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6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
皇城门内，宋引跟着梁居以及大批将士刚刚赶到，就看见这副景象，怒极：“你们做什么？不过是一群狗奴才，竟敢侮辱朝廷命官的尸首！”
他眼眶猩红，指着阿靖他们，又喊御林军：“速速把他们拿下！”
可惜没人听他的。
阿靖甚至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无用文人，只会叫嚣，滚一边去，现在没空搭理你们。”
还嫌宋引挡道，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宋引被推得踉跄，越发暴怒，冲着梁居他们喊道：“此人只是死士身份，家奴尔，却屡次羞辱大宁皇朝的官员，以下犯上，梁将军要是不把他给擒了就是助纣为虐，就是任由他践踏大宁皇朝的刑律！”
想到了什么，又指着阿靖道：“快抓了他，他是杀害酆余的凶手！”
“住口，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梁居怒骂宋引，又问阿靖：“我们瞧见驰援令箭后就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盛公子呢，怎么不见人？”
又看向断臂的羌雄，惊了一把：“竟然有人能伤你至此，不是有羌木的药兵相助吗？！”
羌雄听得心下冷笑……呵，别给老子提药兵，那就是一群破绽诸多的废物！
不过他还是回道：“芮沉叛变，伙同秦顾、萧、周、上官等人家伏击我们，我被他们用强弩箭伤到手臂，只能断臂求生。吴庆被药兵撕碎，宗政毅跟全大人被他们生擒了。”
是芮沉叛变导致他失手的，可不是他没本事，都听明白了吧！
“你说什么！”全承道、荀御史他们都惊了，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问阿靖：“当真？”
阿靖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关皇城门，一起回去向陛下禀告！”
阿靖不敢说实话，也不敢把这些人放出去，生怕这些人会直接去投降。
梁居跟吴庆一样，都是把倒戈当吃饭的人物，此刻是犹豫了，不想回宫，生怕自己会死，可想到卫霄、顾锦安他们，他又同意了：“关皇城门，全部回宫！”
“把酆余的尸体带上，不能让他曝尸在外！”宋引喊道。
“行。”梁居同意了，让御林军把酆余的尸体抬上。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返回金銮殿。
宋引第一个冲进金銮殿，扑到顾锦安身边，抓着他的肩膀道：“酆余死了，守皇城的将士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没人害他……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会这样？凭什么败的又是我们？我们是世家豪族，有兵有钱，还有二十多年的名师教导，为什么会输给你们！”
宋引了解酆余，要不是真的败了，他不可能自尽。
顾锦安听罢，看了酆余的尸体一眼，又看向宋引，道：“因为你们太贪心……贪念一起，百福具散，你们已经是长在金玉堆里，可好了还想更好，但你们的心志跟本事皆不足，眼睛只会盯着好处看，所以只能一败涂地！”
宋家帮着楚朝皇子们谋反，事败后，景元帝诛宋家，却留了宋引一命，让他继续做官，是他受不了宋家的地位大不如前，所以投靠宁霁，想博个顶峰前程。
酆余因着野心，娶了王大人的次女。
没成想卫岐皇位没了，王家也败了，可卫霄并没有对酆余怎么样，他是继续好好的做官，只要这样本分的干个三十年，酆余没准能官拜阁老。
可酆余的骄傲让他受不了这等落差，也无法默默的熬个几十年，所以他投靠了宁霁。
“你们都犯过错，可都得到过继续为官的机会，你们一直都是被人宠着的，是你们不惜福。至于酆余跳城楼自尽，算是便宜他了。你们助纣为虐，祸害了那么多无辜人命，应该千刀万剐而死！”
宋引吓得跌坐在地，一边后退一边朝着顾锦安吼道：“没有，我们没有害人！我们只是想把没落的家族带上巅峰，这也有错吗？”
比起酆余，宋引一直是软绵绵的，因此顾锦安都不想再搭理他，可有些话，必须说出来：“你们错在为了自家利益而害人，你们是通敌叛国的国贼，死不足惜！”
砰！
宁霁已经冲下宝台，给了顾锦安一脚，居高临下的道：“不过是小胜一场，真以为你们赢了？朕还有赵大将军、曹将军、半数伏虎军、屈将军跟整个暮山大营，他们很快就会进城，到时候所有不臣服于朕的人都要死！”
他说着，目光阴恻恻的看向殿内的臣子们：“能跟着朕开创大宁皇朝，是你们捡到的大运道，莫要被一场小胜给吓破胆！”
臣子听罢，赶忙磕头：“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声音抖得厉害，很清楚他们不顺从的后果。
宁霁很满意。
只是他重活一世，心里认定了自己就是老天爷钦定的真龙天子，所以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再来就是担心爱子，以及为了稳定军心，他下了一个命令：“来人，把卫霄、顾锦安、封尚书等人押去皇城城楼，朕要让顾氏他们跪下来求朕！”
宋引疯了，欢喜附和：“陛下说得对，顾氏毒妇以为抓了盛公子就能威胁到您了，可陛下手里头的人质更多更有分量，顾氏跟陛下斗人质，注定要输得一败涂地！”
宁霁没搭理他，只吩咐梁居、阿靖他们：“速速准备，一刻钟后启程，把卫霖也带上。”
“是。”梁居他们应着。
宁霁又去了偏殿，找芮双。
宗政雅也在这里，已经得知外头的事儿，此刻整个人都恍惚了。
宁霁没看她，只问芮双：“芮沉叛变，药兵大乱，你可有法子控制药兵，让药兵继续听话？”
芮双是用药针死死刺入自己的皮肉里，才没让自己激动得笑出声来……她抬头看着宁霁，又微微低头，恭敬道：“父亲放心，女儿就算是死，也要把药兵给控制住。”
宁霁听罢，看着芮双，真的有些感动了，第一次像个父亲一样抱住她，道：“爹的好女儿，你跟阿雄、盛哥儿是爹最得意的儿女，爹会好好待你们，让你们成为大宁皇朝最尊贵的人！”
呵，谁稀罕？
不过她掉着眼泪笑道：“父亲不必多说，女儿都明白……速去皇城门吧。”
她已经等不及要看看羌盛的惨样了！
第3137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2】
“好，咱们这就走……阿宏，过来扶着双姐儿，她还没恢复，不可累着。”宁霁喊来心腹死士小统领。
“是。”阿宏带着一小队死士过来，假意搀扶，实则架住芮双。
芮双笑了,感激的道：“多谢父亲。”
呵，看看，这位好父亲何尝信任过她？
不过不要紧，只要站在距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她就能弄死他。
宁霁含笑点头，算是回应,又招呼宗政雅一声后,提步离开。
宗政雅仿佛才回魂一般，飞奔而来,拽住他问：“阿霁，顾锦里他们真的杀到皇城门了？药兵无敌，她怎么可能会赢？假的，一定是假的，她已经被卫长安他们玩弄致死了，哈哈哈！”
啪！
宁霁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把宗政雅打得跌倒在地。
“清醒了吗？”宁霁问她。
宗政雅流着泪，点了点头。
宁霁道：“既是清醒了，那就记住你要的是什么？”
宗政雅一愣，片刻后，回道：“我记得，一直都记得……我知道怎么做了。阿霁，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头！”
宁霁很满意：“很好，起来吧，走。”
宗政雅攀着宁霁的手臂站起身,挽着他,两人一起走出偏殿。
“雅姐儿，雅姐儿你哥哥被擒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宗政老爷子得知宗政毅被擒后，晕了过去，此刻已经醒来，瞧见宗政雅后，立刻让她救人。
可宗政雅没理会他，只是走到上官阁老面前，俯瞰着他道：“我们一定会赢，你永远不可能看本宫笑话！”
上官阁老听罢，是不动不语不看。
宗政雅见状，越发大怒，一脚踹翻上官阁老，吼道：“装什么装？本宫告诉你，无论结果如何，你的下场都会比我惨！”
上官阁老本就有伤在身，又被踹了一脚,吐出血来，可他依旧不看不语。
宗政雅气疯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发疯，宁霁就呵斥她：“莫要跟俘虏计较。”
宗政雅这才收了疯劲，再次挽住宁霁的手臂，挨着他道：“阿霁说得对，咱们可是名垂青史的人，跟这老不死的计较是跌份。”
上官阁老被亲外孙女这么说，还是伤心的，可他控制住了。
“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梁居、全承道他们过来说道。
“嗯。”宁霁应了一声，目光一转，落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上，说了一句：“宫里就交给你了。”
中年男子颔首：“请主子放心，奴才会把一切都办好。”
要是主子事败，这座皇宫将会被猛火油吞噬，皇宫里的国库、囤积的药材、工匠技术、古籍等物，全都会被烧光，秦卫两家就算赢了，得到的也只是一堆灰烬！
宁霁点头，搂着宗政雅的腰肢离开。
宗政雅笑靥如花的粘着他，两人为了让卫霄丢脸，已经到了不要自己脸面的地步。
宗政老爷子是泪流满面，后悔极了让宗政雅去攀皇后之位，要是当初他能克制住贪心，宗政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可他历来是个看不清的，所以此刻还在做着美梦……要是宁霁真的败了，他就当众揭露他们的罪行，好换取宗政家的活路。
“双姐儿，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卫长平带着麾下人马，围拢到芮双身边，亲自搀扶着她。
芮双看向他，笑了笑，道：“长平哥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卫长平喜笑颜开起来，说了一句极其肉麻的道：“那是因为你值得。”
