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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十里     重生农门小福妻txt下载     重生农门小福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61章 被打与意外之喜【4】

    晚上,明琮回到府中,得知窦少东家给他递了帖子,知道是问吕柏的事儿,直接道:“不见。”

    这是钟寰在做的事儿,他跟钟寰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不可能为了窦柯去坏钟寰的事儿。

    不过,窦柯帮他赚了不少银子,是他用得到的人,明琮就给了一句话:“此事不必多管,等着,少则三五天,多则半年,自会有结果。”

    “是。”管事把明琮的话写下来后,派人送去给窦少东家。

    窦少东家收到明家的信,心凉了半截……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吕柏?竟连明大人也管不了,且对这事儿讳莫如深的,没有给他一句明白话?

    曲文良看了信后,又急又慌:“这可怎么办?不行,咱们必须救吕柏,一块来的就得一块回家去,不能想让客死他乡!”

    徐昭明道:“曲兄说的对,咱们几年的交情,不能袖手旁观,即使冒险,也得救他一救!”

    梁江对吕柏的感情没有他们厚,可怎么说也是江淮的秀才,大家相识一场,是道:“对,咱们必须救吕柏。”

    “吕柏到底得罪谁了?怎么会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姚有钱、戚康明、顾德兴、花千山等人忙了一天,终于回来了,一进屋就问道。

    他们在六部观政办差,能得到一些消息,下午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事儿,可他们要办差,不可擅自离开,只能等下衙了再回来问。

    不过他们已经在各部打听过了,然而:“探不到消息,都说五城兵马司把人抓走是常有的事儿,让我们不要着急,等着就成。”

    可这事儿一看就很蹊跷,他们怎能不急?

    尤其是姚有钱,他跟吕柏一块长大,虽然以前讨厌过吕柏太娇气,太吸血家里人,可吕柏被抓,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我明天不上衙了,去五城兵马司问问,再不行就去兵部,总不能让吕柏被平白无故的抓走,之后还没有消息了!”

    “你先别急,越急越会办坏事。”戚康明说着,朝外头喊了一声,等欧阳福进来后,道:“你现在就回欧阳家一趟,问问欧阳鸿老先生,可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内情?”

    “是。”欧阳福应着,连夜回了欧阳家。

    可欧阳家探听消息也需要时间,欧阳福一直等到天亮,欧阳章才见了他,道:“回去吧,这事儿只能等。”

    欧阳福赶在戚康明他们上衙前回来,把消息告诉姚有钱他们。

    姚有钱他们听得都惊了,竟然又是让他们等:“就没有其他消息?”

    欧阳福点头:“没有,大人说了,只能等。”

    又看向姚有钱,道:“大人还说了,让你们不要冲动,也莫要请假,你们刚去六部观政,要是因着这事儿就请假或者干脆不上衙,后患无穷。先等着,这事儿肯定会有个结果的。”

    再多的话就没有了,不知道是欧阳家不清楚,还是欧阳家得了什么命令,不能给他们透露太多?

    至于顾锦安,他早两天就进宫当差,要昼夜候着,每隔五天才能回来一趟,所以没在窦宅。

    姚有钱很担心吕柏,原本想不上衙的,听到这话,纠结起来。

    曲秀才道:“有钱,你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考上功名,先去上衙,等两天再看看,要是吕柏还是没消息,咱们再豁出去,救他一把。”

    姚有钱看向窦少东家,问道:“吕柏可会死?”

    窦少东家撒谎了:“你放心,不会的,吕柏怎么说也是个秀才,还有你们一帮进士好友,五城兵马司想要弄死他,也得掂量掂量。”

    又承诺,等他们上衙后,他会去找晏二爷,让晏二爷陪他去五城兵马司走一趟,看能不能进去见吕柏一面。

    姚有钱听罢,放心不少,点头道:“有劳窦兄了。”

    这才跟着戚康明他们上衙门。

    晏二爷还算帮忙,不但陪着窦少东家跑了五城兵马司,连阮家都去找了,可一个是进不去,另一个则是说不知道。

    晚上,姚有钱他们回来,听说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晏二爷拍拍姚有钱的肩膀,道:“别太担心,我们明天还会再去五城兵马司,要是能见到邬长震,或许能有个准话。”

    邬长震统管着五城兵马司。

    又道:“你继续上衙,别急着做什么,否则毁的不仅是你,而是你们这几个都要受牵连,甚至连你家都得被治罪。”

    姚有钱历来比较沉稳,虽然很担心吕柏,却知道不能冲动,点头道:“嗯,晚辈明白。”

    又道:“晏二爷,这事还请您多帮帮忙,无论如何,总得救吕柏一命。”

    晏二爷道:“放心,我会尽力的,他也是小五的朋友。”

    小五这两天也很担心吕柏,每天都要问上两遍吕柏的情况。

    然而,又过了两天,距离吕柏出事儿已经四天,还是没有探到什么消息,所有人都急了。

    姚有钱更是坚持不上衙,要去兵部找戴尚书问情况,被曲秀才好说歹说的给劝下了。

    曲秀才他们也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吕柏可能真就没命了。

    因此第二天,他们把姚有钱送去户部,又在外头守了一个时辰,见姚有钱没有跑出来后,立刻上马车,奔去京兆府,击鼓喊冤:“江淮河安府秀才曲金盛,有冤情要诉,请京兆府接状纸!”

    曲秀才他们想了几天,觉得必须把这事儿闹出来,只有闹一场,吕柏才有活路。

    可吕柏的事情太过蹊跷,像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因此他没让曲文良、徐昭明他们出面,而是自己来。

    万一背后的主谋动怒,要杀人,那就来杀他好了,反正他也一把年纪了,不怕。

    “江淮河安府秀才曲金盛有冤情要诉,请京兆府接状纸!”

    接什么接,你们就不能消停点?

    京兆尹烦死了,可曲金盛是个秀才,大白天的来击鼓喊冤,他也不能把他给轰走,只能道:“赶紧的,把他带进来,别让他再敲了。”

    “是。”班头赶忙出去了。

    没多久,把曲秀才给带了进来。

    曲文良、徐昭明两个跟着进来了,梁江则是在外头等着,万一有啥事儿,他就跑去求救。

    曲秀才呈着状纸喊道:“大人,某有冤屈,请……”

    “行了行了,别喊了,来这里的都有冤屈。”京兆尹打断他的话,朝他招招手:“过来。”

    曲秀才一愣,以为是要他把状纸递上去,急忙过去了。

    可京兆尹根本不看他的状纸,是低声道:“为了吕柏的事吧?本官告诉你们,没用,五城兵马司的事儿,本官管不了,你们去找兵部吧。”

    钟大人的人可是给他带话了,吕柏这事儿,他可不敢管,要是管了,连他都得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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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2章 放人

    曲秀才怒了:“京兆府管着京城所有的案子,按律,还可以管各地来京伸冤的案子,为何五城兵马司有错,京兆府却管不了了?”

    砰!

    京兆尹大人怒拍惊堂木,道:“曲金盛,你别给脸不要脸!”

    把曲金盛震慑住后,又道:“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合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谁都能管的,先回去,再等等,过个把月,人肯定能回来,不会死的。”

    钟大人比较狠,是不允许他透漏太多给曲金盛他们知道的,这句话,他都是冒着风险告诉曲金盛的。

    可曲金盛今天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这么快就走。

    他退回去,跪在公堂上,拿出另一张状纸:“江淮河安府秀才曲金盛,状告京城伏虎军百户阮胜阳随意殴打有功名之人,请京兆尹收状纸,为我们做主!”

    又道:“如今吕柏不在,某是秀才,按律可帮他递状纸伸冤!”

    大楚初立之时,各地匪患、民杀之事儿极多,景武帝要用重典,制定大楚刑律的时候,就写了,身有功名者,可替人上公堂伸冤,衙门必须受理。

    京兆尹听罢,想掐死曲秀才的心都有了,问他:“你可知阮家是何许人也?”

    曲金盛:“知道,可阮家无故打人,必须要告!”

    京兆尹笑了:“行,不过你只是秀才,阮胜阳是身有品级的武官,阮家还是皇亲,无品状告有品级者、皇亲国戚者,需先杖刑三十,你可愿意?”

    曲金盛道:“某愿意!”

    呵,你还挺硬气,真是不识好歹。

    京兆尹也怒了,想要给曲金盛一个教训,下令:“来人,用刑,狠狠打!”

    曲文良很害怕,是冲出来道:“大人,我愿意替叔父受刑!”

    “滚一边去!”京兆尹烦死他们了,本官是在帮你们,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好吗?

    曲秀才看向曲文良,呵斥道:“良哥儿、明哥儿,你们两个退出去,不许管这事儿!”

    良哥儿跟明哥儿还有大好前程,不能连累他们,要闹要罚,他一人担了。

    可他根本就担不起。

    京兆尹:“打!”

    “是。”衙役们应着,把曲文良跟徐昭明拦在外头后,立刻把曲秀才摁住,手起棍落,对曲秀才用刑。

    两名用刑的衙役都是老手,有经验,不过十几下,就把曲秀才给打得皮开肉绽,承受不住的晕死过去。

    “叔父,叔父,别打了,别再打了!”曲文良痛哭不止,用着在罗家学到的招数,避开拦住他的衙役后,冲进公堂里,抱住曲秀才,掐着他的人中:“叔父,您怎么样,快醒醒。”

    徐昭明也冲进来了,拿出一瓶臭药,给曲秀才闻了闻,可这种对治疗晕厥有奇效的臭药却不管用,曲秀才是没有醒。

    “叔父,叔父!”曲文良记得不行,对徐昭明道:“把那种治疗晕厥的方便药丸拿出来,给我叔父喂下。”

    “诶。”徐昭明立马拿出一枚药丸,塞进曲秀才的嘴里。

    然而,过了半刻钟,曲秀才还是没醒,曲文良急得不行,生怕曲秀才会死。

    京兆尹道:“来人,把他们送回窦宅治病,状告的事儿,等曲金盛醒了再说。”

    “是!”京兆尹的衙役们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架住曲秀才、曲文良、徐昭明,把他们扔上马车后,立马驾车朝着窦宅奔去。

    守在外头的梁江都懵了,这,这是咋回事?不告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去,再在这里待着,把你抓了!”京兆府的衙役吓唬着他,还拔刀驱赶他。

    梁江本就胆小,见状不敢再待着,急忙回窦宅。

    等他们走后,京兆尹送了一口大气,娘的,可算是走了。

    又立马派人去给钟寰的人送消息,告诉钟寰:这群人都是倔驴,很是不怕死,大人还是早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钟寰收到消息后,终于把牟方喊来,问了吕柏的情况:“死了没有?”

    牟方道:“没死。”

    钟寰:“可招了?”

    牟方:“没招,还是那句话,他是清白的,不吃屈打成招这一套。”

    钟寰听罢,点了点头,道:“身体上倒是扛住了,可人的意志是脆弱的,大多数人扛得住刑罚,却扛不住意志摧残。”

    这话的意思是,吕柏的苦难还没完,还有得他受!

    牟方听罢,都想为吕柏哭一把:“大人的意思是?”

    钟寰道:“放人,让何成进亲自送他回窦宅,找名医诊治,让他尽快恢复。”

    恢复到,有体力能去给自己伸冤的地步。

    “是。”牟方立马去办了。

    一个时辰后,吕柏就被何成进送回窦宅。

    “吕柏,吕柏,快把大夫喊来,救人!”窦少东家看见吕柏的惨状,整个人浑身一冷,赶忙让窦管家去喊大夫。

    何成进道:“不必,我带了御医来。”

    言罢,看向御医。

    御医立马道:“你们不用着急,吕秀才瞧着鲜血淋漓的,却没有性命之忧。先把他抬进屋里,慢慢放好,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随时给他看伤。”

    这话说的,再看何成进那无所谓的嘴脸,窦少东家是彻底怒了,冲过来,揪住何成进的衣襟,怒问:“你们五城兵马司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针对吕柏?他根本没有犯法,你们却把他打成这样,你们是在故意杀人!”

