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6章 孟淑瑜
打从大周开始就有屯田防守，屯田之策益处颇多，尤其是如今要一直跟戎贼对峙又极其缺粮的情况下，这分地屯田必须要马上做，不然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可是要饿死人的。
因此许大将军发了八百里加急，且下了军令，所过之地必须提供耐力好的快马，又说了奏章里还有捷报，把各府主官给激动得早早就备了好马。
等信兵到达的时候，立刻就能换上上等快马跟体力好的信兵接力，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捷报送到京城。
又有捷报上京，景元帝龙心大悦，可还没悦完，他就怒了，竟是在朝堂上直接往下砸了茶杯。
哐当！
玉茶杯从上落到朝堂下，碎成不知道多少瓣。
所有臣工都吓得不轻，齐齐跪下高呼：“陛下息怒。”
“息怒？看看许尤呈上的鬼奏章，你们让朕怎么息怒？！”景元帝眼睛血红，要是许尤在他跟前，他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众臣面面相觑，还是欧阳章尚书大胆问了一句：“陛下，许大将军的奏章里可是有何不妥？”
许尤是立了大功的，如今手里还握着几十万的兵马，所以陛下你冷静点，别作死，免得许尤他反给你看。
景元帝对欧阳家还是比较满意的，冲大内监道：“念！”
“是。”大内监赶忙把奏章捡起来，高声念了出来。
可是……
挺好啊，是一点不妥都没有，陛下又在气什么？
欧阳家的人都生了颗七窍玲珑心，欧阳章听完后是明白了：“陛下可是气恼许大将军没有乘胜追击，夺回陇山府、大明府、昌河府？”
“废话！”景元帝道：“那是大楚的城池，竟然把戎贼赶跑了，理应一鼓作气把被占的城池夺回来。不乘胜追击，而是止戈休战，许尤是想死吗？！”
景元帝动了杀心，一遇上贼戎的事儿，他就控制不住想杀人。
欧阳章听得皱眉，劝道：“陛下，戎贼天可汗虽然跑了，却留下一个部族王，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部族王麾下有一支巫军。巫军兵将比死士还厉害，咱们要是打过去，起码得再死上几万兵马……陛下，许大将军的奏章上也说了，西北边军最小的兵士不过十岁，以小窥大，可见咱们大楚的兵力损失得……”
“住口！”景元帝不想听，呵斥欧阳章：“你也想跟朕做对？！”
欧阳章一凛，想起父亲说过的，因着家里没有送姑娘进宫，景元帝心里不安，总觉得欧阳家对他不忠心了，让他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别给欧阳家招祸。
可欧阳章却没有，犹豫一会儿，继续高声道：“陛下是真龙天子，微臣怎敢与陛下作对？可咱们大楚的兵马确实损失惨重，理应先休养生息，再谋夺回城池之事。”
又道：“陛下是得景武先帝赞誉过的，陛下比堂上的任何臣子都懂得如何治国，大战之后，不管输赢都会滋生各种事端，理应止戈修养三年以上，方可再起战事！”
欧阳章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老脸上满是祈求。
龙椅跟堂下众臣隔得远，景元帝看不清欧阳章的表情，可他没聋，整个朝堂上只有欧阳章敢冒死进谏，其他臣工跟死了一样，这就是区别！
明琮开口了：“陛下，欧阳尚书说得对，休养生息对如今的大楚来说至关重要。且戎贼被自己养出来的毒虫祸害，他们手里又没有诱虫药可用，咱们等上几年，戎贼那边就能死不少人。到那时咱们再打过去，定然比现在即刻夺回城池要好得多……兵困马乏之下作战，有害无利。”
明琮极其聪明，说完这番话后，头点地的跪下，做出虔诚恭敬的模样后就不再说话。
有了欧阳章跟明琮打头，其他大臣也纷纷道：“臣附议。”
接着就是各抒己见，说着休养生息再攻打的好处。
景元帝被他们烦得不轻，怒道：“都闭嘴！”
他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此事先放放，朕自有考量。”
又说起税金、各地农务、南方暴雨防洪、治理毒虫、以及仿制戎贼驱虫药的事儿。
一直讨论到太阳高升，景元帝才散朝。
欧阳章没能走，被宣去了明威殿。
同去的还有明琮、几位阁老、兵部跟户部的尚书。
景元帝单独召见他们，是想问他们可有既能攻打贼戎又能休养生息以安大楚的良策否？
可惜没有。
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哪哪都美的良策？
可几位阁老不想触怒景元帝，就说了一些看似完美的话。
景元帝怒了，又砸了东西，气得回了后宫。
原本想到宜妃宫里坐坐，看看幼子跟听话的宜妃，缓缓暴怒心情的，却在宜妃宫里见到一个令他恶心的人。
“瑜嫔，你怎么在这？！”景元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气，眼里更是生出杀气来。
瑜嫔吓得跪下，哆嗦着道：“妾身叩见陛下，妾身是来……”
“住口！”景元帝听到她自称妾身就恶心。
当初他灭卫国公一系的时候，忌惮着英卫两国公家的关系，以为英国公家知道些什么，所以把孟淑瑜接进宫里来。
可孟淑瑜进宫后，并未得到恩宠。
他极其厌恶孟淑瑜，她跟卫二郎定过亲，三书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已经算是卫二郎的妻子，他不太想宠幸这种女人。
可孟淑瑜近来有些急了，不但跑去太后宫里巴结太后，想要承宠有孕，还跑到宜妃这里来。
呵，想怀上龙种，孟淑瑜一个算是二嫁的贱人，根本不配！
“滚出去，回你宫里好好读经，没事儿别出来乱窜，免得给孟家招祸！”景元帝直接赶人。
孟淑瑜吓得差点晕过去，惨白着脸，哆嗦着磕了一个头后，被宫女扶了出去。
孟淑瑜一出宜妃的宫门眼泪就掉下来了。
为什么？
皇上为何冷落她至此？
还有姐姐……当年难产而亡，还是一尸两命，家里得到消息，说生下的死胎是个小皇子。
当时家里跟天塌了一样，她听见娘哭着说：“是个小皇子，那可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当时她就懂了，看来姐姐母子的死，是景元帝做的。
他不要姐姐，也不要姐姐给他生的儿子。
第1727章 正式升官
狠，真狠啊。
他怎么下得去这样的毒手？
然而，对于景元帝来说，唯一能让在乎的皇子，只有皇后所生的楚乾元，可惜元哥儿已经死了。
至于宜妃生的八皇子墩哥儿，或许景元帝对他有些父子情，可更多的是用他来警示那些年长的皇子。
让他们知道，他不止他们这些年长的儿子，要是他们不听话，他大可培养一个年纪小的来继位。
孟淑瑜很难受，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大哭了一场。
哭完后，喊来女官，亲自收拾了一份节礼，交代着：“再过几天就是中秋，我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太后许了我，可送节礼回娘家。就是这些了，你用心去办，明天定要把节礼送回孟家去。”
女官躬身应道：“是。”
嫔妃想送节礼回娘家并不是容易的事儿，得求恩典，再报备，之后才能送东西出宫。
孟淑瑜得了太后恩典的，因此第二天就能把节礼顺利送到英国公府。
几年过去，英国公府已经大不如前，外面看着还是巍峨庄严，可一进到府内，到处可见斑驳痕迹，这是连修葺府邸的银子都没有了。
女官是英国公府出来的，瞧见英国公府这般光景，也是不好受。
“瑜嫔送节礼回来了？！”孟淑瑜的爹娘很高兴，亲自见了女官。
女官给他们行了礼：“回大爷、大夫人的话，太后给了恩典，让瑜嫔娘娘得以送节礼回娘家。”
孟家大夫人高兴得不行：“太后果然是念着旧情的，咱们让娘娘走太后的路子是对的。估摸着用不了多久，瑜嫔就能跟冉家那个一样得宠，生下皇子。”
可她刚高兴没多久，孟淑瑜的爹就从节礼里找到瑜嫔写的信，夫妻俩看过信后，嚎啕大哭，大骂老英国公：“馊主意，都是死老头出的馊主意……完了，孟家完了！”
英国公府里没有因着瑜嫔给娘家送来节礼而喜庆起来，反而哭闹了一场，跟家中死了人似的。
老英国公已经卧病在床，看了瑜嫔送来的信后，是后悔不已……可他后悔的并不是出卖了卫国公一系，而是后悔自己曾经跟卫老国公交好，后悔孟淑瑜曾经跟卫二郎定过亲！
可后悔也晚了，如今想要英国公府再次崛起，就得再找靠山。
可他们能找谁？
皇上这几年都当英国公府没有了，也不让瑜嫔有孕，这样一个国公府，谁敢帮？
可老英国公不服气，他英国公府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楚家却想这么对他家，不行，他不答应！
老英国公像疯了一样想给英国公府找出路，竟是派人去打听许尤家儿子们的情况，一副要想跟许尤家结亲的架势。
景元帝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英国公府，以防英国公府跟卫国公一系的人联系，可盯了几年却没能利用英国公府找到卫国公一系存活的人，反而得到这种情报。
“蠢货！”景元帝骂了一声，可又觉得骂这种蠢货很多余。
不过景元帝还是继续让人盯着英国公府，以防万一。
接下来的几天，景元帝都在跟明琮他们秘密商讨着什么，在中秋节前一天，总算是同意了许尤先止戈休战，修养生息的请求。
同时他下了几道旨意。
一道是册封许尤为忠楚侯的圣旨，赐丹书铁劵，可世袭罔替。
如今不是开国的时候，能得到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是极其难得了。
可就是这封号……忠楚侯，要是许尤没有反心还好，可要是有，忠楚二字可就很恶心了。
不过大臣们还是大夸景元帝圣明，厚赏有功之臣。
一道是再次重任被他贬黜的齐逸，任命他为陇安府同知。
这个任命看着没什么，可齐逸是景元帝的心腹，把他派去陇安府做同知，可见是要他盯着许大将军，一旦许尤有反的迹象，齐逸就能立马给他传消息。
一道是册封成将军为二品镇西大将军，协助许尤镇守刀口沟大营的旨意。
这个旨意一下，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景元帝是真的很怕许尤反了，要扶一个镇西大将军起来，分许尤的兵权。
不过成将军确实很有本事，如今大楚跟戎贼还在刀口沟对峙，把这等有本事的悍将放在刀口沟大营里，即使是许尤也挑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一些圣旨就是册封戴将军等将领的。
至于立功的千户、百户、总旗之类的，没有圣旨，兵部写了任命书，盖了章后直接发下去就成。
秦三郎被升为千户的文书，就夹在众多任命书里。
众臣都惊了，皇上这是又疯了？
这个秦三郎可是斩杀了戎贼王族大将的人，立下这等泼天大功，竟然只让他做个千户？
可是没人会说什么，毕竟秦三郎是个泥腿子，他们也不想泥腿子爬上来跟他们的子弟抢位子。
景元帝不但只给秦三郎升了个千户，还亲自交代戴尚书，把他分到牧县去，跟许尤的老兵们镇守第一道防线。
刀口沟就在牧县，牧县下来是邨宁县、高水县、朔和县。
秦三郎作为南边过去的百户，即使立下大功，按理来说因着经验不足，只会放到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去历练。
一开始就到牧县去，跟一把刀子似的扎在许尤众多心腹老将当中，这……景元帝是想让秦三郎防着许尤呢，还是想让秦三郎去投靠许尤？
这可是个难题。
要是那个泥腿子处理不好，估摸着就是两头不讨好，会同时被许尤跟景元帝给弄死。
