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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十里     重生农门小福妻txt下载     重生农门小福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不卖

    莫老爷子实际上比三爷爷小,此时却喊三爷爷顾老弟,还摆出一副大哥的模样,着实让人不喜。

    三爷爷知道莫老爷子的性子,不想跟他计较,只点头道:“是莫家兄弟啊,今天咋上门来了?我们家正忙着呢。”

    话里的意思就是,我们家很忙,你们没事就走吧。

    莫老爷子听出来了,很是不高兴,对三个儿子道:“大力、大魁、大勇,没听到你顾三叔说忙吗?还不快去帮忙。”

    “爹,我们这就去。”莫大力三兄弟立刻撸起袖子,跑到院子中间,把正在称豆腐的何万里挤开。

    老三莫大勇一把抢过顾锦安手里的册子跟毛笔,笑道:“安哥儿,这活儿叔会干,你一边歇着去。”

    实则莫大勇大字不识几个,根本看不懂这册子上写的是个啥。

    顾锦安是上午巳时上课,如今天刚亮没多久,他还没有去上学,而是在家里帮忙干活,见莫大勇抢走自己的册子,心下不喜,却没有动怒,只是说了一句:“大勇叔,上面记着的是何家拿豆腐的账目,关系着银钱,要是写错一个字,或者是弄坏了,那账目就不对,您家就要赔给我们两家银钱。”

    “啥?”莫大勇吓得不轻,赶忙把手里的册子还给顾锦安:“你拿好,我可是啥也没动。”

    顾锦安笑眯眯的接过,继续站在一边做登记。

    莫老爷子却气得不轻,瞪着莫大勇,这个蠢货,怎么把册子还给顾锦安了?顾锦安只是拿话吓唬他罢了。

    顾大山见莫家人上门,一来就抢走大家手里的活计,是急得不行。

    顾锦里是一点不着急,莫家人作死,自然有人会收拾他们。

    果然,何村长眼神不善的看向莫老爷子:“老莫,你这是啥意思?这是你家吗?由得你这般抢活,没规矩!”

    莫家三兄弟是怕何村长的,听到这话,正扛着大称称豆腐的莫大力急忙看向自家老爹,这活儿是干还是不干啊?

    且他们来顾家也不是来干活的吧,是来说豆腐生意的。

    莫老爷子摆摆手,让莫大力他们回来,对何村长道:“村长,我们莫家跟顾家可是一路逃荒来的,交情好,想着他家忙,就过来帮帮忙,没啥意思。”

    顾锦里笑了,对何村长道:“村长,莫家老爷子说得没错,我们两家可是在县衙换新户籍的时候就认识了的。”

    这话一说出口,何村长就忍不住笑了,接话道:“那距今认识也快三个月了,跟咱们两家认识的时间差不多。”

    莫家老爷子听到他们一唱一和的话,是臊得不轻。

    莫奎子已经追了过来,听到这话,脸上通红,上来拉住莫老爷子道:“叔,家里的荒地还没开好呢,咱们赶紧回去吧,再晚这早上的活计就要耽误了。”

    农人都是天不亮就起来,然后去地里忙活个把时辰,再回家吃早饭。

    莫老爷子一把甩开莫奎子的手,也不做表面功夫了,直接对三爷爷道:“顾老弟,老哥今天上门,是想跟你说说豆腐买卖的事。”

    “你家每天做这么多豆腐,一定卖不完,我们莫家是老实肯干的人家,想着帮你们挑些豆腐到其他地方去卖,让你们家每天能多卖点豆腐。”

    “我们莫家也不要多,你们每天给个五百斤豆腐就成。”莫老爷子自顾自的说着,最后笑问:“顾老弟,你觉得咋样?”

    三爷爷气笑了,直接拒绝:“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豆腐,不会卖给你们莫家。”

    莫老爷子急了,指着三爷爷的脸,怒道:“顾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莫家可是在帮你……”

    帮你妹!

    顾锦里早就受够莫老爷子,见他指着三爷爷的脸骂人,直接抽出匕首,向着莫老爷子指着三爷爷的那只手砍去。

    “啊~”莫老爷子吓得不轻,在匕首砍来前,赶忙把手收回去。

    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没想到顾锦里会突然动刀子。

    莫老爷子气得发抖,指着顾锦里道:“反了,反了啊,一个小辈,竟然敢对长辈对刀子,这,这……”

    顾锦里冷笑:“你姓莫,我姓顾,你是我哪门子的长辈?”

    她指着莫家三兄弟道:“你一大早就带着儿子上门要豆腐,这豆腐是你家的?我顾家的豆腐,想给谁就给谁,你们管得着吗?”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豆腐给谁家都行,拿去喂猪都行,就是不给你家。”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听清楚了,是不给你家,我可没说不给奎子叔家。”

    莫老爷子一听这话,比兜头打他两巴掌还要丢脸,立刻怒瞪着莫奎子:“滚,你个没安好心的东西。”

    在场的人都惊了,莫奎子也震惊的看着莫老爷子。

    顾锦里心下一笑,没想到莫老爷子会没脑子到这种地步。

    人家莫奎子作为同族侄子,一路上可是帮了他们家不少,做的活计比他那三个废物儿子还要多,他不感激,气怒之下还说出这种话,把莫奎子当成什么人了?

    莫老爷子在老家的时候,因着家里地多,日子过得好,在老家的村里颇有些地位,所以为人有些嚣张。

    但他也知道莫奎子帮了他们家不少忙,看见莫奎子的脸色不好后,心下咯噔,生怕自家会失去这个免费劳力,赶忙对莫奎子道:“奎子,叔不是有心的。”

    莫奎子苦笑一下,道:“叔,我们先回去吧。”

    人顾家已经说了不会卖豆腐给他们,再待下去,只会更丢脸。

    可莫老爷子不甘心,他打心眼里觉得顾家没有什么了不起,都是逃荒来的,他们莫家凭啥要害怕顾家。

    莫老爷子好面子,为了面子,再次对三爷爷道:“顾老弟,这豆腐你们家是给还是不给?”

    “顾三叔,你家这是咋了?可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来闹事?”梁柱子带着六个梁河村村民来到顾家,听到莫老爷子的话后,脸色很是难看。

    豆腐可是个紧俏东西,他们每天能拿到的豆腐也不多,要是莫家再来分一些,那他们能得到的豆腐会更少。

    且顾家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如今有人上顾家闹事,他们说什么也不答应,必须帮忙。

第137章 心凉

    想着顾家的好,梁柱子他们立刻拿起扁担,七人并排拦住莫老爷子,扁担指着他道:“赶紧滚,敢来顾家闹事,我们对你不客气。”

    莫老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梁柱子他们道:“你们,你们是梁河村的?”

    “是。”梁柱子他们声音洪亮,气势不小,把莫老爷子吓了一跳。

    莫老爷子是个欺软怕硬的,见这些梁河村人一脸凶相,不敢呵斥他们,只看向三爷爷,问他:“顾老弟,这豆腐你家卖是不卖?”

    又惧怕顾锦里手里的匕首,声音软和了几分:“顾老弟,咱们都是逃荒来的,你们有赚钱的营生,应该先想着我们莫家,只有咱们逃荒来的日子好过咯,才能在村里站稳脚跟。”

    顾锦里气笑了:“凭什么先想着你们莫家?欠你们的吗?你们莫家算哪根葱?”就算莫家是根葱,她也给拔了,拿来炒鸡蛋!

    三爷爷听到莫老爷子的话,也气到了,干脆说道:“我们家的豆腐不多,如今还不够卖,不会卖给你们莫家,莫老弟,你们回吧。”

    莫老爷子见三爷爷还是不肯卖他们豆腐,还称呼他为莫老弟,气得直喘粗气,这顾家竟是这般不给他脸面,他们可别后悔!

    真以为他们莫家没有倚仗吗?

    莫奎子觉得万分丢脸,急忙招呼莫大力他们:“赶紧的,把叔扶回家去。”

    还嫌不够丢人吗?一家子杵在这里耍横,可横又横不过人家,莫奎子真不知道莫老爷子今天来顾家做什么?专门来丢脸吗?

    莫老爷子这次没有甩开莫奎子的手,而是顺着这个台阶下,由着莫奎子他们扶着他离开。

    不过,何村长却叫住他们:“等等。”

    莫奎子一惊,暗道不好,可又不能不停下。

    何村长拄着拐杖,走到莫老爷子面前,半耸拉的老眼看着莫老爷子,冷声道:“这村里容不下恶人,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你们就滚出大丰村!”

    他们何家刚靠着顾家的豆腐赚了钱,莫老爷子却当着他的面来顾家耍横,真当他死了不成?

    莫老爷子听罢,害怕了。

    何村长虽然窝囊,可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要是他们真的做得太过分,何村长是有权利把他们赶走的。

    就算赶不走他们,他们莫家在村里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莫老爷子又气又憋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莫大力三兄弟也不敢说话,还是莫奎子说道:“村长放心,我们莫家是有规矩的人家,不会做出欺负乡邻的恶事。”

    莫奎子又躬身对三爷爷道歉:“顾三叔,我叔也是想要为莫家找个营生,今天的事儿,不是有心的,您老原谅则个。”

    说完,扶着莫老爷子离开顾家。

    还没到莫家,莫老爷子就推开他们,自己快步向着家里走去。

    刚进正屋,他就对莫老婆子道:“去,让二儿媳妇找栓大媳妇,问问她那事儿咋样了?从元宵节说到现在,咋连个音讯也没有?”

    莫老婆子正在给儿媳妇拿粮食做早饭,听到这话,问道:“老头子,真要这么做?”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莫老婆子也有点舍不得。

    “那栓大媳妇可是说了,陆家要的不是一般的丫鬟。”莫老婆子压低声音说:“那可是通房丫鬟,是要跟陆家爷们儿上炕的。”

    莫老爷子道:“这有什么?哪个闺女大了不跟爷们儿上炕?”

    “你也别心疼大丫头,何大财一闹,大丫头的名声早坏了,根本嫁不了好人家,与其嫁给泥腿子,在地里刨食,还不如送去陆家做丫鬟,能得一笔卖身银不说,要是能生出个儿子来,还能当上姨娘,那咱们莫家就能在大丰村站稳脚跟。”

    莫老爷子冷哼一声:“看到时候谁还敢把咱们莫家赶出去。”

    莫老爷子想让莫家尽快发家,不等莫老婆子喊人,自己就扯着嗓子喊道:“老二媳妇,进来,你娘找你有话说!”

    莫老爷子说完,自己进了里屋,把门关上,让莫老婆子跟二儿媳妇说大丫头的事儿。

    莫奎子家住在东厢房,他听到莫老爷子喊莫大魁媳妇的话,不由得耸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起来。

    他媳妇张氏见他这样,劝道:“你也别太难受,那是老叔家里的事儿,咱们做不了什么。”

    莫老爷子嫌弃春月坏了名声,要卖了春月,这事儿早在元宵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可他们能做什么?

    养活自家的两个孩子都艰难,哪里还能去管老叔家的事?

    说是这么说,可张氏想起莫春月心如死灰的模样,忍不住抹起眼泪:“春月这丫头,命太苦了。”

    好不容易扛过逃荒,以为好日子来了,可那天杀的何大财却闯进家里,把春月给又抱又摸,还说了不少荤话,事情闹开后,他们莫家得了一些好处,可春月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那何大财是个难缠的,被罚之后,还老是来他们家找春月,春月因此寻过两回死。

    闹了半个月,老天爷终于开眼,让何大财被抓去判刑,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他们以为春月的劫难到此为止,可谁想到。

    “老叔他是猪油蒙了心啊,自己的亲孙女,竟然要卖去做通房丫头,那可是连妾都不如的。”张氏哽咽着道:“你是不知道,春月因着这事儿,已经是不吃不喝,可老婶子太狠,竟是让大魁媳妇掰着春月的嘴巴给灌食,这是不许春月死,铁了心要卖了她啊。”

    张氏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老叔跟老婶子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这般对待,会真心对他们夫妻吗?