    砰一声,何成进一脚提向窦少东家的膝盖,把他踢得剧痛不止,手松开了,后退几步,差点栽倒,窦蒙赶忙扶住他。

    何成进道:“吕柏带着听书的人冲进酒楼,导致酒楼街道拥堵将近三刻钟,五城兵马司有权抓他,给他用刑。”

    言下之意,就是不认他们乱抓人一事儿。

    还十分嚣张的道:“要是不服气,等吕柏醒了,可以让他去兵部告我们,再不然,他可以去告御状,就怕他没这个胆量。”

    说完,不再多待,是招呼麾下的人走了。

    临出门前折返回来,说一句:“我们把吕柏送回来的时候,他可是活着的,要是他死了,可赖不到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头上。”

    这,无耻!

    窦少东家愤怒不已,要追出去打何成进:“何成进,你给老子站住!”

    可何成进根本不搭理他,带着麾下人马,大摇大摆的走了。

    反正他们只是听令办事,有什么责任,钟大人会扛着,是一点不怕的。

第2163章 信

    “混蛋,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要教训你一顿!”窦少东家骂了一句后,赶忙回屋看吕柏。

    吕柏身上都是血污,窦家下人端来一盆盆热水给吕柏清洗,等血迹清洗干净后,吕柏身上的伤才算能看清。

    一道道伤口狰狞着,有的伤口还在渗出血液,有的已经结痂,可见他这几天是一直在被用刑,没有停过,才会旧伤新伤都有。

    最瞩目的伤是两个贯穿伤,乃是用利器刺穿肩胛骨所致,伤到了骨头,得亏伤口不大,还避开了要害,这才没有死。

    可骨头被刺穿会带来剧痛,那等骨裂之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他的身前还有几个李子大小的平整伤口,一看就是被人用刀子片掉皮肉所致……凌迟之刑就是片掉人身上的皮肉,吕柏这是受了几刀凌迟之刑啊。

    哐当,哐当!

    窦少东家又恨又怒,砸了屋里的一批东西:“疯子,疯子!”

    又冲过去,揪住方御医怒问:“做这事儿的到底是谁?你一定知道,快说!”

    方御医道:“窦少东家,你问错人了,我就是一大夫,五城兵马司要御医,我领了差事就来了,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内情?”

    又道:“松手吧,我还得救治吕柏。”

    徐昭明过来劝道:“窦兄,先救吕兄,等他醒了再说。”

    窦少东家愤怒的瞪视御医一眼,终于松开手,让方御医去救治吕柏,又吼道:“咱家的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窦家医术最好的老大夫带着两个徒弟从曲秀才那边赶来了,进屋给吕柏诊脉看伤。

    曲秀才的伤还没好,此刻是被曲文良扶着过来了,问窦少东家:“吕柏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窦少东家道:“御医说没有致命伤。”

    曲秀才听罢,这才放心,可等他看见吕柏的惨状后,吓得差点厥过去,又怒又心疼的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怎么能这样害吕柏?!”

    曲秀才掉了眼泪,吕柏身上都是伤,都没一块好肉了。

    见吕柏还穿着裤子,那裤子上还有血后,吓得脸色一白,赶忙问窦少东家:“可是看过他,他的……还没成亲,可不能有事啊!”

    他听说过一些事儿,有些恶役会故意断人根本,他怕吕柏也遇到这样的事儿。

    窦少东家一惊,赶忙冲过去扒吕柏的裤子,看过后,放下心来,回头道:“没事儿,好好的,那片附近都没有伤,应该是用刑的时候刻意避开了。”

    还算何成进他们有点良心!

    方御医有点无语,给吕柏把裤子拉上,道:“你们别添乱了,先出去,他身上伤口多,我们得一个个给他上药治伤,你们在这里会碍事儿。”

    说得有理,窦少东家招呼曲秀才他们:“曲叔,咱们先出去等着,有窦家大夫在,没人敢把吕柏医死。”

    言罢,拽住一直掉眼泪的梁江,一群人出了屋子,在廊下等着。

    整整一个时辰后,方御医跟窦家大夫才把吕柏身上的伤口给全部清理、上药、包扎好。

    窦老大夫打开房门,道:“东家,没事了。伤口虽多,却不致命,身子受了一番损耗,养上三个月就能恢复,不会落下什么大病根。”

    方御医用清水洗着手,说道:“我都说了他身上没有致命伤,你们就是不信。”

    窦少东家没有接话,而是进去看了吕柏,见他还昏迷着,赶忙问道:“吕柏什么时候能醒?”

    窦老大夫道:“晚上就能醒。他这几天是被熬鹰了,得补觉。”

    熬鹰就是不让你睡觉,你一睡就弄醒你,继续审问用刑。

    窦少东家听罢,总算放心不少。

    傍晚,姚有钱他们没有留在六部办差,而是提前回来了。

    “吕柏被放回来了?他人在哪里?”姚有钱一进窦宅就问,得知受伤在屋里养伤后,一伙人是直奔吕柏居住的屋子。

    见到吕柏后,他们才算放心下来。

    姚有钱又问道:“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抓人,为何放人,可有说法?”

    窦少东家摇头:“没有,他们不认是自己的错。”

    窦少东家把今天发生的事儿,以及吕柏的伤势如何,一一说了。

    “欺人太甚!”姚有钱很生气,砸了桌子好几拳。

    梁江看了姚有钱一眼,得亏是回来晚了,要是白天就在,看见吕柏的惨样,还不知道要气到什么地步。

    窦少东家见姚有钱几乎是暴怒的,为了不让他做傻事,是安慰了他一顿,等姚有钱平复下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窦少东家想起顾锦安来,扬声朝屋外问道:“安哥儿可回来了?!”

    窦蒙道:“没有,欧阳福已经带着泽子、冯连他们去接了,估摸着等会儿就会回来了。”

    然而,顾锦安是没能回来。

    半个时辰后,欧阳福回来了,对担心的众人道:“欧阳章大人说了,最近宫里事多,顾大少爷被陛下留在宫里继续当值,无法出宫休息了。”

    又拿出一封信:“是顾大少爷给你们的信。”

    顾锦安第一次进宫当值,窦少东家怕他出事儿,赶忙接过信来看,见顾锦安说在宫中一切都好后,才放下心来。

    可顾锦安却不放心他们,隐约觉得景元帝把他留在宫里是因为外头有人出事了,在信里写了一段话:京城重地,刑罚森严,我等初来乍到,切记莫要生事儿。要是遇事儿,莫要惊慌着急,似惊牛般四处奔走,应静心多思,多求助于长辈,方能解困。

    顾锦安隐晦的写了这样一番提醒,再多的就没有写了,因为在宫里当差,送回家的书信都要被打开检查,说太多不好。

    窦少东家把信给大家伙看了:“安哥儿说得对,咱们不能太冲动,否则吃亏的就是我们。”

    又道:“吕柏已经回来,等他醒后,咱们再商议一番,如何去给吕柏讨公道。”

    戚康明他们很赞同窦少东家的话,可姚有钱跟吕柏是发小,感情比较深厚,他没有说话,只道:“先等吕柏醒了再说。”

    要是吕柏受了大冤屈,他舍了功名利禄与性命,也是要帮他一把的。

    “成。”窦少东家答应了,见大家很担心吕柏,就让下人把晚饭摆在吕柏屋内,一群人边吃饭边守着吕柏。

    吕柏半夜才醒过来的,睁开眼见,见到的是灯火通明的屋子,是一个激灵,道:“我,我回来了……”

    回窦宅了,不用再待在那个昏暗潮湿还带着腐烂臭味的刑房里。

第2164章 祸与福

    “吕柏?”姚有钱担心吕柏,是睡在了这里,察觉到有动静后,立马惊醒,见到吕柏后,是惊喜的道:“吕千金,你终于醒了!”

    吕柏看见他,笑了:“我没事。”

    他一张脸被打成猪头,两颗大牙还被打落了,因此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吕柏醒了?”戚康明他们担心吕柏,是一块睡在隔壁厢房,听到动静后,立马过来了。

    吕柏感动啊,忍不住哭了,把众人给急得,忙道:“别哭,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放心,就算拼着功名不要,我们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这话说的,吕柏哭得更汹涌了,可嚎得太大声,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呲牙,不敢再哭下去了。

    窦少东家见他哭得略惨,是皱皱眉头,凑过来,低声问:“吕柏,你说实话,你在五城兵马司到底受了什么酷刑?有没有被……嗯,那啥?”

    窦少东家给他使眼色,快要眼抽筋的时候,吕柏终于反应过来,怒道:“你乱想什么,老子没有,就是受了皮外伤,嘶!”

    太过激动,又扯到伤口,疼惨了。

    窦少东家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不能怪他啊,吕柏长得挺好看,大楚又有仙君之风,他有这种担心很正常。

    又问吕柏:“你一直在西城兵马司里,没换过地方?给你用刑的是何成进?可有官职比他高的人物来见过你?他们有没有说你得罪了谁?”

    吕柏摇头:“没有,那人很嚣张……像是想要立功升官,一直说我背后有主谋,想要给我定个大罪似的……不过我一直说自己是清白的,没有受人指使闹事,不受屈打成招。”

    停顿片刻,继续道:“这事我想过了,可能是有人想要对付你们,用我来做筏子……或者是见不得我说抗戎将士的好,要弄死我……可如今都只是猜测,到底为何有此一劫,我也不清楚。”

    不过……

    “我受了冤屈,不会屈服,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定要去状告阮家跟五城兵马!”

    说得很激扬,又把伤口给扯到了,捂着脸颊直喊疼疼疼。

    姚有钱原本很担心他,见他还能嚷嚷着要去告状,终于放下心来,道:“先别说这些,喝点水,让窦老大夫给你瞧瞧。”

    吕柏点头,喝了水后,让窦老大夫给自己把脉。

    可窦老大夫的脉还没诊完,吕柏就睡着了。

    窦老大夫道:“没事,他是太累了,能撑着说这么久话,已经不容易,让他继续睡吧。”

    吕柏这一觉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看见姚有钱还守在屋子里后,气得不轻:“你疯了,刚去六部观政就请假,以为你是传胪就能这般不上进?要是惹怒大人,不给你分好缺咋办?”

    姚有钱无语了:“你可少说点吧,免得体力不支晕倒。我没请假,是趁着中午休息赶回来看看你,等会儿就要走了。”

    吕柏听罢,这才放心。

    姚有钱没有多待,等吕柏喝了粥,吃了药后就走了,临走前道:“你好好养伤,晚上回来,大家伙再一块说你的事儿。”

    昨晚只是问了个大概,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得问清楚了,才能去状告伸冤。

    可吕柏不想连累他们,修养几天,恢复一些后,趁着姚有钱他们上衙、窦少东家出门之际,让曲文良、徐昭明、梁江帮忙准备马车,直接去京兆府击鼓鸣冤。

    “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有冤情要诉,请京兆府接状纸!”

    又来了!

    京兆尹想撞墙,可钟大人交代的事儿,他又不能不办,是让人把吕柏带进来后,直接撕了他的状纸,道:“此案,京兆府不受理,你走吧。”

    吕柏懵了:“为何不受理?凭什么不受理?!”

    京兆尹冷笑:“不仅此案不受理,你状告阮家大爷的案子也不会受理。”

    言罢,对班头道:“把他拖走,敢在京兆府门前闹事,立马把曲文良三人算做从犯,抓了投入大牢!”

    吕柏惊怒交加,可为了不连累曲文良他们,他只能离开。

    可他不服,回去后,又写了状纸,次日支开曲文良他们,自己去兵部设在皇城外的一个小衙门喊冤:“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西城兵马司何成进等人无故捉拿我、关押我、对我用酷刑!”

    他忍着身上皮肉伤的剧痛,在兵部小衙门外喊着。

    然而,这回等待他的依然不止是驱赶,还有毒打。

    兵部小衙门内,冲出一群身穿重甲的将士,领头的百户一脚踹翻吕柏,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扔出两米开外,骂道:“大胆狂徒,敢在兵部外设衙门闹事,赶紧滚,再敢闹事,对你不客气!”

    言罢,还让麾下将士把吕柏的状纸给撕碎。

    吕柏看着被撕碎的状纸,眼眶红了……第二次了,这可是代表着公理的状纸,他们怎么能撕掉?还撕了两回?京城就没有可说理的地方吗?!

