不可能有。
这混蛋，没有搞清楚状况吧？就算他们有这么一回，她当时说得很清楚，就是一夜情。
她挑眉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某个位置，轻嗤一声：“就算有了，那也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以你的本事，能让我有吗？”
上官千羽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讯息，意味不明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本事不够好，所以你不满意？”
他怎么忘了，当时她下床就嫌弃他来着。
燕青蕊：“……”
此刻不比当时，现在的他手能动脚能动，而且这家伙的武功好像比她高，聊这个话题不合适。燕青蕊极有眼色地道：“你的本事好不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要睡觉了！”
上官千羽去近前一步，虽然隔着桌子，还是有沉沉压力直接逼迫过来，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娘子，要不，你来验收一下？”
燕青蕊手中的茶杯立马就砸了出去，恼羞成怒地道：“无耻，滚！”
上官千羽轻轻巧巧地将茶杯接在手中，唇角掠过一丝笑意，看着脸上霞飞，连耳根都有些泛红的燕青蕊，他心情大好。
他的青蕊害羞了。
他深知有些话只能适可而止，燕青蕊已经恼羞成怒了，再说下去就会适得其反，所以他立刻换了个话题，道：“你要睡可以，但也得用过晚膳再睡，难道你想瘦成竹竿？”
燕青蕊白眼：“要你管？”
上官千羽道：“怎么不要我管，你瘦了我心疼，所以你必须用过晚膳再睡。”
燕青蕊轻嗤道：“你要蹭饭去厨房里说一声，本姑娘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少来吵我睡觉，走走走，出去出去！”
上官千羽才不怕她轰，他身子一侧，脚下轻晃，人已经绕了一个弯，到了燕青蕊的身边，两人相距不过一尺，他道：“听话，吃了饭再睡！”
燕青蕊打着哈欠道：“我不饿！”
上官千羽诱哄道：“不饿也得吃一点，不然半夜饿了怎么办？吃了之后一觉睡到天亮，岂不是好？”
一觉睡到天亮么？嗯，想想不错。
可是，燕青蕊有些不耐地道：“我不想下厨！”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会儿别把糖当盐就是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