    张氏忍不住道:“当家的,咱们以后还是离老叔家远一点吧,他们一家……变了。”

    老叔魔障了,如今为了发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跟老叔家走得太近,他们家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经过今天的事儿,莫奎子也是很心凉,听到自家媳妇的话,沉默一会儿,道:“等春耕过去,我就去找房子,咱们家搬出去住。”

    “当家的,你说真的?”张氏喜得不行,她早就想搬出去,不跟老叔家住一块了。

    老叔家的两个儿媳妇全都是懒的,这院子里的活计,全都要她来做,且两家没有分食,还在一块吃,每次吃饭,他们一家四口都没吃到啥,全让老叔家给抢去了。

第138章 莫家事

    莫奎子没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张氏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欢喜得几乎要叫出声,却害怕莫老爷子那边听见,生生把快喊出口的欢喜给压下。

    一会儿后,又道:“当家的,我知道你的心思,想着莫家人应该扭成一股绳,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可老叔家……我也不是不愿意跟老叔家住一起,就是心疼孩子。”

    张氏抹着眼泪道:“咱们四个孩子,如今只剩下明哥儿跟芹姐儿,我不想再委屈他们,想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刚逃荒的时候他们家是七口人,等到大丰村的时候,老娘跟两个孩子都死了,只剩下他们夫妻跟两个孩子。

    莫奎子想到芹姐儿跟明哥儿,两个孩子时常饿得直喊肚子疼,他心里就难受。

    且老叔家霸道,这座院子五间房,他们一家四口只得一间,芹姐儿已经十三岁,还跟他们挤一起,太难看了。

    老叔还想把春月卖去陆家做通房丫头,要是真的卖了,他家芹姐儿的名声也会受影响,还是搬走的好。

    “别哭了,咱家再忍忍,等春耕后就搬出去。”莫奎子起身,喝了一碗凉盐水充饥,拿上放在门后的锄头,道:“我去荒地看看,咱们多使几把子力气,总能把日子过起来。”

    “当家的,你吃完早饭再去啊。”张氏追出门,这要是不吃早饭,老婶子可不会给他留。莫奎子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氏没办法,只能去厨房,跟着大勇媳妇一起做饭,想着能把莫奎子那份早饭给占住,免得莫奎子饿肚子。

    可张氏就没有抢赢过,早饭做的是水煮黄豆汤,外加十五个红薯。

    刚做好,莫老婆子就掐着时间来到厨房。

    莫老婆子拿来两个木碗,盛了一碗黄豆汤,再拿了两个红薯放到另一个木碗里,递给张氏,笑着道:“侄儿媳妇,这是你家的早饭,快拿去跟孩子们吃吧,婶子这里还有客,咱们今天就不一起吃了。”

    说着也不管张氏,她端着装有十三个红薯的笸箩,大勇媳妇端着那锅黄豆汤去了正屋。

    张氏气得发抖,却又不敢发火,只一个劲的掉眼泪,这黄豆红薯她家也是出钱买了的,做饭的柴火还是芹姐儿跟明哥儿去找的,咋到了分食的时候,她家就只得了一碗黄豆汤和两个红薯?

    他们穷,是不吃午食的,只吃早食跟晚食,吃完这顿早食后,就要撑到天黑才能吃晚食,这是存心要饿死人。

    莫老婆子可不管张氏心里有多委屈,她正拿着红薯,递给栓大媳妇,笑着道:“穷苦人家,早食没啥好吃的,侄媳妇赏个脸,尝尝这红薯。”

    栓大媳妇不过是陆家的下人,是奴籍,身份远远不能跟良籍比,可莫家现在有求于栓大媳妇,不得不放低身份。

    栓大媳妇是个惯会拿乔的,知道莫家有求于她,便端起架子来,不接红薯,而是瞟着那锅黄豆汤和一笸箩的红薯,语气不屑的道:“你们自家吃吧,这些东西,在陆家都是用来喂猪的。”

    莫老婆子跟莫家的两个儿媳妇听了,脸上臊得慌,可又不能发火。

    莫老爷在里屋吃早饭,听到这话,差点没把碗给砸了,好一个栓大媳妇,不过是个下人,猖狂什么?等他家孙女做了陆家的妾,有她好受的!

    还有,以为陆家很好吗?

    他们莫家要是能攀上更有权势的人家,会看上陆家?

    莫老爷子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能自己在屋里生闷气,不敢真的出去赶走栓大媳妇。

    莫老婆子见栓大媳妇不吃,也不敢动筷子,而是继续说大孙女进陆家的事:“侄媳妇,你看春月的事儿,啥时候能定下?我们春月可是仰慕陆三爷得很,一直想进陆家伺候陆三爷呢。”

    栓大媳妇道:“想进陆家伺候三爷的黄花闺女多了去了,总不能来一个我们陆家就要一个。”

    “这……”莫老婆子愣住了:“侄媳妇,你这是啥意思?是春月进陆家的事情黄了?你前段日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个月,栓大媳妇瞧见春月的模样后,可是亲自上门来求他们卖春月,咋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栓大媳妇道:“前段日子进陆家是没问题,可就在前两天,县丞大人传话来了,说是三爷这么下去不行,得再念书,等明年去参加县试,考取功名。”

    “哟,三爷还要去考功名,这可是不得了啊。”大魁媳妇惊道,看向莫老婆子,眼里满是亮光。

    世人敬重读书人,而县试都是县衙负责,有邹县丞在,陆老三就算是个熊货,想要过县试也不是个事儿。

    大魁媳妇已经能看见陆老三考取功名,他们莫家凭着春月发达起来的样子。

    莫老婆子会意,忙道:“侄媳妇,我们家春月最喜欢的就是读书人,她跟三爷是天作之合啊。这事你得帮帮忙,一定让我们家春月进陆家去。”

    栓大媳妇道:“婶子放心,春月是个好的,我一定帮她进陆家,只是这个卖身银子,可就没那么多了。”

    她看了莫老婆子一眼,道:“咱们之前说的是五两银子,如今嘛,顶多能给三两。”

    因着陆家爷们儿颇有些不好的喜好,所以陆家给通房丫头的卖身银子是八两,这价钱压得越低,栓大媳妇就越赚。

    “三两!”莫老婆子几乎要跳起来:“咋一下子少这么多?”

    栓大媳妇道:“三爷要安心读书,这时候收通房丫头,岂不是坏了三爷的功名路?县丞大人可是亲自发话了,要三爷收心读书,莫要再在女人堆里打滚。我这是冒着风险来给你们家办事,你们要是不领情,那我就走了,免得帮了你们还要被骂,哼!”

    栓大媳妇站起身,作势要走,大魁媳妇急忙拉住她,赔着笑脸道:“栓嫂子,咱们都知道您为这事费心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我婆婆也是心疼孙女,这才觉得价钱低了。”

    栓大媳妇压卖身银子,就是为了给自己分一杯羹,哪里会轻易消气,只趁机道:“三两银子,你们要是同意,二十二那天宜嫁娶,我们陆家来接人,要是不愿意,这事就算了。”

    又道:“你们家大孙女是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清楚,都被何大财摸遍了,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第139章 莫春月反击

    这话说得整个莫家人脸上都火辣辣的。

    莫老婆子是左右为难,只能让栓大媳妇先等一等,她跑去里屋问莫老爷子:“老头子,卖是不卖?”

    莫老爷子听到栓大媳妇的话,也很生气,可气过之后,冷静下来,狠心道:“卖!”

    反正是个坏了名声的丫头,留着也许不了好人家,卖的银钱虽少,可能让他们莫家攀上陆家,攀上县丞大人。

    别看陆家因为抢方子的事情被削了一顿,可陆家不是一样没倒?

    这足以证明陆家的本事,县丞大人还是护着陆家的。

    他还听说,县丞大人很疼陆姨娘生的三少爷,那三少爷读书不错,将来指定有出息,陆家这门亲,他们必须攀上。

    有了莫老爷子的话,莫老婆子回到堂屋,对栓大媳妇道:“成,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三两银子,二十二那天来接人。”

    栓大媳妇见事情成了,立马露出笑脸来:“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婶子放心,等春月当上三爷的姨娘,你家就是陆家的亲戚,以后十里八乡的,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家,您老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不过,又提醒道:“这三天对春月丫头好一些,可莫要苛待,免得身上有伤,或是太干瘦,三爷不喜欢。”

    “诶,知道知道,我们对春月好着呢。”大魁媳妇违心的说着,实则这段时日以来,因着春月不肯卖身做通房丫头的事,是被她们婆媳三人轮流打骂,身上到处是被打的淤青。

    莫春月躲在屋后,透过泥土老屋裂开的缝隙,看着屋里的人,把他们的嘴脸全都记在脑子里,她既愤怒又绝望,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要这么对她?

    难道就因为她被何大财摸了一遍?

    还是因为她没了娘,所以好欺负?

    但她还有莫大力这个爹啊。

    可她求过莫大力很多次,哭着说她会做绣活给家里赚钱。名声坏了,可以嫁给家境殷实的鳏夫,一样能给家里换来不菲的聘礼,只求莫大力不要卖她。

    莫大力不听,对她说:“月丫头,咱家是外乡人,想要在村里站稳脚跟,就得联姻,你是家里的大姐儿,要为家里的弟妹们着想,嫁给陆三爷是最好的,陆家势大,能帮衬咱家。且你去陆家之后,顿顿都能吃饱,还能吃上肉,有啥不好?”

    有啥不好?

    他们以为她是傻子吗?

    她早就听说了陆家的肮脏,这村里是怎么传邱寡妇的?邱寡妇跟的可不是一个陆三爷,而是整个陆家的爷们儿。

    她要是进了陆家,又是签了死契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糟践?

    她也是良家闺女,为什么要让她去做窑姐?

    还让她为家里的弟妹们着想?那些都是堂弟堂妹,她亲生的弟弟妹妹早就死在逃荒的路上。

    她爹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爷奶说了,等卖了她,用卖她的钱给他娶一房新媳妇,让他有媳妇生儿子,传宗接代。

    莫春月已经流不出眼泪,在绝望过后,是愤怒……莫家人想卖了她,想拿她去攀上陆家,让莫家发家,没门!

    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莫春月在栓大媳妇离开之前,拖着虚弱的身体回了屋子,等莫家三婆媳进来的时候,莫春月已经主动接过大魁媳妇手里的黄豆汤跟红薯,吃了起来。

    莫家婆媳见她不再绝食,开始吃饭,心里得意得不行。看吧,就说一个小姑娘家,即使再怎么倔强,也不可能闹出个结果来,最后还得乖乖认命。

    莫老婆子握着莫春月的手,苦口婆心的道:“春月,你能想开就好了,家里不会害你,那陆家真是一等一的好人家,进了陆家们,以后你顿顿能吃肉。”

    莫春月吃完碗里的黄豆汤跟手里的红薯后,开口说道:“奶,我已经想明白了。前段日子是我的不是,不该这么忤逆长辈。”

    又笑道:“爹已经跟我说了陆家的好,那陆家就算是下人都穿着棉布衣裳,不穿粗麻衣,日子过得好着呢,春月……春月愿意去陆家。”

    她对莫老婆子保证道:“奶放心,春月是莫家的孙女,会记着莫家的养育之恩,等进了陆家,抓住三爷的心后,一定让三爷帮衬莫家。”

    “诶哟,奶的乖孙女哟,你可算是想明白了,就该这样。”莫老婆子是高兴得不行,又让大魁媳妇去拿了一个红薯来,给莫春月吃:“再过三天你就要出门子,得吃饱养好,不能饿着。”

    莫春月没有推拒,几口就把红薯吃了。

    吃完后就说累了,想休息。

    莫老婆子道:“好好睡吧,把身子骨养好咯。”

    养好了才能伺候陆三爷,给他们莫家谋好处。

    莫老婆子带着两个儿媳妇,喜滋滋的出门,把莫春月的转变告诉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算计起自家人来,还是挺聪明的,听到莫老婆子的话后,皱着眉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春月那丫头在耍什么诡计吧?”