    这一刻,吕柏有些心冷,可他没有绝望,还相信京城有讲理的地方。

    因此当他被兵部外设衙门的将士架着扔到一条小巷口,拖着伤痛的身体回到窦宅后,是继续写状纸……明天,他要去叩皇城正门,为自己伸冤!

    吕柏闹了两天,他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开,可有人放出风声,说是他有错在先,最后吃了苦头就开始胡搅蛮缠,乃是大恶之人,不值得同情。

    这谣言像风一般,不过一夜就传遍整个京城。

    京城的人都不傻,知道吕柏被这般针对,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因此明知道这事儿有蹊跷,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他说句公道话。

    吕柏是伤心的,偷偷哭了一场。

    姚有钱因着这事儿,请了假,问他:“对方明显不是一般人,你还要去叩皇城,为自己伸冤吗?”

    “当然要!”吕柏道:“我没错,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为何不能为自己伸冤?!”

    姚有钱听罢,没有拦他,只道:“成,明天我陪你去。”

    可吕柏不想让他去,拿出吴老大夫给他们的防身迷药,偷偷把姚有钱给迷晕后,自己跑去皇城大道前跪下喊冤:“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西城兵马司何成进等人滥用职权!”

    吕柏是报着希望来的,可他得到的却是绝望。

    守护皇城的御林军被惊动,策马而来,挥长鞭,狠狠抽打他,把他打退后,怒道:“大胆寒士,敢来皇城门前闹事儿,赶紧滚,再不滚,视你为谋逆,就地斩杀!”

    而吕柏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牟方见他已经闹到皇城门前了,立马去见钟寰,把吕柏的事儿说了。

    又瞧了瞧钟寰的脸色,问道:“大人,此人心志坚定,相信公理,瞧着是个可用的,可要收手?”

    大人,赶紧收手吧,再历练下去,吕柏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第2165章 官与爵

    可钟寰放下手里的笔,看向他,道一句:“既然心志如此坚定,那他应当有勇气叩第二次皇城门。”

    这,大人你是疯了吗!

    牟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委婉的提醒:“大人,那可是皇城门,敢叩第一回喊冤已经是有胆量,再来一回,没人做得到。”

    “没人做得到?”钟寰笑了:“当年大楚新立,景武先帝要大灭世家豪族,欧阳鸿老先生三叩宫门,得以面见景武先帝,给世家豪族挣了一条活路,也给新立的大楚争了一条活路。”

    “不说欧阳先生,封先生当年也三叩宫门,求景元帝放过卫国公一系的姻亲们。瞧瞧,两位老先生都能做到,吕柏为何不行?且他叩的还不是宫门,只是皇城门。”

    牟方:“……”

    您也知道那两位是老先生?

    他们是大楚肱股之臣,得陛下看重,有面圣之权,可吕柏有什么?

    他只是个外地来的穷秀才,能去叩一次皇城已经不错了。

    牟方道:“大人,吕柏没有官职或者爵位,他要是再敢靠近皇城门,御林军会立即射杀他。”

    “那就救他,别让他死。”钟寰提笔,在宣纸上写了魑魅魍魉人五个字:“我已经对他手下留情,要是在西北、东北、或者中州,他遇到的可能是真正的凌迟之刑。他们会对他用尽酷刑,把他给折磨至死后,再把他给扔去山里喂狼,他连出来喊冤的机会也没有。”

    “整个大楚,处处皆是恶鬼,他想做人,想要为民请命,就得经受一番剔骨之苦,否则当他面对真正的恶鬼时,不可能再坚持下去,甚至有可能被他们同化,成为新的鬼怪。”

    这?

    说得是挺对,可牟方真的怕吕柏撑不住。

    钟寰道:“我要的是他经历绝望后,还能坚信世上有公理存在,还敢再冒死为自己伸冤,去办!”

    “是。”牟方只能照办了。

    ……

    皇城门前的大道上,吕柏没有死,欧阳福举着欧阳家的令牌,冲着御林军道:“众位大人手下留情,此人是欧阳家的客人,受了冤屈,只能出此下策,下回不会再来了!”

    欧阳福送过顾锦安入宫,前几天还在皇城根下等了顾锦安半天,跟欧阳章大人说过话,御林军见过他,没有怀疑他的话,也给欧阳家面子,是道:“无故来皇城门前闹事,乃是等同谋逆的大罪,看好他,再有下一次,欧阳大人也救不了他。”

    “是,多谢诸位大人。”欧阳福谢过御林军后,立马扛起吕柏跑了,把他放到几十米开外的一辆马车上,对驾车的人道:“回窦宅!”

    “是。”

    马车立刻动起来,朝着窦宅奔去。

    这事儿闹得很大,吕柏还没回到窦宅,半个京城就传遍了:“前两天去京兆府、兵部喊冤的那个外地秀才你们还记得不?他疯了,竟然跑去皇城门喊冤,把御林军都给惊动了。”

    “诶哟,真是个不要命的,何必呢,人活着那能不受点冤屈?”

    “就是,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犟,受点冤屈就受呗,还跑去皇城们喊冤,连命都没了。”

    “什么?他死了?”

    “八成是死了,御林军都惊动了,还能有他的活路。”

    “没有,没死,他跟顾探花、姚榜眼他们是同乡好友,那顾探花还是欧阳家的孙女婿,那犟秀才是被欧阳家的人给救了。”

    “被欧阳家的人救了?那应该是能活的。”

    光是几个新科进士出面,可没本事救他。

    有人叹道:“被救了就好,望他想开点,别再去找死了,那皇城门是能随便叩的?画本子瞧多了,以为是个人都能进皇城告御状不成?傻!”

    半个京城都在说吕柏叩皇城门喊冤还没死的事儿。

    也有人说起阮家来:“阮家可有人出来说话?这事儿是因他家而起的吧。”

    有人不赞同的道:“不对吧,这事儿不是五城兵马司挑起来的吗?”

    有人呵斥他:“张八福,你可闭嘴吧,日子不想过了?五城兵马司的闲话也是能说的?”

    那可是兵煞,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要是被他们听去,随便给他按个罪名押走,那全家就都完了。

    戚康明他们听说这事后,也不办差了,立马请假,要回来看吕柏,有不批假的,他们也不管,直接跑回来了。

    回到窦宅的时候,姚有钱已经被救醒了,正低头坐在前院客堂里。

    戚康明见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吕柏呢?他没事儿吧?窦兄在哪里?”

    说着要去后宅吕柏的院子,被姚有钱给拦住了:“吕柏没死,就是添了些伤,你们先别过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戚康明见姚有钱抬头了,一双眼睛红肿着,眼里还带着泪水,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害怕了,怕吕柏出事儿,就问道:“难道吕柏还不死心,还要继续告状伸冤?”

    姚有钱摇头:“不知道,他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很绝望……前两次求告无门,被人赶回来,他都是斗志昂扬的,相信京城有伸冤的地方,可这次……他是被打击到了。”

    整个人都没了活气,跟死了一样。

    “吕柏怎么样了?!”窦少东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晏二爷、晏小五。

    原本晏家是不许晏小五过来的,说怕这事儿会连累他,可晏小五说,吕柏没错,如果他因为怕被连累而跟吕柏断绝关系,那他就是禽兽不如,会被人唾弃。

    没办法,晏家只能让他来了。

    戚康明把吕柏的情况说了一遍。

    窦少东家听得皱眉,片刻后道:“那就先让他静一静,等明天再说。”

    可吕柏这次受了很大的打击,尝到了心死绝望的滋味,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

    姚有钱他们都急得不行,生怕他想不开,全都没有去上衙。

    好在欧阳章大人帮忙,给他们全都请假,他们才没有因此受罚。

    奚教谕跟苗总旗知道吕柏的事情后,当天傍晚也赶来窦宅,是在这里住了三天。

    等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苗总旗的耐心耗光了,发着脾气,对窦少东家他们道:“不行,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是不要命的继续告,还是就此回乡,他总得选一个。”

    又道:“你们要是不忍心,那就我来,我去破门,总之不能再让他这样关着自己!”

    大家伙也怕吕柏出事儿,同意了苗总旗破门的主意,可苗总旗还没破门,吕柏就出来了。

    他很憔悴,整个人脱虚般,瘦了两圈,可瞧他的眼神还算清明,没有发疯的迹象。

    姚有钱看着他,差点喜极而泣,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只问出一句:“想清楚了?还要继续告?”

第2166章 决定

    吕柏关了自己三天,从浑浑噩噩到脑子越来越清醒,听罢点头,坚定的说出一个字:“要!”

    可他的身体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泽子赶忙扶住他。

    冯连急忙从廊下的炉子上倒了一碗温水,加一点盐巴,递给吕柏喝,喝完后,吕柏才好一些。

    “扶他进屋,老夫要给他把脉。”窦老大夫也一直守在门口,早就想要破门进去给吕柏诊病看伤了,见他自己开门了,立马开药箱要诊病。

    “诶。”泽子把吕柏扶进屋。

    窦家下人已经忙开了,把旧被褥拿走,给吕柏换上新的,再把所有窗子打开,让风吹散屋里的浊气,又要去点香。

    窦老大夫道:“换安神香,他需要好好睡觉。”

    又对冯连道:“把温着的药粥拿来,让他吃。”

    “诶。”冯连立刻出去拿粥,把粥搅拌得能入口后,喂给吕柏吃。

    可吕柏饿了三天,没什么胃口,刚吃一点就想吐。

    冯连见状,干脆用灌的,虽然差点把吕柏给灌得断气,却让他吃下大半碗药粥。

    窦老大夫对吕柏道:“躺下,老夫给你扎针,让你睡一觉。”

    吕柏如今想活了,是老实的躺下,在窦老大夫行针前,看向姚有钱他们:“我会活着……多谢你们。”

    他太累了,只说了一句,再多的话是说不出来了。

    窦少东家道:“咱们都是兄弟,无须多谢。”

    姚有钱则是道:“我会帮你,跟你一起再叩皇城门。”

    戚康明他们也道:“我们会跟你一起去!”

    虽然这样做很不理智,可吕柏再叩皇城门,几乎是去以身殉道,无论如何,他们不能让他孤身上路。

    吕柏听罢,嘴巴翕动几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连累他们。

    窦老大夫给他解了围,对在场众人道:“先别说这些事了,等他养好身体再说。”

    言罢,开始行针,很快就把吕柏给扎得睡着了。

    姚有钱是等不及的问道:“窦老大夫,吕柏的身体到底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窦老大夫道:“他先前就受过酷刑,这三天又忧思太重,已经伤及心脉,必须好好养伤两个月,再调养一年以上,方能大好。期间不能再受刺激晕倒或者吐血,否则有暴毙的可能。”

    这么严重!

    在场的人都惊了。

    姚有钱更是跪下,求窦老大夫:“求您老救救吕柏,他还年轻,连媳妇都没娶,还有壮志未酬,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窦老大夫赶忙扶起姚有钱:“姚传胪快起来,老夫只是窦家的下人,受不起这等大礼啊。”

    又道:“姚传胪放心,老夫会尽全力救他。”

    “多谢您老。”可姚有钱还是不放心,又求了晏二爷:“晏二爷家在京城,认识的名医多,可否帮忙请几个名医来?”

    晏二爷答应了:“我认识京城里擅治内伤的老大夫,这就去请。”

    可吕柏的事儿闹得太大,京城的名医根本不敢接诊,对晏二爷说:“晏二爷,我们跟晏家不同,有本事管这事儿,我们还要养家糊口,还要在京城过下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总之就是不来,怕救了吕柏,连累了自家。

    好在欧阳鸿老先生亲自写了帖子递进宫里,请了一名擅长治疗内伤、一名擅长接骨、以及一名擅长治疗外伤的御医来给吕柏看诊。

    擅长治疗内伤的乌御医很厉害,不过三天,就让吕柏心悸头晕脑子发胀的毛病给治好了:“算是稳定下来了,不会突然吐血晕倒暴毙。”

    姚有钱他们听罢,总算是放下心来。

    吕柏修养了三天,如今是有了说话的力气,朝着姚有钱他们作揖:“多谢诸位兄台的救命之恩,我已经大好,你们赶紧上衙去,莫要再为我浪费时间。”

    晏小五听得有些害怕,坐到吕柏床边,问他:“你说这话是何意?是要支开我们,继续去叩皇城门喊冤?”