呵，她值得吗？
或许吧。
可惜卫长平对她的真心，有一半是靠着药物催动的，所以她这辈子啊，是没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不过，她也不稀罕，她只想看着好父亲坠入泥沼，永世不能翻身！
宁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皇城门行去，等他们到皇城城楼后，是派人去通知顾锦里他们。
……
皇城大道，铁盾堆砌起来的防线把两方人马给隔绝开来。
卫长平、全承道、阿靖他们领着大批兵马过来，朝着对面喊道：“顾氏何在？大宁皇朝陛下宣顾氏皇城门前一叙！”
顾锦里他们正在吃饭，而吃喝二物都是京里存活下来的百姓给送来的。
大家伙还说：“使劲吃，灶台上还蒸着很多馒头包子，还熬着粥，莫要怕不够！”
又担心的问：“你们拼杀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还能撑得住不？”
听说不睡觉会猝死的。
你们可千万别死啊，不然就没人保护我们了！
将士们回道：“放心，我们撑得住，已经安排轮流休息了。”
拼得厉害的已经吃药睡着了，他们这些都是还撑得住的。
送吃食的百姓听罢，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就怕你们撑不住挂了，我们又得遭殃。
“顾氏何在？大宁皇朝陛下宣顾氏到皇城门前一叙！”卫长平见没人搭理他，再次大喊起来，还加上一句：“一刻钟内，顾氏不去皇城门，陛下就斩下顾锦安一条手臂！”
“斩你爹，再狗叫一句，信不信老娘把羌盛给阉了！”如此生猛的话，当然是出自肖寡妇之口。
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热闹，肖寡妇要是不来看，得死不瞑目，因此是带了一大批八卦的人来了。
又生怕卫长平他们不信，去解了羌盛的腰带，从铁盾缝隙里伸出手去，疯狂挥舞着：“瞧见了吧，这是羌盛的裤腰带，再他娘的吠一句，立马把羌盛阉了，还是分段阉，折磨死羌盛跟宁霁这对狗父子！”
卫长平气得要死，大骂：“泼妇，滚一边去，如今是两军对战，没你一个泼妇说话的份！”
顾锦里把一块令牌扔给肖寡妇。
肖寡妇乐了，赶忙举起令牌，道：“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这是秦国公府的令牌，老娘说的话就是秦国公府的意思！”
卫长平噎住了，任由他本事再大，也实在不是一个老泼妇的对手。
他沉了沉气，喊道：“周侯何在？速速出来，要是耽误时间，死的可是你方的臣子！”
周簧听罢，拿出令牌跟大印，派人送去给肖寡妇。
肖寡妇差点没乐死，举着两样东西道：“瞧见没有，周侯也让我做主！”
卫长平差点气死，吼道：“周簧、顾氏、顾德旺，你们当真要让一个泼妇来做主天下大事儿？！”
肖寡妇笑道：“咋的，老娘亲自出马来接待你这条狗，你还嫌弃上了？你有资格嫌弃吗？回去告诉宁贼，想谈就亲自来，我们正经人可不跟你一条狗谈！”
第3138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3】
“泼妇，西北蛮夷，毫无教养！”卫长平大骂肖寡妇。
可肖寡妇是任由他骂的人吗？
肯定不是啊。
肖寡妇立刻发飙，指着卫长平哭喊道：“大家伙都听见没有，他瞧不起西北人啊。可要是没有西北人给他们挡着戎贼，他们能从东北打到京城？怕是早就被戎贼给屠了！”
“得了西北军民的庇佑，可他们刚进京没多久就敢骂西北人是蛮夷了,果然是通敌叛国的狗腿子，一点子感激之心都没有！”
还冲着卫长平那边的敌兵喊道：“你们有不少也是西北人家出身，卫狗腿当着你们的面说这种话，分明是没把你们当人看。这种主将，你们还敢跟吗？就不怕你们拿命给他挣功劳，而他在背后算计你们的抚恤银子？！”
这话够直白,不说出身西北的敌兵,是所有敌兵听了心里都不舒服起来。
卫长平见敌兵们的脸色变了,暗道不好，指着肖寡妇道：“放箭，射死这个挑拨离间的泼妇！”
肖寡妇：“哈哈，说不过就动手？可你们打得过我们吗？废物！”
卫长平暴怒，吼道：“放箭，射死她！”
急眼了，敌兵们才放箭了。
可惜……
铛铛铛！
所有利箭都被铁盾墙挡住。
顾德旺来劲了，眼睛放光，立马下令：“竟敢对咱们动武，那咱们得还击啊……萧家弓兵放药箭，往天上放，别射铁盾，不然咱们也要遭殃！”
“是！”萧家弓兵应着。
嗖嗖嗖！
带着药包的利箭射出。
嘭嘭嘭！
毒药包炸开，一股浓烈的剧臭弥漫开来，臭气冲天,浸人骨髓,卫长平这边的敌兵们纷纷呕吐起来。
哗啦！
呕呕！
全承道撑不住了,第一个往后跑。
敌兵们是将士，有些韧劲，可忍了又忍，把嘴巴都咬出血来了，还是没忍住，只能跑了：“好臭，不行，撑不住了！”
赵青也顶不住了，且麾下兵马都逃了，为了不被人说丢盔弃甲，只能下令：“所有将士，后退十米，避开毒气！”
卫长平气得发抖，想要忍着，可他的马忍不住了，躁动起来，四蹄乱踢，为了不坠马，他只能策马往回跑。
大家伙见状,乐得哈哈大笑：“你们跑啥啊？不是很厉害吗？赶紧回来收拾我们啊！”
肖寡妇还不忘嘲讽：“你这狗腿子，平常还吃屎呢，咋一点子臭气都受不了,当狗都这么没用……记得回去告诉宁贼，让他跪着来见我们，否则我们就用投石机把这臭药投皇城里去，熏死你们这群龟孙！”
顾德旺很是得意，对大家伙道：“我媳妇做的臭药，厉害吧？先前用这法子进山打猎，是把野猪、狍子、熊都给熏出来了，我就寻思着这药要是用来对敌，一定有奇效，果然贼好用。”
最后还不忘来一句：“我媳妇做药，我用药来退敌，我们果然是绝配！”
这？
大家伙是把夸赞的话给憋回去了。
可顾德旺太过得意，脸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又渗了出来，疼得他呲牙，赶忙去找顾锦里：“小鱼姐，祛疤膏给我几瓶，这伤口裂了几回了，肯定要留疤，得把疤去了。”
小星花是个看脸的，太丑的她不嫁。
“祛疤膏管够，你还是赶紧找人止血上药吧。”顾锦里看着他脸上的血，略嫌弃，又道：“大家伙打起精神来，卫长平他们吃了亏，一定不会罢休，宁贼怕是要用狠招了。”
又道：“把被抓的臣将家的人都请来，得让他们明白，不是我们不想救人，是宁贼执意要杀人威胁我们！”
为了震慑，宁霁肯定会杀一些臣将，可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他们只能尽力，再让被宰的家眷们看清楚宁霁的嘴脸。
……
卫长平他们狼狈后退了二十几米，才离开臭气范围，可他们身上已经染了臭气，如今还在狂呕着。
“娘的，这什么臭药？比一剑封喉的剧毒还可怕！”
敌兵们骂骂咧咧，又道：“芮侧妃可会做这种药？要是会做，那就赶紧给咱们送来，熏死那帮混球！”
“别会不会做了，得问芮侧妃能不能破了这种臭药？要是没法子破解，以顾德旺的泼皮脾气，咱们还得被熏无数次！”
“住口，长公主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再敢对长公主不敬，本将让药兵撕了你们！”卫长平最听不得别人说芮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目光带着杀气，扫视敌兵们。
敌兵们见状怕了，忙道：“小的们知错！”
卫长平这才消了一些气，拔刀指着他们道：“配合赵千户重铸防线，胆敢怯战者，杀！”
“是。”敌兵们应着，用铁盾筑起新防线。
卫长平招呼阿靖、全承道等人，要回皇城找宁霁商议后续。
可赵青喊住他，小声提醒：“卫将军，方才那臭药确实是个大隐患……您回去后，一定问问芮侧妃，可有解药？要是没有，咱们刚筑造的防线，还得被打垮，没准要退回皇城内。”
他没开玩笑！
卫长平沉默片刻后，道：“成，本将会把臭药的事情禀告给陛下，陛下定会派人做出解药来。”
又道：“双姐儿不是什么侧妃，她是陛下的亲生女人，是大宁皇朝的开国公主，我们要尊称她双公主，知道了吗？”
赵青：“……”
都这种时候，你还在乎个称呼？
且芮双本来就是卫霄的侧妃，大家伙一直是这么喊的，你怎么还急上了？既然在意，那就别喜欢芮侧妃，找个清白姑娘喜欢啊。
赵青不想跟因爱失智的卫长平浪费时间，是道：“是，末将知道了。”
“守好这里，防线不可再退。”卫长平交代一声后，带着人马，返回皇城。
宁霁见他们回来了，还是带着一股臭味回来的，知道他们出师不利，脸色阴郁起来，听完卫长平的汇报后，彻底被激怒：“在大丰村之时，朕就该宰了顾德旺！”
他看向芮双，道：“双姐儿，顾氏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你就带药兵去会会她，让她知道，得罪咱们宁家人的下场！”
卫长平听得大急，跪下道：“陛下，双姐儿吃了药汁，身子骨已经受损，要想再操控药兵，必定得再吃药汁，那怕是会伤及性命，末将求您……”
“长平哥哥别说了。”芮双出声打断卫长平的话，道：“父亲是生养我之人，我的命是父亲的，为了父亲的大业，这一趟我必须去。”
“双姐儿……”卫长平心疼死，第一次怨恨起宁霁来，也开始怀疑起来……宁霁当真在乎双姐儿吗？要是真在乎，怎么舍得让她屡次以命犯险？！
第3139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4】
卫长平对芮双是真心的，再加上有药物控制，所以他爱得很疯，豁然起身，目光直视宁霁：“陛下，双公主身子不适，不适合再领兵出征，请陛下……”
“住口。”芮双怒喝住卫长平：“你只是臣将，没资格跟父亲大呼小叫，跪下，磕头道歉！”
卫长平愣住，看着芮双，略带哽咽：“双姐儿，我是心疼你啊~”
“我知道，也感激你的好意，可我是父亲的女儿，无论如何，也要帮父亲完成大业。”芮双说完，毫不犹豫的拿出药汁，一口灌了下去，对着宁霁跪下，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为父亲带回好消息，请父亲莫要惩罚长平哥哥。”
“好，果然是朕的好女儿！”宁霁很高兴，看向卫长平：“看在双姐儿为你求情的份上，朕这次不罚你，若有下次，绝不饶恕。”
“双姐儿……”卫长平心疼不已，又满足不已，双姐儿果然是在乎他的。
这？
一段话，两人全拿下，不知道是芮双手段太高超，还是两人太愚蠢？
“啊！”药效很快就起来了，芮双惨叫着跪趴在地，脸上、脖子上又出现难看的青黑色的血脉纹路，瞧着吓人得紧。