    莫老婆子的笑容一顿:“不能吧,春月能有那心机?”

    莫老爷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有三天陆家就要来接人,你可别心软,得把春月看好咯,别让她跑了。”

    莫老婆子道:“你想得也太多了。春月一个小姑娘,户籍还在咱们手里捏着呢,她能跑到哪里去?离了咱们家,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还能活?”

    莫老爷子闻言,又觉得莫老婆子说得对,却还是不放心的道:“先看两天再说,免得着了那丫头的道。”

    “行,你放心着吧,这点子事儿,老婆子还能做不好?”莫老婆子不以为然,觉得莫老爷子就是想太多。

    但莫老爷子的担心成了真,莫春月老老实实两天之后,在第三天天亮之前,找到机会逃跑。她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没有跑远,而是去了何三癞子家。

    她知道何三癞子是个光棍混子,无赖的程度堪比何大财,是能跟莫家撒泼攀咬的人,所以去找了何三癞子。

    她也不多话,看见何三癞子后就解衣服。

    何三癞子自从被顾锦里暴打一顿,又经过何大财他们被抓的事情后,老实了不少,可再老实也禁不住这样的啊,忍了又忍之后,还是没忍住,跟莫春月生米煮成了熟饭。

    等莫家发现莫春月不见了,找到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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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捂脸,忍不住写了莫春月的事,她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的。感谢一直支持的小公举们^0^

第140章 闹

    “诶哟,我的大孙女啊。丧尽天良的,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这么被个畜生给祸害了!”莫老婆子哭天抢地,疯了一般厮打着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是害怕的,毕竟睡了人家孙女,被莫老婆子一顿厮打,也不敢还手。

    莫老爷子见自家的摇钱树被个破落户给祸害了,气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被三儿子掐着人中醒过来后,立刻拍着大腿怒骂:“畜生,畜生啊,竟敢毁了我家大孙女,大力、大魁、大勇,上去打死这个狼崽子!”

    莫家三兄弟正做着靠莫春月发家的美梦,如今美梦被何三癞子毁了,是气得想杀人,莫老爷子一发话,立刻冲上去,对着何三癞子拳打脚踢。

    何三癞子没有还手,只是四处乱窜的躲避莫家三兄弟的拳脚,口中求饶着:“别打,别打,快住手!”

    莫家兄弟哪里会住手?

    非但不住手,莫大魁跟莫大勇家的儿子们还一拥而上,抡起拳头,猛捶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本是觉得理亏,才受的这打。可被追着打了片刻,也忍不住了,冲到院子的一角,拿起一把豁了口子的柴刀,胡乱挥舞着,把莫家三兄弟跟几个孙子挥退后,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打你娘呢?是你们莫家的姑娘送上门来,跟本大爷有何干系?!”

    “你胡说!”莫老婆子跳起来,指着何三癞子骂道:“你何三癞子是什么人,村里都知道,定是你绑走我家孙女,这才成了事儿。”

    莫大魁的媳妇接话道:“对,就是你何三癞子强行绑走我们家春月,这事儿你们何家必须给我们莫家一个交代,不然我们莫家就上衙门告你们!”

    说完这一句,大魁媳妇扯了扯莫老婆子的衣袖,低声道:“娘,春月这丫头是进不了陆家了,咱们得在这时候咬何家一口,让何家赔偿咱们银子,不能白白亏本。”

    她们婆媳进屋里看过春月,已经不是闺女了,那陆家不可能要个破鞋。即使要,那卖身银子也会被压到最低,估计能给他们莫家五百文钱就算好的了,还不如咬何家一口,从何家咬出点银子来。

    “让何家赔偿咱家银子?”莫老婆子道:“何三癞子就一穷鬼,他能有啥钱?”

    大魁媳妇道:“娘,何三癞子没钱,何家族里有钱啊,那何村长是个护短的,何三癞子怎么说也是他的同族子侄,还能不保他?”

    莫老婆子想了想,觉得二儿媳妇说得有道理,停止哭喊,小跑到莫老爷子身边,把二儿媳妇的打算,告诉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跟几个儿子一听,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立刻让莫大力去何村长家喊何村长过来处理这事儿。

    不用莫大力去喊,何三癞子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村民们早就围了过来,也早就有村民去通知何村长。

    何村长跟着报信的人匆匆赶到何三癞子家,看见院子里乱糟糟的情景,气不打一处来,跺着拐杖骂道:“一大清早的闹什么闹?到底是咋回事儿?给我说清楚。”

    莫老婆子立刻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喊起来:“何家欺负人啊,我家大孙女好好的在家里睡觉,却被何三癞子上门绑走,拖回家成了事儿。诶哟,我好好的孙女哟,就这么被个混子给祸害了。”

    “老天爷啊,你要是长眼就降下道雷来劈死何家人,我们莫家可是被他们欺负死了。”

    莫老婆子涕泪横流,指天咒骂,骂得嗓子都破音。

    莫老婆子的两个儿媳妇一人扶住她的一条胳膊,抹着眼泪劝道:“娘,您快起来,老天有眼,不会放过欺负人的畜生。”

    莫老婆子挣开两个儿媳妇的手,哭道:“起什么起?我大孙女都被人糟蹋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起身,往门框上撞去,被两个儿媳妇拉住。

    何村长气得脸色发青,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院子里的声音小了一些,却阻止不了莫家人大闹。

    莫老爷子道:“何村长,你们何家的子侄趁天没亮摸上我莫家的门,把我家大孙女给绑走糟蹋了,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何村长听到这话,狠狠剐了何三癞子一眼,恨不得当场打死他。这个祸害,咋就不能学点好?

    真想要媳妇,使把子力气干活,干个几年,还能娶不上媳妇?非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给他们何家丢脸!

    何三癞子却是否认道:“村长,我没有上莫家绑人,是春月自己上门找的我。”

    “呸!”莫老婆子一听这话就炸了:“我们家春月找上你的?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我们家春月能看上你,绑了人还不承认,你个杀天刀的,畜生啊。”

    说着又要嚎起来,被何村长呵斥住:“够了,莫家的,你还想不想好好说事?要是不想好好说事,你就嚎!”

    何村长这话一出,莫老婆子瞬间没了声音。

    大魁媳妇道:“村长,今天这事儿不是我婆婆想闹,春月毕竟是婆婆的亲孙女,自家亲孙女被祸害了,免不了要哭骂一场。别说是我婆婆,就连我这个做婶娘的看见春月那模样,也是心疼得很。”

    大魁媳妇抹着眼泪,边哭边道:“我们莫家是外乡人,知道来村里落户要被欺负……可,可你们何家也不能欺负我们到这种地步啊。上门去绑人,祸害人家姑娘,这事说到天边去,也是你们何家的不是。”

    “村长,今天这事我们莫家只求一个公道,您老要是能给我们莫家公道,我们莫家就不闹。若不然,这回说什么我们也要告上衙门,让官老爷给断断谁是谁非?”

    何村长是有心想要让何家子侄改好的,对于今天的事,并不想偏帮何三癞子,便道:“那就报官吧,让县衙去处理。三癞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何家不会说一个不字。”

    莫家人没想到何村长会这么说,全都愣住了。

    这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何村长不是应该为了阻止他们报官,拿钱给他们,破财免灾吗?

第141章 事了

    大魁媳妇最先反应过来,道:“村长,我们知道何三癞子是何家人,您老心里是心疼的,我们莫家也不是那咄咄逼人的人家,这能不报官就不报官,但今天的事儿,您老得给我们莫家一个交代。”

    何村长一听莫大魁媳妇的话,就知道莫家是不想报官,而是想要银子,但他对何三癞子已经失望透顶,不想再管何三癞子,只道:“何三癞子只是何家的一个子侄。我老了,管不了他那么多,还是报官吧。”

    莫家人听到这话,差点大骂出声。

    莫老爷子指着何村长道:“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不管这事?何三癞子可是你何家的子侄,你作为族长,凭啥不管?”

    要是何村长不管,他们上哪要钱去?

    何三癞子穷光蛋一个,只有何村长管了,他们莫家才能从何家族里拿到钱。

    何村长眉头紧皱,还没说话,何三癞子就道:“村长,我真的没有去莫家绑春月,是春月自己来的我家,我,我……”他一个没忍住,才跟春月行了夫妻之事。

    何村长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

    先前何三癞子说过一次这话,可他并不相信,毕竟这些年来,何三癞子早就把自己的名声糟践没了,而莫春月比较要脸,因为何大财的事情还寻过死,不可能做出上门让何三癞子睡的事。

    可看何三癞子的神色,又觉得他不像在说谎。

    莫春月坐在何三癞子家的正屋,由张氏陪着,此刻不言不语,也不流泪,只看着院子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何三癞子的身上。

    张氏见她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在心里叹一声,命苦。

    莫家人见何三癞子又说这种是莫春月上门找他的话,是气得不轻,莫大力拿起棍子,打向何三癞子,被何三癞子躲过。

    何三癞子蹿到何村长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求道:“村长,我愿意娶春月,跟她好好过日子,您老帮帮我们。”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娶我们春月,没门!”莫老婆子见事情有转机,又嚣张起来,指着何三癞子骂道:“我们春月可是被你绑来的,我们莫家要是愿意,现在就能把你绑了送官。”

    大魁媳妇道:“我们莫家是良善人家,历来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以不把你送官查办,也可以把春月嫁给你,但你必须得赔偿我们家银子。”

    “对,得赔偿银子,不赔偿银子,这事没完。”莫大力用木棍指着何三癞子,脸色狰狞,一副要吃了何三癞子的样子。

    莫春月听到这话,突然站起身,走了出来。

    莫老婆子看见她,哭喊着冲过来:“春月,奶的乖孙女啊,你可是遭了大罪了,别怕,有……”

    莫春月一把推开莫老婆子,直接走到何村长面前,跪在何三癞子身边,哽咽着道:“村长,三癞子没有说谎,他没有绑我,是我自己上的门……我愿意嫁给他,求您老成全。”

    这话一出,来看热闹的村民都炸了。

    “老天爷啊,还真是莫家大孙女自己上的门!”

    “这怪事见多了,像这种天上掉媳妇的美事,老娘还是头一次见。”

    “何三癞子,你小子走大运了,平白得了这么个媳妇。”有没娶媳妇的光棍汉冲着何三癞子喊道,心里酸得不行。

    何三癞子听到这话,气得站起身,指着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谁敢说春月一句不是,我砸了他家!”

    他不喜欢别人嘲笑春月。

    村民们听到何三癞子的话,想到他以前的无赖样,大部分都怕了,也有那嘴欠的,嘲笑道:“哟,还没过门就护上了,莫家大孙女能做,我们咋就不能说?”

    “去你姥姥的!”何三癞子握着那豁口的柴刀,冲向那说话的光棍汉,把那光棍汉吓得拔腿就跑。

    “给我回来。”何村长跺着拐杖道。

    何三癞子现在不敢忤逆何村长,老老实实的回来,重新跪下,求何村长:“村长,您老帮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报答您。”

    何村长看着何三癞子,久久没有说话。

    何三癞子急了,生怕何村长不帮他,一个劲的给何村长磕头。

    砰砰砰,院子里都是何三癞子的磕头声。

    莫春月看着何三癞子,有些震惊,她会看上何三癞子,是因为他的混子名声,觉得莫家在他手上讨不了好。从没想过,何三癞子为了她,还能这样求人。

    莫春月想了想,也开始给何村长磕头。

    何村长看着何三癞子跟莫春月,对他们道:“别磕了。我只问你们一句,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何三癞子忙道:“能能能,村长放心,只要娶了媳妇,我一定好好过日子。”

    他以前混,是觉得自己家穷,而他的名声又坏了,这辈子不可能娶到媳妇,日子没啥盼头,也就继续混着。如今有了莫春月,又看到何大财他们的下场后,他是真心想要老实过日子了。

    莫春月也道:“只要能离了莫家,我一定跟三癞子好好过日子。”

    村民们闻言,再次惊了,这莫家到底是做了啥事,竟逼得自家孙女用这种法子也要离开莫家?