    吕柏听哈哈一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们这么多天不上衙,会被夺了功名。六部跟翰林院又不是咱们开的,总不能这么惯着你们,对不对?”

    晏小五听得皱眉,正要开口,被戚康明给拦住了,道:“吕柏说得对,咱们已经好几天没上衙,他如今大好了,我们也该上衙,为自己忙活才对。”

    晏小五一惊,看向戚康明……怎么跟先前商议好的不一样?

    戚康明没有多说,甚至没有多待,招呼其他人走了,只留下姚有钱一个人。

    姚有钱在屋里多待了个把时辰,出来后,告诉他们结果:“还是要去。”

    戚康明他们听罢,道:“既如此,那就按照商议好的来做。”

    又对晏小五道:“晏兄,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要是跟着去,会连累家里,还是……”

    “你什么意思?把我当成贪生怕死之徒了?!”晏小五很生气,怒道:“既然商议好了,那就按照商议好的办,否则我就去告诉吕柏!”

    先前戚康明拦着他,应该就是怕他会把商议好的结果告诉吕柏,让吕柏心中有愧。

    花千山道:“行了行了,一块去,一块去,都别磨磨唧唧的,趁还活着,咱们好好喝顿酒,再吃个火腿,窦兄你可千万别舍不得啊!”

    窦少东家挺佩服他们的,他自己都不敢以命相赔,是道:“成,给你们拿好酒,拿火腿,让你们吃个够。”

    花千山听得很兴奋,撮着手道:“哈哈,终于能拿火腿当饭吃了,以前只能去蹭于长博的火腿吃,一人就那么几片,刚吃出点味来就没了!”

    窦少东家见他说得都流口水了,是没有等到晚上,立刻让人去拿了火腿,下午申时过半,就开始喝酒吃火腿,吃高兴了,花千山还学着狂士的样子,把头发解了,把衣襟敞开,高歌跳舞。

    老实说,唱得一般,跳得跟个疯子一样,难看得要命。

    不过大家都很高兴,连顾德兴也弹了琵琶……这是跟顾锦安学的,只是他弹得没有顾锦安好,错调不少,再配上花千山的歌声,简直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贤宁街的人家听到这响动,都很是同情:“啧,看来是吕秀才死了,瞧瞧,都开始哭丧了!”

第2167章 寒门勋贵

    宫里,等到顾锦安轮休出宫的时候,是又被景元帝留下当差,是终于忍不住了,再撰写完一份诏令后,放下笔,跪在殿内,道:“陛下,微臣有一事儿不解,想求陛下解惑。”

    也不等景元帝应予,就问道:“陛下三回不让微臣出宫休息,可是因为窦宅有人出了生死大事儿?”

    大内监赶忙呵斥顾锦安:“大胆,顾大人,你身为陛下的臣子,听命办差就是,敢质问陛下,你是不想活了。”

    大内监听喜欢顾锦安的,所以用此来提醒他,赶紧闭嘴,莫要多言,陛下最近为了东北的事儿,心情可不好,小心让你全族伏尸!

    顾锦安却道:“微臣自知僭越,可窦宅里的人与我皆是兄弟故友,他们要是有人出事儿,微臣不能袖手旁观。”

    “刚做官你就想结党营私!”景元帝暴怒,抓起桌上的汤盅,砸向顾锦安。

    哐当!

    顾锦安不敢躲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额头被砸破一个口子,血流如注,却还是跪得笔直,问道:“求陛下为微臣解惑。”

    景元帝皱眉,盯着他被鲜血打湿的脸,冷笑道:“你倒是挺不怕死,既如此,等吕柏再叩皇城门的时候,你就陪他一块死!”

    “吕柏去叩皇城门?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为何会叩皇城门?可是受了冤屈?”顾锦安是相信吕柏的。

    吕柏这几年虽然变得泼皮无赖了,可他只对恶人无赖,对其他人,还是讲理的,定是受了大冤屈,才会去叩皇城门。

    “没错,他一介寒士,连个官职都没有就敢叩皇城门喊冤,闹得满城皆知,此罪等同谋逆,御林军可将他斩杀于皇城门前大道上。”景元帝说完,盯着顾锦安看,冷笑道:“他犯下此等大罪,你可还要帮他?要是帮了,你也得死!”

    顾锦安听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请陛下告知微臣,吕柏到底为何去皇城门喊冤?”

    又道:“只有明白来龙去脉,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景元帝听罢,哼笑一声:“你倒是很冷静。”

    言罢,看向大内监。

    大内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顾锦安。

    顾锦安听后,道:“吕柏有些冲动了,可他没错,五城兵马司确实有滥用职权的嫌疑。”

    过了一会儿,又猛然看向景元帝,道:“这是个局,陛下为何要给他设局?他只是个爱写故事,想把将士们抗戎之事传遍大楚的穷秀才而已。”

    又猜中了。

    景元帝恼怒,为何顾锦安这么聪明,只是听了一边事情经过,就猜到这是个局了?

    然而,猜到又如何。

    景元帝:“从吕柏去叩皇城门开始,他的罪就是实实在在犯下的,你救不了他,也不可能出宫帮他。”

    皇威天重,敢犯者,杀!

    顾锦安明白,景元帝把真相告诉他,那就不可能让他出宫,也明白如果吕柏无法经受住考验,等待他的会是死。

    他毕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得知自家的朋友会死,依然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呵,景元帝不屑冷笑,果然还是太年轻,出身又不好,遇到生死大事,还是扛不住。

    不过,顾锦安终究没有掉泪,只问景元帝:“陛下为何要给他设局?”

    总得有个原因。

    景元帝原本是不想说的,可顾锦安确实是个不错的后生,值得重用,少顷他道:“你殿试上用的什么破题?那就是答案。”

    顾锦安:“……兵。”

    景元帝点头:“忠楚侯手握几十万大军,整个大楚,他的兵力最多,可他的心却不在朝廷,而在自家,从前年年底开始,已经把手伸向整个西北,想要掌控西北各府,想要制衡他,只能用兵、用民、用奇招。”

    钟寰说了,既然将帅、官臣的心都不在朝廷上了,那就要拉拢兵与民,给予兵、民尊荣,方能力挽狂澜,起死回生!

    顾锦安一顿,道:“吕柏就是那个奇招?”

    景元帝点头:“他不怕,敢于宣扬兵的功劳,敢于为民请命,既如此,那就让他放手去做,只是……”

    景元帝冷笑一声:“想要放手去做之前,必须要经受得住考验,否则就是废物一个,不值得朕给他殊荣。”

    而只要吕柏经受住考验了,那他将会给他前所未有的尊荣,让他成为寒门第一人!

    顾锦安道:“所以,吕柏还是会死?”

    景元帝没有给他实话,只是冷笑一声,眼里有着轻蔑……在帝皇眼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吕柏要是没有经受住考验,他还想活着?做梦!

    顾锦安明白了,又问道:“要是戚康明他们跟着他去叩皇城门,会不会与他同罪?”

    大内监听得都害怕,是赶忙道:“顾大人,莫要再说这些废话了,你头上还在流血,随我去偏殿止血包扎吧。”

    可顾锦安没动,对大内监道:“多谢内监大人的好意,可我想问个明白。”

    犟驴!

    景元帝怒了,给他一句话:“同罪同死,你要是舍不得,朕也可以赐你与他们同死!”

    言罢,是厌烦了看见顾锦安,挥手道:“滚下去!”

    大内监赶忙拽起顾锦安,道:“顾大人,快谢恩。”

    顾锦安沉默一会儿,终究是谢恩了:“微臣多谢陛下告知真相。”

    刚刚说完,大内监就把他拽出大殿,去了大殿外面的一个小偏殿。

    这是给大臣们休息等候召见的地方。

    大内监还算喜欢顾锦安,一进去就拿出手帕,给他摁住流血的伤口,吩咐宫人:“赶紧去请御医,快着点。”

    “是。”大内监亲自发话,宫人们不敢怠慢,赶忙去请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了,给顾锦安止血包扎,又问他:“可会头晕恶心?”

    顾锦安摇头:“不会……我很好,御医跟不用担心。”

    又对大内监道:“多谢内监大人。”

    大内监看着他,心下叹了一口气,道:“顾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当差,至于其他的事儿,不用担心太多,定能化险为夷。”

    大内监能说这样的话,已经是难得,顾锦安很感激,起身告辞了,又婉拒了宫人相送,自己回了皇城内的屋子。

    可大内监担心他,还是让一名宫人远远跟着,免得他半路晕倒,而大内监会对顾锦安这么好,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个原因,如今是不可说,或者一辈子都不能说。

第2168章 皇城门开

    京城里事多,一桩叠一桩的,又三天后,大家伙对吕柏的议论少了,只是在聊其他八卦的时候,问起他的情况。

    有人道:“听说死了,丧事都没敢大办,偷偷运出城,在窦家的庄子里烧了,把骨灰运回乡,打算草草的在乡里埋了,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啊,又死了?这次不会又是谣传吧?”

    “这回是真的,贤宁街的人都听到哭丧声了,姚传胪他们是好几天没上衙,晏家的晏五公子也住在窦宅好几天,帮着吕柏般丧事,因着这个,晏家要把晏五公子出族呢。”

    “那是他活该,好好一个世家子,非要掺和这事儿,晏家为了自保,当然得把他这个不肖子孙给出族!”

    不过,也有人叹息道:“吕秀才真是可惜了,身有功名却愿意为了那些将士来说书,说书还不收钱,我们全家都喜欢听他说书,我家小儿子还嚷嚷着要去当兵大戎贼,要是知道吕秀才死了,怕是要哭惨。”

    正叹着,旁边刮起一阵风,定睛一看,正是他家人来疯的儿子带着巷子里的一群孩子从他们身边窜过。

    老麻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儿子背影怒吼:“五云,你个臭小子又发什么疯?吃了早饭后赶紧给老子滚去城外砍柴!”

    一大家子,做饭烧水都要柴火,要是不砍柴,就得每天花十几文钱买。

    麻五云回头,朝他喊道:“爹,我今天不砍柴了,要去帮吕秀才,吕秀才又去叩皇城门喊冤了!”

    “啥,吕秀才诈尸了?!”老麻他们惊了,一群蹲在巷子口说八卦的男人们是赶忙穿好鞋子,招呼着彼此:“走走走,赶紧去皇城那边瞧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八卦啊。”

    “对对对,赶紧去,晚了咱们可就挤不进去了。”

    又感慨着:“没想到吕秀才没死,这命可真硬!”

    吕柏因着为自己伸冤的事儿,在京城很有名气,这次再叩皇城门,是惊动半个京城,各大坊市、街巷的市井百姓、甚至有些权贵家的公子听说后,也纷纷往皇城方向奔去,想看看这事儿要怎么收场?

    吕柏也是绝,是穿了一身孝服,自己给自己披麻戴孝,捧着状纸,往皇城门走去。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碰上这等摆明了寻死的人,谁敢拦着?

    也有人劝他的:“吕秀才,犯不着这样,赶紧回去吧,现在回去,还能有个活路。”

    “是啊吕秀才,你都已经是秀才了,还有探花、传胪等故友,即使以后你因着这事儿不能做官,可有他们帮衬,你在乡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差,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吕柏听罢笑了,对着劝他的人道:“多谢诸位叔伯兄弟的好意,可都走到这里了,哪里还有折返回去的道理。”

    反正就是不回去,继续走。

    “吕秀才,你也太倔了,别倔了,赶紧回去吧。”

    有些老人家不想看着他去送死,是一路劝着,可吕柏不听,等快到皇城门的时候,有人还去拽他,想把他拖走,可御林军来了。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脚下的青石砖因着马匹的奔跑带来震动。

    大家伙抬头望去,只见黑红色的御林军旗如黑云般朝着这边压来:“御林军来了,大家快停下,再往前走,可就要被乱箭射死了!”