投靠宁霁的臣子们见状，一个个是害怕又后悔……要是宁霁真的赢了，可这等用毒物来祸害人而建立起来的皇朝，又真能长久吗？而支持这种皇朝的他们，又真能继续存活下去吗？
片刻后，芮双的痛苦终于消散，再次如开疆大将一般，屹立而起，招呼卫长平一声，带着药兵，杀出皇城。
吼吼吼！
吼吼吼！
药兵吼声震天，如群兽出山，把整个皇城大道震得宛如地动一般。
群臣们在城楼上看得瑟瑟发抖……药兵依旧恐怖如斯。
宁霁看着他们恐惧的脸，很是满意。
梁居趁机说道：“这只是药兵而已，陛下还有数支大军，更有大戎跟东庆两大盟友襄助，无论顾氏怎么反抗，最终赢的都是陛下！”
宋引听罢，高声附和：“对，陛下盟友颇多，不是秦顾两家能抗衡的，陛下一定会赢，秦顾两家一定会跪下来向我们求饶！”
这？
“……”梁居很无语，他特地说出大戎跟东庆，是要宣扬宁霁通敌卖国，为自己以后的投降铺路，不是真的在夸宁霁啊。
可宋引已经被刺激得神志不清，只想让宁霁赢。只有宁霁赢了，他才能是对的，才能继续荣华富贵下去。
顾锦安看穿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宋引既没有酆余自尽的果决，也没有认错纠错的勇气与能力，注定只能做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无能懦夫！
吼吼吼~
吼吼吼~
药兵的吼声离这边渐渐远了，可离顾锦里他们那边是越发近了。
一会儿后，药兵已经越过赵青他们的铁盾阵，跑到两边对峙的空地来。
不过顾锦里他们并没有急着出手，因为赵青那边有大批弓兵，对峙的距离太近了，要是他们的人冲出去杀药兵，会被赵青的弓兵射死。
“不要急，稳住，等药兵跳进咱们的盾阵后再宰了他们！”顾德旺又继续发钱：“一个药兵二十两银子，二十两啊！”
“顾大人，不是一百两银子吗？你咋还降价了？”
顾德旺不满的道：“二十两你们还嫌少？要不十两？”
“别别别，我们知道错了，二十两就二十两。”
顾德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道：“这就对了，做人要知足，太贪心了会倒霉的。”
你有资格说这话？最爱钱的就是你！
贺岷提醒他们：“别贫了，药兵来了，准备！”
砰砰砰！
第一批药兵跳进铁盾阵，朝着盾阵内的人撕咬而去。
可大家伙早就不怕药兵，是握着毒箭，迎击药兵，扑哧扑哧声起，没多久，药兵就倒地不起。
“怎么会这样？！”赵青满目惊惧，回头看着芮双：“双公主，您带领的药兵不是最厉害，最没有破绽的吗？为什么还会被击溃？！”
如果连芮双领着的药兵都无法退敌，那，那他们必败无疑！
赵青脸色煞白，可为了稳住军心，还得喊上一嗓子：“赵大将军就快带着援军回来了，撑住，咱们赢定了！”
顾德旺听罢，都佩服赵青了，喊道：“都这时候，还不赶紧投降给自己跟部下们找活路，赵青你是脑子太木不会想，还是跟自己的部下有仇，要拉着他们跟你一起去死！”
说完，是让嗓门大的传令兵照着喊上数遍，直到赵青受不了，骂回来为止。
“顾德旺，你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你们不会赢，双公主会带领药兵撕碎你们！”赵青奔向芮双，道：“双公主，一切就靠您了！”
这话，芮双爱听……因为，当宁霁需要靠她来夺得大位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而她这些年来拼命爬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能掌控宁霁更多的兵马，好在关键时刻，背刺好父亲。
“赵千户放心，就算是死，我也要帮父亲灭了顾氏，助父亲登上大位。”芮双说着，突然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因为父亲眼下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我了。”
什么意思？
赵青差点被这话吓死……难道宁霁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可能的，祸乱京城之前，他跟着赵大将军参与过计划商议，宁霁有很多兵马！
宁霁确实有很多兵马，可那是在祸乱京城之前，如今一夜又半日过去，宁霁派出的兵马早就被杀掉八成，连周于机都死了。
“对了，周于机的首级，拿回去给宁霁邀功吧，不用谢！”顾德旺是会诛心的，是用投石机，把周于机的首级投到赵青这边的铁盾阵。
咚，声音不大，却能把赵青他们吓死。
惊惧片刻后，赵青是不死心的冲过去，打开布袋，里头赫然是周于机的脑袋。
“是，是真的~”赵青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又接受不了失败，抬头看向芮双，急切的问：“双公主，您有法子打赢对不对？您是神兵的统帅，一定有法子打赢的！”
芮双道：“放心，我拼死也会帮父亲打赢这一仗。”
赵青听罢，才又活了过来。
可他很快就发现，芮双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尽力，明知顾氏他们能对付药兵，还把药兵一批一批的往顾氏那边送。
第3140章 宁霁祸，皇城门对质【5】
赵青的脸色冷了下来，朝着芮双吼道：“双公主，你到底是哪边的？你莫不是背叛了陛下！”
回应他的是芮双吐出的一口血。
“双姐儿！”卫长平急忙扶住芮双，担忧的喊来大夫：“快给双公主看看！”
可大夫跪下，说：“双公主吃了太多猛药，身体损伤过大，奴才无能为力。”
这时候,芮双才看向赵青，道：“父亲是我的天，我豁出命去，也会帮父亲夺得大位。”
这？
赵青的怀疑没了，甚至觉得自己该死。
不过更绝的来了。
芮双推开卫长平，招呼麾下药徒：“跟我冲,誓死为父亲宰了这些不肯归降的逆贼！”
“是！”药徒们应着,领着药兵,一起冲了上去。
吼吼吼！
药兵疯狂嘶吼着，芮双也如鬼一般冲杀着。
可有趣的是，药兵还是一个个被击倒，而芮双瞧着厉害，伤了不少人，甚至连百阵、游喜都被她伤到了，可也就是伤到而已，根本没有杀死任何人。
这？
太有趣了。
顾锦里看出端倪来，喊道：“芮双厉害，不要跟她硬碰硬，专杀药兵！”
“是！”百山、百粮他们应着，再次冲上去，逮住药兵，扑哧扑哧，刺入毒箭后，立马跃回第二道铁盾防线内。
他们回来后,欧阳楠、其余精兵死士们接上,继续对付药兵。
如此反复几次,药兵的数量急剧减少，已经是十不存一。
“顾氏，贱人，竟敢杀我这么多药兵，我杀了你！”芮双疯了一般，直接杀到第二道防线内，朝着顾锦里就是一支毒箭。
嗖！
被顾锦里躲开后，又是狠厉的一阵毒刀刺杀。
铛铛铛！
“保护夫人！”大庆他们赶忙冲了过来，挡住芮双的刺杀。
可吃了药汁后的芮双当真是神勇无匹，又有毒药襄助，接连的杀招后，冲破大庆他们的防线，朝着顾锦里杀来。
“顾氏，去死！”芮双眼神狠厉，手掌如刀，朝着顾锦里的心口杀来，把顾德旺吓得脸色煞白，想到了欧阳榕的死，哭喊着扑过来：“小鱼姐快逃！”
梆！
贺岷用狼侯破甲枪打向芮双的手臂，可只是把她硬如铁石的手臂打得偏了一些,她的手掌击向顾德旺。
砰！
顾德旺被打倒在地。
“旺哥儿！”顾锦里‘凄厉’的喊着,手中铁盾打向芮双，又朝身后的军械兵道：“强弩箭，对准芮双，放箭！”
强弩箭？
“快救双公主，不然双公主会死！”卫长平不要命的往这边冲来，为了芮双，真是不要命了。
嗖——！
嗖——！
嗖——！
三支强弩箭射出，射飞一个药兵、射死一个药徒、射穿一块铁盾后，还把盾兵给射死了。
强悍的穿射力，让赵青惊惧不已，根本没工夫怀疑顾锦里、芮双的所作所为，只喊道：“后退，快后退！”
麾下兵马又开始往后退……这防线都快退到皇城门了。
而等他们再次停下来的时候，瞧见的是卫长平背着芮双正往这边跑来。
“快去接引双公主！”赵青急忙带人去接芮双跟卫长平。
噗！
芮双又吐出一口黑臭的血来，面色如金纸，瞧着一副快死的模样。
败了，连芮双都败了。
赵青崩溃了，这防线是彻底守不下去了，颤抖片刻后，道：“……这里不能待了，快，快带双公主回皇城救治！”
可芮双是个以父为天的大孝女，她含着黑血，扯着赵青道：“不能回去……我要继续为父亲退敌~”
愚孝！
赵青在心里骂了一句，不搭理芮双，只招呼所有人：“双公主要是死了，咱们谁也担待不起，一起把双公主送回皇城去……要是有人想留下镇守也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这？
顾氏对敌人历来心狠手辣，等你们回来，我们早就死了。
其他人不是傻子，纷纷道：“一起送双公主回皇城！”
一起回去，要罚要死都一起来。
吼吼吼！
仅剩的几个药徒带着药兵们回来了，喊道：“快走，逆贼们追上来了！”
“走走走！”所有人是不敢再逗留，纷纷朝着皇城跑去。
等到皇城大门前时，芮双终于撑不住，晕死过去。
“双姐儿，你醒醒，不要死！”卫长平哭喊着，抱着芮双吼道：“快开门，再不开门，本将活剐了你们！”
“双公主回来了，快开门！”赵青他们跟着喊。
皇城门很快就开了。
“滚开！”卫长平吼了碍事的将士一嗓子，抱着芮双往城楼上冲，见到宁霁后，扑通跪下：“陛下快救救双姐儿，她要不行了，您的女儿快死了！”
宁霁听得脸色煞白，眼里全是杀恨之气，可他不是担心芮双，而是恨芮双失手、恨卫长平不会选时机说话。
砰！
宁霁一脚踹翻卫长平，骂道：“狗奴才，怎么保护双姐儿的？竟然让她受伤！”
又指向赵青他们：“还有你们，无令撤防，该杀……来人啊，给朕就地正法！”
赵青忙道：“陛下息怒，末将们没有撤防，是因着双公主危在旦夕，不得不先把双公主送回来。”
又说了芮双勇武过人，为了他这个父亲的大业，冲到顾锦里面前，差点杀死顾锦里，还伤了顾德旺的事儿。
“陛下，双公主待陛下是一片忠孝之心，求陛下一定要救救双公主！”
臣子们也跪下，求道：“双公主忠孝两全，为陛下、为大宁皇朝舍生忘死，求陛下救救双公主！”
言罢，开始磕头。
宁霁气得不轻，只能大喊：“御医，御医是死了吗？还不快过来救治双姐儿，要是朕的女儿有事儿，你们这些庸医也别活了！”
芮双是他的女儿，为了他的大业，连命都不要了，要是他不救，那就是一等一的寡情狠心人，这些臣子为了自己的命，怕是能立时反了他。
“是~”御医们急匆匆地围过来，给芮双诊治，可惜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双公主身体受损过重，只能靠自己抗，臣等只能尽力救治。”