不过大臣们并不关心秦三郎的死活，可齐逸却关心。
齐逸收到圣旨没多久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是眉头紧皱，叹道：“既想用人，又这般为难人，就不能真诚以待？”
齐夫人知道他是在说景元帝，担心的道：“夫君莫要再说这些了，不然又要受伤。”
齐逸看着齐夫人，见她眼里有泪光，是愧疚的道：“好，不说了，阿淑别担心。”
又苦笑道：“原本想带着你们去南边的，可这回要连累阿淑跟我去西北受苦了。”
齐夫人摇头：“不管去哪里，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行。”
自打齐逸上次被景元帝打后，齐逸夫妻就决定一家人离开京城，不管去哪里都成，一定要离开京城！
又笑道：“且是回西北，咱们可是在西北过了不少年的，如今再回故乡，算是幸事儿。”
齐逸点头：“确实算是幸事。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斩杀了戎贼大将的秦三郎正是顾家二丫头的夫郎，就是逃荒时遇见的那个顾家二丫头，救了咱们儿子的。”
第1728章 人质
“原来是顾小恩人的夫郎。”齐夫人惊喜，又感叹道：“没想到小恩人都嫁人了，当初见她时还是个瘦弱的小姑娘。”
逃着荒，还被爷奶叔婶们欺负，一家子差点被卖掉，如今也嫁人了。
齐逸笑道：“都过去七年了，咱家闺女都十二岁了，顾二丫头比她大几岁，自然是嫁人了。”
又道：“嫁的还是个大英雄，听说是在逃荒路上认识的，两个小人青梅竹马的，真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就是跟着去西北打仗，太苦了。”
不过顾二丫头打小就泼辣，那脾气去了西北一定也能扛得住。
可阿淑……
齐逸看着自家妻子，想到已经快长成的女儿，心中害怕，生出犹豫来：“阿淑，要不你们先别去西北，太乱，我担心……”
“夫君，咱们说好的，无论去哪里，只要能一家子离开京城就行。”齐夫人打断齐逸的话，眼里有着泪光：“我们不喜欢京城，还是西北好，日子虽然苦，可人的心里能快活。”
以前逃荒，拼命想离开西北，想着到了京城后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可京城的日子并不太平，不少人瞧不起他们是西北来的，且京城权贵多，齐家在京里根本不算什么，出门访友做客都得低头做人，生怕说错做错，惹人嘲笑，给家里招来灾祸。
齐夫人的娘家不在京里，京城里也没有什么相熟的女眷，初到京城的时候，过得很是郁闷。
等到齐逸高中，得了景元帝青眼后，来巴结他们的人家多了起来，有段时日几乎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可后来却差点出事儿。
京城里的人弯弯绕绕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能被绕进去，害了自家。
还有人见夫君年轻英俊，觉得她娘家不显赫，想要算计她的正室之位……毕竟景元帝多疑，轻易不会信任一个人，夫君得了景元帝的信重，那些大臣家里乐得用个侄女，甚至是嫡女来缠上夫君，以获得明威殿里的第一手消息。
好在夫君待她如初，并未生出二心，也有手段，把那些想算计的人给压了下去。
可京城里的人跟吃饱了没事干似的，时不时就爱算计。
景元帝还喜欢杀人，动不动就派明大人抄家，京城里时常血流成河，齐夫人在京里过怕了，想走。
“咱们一家一起离开京城，永远不分开。”齐夫人几乎是恳求着道。
齐逸心痛如绞，抱住她哄着：“好，咱们一起走，谁都不留下！”
是他对不起阿淑，让她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想当年，他们未成婚的时候，她也是个明媚欢快的姑娘，何曾像如今这般，连外出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着。
“回西北，咱们一起回西北。”
京城太压抑了，让人过得不快活。
齐夫人听罢，脸上露出笑容来，第二天就带着儿女一起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齐逸则是去见了封先生，跟他告别。
这段时日他跟着封先生是受益匪浅，学到很多东西。
封先生身体不好，很瘦，眼窝都深陷下去，脸色惨白，是个人见了都知道他不会长寿，可谁能想到，以前的封先生是个骑射俱佳的人。
封先生听了齐逸的话，见他脸上带着一家人即将离开京城的喜色，摇着头道：“你还是把他想得太好了……你以为自己得他信任，与他是知己，可你忘了他是个君王，就算他信你，手里也要拽着点能要你命的东西才能安心。”
齐逸听到这话，脸上喜色不见了，苍白无比，跪下道：“求先生帮我一家！”
他只想一家子离开京城，不想妻儿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且他永远不会对景元帝生出二心，这是赏识他的君王，对他有知遇之恩，即使这个君王不好，他也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封先生自嘲轻笑，摇头道：“残躯一具，我如何帮得了你？”
又道：“不过你放心，他既然要用你，你的妻儿就不会有事儿，除非你背叛他。”
可齐逸要的是一家人离开京城！
“内子脾气软和，若是没有我，她根本无法应付京里的人。”齐逸一直想要好好护着妻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从来没让她过得舒心过。
齐逸看向封先生软塌旁的茶几，上面摆放着几本书册……他是不是不该读书？不该执着于考取功名，辅佐君王，匡扶社稷？
或许他应该老老实实的在西北做个耕读之家的少爷。
“若是学生辞官或者得了毒虫病，是否就能离开朝堂，带着家人平安离开？”齐逸多年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可这一刻，他却问出这样的话来。
封先生皱眉，说了一句：“比起明琮，你还是差远了。”
他虽然不喜欢明琮，可不得不说，明琮确实是个当权臣的料，够狠，从来不会感情用事。
齐逸天资人品皆是上佳，可就是太感情用事了，对妻儿如此，对景元帝也是如此。要是他早几个月辞官还行，可如今圣旨已下，除非他死，才能不用去西北上任。
封先生把这话跟他说了。
齐逸几乎是跌坐在地。
是他错了，不该妄想以一己之力救朝堂。
封先生见状，有些于心不忍，在这自私自利的京城里，如齐逸这般重情义的人，实在不多了。
因此封先生问齐逸：“你可是想清楚了？真不再做匡扶社稷之臣？”
齐逸苦笑：“以前是学生自大了，其实学生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这样的大本事。”
封先生摇头，其实齐逸不错了，就是遇上了疯子景元帝，白白浪费了本事。
“既然你舍得下志向，那等他召你进宫时，你就跟他说清楚，你只做三年陇安府同知，帮他盯着许尤三年，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三年后，你辞官带着家人归隐，再不为任何人效力。”封先生给他出了个主意。
齐逸一惊：“这，陛下能同意？”
封先生点头：“他会同意的，比起背后的蝇营狗苟，他更希望自己信任的人能当面把话说开。不过你怕是又要挨一顿打。”
齐逸不怕挨打，是郑重给封先生磕了头：“学生多谢先生。”
封先生摆摆手，让他起来：“备笔墨。”
“是。”齐逸很快就把笔墨纸砚端上来，亲自磨墨。
封先生执笔，在纸上写了一篇祭文。
等墨干后，指着祭文道：“收好，等到西北后，冲着陇山府的方向摆个香案，把祭文烧了。”
第1729章 接人
齐逸知道封先生有故人死在西北，是郑重接过祭文收好。
封先生又道：“他一定会问你，我有没有交代你去西北后做什么事儿，你不要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把祭文拿出来给他看，他会更加信任你……或许能痛快的答应你三年后辞官的请求。”
封先生说这句话，其实是对景元帝还抱有些许希望，觉得他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头满目猩红的畜生。
“多谢先生。”齐逸很感激。他跟封先生认识不过几个月，可封先生却待他赤城，让他感动，又深恨自己没本事，无法帮到封先生。
封先生摆摆手，打住这个话头，跟齐逸说了些闲话后，把他打发走了。
齐逸给封先生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到了宅子大门的时候，碰见了明琮。
明琮一身绯色官服，长身玉立，带着矜贵与威严，一张肃杀的脸庞在瞧见他后，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来，主动打招呼：“齐兄是来跟先生道别的。”
又笑道：“恭喜齐兄高升。”
明琮没有装，他是真的高兴。
齐逸这个景元帝亲自找的心腹终于要滚去西北了，他不用再担心齐逸在封先生这里学成后抢他的职位和权力了。
“下官拜见明大人。”齐逸对明琮并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是个佞臣，要是真心为景元帝着想，就不会帮着景元帝杀人，让景元帝落得臣工皆怕，为了保命不愿意给景元帝进献治国良策的地步。
明琮上前几步，握住齐逸的手臂，把他扶起：“齐兄不必多礼，咱们算来是同门师兄弟，理应亲近才是。”
齐逸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冰凉，仿佛毒蛇缠绕一般，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人言重了，下官不敢。”
齐逸说着疏离的话。
明琮心下冷哼，面上依然温和友善：“齐兄，陛下召你进宫，我是来接你的，走吧。”
明琮说着，把齐逸拉上马车。
车夫很快就驾车朝着皇城奔去。
齐逸不喜欢明琮，跟他坐一辆马车里也没有与他多话。
明琮原本想趁机搬用顾家来跟齐逸攀交情的，见齐逸很戒备自己后，就没把顾家搬出来……顾家兄妹跟秦三郎都是他看上的人，一定要拉拢过来给他效力，可不能让齐逸把拉拢的事情给坏了。
因此明琮改问起封先生的情况。
齐逸只捡了封先生的身体状况来说了，多余的话并没说。
明琮也不再多言，把齐逸送进皇城后就走来。
齐逸被护卫、太监一路领到明威殿，见到了景元帝。
当他说出三年后要辞官归隐的话时，不出所料的，景元帝大怒，他被摁着杖打了十大板。
是御林军行刑，打得极重，十板子就把齐逸打得皮开肉绽。
好在事情成了。
景元帝看过祭文后，静默许久，同意他辞官归隐。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必须等他找到接替的心腹后，他才能走。
要是三年后找不到让他信任的心腹，他就得继续待在陇安府。
“微臣谢陛下隆恩！”齐逸大喜，叩拜谢恩，可他却掉了眼泪。
景元帝看见了，皱起眉头，指着他道：“你真的不适合做官。”
才能、本事、人品、忠心都有，就是缺少狠劲，无法成为有用的刀子。
可景元帝又忌惮明琮太狠，所以想要齐逸这般重情又忠心的纯臣。
齐逸苦笑一声：“陛下圣明，微臣确实不适合做官，所以想辞官归隐。等微臣带着妻儿回到家乡后，就开个学堂，做个教书匠……”
齐逸停顿一会儿，看着景元帝道：“所以微臣求陛下，让微臣妻子儿女好好活着，成吗？”
砰一声，景元帝拍了桌子，指着齐逸怒道：“你把朕当成什么人？觉得朕会残杀忠臣妻儿？！”