    拽住吕柏的两个老人赶忙松手,没办法,他们是不忍心吕柏去送死,可他们也是有儿有孙的人,总不能为了他,把自家儿孙都给害了。

    很多看热闹的人是止步于此,可姚有钱跟戚康明一行人却突然出来了,腰间扎着白布,跟在吕柏后头。

    大家伙看见戚康明他们,惊了,指着他们道:“这,这些是什么人?”

    有人惊呼,回道:“是新科进士,是住在窦宅的新科进士,我见过他们,我姑父家就住在贤宁街,我去贤宁街看过热闹的!”

    吕柏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瞧见姚有钱他们后,很是震惊,可很快的又恢复过来……他们都是聪明人,他的那点子伎俩,怎么能骗得了他们。

    姚有钱看着他,道:“不用多说什么,去做你想做的事儿,我们过来也不是陪着你死的,只是想陪你走最后一程。你要是活着,我们喂你击掌喝彩,你要是死了,我们替你收尸。”

    戚康明他们跟着道:“有钱说的就是我们想说的话,不用顾忌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事儿。”

    至于他们来这一趟,会不会被削去功名,他们并不在乎……就像顾锦安说的,即使不能做官,没有功名,回到乡下后,依然能靠着钟家的本事帮扶乡里。

    吕柏以为自己遭受大难,再大彻大悟,已经不会再哭,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朝着姚有钱行了一礼:“多谢诸兄相送。”

    姚有钱他们回了一礼:“吕兄,走好。”

    礼毕,吕柏站直身躯,看了他们一眼,决绝转身,捧着状纸,继续朝前走着,根本不惧御林军。

    御林军副统领指着他道:“大胆寒士,速速停下,再敢往前,让你毙命当场!”

    然而,吕柏根本不听,继续走着,御林军副统领让人朝着吕柏脚下放箭。

    叮叮叮!

    利箭钉在吕柏的脚下,想要吓唬他,让他不敢再继续往前。

    可吕柏还是继续走着,倒是把御林军给逼得往后退了几米。

    御林军副统领大怒,直接夺过手下的弓箭,张弓搭箭,嗖嗖两声,利箭朝着吕柏杀去,刺穿他的两条腿,让吕柏吃痛,跪倒在青石板上。

    “吕柏,你敢再叩皇城门,本将敬你是条汉子,这两箭是给你的教训,可本将劝你莫要再往前,要是再敢触犯皇威,下一箭,射向的就是你的头颅!”

    吕柏的双腿很疼,已经无法站起身,可他就是不退,一手撑着地面借力,一手举着状纸,慢慢挪动着往前,喊道:“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五城兵马司滥用职权,请皇城六部的大人为我做主!”

    他是个秀才,如果连他都无法讨到公道,忍下冤屈,那其他没有功名的农人遇到冤屈时,更加无法替自己伸冤。

第2169章 赐官爵

    御林军副统领怒不可遏,指着吕柏骂道:“你,自寻死路!”

    言罢,又张弓搭箭,瞄准吕柏。

    嗖!

    利箭擦着吕柏的头顶飞过,把他的头皮割破一道口子,鲜血汹涌流出,瞧着很是吓人。

    老实说,吕柏也被吓得停下……他是人,是人都会怕死。

    可停顿一会儿后,他又继续往前,喊着:“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五城兵马司滥用职权,请皇城六部的大人为我做主!”

    喊完,又向前挪动几步。

    他的身后,姚有钱他们也往前了几步,始终跟他保持着最开始的距离,不会离他太近,也不会离他太远。

    “吕秀才,是条汉子,我们敬佩你!”这话突然响起,是陈小八带着一群兄弟过来给吕柏撑场子。

    他也被五城兵马司关了几天,受了一顿酷刑,在吕柏被放回来的当天,也被放回家了。

    原本以为吕柏会吃下暗亏,默默回乡去,而他的伤势养得差不多了,也要开始去干活养家,可听到吕柏再次叩皇城门伸冤的消息后,陈小八忍不住了,去找了自己要好的兄弟们,一起过来帮吕柏。

    说是帮,其实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喊几句支持他的话,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去送死。

    吕柏很感激,朝着他们这边行了一礼,又继续朝前挪动着,高喊着:“江淮河安府玉江县秀才吕柏,状告五城兵马司滥用职权,请皇城六部的大人为我做主!”

    娘的,又是这句,你就不能换一句,御林军们都听烦了。

    “副统领,如今该怎么办?”旁边的御林军问道。

    沈副统领听罢,眉头大皱,看着吕柏片刻,打了个手势,身边的两名御林军策马,朝着皇城奔去。

    又道:“列阵!”

    呼啦啦,一阵响动,御林军立刻动起来,用铁盾铸起铁盾墙,拦住吕柏。

    吕柏无法挪到铁盾墙前,无法再往前后,就跪在原地,举着状纸等着……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御林军的人回皇城是去询问该拿他怎么办?是杀了以震慑万民,还是接下状纸,让他如愿以偿?

    跑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们也在等着,一时间,皇城门前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诡异安静。

    而这一等就是半天的工夫,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吕柏的血流得把脚下的青石地砖都染红了,又凝固成暗红色的血迹。

    他的脸色已经惨白,还因为发冷,透出一股子青黑来,眼见着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马上的御林军喊着:“接状纸,陛下宣吕柏进宫面圣!”

    喊话的御林军中气十足,声音是传遍四周,在场的人听到后,怔愣片刻,接着高喊道:“赢了,吕秀才赢了,陛下要亲自给他伸冤!”

    大家伙都很高兴,还有不少人哭了……不容易啊,吕秀才用自己的命,总算把这皇城门给叩开了。

    御林军副统领也挺高兴的,他一直很看不起文人,不过吕柏倒是个令人佩服的,因着他给大家伙免费说书,说的还是将士们在西北抗戎的事儿,算是帮了他们武人一把。

    再来就是二叩皇城门的事儿,一个小小秀才,有这等胆量,实属罕见。

    可是,在场的人喊声太大了,他不得不喊道:“禁止喧哗,违者斩!”

    看热闹的百姓听罢,赶忙闭嘴。

    一刻多钟后,明琮带着一群大人出来了,对吕柏道:“陛下口谕,宣你进宫面圣。”

    吕柏撑到这一刻,已经是极限,见到皇城里的大人们出来了,亲耳听到口谕后,是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明琮皱眉,心下冷笑……钟寰费尽心机,把这人训出来,要是这人就这样伤重不治而死,钟寰一定会暴怒崩溃。

    不过,他还是朝着身后喊道:“御医,救他,陛下要见的人,不能让他死了。”

    又走了过来,对姚有钱他们一群人道:“陛下口谕,宣你们进宫。”

    言罢,继续往后走,来到看热闹的百姓面前,扬起一抹笑容,道:“诸位,陛下已经接状纸,要为吕秀才伸冤,此事定会有个论断,天色晚了,快回去吧,莫要再在这里逗留,不然是会被治罪的。”

    明琮长得俊美,通身贵气,说话还这般亲和,是让在场的百姓又惊又喜,忙道:“这位大人说得是,我们这就走。”

    明琮听罢,笑着点点头:“嗯。”

    大家伙见状,更觉得他好,纷纷夸起他来,还问他贵姓。

    身边的小官回道:“这位是明琮明大人。”

    “原来是明大人啊!”

    京城一直有传闻,说明大人凶狠,是地府阎王转世,简直就是谣言!

    瞧瞧明大人,多亲和啊,这么大的官,竟然过来跟他们市井百姓说话。

    不得不说,明琮很会拉拢人心,他只是过来笑着说了一句话,再嗯了一声,大家就都觉得他好了。

    少顷,明琮转身走了,带着姚有钱等人,一起往皇城去。

    皇城很大,有六部,有外宫和内宫。

    曲秀才叔侄、徐昭明、梁江等人是第一次进皇城,被皇城的巍峨庄严所震慑,腿都软了。

    礼部的官员见他们紧张,是道:“诸位无须紧张,先在礼部这边候着,等宫里传话来了,会有礼部的官员与宫人带你们进宫,面见陛下。”

    “诶诶诶。”曲秀才有很多话想说,可此时此刻,觉得自己舌头打结了,只会应声,其他多余的话是没能说出来。

    而御医还在救治吕柏。

    他的身上原本就有伤,今天又被射了三箭,还跪了大半天,情况有些不大好。

    不过御医厉害,折腾一个时辰后,是终于把吕柏给救醒了。

    “可算是醒了,再不醒,陛下可就等急了。”大内监松了一口气,是吩咐宫人们:“来啊,把吕秀才抬上,去见陛下。”

    “是。”宫人们应着,抬起吕柏,往景元帝办公的大殿走去。

    吕柏刚醒,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御医怕他会再次昏过去,赶忙拿出一瓶臭药,给他闻着。

    不过几口,吕柏就被臭得彻底清醒了,来到大殿外。

    而顾锦安已经在大殿外等着他。

第2170章 他是良策

    吕柏看见顾锦安,很是激动,张开嘴巴,奋力的喊一声:“顾兄~”

    顾锦安疾步走下来,道:“无须多说,陛下跟钟大人在里面等你……先进去吧。”

    钟大人?

    这个钟大人是谁?

    难道就是背后的主谋?

    这个钟大人能比他提前到明威殿,那他被冤枉的事儿,陛下有没有份?

    吕柏心里有很多疑问,等不及的点头:“好。”

    明威殿乃是陛下批阅奏章的地方,即使是阁老也得自己走进去,宫人们不敢僭越,是把吕柏放下来了。

    顾锦安见吕柏伤得实在太重,前头还有二十几个台阶要爬,干脆蹲下,把他背起,朝着殿门走去。

    大内监见状急了,赶忙追上,好在顾锦安懂规矩,只背到殿门就放下了,剩下的路,让吕柏自己走。

    “陛下,吕柏来了。”顾锦安走在吕柏前头,向景元帝复命。

    景元帝目光如炬,带着慑人的威仪,俯瞰着吕柏,是皱起眉头……就是这个人,长得也太弱了。

    就这身板子,真能替朝廷到民间去惩恶扬善,把那些贪官污吏给连根拔起?

    不过,钟寰说过,吕柏的价值在于帮他拉拢民心。

    至于吕柏会不会被贪官污吏弄死,不是很重要,反正他被选中来拉拢民心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不能善终。

    “你就是吕柏?”景元帝语调微沉的问。

    吕柏被皇威所慑,是听得心下一跳,忍着疼痛,缓慢跪下,道:“回禀陛下,学生正是吕柏,多谢陛下为学生做主。”

    景元帝冷笑:“你都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了,朕要是不出面,这场闹剧如何收场?你真以为自己没错?仗着自己说了几天书,有了一批喜欢你的人,就敢带着他们去酒楼里堵人,给街市带来不便,活该被五城兵马司抓!”

    景元帝是狠狠怒斥了吕柏一番,极其不喜他这种仗着口才好就带百姓去堵人的行为。

    五城兵马司是什么?

    是替他治理京城秩序的,敢跟五城兵马司作对,就是跟他作对!

    钟寰站出来道:“陛下息怒,按照大楚刑律,五城兵马司确实做错了,吕柏身为秀才,缉拿与用刑都要慎重,何成进等人办事野蛮,为按照刑律办事,理应受罚。”

    他的声音醇厚如酒,很是好听,吕柏不由得转头看向他,是猛然一惊……这人很是眼熟,像,像钟宇,可年纪比钟宇起码大了十几岁,难道这就是钟宇的那个厉害大哥?!

    钟寰见状,目光柔和起来,像是看着自家年幼的弟弟般,还朝他扬起一抹笑容来,道:“你的冤屈,陛下已经知道,放心,陛下跟诸位大人会为你做主。”

    明威殿内,除了景元帝跟钟寰、明琮以外,还有六部大人跟阁老们。

    景元帝听到这话,压下怒气,脸上挤出点宽和来,颔首道:“钟爱卿说得不错,朕看过你的状纸,知道你的冤屈,来啊,把邬长震、何成进、阮胜阳、京兆尹带上来!”