竟是真的不行了吗？
宁霁惊了，终于放下对芮双的怀疑，朝着御医道：“施救，不把双姐儿救醒，你们就别活了！”
又去抱芮双，哽咽着道：“双姐儿，好孩子，一定要撑过来，你若是去了，即使爹做了皇帝，也会遗憾终身。”
芮双还是醒了过来。
宁霁瞧见她醒后，是不敢再责怪她了，还得宽慰她：“双姐儿不要自责，好好养病，爹会收拾顾氏！”
芮双听罢，掉着眼泪，扬起一抹笑来：“谢谢父亲，是女儿不中用。”
呵，宁霁，此时的你是不是很憋屈？
别急，这才刚刚开始，你的恶报还在后头呢，慢慢享受吧。
“宁贼，可还活着？！”顾锦里他们已经追到城门楼下，派了嗓门贼大的齐三钺出来喊话。
第3141章 宁霁祸，杀爱子
“要是还没死就出来见你宝贝儿子羌盛，他醒了，哭闹着要见你这个亲爹！”齐三钺喊完，又让传令兵重复了三遍，再以鼓声结尾，只要不聋，都能听见了。
宁霁自然是听见了,是脸沉如水，装做没听见。
在场臣子们已经知道羌盛是宁霁的爱子，所以不敢乱出主意，是陪着宁霁一起装聋。
齐三钺等了好一会儿，见城楼上还是没动静后，怒了，喊道：“宁霁你聋了？还是玩毒药把自己给玩死了？赶紧出来应话，不然你爱子就危险了！”
齐三钺是个损人，让人扒了羌盛的外衣外裤，用旗杆顶着，朝着皇城楼挥舞：“宁贼，看看你儿子的衣服，再不出来，等下挂的就是你儿子的残肢了！”
“混账东西，休得对盛公子无礼！”阿靖气得不轻，把这边的情况禀告给宁霁，又跪下道：“陛下，是奴才没保护好盛公子，奴才请命出城，誓死把盛公子救回来！”
“闭嘴！”宁霁目光阴沉的盯着阿靖，真想活剐了他，可如今他能用的武将就这几个了，再杀了阿靖,他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可他也不会任由顾锦里猖狂，下令：“放毒箭，诛杀顾氏一干逆贼！”
芮双急忙拽住他：“父亲,不可……盛弟身份特殊,万万不能伤了他，否则咱们如何向皇外祖家交代？”
皇外祖？！
臣子们听得惊了，纷纷问道：“双公主此话何意？什么皇外祖？莫非……盛公子的外祖家是东庆皇族？！”
芮双心下暗笑……这些臣子们果然不傻，这么快就猜到了。
不过，芮双没开口，而是沉默起来。
臣子们是无法淡定了，尤其是荀御史跟尹二爷：“陛下，如果盛公子是东庆皇室的外孙，那就必须救盛公子，绝不能让盛公子有危险。”
还提醒众人：“所有人都要保密，不可让顾氏他们知道真相！”
“是！”城楼上的臣将们应得一脸慎重，又很开心……有盛公子在，那就不怕东庆不出兵了。即使最后兵败，他们也能跟着盛公子去东庆，不至于留在这里被杀、被流放，家族世代都无法翻身。
芮双看着他们兴奋的脸，只觉得可笑至极，她收回先前说他们不傻的话……在场的这些臣子,有一个算一个,皆是蠢货！
知道她为什么抖出羌盛的身份吗？
因为只有身份曝光后,这些臣子才会拼命护羌盛，而这样一来，顾锦里他们就更能用羌盛来拿捏宁霁……不然，她真怕好父亲会亲手宰了羌盛。
毕竟，好父亲可是杀过亲生骨肉的。
顾锦安也被羌盛的真实身份惊到了……难怪宁霁能发展得这么快、能拥有药兵这等逆天杀器，原来是东庆皇室在帮忙。
而东庆会大力扶持宁霁，打的定是让拥有东庆皇室血脉的人做楚卫皇帝，好彻底占据这幅员辽阔之地的目的！
只是……
芮双为何当众把羌盛的身份抖出来？
顾锦安瞥了芮双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有意思，看来想要宁霁死的不止是他们。
齐三钺等得烦了，又喊：“宁贼，你死了吗？再不说话，老子就把你儿子给阉了！”
传令兵重复着他的话。
尹二爷是怕极了，再求宁霁：“陛下，盛公子身份尊贵，万万不可有残缺……不如咱们先跟顾氏谈谈，看能不能把盛公子给换回来？最起码得保住盛公子五行不缺。”
早在楚朝之时，尹家就跟东庆逸郡王搭上了关系，所以尹二爷是最不希望羌盛有事儿的人。
可宁霁是在心里臭骂他：蠢货，知不知道一旦露出谈判的意思，顾氏就会知道盛哥儿的重要，就越发会用盛哥儿来拿捏他！
宁霁沉默片刻，目光看向顾锦安，冷笑一声：“来人，把顾锦安吊到城墙外！”
“是！”阿靖立刻动手，用长绳索捆住顾锦安的腰，拖拽着他来到城墙边，跟两名死士一起把顾锦安扔到城墙外。
砰一声，顾锦安的身躯撞击在墙壁上，疼得直抽气。
宁霁被一群铁盾兵护送着来到城墙边，朝下喊道：“顾氏，不想你大哥死，就滚出来见朕！”
想谈判可以，但是，得是顾锦里来见他！
娘的，宁贼果然不好对付，齐三钺是不敢怠慢，急忙跑回去，把顾锦安被吊到城墙外的事情告知顾锦里他们。
又道：“秦夫人、周侯、顾大人，宁贼疯了，咱们得小心应对，不然顾侍郎怕是会有性命大危。”
周簧听罢，看向顾锦里：“秦夫人，咱们先退一步吧……宁霁手里的人质太多了，且他明显已经疯了，要是不顺他一顺，怕是会死不少得力大臣。”
又道：“秦夫人不用出面，由我出去跟宁霁交涉，出了什么事儿，都由我来担着。”
顾德旺也点头：“小鱼姐，你做得已经够多，剩下的交给我们，没道理全让你一人来担着……要是宁霁问起，我们就说你不在这里了，你不用去见他！”
顾锦里最终摇头：“宁霁见不到我，一定不会罢休……走吧，咱们一起出去会会他。”
又看向羌盛，指着他道：“把这肉票带上，看谁比谁狠！”
“诶。”顾德旺冲过去，把羌盛提溜起来，吼道：“羌盛，宁霁想要救你没那么容易，所以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听我们的指挥行事，不然我们保证你一定会死得下辈子都难忘，听到了吗！”
羌盛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受伤被擒后，是吓破胆了，连连点头道：“我，我知道~”
“嗯，很好。”顾德旺很满意羌盛的听话，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啧，真废物，一点也没有宁霁的狠劲。
“盾兵，列阵，护送我们过去！”周簧让盾兵结了两个盾阵，他在第一个盾阵里，等往前走了数米后，才让第二个盾阵前行。
第二个盾阵内是顾锦里、顾德旺、以及羌盛他们。
宁霁看见他们出来，得意的大笑：“哈哈，顾氏，你不是一直都很狂吗？如今还不是被朕拿住软肋威胁了！”
不识趣的贱人，他今天就让她知道知道，忤逆他的下场。
可顾锦安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威胁顾锦里的人质，是提气喊道：“小鱼，你听好了，不要妥协，即使大哥今天死在这里，那也是名垂青史的功臣，这辈子是值了！”
第3142章 宁霁祸，杀爱子【2】
顾锦安又吃力的扭着脖子，朝着宁霁的方向喊：“宁霁，我们一家是逃过荒的，最明白不能为了一人安危就放弃所有人命的道理！你拿我来威胁小鱼，是你无知，是你蠢！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要是小鱼,或者周簧、旺哥儿他们任何一人敢退任何一步，我会自行了断自己！”
他狠狠喘了几口气，恢复一些力气后，继续道：“宁霁，我一路从大丰村拼到京城，从大楚拼到大卫,除了自身本事跟亲友的帮扶以外，还靠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是怎么敢跟我比狠的？如今贪图皇位，被诸多贪欲所拖累的人可是你啊，而我敢死，可你敢败吗！”
宁霁当然不敢，所以他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不过……
“大顾大人，您能不能闭嘴？！”齐三钺觉得顾锦安再说下去，真的会把自己给说死。
虽然离得远，可顾锦安还是听见，吼着回道：“不能，我都快死了，还不许我多说两句？！”
呃，齐三钺只能看向顾锦里跟顾德旺，问道：“秦夫人、顾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顾锦里喊道：“大哥，可要我们把大嫂跟小璋姐儿接来见你最后一面？！”
啥？
齐三钺懵了。
传令兵把顾锦里的话大喊三遍后,听到的人也懵了……你们是亲兄妹吗？这就不救了？你们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狠人？
顾锦安回道：“不必，只要她们好好的，我就无憾了，我不想吓到她们！”
至于遗书什么的，早在楚卫谈判的时候他就写好了。
鸣儿再次有孕后，他又加写了一封给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所以就算他这次回不去，鸣儿、孩子们、爹娘、三爷爷三奶奶、以及亲朋好友们也能收到他的最后告别。
“好，大哥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保护好大嫂跟外甥女们，不会让她们受一丝苦！”顾锦里给了承诺。
这？
你们来真的？！
宁霁气得不轻，喊道：“你们顾家果然是一群狼心崽子，当年帮过你们顾家，是朕看走眼！”
宁霁让传令兵把这话喊了数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秦顾两家有恩，有大恩！
顾锦里笑了：“宁霁，当年帮了我们的是雷五爷的雷家商队，跟你有什么关系？且看你现在的行事，再想想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你敢说你不是早就有谋逆之心，想要利用秦顾雷几家来帮自己夺位？！”
“我们不帮你后，你就恼羞成怒,逢人就提你所谓的恩情，让别人骂我们忘恩负义，你可真够阴险的……你果然是天生贼种，专会颠倒黑白！”
又突然喊宗政雅：“宗政雅，你当年会跟卫霄扯上关系，是受了宁霁的指点吧……可他哪里是在指点你，分明是在利用你。你落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受了他的蛊惑，可你还在帮他，你赶紧醒醒吧，再执迷不悟，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她说完后，传令兵是照着这话连喊数遍，彻底扒了宁霁伪善的皮。