然而，你没杀过吗？
齐逸不语，只匍匐跪下，等着景元帝的话。
景元帝见状，恼怒不已，可他还要用齐逸盯着许尤，只能按下杀人泄恨的心，让齐逸滚了。
齐逸如蒙大赦，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齐夫人在家等他，见他这般模样回来，哭得不行：“不该来的，咱们当初不该来京城的，应该南下，或者去东北投奔姑母。”
齐逸撑着被打伤的剧痛，安慰了齐夫人一番。
齐夫人不想儿女瞧见了担心，很快就收起眼泪。
可当得知景元帝要把她们母女三人扣留在京城做人质后，是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齐家因此乱了一通，好在齐逸的儿女都懂事，没有被吓到，女儿还帮着照顾齐夫人，安排下人请大夫。
齐夫人当晚就醒了，醒来后不敢置信，又问了齐逸一遍。
齐逸很愧疚，却还是把实话说了，也说了景元帝答应他三年后辞官归隐，保她们性命无忧的话。
齐夫人又哭了一场，好在她不是小姑娘了，已经扛得住事儿，悲痛过后，认命了，跟齐逸约定好，三年后一家人一起离开，回家乡去。
不过太后得知了齐逸家的事儿，派人给齐家送了宫里的月团。
有了太后赐的月团，京城里的贵夫人都明白了，即使齐逸去西北，齐家女眷也不能欺凌。
而没过几天，封先生还给齐逸的儿子送了书册，景元帝得知后大喜，让齐逸的儿子以后去跟着封先生念书。
封先生没有拒绝。
齐逸跟齐夫人是放心了，很感激封先生。
而景元帝会欢喜，是觉得封先生已经开始原谅他，准备出山辅佐他了。
齐家这些事儿在京城里只是掀起了一点水花，大家看了个热闹后就不再关注了，实在是太忙了，没空。
六部都忙，要给西北送物资、送工匠去修葺被打坏的城池、拿着各位将领新的任命书去吏部、兵部盖章后，再送去西北。
在京城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刀口沟大营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许尤知道西行抗戎的将士亲眷们还有不少滞留在外的，让各所百户去接人，
秦三郎得到命令后，激动不已，心里念着顾锦里，不愿多等，立即集合兵马，跟牛大豹、谢成、章延等人的兵马汇合后，一起朝着兴安府奔去。
他们是连夜行军，原本想赶在中秋节前到兴安府的，可还是错过了，是八月十六傍晚才到兴安府。
可他们兵马太多，不能进城，只能驻扎在城外，由百户拿着亲眷名单进城接人。
不过梁将军知道将士们辛苦，是让人挑去吃食给将士们吃。
“还有猪肉跟羊肉，咱们有肉吃咯！”将士们见有肉，是高兴得不行，赶忙开火造肉饭。
第1730章 花公子
铁锅是背着来的，直接挖个坑，架上几块大石头，烧上柴火就就炖肉。
牛大豹瞧着他们火急火燎的样子，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是没吃过肉啊？这么着急，赶紧先把帐篷搭起来，不搭帐篷，你们想等天黑后睡地上吗？”
韩三松道：“大人，我们正想睡地铺，如今天热，大家都馊了，在帐篷里可睡不着，还是睡外面两块。”
这话说得在理，可牛大豹不答应，吼道：“想睡地上也得把帐篷打起来，这等必须要会的本事，你们不多练练，等再打仗扎营的时候是想拖后腿不成？一半人马赶忙搭帐篷去！”
“是。”韩三松赶忙带着人手去搭帐篷。
帐篷是围着城外驿站搭建的，如今驿站外的空地是乱糟糟的，大家不是忙着搭帐篷就是忙着分肉分粮做饭。
韩三松生怕驿站里的水会被大家抢完，赶忙招呼十来个兄弟冲去驿站后院打水。
可等他们到的时候，水井已经被人围住了，只能跟在别人后面排队，还冲前头的人嚷嚷着：“卜大叔，给我们留点，西北这边的水少，别打枯了！”
西北这边的水井很操蛋，跟南边的不一样，南边的水井是一下雨就给你咕噜咕噜往外冒，从来不愁水井会干。
可等他们到西北后才知道，这水井竟然是会干的！
简直是不敢置信。
吃了几回太迟打水，水井的好水被人打完，他们只能打到泥黄色的水后，韩三松他们也学精明了，每回扎营都会先来抢水。
这次是因着抢肉抢粮给耽误了。
“放心吧，会给你们留的！”正在打水的是卜大河，认识韩三松，是一边打水一边应道。
“多谢卜大叔！”韩三松笑着道谢，放下心来等着。开始本能的四周张望看地形，就看见左侧院子的二层阁楼上门开了，一个穿着好袍子的俊朗青年从阁楼屋里出来了。
韩三松暗道，这驿站里是住进了哪个不要脸的纨绔子弟？等会儿得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免得纨绔子弟仗着家里的权势欺负他们当兵的。
结果定睛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秦百户！”
不是不要脸的纨绔子弟，而是砍人凶猛的秦三郎！
也不怪他会认错人，实在是这段时间以来秦百户一直忙着打仗，虽然整体模样瞧着比他们好吧，可浑身上下也是黑不溜秋的，胡子还长了满脸。
突然刮了胡子、洗了澡、换了干净好看的衣裳，整得跟有钱人家的花公子似的，他一下子真没认出来。
秦三郎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后，紧了紧袖子的护腕，笑着匆匆下楼。
韩三松吓得半死，见秦三郎不但跟他点头打招呼，还笑了，这才放下心来，想来秦百户会这般高兴，是因着能回去见媳妇了。
想到秦夫人，韩三松吓得一哆嗦……咦，同情秦百户，收拾得这般帅气，回去见的不是美娇娘，而是一个长得不咋地的媳妇。
“卜大叔，您送我们一担水呗？我们饿了，赶着拿水去煮肉吃。”韩三松肚子饿得呱呱叫，是冲着卜大河喊道。
卜大河没答应：“不成，我们百户大人说了，这么多兄弟都排队等着打水，再好的交情也不能插队，要是谁都来插队，那让其他老实排队的兄弟们咋办？”
韩三松被说得脸红，忙道：“对不住，我是饿极了，又热得慌，说了胡话。”
秦百户虽然不是他们的百户大人，却是统领过他们这支西行抗戎队伍的，还很会打仗，又立下大功，他们这些兄弟都不敢不听秦百户的。
其他排队的兄弟听罢，是嘲笑了韩三松一番。
韩三松也没恼，毕竟是自己错了，是忍着酷热和饥饿等着打水。
驿站门外，秦三郎已经上了马，交代张忠：“看好将士们，站岗、巡逻、早上操练一样不能少。有事儿就给城内送信。”
“是，属下知道，大人放心。”张忠早就被秦三郎练出来了，对于怎么管理将士们很是在行。
“谢成他们来了没有？”秦三郎归心似箭，往四周看了一眼，没看见谢成他们。
张忠道：“派人去他们的营地喊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几位百户们要安顿好麾下将士后才能走。
秦三郎剑眉微皱，太慢了，为将者，应该把这些琐事交给信得过的副将或者总旗、小旗去办，自己很不必亲力亲为……想快点走，回去见小鱼。
可秦三郎还是压住策马回城的冲动，耐心的等着谢成他们一刻多钟的工夫。
“哟，三郎，你小子还洗澡了，这是打哪挤出来的工夫？”牛大豹看见秦三郎焕然一新的模样吃惊了。
秦三郎道：“赶路的时候我已经把扎营安顿的时候跟张忠说好，斥候兵也早就把城外的地形记住。等到城外后，斥候兵凭着记忆跟舆图所示，很快就找到扎营的地方。张忠带着将士们去扎营，我得以去驿站内要水梳洗。”
牛大豹听了道：“原来如此，还是三郎聪明，叔记住了，等下回我们也这般办，把时间给挤出来，可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件一件的去办了，太耽误工夫。”
秦三郎扫视大家伙一眼，见人都到齐了，立刻道：“走吧，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声音是微微高了一度，说完就打马跑了，可见归心似箭。
“走！”牛大豹是招呼着大家伙，一群百户、总旗是朝着城门奔去。
不过进城前是又花了一刻钟的工夫诱虫，确定身上没有毒虫后，才被放行。
可老天爷似乎在跟秦三郎做对，他越是想回去见小鱼，越是会遇到事儿。
梁将军早就在等着他们了，在城门内等着他们，秦三郎他们是刚进城又得下马，跟梁将军等人寒暄。
“秦百户，你们终于回来了。佩服佩服，你们打跑了戎贼，解了大楚之危！”梁将军很高兴，拉着秦三郎的手说着话。
可秦三郎不高兴，他根本不想应酬，就想回去见媳妇。
好在他小时候是跟着先生们学过如果说场面话的，是跟梁将军应和几句后，很快就让梁将军明白了他们归心似箭，主动放人了。
“你们是来接亲眷的？那赶紧去别院吧。”
第1731章 爹声一片
“多谢梁将军，末将告辞。”秦三郎说了道谢的话后，打马跑了，牛大豹他们跟上。
副将刚从城楼下的屋子出来，见秦三郎他们走了，皱眉道：“这就走了？”
不是说要留秦三郎他们吃洗尘宴，好问问刀口沟大营的情况吗？
“不急，他们回来且要待上几天，明天再吃席也成。”梁将军瞧着已经跑没影的秦三郎他们，笑道：“都赶着回去见媳妇。”
又想起秦顾氏那脸，有点恶心了。
不过也没想给秦三郎塞个美人，他可不敢塞，还指望着秦顾氏把戎贼的驱虫神药做成后，白送他们几车呢。
副将听罢也笑了，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立刻让将士敲钟关城门。
铛铛铛！
挂在城楼上的鼎钟被敲响，值守的将士喊着：“金乌回宫，速闭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几名将士合力关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声音。
城门一关，大家伙就安心了，不然城门开着，他们总担心会有细作混进来。
可抬头看见城墙中上部的几个大窟窿后，心又提了起来……京城工部的大人快点来吧，不然这城墙他们可没本事补好。
……
铛铛铛！
城门一关，城内就想起铜锣声，是城内百姓组织的巡逻队伍开始巡逻了。
领头的大发伯喊着：“天黑了，当心贼人，发现可疑者立刻吹竹哨喊人！”
城里不是家家都买得起铜锣，雷家商队就想到了竹哨，家家户户都给发了，教着吹，如今别说是细作，就是东家的狗子跟西家的母鸡打架了都能响起一阵急促的竹哨声。
哒哒哒！
一阵有序的马蹄声传来，前方一群自带杀气的人策马奔来，还扛着军旗，巡逻的男人们见状，全都让开了：“是军爷来了，快让开，别耽误军爷们办事！”
“诶诶诶。”一块巡逻的人是赶忙让开了。
可有个半大小子不放心的道：“大发伯，城门都关了还有军爷进城，也没见梁将军的人马跟着啊，这伙军爷不会是假冒的戎贼细作吧！”
因着女奴营里出了细作的事儿，城里如今很怕戎贼细作来偷药。
啪一声，大发伯拍了一掌那小子，指着已经跑没影的军爷们道：“什么假冒的？他们扛的可是河安府的军旗，那旗子可是很多人瞧见过的，城里人都记着呢，应该是秦英雄他们回来了。”
又道：“诶哟，可算是回来了，明天得让你伯娘喊上你奶，一块去雷家别院送鸡鸭鹅毛去。”
秦夫人爱好特殊，喜欢鸡鸭鹅毛，在城里疯了一样买这些毛。明天让媳妇送去，不要秦夫人的银子，算是结个善缘。
其他巡逻的人听罢纷纷说道：“我家也攒了不少，明天让妇人们一块给秦夫人送去。”
心里是怎么想都想不通，为啥秦夫人喜欢鸡鸭鹅毛？
莫不是觉得它们味道够冲，想多收点堆在屋里给秦百户闻着，好不嫌弃她身上的臭味了？
他们没见过秦夫人，关于秦夫人又丑又臭的事儿，也是听人说的，不过秦夫人跟秦百户都对兴安府有恩，他们是不敢乱传什么闲话的，只在心里嘀咕两句。
铛铛铛！
“天黑了，当心贼人，发现可疑者立刻吹竹哨喊人！”大发伯又敲锣喊了起来。
秦三郎他们已经转进雷家别院所在的街巷，远远就瞧见雷家别院大门的灯笼，秦三郎心里高兴……终于能见到小鱼了，开心。