    “是。”内监立马去办,很快就把他们带上来了。

    走在前头是邬长震,他一身重甲,满是煞气,后头跟着被戴上脚链的阮胜阳跟何成进,京兆尹则是跟在他们旁边,心里正在害怕着。

    扑通一声,京兆尹是立马跪下:“陛下恕罪,此案是微臣之错,请陛下责罚。”

    他把案情给复述了一遍,直言:“微臣不接此案,乃是被阮胜阳跟何成进所逼。”

    又把两人如何逼迫他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最后是给吕柏道歉:“吕秀才,对不住了,没能为你做主,实乃本官之过。”

    阮胜阳跟何成进也道:“吕秀才,对不住,是我们滥用职权,害你有此一劫。”

    吕柏看向他们,是笑了一声:“你们不用道歉,犯了刑律,自有刑律处罚你们,可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让你们把我扒皮剔骨,在鬼门关前走了一朝?”

    阮胜阳道:“原因在砸你说书摊那天已经说了,就是我想在酒楼里午睡,被你给吵到了,听说你报官后,心里恼怒,让人给何兄送信,让他把你抓走,往后的事儿,也是我们两个为了不被处罚而做下的……这事儿说来是我一人的私怨,只是没能把你给制服,导致事情越闹越大。”

    “呵,私怨,竟然只是私怨!”吕柏只觉得万分讽刺,且他敏感的察觉,私怨不过是一个公开的说辞,背后还有原因。

    他因此看向钟寰。

    钟寰依然笑着道:“吕秀才,陛下会为你做主。”

    吕柏皱眉,可他想要再说话的时候,明琮已经开始宣读景元帝的旨意:“阮胜阳因私怨加害有功名之人,削去伏虎军百户之位,降为小旗,罚俸一年,受三十军棍。何成进因私交帮阮胜阳合伙残害有功名之人,与其同罪。”

    至于京兆尹,是被罚俸,抽十鞭,以儆效尤。

    邬长震统管五城兵马司,也受了罚,同样是十鞭,解甲露背,立马在明威殿外行刑了。

    等邬长震用完刑,吕柏还是不死心,想要再问的时候,景元帝却颁下圣旨,给他封了巡察御史的官职,让他代天子巡狩大楚各地,以清吏治,又赐黔山县男的爵位,让他成了寒门勋贵!

    在场的人,除了早就已经知道的钟寰以外,其余人都惊了。

    裴阁老道:“陛下,吕柏虽然受了冤屈,可陛下已经为他做主,且他只是个秀才,没有进士功名,也未做过官,按律不可给他封官,更不能给他赐爵,这是违律违反祖宗礼法的事儿!”

    砰!

    景元帝怒拍桌子,指着裴阁老道:“祖宗礼法?皇祖父建立大楚之时曾言,凡是对大楚有百年之功者,不论对方是市井匹夫还是钟鸣鼎食的公子,皆可封官赐爵。”

    且王公侯子男,他给吕柏封的是个县男,已经是最低等的爵位,他们还有什么可反对的?

    景元帝又指向吕柏:“此人能给大楚,给朕解决莫大的麻烦,朕为何不能给他封官赐爵?如果不用他,你们有何良策为朕力挽狂澜?别说你们不知道大楚如今面临的危机!”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几位阁老都明白。

第2171章 最风光

    应阁老知道景元帝心意已决,他们要是不同意,就得拿出一个比用吕柏还要好的良策来。

    可他们即使有良策,也不可能进献给景元帝。

    没办法,应阁老是道:“陛下所言甚是,吕秀才对朝廷有功,理应重赏,臣无异议。”

    上官阁老、房尚书也道:“臣,亦无异议。”

    景元帝要做的事儿,他们阻止不了,且用吕柏这一招,当真是奇招!

    大楚如今是什么光景?

    经过卫国公一系被灭、西北大旱、攻戎不成反被夺城、再到抗戎之战、以及为了支撑抗戎加在民众身上的赋税,一桩桩一件件的,民心已经被磨没了。

    而给吕柏一个寒门子弟封官赐爵,让他代天子巡狩,只要消息一传出去,民间定会大赞陛下,觉得陛下是以民为贵的明君,民心也就回来了。

    说白了,吕柏就是个替景元帝拉拢民心的棋子,而官职跟爵位也不是封给吕柏的,而是封给所有寒门之家的。

    不得不说,钟寰还是如当年那般厉害!

    隐在后头多年,让明琮受尽风光,可他一出手就是这等能力挽狂澜的奇招,也难怪景元帝会这般看重他。

    明琮藏在袖子里的手是握成拳头,心里很是不服,可钟寰这一手确实漂亮,让他不服不行。

    顾锦安听着他们的话,心头大惊,已经明白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为的也不是历练吕柏,而是利用吕柏来帮陛下拉拢民心。

    “吕县男,接旨吧。”大内监看着吕柏笑道:“寒门子弟,一日之内,封官赐爵,这可是古往今来都没有过的大喜事,吕县男这回是名留青史了。”

    吕柏被封官赐爵的圣旨震惊得错愕不已,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涌起狂喜,可狂喜过后,他又冷静下来,竟然抗旨:“陛下,恕学生不能领旨。”

    当堂抗旨,这种事儿也是景元帝没有遇到过的,暴怒不已,骂道:“大胆吕柏,给你封官赐爵乃是恩德,你敢不受?不受者,斩!”

    可吕柏在鬼门关走了一朝,早就看淡生死,根本不怕,对景元帝笑道:“学生二叩皇城门为自己伸冤,为的就是求个明白,要是稀里糊涂的受了官职与爵位,那这皇城门就白叩了。”

    这?

    景元帝噎住了。

    钟寰道:“陛下,请让臣与吕县男单独说说话。”

    景元帝皱眉,同意了:“可。”

    “多谢陛下。”钟寰把吕柏带到明威殿外的一处偏殿,屏退左右后,道:“原本是不想把真相告诉你的,既然你想求个明白,那我就告诉你。”

    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吕柏,看着错愕又苦笑的吕柏,道:“你虽然是一颗棋子,可你这颗棋子能救大楚,能帮万民,可以为那些被欺凌的穷苦百姓伸冤,你可乐意做?做了,还有机会帮穷苦百姓,不做,他们将永远无人帮扶,会带着冤屈被埋进地里去。”

    吕柏沉默许久,最后是抹一把眼泪,看着钟寰,坚定的道:“做,这官职跟爵位,我受了!”

    吕柏看了很多秦三郎夫妻送回来的信,上面不但写了战争的惨烈,还写西北百姓战后的很多事情,一桩桩皆是让人泪流满面的冤屈。

    看多了这些,吕柏极其想要为民请命,而要是靠着考科举做官,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完成夙愿,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钟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走吧。”

    言罢起身,带着吕柏回了明威殿内。

    吕柏跪下,道:“微臣领旨,叩谢陛下隆恩!”

    景元帝听罢,脸色才算好看一些,命令欧阳章:“男爵府,封爵仪式,抓紧办。”

    说完是想起吕柏的家人,眉头皱起,露出一抹嫌恶来,市井之家,人口众多,三亲六戚更是破落户居多,为免这些穷亲戚找事儿,景元帝又道:“再下一道圣旨,约束黔山县男的家人,敢用黔山县男之名在乡里横行霸道,为自己敛财着,杀无赦!”

    “是。”欧阳章领命。

    景元帝又想起曲秀才他们来,是道:“宣他们进谏。”

    “是。”大内监立马派人去办。

    礼部离这里远,一来一回的,半个时辰后,曲秀才他们才来到殿内。

    得见天颜,曲秀才他们是万分激动,说话都嘴瓢了:“学,学生,不对,草草民,叩见陛下。”

    景元帝听得眉头大皱,原本是想看看他们,谁能为朝廷效力的,也懒得看了,说了几句话,把臻选的事儿交给欧阳章,就让他们退下了。

    曲秀才他们刚刚见到皇上,地板都没跪热乎,就被带走了,全程是晕乎乎的,有很多话想问,又不敢问。

    一直到出了皇城,上了马车,他们才反应过来:“啥,吕柏被赐爵了?啥爵,县男,这是个啥爵位?怎么不封个侯爷?”

    曲文良见自家叔父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全乎了,是笑道:“没错,吕兄被赐爵了,是黔山县男,还被赐了男爵府,以后吕兄就是勋贵了,活生生的,能摸得着的勋贵!”

    曲秀才激动的道:“真诚勋贵了,那等会儿回到窦宅,我得去摸摸他。”

    这话说的,跟他同一辆马车的人都笑了。

    等下了马车后,曲秀才当真是跑去扶着吕柏:“黔山县男慢着点走,让我摸摸。”

    是抹了一顿后,叹道:“勋贵,活的,我可算是摸到了。”

    吕柏身上有伤,被摸得有点疼,可他看曲秀才太过激动,是不想扫他的兴,让他摸了一把,笑道:“曲叔可是满足了。”

    曲秀才哈哈笑道:“满足,相当满足。”

    又道:“你这苦是没有白受,竟是得了个勋贵跟巡察御史的官职……代天子巡狩,这可是那些做了几十年官的老大人才有的殊荣,没想到,落你身上了。”

    曲秀才是看着吕柏,叹道:“柏哥儿,纵观你们这一群后生,最风光的还是你,不过一天工夫,是什么都有了。”

    说完是看向自家侄儿,沉着脸色对他道:“良哥儿,你可不许嫉妒,柏哥儿的功名利禄,可是他用命换来的!”

    一般人可坚持不下去,也受不住酷刑。

第2172章 给人

    曲文良笑道:“叔父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为人您还不知道?”

    又看向徐昭明跟梁江,道:“他们也不会,我们都明白,不是自己的福气不能要,否则会害了自己。”

    徐昭明跟梁江是连连点头:“曲叔不用担心我们,您就放心吧。”

    吕柏受的苦他们看在眼里,乐见他被封官赐爵,即使羡慕,可不会嫉妒。

    曲秀才听罢,终于放心了,夸道:“你们都是好后生。”

    连他看见吕柏一天之内封官赐爵都忍不住要嫉妒,难为他们三个能看得开。

    “曲叔,先让吕兄进屋吧。”顾锦安说道,吕柏的事情结束后,他终于能出宫,是跟着吕柏他们回来了。

    景元帝还给了他五天假,让他去欧阳家拜见长辈,去参加吕柏的赐爵宴。

    曲秀才忙道:“对对对,赶紧的,先让吕柏回去。”

    窦少东家让窦蒙把吕柏背回居住的屋子,把吕柏安置妥当后,道:“先让吕柏歇着,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对对对,先让吕柏歇着,咱们先出去。”曲秀才还没缓过劲来,激动的只会说对了。

    这一天折腾得,是从地府到升天,大家伙都累得不轻,出了吕柏的屋子后,匆匆吃了一顿饭就各自回屋歇着了。

    原本想睡个懒觉的,可第二天早上,吕柏没死,还被皇上封官赐爵的消息就传遍京城。

    京城的人全都疯了,再次往贤宁街窦宅涌来,贤宁街的人是拦都拦不住,干脆不拦了,是趁着地利,率先跑来窦宅叫门,要拜访吕县男,还是拖家带口的来,家家户户都带着适龄的未婚姑娘。

    自家没有姑娘的也赶忙给亲戚家送信,把亲戚家的姑娘给拉来了。

    总之,吕柏没成亲,谁抢到了他就能做男爵夫人!

    “吕秀才……不对,是吕县男了,吕县男,您快出来啊,我们是住在你们对面的陈举人家,我家老爷得知您得封爵位,特带着全家来拜会!”陈家的管家朝着窦宅喊着,没办法,窦家在宅子前设置了路障,还有下人守着,他们进不去,只能用喊的。

    可陈管家喊了许久,窦家依然大门仅闭。

    陈举人觉得自家被下了脸面,是不高兴了,一甩袖子,冷哼道:“一朝得势就目中无人,连敬老之礼都不遵了,老夫倒是要看看,他能猖狂到何时?”

    “爹,您快别说了!”陈家大爷气得要死,都说了让他要是觉得去巴结人不好看就在家里待着,可他不听,非要跟来,跟来了又发火,这不是得罪人吗?

    陈家旁边的刘家老爷听得冷笑:“哟,老陈,还摆举人架子呢?都快入土了还没看开?你要是不服,也去叩皇城门,受上三箭,让陛下给你赐个爵位啊。要是没这本事就闭嘴,别拖累自家儿孙!”