至于宗政雅，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了，所以她根本不听，只骂顾锦里：“顾氏贱人，莫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落到这一步，全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抢了秦……”
她一惊，立马停下来。
可顾锦安笑了，替她说了下去：“宗政雅，当年我很想不通，你一个世家豪族的大小姐，怎么会落难？又怎么刚好就偶遇我妹妹跟妹夫？如今算是明白了，是宁霁给你支的招，所以你才千里迢迢赶来河安府，设计了那场落难求救计的吧？”
“宁霁害你多年，你还拉着全族帮他，对他不离不弃……你真的，对他用情太深！”
这？
城楼上的臣子们都惊了……竟然还有这种八卦？
上官阁老已经老泪纵横，看向宁霁，问道：“为了夺位，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是你家的人你都利用……宁贼，即使老夫先下了地府，也要在奈何桥上等你，亲眼见到你下油锅才会甘心！”
又看向宗政雅，道了一句：“雅姐儿，要是当年你把这事儿的真相告诉外祖父，你一定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宗政雅听罢，急忙问了一句：“外祖父是心疼雅姐儿吗？”
要是外祖父还心疼她，那她就能再次得到上官家的支持，因此她冲到上官阁老面前，蹲下，目光殷切的盯着他。
上官阁老把宗政雅眼里的算计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掉了泪，叹道：“老夫永远心疼当年那个被阴险歹人算计去河安府的雅姐儿，但她不是你……你助纣为虐，祸乱京城百姓，该死！”
啪！
“老畜生，给脸不要脸！”宗政雅气得扇了上官阁老一巴掌，还不解恨，又踹了他一脚，把上官阁老踹得吐血。
在场臣子见状，皆是惊惧不已……宗政雅也太毒了，跟宁霁还真是绝配。
而他们的心思又动了起来，已经在谋算着怎么投降。
“够了，跟个背叛楚朝的老贼有什么好说的！”宁霁不想再丢脸，开口呵斥宗政雅。
可是……
“宁霁，你有脸说这种话吗？第一个背叛楚朝的人难道不是你吗？”顾锦安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又喊了起来。
而他智谋超群，很快就想通其中关卡，惊喊道：“宁贼，你从二十多年前就有了谋逆之心，可那时候的大楚还算强盛，你想要夺位，根本不可能。唯有灭楚，把世道弄乱，你才有夺位的可能……所以当年卫国公家的案子，你也有份？！”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吓得不轻，齐齐看向宁霁……如果顾锦安说的是真的，那宁霁此人当真是阴险恶毒至极！
这话也被齐三钺他们听见，立刻让传令兵传扬这话。
很多人听后都觉得极有可能。
卫国公家的案子是灭楚大计中的一环，这一环完成之后，还得进行下一环，需要多年、多代人的联手才能达成。
而灭楚计划里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内奸这种人。
宁霁，肯定就是内奸之一！
“住口，顾锦安你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宁霁大怒，大骂顾锦安，已经对他生出杀心，因为顾锦安推算到了真相。
第3143章 宁霁祸，杀爱子【3】
上官阁老已经是必死之心，听到顾锦安的话后，立刻朝着在场的臣将们喊道：“诸位大人、将军、将士们，楚卫之乱之难，从卫国公一系的冤案开始，持续十数年之久，所有人都吃尽了苦头,而造就这场大乱的内奸就在我们眼前，这种大奸大恶之人，永远不可能成事，诸位要是不想被这内奸害死、要是不想遗臭万年，就该站出来，擒拿内奸！”
“如今还不算晚，要是再任由内奸祸乱下去,你我都将是与内奸同罪之人！！”
这话落入在场臣将耳中，似前几天刚刚响起的春雷一般,振聋叩心，再也无法忽略。
宁霁眼毒，已经瞧出在场臣子生了异心，是看向宗政雅。
宗政雅躲过一杆长枪，疯了一般毒打着上官阁老：“老东西，你跟我到底有什么仇？为何要这样害我？为何要污蔑阿霁？！”
我可是你的亲外孙女，把我捧成皇后，你也能受益，你为什么不做？！
上官阁老被打得吐血连连，可他还是道：“宁霁通敌祸乱楚卫，乃是灭楚元凶之一，他必死无疑。而你空受了二十年的名师教导，却泯灭心智，背弃大道，助纣为虐，比那些未开智的乡野村妇还不如,也定会惨淡收场！”
宗政雅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所学的世家豪族的教导,最看不起的就是乡野村妇，听罢怒火攻心：“住口，住口，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疯子，本宫宰了你！”
她只是说说而已，可宁霁却是来真的，是夺过旁边死士的一把刀子，走了过来，塞进宗政雅的手中。
宗政雅已经一惊，想要缩回手，可宁霁是死死摁住她的手掌，不让她抽离，只看向她，道：“为后者，应有大义灭亲之能。”
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有良心未泯的臣子是为上官阁老求情：“陛下，上官阁老是两朝元老，地位尊崇,又是宗政氏的外祖父,即使对陛下有误解,也罪不至死……”
上官阁老打断那人的话,提气喊道：“老夫对宁贼没有误解，他就是个通敌的内奸，是帮着外敌灭了大楚的元凶之一，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就要与这逆贼不死不休！”
“上官阁老，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可上官阁老笑了：“老夫不需要人救，老夫只是想要你们所有人明白，与灭国内奸共谋者，天地不容，必将落得个群起灭杀的下场！”
这？
你这老头，还真是不怕死啊。
宁霁彻底暴怒，失了理智，朝着宗政雅喊道：“杀了他！”
宗政雅被吼得一抖，大刀是往前一挥……她并不是练武之人，只要上官阁老躲开就能活命，可上官阁老没有躲，甚至把脖子往刀口上送。
咔！
大刀砍中脖子，深入到骨头，宗政雅终于回过神来，惊恐大叫一声，松开大刀，砰一声，重重跌坐在地。
上官阁老的颈动脉被砍破，鲜血汹涌而出，半个前身都被鲜血染红。
宗政老爷子快疯了，朝着宗政雅吼道：“你做什么？他是你亲外祖父啊！”
又喊御医：“救人，快救救他！”
可惜已经晚了，御医说：“这样的血量，已经救不了了。”
救不了了？！
宗政老爷子的身子是软倒在地，口中喃喃着：“完了，完了……”
如果上官阁老活着，即使宁霁败北，有上官阁老说亲，宗政家也能抱住一两个男丁，不至于绝后。
可上官阁老一死，一旦失败，他宗政家必定是灭族的下场！
而在场的臣子是纷纷看向宗政雅，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指责。
宗政雅见状，是震怒，指着上官阁老，吼道：“不是本宫的错，是这老东西自己往刀口上撞，是他自己找死！”
可没人搭理她，只拽着御医，让御医救上官阁老：“尽全力救一救，没准能活……”
可谁都知道，活不了了。
又问上官阁老：“您老可还有什么遗言？”
上官阁老积蓄了很久的力气，最后只看向宁霁，说出两个字：“内，奸……”
言罢，彻底断了气。
可他临死前的一番作为，却是把顾锦安的猜测彻底扩大化了，算是无证之下，坐实了宁霁乃是灭楚内奸的罪名。
宁霁也回过味来了：“老贼，临死都在害朕！”
他气疯了，拿起被宗政雅扔掉的大刀，一脚踩在上官阁老的尸体上，用刀指着众臣子，道：“景元帝作恶多端，楚朝本就人人喊打，朕帮大卫灭楚，于世于人，皆有大功，胆敢质疑者，就是上官老贼的下场！”
言罢，手起刀落，是一刀砍下上官阁老的首级。
太可怕了，所有人都被宁霁的举动给震慑住，老实的跪好，不敢再多言一句。
宁霁见状，很是满意……呵，一群废物，即使知道他是灭楚元凶之一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跪下！
然而，即使宁霁能震慑住他们，让他们闭嘴，可上官阁老也成功了。
“来人，把老贼的头颅投下去，送给顾氏！”宁霁下令。
“是。”阿靖是拿走上官阁老的脑袋，放到投石机上，朝着顾锦里他们的方向投去。
砰！
首级砸在地上。
周簧是下令：“走，去把外祖父的首级拿回来！”
是带着盾兵们不断往前头，冒着被强弩箭射死的危险，把上官阁老的首级给拿了回来。
顾锦安得知上官阁老被杀了，是掉了眼泪，不过他高喊道：“上官阁老您走好，吾辈铭记一生，定会诛灭逆贼，不会让您老白白赴死。”
宁霁听见顾锦安的声音，是气得要死，是生怕顾锦安再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是不敢再留顾锦安，立刻吩咐阿靖：“斩断顾锦安的绳索，朕要活活摔死他这个污蔑造谣的逆贼！”
可是……
咚咚咚！
鼓声响起，齐三钺朝这边大喊道：“宁霁，往你爷爷这边看过来，你要是敢动大顾大人，你儿子也得陪葬！”
羌盛已经被人给抬了过来，被一批盾兵跟死士推着，往前走，嘴里是哭喊着：“爹，爹救救我，顾氏说了，您要是再敢杀人，就凌迟儿子一百刀，直到儿子彻底被削成骨架为止！”
第3144章 宁霁祸，杀爱子【4】
传令兵照例把羌盛的话大喊三遍。
而因着上官阁老的死，凌迟已经开始，刑部外大牢的行刑师傅拿着特制小刀，嗖嗖嗖，连削三片羌盛身上的皮肉。
大夫们给羌盛涂上特制的药水，给羌盛止血的同时，又让他越发清醒、痛感加剧,是啊啊啊的惨叫着，声音凄厉瘆人。
宁霁大怒，搜索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秦老身上，冷笑道：“来人，把成老国公、封尚书二人架到城墙边！”
宁霁又想做什么？
众臣不解。
很快的，他们就知道宁霁的目的。
等死士绑好秦老跟封先生后,宁霁下令：“用凌迟之刑，盛哥儿受了多少刀,这两个老东西就得多受一倍！”
这？
众臣皆惊。
“陛下万万不可，成老国公跟封尚书皆是功臣，在军中与士林的威望极高，这般凌辱他们，恐会引发文武两方的不满……还是拿顾锦安、戚康明、窦柯这些人开刀为好。”
说这话的是尹二爷，他这次是真的怕了。
为啥？
因为要是成老国公出事，即使东庆那边接纳他们，他们怕是也逃不到东庆……中州、中原、西北、东北的所有将军都会派兵在路上截杀他们。