    村民们议论纷纷,莫老爷子瞬间涨红了脸,他是个要面子的,立刻吼道:“大丫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可别乱说话,坏了莫家的名声。”

    莫春月冷笑道:“莫家还有名声吗?爷最好不要漫天要价,不然孙女就把你们做下的事情告诉大家伙,让大家来评评理!”

    把孙女卖给陆家,做陆家几个爷们儿的玩物,还天天虐待她,这一桩桩说出去,莫家这辈子别想有好名声,看他的那些孙子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莫老爷子怕了,没敢再骂莫春月,只对何村长道:“春月是我们家的大孙女,出了这种事,不管咋说,吃亏的是我们莫家,你们何家怎么的也要给我们莫家赔偿。”

    说来说去,就是要钱。

    何村长道:“你们莫家想要多少?”

    莫老婆子眼睛一亮,伸出一指:“十两银子!外加一袋白面,一只下蛋的母鸡。”

    十两银子,还要白面和母鸡,这莫老婆子真敢开口,以为她家大孙女是金子做的?这十里八乡谁家娶个媳妇要十两银子?

    “不可能。”何村长道:“五两银子,要是答应就把春月嫁过来,要是不答应,你们就报官吧。”

    莫家人很不满意,可何村长态度强硬,莫春月又不帮他们,闹了半天,也只能这么着。

    事情结束后,莫家想把莫春月带回去,可莫春月死活不愿意再回莫家,最后只能去何村长家,先住个几天,等三月初一再送去何三癞子家拜堂。

第142章 狗咬狗

    至于那五两银子,也不是族里白给的。

    何村长让何三癞子画押,给族里打了欠条,承诺每年必须还一两一百文钱,五年内必须还清,不然村里就要夺了他家的屋子。

    那屋子虽然破烂不堪,不值啥钱,可有总比没有好。

    即使如此,何家人还是闹了一场,说不公平,凭啥族里借钱给何三癞子娶媳妇?

    因着这事,何家族里有不少没娶媳妇的人,全都涌到何村长家,说要向族里借钱娶媳妇,把何村长气得不行,又让人按住几个跳得最厉害的何家人,把他们痛打一顿后,这事才算平息。

    何村长发了两次威后,何家人总算明白,如今的何村长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窝囊废,他是真的要下狠手来整治何家人了。

    何家人明白这点后,纷纷老实起来,不敢再随便闹事。

    陆家,栓大媳妇一听说莫春月跟何三癞子的事,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摇钱树,竟然就这么没了。

    也幸亏她手里还有两个模样不逊色莫春月的农家姑娘,要不然今天这事连她都要吃挂落。

    可她因为这件事,少赚了五两银子。不行,这五两身价银子她一定得要回来,不能亏咯。

    栓大媳妇怒气冲冲的来到莫家,一脚把莫家那烂了大半的屋门踹开,看见莫家人正在屋里数银子后,插腰大骂:“好一个莫家,竟敢诓骗我们陆家,你们怕是活腻了!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等着吧,等三爷知道了,让人往县丞府里递句话,你们莫家就得立马滚出大丰村,去做流民!”

    栓大媳妇冷笑道:“这流民可不比灾民,灾民还有朝廷安置,若是成了流民,官府能直接把你们抓了,男的送到官矿上干活,女的直接充作官奴,命不好的,还能给你们扔去教司坊,让你们一辈子受尽屈辱。”

    栓大媳妇这番话砸下来,直接把莫家人砸懵了,他们一家刚刚还在高兴何家给的银子比陆家多二两,一转眼,他们莫家这就要破家了?

    莫家人吓得不轻,莫老婆子直接吓得摔倒在地,大勇媳妇急忙扶起她,大魁媳妇根本不管莫老婆子,抹着眼泪对栓大媳妇哭诉:“栓嫂子是不知道,我们家也是没办法。是春月那贱丫头自己跑去何三癞子家,让何三癞子给睡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别说生米煮成熟饭,那都快成隔夜饭了,这样的破鞋,我们莫家哪里敢送去给陆三爷。思量再三,这才应下莫春月跟何三癞子的婚事。”

    大魁媳妇又保证道:“栓嫂子放心,何三癞子就是个混子,家里穷得叮当响,莫春月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且等着受穷吧。”

    大魁媳妇隐约知道陆家爷们儿的一些癖好,凑到栓大媳妇跟前,压低声音道:“等那丫头吃够苦头之后,我们再把她送去陆家,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三爷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栓大媳妇想想,确实如此。陆家爷们儿太不是东西,不管是村里的陆家还是县城里的宅子,每年都要死上个把丫头,这经了人事的,能撑得久一些。

    可她原本该赚到的五两身价银子没了,哪能这么轻易放过莫家,一抬手,把大魁媳妇推开,横着眉眼道:“别跟老娘扯这些没有的,这事是你们莫家反悔在先,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得把这事给圆回来。”

    至于怎么圆,当然是给钱。

    莫家人都听出来了,而他们害怕陆家,想着能花钱免灾也是好的。

    莫老爷子拿出一两银子给莫老婆子,莫老婆子急忙拿着银子走到栓大媳妇面前,把银子塞进栓大媳妇的手中,赔着笑脸道:“侄媳妇,这事我们家也是没想到,都怪春月那贱丫头,这一两银子你拿着,帮我们家把这事给圆过去。”

    “一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栓大媳妇对着莫老婆子的脸吐了一口唾沫,把那两银子砸在地上:“十两,没有十两,这事没完!”

    “十两,你抢钱啊!”莫老爷子忍不住骂道:“你才给我们家三两银子买春月,如今要十两,吃人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且你还没有给我们家银子,我们家也没有跟陆家签卖身契,凭啥给你十两?”

    把春月卖去陆家的事情,他们只是口头上说好,还没有签卖身契。

    栓大媳妇冷笑道:“买春月是三两银子不假,可你们莫家耍陆家,那就得赔十两!不然你们以为陆家是跟你们一样没根基的人家吗?那可是县丞大人的岳家,家里的外孙、外孙女是县丞府正经的少爷小姐,能任由你们欺负?”

    栓大媳妇坐到屋里的一张凳子上,跷着二郎腿道:“给你们一个时辰凑银子,凑不出来,你们就等着被赶出村去吧。”

    栓大媳妇仗着陆家的势,横惯了,根本不怕莫家。

    莫家见栓大媳妇不肯走,再想到陆家的势力,真的害怕起来,可要他们家给十两银子,又觉得比死了还难受。

    大魁媳妇是个毒的,提议道:“栓大嫂子,你觉得芹姐儿咋样?那丫头十三了,模样不错,不如换她去陆家,这事就这么结了。”

    栓大媳妇听到这话,看着大魁媳妇半会儿,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莫小芹是莫奎子的女儿,你能做得了主?你这馊主意分明是在害我呢。”

    她要是真的拉莫小芹去陆家,莫奎子两口子不得把她给剁了。

    打完大魁媳妇后,栓大媳妇道:“想要换人也成,换你家秋月,今年也有十二了吧,让我领回去,这事就算完了。”

    “你做梦!”大魁媳妇听到这话就炸了:“你个毒妇,我家秋月才十二,你就打她的主意,老娘跟你拼了。”

    说是这么说,却不敢真的去打栓大媳妇,只能自己生气,气得脸都青了。

    栓大媳妇冷笑连连,指着她道:“瞧瞧你那样儿,卖别人女儿的时候乐得不行,要卖自己女儿了,就这副嘴脸,打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栓大媳妇看向莫大力,说道:“大力兄弟,看看你这弟媳妇吧,人家糟践你女儿,拿你女儿发财呢,就你蠢,还帮着卖女儿。”

第143章 一场空

    反正这次的买卖是做不成了,栓大媳妇也不跟大魁媳妇称姐道妹了,一句话就揭穿大魁媳妇的嘴脸。

    莫大力是知道全家都想卖掉春月给家里换好处的,他自己也等着春月的卖身银子娶媳妇,可听到栓大媳妇这么说,他心里还是不舒服,狠狠剐了莫大魁一眼。

    “够了,银子我们家给。”莫老爷子怕儿子们闹翻,只能妥协,可他不打算给那么多银子:“十两银子没有,最多给你五两,要就拿去。”

    栓大媳妇没有继续跟莫家攀扯,而是见好就收:“行,算陆家倒霉,五两就五两,拿来。”

    莫老爷子抖着手,把攥在手里的银子递给莫老婆子:“给她。”

    莫老婆子手里握着那块被栓大媳妇砸在地上的银子,心里像被剜肉般疼:“老头子,这可是给大力娶媳妇、给咱家建房子的钱。”

    要是给出去,他们一家就要继续住在这掉泥的破屋里。

    “给她!”莫老爷子吼道。

    莫老婆子没办法,只能把五两银子给栓大媳妇。

    栓大媳妇一把夺过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道:“别以为你家吃了亏,这五两银子能保你全家平安呢,不然就冲着你们敢反悔的事,陆家就能让你们破家。”

    栓大媳妇说完这话,拿着银子,乐颠颠的走了。

    莫家忙活一通,是脸面也丢了,孙女也没了,钱还没赚到,一家子是咒天骂地,莫老婆子跟两个儿媳妇痛哭流涕,莫老爷子直接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老血,晕死过去。

    “爹,爹你咋了?”

    “老头子,老头子你可别出事啊。”

    莫家彻底乱了,一家人是又掐人中,又跑去让莫奎子拿钱请大夫。

    莫奎子本来不愿意,可想着莫老爷子怎么说也是同族叔父,还是咬咬牙,到邻村请了个赤脚大夫来给莫老爷子看病,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心软了。

    ……

    不管莫家如何悲催,顾锦里家的豆腐生意是越来越好,今天家里又来了一群人,都是邻近村子的村民,他们想要像梁河村那样,从他们这里买豆腐,挑到其他地方去卖。

    何村长刚忙完何三癞子的事,一听说这事,立刻带着何家人上门,帮着顾家赶人。

    他们何家还有很多人家没有拿到豆腐呢,哪能再让其他村子的人来顾家买豆腐。

    顾大山对那些人说道:“眼见着就要三月了,我们家人手不多,得留着人春耕,豆腐买卖的事,等春耕后再说。”

    顾家的豆腐不够卖,那些邻村人是亲眼看见了的,听到顾大山这么说,又见何村长带着一群何家人赶他们,那些来求豆腐的村民只能离开。

    但离开之前,他们跟顾大山说:“顾家兄弟,那我们春耕后再来,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了,再推就是断我们的活路。”

    何家人对这些人的话嗤之以鼻,骂道:“断你们的活路?我们何家人还没拿到豆腐呢,你们算老几?告诉你们,想要豆腐,得我们村人拿够豆腐后,才有你们的份,赶紧滚!”

    有了何家帮忙,外村人再来求豆腐,已经不用顾家人自己打发,何家人就会帮忙把人赶走。

    而因着豆腐买卖的事,秦顾罗田几家在大丰村的地位飙升不少,以前何家人看不起他们,如今却是求着他们。

    陆家人也很眼红顾家的豆腐生意,想去顾家找麻烦,分一分豆腐买卖,可又害怕姜县尉,上次因着陆老三去顾家抢方子的事,他们陆家人被抓了不少,每家花了五两银子才把当家男人从县衙大牢里救回来,他们如今轻易不敢去顾家闹。

    不管陆家人怎么想,反正秦顾罗田几家最近过得挺美。

    而顾锦里在忙碌的同时,也在等着姜家的消息,但顾锦安告诉她:“先生说,姜县尉跟着县令大人去府城接新的灾民,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让你先等等。”

    他们的运气好,是第一批被安置的灾民,可府城还有不少灾民没有被安置。过完年后,河安府一直在忙着这事儿,如今还在忙着。

    顾锦里笑道:“这事不急。”

    三奶奶听到顾锦安的话,皱眉问道:“这都快三月了,咋还有灾民没有安置?”