    刘老爷虽然是个商人,可他看得透,跟陈家子孙们也挺要好,不想陈举人害了他们,是阴阳怪气的骂道。

    “刘大富,你!”陈举人很生气,可他知道刘老爷的脾气,没敢骂出声,只能憋着。

    “到了到了,就是这!”后头冲来一群人,全是提着贺礼来恭贺吕柏的,瞧见陈家、刘家的人后,是喊道:“前面的快让开,我们是齐阳县主府的,来恭贺黔山县男得爵,还要跟黔山县男商议婚事!”

    “商议婚事?你们齐阳县主府可真够不要脸的,就你们家那点子事儿,谁不知道,还想把人往潜山县男怀里塞,真不要脸!”平永县主府的人骂着,又道:“让开,我们平永县主府特来恭贺黔山县男得封爵位!”

    “学士服姚家前来恭贺吕县男。”

    “兵部侍郎徐家前来拜访吕县男!”

    除了皇亲以外,还有不少官员家派人上门给吕柏送贺礼,恭贺他封官得爵。

    陈举人见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也不敢摆架子了,等着窦家回去禀告。

    可窦少东家亲自出来了,对他们道:“黔山县男身上有伤,无法见客,也不好收礼,诸位请回吧,等黔山县男的身体痊愈后再来拜访。”

    窦少东家没有多待,把话说完后就走了。

    可大家伙都想见见吕柏这个寒门勋贵,哪里会走,是一直堵在贤宁街里守着,直到午后,礼部的人接吕柏去男爵府,才让御林军把这数千来看热闹、拜访送礼的人给清走。

    礼部的官员道:“陛下爱民如子,黔山县男虽是寒门勋贵,却得陛下看重,三天后会在男爵府摆赐爵宴,诸位可去送礼,喝上一杯水酒。”

    陛下旨意,要在京城、以及吕柏的老家玉江县大办赐爵宴,让大楚百姓看见他对寒门勋贵的重视,因此不拘是谁,在赐爵宴当天都能去送礼喝酒。

    刘老爷忙道:“大人,我家是经商的,也能去男爵府喝酒?”

    士农工商奴,商贾一般都被勋贵士族排挤在外。

    礼部的官员点头:“陛下说,黔山县男的封爵宴乃是全大楚百姓的盛宴,只要你是大楚人就能参加,无分士农工商。”

    奴籍除外,奴籍永远是奴才。

    刘老爷听罢热泪盈眶,跪下大呼:“陛下圣明,草民叩谢陛下隆恩!”

    商贾一直受人歧视,没想到他活了一辈子,孙子都长大了,竟然等到了陛下重视商贾,给寒门子弟封爵的一天。

    礼部官员道:“全都回吧,勿要惊扰黔山县男,否则大刑伺候!”

    大家伙听罢,再看看凶狠恶煞的御林军,心中害怕,纷纷退出贤宁街,回家去了。

    礼部官员进了窦宅,问给吕柏看诊的乌御医:“黔山县男的身子如何?三天后可能参加封爵宴?”

    乌御医道:“黔山县男的身体底子不错,精心养上三天,封爵宴出去露个面不是问题。不过想要回乡祭祖摆宴,起码要养上三个月才能动身。”

    礼部官员听罢皱眉,陛下急于让全大楚都知道吕柏得了爵位,恨不得吕柏现在就启程游遍大楚,可吕柏确实伤得很重,只能先让吕柏养伤了。

    又看向吕柏,道:“黔山县男,陛下赐给您的男爵府在城中,府里下人、护卫、各类吃用的东西都有,利于您养伤,您这就随我们回男爵府吧。”

    吕柏知道这是景元帝的命令,点头道:“成,这就回男爵府。”

    姚有钱他们请假好几天,今天已经上衙去了,宅子里只有窦少东家、顾锦安、曲秀才等人,他们怕男爵府的奴才会欺负吕柏,是跟着吕柏去了男爵府。

    见男爵府的奴才都对吕柏很恭敬后,放在心来,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何成进竟然在男爵府里。

    “你怎么在这里?又想打吕柏是不是?!”曲秀才他们很害怕,这个何成进太可怕了,吕柏伤成这样,全是他的手段。

    牟方出来道:“诸位不必担心,何成进极其麾下的百人已经被陛下赐给黔山县男,会随着黔山县男回乡祭祖摆宴,以及巡狩大楚。”

第2173章 大摆宴席

    曲秀才他们听罢,终于放心。

    顾锦安则是看向牟方:“牟大人,你不是在保护钟大人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见过牟方,他乃是伏虎军的百户,只是他的任务是保护钟大人,不怎么会回营。

    牟方道:“黔山县男出身寒门,又身负代天子巡狩的重担,何成进为人有些冲动,钟大人不放心,命我随侍黔山县男三年,待他代天子巡狩归来,再回他身边当差。”

    顾锦安听罢,倒是放心了,钟寰给这样的能人,是在保护吕柏。

    总之吕柏现在还有用,钟寰跟陛下会护着他,三年内不会让他死。

    “有劳了。”顾锦里说了一句,又去看了吕柏,问他:“可要我们留下来陪你?”

    吕柏摇头,笑道:“不用……以后的路,得我自己走了,你们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顾锦安他们听罢,也就不再留下来陪他。

    不过临走前,顾锦安提醒他一句:“你的婚事被人盯得厉害,你要想想了。”

    吕柏道:“我想着呢,暂时先不成亲,先把代天子巡狩的差事做好。”

    他并没有喜欢的人,且他很清楚,自己成为给景元帝拉拢民心的棋子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不想害得好姑娘守寡,更不想去将就那些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干脆先不成亲。

    又笑道:“倒是你,赶紧回去准备礼物,上欧阳家拜见长辈吧,再不去,小心欧阳家不要你这个孙女婿。”

    顾锦安被强留在宫里,让他错过了上欧阳家拜访的时间,趁着有假期,他得赶紧上门拜访了。

    顾锦安笑道:“成,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你这男爵府可是气派得很,花千山今早上衙前还说了要来逛逛。”

    吕柏笑哈哈的道:“别说来逛逛,就是搬进来住都成。”

    不管吕柏是装的还是真心的,总之他现在瞧着是高兴的,顾锦安他们又待了片刻,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刚到宅子,门房就说:“顾大人,欧阳家送信来了,说您明天可以上门拜访。”

    京城与乡下不同,乡下不用打招呼就能去亲戚家,可京城你得递帖子,等回复后,才能上门,否则就是轻视人家,就是没规矩。

    顾锦安他们长在乡下,可进了京城后,他们就得守着京城的规矩。

    “知道了,多谢。”顾锦安拿了欧阳家的回帖,回了屋子,检查这礼物,次日辰时过半开始出门,巳时到了欧阳家。

    欧阳家的宅子是景武帝赐,占地颇广,乃是七进大宅,还有前后左右中五个园子,以及前后两个大湖,男人跟女眷们宴客之时,可以各自在大湖上泛舟游玩,互不干扰。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街巷的密集屋子,乃是给欧阳家世仆所居。

    顾锦安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世家大宅,着实被震撼了一番。

    欧阳家对顾锦安的拜访很重视,欧阳章大人特地请假在家接待他。

    欧阳鸿老先生还下令,必须礼待顾锦安,要是敢拿他的出身说事儿,别管他动用家法!

    因此顾锦安在欧阳家待得很舒服,不过一天就跟欧阳家的孙子辈与曾孙辈们打成一片。

    没办法,欧阳鸿老先生的年纪比欧阳浒大许多,鸣儿的年纪比欧阳章的长孙还要小。

    不过他是占了辈分的便宜,看着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喊他姑父,莫名觉得很爽快。

    而他给欧阳鸿老先生送的礼物是可推动的字磨。

    欧阳家的人见了全都惊奇不已:“这是何物?可是哪位雕刻大师的新作?”

    顾锦安笑了:“并不是什么大师的新作……家父会木匠手艺,按照家里二妹所述,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我则是照葫芦画瓢,做了这个字磨,想来伯爷爷面前卖个新鲜……只要推动磨块里的字,就能把这些字组成诗词。”

    欧阳章则是问道:“可能把字拓下?”

    顾锦安点头:“字磨是凸起的,只要涂上墨,就能把字拓下。”

    言罢,是亲自示范了一遍,把欧阳章看得直捶地面,说顾锦安:“安哥儿,你父亲有这等奇物,应该早点拿出来才对,这可是能拓出整本书来的。”

    顾锦安道:“家里也想到了这个,可文人读书,讲究刻苦练字,因此会抄书,要是贪图这等方便,怕是会被文人所不喜。”

    欧阳鸿老先生点头,道:“安哥儿说得有道理,不过这等奇物既然出世了,那就该传承下去。”

    又看向欧阳章,道:“你明天把这字磨以安哥儿父亲的名义呈进宫里去,让陛下瞧瞧,若是能用,可拓出更多书籍,让书籍加快传遍大楚,使寒门子弟所得益处。”

    世家豪族不想让寒门子弟读书,因此私藏很多书籍,不让外流,即使是同族子弟要看书,也只能用抄的。

    抄的慢,书籍流通的也就慢。

    “是。”欧阳章应下了。

    欧阳鸿又看向一脸惊喜的顾锦安,对他道:“字磨虽奇,可复刻简单,即使陛下看上了,也不会大赏你父亲。”

    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太过欢喜。

    顾锦安赶忙行礼,道:“伯爷爷放心,晚辈明白。”

    小鱼当初做字磨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东西很简单,就是把所有印章凑在一块大木板,慢慢组合成词句而已,没啥稀奇的。

    欧阳鸿见他没有失望,满意的点点头。

    顾锦安在欧阳家吃了晚饭后,才被欧阳家的管家送回来。

    又过了两日,是吕柏的封爵宴,男爵府的中门大开,迎接京城各家的恭贺。

    这场封爵宴,来的人当真是多,且上到皇族,下到贩夫走卒全都有。

    而这就是景元帝想要的。

    不过人多乱糟糟的,他是拍了一批御林军来维持秩序,甚至还把大内监派来了。

    有大内监在,世家豪族、高官勋贵们都知道,这是陛下要护着吕柏,他们不能下吕柏的面子,是全程笑盈盈的,不敢摆脸色。

    “吕县男,恭喜你了,我们是占了你的光,能进男爵府吃宴席!”说话的是陈小八,他们也被请来了,因着帮过吕柏,还能上桌吃饭。

    吕柏很感谢他们,又愧疚的道:“对不住了,让你们因着我受了一场酷刑。”

    陈小八大手一挥,是笑道:“吕县男这话说的就太客气了,兄弟们帮你是自愿的,且也没白帮……”

    他压低声音,对吕柏道:“阮家给我们送了千两银子来,我们可是发财了。”

第2174章 误会

    吕柏听得笑了:“那要恭喜你们了,不过这是你们应得的。”

    陈小八抖着腿,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道:“所以说吕县男不用愧疚,兄弟们帮你一场,是赚大发了,一点没亏。”

    可他正得意,何成进就指着他道:“来啊,此人在黔山县男面前粗鄙无礼,拖走,大刑伺候!”

    “是!”两名手下立马过来,把陈小八一扭,抬猪似的抬走了。

    陈小八懵了,咋回事?他就是来吃个席,顺便得意了一波,咋还能被抓去用刑?

    他赶忙看向吕柏,想要求救,可他的嘴巴已经被捂住,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是说不出话来。

    吕柏看得着急,可他的鬼门关不是白走的,知道何成进不可能在宴席上当众抓人,是问何成进:“谁的意思?”

    何成进回道:“是钟大人的意思。钟大人说他出身市井,学了许多三教九流的手段,加以训练,对您以后的代天子巡狩有用处。”

    代天子巡狩,要是遇到案子,肯定要去市井、村庄查探,届时就需要陈小八这样的人。

    而不止陈小八,连他那伙兄弟也被抓了,先用刑,再扔去伏虎军大营训练,训几个月再给吕柏用。

    吕柏听罢,也就不再过问,只交代一句:“别把他身子骨弄坏了,不然又得费时间养伤。”

    何成进脸色一僵,觉得吕柏这话是在点他,可他如今是吕柏的人了,只能听命:“是。”

    花千山见何成进吃瘪的模样,哈哈大笑,等何成进走远后,对吕柏道:“活该,看他还敢嚣张不?”