可宁霁道：“顾氏贱妇，自小就恶毒至极，顾锦安又是个不怕死的，要是不拿成老国公跟封尚书开刀，顾氏根本不惧！”
又想起小骆游来，要是抓到了他，以他为人质,顾氏早就跪着来向他投降了！
“继续搜寻英国公世子，再找不到，朕活剐了你们！”宁霁吼道，一怒之下，越发没了理智，再次下令：“用刑！”
“是。”死士应着，朝行刑的两个师傅道：“快割！”
“是~”师傅们吓死了，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
两人都是老手了，拿出毕生的本事，巧妙的削割着二人的皮肉……嗯，六刀下去，割下的皮肉还没有拇指大。
监刑的死士皱眉：“怎么只有这么点？！”
两位师傅跪下，哆嗦着道：“凌迟之刑要割足三千刀，开头割得太大的话，血量不好控制，人容易死。”
又低低说了一句：“小的们是几十年的手艺了~”
他们可是专业的，说的都是实话。
死士们虽然不满，可也没办法。
宁霁的人已经把秦老、封先生被用凌迟之刑的事儿，喊话告知顾锦里他们。
顾锦里他们愤怒至极，很是难受。
可顾锦里很清楚：“爷爷跟封先生不会希望我们妥协。”
顾德旺接话，把秦老用命救他们的事情给说了：“秦爷爷早就不在乎生死，他老人家在乎的是卫国公旧案的真相、在乎的是小辈们都能平平安安……而我们想要平安,就得诛灭宁贼！”
所以，大家伙虽然难过,想要救秦老跟封先生，可还是压下痛苦，坚持对抗。
顾德旺又冲齐三钺那边喊道：“继续割羌盛，割十二刀，再告诉宁霁，再敢威胁我们，就阉了羌盛！”
“是！”齐三钺应着，让师傅们用刑。
嗖嗖嗖！
沁了特殊药物的刀子慢悠悠地割着羌盛的皮肉，一刀还没割完，羌盛的嗓门就已经喊破了。
羌盛受不了了，哭喊着：“爹，爹……宁霁，你快救我，要是我死了，你跟东庆皇族的盟约会立刻作废……呜呜呜，皇外祖父，救救盛哥儿，盛哥儿快死了~”
这？
“羌盛，你这话是啥意思？”齐三钺眼睛都亮了，赶忙威胁羌盛：“赶紧说实话，不然下一刀就割你下面！”
说着就去扒羌盛的裤子。
羌盛惊恐大叫，立刻妥协：“我说，我说，别阉我~”
是把自己的亲外祖父是东庆皇帝的事情说了。
“东庆帮爹培植势力、出兵帮爹夺位，而我会是大宁皇朝的皇帝~”
至于芮雄跟芮双，虽然也记在他亲娘的名下，不过他们两个只是辅佐他的奴才。
等他登基后，羌雄就帮他对付楚卫这边的武将，芮双就帮他毒杀楚卫的文臣……争取三代之内，把所有带着楚卫血脉的臣将全部剔除，彻底换上带有东庆血脉的臣子。
齐三钺听后，激动得跳起来：“娘的，抢你真是抢对了，你可真是个宝儿！”
又交代着：“看好这个宝贝蛋，我得亲自去把这事儿告诉秦夫人跟周侯。”
是顶着铁盾，赶忙往后奔去。
等周簧到后，齐三钺把事情告诉他们。
顾锦里他们听后，不寒而栗……戎贼的拓古德也有占领楚卫地盘之心，可拓古德好歹是明刀明枪的打，而东庆用的是这种替换的阴险毒计！
周簧的身子都抖了起来：“……东庆当真是阴险恶毒至极，竟想出这等替换臣将，彻底霸占楚卫朝堂的毒计！”
更可怕的是：“这个毒计，竟然成功了八成！”
“宁霁必须死，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妥协，否则，世上将无我们楚卫之人的立足之地！”
周簧又道：“秦夫人，我得亲自到后头去一趟，让这个消息传遍京城……只有让大家伙都知道宁霁跟东庆的毒计，大家才会跟咱们一起对抗宁霁，不再因为人质而有任何退缩！”
“成，周侯去办吧。”顾锦里点头同意，又看向顾德旺：“写好没有？写好了拿去给羌盛摁手印。”
“好了。”顾德旺收笔，吹了吹墨迹，招呼盾兵：“走，去见羌盛！”
周簧跟顾德旺分头行动，一人去安排人手传扬宁霁与东庆毒计的事儿，一人奔去找羌盛，抓起他的双手，摁下双掌的手印。
又觉得不够，是多写了好几份。
等全部摁完手印后，自己留下一份，把其余的给欧阳楠：“楠哥，送去后头，让大家伙都看看，我们可是讲证据的人，免得有人说我们撒谎。”
“是！”欧阳楠不敢怠慢，立刻拿着供词去了后头。
顾德旺又让传令兵把供词上的内容，以及羌盛求救的话给喊了出来……皇城楼上的臣子听清楚后，彻底震惊了。
尤其是羌盛话里的威胁：“宁霁，你赶紧救我啊，我死了，皇外祖父不会继续帮你，还会断了你的后路！”
所有臣子，不管是支持宁霁的，还是被逼迫的投诚，全都慌了，齐齐跪下，以命求道：“陛下，必须停止用刑，不能再跟顾氏他们斗了……顾锦安、成老国公、封尚书他们加起来都没有盛公子重要！要是陛下不同意，臣等就跳城楼！”
第3145章 宁霁祸，自私与绝望
宁霁勃然大怒：“你们什么身份，竟敢威胁朕？你们是想……找死吗！”
他原本想说，你们是想反吗？
可想到自己没有正式登基，秦顾两家未除，生怕一语成谶，只能硬生生改口。
“臣等不敢。”尹二爷道：“臣等只是不想陛下因着冲动，失去盛公子跟东庆皇族的支持！”
荀老爷子接话道：“陛下,卫霄跟一干得力臣子已经被您擒获，余下的顾氏等人，不足为惧……不如暂时休战，等赵大将军、曹将军、屈将军他们的大军赶回来后，再两面夹击弄死顾氏，救出盛公子。”
不愧是掌家几十年的老狐狸,他的话，说动了宁霁。
梁居趁机附和：“陛下,荀老爷子说得对，先让顾氏贱妇得意片刻，等赵大将军他们来后，再把她折磨致死，岂不更解恨！”
说完，还恶心的笑了起来，让宁霁很满意，对他的戒心减轻不少。
“朕立志做匡扶世道的明君，理应听劝，不过……”宁霁目光落在一名可有可无的小官身上，脸色一沉：“朕是天子，世俗之人不可忤逆威胁。来人，扔下城楼，以儆效尤！”
“是！”梁居揪住那名小官，把他拖到城楼边。
“陛下，陛下饶命啊！”小官吓得惊叫求饶,可没人在意他,得知自己必死无疑后，小官臭骂宁霁：“宁贼，你个通敌卖国的内奸，你不得……唔唔唔！”
梁居等他骂出重点后，‘及时’地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扔下城楼。
啪嗒！
尸体摔在地砖上，鲜血飞溅，抽搐两下后，彻底死透了。
“有人死了！”视力极佳的哨兵禀告着，又问顾德旺：“顾大人，可要派人去看看，死的是谁？”
顾德旺摇头：“瞧着是个小官，还不知敌友的，不必冒险过去了，免得咱们的将士被宁贼的强弩箭击杀。”
大家伙听罢，很是感激……谁不喜欢把自己命当命的大臣？
咚咚咚！
城楼上，鼓声响起，宁霁的传令兵朝着下头喊话：“下方逆贼们听着，陛下有旨，双方暂时休战一个时辰，要是你们不同意，或者私自对盛公子下手,陛下会用最厉害的毒药，毒死全京城的人！”
听听，这是个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不过，正中顾锦里下怀，她同意了，让人告诉宁霁：“成，双方休战一个时辰！”
顾德旺还加了一句：“告诉宁贼，休战期间他要是敢伤害任何一个臣将，我会让他尝尝先前那种新臭药的滋味……他可以问问赵青等人，那药是个啥味儿！”
赵青他们听到这话后，脸色一青，有将士已经弯腰呕吐起来。
“下等手段，也敢拿来吹嘘！”宁霁很是不耻，又让人喊话，告诉羌盛：“盛哥儿，不要忘记爹对你的教导，为君者，要有可担天地的能力，所以你要撑住，莫要惧怕担忧，否则不配为君王……爹一定会救你！”
羌盛激动哭了，回道：“爹，儿子知道了~”
可身上的伤实在太疼了，如无形的凌迟之刑一般，不断削割着他的勇气跟理智。
一刻钟后，羌盛受不住了，喊了一嗓子：“爹，您快点把我救回去，快点~”
啧，你可真没用。
齐三钺暗暗鄙夷了一句，不过他很好心的让传令帮羌盛把这话喊了出来，喊六遍。
最后还加上一句：“宁贼，你儿子都哭惨了，我们瞧着都心疼，不如你把大人们都放了，把你儿子换回去？还是说，你儿子太多，所以死一个你不在意！”
这？
羌盛听后，脸色死白死白的，可眼泪是奇迹般的不流了，沉下脸来，皱着眉，又咬着牙，做出不少小动作，可见心里的思潮翻涌得厉害。
盾兵们看向齐三钺，暗暗佩服……你是会离间的。
齐三钺有点得意，又开始装好人，对羌盛道：“小公子不必担忧，虽然你爹有很多儿子，可你是身份最尊贵、最有价值的那一个，因为他要用你来招揽臣子、操控东庆兵马，这万一事败了，还得靠你带他的残兵回东庆去安置，所以你放心，他一定会救你的。”
这话不是一般的毒。
而羌盛其实是被宁霁跟东庆皇族教导出来的，两边都教他，要亲近自己，提防另一边……在两边的拉扯之下，羌盛学得最好的功课就是自私。
羌盛听罢，沉默许久，只偶尔因为伤口疼痛，叫上几声。
齐三钺一直在他旁边守着。
小半个时辰后，在齐三钺快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羌盛问：“如果失败，皇外祖父还会收留我吗？”
“啥？”齐三钺一愣，装样子的想了想，道：“肯定会，毕竟你是宁霁的儿子。宁霁精明，一定还留了很多盟友们不知道的暗中势力，你皇外祖父需要你帮忙找到这些暗中势力，肯定会好好待你。”
最后，齐三钺是认真的看着羌盛，道：“正是因为你的出身，所以无论那一方都会把你看做宝贝蛋！”
真的吗？
羌盛不太敢确定，不过他能确定一点……他不是爹唯一的儿子，真到了危急关头，爹可能会放弃他。
所以他要自救！
东庆虽然比不上楚卫繁华，可他身为皇族公子，也是享乐着长大的……比起被杀，他宁愿放弃楚卫的皇位，回东庆去，继续做个贵公子！
羌盛的眼里，冒出狠意跟光亮来，对齐三钺说：“告诉秦国公夫人，关键时刻，保下我，我能帮到她~”
齐三钺惊了……这，这就被说服了？！
“成，我去给你传话。”齐三钺赶忙跑回去，把羌盛的话告知顾锦里。
顾锦里听后，语塞了一会儿，道：“答应他……再告诉他，他其实比宁霁更有价值，且楚卫的江山不是那么好坐的，不仅累，还时刻有丢命的危险，不如回东庆做个贵公子的好。”
又道：“让他好好表现，等事情结束后，秦顾两家可以为他向卫皇请封，给他个伯爵之位，让他风光回东庆，肩挑两国之好，这样一来，东庆人就不敢看不起他，甚至碍于他使者的身份，得捧着他。”
嘶，好毒。
“是。”齐三钺赶忙离开。
顾锦里看向身边的死士，道：“让周侯他们动作快些，务必要在这一个时辰内，结束城门争斗，把所有大军拉到这边来！”
宁霁打着休战等援军的主意，顾锦里也是，且她占着地利之便，已经让周簧悄悄领兵赶去城门助战，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有好消息！
“是。”游喜麾下的死士赶忙去送信。
第3146章 宁霁祸，发疯