    尚秀才不是个迂腐书生,会跟顾锦安说灾民的事,因此顾锦安知道得多一些,回道:“原本是安置完了的,可二月初的时候,又有不少灾民被分到河安府,如今安置的是二月后分来的灾民。”

    三爷爷问顾锦安:“可知道这批新灾民是哪里来的?可有咱们陇安府的灾民?”

    三爷爷跟三奶奶有一个女儿,在逃荒的时候失散了,三爷爷跟三奶奶一路上都在找女儿一家,却是毫无音讯。

    顾锦安知道三爷爷和三奶奶的心思,可他也不知道这批新灾民到底是哪里人,只好道:“我明天问问先生,看先生知不知道?”

    三奶奶听到这话,想到自家的女儿女婿和外孙们,抹着眼泪道:“那安哥儿明天上学的时候去问问。”

    又怕麻烦尚秀才,惹得尚秀才不喜安哥儿,交代道:“若是尚秀才不知道,你也不用缠着追问,免得惹人烦。”

    顾锦安笑道:“三奶奶别担心,先生对我很好,要是先生知道福丫姑姑一家的事,定会帮忙寻找。先生的岳家是姜县尉,要是有姜县尉帮忙,弄不好能找到。”

    三爷爷三奶奶眼睛大亮,原本愁苦的脸上漫上光彩:“真的?”

    要是真能找到女儿一家,他们老两口就是现在去死也甘愿。

    顾锦安不敢打包票,可看着两个老人一脸期盼的模样,又不想让他们伤心,便道:“听先生说,南下的灾民很多,或许那些灾民里就有福丫姑姑一家。”

    顾锦里也安慰着三爷爷三奶奶:“三爷爷三奶奶放心,我们都能在逃荒路上活下来,福丫姑姑一家一定也可以。咱们用心的找,一定能找到福丫姑姑一家。即使咱们找不到福丫姑姑他们,福丫姑姑他们也会来找我们。”

第144章 画像

    除了三爷爷三奶奶家的福丫姑姑以外,还有她的亲姑姑顾大丫一家。

    顾老爷子跟顾老太想要卖掉顾大丫,顾大丫不愿意,跟着个货郎跑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回过娘家,只托人给顾大山带过一封信跟一两银子,说自己很好。

    顾大山一直很担心,曾经想去顾大丫的婆家看看,可都因为生计给耽误下来。

    旱灾逃荒的时候,路过顾大丫所嫁的明山县,顾大山趁着休息跑去打听过顾大丫一家的消息,可惜一无所获。

    顾锦里知道顾大丫是顾大山的心结,总是想要找到这个妹妹;再看看三爷爷三奶奶,两老余生的心愿也是找到自己女儿一家,她想了想,问道:“三爷爷三奶奶,你们还记得福丫姑姑的长相吗?”

    三爷爷三奶奶点头:“记得,咋能不记得。”

    福丫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就算是死,他们也不会忘记福丫的模样。

    顾锦里道:“要不这样,你们来说福丫姑姑的长相,我来画,咱们把福丫姑姑的长相画下来,再去求尚叔帮忙找人。或者咱们自己悬赏去找,要是有人提供福丫姑姑一家的消息,或是能把福丫姑姑一家带到咱们面前来,咱们就给他报酬。”

    三爷爷三奶奶听得很是意动,他们虽然不富裕,却愿意倾家荡产去找到女儿一家。

    但是……

    “这样行吗?”三奶奶担心的道:“咱们是外乡人,认识的人不多,即使愿意给钱,别人也不会尽心去找?”

    顾锦里指着院子里的豆腐道:“三奶奶忘了,咱们还有豆腐买卖呢,来咱们家贩豆腐的人多,咱们可以让他们帮忙留意。他们要挑着豆腐到其他地方去卖,跑的地方多,指不定就有人遇到福丫姑姑。”

    挑豆腐去卖的人就像是星火,只要撒出去,就有得到消息的一天。

    三爷爷三奶奶听罢,激动得眼圈发红,三奶奶哽咽着道:“行,就这么办,我们来说,你跟安哥儿来画。”

    三爷爷想到顾大山的妹妹顾大丫,加上一句:“把你爹喊来,把你大丫姑姑的模样也画上,两家一起找。”

    “诶。”顾锦里跑去厨房,把要找顾福丫和顾大丫两位姑姑的事情告诉顾大山和崔氏。

    顾大山和崔氏正在点卤做豆腐,听到这话,两人都愣住了,还是崔氏推了顾大山一把,笑道:“当家的,小鱼说要找她姑呢,你愣着做啥,还不快跟孩子出去,把大丫的模样画下,早点去找人。”

    崔氏知道顾大山的心思,大丫的事情放在他心里这么久,已经成了心结。

    以前是逃荒没办法,如今安顿下来,又有了豆腐营生,家里天天都有进项,花点银钱去找大丫一家,不成问题。

    顾大山很是激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诶诶,我这就去。”

    说着冲出厨房,问着站在门边的顾锦里:“小鱼,你这法子真的行吗?真能找到你姑姑?”

    顾锦里还没说话,在厨房里帮着烧火的顾锦程就道:“当然可以啦,二姐最厉害啦。”

    顾锦里闻言一笑,边走边道:“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但起码是个希望。”

    顾大山的眼里带着泪,点点头:“是,总是个希望。”

    父女两人来到院子里,顾锦安已经把桌子搬出来,把笔墨纸砚放好,看见顾大山后,笑道:“爹,快坐下,给咱们说说姑姑的模样,咱们把姑姑的模样画下来,拿着画像去找人。”

    他们几个小的,包括崔氏都没有见过大丫姑姑,这个姑姑只存在爹跟长辈们的口中。

    “好。”顾大山应了一声,坐下后,开始回忆着顾大丫的长相。

    三奶奶已经开始说了:“你福丫姑姑是我跟你三爷爷成婚八年后生的,比你爹小五岁,今年三十二,脸型跟我长得一样,圆脸,眼睛是圆圆的杏眼儿,鼻子长得像你们三爷爷,高挺高挺的……”

    三奶奶说着,顾锦里跟顾锦安开始动笔画。

    但他们两人画的风格不同,顾锦安画的是尚秀才教的水墨写意人物画,顾锦里画的是现代工笔素描,相比起来,顾锦安画的顶多像是个人,顾锦里画的才能看得出长相。

    顾锦安对此很是惊奇,却没有多问,再怎么问,小鱼还是那句“逃荒路上跟人学的”或者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顾锦安是个聪明人,几次过后,已经不会问妹妹这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只会帮她遮掩这些本事。

    不过,他很喜欢小鱼的这种画风,便让顾锦里教他,边学边画。

    画人物画像不是简单的事,即使有三爷爷三奶奶这两个相似的参照物,顾锦里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顾福丫的画像画完,又经过修改后,才把成画递给他们看。

    纸上是一个梳着妇人发髻,圆脸圆眼睛,高鼻梁,嘴巴薄而翘,天生带着笑的妇人。额头有皱纹,眼角有细纹,腮边有两条比较深的法令纹,看起来有个三十五六岁的模样。

    这是顾锦里故意往年老里画的。

    三奶奶虽然说顾福丫只有三十二岁,可农家人,又经过大半年的逃荒,起码要老上个几岁。

    三爷爷看着画像,很是震惊,不住的说道:“像,像你福丫姑姑,起码像个七分左右。”

    有七分像已经够了,只要看过这张画像的人,再见到福丫,一定能认出来。

    三奶奶看着这张画像,哭成了泪人:“福丫,这就是我的福丫啊。”

    三爷爷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忍不住想落泪,却忍住了,提醒着三奶奶:“你悠着点,这是小鱼好不容易画出来的,可别把眼泪打到画上,把这画弄坏了,咱们就找不到福丫了。”

    三奶奶听到这话,急忙收起眼泪,把画像放回桌子上,站在桌边,远远看着画像流泪。

    顾锦里看向顾大山,问他:“爹,您想起来了吗?”

    顾大山点点头,又道:“爹跟你大丫姑姑已经将近二十年没见,只记得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顾锦里道:“没关系,您说,我会把大丫姑姑往年老里画的。”

第145章 找人

    顾大山闻言,开始说道:“你大丫姑姑跟你爹是龙凤胎,今年也是三十七。她长得像你奶,容长脸,身形消瘦,下巴有些尖,丹凤眼,左边的眉头有一个芝麻大的小肉痣,是褐红色的……”

    小时候,村里人都说长这种痣的人有福气,可大丫却是个命苦的,自小没了娘,还要被亲爹跟后娘虐待,最后连嫁人都是私奔。

    顾大山想到顾大丫,不由得抹起眼泪来。

    他擦干眼泪,又继续描述着顾大丫的模样,说得很是仔细,连顾大丫右边额头有个伤疤,以及右边耳垂被撕裂,岔成两半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顾锦里听着顾大山的描述,是气得不轻,大丫姑姑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伤,不用说也知道是顾老太他们打的,连耳垂都能撕裂,这下手得有多狠啊!

    顾锦里再次诅咒顾老太一家全死在逃荒路上。

    等顾锦里画完顾大丫的画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点灯修饰了几遍画像,终于把画像修好,拿去给顾大山看。

    顾大山看见顾大丫的画像,激动的道:“像,像你大丫姑姑,就是太老了些……这么多年过去,大丫应该也是这么老了。”

    他们兄妹从顾大丫跟着货郎私奔之前就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如今算起来,已经是将近二十年没见。

    顾锦里笑道:“我姑又不是妖怪,当然会老,爹就放心吧,咱们一定能找到大丫姑姑。”

    顾大山笑道:“咱们家小鱼是个有福气的,说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

    这个女儿是他们几家的福星,要不是她,他们几家早就死在逃荒路上。

    “爹,三爷爷三奶奶,吃饭了。”顾锦绣把饭菜端到堂屋,对着还在说话的顾大山他们笑着喊道。

    “来了。”顾锦里跟顾锦安收拾桌上的东西,把两幅画像收好后,把桌子搬回堂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们说了该出多少钱找人的事情。

    三爷爷跟三奶奶是恨不得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找人,顾锦里却是不同意:“财帛动人心,给的钱太多,就会有人使坏,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们。”

    她想了想,道:“提供有效消息的,咱们给二十文钱,能把人安全带到咱们面前的,给二两银子。”

    三奶奶皱眉道:“咋相差这么多?为啥不让他们带着咱们去找人?带着咱们去找,也能早点见到人。”

    顾锦里道:“有些人心肠坏,咱们要是承诺能带着咱们找到人就给多少多少钱,到时候人没找到,咱们跟着去了,极有可能被人打晕抢钱。不如让他们安全的把人带到咱们面前,再给他们二两银子,这样比较保险。”

    她说的是把人安全带到他们面前,要是人有损伤,那赏钱就别想要了。

    三爷爷很认同:“这法子不错,把人带来能减少一些风险,断了那些人的坏心思。”

    吃完饭后,顾锦里拿出两张画像,跟顾锦安一起临摹。

    顾锦安聪明,顾锦里详细的跟他说过素描的技巧后,他白天学了两个时辰,到晚上已经能独自临摹画像。

    两兄妹各自临摹了三张画像,这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顾锦安就拿出顾福丫跟顾大丫两位姑姑的画像,给来拿豆腐的梁柱子、何大仓、何万里他们看,让他们帮忙找人,也说了悬赏的事。

    梁柱子他们靠着顾家的豆腐赚了钱,连忙说道:“啥钱不钱的,两位大姐竟然是顾家兄弟的姐妹,我们自然是要帮忙找的。”

    三人各自拿了一幅画像后,又保证道:“顾家兄弟放心,画像我们只给人看,不会送出去,等找到人后,会把画像完整的还回来。”