“爹，爹，是您吗？我是五金啊！”牛五金得知牛大豹他们回来的消息，立刻带上弟弟们、将士的儿子们等在雷家别院大门口。
娃太多，把整个大门前的空地都给堵住了。
其他将士的孩子们听罢，也纷纷高喊着：“爹，爹，爹啊！”
一时间，爹声一片。
章延家奕哥儿的声音被盖住了，急得不行，拔腿想跑过来，被牛四金一把揪住后衣领：“奕哥儿别跑，天黑了看不清，会被快马撞到的！”
奕哥儿听罢，这才乖乖站好等着。
秦三郎他们怕撞到孩子，提前下马，牵着马走过来。
孩子们见了，呼啦啦扑过来，可惜娃多爹少，很多将士的孩子都没找到爹。
有胆小的直接吓哭了，问道：“我爹是不是被戎贼杀死了？”
打了这么久的仗，他们是隔上一段时间就能听见谁谁谁死了的消息，有些是他们认识将士，因此心里很害怕，怕自家老爹也会死掉。
“呜呜呜，我爹死了，我娘昨天刚生了弟弟，以后就得靠着我们养活了！”林大英跟林二英没找到林二左，两兄弟以为自家爹死了，抱在一起哇哇大哭。
牛大豹郁闷了，一手一个把他们分开，看着他们道：“你们爹没死，就是受伤了，没法赶路，如今在刀口沟大营养伤。等过段时日，你们随我们去刀口沟大营就能见到他。”
又看向挑起话头的林大英，问道：“你的药还在吃吧？”
这孩子被毒虫进了头，抽搐晕厥过，鲁大夫说可能伤了脑子，会影响聪明劲啥的，如今瞧着确实是变笨了。
不过鲁大夫说能治好，就是得吃上一年以上的药，可鲁大夫现在不在兴安府了，不过他被悍匪绑走前是留下了药方。
林大英点头：“吃着呢。”
秦夫人讹了全城的药材，留下了不少好药材，娘跟牛夫人说了，让他好好养病，使劲吃药，别院里有的是药给他吃。
牛大豹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牛叔，天黑了，先进宅子。”秦三郎扫视一圈，没见着顾锦里后，提醒一句，把马扔给冯进，直接去了先前他跟顾锦里住的院子。
远远看着院门，没有瞧见期盼的身影后，皱起眉头……小鱼怎么没来接他？要是往常，小鱼早就等不及的来接他了，还会提着裙摆朝他跑来，抱他。
可是有了身子，所以要歇着？
定是没有的，他们这几个月有通信，他在信里问过她，她说没有。
“夫人是病了？还是累着了？”秦三郎加快脚步朝着院子走去，心里有些气，留了这么多人，都是怎么照顾小鱼的？
大庆忙道：“回主子的话，夫人身体很好，是等得睡着了。”
秦三郎听罢，脚步没有放缓，而是更快的朝着院子走去。等进了正房，看见小鱼趴在软塌的一个大枕头上呼呼大睡后，才放下心来。
第1732章 媳妇要宠着
“大人回来了。”陶嬷嬷跟三庆守着顾锦里，看见秦三郎回来了，赶忙起身行礼。
秦三郎看向陶嬷嬷，点点头，声音放轻几度问道：“小鱼怎么这个时辰睡着了，可是最近太累？”
陶嬷嬷点头，把顾锦里这段时日忙活着做鹅绒被、做药的事情说了。
秦三郎听得皱眉，多少有点责怪陶嬷嬷没有劝阻小鱼，让她做了太多的活计。
可想着小鱼是个劝不动的，也不想这时候骂人把小鱼吵醒，只道：“嬷嬷辛苦了，把饭菜端上来后就去歇着吧。”
“是。”陶嬷嬷应着，带着三庆下去。
不多时二庆带着小吉把饭菜端过来后，也下去了。
秦三郎脱了身上的衣服，换了软塌上的一套绸制袍子。
应该是小鱼特地给他准备的，这种天气穿这等布料的睡袍最是舒服。
等秦三郎换好袍子后，顾锦里还在呼呼大睡，小脸蛋带着红润，小嘴巴更是桃花般的颜色，瞧着就好吃。
他心里痒痒的，蹲下，抬头亲她，刚碰到她就一巴掌朝着自己扇来，他眼疾手快的握住，心里高兴她的警觉，又难过无法让她睡个安稳觉。
顾锦里睡得还有些迷糊，看清楚是他后，眼里漫上惊喜：“秦小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秦三郎起身，坐到软塌上，把她抱进怀里：“叫相公。”
顾锦里笑了，仰头看着他：“相公！”
声音欢快带着甜，让他极是高兴。
“娘子。”秦三郎唤着，又低头亲上她，这回没有怕吵醒她的小心翼翼，而是长久不见的激动汹涌，不过浅尝一会儿，就忍不住把她打横抱起，朝里屋走去。
顾锦里有点惊，兄台你这么直接？不先吃个饭吗？这个点回来，应该没吃饭吧，饿着肚子可是会没劲的。
眼前投来一片阴影，他的身躯压了下来，带着他气息的亲吻落在她的身上，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唔~”顾锦里心跳过快，即使他们已经成亲快一年，可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她都会控制不住的脸红。
他亲着她的耳垂，瞧着她的模样，笑着：“小鱼害羞的样子真美。”
他没有用可爱，此时此刻，她不是可爱，而是美，一种能让男人疯狂想要欺负她的美！
顾锦里侧首，看着他的眼神，这种饿狼般的目光让她禁不住问：“你，你很饿吗？”
瞧着像是饿狠了，急需吃饭的样子。
秦三郎一愣，看向她的肚子问：“小鱼饿了？”
顾锦里摇头：“不饿，我下午的时候吃了两个肉馅月团跟两个冰皮月团。”
一共吃了四个，现在还有点饱。
秦三郎笑了：“那就好。”
又吻上她，语调里带着急切：“我饿了，很饿！”
言罢，不给她打岔的机会，压着她，再次把她亲得迷迷糊糊的，在她情动之时，狠命要她，宣泄着自己这几个月的思念。
……
顾锦里觉得，她下午的月团吃少了，四个不够，啃下八个月团应该就能撑到子夜了。
“小鱼，别吃鸡腿了，大半夜的不克化，吃鸡肉粥，给你吹凉了。”秦三郎把米饭加水放在炉子上熬成了粥，又隔着凉水吹凉后，端来给她吃。
说话的时候，手臂揽住她的腰肢，贪恋的轻抚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发丝。
顾锦里狠狠咬了一口鸡腿，抬头瞪着他道：“这是我准备的晚饭，谁让你弄成夜宵的？”
累死她了，现在浑身发软，她得吃点硬菜补补力气！
秦三郎听着她软绵无力的声音，瞧着她媚眼残存的风情，又心猿意马起来，不过舍不得再折腾她，是忍住了，哄道：“乖，不生气，是我错了，我太想你了。”
这话说得，顾锦里挺爱听，也心疼他打仗辛苦，把鸡腿递给他：“给你吃，吃完坐上两刻钟后就睡觉……你都瘦了，一定很辛苦。”
秦三郎瞧着她眼里的心疼，心头一颤，只觉能得她在意，是吃什么苦都值得了。
“不辛苦，我比其他兵将吃得好，有木通叔偷偷给我们送物资。”秦三郎抱紧她，拿过她手里的鸡腿，两口就给吃完了。
放下鸡腿骨后，拿起勺子，给她喂粥吃，见她乖乖吃下后，笑了起来，道一句：“小鱼要宠着。”
他发现一个事儿，跟小鱼不能来硬的，你得哄着她，宠着她，她就会不好意思跟你闹，就会顺着你。
顾锦里道：“那当然，媳妇就得宠着。”
秦三郎听得笑了，瞧着她一副骄傲的模样，笑意更深，抱紧了她：“好，我会一直宠着小鱼。”
等以后有了孩子，带着孩子一块宠她。
想到孩子，秦三郎心里期待起来，想象着小鱼怀孕的时候，他会是怎么个高兴的模样。
少顷又道：“谢谢小鱼让我宠着。”
她有过立女户的心思，顾家几乎是她跟安哥儿说了算，且安哥儿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所以她要是想立女户，自己收养几个孩子过日子是能行的。
可小鱼喜欢他了，心疼他，不想让他打光棍，就嫁给他了。
“小鱼。”
“嗯？”
“我喜欢你。”
顾锦里：“我知道啊，你都说过好多次了。”
秦三郎有点噎：“小鱼，你也要说同样的话。”
顾锦里瞅他一眼，原来是想要我告白？
可是……
“不说，好肉麻。”顾锦里想要爬起身，可被他折腾得有点狠，是没力气了，只是指使他：“我吃饱了，要洗漱睡觉。”
他们是洗完澡才吃饭的，漱个口，洗个手脸就能睡觉。
“我去给你拿水。”秦三郎有些失望，却还是起身端来热水，跟她一起漱口洗脸后，把水端了出去。
等回来的时候，顾锦里已经滚到床铺里侧睡觉了。
秦三郎瞧着她的背影，心里是欢喜的，又有点失落，小鱼没等他就睡了。
他去查看一番门窗后，把驱虫神药挂在床头，上床后把她转了个方向，让她窝在自己怀里睡觉：“小鱼，晚安。”
顾锦里没应声。
秦三郎听不到她的回应，有点难受……不说喜欢他，不等他就睡，他跟她说话也不搭理，是不是气他离开太久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秦穆，我喜欢你。”
秦三郎一愣，心中涌起狂喜，抱紧了她，嘴角扬着笑，满足的睡去。
第1733章 女妖精
轰隆！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响起雷声，顾锦里被吓了一跳，秦三郎赶忙抱住她，轻声说着：“没事，打秋雷了。”
中秋节这几天有点热得反常，他就猜到会有雷雨。
顾锦里闭着眼睛嘟囔一声：“又不是南边，怎么中秋都过了还打雷。”
“估摸着也就是今年最后一场雷雨，秋雨过后就会冷，不会再打雷。”秦三郎笑，哄着她：“睡吧，下雨天可以睡懒觉，不用怕起不来被人笑话。”
先前有一回，他把她折腾得狠了，她起不来，牛婶子她们就说了些荤话，惹得她恼羞成怒了。
顾锦里睡得有点迷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是掐了他腰间一把：“还不都是你害的。”
秦三郎被她掐得身躯一颤。
顾锦里感觉到了，闭眼问道：“你冷啊？床里侧有薄被。”
先前天热，没有盖被子，不过自打八月份后，陶嬷嬷每天晚上都会放一床薄被，以防晚上变天，她有被子可盖。
“不冷，我热。”秦三郎声音变了调，捧起她的脸儿亲吻着：“小鱼，我想你了。”
“……”顾锦里听罢，睁开眼睛看着他，可天色太黑，只能看清楚他脸庞的轮廓，瞧不见他此刻急切隐忍的模样：“不用想了，我就在你面前。”
哼，我听不懂，困了，睡觉！
秦三郎知道她是明白的，身躯一番，压在她的身上，吻着她的耳垂，问道：“小鱼，还累吗？”
顾锦里：“……”
我听不到。
秦三郎见她不答，有些委屈的道：“小鱼，我难受~”
你可知，在外的几个月，我天天都在想你。
所以，给我！
顾锦里听着他带着委屈跟隐忍的声音，感受着身上的滚烫，心疼了：“我，上午还有活计要做的。”
“交给二庆他们去做，小鱼今天歇着。”秦三郎心底涌起欢喜，俯身吻上她的唇，贪恋的轻咬着，手下的动作不停，几个眨眼就把她给扒干净，手掌在触及到她温润似暖玉的肌肤时，发烫的身躯又颤动了一下。
“小鱼乖，不怕~”他说着哄人的话，让她缠上他的腰，在雷电的轰隆声中，与她尝遍云和雨。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从磅礴到淅沥，再到彻底放晴许久，他终于满足的停了下来，而她早已没了力气，迷迷糊糊的软倒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瞧着她异常娇美的模样，俯身吻上她，贪婪的汲取她的味道片刻后，才终于松开她：“小鱼，谢谢你。”
他抱紧了她，回味着与她的一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要她，可他还是像第一回那样，激动得心头发颤，舒服得浑身都带着兴奋的狂喜。
他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些杂书，上面时不时的会写着一些妖精化为貌美女子，去吸人的阳气精魄，害了许多学子跟大族公子的故事。
他当时看了，觉得那些学子跟大族公子们都特别的笨，是蠢得没药救了，竟然被个女妖精给迷得害了性命。
如今才明白，女妖精是真的厉害……比如他怀里的这个，他就想死在她的身上。
他低头，瞧着怀里的人，见她脸色绯红，微微长着嘴巴睡觉的模样，以及几个月没见，她越发玲珑的身段，又有些忍不住了。
他移开目光，平静了一个多钟后，才敢看她。
嗯，他家小鱼果然是个貌美的女妖精。
“走，咱们洗澡去。”秦三郎俯身，亲了亲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往洗浴房走去。