城楼上，宁霁也没闲着，又派了一批人马去搜寻小骆游的下落：“水里、御兽园也进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英国公世子找出来！”
这？
皇宫那么大，你就剩下这点人手了，怎么挖地三尺找人？
臣子们都觉得宁霁疯了。
可梁居立刻应了是，派了自己麾下的一部分人马去找人，还道：“宫里的内监跟宫女多，拿毒药威逼她们去找人，咱们就能找得更快一些。”
宁霁听罢，脸色总算是好看一些，对梁居的戒心又减少了两分，已经允许他近身，反倒是越发不敢信任羌雄。
可他信错人了，梁居之所以派自己人马去找小骆游，是打着把小骆游握在自己手里，等宁霁事败后，好拿小骆游邀功的主意。
没多久就到了正午，春日阳光照射在宁霁身上，非但没让他感到温暖，反而觉得燥热，越发想要暴怒。
芮双的目光落在宁霁握紧的拳头上，心里涌起兴奋来……好父亲曾经这么说过顾锦里，‘一个靠药立功的人，终有一天会因药而死，因为医者自古就是恶匠之一，人要靠他们救，可所有人又都会因为他们的本事，而提防他们。’
这话说得很对。
可是，好父亲忘了，她也是医匠之一。
虽然他对她处处小心，可总是无法避免的要跟她接触，这就给了她可趁之机。
“拿酒水来！”宁霁喊道。
伺候的宫人们赶忙把酒水端上：“陛下请用。”
咕噜，宁霁一口饮下，可还是压不下身上的那股子烦躁。
芮双低头，不再看宁霁……喝酒，只会让药效加快。
不过，这药不会让宁霁死，只是会让他狂躁发疯……可这就足够了，因为人在发疯之下，做出的决定都是错误的。
夺大位之时，做出错误决定，亲手把自己推向败局……这种报复，想想就很过瘾。
……
城楼下，顾锦里也有些着急，问道：“可有新消息传来？城门战事可结束了？”
顾德旺道：“应该快了。小鱼姐你别着急，再耐心等等，实在不行，咱们就再休战一个时辰，反正占着地利的是我们。”
“嗯。”顾锦里应了一声。
顾德旺见状，不由得瞅了她两眼，最后还是决定冒险说道：“小鱼姐，你不用太担心游哥儿，他人虽小，可本事大，这么久了还没被抓，一定能撑到咱们打赢。”
小鱼姐会心神不宁，全是因着担忧小骆游的缘故……可如今这种情况，担心也是白搭。
顾锦里没有说话，可她深知道，即使援军来了，即使宁霁事败，也还是会有很多人会死……因为皇城内，只有人质，没有可帮她们杀敌的兵马。
援军冲进去之前，宁霁就能提前把所有人质杀了给他陪葬！
娘的，不能想，越想越烦躁，是忍不住臭骂了宁霁：“这狗贼，剁了他喂狗都是仁慈了！”
顾德旺生怕她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赶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宁贼该死。”
片刻后，顾锦里交代他：“等咱们的援军到了，就把各家家眷跟百姓们放进来吧，不过得告诉他们，会有危险，想好了再来，否则后果自负。”
各家家眷都说想要来见自家大人们最后一面。
顾德旺：“知道了，小鱼姐放心，这点小事儿，许大人他们会办好。”
城内的药兵被清除干净后，许崇峰他们去了五城兵马司，如今在做救援、安抚等琐事。
顾锦里听后，点点了头，没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再有两刻多钟就到一个时辰了，而越是靠近停战结束的时间，四周就越发静寂，没人说话，只听见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铛铛铛！
一阵刺耳的铜锣声传来，是传令兵策马而来，大声喊道：“报！鲁国侯、萧伯爷、邬将军、卫将军等人击败大批叛军，斩首赵、曹二将，正领着大批援军赶来！咱们赢了，赢了啊！”
这话一出，是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激动的跳起来，还有人问道：“此话当真？！”
传令兵已经跑过去了，没人回答他，只是传令兵依然在喊着大胜的话。
很快的，顾锦里就听到了，可她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她们的援军到了，宁霁就算是失去所有的希望，按照他的脾气，一定会发疯，那城楼上的人质们，大哥、秦爷爷、封先生他们……九成都会陪葬！
“秦国公夫人，顾大人，鲁国侯他们赢了，大批援军正在赶来！”传令兵兴奋的说着。
顾锦里听罢，回过神来，是道：“好消息，传讯有功，赏！”
“给，拿着！”顾德旺是赶忙给了一张银票。
他是出了名的抠门，传令兵觉得，最多给个五两，可银票展开一看，竟然是一百两。
传令兵都懵了：“顾，顾大人，您没给错吧？这可是一百两，不是一百文钱啊。”
顾德旺怒了：“不要就拿来！”
说着是要伸手去夺，可传令兵赶忙捂住银票，谢道：“小的多谢顾大人的赏赐！”
是赶忙转身，站在原地大喊了数遍程哥儿赢了，正带着大批援军赶来皇城。
城楼下的将士们听罢，彻底欢呼起来。
而城楼上，宁霁的哨兵也听见了，是吓得脸色煞白，不敢把这个消息告知宁霁。
宁霁已经听见了，是砰一声，一脚踹翻面前的矮脚案，朝着上头喊道：“有军情不报，来人，把这哨兵拖下来，斩了！”
“……是！”梁居是愣了愣，回过神来后，赶忙应声去办：“来人，把哨兵拽下来！”
他麾下的兵马是赶忙上了岗哨台，把发愣的哨兵给抓了下来，摁着哨兵，跪在宁霁面前。
梁居现在是不遗余力的帮着宁霁，因此他亲自握刀，冲着哨兵呸道：“没用的狗东西，你在怕什么？是不相信陛下吗？活该陛下要斩了你！”
说完这句别有用心的话后，他是手起刀落，咔嚓，砍下哨兵的脑袋。
啊！
众臣见状，吓得惊叫出声，脸色惨白，不敢看那颗滚落的人头。
可梁居为了瓦解宁霁的人心，是捡起首级，扔到臣子群中，逼着他们看，继续说着离间的话：“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都看清楚了，要是你们敢背叛陛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芮双笑了……有趣，好父亲拉拢的臣将，一个比一个靠不住。
第3147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1】
“臣等绝不会背叛陛下！”臣子们赶忙说着表忠心的话，又怕宁霁太疯狂，会把他们都宰了陪葬，是加了一句：“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忠臣与无辜。”
怎知，这话是让宁霁笑出声来。
低沉的，带着嘲讽的呵呵声似鬼叫一般,钻进所有人的耳里，把众臣吓得绷紧身子，有定力不足的小官已经开始磕头：“陛下饶命，饶命啊，微，微臣誓死效忠陛下~”
宁霁看向那人，问道：“你是？”
那小官忙道：“回禀陛下,微臣是兵部的小丞官，正七品……”
“呵,七品小官，也配效忠朕？”宁霁笑了，指着那小官道：“扔下城楼！”
“是！”梁居巴不得宁霁多杀点投诚的臣子，立马抓起小官，拖到城墙边，很快就把小官扔下城楼。
城楼上，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再说话。
宁霁扫视他们一圈，沉声道：“大宁皇朝需要的是有用的臣子，需要的是能为朕去死的臣子，本事太小，忠心不足者，都会死在朕的前面……你们记住了吗？”
“末将记住了！”梁居第一个跪下说道。
尹二爷、荀老爷子他们也纷纷道：“臣等记住了，臣等会与大宁皇朝、与陛下共存亡！”
已经半疯癫的宋引是喊道：“陛下是真龙天子,陛下跟大宁皇朝一定会赢，咱们安心跟着陛下，以后都是开国功臣，都能高官侯爵、青史留名！”
他是满脸兴奋,其余臣子则是低头，掩盖满面的死色。
宁霁虽然狂躁得失去了理智，可他不蠢，知道这些投诚的臣子已经生了反心，可他并不在意这些臣子，因为他们只是一堆任他宰割的鱼肉罢了。
他在意的是顾锦里、是他怎么又输了？！
宁霁起身，来到城墙边，俯瞰着城楼下方……远处，一批大军正在赶来，军旗如林，晃得他眼睛刺痛不已。
更刺目的是，十几个将领已经跟顾锦里他们汇合，而顾锦里正扶着一个少年，给他把脉看伤……应该是顾锦程回来了。
再看看羌盛……这个出身尊贵，被东庆皇族与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却如咸鱼般被绑着，成了威胁他的棋子！
明明是跟顾锦程一样的年纪,差别怎么就这般大？
为什么羌盛不能领兵帮他打退秦顾两家？
为什么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能预知一切大事儿、又提前布局二十年,甚至斗夸了楚朝跟卫家叔侄,却还是赢不了顾锦里这个贱人？！
为什么顾锦里又赢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顾锦里已经成了宁霁的心魔，他无法面对失败，是朝着城下怒问：“顾锦里，毒妇，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怒吼着，几十年的雅气全无，眼里只剩怨恨……他真的好恨，恨自己没有早点弄死顾锦里跟秦三郎。
要是当年在大丰村的时候，他能不那么仁慈，能早早就宰了他们，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笑了，宁霁根本就不是仁慈，他当初之所以会帮秦三郎跟顾锦里，是因为他们的本事太大，他还要靠着他们的本事抗戎灭楚。
否则，他即使建国，也会被大戎铁军踏平。
否则，他一个无兵无权的世家小公子，即使提前二十年布局，即使有东庆帮忙，也扳不倒大楚跟景元帝这两座如天大山。
……
城楼下，顾锦里他们已经听见宁霁的喊话。
萧大将军跟邬长震看向顾锦里，道：“秦夫人，剩下的事儿，交给我们，你不必出面了……这城楼上，无论死多少臣将，都由我俩来担责，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就是……
邬长震看向她跟程哥儿，道：“成老国公跟你们的大哥，以及你们的表哥和族兄，八成是救不了了……你们节哀吧。”
话很难听，可这是大实话，已经走到这一步，为了诛灭宁霁，他们不可能为任何一个人质让步。
程哥儿道：“大哥跟秦爷爷他们不会希望我们妥协。”
顾锦里沉默片刻，说了一句：“别让他们受辱，尽量让他们死得体面一些。”
能弄出药兵来，宁霁就不止是个疯子，手里肯定握着不少诡秘手段，而纵观古今，每到生死大战之时，多的是臣将、女眷被辱的事儿。