    这画像里虽然是中年妇人,可怎么说也是女的,不好把画像随便拿去给人,必须收回来。

    顾大山笑着点头,感激的道:“麻烦你们了。”

    何万里摆手道:“麻烦个啥,顾家兄弟给了我们豆腐营生,帮忙找个人是应该的。”

    梁柱子他们拿完豆腐,付完钱后,挑着担子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顾家人吃完早饭,三爷爷跟顾大山收拾出一份礼,再拿上画像,跟着顾锦安一起去了尚家村,求尚秀才帮忙找人。

    尚秀才看见那两张画像,眼睛一亮,惊奇的道:“这画像是谁画的?”画得也太清楚了,五官神态都比如今的人物画像要好上几倍,如果这样的画技能普及,对抓捕在逃罪犯有莫大帮助。

    尚秀才是姜县尉的女婿,而姜县尉主管田福县的治安,因此尚秀才见过县衙通缉罪犯的画像。

    那画像……老实说,跟真人相差甚远,根本无法照着画像找出真人来,因此很多罪犯都无法缉拿归案。

    要是县衙的画师能有这样一笔画技,那些在逃的罪犯就别想再躲着。

    顾锦安道:“是小鱼画的。”

    又补充一句:“我也会画。”

    这是昨晚他们兄妹在临摹画像的时候,小鱼交代他的。

    小鱼说,尚秀才一定会对这种画技感兴趣,可她是个女孩子,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像是这种涉及到要进衙门教人画画,甚至是要进入牢房听犯人描述在逃罪犯模样的事情,她就做不了,所以让他来做。

    要是他能靠着这笔画技进县衙教画师们画画,对他考功名有很大的好处。

    前朝狂士之风盛行,读书人最讲究名气,到了大楚,这种狂士之风虽然减弱不少,可读书人依然讲究个名气。

    这种新颖的画技能帮顾锦安积攒名气,对他很有好处。

    顾锦安不是那种迂腐书生,相反的,他很现实,知道扬名跟考功名的重要。

    只有他有了名气,去考试的时候才不会被人顶替名次,才能顺利的考取功名,才能保护家人,所以他没有拒绝,而是按照顾锦里的话说了。

    尚秀才知道这是顾锦里的手笔,并没有太大的意外,那个小姑娘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不缺这一件。

    但他没有追问顾锦里是怎么学会这种画技的,而是对顾锦安道:“这种画技对县衙缉拿逃犯有大用,你要是愿意,可以去县衙教画师画画。”

    又道:“这事对你很有好处,不仅能扬名,还能得到不菲的赏银。”

第146章 兵祸

    县衙里养的画师除了有一份衙役的工钱以外,还有一份赏银。这份赏银是逃犯的悬赏金,金额一般是悬赏金的一到三成。

    但那些画像很多都画得不像,很难抓到逃犯,即使抓到了,顶多给个一成的悬赏金。要是如顾锦安拿来的这种画像,能抓到逃犯的几率很高,岳父大人定会给到三成的赏金。

    顾锦安很清楚自家没钱没势,他想要扬名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当即点头:“先生,学生愿意。”

    尚秀才笑了起来:“行,这事儿我来安排,你这段时日先把这种画技练得纯熟一些。”

    今天拿来的两幅画,明显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一幅画得流畅自然,一幅的线条画得比较僵硬,是那种有形无神的作品,应当是出自顾锦安之手。

    顾锦安起身,作揖道:“学生明白。”

    尚秀才抬抬手,示意他坐下,知道三爷爷他们是来求他找人的,便问起顾福丫跟顾大丫两家的情况。

    三爷爷说:“福丫嫁的是长平镇谢家坪的谢平子。平子今年三十五,是老谢家的老三,夫妻两个有两儿一女。最大的儿子今年十五,叫谢敬先;二儿子今年十三,叫谢敬民;小女儿十岁,叫谢佳宁……”

    三爷爷把顾福丫一家的情况说得很详细,从顾福丫多大,嫁的什么人家,家住哪里,做什么营生,皆说得清清楚楚。

    “逃荒的时候,我们去长平镇找过,可镇上的人说他们回了谢家坪,那个杂货铺子也早就关了。”

    三爷爷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辈子只想让女儿嫁户好人家,从没想过要女儿招赘上门,传宗接代。

    他们夫妻是早早就给顾福丫看好了人家,最后在顾福丫十五岁的时候,把顾福丫嫁给了谢家坪的谢老三。

    谢老三的爹跟三爷爷是好兄弟,两人年轻的时候经常结伴到各地去打井做工,三爷爷信任谢家,所以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谢家的三儿子。

    三爷爷的眼光很不错,谢家对顾福丫很好,谢平子也是自小就认识福丫的,夫妻俩的感情很好,谢家跟三爷爷家还一起出钱,给谢平子在长平镇开了个杂货铺,夫妻两人带着儿女看铺子,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可一场旱灾下来,什么好日子都没了。长平镇上的水井枯了,谢平子跟顾福丫只能带着孩子回谢家坪。

    等三爷爷他们来到谢家坪的时候,谢家坪早就没人了,整个坪子的人都集体逃荒去了。

    “我们原本想着,大家走快一点,总能碾上他们,可一路逃荒过来,到处打听,是啥消息也没有。”三爷爷说着,眼圈忍不住发红。

    尚秀才把三爷爷说的这些事情全都记在纸上,等三爷爷说完后,又问了三爷爷几个问题,把自己漏记的补上之后,问顾大山:“顾大哥,顾家大姐一家是个什么情况?”

    顾大山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一封发黄的信,递给尚秀才:“这是当年大丫托人给我带来的信,她家的情况都在上面。”

    这封信顾大山一直带着,就怕哪天自己把大丫一家的情况给忘了,以后找不到自家妹子。

    尚秀才打开信一看,上面的字迹早已受潮,变得模糊,他花了一刻多钟的功夫,才把这张信纸的内容看完。

    顾大丫嫁的是明山县槐子镇,大坳子村,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穷山沟,嫁的男人姓戚,没有大名,有个小名叫戚盘子。

    这封信是顾大山十七岁时收到的,那时候顾大丫已经跟着戚盘子跑了将近两年,生了一个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很是有限。

    尚秀才按照信上写的,把顾大丫家的情况写下来,记完这些情况后,说道:“这些消息我会让老骆送到府城给岳父大人,让他老人家帮着查查灾民的消息,你们安心在家等着,一有消息,我就会告知你们。”

    三爷爷他们是感激不尽,三爷爷又问道:“这都快三月了,这些灾民咋还没有安置好?西北的旱灾还没缓解吗?”

    他们如今在江淮的河安府,距离西北有千里之遥,也不知道西北的情况,不知道那闹得大家流离失所的旱灾解了没有,要是没解,那大楚真要完了。

    尚秀才道:“二月初的时候,邸报上说,西北下了一场大雪,旱灾算是缓解了,如今被分来的灾民不是因为旱灾逃荒的灾民,是兵祸。”

    因为旱灾,大楚西北到东北,乃至中州都发生了多起兵祸。原本逃过旱灾的百姓又深陷在兵祸之中,只能继续往南边逃。

    朝廷下了严令,不许灾民渡水进江南,所以只能他们江淮几府安置灾民,这才又有了新灾民需要安置。

    三爷爷跟顾大山吓得不轻:“竟,竟是兵祸!”

    农人最怕的不是天灾,而是兵祸。天灾有时候还能扛过去,可兵祸却是会当场要人命的。

    三爷爷跟顾大山很害怕,抖着手问:“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福丫、大丫一家遇到兵祸,那可怎生了得?

    尚秀才看着三爷爷跟顾大山的模样,安慰道:“顾三叔、顾大哥莫要着急。朝廷已经派大军平祸,如今已是胜了几场,中州的兵祸是消了,东北那边也有捷报传来,就是西北难办一些。”

    西北是卫国公家的地盘,可景元帝忌惮卫国公,不顾百姓旱灾之苦,趁机灭了卫国公府,夺了卫国公家在西北的兵权,导致很多卫国公旧部反了,想要平息西北兵祸,估计还要一些时日。

    “不过,两位顾家姐妹是旱灾时候就离开了西北,想来不会受到兵祸波及。”

    只要没有逃去东北就没事。

    但这话尚秀才没说,说了不过是让三爷爷跟顾大山担心。

    三爷爷跟顾大山知道,兵祸不是他们老百姓能抗衡的,只能听天由命。

    说完顾福丫跟顾大丫两家的事情后,他们就离开尚家村,回了大丰村。

    他们离开尚家之后,一人从竹林里蹿出,整了整衣服,来到尚府门前,敲响尚家大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想要拜尚秀才为师的顾德兴。

第147章 传话

    自打那天拦住顾锦安,听了顾锦安的那番话后,顾德兴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求尚秀才收他为徒。

    直到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尚家,求见尚秀才。

    可不太凑巧,三爷爷跟大山叔竟然也跟着安哥儿来了尚家,他只能躲在竹林里,等三爷爷跟大山叔走后,才从竹林里出来。

    少顷,尚家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褐色布袄的小厮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他后,皱眉问道:“你不是尚家村的,你是哪里人士?来尚家有何事?”

    顾德兴双手重叠,做了一揖:“我是大丰村顾家的顾德兴,是来求见尚秀才的,劳烦您把拜帖送进去给尚秀才。”

    他拿出一张红色的拜帖,递给小厮,这张拜帖还是他花了十文钱在镇上的书铺买的。

    因着县尉大人的关系,时常有人递拜帖来拜访自家老爷,小厮已经见怪不怪,接过拜帖道:“你先等着。”

    顾德兴生怕尚秀才不见他,又加了一句:“小哥,我家里还有活计要忙,今天是好不容易抽空来的,劳烦您帮忙说句好话,好歹让尚秀才见见我。”

    小厮人不错,闻言说道:“行,小的会帮你把这话告诉老爷的。”

    “多谢小哥。”顾德兴很高兴,站在门外搓着手等着。

    小厮很快就把拜帖送到尚秀才的手里,并把顾德兴的话转述给尚秀才。

    尚秀才正跟顾锦安学工笔素描,听到这话,对小厮道:“你告诉他,既然家里有活计要忙,那就回家做活去。”

    “是。”小厮应着,转身离开。

    顾锦安道:“先生,这样会不会太伤人?德兴哥其实是真心想要拜先生为师。”

    尚秀才道:“他拜的不是师父,而是势力。”

    顾德兴年纪不大,却是个渴望权势的,他这般执着于拜他为师,有大半原因是因为姜县尉。

    顾锦安皱眉道:“可先生说过,人活着总是要靠着这样那样的权势,德兴哥想要依靠权势,似乎……没什么错。”

    尚秀才是个很怪的人,他不像其他读书人那样,讲究清高,远离权势,他时常对他说,连他都要靠着姜县尉才能过上悠闲的日子。

    为何到了顾德兴这里,先生又不愿意收他了?