昨晚他很聪明的流了几桶干净的水，炉子上还烧着三炉的热水，把热水兑一兑，也弄了大半个浴盆的水，足够他们洗澡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她被惊醒了，微微睁开一条眼睛缝，瞅见是他后，又安心的闭上眼睛。
秦三郎看得心头一软，凑过来亲了亲她。
结果她一个激灵，醒了，看着他，很认真的说了句：“不能再胡闹了，你是赶路回来的，这样会死的。”
秦三郎一愣，想了想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无奈的笑了，抱紧了她，道：“小鱼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再试试我。”
行军打仗是极苦的活计，有时候需要几天几夜的打，且他的身体是打小就用药膳养着的，她很不必担心这个。
她一担心，他就想证明给她看，好安她的心。
顾锦里听罢，眨眨眼，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可是：“我累，不许再胡闹。”
说罢，是趴在浴盆沿上打盹。
秦三郎见状心疼了：“好，不闹了，小鱼好好睡觉。”
顾锦里应该是听到了，点了点头，不久后就发出匀称而低微的呼吸声，秦三郎知道她是真睡着了，宠溺的笑了笑，给她洗了澡后，把她抱回屋里，先放在外屋的软塌上，等把里屋床上的被单换掉后，才把她抱回床上，让她睡了个安稳觉。
可她在睡梦中却抱着他的腰，让他很是欢喜，只不过他想起床的时候却被她无意识的拽住，两次过后，他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担心，不再想着提前起来，躺下跟她一起睡懒觉。
顾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秦三郎带笑的脸。
她跟着笑起来，抬手戳着他的酒窝：“早啊。”
秦三郎笑意更深，回一句：“早。”
说着话，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问道：“未时了，饿了没有？”
顾锦里点头：“很饿了。”
她是被饿醒的，不然她还要继续睡。
秦三郎道：“那就起来吃饭，饭菜都准备好了，现在吃正好。”
下了一场秋雨后，如今是不冷不热的，中午熬好的热粥到如今吃正正好。
“好。”顾锦里应着，正要起身，突然又窝了回去，转头对他道：“你先出去。”
秦三郎看着她有点红的脸蛋，笑了，没有多说什么，听话的先起身。
只是他在穿衣服的时候，能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他脸上的笑容更好了，穿衣服的动作都变慢了，在衣服合起来之前，还故意转过身来对着她，在床的周围找着他的腰带……小鱼喜欢看他的腹肌，他知道的，给她看！
顾锦里是过足了眼瘾，脸上还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
第1734章 是个好爹
只是……
“你在磨叽什么？穿个衣服怎的这么久？我很饿了。”顾锦里窃喜的偷笑完后，终于发现不对劲，是瞪着他道。
秦三郎：“……”
不看了？
那他就穿起来吧。
“找到腰带了，我这就穿好，给小鱼去拿饭菜吃。”秦三郎很快就穿好衣袍，把她要穿的裙子跟奇怪的肚兜给拿来：“穿这身，小鱼穿红裙子好看。”
像是耀眼的红烛，又像盛放的红色海棠花，有一种惊艳的美。
顾锦里脸色更红了：“放床上就好。”
不用递给我啊，这样接过来，很难为情的。
虽然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可不做的时候，面对他递过来的肚兜，她还是会那啥啥的。
秦三郎知道她在害羞，而他喜欢她害羞的模样。
“好。”他应着话，把裙子连同那奇怪的肚兜跟亵裤放在床上后，转身出了里屋，还给她把里屋的门给带上了。
等听见屋里传来她起身穿衣的声音后，他才笑着离开，去刷牙洗脸后，又去了另一个屋子里拿了饭菜过来。
是很简单摊鸡蛋跟面饼子，以及一锅浓稠的米粥，跟一碗红糖鸡蛋水。
顾锦里已经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刷牙洗脸出来了，瞧见那碗红糖鸡蛋水后，脸上跟火烧一样，想问吧，又有点噎，一时间问不出来。
“是陶嬷嬷做的。”秦三郎知道她想问什么，干脆就说了，又道：“小鱼，她们是我们的下人，你虽然不习惯让她们进来伺候，不过做些补身子的汤水还是可以的，不用在意。”
小鱼害羞，对于夫妻间的事儿，即使信任如陶嬷嬷、小吉跟几个庆，她也不想劳烦她们，要水、铺床的事儿，不是她做就是他来做。
顾锦里脸颊发烫，说道：“我就是觉得，尴尬。”
秦三郎笑了：“那就慢慢习惯，不急。”
又道：“要是实在习惯不了，以后咱们就一直这样，不过熬补身子这些，得让陶嬷嬷她们来做，不然她们会觉得咱们是不是对她们不满？她们会担心的。”
秦三郎说这些，是为了顾锦里以后有身孕准备。
女子有身孕后，特别是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总是有些要假手于奴婢的地方，要是小鱼到时候还觉得尴尬，那可怎么办？
秦三郎耐心的解释给她听了，又怕吓到她，说道：“每个女子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都会不方便的，小鱼不用怕，到时候我陪着你，还请大夫，找懂行的嬷嬷来照顾你。”
顾锦里听了点头：“我会医术，知道这些的，你不用担心。”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会再害羞。
如今还没到那一步，且他们天快亮的时候还在闹腾，估计动静挺大的，陶嬷嬷她们起得早，她是觉得可能被听到了，所以不好意思，这才尴尬的！
“好，我不担心，吃饭。”秦三郎把一个面饼子递给她，让她就着红糖鸡蛋水吃了。
顾锦里饿得狠了，很快就把一碗红糖鸡蛋水跟面饼子怼下肚。
秦三郎又给她递了一个面饼子，夹了两个荷包蛋。
顾锦里接过面饼子，正要咬下去，又猛然抬头，瞪着他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是男的啊，又不是医术！”
兄台，你是什么时候成妇产科男大夫的？
还是你去找接生婆问过？
呃，顾锦里还真猜对了一半。
秦三郎道：“咱们没有长辈跟着，我担心你怀孕后会害怕，就找了擅长千金科的老大夫、几个接生婆、擅长带孩子的奶嬷嬷问了一番，全给记在本子上，有空就翻开看看，学到了不少。”
顾锦里：“……”
惊呆了！
你，你还真的去找了接生婆来问。
顾锦里捂脸，不看他。
秦三郎瞧着好笑，握住她的手掌，把她的手拉下来，瞧着她道：“又害羞了？”
“什么害羞，我是替你难为情！”顾锦里道：“你一个男的去问这些，你不会难为情吗？不尴尬啊？”
秦三郎道：“刚开始是有点难为情，不过想着事关你跟孩子的安危，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得细细问清楚了，不能临到头了再去了解，那可就迟了。”
顾锦里听罢，久久不语，最后憋出一句话来：“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爹。”
秦三郎笑着点头：“那是一定的。”
不过前提是，孩子是她生的，只要是她生的，他就会是个好爹。
又道：“我也会是个好相公。”
说完一双眼睛里还带着期待，看着顾锦里。
顾锦里懂了，重重点头道：“嗯，秦小哥一定会是个好相公的。”
又道：“只是我一个人的好相公，你敢出去造孽，我就敢剪了你！”
她比了个剪刀手，冲着他咔嚓了两下。
秦三郎看得笑出声来，道：“那你是没机会了。”
他自小在京城里，也是见过所谓的美人的，可没人比得上她。这辈子，他就缠着她了，下辈子，他还要去找她这个女妖精。
顾锦里哼哼：“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满，一辈子这么长，万一那天你失忆了，被个美人给救了，最后喜欢上她，然后记忆恢复，可美人却有了崽子，你痛苦纠结之后，只能带着她跟崽子回家……”
“停。”秦三郎打断她的话：“不该让你看话本子的，这都从哪里看到的？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儿？”
顾锦里：“怎么没有？无巧不成书。”
秦三郎：“就算有，那你说的那个男人也不会是我。”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把她拉起抱住，又握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把她的手摁在心口上，说道：“喜欢一个人，脑子跟心里是有数的，即使真的忘记了一些事儿，可只要脑子跟心还在，就会因为喜欢着心底里的那个人而去排斥新遇见的美人。”
说完又解释道：“这是爹说的，乃是亲身经验。”
顾锦里听罢，眼睛一下就亮了，燃起八卦的火焰，问道：“听你这么说，爹他还有八卦？！”
又想着这是长辈，不能乱说，是道：“我不问，你不用说，我就是好奇一下而已。”
秦三郎知道她喜欢听八卦，笑道：“没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第1735章 演戏
“真的？”顾锦里一脸期待，还是挺想听的。
“嗯。”秦三郎也想说给她听，她没有见过爹娘跟大哥二哥，因此他时不时的会说些家里人的趣事，以及他小时候的事情给她听，让她知道他小时候、家里以前是个什么样的。
“快说。”顾锦里拉着他坐下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他说。
秦三郎笑了，坐了下来，给她递了一碗米粥后，说道：“这事儿说来其实是一桩算计……”
大楚跟大戎是世仇，秦爹以前时常在边关打仗，有一回他被戎贼巫军伏击，在陇山山脉里受了伤，一路逃生一路给麾下死士留暗号，可还没等到死士来，他就晕死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就在一户猎户家里。
猎户家只有祖孙二人，爷爷带着妙龄孙女，孙女模样长得出挑，除了手上有老茧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像是山里猎户女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那女子喊他相公。
秦爹当时就笑了，还没笑完，老猎户进来了，喊他孙女婿，还说：“大郎啊，那雄鹿虽然是难得的好东西，可你也不能去跟戎贼抢啊。戎贼心狠手辣的，想要雄鹿就给他们拿去，你活着回来就成，要是你有个好歹，果娘岂不是要守寡？”
秦爹听得眉头都能打结，看向在一旁抹眼泪的女子，道：“你是果娘，我媳妇？”
不可能，我媳妇乃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温柔贤淑，你虽然长得还行吧，可跟我媳妇比起来差远了！
果娘听得震惊，扑过来道：“大郎，你怎么了大郎？莫不是伤了脑袋，不记得我们了？”
又冲着老猎户道：“呜呜呜，爷爷，大郎不记得我们了，这可咋办啊？”
果娘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秦爹冷笑。
老猎户安慰果娘：“莫哭莫哭，爷爷这就去山那头把老医匠请来给大郎看看。”