    吕柏道:“他也是听命办事,怪不得他。”

    他这枚旗子还捞了个大官与爵位,何成进他们是降职了,还被分过来给他使唤,比他凄惨多了。

    不过今天是大喜日子,吕柏不想想以前的事儿,举起碗,高声道:“来,诸兄,咱们喝一杯。”

    花千山笑得要死:“喝个米汤你还来劲了,成,咱们举杯,贺你封爵之喜!”

    吕柏有伤在身,不能喝酒,因此碗里装的是米汤。

    大家伙听到花千山的话,笑得不轻,有了花千山的故意逗乐,今天的宴席吃得相当热闹,吕柏是收了不少礼,男爵府的仓房都塞不下了。

    他们还见到了许尤的大儿子、姜家的姜正安。

    两人很清楚他们是在京城为质,平时是不怎么出门应酬的,不过吕柏写将士们抗戎的事儿,让很多人都知道了抗戎将士的不易,他们很感激。

    又佩服吕柏二叩皇城门喊冤,因此特意过来给吕柏敬酒。

    老实说,窦少东家他们原本是不想跟两人有牵扯的,可两人确实是难得的好后生,文采也上佳,要是去考科举,定能高中。

    吕柏就是个文采出众的,因此很喜欢他们,可碍于两人的身份,只是聊了一刻多钟,牟方就过来提醒吕柏,让二人走了。

    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宫里的太后跟嫔妃们派人送了贺礼来,使得吕柏的封爵宴又风光几成,超过了许家在京城办的封侯宴。

    吕柏的婚事也被问起了,是太后身边的宫人所问,说是有一个不错的宗室女,要许给他。

    吕柏拒绝了,直言自己可能活不到代天子巡狩归来的那一天,没必要害人。

    呃,说得这么直白,太后宫里的宫人都不好意思再劝了,只能回去,把吕柏的话转告给太后。

    太后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吕柏是个心善的,会为自己以后的媳妇着想,要是个自私的,知道代天子巡狩可能会死在路上后,不得赶紧娶妻纳妾,给自己生几个儿子传宗接代。

    又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后生,要是能活着回来,那嫁给他的姑娘就有福了。

    “去禀告皇上吧。”太后道。

    “是。”宫人领命,把吕柏不愿意成亲的消息告诉景元帝。

    景元帝很生气,骂吕柏:“蠢货!”

    给他好亲事竟然不受,活该断子绝孙。

    不过景元帝也没有一定要吕柏成亲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戏做了,就该做全,给他锦上添花。

    可吕柏不受,他也不会强逼。

    而景元帝急着用吕柏拉拢民心,因此在下旨册封吕柏为官为爵当天就让人八百里加急,把这个消息送往大楚各地。

    所以在吕柏封爵宴过去没几天,河安府就收到吕柏被封爵的消息。

    知府大人惊了,接着是狂喜,比顾锦安高中探花的时候还要惊喜,立马下令:“来啊,备礼备车,本府要亲自去玉江县吕家,把吕柏得封县男,被赐官的好消息告诉吕家人!”

    这位河安府的知府不是别人,正是唐通判。

    古知府高升后,他也升官了,成为知府,他的通判之位则是被郑县令给顶了。

    郑县令是郑家旁支,在田福县待了几年,做出政绩后,郑家嫡支再帮帮忙,他是很容易就升入府衙。

    而如今的田福县县令姓石,是个大器晚成的人,将近四十岁才高中进士,得了田福县的缺,不过为人老实,重实务,还很敬重欧阳家。

    得知欧阳浒住在庆福镇后,狂喜不已,隔三差五就让自家儿子去拜访,求几句指点,免得儿子像他一样,快四十岁才金榜题名。

    “是,某这就去办。”莫师爷立马去办了,不过两个时辰就准备了很多厚礼,还从官牙划拉了六个人,给吕家送去做下人。

    莫师爷道:“大人,吕县男还有祖父与父母在,总不能让他们没人伺候,且人一朝得势,容易犯糊涂,得派几个人盯着吕家,免得出了啥事儿,大人要受连累。”

    唐知府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师爷想得周到,河安府好不容易出个寒门勋贵,可不能让吕家人连累了。”

    最后怕官牙里的下人不够机灵,干脆把家里的一位管事、一位嬷嬷接来,一并带去给吕家用。

    人齐后,唐知府把府衙交给苏同知,自己跟郑通判带着厚礼,往玉江县赶。

    玉江县是离河安府府城最近的一个县,赶了一夜路,第二天早上就到县衙,又困又饿的,可他们只吃了一顿早饭后,就让玉江县的吴县令带路,浩浩荡荡地往吕家去。

    可就是一顿早饭的工夫,就出了事儿。

    吕家是市井人家,这市井消息传得快,传得离谱,大家都以为吕柏在京里得罪了贵人,那贵人权势滔天,惹得知府大人亲自来玉江县捉拿吕氏全族。

    因此等唐知府他们到的时候,吕家的早食铺子正闹哄哄的,吕二叔、吕三叔两家人正在大骂吕柏爹娘。

第2175章 用刑

    “这里可是吕家?你们在做什么?”唐知府沉着脸色怒问。

    他是恼怒有人敢为难吕家人的,可吕二叔跟吕三叔却误会了,再看向唐知府身后的一群佩刀衙役,更误会了,立马跪下哭喊:“知府大人恕罪,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千错万错全是吕柏家的错,要抓就抓他全家,别砍我们脑袋啊!”

    吕小姑一家也来了,哭喊着跪下,道:“我二哥三哥说得没错,要抓就抓吕柏全家,别抓我们。”

    又道:“知府大人,您是不知道我们被吕柏连累得有多苦,他打小是啥活计都不干,只念书,吸着我们的血念书,好不容易等到他能赚钱了,可他疯了啊,竟然把银子送给那些抗戎将士的家眷,我们是又苦又求的,他连三两银子都没给过我们!”

    三两是没给过,可一两二两的,倒是孝敬了不少,以及吕柏秀才身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也很多。

    可好处再多,要是吕柏敢连累他们,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知府大人,我们苦啊,被他害得太苦了,整个玉江县的人都能作证,我们是苦主,没享过他的福,如今他犯事了,自然也不能拉着我们去跟他受罪!”

    吕柏爷爷听罢,气得差点吐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着他们道:“住口,柏哥儿啥时候害过你们?要说他读书费钱,那苦的也是老大一家子,是他的亲兄弟们,你们啥时候吃苦受罪了?”

    吕小姑父听罢,不乐意了,冲着吕爷爷道:“岳父,我喊你一声岳父是给你脸面,可你别太过分,如今吕柏犯的可是诛连全族的大罪,我们曹家可不想被你家连累。”

    骂完吕爷爷后,还拿出一份写好的断亲书,威胁道:“要是不想曹家休了你小女儿,赶紧摁手印,以后咱们两家就没关系了,你们想陪着吕柏死就去,曹家不拦着!”

    哼,要不是看在吕小姑长得漂亮,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他都不想费事弄这断亲书,而是直接休了吕小姑。

    吕爷爷气得差点断气,指着吕小姑道:“瞧见没有,这就是你寻死腻活要嫁的男人,这种只有几个臭钱却没有任何亲戚情分的畜生,你嫁给他,以后还有苦头吃的!”

    吕小姑翻了个白眼,道:“爹,你清高,你不在乎钱,我们却受够了没钱的苦,我就告诉你吧,你休想拉着我们给吕柏陪葬,这手印你摁不摁都成,反正以后我是绝不再上你家门!”

    以前她没出嫁的时候,老头子为了供吕柏读书,把家里的日子弄得苦哈哈的,三个月不见一回荤腥的,她好不容易靠着自己貌美攀上曹家,过了十年舒坦日子,老头子休想再拉着她去给吕柏陪葬。

    “你,你,孽障!”吕爷爷气得直掉眼泪:“我知道你们怨我供柏哥儿念书,可他书念得好,不供岂不是可惜了?且他这两年赚了不少银子,你们每家都是得了他孝敬了,他还对不起你们吗?”

    “他就是对不起我们!”吕二叔吼道:“要不是他,家里能受十几年的穷苦?”

    “呸,吕老二,你有脸说这话吗?你吃啥十几年的苦头了?早十几年前就分家另过了,吕柏念书吸血吸得是自家爹娘跟兄弟的,与你们何干?!”姚有钱的爹娘听说吕家出事儿,赶忙过来帮忙,听见吕老二的话,气得开骂。

    而姚老娘的身边还站着个模样清秀的大姑娘,正是姚有钱未过门的媳妇邓玉竹,她已经把唐知府为何而来的事儿告诉姚家爹娘。

    姚老娘又指着吕小姑骂道:“还有你吕铜儿,你哪来的脸骂柏哥儿?要不是他当年跳河里把陆家的大孙子救起来,你能嫁去曹家?早就被浸猪笼了!”

    吕小姑父成过亲,原配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可丧事刚办完没多久,吕小姑就勾上吕小姑父,还珠胎暗结,陆家很生气,要把这事儿爆出来,让吕小姑受个教训。

    陆家虽然是玉江县人,却在府城做买卖,还做得不小,曹家都得看陆家的眼色,要是陆家不松口,吕小姑休想进门。

    后来是陆家清明回来祭祖,长孙不小心掉河里,被吕柏所救后,陆家人才松口,同意吕小姑嫁去曹家。

    “你,姚嫂子,你可别乱说!”吕小姑气得要命,恨不得撕烂姚老娘的嘴,可姚有钱是二甲传胪,如今在京城做官,她是不敢得罪姚家父母。

    姚老娘冷笑:“呵,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吕铜儿,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只想着同富贵,不想共患难。”

    又笑道:“像你们这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急吼吼要断绝关系的人,也不配跟柏哥儿同富贵。”

    这?

    啥意思?

    “难道吕柏没出事儿?”吕小姑父机灵,听出话外之音,赶忙问道。

    姚老娘不答,只冷哼一声。

    可吕爷爷很着急,是问姚老爹:“阿和,柏哥儿到底咋样了,你赶紧说。”

    姚老爹受过吕爷爷的恩惠,不想他受煎熬,是道:“吕叔,您老莫要担心,柏哥儿没事儿。”

    “没事儿,真没事儿!”吕小姑父问着,已经把那张断绝文书收紧,捏成团了。

    可惜晚了,唐知府指着他道:“拿过来。”

    “是!”玉江县的班头立马过去抢,吕小姑父还想把纸团给吞了,得亏邓班头身手不错,一把把他的手臂给扭脱臼,才把那团纸给夺了过来,递给唐知府:“大人。”

    唐知府把纸张展开一看,气得脸色发青:“大胆,竟敢写此等污言秽语羞辱黔山县男,你们是不想活了!”

    断绝文书上,写了很多辱骂吕柏的话,把错都归咎在吕柏身上,最后来一句,因着吕柏畜生不如,曹家不耻与此等人做亲戚,故而与吕家断绝关系,以后婚丧嫁娶不往,生死不见。

    吕小姑父不知道县男是个什么东西,可他知道唐知府生气了,是站在吕柏那边的,明白吕柏不是得罪贵人了,是走了好运,立马求饶:“知府大人息怒,这断绝文书是假的,乃是家中儿子闹着玩,胡乱写的!”

    呵,唐知府冷笑:“不知悔改,来啊,就地杖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赶紧打。”吴县令是恨死吕小姑父了,立马让邓班头用刑,还使了眼色,让邓班头狠狠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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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小福妻介绍:
女军医重生古代遇上干旱逃荒,祖父渣,祖母毒,要卖掉她全家换粮食。
顾锦里表示:小意思,先解决渣爷恶奶,再找水换粮,带着全家渡过灾荒。
逃荒到大丰村安家,外来户不好混,各种被欺压,怎么破?
顾锦安表示:没关系,哥哥我是科举大佬,一路连科,秀才举人进士,光耀门楣,俯视渣渣。
日子正过得有滋有味,兵灾四起,顾锦里掀桌,本姑娘只想种田,打仗神马的,滚!
逃荒捡到的小哥哥:娘子莫慌,你相公是战场狂人,小兵变侯爷,护你万亩药田,一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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