    尚秀才道:“想要依附权势确实没错,这是人之常情。可他不够磊落,我的学生可以去依附权势,但首要一点是你必须磊落。”

    “磊落的人,即使依附再大的权势,也不会做出恶事,只会用权势护住家人族人;而少了磊落的人一旦依附权势,就有可能利用权势来横行乡里,做尽坏事。”

    顾锦安想了想,道:“就好比先生家跟陆家。”

    先生是县尉的女婿,却只用姜县尉的势力过着居家的逍遥日子,可陆家却是利用邹县丞的势力,过着鱼肉乡里的日子。

    尚秀才道:“就是这个意思。”

    顾锦安思忖一会儿,终究是帮顾德兴说了一句好话:“德兴哥虽然渴望权势,心思却不坏。”

    尚秀才道:“我亦没说顾德兴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他的心思不纯却是一定的,必须要磨一磨。磨好了,收下他这个学生没什么,若是他半途而废,或是因此恨上你我,那就没有必要收。”

    尚秀才看着顾锦安,严肃的说了一句:“人心是可以在不满与嫉妒之下变坏的,你想要做官,就要记住这一点,心里要分清楚,这个人在什么时候能交好,又要在什么时候必须远离。”

    顾锦安闻言,有茅塞顿开之感:“先生说的是,锦安受教了。”

    尚家府门外,小厮把尚秀才的话转告顾德兴,顾德兴闻言,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在顾德兴回到家的时候,何三癞子找到正在捡柴禾的顾德旺,把他拽进一个低矮的山坳里,拿出一颗饴糖给他:“旺哥儿,去顾家帮忙把顾小鱼喊到这里来,只要你把她喊出来,我就再给你一颗饴糖。”

    顾德旺好吃,一拿到饴糖,立刻把饴糖塞进嘴里,咯嘣几下就把饴糖嚼碎,吃进肚子里,又冲着何三癞子伸出手:“一颗饴糖不够,要两颗,不给就不帮你传话。”

    何三癞子懵了。娘的,自来都是他坑人,今天他竟是被个小鬼给坑了。

    何三癞子气得不轻,扬手就要打顾德旺,顾德旺比他快一步,扯开嗓子就喊:“来人啊,何三……唔唔唔!”

    “别喊别喊,祖宗你快别喊了,糖给你。”何三癞子赶忙给了顾德旺一颗饴糖。

    顾德旺接过饴糖,又给一口吃没了,再次伸出手:“你刚才想要打我,得再加一颗。”

    何三癞子恨不得踹死这个小王八蛋,这孩子怎么跟他的长相这么不符合?看模样不太聪明,却长着一颗贼精明的心,他真是亏大了。

    没办法,何三癞子只得又给了顾德旺一颗饴糖,郑重交代他:“快去把顾小鱼喊来,就说我有大事要告诉她,要是不来,你们几家估计就要没有安身之地。”

    顾德旺哪里懂这些,他就记得吃,听到这话,只问:“我要是把小鱼姐喊来了,你得再给我几颗糖做报酬。”

    他掰着手指头道:“我有个弟弟,要给他一颗糖。我家有个很凶的堂姐,她要是看见我们吃糖她没有的话,会揍我们的。我还有个堂哥,也要给他一颗。”

    顾德旺伸出一个巴掌,道:“所以事成之后,你要给我五颗糖。”

    “你,你弟弟,你堂姐堂哥,加起来才四个人,凭啥要给你五颗糖?!”何三癞子气得差点想掐死他。

    顾德旺一边吃着饴糖,一边指着自己道:“我跑的腿,得多要一颗,所以是五颗糖。”

    这个理由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何三癞子只能答应:“行行行,你赶紧的,把顾小鱼喊来,喊来了就有糖吃。”

    顾德旺笑眯了眼,连柴禾也不要了,蹬蹬蹬地跑去顾家找顾锦里,冲着她招招手:“小鱼姐,快出来。”

    顾锦里停下把炒黄豆装进小布袋的动作,来到院门口,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顾德旺指指自己嘴巴里的糖,又指指秦家屋后不远处的那片树林,道:“那个何三癞子给了我几颗糖,让我来喊你,说有大事要跟你说,让你去树林的坳子里找他。还说你要是不去,咱们几家就会没有安身之地。”

    他咧嘴笑道:“小鱼姐,那是个坏人,你可别去。我就是想骗他的糖吃,没想帮他骗你。”

    何三癞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砸出一包糖,最后却被顾德旺给卖了。

    顾锦里可没打算单独进树林见何三癞子,她去了秦家,找了秦三郎,把何三癞子的事情说了。

    “秦小哥,你去林子里把何三癞子抓到你家去,我去你家见他,问问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秦三郎点头:“行,你等着,我去把他抓来。”

    说着让顾德旺带路,去树林的坳子里抓人。

    何三癞子看见秦三郎,拔腿就跑,边跑边叫道:“秦小哥饶命,我没有坏心,真是有大事要跟你们说。”

    又骂顾德旺:“你个臭小子,坑了老子那么多糖,却带人来抓我,你给老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块酒杯大小的石头打向腿弯,砰一声,直接被打得趴在地上,抱着脚惨叫。

    秦三郎上去,一把卸下他的胳膊,把他胳膊弄脱臼后,拎起他的衣领道:“有话到我家去说。”

第148章 房契地契

    顾德旺则是扑过去搜何三癞子的身,一边翻找一边问:“糖呢?你买了一包糖,有十颗呢,我才吃了三颗。”

    何三癞子听到这话,差点气死,忍着手臂脱臼的疼痛骂道:“小兔崽子,你个杀千刀的,坑了老子,还记挂着老子的糖。糖没了,你别想吃!”

    顾德旺才不信他,在他身上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后,又沿路寻找,终于在坳子底下找到剩下的大半包饴糖。

    顾德旺笑眯了眼,一边拿出一颗饴糖,往嘴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冲着秦三郎道:“三郎哥,我找到糖了,给你吃。”

    说着,用脏兮兮的手拿了一块饴糖,快步跑到秦三郎面前,把饴糖递给他。

    秦三郎看一眼他手里的饴糖,脸色如常,说一句:“你自己吃吧。”

    “诶,那我就自己吃啦。”顾德旺很是高兴,三郎哥不吃糖,他就能多吃一颗。

    顾德旺吃着糖,冲着何三癞子道:“坏人,还想用糖骗我,你一包糖才多少钱?小鱼姐可是每天都能让我家赚上一两多银子呢。”

    他娘说了,甭管是谁撺掇,他们兄弟都不能跟小鱼姐作对,小鱼姐可是金元宝,得罪了她,他家就没钱赚了。

    何三癞子的手臂疼得不行,不断的抽着冷气,骂道:“到底是谁骗谁?明明是你小子骗了老子!”

    “诶诶,轻点轻点,秦小哥我真的没有坏心思,是有大事要找小鱼妹子说。”何三癞子疼得直吸气,那只脱臼的手动一下就钻心疼。

    秦三郎懒得听何三癞子废话,押着他往自家屋子走去。

    树林离秦家院子有个半刻钟的功夫,很快就到。

    秦三郎押着何三癞子回到秦家的时候,顾锦里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一边晃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何三癞子。

    何三癞子想起那晚顾锦里暴打他时说的那番话,身上一寒,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小的找您真是有大事,真没有其他坏心思。”

    “大事?”顾锦里冷笑一声:“再大的事儿需要单独跑到树林里说?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何三癞子这人鬼祟惯了,哪里会想到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子,觉得通风报信什么的,自然是悄悄来的好。

    何三癞子想要解释,还没开口,顾德旺就跑来,拿出一颗糖给顾锦里:“小鱼姐,这是何三癞子用来骗我的糖,你吃吗?”

    顾锦里看着那块沾满黑灰和口水的糖,敬谢不敏:“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诶!”顾德旺开心极了,三郎哥跟小鱼姐都不吃这糖,那他只要给发哥儿、玉梅姐、德兴哥一人留一颗,自己就能独吞七颗糖,想想就觉得美。

    顾德旺站到一旁,看着何三癞子的囧样,美滋滋的吃糖。

    顾锦里看向何三癞子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等着我们审你。”

    她笑了笑,警告何三癞子:“别跟我说废话,也别说假话,这两种话,姑奶奶都不乐意听,赶紧说!”

    “诶诶,说说,马上说。”何三癞子见识过顾锦里的狠劲,见她动怒,不敢有任何隐瞒,立刻说道:“村东边的陆德柱,就是那个驼背的陆驼子,今天一早出了村子,听说是要进县城办房契地契。他要去办的房契地契就是你们几家住的老屋!”

    秦三郎跟顾锦里听得一凛。

    他们几家住的老屋还没有到县衙去办房契地契,只有何村长给的一张收据,证明他们各家花了五两银子买了村里的泥土院子。

    要是陆德柱去县城把他们几家的房契地契给办了,那他们就会被赶出去,村里的收据再怎么样,也没有县衙的房契地契管用。

    而早前,几家人已经打算找个时间到县衙去办房契地契,可他们最近太忙,抽不出空去县城,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现在。

    没成想,竟是拖出个大麻烦来。

    顾锦里揪住何三癞子的衣襟,问:“陆德柱是走路还是坐车?是陆老三给钱让他们去县衙办的房契地契?”

    办几家的房契地契,这可要不少银钱,陆德柱家是陆家族里最穷的两户人家,想也知道陆德柱家的钱是哪里来的。

    顾锦里是气得不轻,这该死的陆老三,竟然还没吃够教训,又来招惹他们几家。

    何三癞子道:“走,走路去的,陆德柱历来贪心抠门,哪里舍得花钱坐车。”坐车去县城,来回可是要二十文钱呢。

    顾锦里扔下何三癞子,对秦三郎道:“秦小哥,你去何村长家借牛车,我去找三爷爷他们,把这事告诉他们,咱们把何村长给的收据带上,赶去县城,抢在陆德柱之前把房契地契给办了。”

    “好,你快去跟三爷爷他们说。”秦三郎说着话,抓着何三癞子的手臂往上一抬,哒一声,把何三癞子脱臼的手臂接好。

    何三癞子惨叫一声,痛过之后,手也就好了。

    接好何三癞子的手臂后,秦三郎蹿出院子,箭矢一般跑到何村长家。

    何村长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好,家里每天卖豆腐都能赚到几百文钱,此刻正带着小孙子在院子里收拾农具,准备春耕的事儿,看见秦三郎匆匆跑进来,问道:“秦小哥,你这是咋了?”

    秦三郎把陆德柱的事情一说,何村长是气得不轻:“这该死的陆家,咋这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屋子早就卖给你们了,他们咋能跑到县衙里办你们几家的地契房契?”

    这不是抢屋子,存心要把秦顾罗田几家逼走嘛。

    且村尾的那些老屋根本没有陆家的份,是他们何家人的老屋,陆家也太贪了,连他们何家的老屋也要谋了去。

    在何村长骂人的时候,陈氏也在大骂陆家:“该死的陆家,杀千刀的,这是想要夺了我们的屋子,让我们没有安身之地呢。”

    说完又愁道:“这可咋办?咱们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要是没了屋子,咱们要到哪里去住?”