说着是嘱咐秦爹：“大郎啊，你好好养伤，爷爷这就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病。”
是匆匆拿上家伙什，拎上打到野兔去请大夫了。
果娘则是趴在秦爹身上哭。
秦爹恶心坏了，觉得自己脏了，对不起家里娇娇媳妇，可他受了重伤，似乎还中了什么蒙汗药，想要使劲踹飞她，却动弹不得……正以为自己要清白不保的时候，一群人突然上了门。
“果娘，听说你家大郎救回来了，我们过来看看。”一中年大叔弯着身子走进低矮的泥土屋子，看着秦爹道：“大郎啊，你终于醒了，可千万要好起来啊，不然让果娘跟她爷可咋过？”
一个中年妇人夸着菜篮子，里面放着点黄豆，也走过来说道：“大郎，我们知道你想快点攒银子出山找你亲爹娘，可你既然娶了果娘，还答应让第一个孩子跟她姓，那就得做到，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刚说完，又一个妇人也上前，说了一堆话。
一群人说完的时候，秦爹都懵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暗道：难道我不是侯爷，而是山里猎户家的上门孙女婿？！
所你刚刚重伤醒来，就冒出一大群人来对你说，你不是谁谁谁，而是山里胡猎户家的孙女婿。
会做上门孙女婿是因着亲爹重病，需要一个药引子，老猎户给了药引子，但要你爹舍个儿子给胡家做上门孙女婿，生了头一个儿子后才能出山。
不过胡猎户好说话，说了只要还了药引子，你也可以提前出山找亲爹。
然而你就拼命去杀雄鹿取药引子，结果遇上逃窜的戎贼，被打伤了，最后被胡猎户给救了回来。
谓三人成虎，秦爹听完都差点信了。
“我受了，我亲爹怎么不来看我？”秦爹问道。
“诶哟大郎啊，你还想着你秦爹呢？你秦爹都听你后娘的，把你卖了换药引子了，你还想着他干啥？”一个妇人扯着嗓门吼道：“别想了，你亲爹需要拿药引子治病是假的，就是看重了雄鹿身上的好东西，人拿了药引子后就把它卖了，换了银子离开西北去过好日子了，可不在西北受苦了！”
好家伙，这跟死无对证差不了多少了。
秦爹听罢，装出失魂落魄的模样，是挤出两滴糙汉泪，哽咽着道：“我爹竟是这样的人？”
屋里的人听罢，心中窃喜啊，这是信了？
大家伙赶忙说道：“大郎莫要伤心，如今知道你爹的为人也不晚，好好跟着果娘过日子，等生了男娃后，过两年再出山找你亲爹去？”
秦爹：“我亲爹是那样的混蛋，我为何还要出山找他？不出去了，我就待在山里一辈子。”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急了，劝他：“大郎啊，那是你亲爹，他丧良心，可你不能也丧良心啊，等有了男娃后，还是应该带去给他瞧瞧的。”
果娘也道：“是啊相公，咱们的儿子总要去见见亲爷爷才好。”
秦爹看着他们的神色，听着他们前后矛盾的话，心里冷笑，怀疑他们可能是戎贼藏在山里的细作，就继续演戏。
当天晚上，胡猎户带回一个赤脚大夫，跟跳大神似的围着他跳了两刻钟后，让他喝了点灰水，他趁人不备给倒了没喝。
可他也跑不了，实在是伤得有点重，还中了软身子的药，行动艰难。
不过秦爹逃命的时候是留了暗号的，麾下死士只用了五天就寻到胡猎户家，把胡猎户家给团团围住，还把周围的人家全给捆了，包括那个跳大神的赤脚大夫。
“用酷刑，审，问出戎贼藏在山里的据点！”秦爹下了命令，可审问出来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群人不是戎贼细作，乃是山里的山民。
他们会演这场戏，全是听了果娘的话。
果娘确实是胡猎户的孙女，可这个孙女并不是长在山里，而是长在陇山府里，在一富户家里做丫鬟。
凭着样貌爬上了少爷的床，原本想一步登天做姨娘的，却被少爷的娘记恨，要找人牙子来卖了她。
果娘怕急了，知道自己要是被卖，那一定会被卖去腌臜地，用少爷打赏的银子给自己赎了身，还保证以后不会来府城，不会见少爷，会一直待在山里做山民妇。
少爷的娘听后，是派人把她送回山里来，又派了两个下人在山下路口搭棚子守了一年，见果娘没有下山后，才算放心。
可果娘不甘心啊！
第1736章 以绝后患
她明明可以在府城做姨奶奶，凭什么要她一辈子待在山里？
这山里除了豺狼虎豹跟粗鄙的老男人以外，是找个年轻好看的后生都没有！
可山下的路被堵住了，她出不去……然而老天有眼，竟然让她遇到了秦爹。
那时候的秦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帅哥，二儿子刚出生没多久，虽然受了伤，可身上穿的却是富户人家都买不起的京锦料子。
果娘不知道京锦，可她见过绸缎，知道这料子是比绸缎还贵重，且秦爹身上还有金牌。
果娘虽然不识字，可身上能揣金牌的那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果娘就起了心思，想着把这个男人留下来，跟他先生个儿子，然后再带他出山找家人。
就算他家里已经有了妻室，可她有了儿子啊，又对秦爹有救命之恩，秦爹的家人为了报恩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没准会把她迎进门做二房，那她以后就能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不用再在山里待着！
之后果娘就跟自家爷爷合谋，胡猎户想着，要是自家孙女能仗着救命之恩傍上个贵人，以后他胡家子孙就能鸡犬升天，过上大老爷的日子。
诶，没错，胡家不是绝户，还有人在，就是果娘的爹娘跟兄弟，只不过他们在山外做下人，没有在山里。
胡猎户就同意了孙女的计谋，拿着金牌去跟周围的山民说，让他们配合着他们演戏，只要把那贵人忽悠得留下来，等果娘怀上后，就算把这贵人给巴住了。
等果娘仗着儿子和救命之恩跟着贵人回府后，会把他们也接去，大家伙一起到山外过富贵日子！
山里日子苦，没有田地，还天天都要担心被野兽吃掉，大家伙早就不想待了，听了胡猎户的话，又看了那金牌，咬咬牙，狠狠心，做了！
这才有了附近山民全体来忽悠秦爹的事儿。
那个跳大神的赤脚大夫还是果娘的舅舅。
“这，也太扯了。”顾锦里听得是一言难尽，活久见有没有？
不过……
“那个果娘还真有点聪明。”顾锦里想起一种心理催眠术……即使你是个正常人，可当大环境一直在跟你说，不是你想的这样，而是这样那样的时候，你就会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经历的是不是假的？而开始相信骗子的话是真的。
“嗯，爹也这么说过那个果娘。”秦三郎点头道：“爹说要不是他心志坚定，且留下暗号，麾下死士找到了他，或许过上一两年的，他也会对自己以前的经历产生怀疑，继而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儿，会潜移默化地去让你否认自己以前的经历，让你去接受他们给你传输的，不存在的事儿。
又道：“所以爹是隔上几年会跟我们重提这事儿，训斥我们，就算面对突发事情的时候再懵都好，就算对方对你有救命之恩，也要保持清醒，不能让自己被一群人的胡话牵着走。”
“爹还说，我们以后是要上战场打仗的，一辈子总会遇上几回受伤流落在外被人搭救的事儿，可报恩有很多种，别傻乎乎的卖身报恩，谁敢卖身报恩，他就把谁赶出家门。”
“也不许弄什么英雄救美，让人以身相许的事儿，谁敢这么敢，谁也要滚出家门，因为秦家没有这种脑子有病的子孙。”
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这事儿听着是不错，可一辈子这么长，要是你经历个十次八次的英雄救美或者是被人给救了，是不是要成个十次亲？
简直荒谬！
秦三郎看向她，扬着笑道：“所以小鱼放心，秦家不幸卖身报恩那一套。”
顾锦里眨眨眼，是只能点头了。
秦三郎看得好笑，亲她的嘴巴：“怎么呆了？”
顾锦里往后仰了仰，道：“爹是个神奇的人。”
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可每当多知道一桩秦爹的事儿，她就会发出一回感慨，太清醒了！
秦三郎点头，颇为自豪的：“爹确实是个很神奇的人。”
他们三兄弟因为爹的教导而受益匪浅。
“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也多跟他们说说爹的事儿，对他们有好处。”顾锦里道。
秦三郎听了很开心，点着头：“好，以后咱们多给孩子们讲讲他们祖父祖母的事儿。”
还有大哥二哥的事儿。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记住他们的亲人，即使是素未谋面，也要记住。
“后来呢？那个果娘咋样了？”顾锦里问道。
秦三郎道：“果娘死了，胡猎户跟山民们得了一笔银子，爹在陇山府外找个了村子，帮着山民们迁了出来。”
“死了？”顾锦里皱眉：“那别人不会非议爹吗？”
毕竟是救命之恩。
秦三郎道：“爹是侯爷，当时身上还有任务，那个果娘虽然救了爹，却把爹身上的东西全都拿走后，包括一张爹千辛万苦探到的布防图。单单是偷拿布防图就足够胡家全家被砍头的。”
“爹跟胡猎户说，念在果娘把他拖回来的份上，他可以饶胡家人一命，但果娘必须死，这是个祸害，不死会有后患。”
秦爹是掌兵的，打小就在战场上混，可不是个会对女人心慈手软的，他早就料到要是不杀果娘，以这个女人的心性，定然会再闹一番。
第一次被算计是他受伤无奈，可要是再被果娘算计一回，那他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且爹杀果娘是有理由的，也不怕胡家跟山民们出去乱说，偷拿布防图，蒙骗当朝侯爷，他们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胡猎户同意了，果娘被灌了毒药。胡猎户拿了银子，去给儿子一家赎身，带着银子搬去了大梁府，算是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爹因此教训我们，让我们不要心慈手软，对真正的恩人要报恩，可对这种报着某种目的救你、算计你的恩人，就该一刀砍了，以绝后患。”秦三郎看着顾锦里，落下最后一句话：“将来咱们也这么教导孩子们，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救命恩人，什么又是包藏祸心的趁人之危。”
顾锦里听了，还是很佩服的，碗里的粥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秦三郎拿过她手里的空碗，摸摸她的肚子道：“嗯，很饱了，不吃了。”
第1737章 冠礼
顾锦里有点脸红，瞪着他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这就叫动手动脚吗？”秦三郎笑了，把她抱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着她道：“我以前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儿？”顾锦里扭头看他。
秦三郎没说，说了她定要生气……男女之间，圆房跟没圆房的时候是不同的，没圆房之前，即使成亲了，两人间的感情就算再好，也只是会在见面共处之时心悸欢喜。
可要是圆房了，男女之间就不仅仅是单纯的爱慕与欢喜那般简单，而是懂得情事后的缠绵，是只要想到就会兴奋，只要见到就会忍不住缠上去的胶着。
顾锦里见他不说只是微笑，懒得跟他扯了，掰着他的手臂道：“赶紧放开，要出去干活了。”
总不能一整天啥活计也不干。
“鸡鸭鹅毛、果子有熊婶子他们收了，驱虫药的事儿不用急，小鱼今天不出去也没事儿。”秦三郎松开她，让她先坐着，自己去了里屋翻找箱笼，不多时找了一个布冠出来，手里是一根银簪：“小鱼帮我戴上。”
顾锦里见他把布冠拿出来了，是道：“要开始戴了吗？”
秦三郎点头：“嗯，不然会有人问起。”
他已经满二十岁，到了冠礼之年，又立下大功，以许尤的脾气，定会让马副将向他暗示，让许尤给他主持冠礼戴冠帽。
可冠礼不是谁都能主持的，要是让许尤主持，那他就会跟许尤绑在一起，这辈子都得把许尤当长辈看待。
他也不愿意让外人给他戴冠，因此成亲前一晚，是在姜老县尉等人的见证下，让秦老给他戴冠，提前行了冠礼。
只是那时候年纪还没到，又整天带着头盔，所以把布冠收起来了。
“许尤可是让人找了你？”顾锦里站在软塌上，一边给他戴冠一边问着。
秦三郎道：“还没有，不过他定是派人查过我的，知道我已到及冠之年，等忙完刀口沟大营跟修建卫所的事儿，定会召见我，到时候极有可能会提出给我戴冠。我现在把冠帽戴上，再放出在家里时已经由长辈主持行过冠礼的话，许尤即使可惜，也无话可说。”
顾锦里听得点头，给他把布冠戴好后，扶着他的手臂，坐了下来，看着他问：“你觉得许尤此人如何？”
秦三郎剑眉微皱，眼里泛起厉光，声音放低几度：“他有反心，已经开始布局。”
自从许尤下令在刀口沟挖坑养毒虫跟戎贼对峙开始，他就清楚许尤的心思。
大楚兵将确实是兵困马乏，可戎贼因着毒虫之祸、巫神不佑的话，被搅乱军心，乃是他们打过刀口沟，连收三城，把戎贼赶到陇山山脉后的最佳时机。
等把戎贼赶出陇安府后，再挖沟渠养毒虫，一样能让戎贼害怕，拦住戎贼，跟戎贼对峙几年，继而休养生息。
可许尤没有，他打到刀口沟就停下来了，为的就是把戎贼留在楚境，好让景元帝无法收走他的兵权。
许尤握着这几十万大军、数万战马、上万辎重，就能让景元帝从大楚各地搜刮钱财，给他送来的源源不断的粮草。
以景元帝的钱财养兵，等大楚不稳的情势加重后，又能带着已经休养过来的兵马反了景元帝。
许尤的打算，不可谓不好。
景元帝不蠢，应该猜到了许尤的打算，可如今景元帝根本就没办法收拾许尤……杀了许尤，整个大楚还有谁有统领几十万大军打打仗的本事？
东北阳吉府的刘将军吗？
倒是有打大仗的本事，可刘将军以前在卫国公麾下当过兵，算是卫国公一路提拔上来的，景元帝根本不敢把几十万的兵马交到刘将军手里，还削了刘将军的权。
成将军倒是个不错的，打仗的经验不少，可他跟许尤的品级差太多了，又是刚到西北没多久，景元帝想要他跟许尤抗衡，几乎不可能。
必须要养将，把将养大了，才能取代得了许尤。
可真把成将军养大后，景元帝又会开始不安，怀疑成将军是不是要反他？
景元帝就是这样的脾气，他连卫国公一系都信不过，怎么可能去信这些半路提拔上来的将军？
秦三郎想了一刻多钟，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见顾锦里真侧着脑袋看他，笑了起来，转身抱住了她：“小鱼别担心，军中的事儿我能应付。”
他唯一担心的是她。
“不要自己动手去做活计，交给下人去做，小鱼吩咐几声就行。”
顾锦里笑道：“你这样会把我变成懒婆娘的。”
她已经够懒的了，再这样下去，等回大丰村的时候，更会被三奶奶跟吴老大夫嫌弃。
秦三郎跟着她笑：“不是懒要把小鱼变成懒婆娘，是要把小鱼变成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京城里的夫人们就是这样，从来不动手，有事儿就吩咐下人去做。
他也想把她宠成那样，没事儿的时候就趴在亭子里的围栏上，慵懒的看看园景，喂喂池子里的鱼，再逗逗孩子。
等他回来后，就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既然你喜欢懒婆娘，那成吧，我尽量变得更懒一点。”顾锦里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秦三郎喜欢看她笑，在她笑得最好的吻上她，把她压在软塌上，肆意品尝，可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不行，要克制，小鱼已经很累了。
“小鱼今晚要自己吃饭，我跟牛叔他们要去见梁将军。”秦三郎把她抱起，整理着她被弄乱的衣服。
顾锦里点头：“好。”
又问道：“梁将军是不是想知道许尤的事儿？”
秦三郎点头：“嗯，梁将军是西北的守将，他得探听点消息，不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大家都不蠢，都在尽力的为自己、为自己麾下将士的以后打算。
顾锦里交代道：“那你悠着点说，可别说了什么得罪许尤的话，不然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秦三郎笑：“放心，我知道分寸，一定会做到让他们两个都满意，不会让他们挑出错来。”
这等虚与委蛇的应酬事儿，打小就有专门的人教他们，他懂的。
“小鱼，孩子的事儿不用急，我会提前去了解，是担心你的安危，并不是催着你要孩子。”秦三郎解释道：“咱们成亲还没一年，聚少离多的，且多的是成亲五年十年才有孩子的。”
第1738章 很奇怪
顾锦里笑了：“五年十年才怀上的那是极少数，一般来说没问题的夫妻三年内都能怀上，你不用为了让我宽心这么说。再说了我也不急啊。”
她给自己把了把脉，又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片刻后道：“咱俩都是生龙活虎的类型，啥毛病没有，所以你想跟我提前说孩子的事儿就说，不用顾忌太多。”
说完给他一个你放心大胆说的表情。
秦三郎心中暖暖，喜欢跟她在一起时没压力的感觉。
“你说刀口沟附近要建卫所，以后我们要去卫所过日子吗？”顾锦里问，她比较关心这个。
秦三郎点头：“嗯。咱们如今跟戎人隔着刀口沟对峙，要沿着长沟渠建一片卫所，组成防线，拦击戎人。”
陇山府外，靠近陇山山脉的地方就有一片连在一起的卫所。
卫所里有营房、驻地、农田、以及军户跟随军女眷组成的村子。
不打仗的时候，将士们就跟乡下农夫一样，除日常训练以外，还会耕种打猎，照顾家里。
不过……
“就是卫所的位置都比较偏僻，日子不能跟城里比，要委屈小鱼了。”秦三郎想要跟她在一起，是没想过让她留在城里过日子的，但他保证：“我会定期派人去府城采买，城里夫人们有的，小鱼也会有。要是小鱼闷了，我就陪你去府城转转。”
无论如何，他就是自私的不想跟她分隔两地。
顾锦里笑了，扬着下巴道：“放心，我会把卫所变得很热闹。”
秦三郎见她笃定的模样，问道：“小鱼是又有了好点子？”
顾锦里没说，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在做之前，我会先跟你商量，要是有违军规，再好的点子也不能用。”
卫所跟普通村庄不同，属于军队管辖之地，要做什么都得附和军规，不然做了可是会招祸的。
“小鱼考虑得对，到时候你再问我，行就做，不行再想其他法子。”秦三郎看着她，心里熨烫极了，能娶到小鱼这样省心的媳妇，真是他的福气。
“你会被分到哪个卫所？定了吗？”顾锦里问，要是现在就能知道，她就可以开始安排。
秦三郎摇头：“如今乱得很，要等京城的旨意，等皇命下来后，许尤才会正式安排。不过看他的样子，第一道防线会用自己的嫡系兵马。”
戴将军这种吉祥物会被放到第三道防线，而他们这些南边来的新兵，应该会被打散，有能力的放到许尤嫡系兵马里融合，以后成为许家军。
没能力的先养着，等打仗了就拉去做箭靶子。
“做箭靶子。”顾锦里听得是一言难尽，可什么时候都需要炮灰，她看向秦三郎，问道：“咱们跟牛叔、谢成他们一定要分开吗？能不能分到一处？大家是过命的交情了，要是能在一起，打仗也有个照应。”
秦三郎道：“小鱼别担心，会不会分开还很难说。”
景元帝对许尤存有猜疑，极有可能不会让许尤吸纳南边的好兵将，而是把南边的好兵将给成将军带领，把成将军养起来，好跟许尤抗衡。
帝王平衡术，说来也就这么简单。
顾锦里想了想，道：“好，先不担心这些，咱们先过点松快日子，等任命下来后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还有骆英、雷家商队帮忙，他们的日子已经比很多南边的百户要好过得多。
想起雷家商队，她问出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你觉不觉，雷五爷家很奇怪？”
听说是有家人的，可从来没人见过雷五爷的家人，一直以来出面管事的雷家人只有雷姑婆。
且雷家商队是怎么做大的？
在西北这种地方，雷五爷一个出身不算咋样的人，只因为当过兵，就能拉起一支纵横半个大楚，能耐堪比军队的雷家商队？
光听听就觉得扯。
要是他背后还有主子，那这个主子是谁？
不可能是宁霁，宁霁都要靠着雷五爷。
秦三郎看着她皱着小眉头深思的模样，抬手抚了抚她的眉心，有些责备的道：“不是说了要先过一段松快日子吗，怎么又给自己找难题？”
顾锦里有些不好意思的呲牙笑道：“我就是好奇想要知道，这样心里没底，总是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雷五爷一直是站在咱们这边的。”秦三郎给了她一句话：“至于雷家商队是怎么做大的，那些跟雷五爷结拜的兄弟又是什么身份，不用去管。”
顾锦里听得眉梢微挑：“你是发现了什么？”
秦三郎不会隐瞒她，点头道：“是发现了一点痕迹，不过没有深查，不太好查……只要雷五爷向着咱们就成。”
顾锦里听罢，没有再问：“嗯，我记住了，会记着雷五爷的恩情。”
秦三郎笑了，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我要走了，小鱼要是闷了就在院子里逛逛，不用出去做活计。”
他被她折腾得软绵绵的，要是再跑去药库院子做活，身上怕是不好受。
“好，你快去吧，别让梁将军他们久等。”顾锦里被他炙热的眼神瞧得脸上发烫，开始赶人。
秦三郎笑了，在她微红的脸上亲了一下后，拿上必备的东西离开。
秦三郎刚走，三庆就奉命进来了，护着顾锦里。
没多久，陶嬷嬷跟二庆进来收拾碗筷，跟她说了收鸡鸭鹅毛、果子、药材的事儿。
二庆道：“许是知道大人回来了，很多人家都拿了积攒的鸡鸭鹅毛来，有些还是前年的，味道挺重，正在让人抓紧时间用药汤浣洗，赶在天气彻底凉下来之前晒干。”
鸡鸭鹅毛有一股子很臭的味道，需要用药汤洗过，把异味清除后，再暴晒干透，才能用来做被子。
顾锦里趴在软塌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点头道：“嗯，二庆办事，我放心。”
又打了个哈欠，笑道：“有你们在，我就能继续懒了。”
看来三奶奶跟吴爷爷说得没错，她骨子里就是个懒人，特别懒那种，是能不干活就不干，能多睡一会儿绝不起来。
还好吃！
一天到晚的就琢磨着这顿吃啥好的，下一顿又吃啥好的？
三奶奶说，也就是跟秦小哥从小处出了情分，不然怕是嫁不出去了。
胡说，本富婆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
第1739章 小祖宗们
陶嬷嬷笑了：“夫人可不懒，很勤快了。”
毒虫病刚发的时候，夫人是没日没夜的做药，她看着都心疼。
等兴安府之危解了之后，大人回来了，下严令要她们盯着夫人后，夫人才没有熬心血的做药。
不过还是对驱虫药很上心，派人送信、送驱虫药跟她自己写的一些药理册子回去给吴老大夫，说吴老大夫积攒了一辈子的医学本事，有他老人家帮忙，定能早点做出驱虫药。
她瞧见了是道，有诱虫药顶着，驱虫药不用急着做。