    逃荒大半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陈氏一想到又要流离失所,便忍不住心慌,要强的她也忍不住哭了。

    三奶奶道:“快别哭了,你家的户籍跟买屋的收据是谁拿的?是大贵还是大富?快让他们把收据跟户籍拿来,赶紧去县城,抢在陆德柱之前把咱们几家的房契地契都给办了。”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再耽误一会儿工夫,黄花菜都凉了。

第149章 陆德柱

    此时大家都集中在顾锦里家,顾大富听到这话,赶忙道:“是我拿的,你们先等等,我这就回去拿。”

    他们家没有分家,他是老大,家里的户籍跟收据什么的都是他拿着。

    其他几家人听罢,也各自跑回家拿户籍、买屋收据。

    罗父楚氏带着罗慧娘,跟田叔田婶一起出摊去了,两家没有大人在家,但罗武已经成年,很快就把家里的户籍跟买屋收据拿到顾锦里家。

    只有田家迟迟没到,三奶奶急得亲自去田家,跟田二强翻找片刻,终于找到田家的户籍跟买屋收据,拉着田二强回了顾锦里家。

    此时,几家人已经带上自家的户籍跟买屋收据,来到顾锦里家集合。

    哞哞~

    老牛的叫声传来,秦三郎驾着牛车来到顾锦里家,对大家伙道:“快上车。”

    秦老道:“人多累赘,每家去一个人就成。”

    “好好,听秦老的。”几家人都有些慌了神,如今是秦老跟三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爷爷很信任顾锦里,觉得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便把她也拉上:“你也跟着去。”

    要是有啥突发事情,小鱼主意多,也能帮上忙。

    顾锦里一边爬上牛车,一边交代着三奶奶跟崔氏:“娘,三奶奶,你们看好家里,大家今天都少出门,要是有人来传什么话,你们别轻信。”

    秦老道:“有我跟二郎在,你们且放心,赶紧走吧。”

    二郎虽然不喜欢搭理几家人,却会卖他几分面子,真的遇到事情,他发句话,二郎会过来帮忙。

    有了秦老这句话,三爷爷他们都放心了。

    秦三郎等大家都上车后,一甩鞭子,啪啪打在牛背上,老牛哞哞地叫了几声,开始动起来。

    可牛车的速度太慢,也就比人走得快一点,顾锦里对大家伙道:“都抓稳了!秦小哥,你控制好牛缰绳。”

    说完,抽出匕首,冲着牛屁股就是狠狠一扎。

    “哞哞!”老牛惨叫着,撒开蹄子狂奔,牛车上的人被颠得不轻,但牛车的速度却是比刚才快了几倍。

    秦三郎以前驾过马车,如今驾这牛车也不见生疏,反而驾驭得很好。他的臂力大,把老牛控制得很好,没有让牛车冲出路边,撞到行人。

    一路急赶慢赶,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尚家村。

    “去尚叔家,他家有骡车,换骡车会快一点。”顾锦里说道:“那陆家敢让陆德柱去县城抢办咱们屋子的房契地契,定是早有安排,得找尚叔帮忙。”

    不然他们即使抢在陆德柱之前赶到县城,县衙里的书吏也有可能不给他们办房契地契。

    “小鱼说得对,秦小哥,快转道进尚家村。”三爷爷说道。

    秦三郎闻言,拉着牛缰绳的手一紧,让老牛转道,进了尚家村,又跑了一刻钟,才来到尚秀才家。

    三爷爷去拍门,小厮开门看见是他们,询问过他们的来意后,没有让他们在府门外等着,而是直接把他们带进尚府,去找尚秀才。

    三爷爷他们很快就见到尚秀才,把陆德柱去县城抢办他们几家房契地契的事情跟尚秀才说了。

    尚秀才一听,很是生气:“这每个村里都知道,只要别人花了银钱买的屋子,即使没去衙门办房契地契,这屋子也是人家的。陆家竟是不顾村里的规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摆明了是不死心,想要抢了你们的屋子,把你们赶走。”

    “这事跟我岳父家也有关系,你们别急,我跟你们一起进县城,那陆家休想得逞。”

    陆家这么对付秦顾罗田几家,很大原因是因为姜县尉,这是邹县丞跟姜县尉在斗法呢。

    尚秀才喊来阿九:“让老骆把骡车赶来,我要跟顾三叔他们去县城。”

    顾锦里问了一句:“尚叔,你家可是有马匹?”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在进府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一声马鸣声。

    尚秀才道:“有,前几天我家大舅哥送了一匹马过来,但那马倔,不肯拉车,一给它绑上马车,它就给你掀了,是个烈性子。”

    所以他们还是坐骡车保险一点,免得出事。

    顾锦里听得一喜,真的有马,又问道:“尚叔,您家可有会骑马的人?若是让人骑快马沿途追上去,肯定能追上陆德柱。”

    马的速度不是骡子能比的。

    尚叔还没说话,秦三郎就站出来道:“尚叔,我会骑马,可否借你家马匹一用?”

    尚秀才很是惊讶:“你会骑马?”

    农人会骑马,可真是不多见。

    秦三郎点头:“家里的叔伯老爹当过兵,教过我们骑马。”

    尚秀才喜道:“这就好了,阿九,去把那匹马牵来。”

    “诶,小的这就去,老爷你们先到府门去等着。”阿九说着,眨眼就跑没了影。

    尚秀才又唤来一个丫鬟,让丫鬟把他要去县城的事情告诉姜氏,免得姜氏担心。

    交代完丫鬟后,尚秀才带着三爷爷他们出了书房,在府门前等着,不一会儿,老骆就驾着骡车过来了。

    阿九跟在他身后,牵着一匹枣红马快步跑来:“老爷,马来了。”

    尚秀才指着这匹马道:“秦小哥,就是这匹马,这马有些烈,你要当心些。”

    秦三郎上前,拍了拍枣红马,顺了顺马鬃毛,在马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见这匹枣红马不再排斥他后,一踩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很是干脆利落。

    秦三郎道:“我骑马赶去县城,定能追上陆德柱,诸位叔伯且放心。”

    顾锦里跑到马边,对秦三郎道:“秦小哥,要是看见陆德柱,别跟他客气,先把他打一顿,再把他给绑了,总之不能让他进县衙。”

    “好。”秦三郎点头,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他骑术不错,眼力又好,即使是骑着快马,也能约莫看清行人。

    一路疾驰一个时辰,终于在快到县城之前,看见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那人是个驼背,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袄子,很是显眼。

    “吁!”秦三郎停住马匹,手臂一拉缰绳,枣红马立刻调转马头,在原地踢踏几下,等秦三郎看清楚那人正是陆德柱后,一夹马腹,直接向着陆德柱冲去。

    陆德柱正看着远处的县城城门,美滋滋的走着,只要进了县城,把秦顾罗田几家屋子的房契地契给登记上,他就发财了。

第150章 认罪书

    陆三爷可是说了,只要他把这事办成,就给他十两银子做报酬。

    十两银子啊,他前段时间被抓进衙门大牢,家里是借了五两银子交罚金,才把他救出来。如今家里是穷得叮当响,不过只要他把事情办成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陆德柱正想着事成后的好日子,突然看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向他冲来,他吓得呆住,连叫都忘了叫。正以为自己要被撞死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拎起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提起,骑着快马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快马疾驰,陆德柱是吓得不轻,想要挣扎又怕自己一个乱动会掉下去被马踩死,想要大骂拎着他的人,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啊啊啊的叫着。

    秦三郎年纪不大,却是臂力惊人,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提着陆德柱,没有丝毫压力,用双腿夹紧马腹,控制着马,在大道上奔驰片刻后,转进一处小道,来到一处僻静的草地后,砰一声,直接把陆德柱砸进草丛里。

    河安府不是真正的南方,只是靠近南方,如今还冷着。所谓的草丛也没有长出多少草来,只是冒了点草芽子,到处是泥土跟碎石,陆德柱被这么一砸,是半张脸被砸伤,半个身子被砸得疼痛起来。

    “啊~”陆德柱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抬头看向砸他的人,这一看,顿时大惊:“你你你,你是秦家的那个小子!”

    秦三郎点头:“正是我。”

    陆德柱立刻嚣张起来:“好你个臭小子,敢砸老子,老子现在就去县衙报官,让你去吃牢饭!”

    说着爬起来,拔腿要向着县城跑去。

    砰!

    秦三郎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把他踹倒,如铁石般的拳头一下一下打在陆德柱的身上。

    砰砰砰,陆德柱被打得惨叫连连,本能的求饶:“饶命,饶命啊……秦家后生快住手,快住手……啊~”

    秦三郎没有住手,而是一拳打向陆德柱的脸颊,把他的脸颊打得青肿,一颗牙齿直接从嘴巴里飞了出来,鲜血从嘴角流出。

    陆德柱见出血了,而秦三郎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真真被吓到了,哭着求饶:“大爷,秦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帮着陆家谋夺你们的屋子,快住手啊。”

    再不住手,他真的要被打死了。

    秦三郎依然没有停手,而是对着陆德柱的脸打了几拳,最后再在他的肚子上猛砸一拳,方才收手。

    陆德柱以为自己会被打死,怎知秦三郎突然停手,竟是生出一股大难不死的庆幸感。

    “呜呜呜……”陆德柱痛哭出声,那哭声里竟然还带着点委屈。

    秦三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德柱,道:“记住我刚才打你的疼,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是逃荒来的,一路上见过的死人成千上万,你这条狗命在我眼里真不算什么,想要好好活着,就老实一点,不然你家里人总有一天会突然找不到你。”

    他说得平淡无波,陆德柱却是吓得半死,这个小子是真的想……杀了他啊!

    陆德柱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再看看四周,这是一条偏僻小道,两边是草丛跟树林,再远一点还有一座大山,秦三郎要是杀了他,再把他的尸体往山沟里一扔,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陆德柱是越想越怕,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秦三郎眉头皱起,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少顷,解下腰间的绳子,抓住陆德柱的手脚,把他的手脚捆在一起,让他不能动弹。

    陆德柱以为秦三郎是要把他拖到深山里埋了,吓得翻起白眼,差点就晕死过去,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急忙哭道:“秦大爷,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别杀我,呜呜呜……”

    他今年才四十出头,最少还能活个十几年,还不想死啊。

    秦三郎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捏,警告道:“给我闭嘴。”

    说完席地而坐,解下腰间的一个小竹筒,从布袋里拿出一支毛笔跟一卷黄纸,把黄纸摊开在膝盖上,问道:“说,你都做过什么恶事,又帮陆老三做过什么恶事?”

    秦三郎看着陆德柱笑道:“要是敢不说,或者只说些没用的小事,你知道后果。”

    陆德柱看见秦三郎的笑容,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以及打他时的狠劲,吓得脱口而出:“说说说,我都说。”

    紧接着,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恶事全都抖了出来。

    秦三郎知道陆德柱这种人一定不干净,这辈子肯定做过不少恶事,可没有想到,陆德柱竟是无耻至此,做过几桩很是见不得光的大恶事。

    二十五年前,陆德柱才十五岁就想着娶媳妇,可他家没钱,就去偷了何村长家的一头牛。

    在大楚,马是军需物资,牛是耕种主力,两种牲畜的价格比人还高,偷盗一头牛,是要被流放的。

    十五年前,陆德柱更是做过一桩罪大恶极的事,那就是把邻村的一个姑娘给强了。

    那个姑娘的家人不敢声张,只能吃下这个暗亏,直接把姑娘远远的嫁了。

    秦三郎听到这些,气得青筋直冒,把陆德柱又痛打了一顿,直把陆德柱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差点就厥过去。

    打完之后,秦三郎又问出几桩陆德柱帮着陆老爷子家做过的坏事。

    可陆家聪明,陆老爷子早已经扫尾,把自家摘干净,那些恶事只留下陆德柱这些喽啰的痕迹,是一点也威胁不到陆老爷子家。

    没有证据,又有邹县丞护着,秦三郎也不能把陆家送进大牢。

    但陆德柱却是不能幸免的。

    秦三郎把陆德柱说的罪证全部记录下来,最后把这份认罪书往陆德柱面前一摊,道:“要是想活,就把手印按上。”

    陆德柱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着浑身剧痛,哭求道:“秦大爷,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该死,我混蛋,我不该猪油蒙了心去找你们几家的麻烦,求求您放过我,我已经四十出头,顶多能再活个十年八年,要是中间生了啥大病,可能连三五年都活不到,您就当啥也不知道,把我放了,别把我送官啊。要是进去了,我最轻也得判个流放啊。”

    秦三郎看着他,只说了一句:“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去坐牢?自己选一个吧。”

    ------题外话------

    最近遇到点事儿,一直没有好好更新,但会尽快调整的,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小公举们都逆风翻盘^0^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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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小福妻介绍:
女军医重生古代遇上干旱逃荒,祖父渣,祖母毒,要卖掉她全家换粮食。
顾锦里表示:小意思,先解决渣爷恶奶,再找水换粮,带着全家渡过灾荒。
逃荒到大丰村安家,外来户不好混,各种被欺压,怎么破?
顾锦安表示:没关系,哥哥我是科举大佬,一路连科,秀才举人进士,光耀门楣,俯视渣渣。
日子正过得有滋有味,兵灾四起,顾锦里掀桌,本姑娘只想种田,打仗神马的,滚!
逃荒捡到的小哥哥:娘子莫慌,你相公是战场狂人,小兵变侯爷,护你万亩药田,一世安好。
PS:打脸虐渣种田文,男女主身心干净,1V1互宠,欢喜结局。【女主不行医,只会用医药知识发家致富^0^】重生农门小福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农门小福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农门小福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