可夫人说：“只有把有用的东西攥在自己手里，才能懒着过日子，不然好东西到了别人手里，自己想要就得加倍去求，她可不想装孙子求人。”
“夫人若是累了就先睡一觉，等吃晚饭的时候老奴再喊你。”陶嬷嬷走过来，给顾锦里按了按后腰。
顾锦里的脸又烧了起来……往常陶嬷嬷她们也会给她按摩身子，可今天不同啊，按的还是后腰，尴尬！
陶嬷嬷见状笑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就算平时再凶悍、脸皮再厚都好，面对夫妻敦伦这种事儿，夫人的脸上还是有些扛不住。
“夫人晚上想吃什么？厨房里的肉用得差不多了，今晚怕是没有大肉菜可吃，不过老奴用了鸡架骨炖了山参，到时候夫人喝点参汤，补补身子。”
因着毒虫病，城里城外很多家禽牲畜都被祸害了，肉菜不多，前天中秋吃掉了大半肉菜，昨天大人们回来，又吃掉不少肉菜，到了今天，真真是没肉可吃了。
不过陶嬷嬷是伺候过吴姑姑的，知道女子养身子的重要，是留了点鸡架骨炖参汤。
又道：“等吃完晚饭，再用汤药给夫人泡个手脚，身子会更好。”
源字药行、吴姑姑、陶嬷嬷手里很是有些保养女子身子的秘方，宫里的娘娘都在用，陶嬷嬷给她看过药，顾锦里确定是对女子身体有益处的后，也就开始慢慢用这些秘方养身子。
顾锦里尴尴尬尬，可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好，嬷嬷看着安排吧。”
养身子的事儿，就算尴尬也不能避讳。毕竟身子养得好了，以后怀孕生娃才不会遭罪。
“夫人。”小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快步走上台阶，进门前福身行了一礼后，说道：“夫人，徐老大夫来了，说四脚蛇肝制好了，让夫人去药库院子里瞧瞧，能不能用？”
戎人神药所用的药材很奇特，有两味药材是大楚这边没有的，顾锦里写了几个最相近的药材让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去找，其中的四脚蛇肝就与神药里的螈肝相近。
“制好了？”顾锦里有些兴奋，转头对二庆道：“把我写的驱虫药药理册子拿来，画着双头那本就是。”
“诶。”二庆应着，在里屋的书架上翻找一会儿，找到一本册子上画着两个骷髅头的册子，拿了出来：“夫人，找到了。”
顾锦里已经贴好痘疮贴，揣上臭味荷包后，招呼小吉二庆三庆：“走，去药库院子。”
陶嬷嬷没去，留在屋里忙活。
顾锦里很快就到了药库院子。
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早就等着了，见她来了，迎了上来，把制好的四脚蛇肝给她瞧：“秦夫人快看看，可管用乎？”
顾锦里：“……得试过才知道。”
你们就这么递给我，我又不是毒虫，咋知道管不管用？
“对对对，瞧我们两个老家伙，高兴得都糊涂了。试试，得试试才知道。”徐老大夫是喊着：“毒虫，赶紧把毒虫小祖宗们端上来！”
好嘛，人见人怕的毒虫如今都成小祖宗了。
“来了！”药库院子旁边有个屋子，被重重青砖给围住，屋里罗列着一个个缸子，缸里养了毒虫。
很快就有专门看管毒虫的人开门进屋，把毒虫弄了三瓶子出来，拿到药库院子里。
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亲自动手，小心翼翼的把神药里的螈肝挑了出来，加入同等分量的四脚蛇肝后，把这份新神药包好，挂在一只鸡的身上。
顾锦里往那鸡身上看了一眼……这么肥的鸡用来诱毒虫，真是可惜了。要是拿来炖火腿，或者加点松菇炖汤，要不用来做个小炒鸡，也一定是很好吃的。
得亏她刚吃饱，不然得咽个口水。
肥鸡的旁边还有一头小猪仔，身上挂着原品神药，两种神药一起试，才能知道有没有效果。
徐老大夫一抬头就瞅见顾锦里两眼放光的盯着肥鸡咽口水，又盯着那小猪仔，一脸可惜的模样。这是嫌弃猪仔没长大，不能炖了吃肉？
徐老大夫的胡子抖了抖，忍不住问道：“秦夫人，你没吃饭？那先饿着吧，过来瞧瞧药效如何再说。”
如今没有什么比试新神药更重要的事儿！
“试吧。”顾锦里收回目光，看着那副新神药道：“所有人后退一丈，放毒虫。”
小吉拽着她也后退一丈远：“夫人虽然有神药，可还是离远点的好。”
毒虫虽然胖，如今还有个小祖宗的绰号，可它们还是恶心啊，所以小吉对它们一直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嗯。”顾锦里点点头，退开站定后，看着毒虫们的反应。
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是一错不错的盯着毒虫，心里不断求着老天爷：保佑啊，毒虫千万别爬去祸害肥鸡。
只要毒虫不上肥鸡的身，这新神药就算是成功了，不然他们就得跑去戎境找那什么螈肝。
然后，毒虫小祖宗们很不给他们面子，从瓶子里爬出来后，在原地爬着转圈片刻，最后慢慢地朝着肥鸡爬去。
顾锦里道：“瞧着不行，把鸡收了吧。”
现在收起来，还能吃。
可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不死心：“瞧着动作变慢了，估摸着新神药有效，再等等看。”
然而，直到十几只毒虫爬到肥鸡身上，有几只还从鸡鼻孔里钻进体内后，两位老大夫才算死心。
“老天不佑啊，怎么就不行呢？难道咱们大楚真做不出驱虫神药？！”
诱虫药虽然厉害，可百姓需要劳作，需要出门干活挣钱，这人来人往的，总有不小心染上毒虫的时候，要是忘记了诱虫，或者是诱虫晚了，也是会死人的。
最近城里城外都有农人因着去田间劳作，不小心染上毒虫，没有及时诱虫而导致丧命的事情发生。
顾锦里：“两位老大夫不用灰心，这四脚蛇肝还是有用处的，毒虫的速度确实变慢了，咱们试着把药量加大，或者再掺些其他相近的药材进去，多试几回，总能成功的。”
说着把药理册子递给两位大夫：“这是我口述让陶嬷嬷写的，二位老大夫看看，对做新神药有帮助。”
毛笔字有些难写，要写的药理又太多，顾锦里写得快吐了，只好口述，让陶嬷嬷代笔。
第1740章 喜欢的人
“多谢秦夫人！”徐老大夫动作比较麻利，一把将药理册子夺了过来。
方老大夫慢了半拍，悔得不行，舍下老脸去抢，抓着药理册子不放。
徐老大夫气得吹胡子：“册子都到我手里了还抢，老方你这可是坏了规矩。”
方老大夫不甘心：“咱们是一块做驱虫药的，自然应该一起看……”
眼见着两个老头要打起来，顾锦里问道：“你们都想要这册子？”
俩老头齐齐转头瞪她，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顾锦里笑了：“可我只打算借给你们三天，三天后就要拿回来了。”
又道：“不过你们要是想要，可以找几个字写得好的人抄写几册留着。”
她伸出三根手指，道：“不管你们抄写了多少本册子，三天后还我三本册子就成。”
奸商！
借个药理册子还要利息。
不过这个利息是相当划算的。
在这个一个药方都能藏起来做传家宝的年代，他们找几个人抄写几天就能白白得到药理册子，可谓是捡了大便宜。
“成交！”俩老大夫爽快的应着，赶忙翻开药理册子看起来，匆匆几页后，是受益匪浅，看着顾锦里道：“秦夫人果然是个有天分的。”
竟能想出融合药材来替换无法找到的药材。
就是太懒了，要是能勤快一点，多花点时间在制药上，一定能做出不少好药。
可顾锦里这辈子只想躺着吃喝到死，根本不想努力啊。
“两位大夫，你们再加点四脚蛇肝到新神药里去，试试看能否有效驱赶毒虫。”
“或者找药性跟四脚蛇肝相近的药材加到四脚蛇肝里去，跟四脚蛇肝熬制成一味新药材，再加到新神药里去，再看能否驱虫？”
“总之二位都是医术高超的大夫，熟悉药理，也懂得如何炒制药材，多花心思融合几味药材，估摸着就能做出新神药。”
顾锦里跟他们说了一番提炼、合成、替换药材的事儿，给他们打开了新思路。
“秦夫人你说慢点，我们老了记不住啊。”方老大夫没记住，要顾锦里再说一遍。
顾锦里指指药理册子：“我刚刚说的都写在最后三页，您二老自己看。”
方老大夫赶忙翻到最后三页，见上面写得是比顾锦里说得还要清楚后，松了口气，笑了出来：“不错，多谢秦夫人了。”
又叹道：“秦夫人高义，连这等宝书都舍得拿出来，老夫佩服。”
徐老大夫微微皱眉，问道：“秦夫人，你当真舍得让我们抄录这本药理册子？这可是能传家的东西，就这么让我们抄，你不肉痛？”
“徐老大夫这么说，我还真觉得亏了，那你们一人给我一千两吧？”顾锦里朝他们伸出手要钱。
徐老大夫想撞墙，胡子都气得抖了，早知道他就不说话了。
顾锦里笑道：“做驱虫药是用来救命的，我只有一个人，留着这本册子只能自个琢磨，那得琢磨到啥时候？把驱虫药的药理写成册子给更多的大夫看，才能更快做出驱虫药。”
我说实话吧。
第一，这驱虫药做出来了一定是要给景元帝的，我家没法子独吞。
第二，毒虫小祖宗们多少有点恶心，我不想天天去面对它们，所以做驱虫药的事儿，就交给您二位吧。反正做出驱虫药，我也会有一份功劳。
徐老大夫跟方老大夫听了道：“秦夫人果然高义！”
顾锦里立马谦虚：“哪里哪里，您二老才是为治病救人而呕心沥血的好大夫。”
二庆：“……”
夫人又装了。
小吉瞪着眼睛：“……”
表情不能崩！
两位大夫虽然做了苦力，可他们很高兴，夸了顾锦里几句后，开始按照顾锦里说的法子继续试药。
顾锦里没有多待，见他们忙活得热乎，跑去找叶荆子。
“荆子，除臭药的药材还有多少？够用不？”除臭药是顾锦里给祛除鸡鸭鹅毛臭味的汤药起的名字，简单明了，一听就懂。
叶荆子看见她，笑了起来，回道：“只有两麻袋了，估摸着能洗个六百斤毛，已经跟冯进说了，他会派人去寻药，夫人不用担心。”
自打来兴安府后，叶荆子就扎在药库院子里忙活，很多关于进药、出药、做药的事儿她都得管着。
原本以为这么大的摊子砸下来，她会扛不住，没成想却是顶住了，给她省了很多事儿，不然顾锦里会更累。
顾锦里看着叶荆子，那是两眼放光，把叶荆子给看懵了：“夫人怎么了？”
“荆子，我舍不得你。”顾锦里说的是真心话，叶荆子越来越能干了，可年纪也越来越大，再过不久肯定是要说亲嫁人的。
顾锦里虽然很想把她留下，可要是叶荆子说亲的对象是良籍，那她只能给她卖身契，让她体面出嫁。
叶荆子愣了愣，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脸上发红，道：“夫人，奴婢不急的。”
不急？
顾锦里皱眉，可叶荆子的年纪真的不小了，是比秦三郎的年纪都大，再耽误下去，在这个年代真真要成老姑娘了。
叶荆子做活的地方在一间厢房内，如今没什么人在这里，顾锦里走过去，对她道：“我让陶嬷嬷跟你说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不要害羞，说出来，能撮合的一定给你撮合。”
喜欢的人？
叶荆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人，可又按下心思……陶嬷嬷说，让她不要想了，那是不可能的，她这是僭越，是坏了规矩。
可这么多年，她只跟药材打交道，跟她有过接触的人不是哥哥就是木通叔，或者是悬壶坊里的人。
然而那些都是她的亲人。
至于陶嬷嬷说的，让她在秦顾两家的下人里或者姑爷麾下的将士里找……可她对那些人就跟对药材一样，没什么感觉。
但她不说亲，似乎又对陶嬷嬷、小东家有了影响……
顾锦里见她这模样，知道是心里有人了，想了想，说道：“要是你不想成亲也行，秦顾两家会给你养老，总之不会亏待你。”
叶荆子听罢，眼睛亮了起来，又有些湿润，福身行礼道：“奴婢多谢夫人不嫌弃。”
她知道女子都是要成亲的，不成亲会被人诟病、嚼舌根、甚至被赶出门，她习惯了跟着小东家，且哥哥也在这里，她不想被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