邬长震道：“放心，强弩箭跟毒药已经准备好，我们保证你的至亲之人不会受辱而死。”
顾德旺听得很难受，是想到什么，拽住邬长震问：“你是景元帝的心腹，一定知道皇城里的密道，快告诉我们，我带人从密道潜进去，咱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把宁贼给灭了，救出所有人！”
又道：“别说没有密道，景元帝不是傻子，肯定弄了密道！”
邬长震打破他的幻想：“皇城里可能有密道，可我并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节哀。”
或许钟寰跟楚天会知道，但他真的不清楚，否则他一个武将，就休想在新朝活命。
可顾德旺还是不信，喊欧阳楠：“楠哥，你去楚家山庄找楚老夫人，她老人家一定知道出入皇城的密道入口！快去！”
邬长震道：“景元帝为了保护楚家女眷，很多事情都没让楚老夫人知道，你找她，没用。”
可顾德旺不信，还是催促欧阳楠去找楚老夫人。
顾锦里道：“去吧。”
她能理解旺哥儿的心情，所以不管有没有用，都想试试看，不然会后悔终生。
“是。”欧阳楠拿上令牌，奔去楚家山庄。
邬长震没再阻拦，招呼周簧、萧大将军、卫长岭他们，带上曹将军跟赵大将军两人的首级，又押上几个俘虏，在铁盾阵的护送下，一起来到羌盛身边，朝着上头喊道：“宁贼，赵大将军、曹将军、以及投靠你的所有伏虎军大营的千户百户们全都败了，你已经没有兵马支援，不想你爱子惨死的话，立刻投降！”
又道：“只要你投降，放了所有人质，我邬长震做主，护送你跟羌盛去东庆，路上绝不截杀你们！”
这是给了宁霁活路。
这条活路，在尹二爷眼里当真是再好不过了，他第一个出声：“陛下，这个条件可以，不如咱们就应了，然后一起回东庆去，有盛公子在，咱们能在东庆过得很好。”
可宁霁大怒，指着他道：“来人，把这个叛徒扔下城楼！”
混账东西，竟敢劝他投降，他重活一世，努力二十年，为的是投降吗？他为的是击败秦穆跟顾锦里，做皇帝！
第3148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2】
尹二爷惊恐不已，忙道：“陛下息怒，微臣誓死效忠陛下，绝无二心啊！”
呵，宁霁笑了：“既然这般忠心，你就尽忠吧……来人，把他扔下去！”
什么！
尹二爷懵了,哭喊求饶，可宁霁就是不松口。
梁居的动作又快，不过一会儿，尹二爷就被扔下城楼。
砰，啪嗒！
身躯落地，皮肉崩裂,血流成滩，还没带着尹家翻身就彻底死透了。
宁霁扫视所有臣子,道：“都给朕听清楚了，大宁皇朝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懦夫，谁敢劝降，就是尹二的下场！”
臣子们哆嗦着，慌忙喊道：“……是，臣等愿为大宁皇朝肝脑涂地，绝不贪生怕死！”
尹二爷死后，他们明白了，宁霁是死都不肯和谈了。
为了保住性命，他们只能顺从宁霁，期盼着秦顾邬几家能尽快杀进皇城，救他们一命。
宁霁冷笑……呵，如今知道后悔了？可惜，晚了！
不过，他也不再期望他们的忠心,只要能震慑住他们就成,继续做他搅弄风云的见证者就成。
而且……
“朕也没有输……”宁霁看向邬长震的方向，笑道：“朕会送给他们一份大礼，瓦解他们的战心，让他们后悔反抗朕！”
众臣不解……人都打到皇城门了，且你兵马损失九成，还怎么让人后悔？
宁霁朝城楼下喊道：“邬长震，立刻把顾锦里捆了，押到皇城门前，否则你跟楚朝旧臣会后悔终身！”
臣子们听话，越发觉得宁霁病得不轻……现在处于败势的可是你，你怎么还敢这般叫嚣？
宁霁不理会他们，只交代阿靖：“派人喊话。”
“是。”阿靖让嗓门贼大的传令兵喊了三遍。
邬长震他们听见了，可是：“宁贼，你在说什么屁话？你一个被围困的逆贼，竟想让我们捆了秦国公夫人去见你，你病得不轻！”
“听不明白朕的话？没关系，你们不懂，可卫霄跟封尚书知道朕在说什么？！”宁霁脸上扬着预知者的得意笑容，看向卫霄跟封先生：“朕说得对吧。”
卫霄明白过来了，目光愤恨地瞪着宁霁,被布团堵住的嘴巴唔唔叫着,呲牙裂目，似乎要把宁霁给生吃了一般。
宁霁见状，越发得意。
很快的，脸色又沉下来，看向封先生：“以你的睿智，应该是知情者，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比如，为了你的旧主，给顾锦里写封信、朝她喊几句话，劝她来见朕。”
宁霁摆摆手，死士就把封先生嘴里的布团拿下来，让他能说话。
可封先生只是看了宁霁一眼，一句话没说。
“如今可由不得你不说！”宁霁让梁居拽起封先生，又让死士抓起卫霄，把他们架在城墙的凹口处，取下卫霄口里的布团：“让顾氏上来，不然朕就把那桩奇耻大辱公之于世！”
“什么奇耻大辱？”投诚的臣子们问道。
人质臣将们也满是好奇……难道宁贼手里握着什么足以击溃邬长震的秘辛？
卫霄有些犹豫。
宁霁见状，很高兴：“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
又蛊惑卫霄：“喊话，让顾氏过来，为表诚意，朕会释放两个人质，一换二，你们赚了，这笔买卖，很划算。”
封先生已经积攒够了力气，大喊道：“不得妥协，不得伤害秦国公家的任何人，这是景元帝遗命！”
喊完后，力竭，猛喘着气。
宁霁脸色大变，怒了，抓住封先生就往地上砸去，骂道：“姓封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是景元帝听到你的话，怕是要被你气活过来！”
可封先生笑了，看着已经半疯癫的宁霁，道：“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而你也是真的蠢。”
有权有势有神通，还有药兵帮忙，又拉拢了那么多臣将，可惜长了个蠢脑子，眼睛只会盯着秦顾两家看，最终一败涂地。
“住口，你个废物，朕会让你后悔！”宁霁暴怒，砰砰砰，抬脚猛踹了封先生好几脚。
封先生被打得呕血，可他已经把最重要的话喊出去，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宁霁暴怒片刻后，冷静下来，看着封先生，道：“你以为朕打的是让邬长震把顾氏捆来皇城的主意？错了，这只是其中一个计策。”
他勾起一抹阴险的笑：“这第二计就是，一旦邬长震他们拒绝，朕就顺势说出那个秘密，邬长震跟所有楚朝旧臣就会因此恨上顾锦里，因为是她没有妥协，导致那桩奇耻大辱被公布。”
说完是哈哈狂笑出声，满脸得意，问已经愣住的封先生：“如何，还觉得朕蠢吗？朕做的任何事儿都有两面，皆是一箭双雕之计！”
封先生听罢，看着宁霁，不得不道：“你确实够阴毒，可你不会得逞……”
他看向城楼下方，道：“在京城百姓经历过这场祸事之后，任何人都不会再轻易受你挑拨……楚朝旧臣可能会很痛苦，可顾氏永远是功臣，没人会怪她，只会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还在嘴硬！”宁霁的得意被封先生的话给瓦解八成，又暴打了封先生一顿，直把他打晕过去。
“什么堪比欧阳鸿的谋臣？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宁霁整了整衣袍，又喊芮双：“双姐儿，救醒他，朕要他亲耳听听那个秘辛，亲眼看看所有人是怎么恶心唾弃景元帝的！”
“……是。”芮双去给封先生扎针，很快就把封先生救醒，又给封先生吃下一包药粉，让封先生的精神好了不少。
“继续喊话，限邬长震一刻钟内，把顾锦里绑了，送到皇城门前，否则朕让楚朝旧臣后悔莫及！”宁霁再次吩咐着，已经彻底疯了。
他没了帝位，那所有人也别想好过，他要让所有人在后半辈子里都痛苦后悔，再因着这桩秘辛，让楚卫两朝臣将生出隔阂，最后分崩离析，乱世再起！
“是。”阿靖再次喊话。
城楼下，邬长震脸色发沉，已经猜到宁霁要爆的秘辛是什么？
堂堂七尺男儿，山岳般屹立不倒的身躯，是抑制不住的发抖。
萧大将军见状，问道：“邬大将军，你没事儿吧？”
邬长震摆手，道：“……没事儿。”
他直接抽刀，架在羌盛脖子上，喊道：“宁贼，你儿子还在我们手上，要是不想他死就别发疯！”
呵，儿子？
这种只会拖后腿的废物儿子，不要也罢！
第3149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3】
“邬长震，你以为用羌盛就能威胁到朕吗？！”宁霁朝下头喊着，已经动手，吹响一支奇怪的尖头哨子。
滴滴，滴！
两短一长，三遍过后，众人所踩的城楼大道突然有机关打开，砖石分开，一道门出现，一批人推着三辆新型强弩车出来了。
众臣见状，全都吃了一惊：“这，这是……”
宁霁竟然还在皇城城楼藏了兵马！
宁霁欣赏着他们的惊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指着出来的人道：“宁星斗，朕最引以为傲的义子、朕亲手建立的擎天军的首领！”
景元帝有钧天卫，他有擎天军，而他的擎天军一定比钧天卫厉害十倍！
这？
你可别吹了，景元帝的钧天卫能杀死戎贼大国师，破戎贼千年信仰，你这乌合之众行吗？
宁星斗走上前，跪下行礼，道：“儿臣带领擎天军，拜见义父。”
又喊道：“擎天军誓死效忠义父，身死魂灭，绝不退缩！”
很快的，身后的那一部分擎天军也跟着喊起来。
等他们喊完后，恐怖的事情来了：“擎天军誓死效忠陛下，身死魂灭，绝不退缩~”
声音从城墙内发出，有些蒙蒙的，让人听不太清楚，可所有人都汗毛倒立起来……宁霁竟然在城墙内藏了一大批厉害的死士！
他是怎么做到的？
宁霁知道他们好奇，是很好心的告诉了他们：“宁家在大奉朝之前就是世家豪族，钻营军械机栝一道几百年，又拜卫家叔侄所赐，让朕知道这座皇城一半的机栝所在，甚至能领兵进去修机栝……卫家叔侄如此慷慨，朕怎能辜负他们的一片好意？”
而且……
他不止在城墙内的藏了擎天军，还藏了更加厉害的东西。
众臣听罢，心头剧震，赶忙压下一起弄死宁霁的心思……此贼心思太深，手段太多，不可轻易行动，否则他们非但不能将功补过，还会成为下一个尹二爷。
宋引很激动，大喊着：“陛下谋略过人，一定能打败秦顾邬等逆贼，建立大宁皇朝！”
又像宁星斗一样，跪在宁霁脚边，殷切的道：“陛下的雄才伟略，实在让微臣折服不已……如若陛下不弃，臣想拜陛下为义父。”
呃，疯得不轻了。
宁霁低头，俯瞰宋引，目带嫌弃，而后一脚把他踹翻。
宋引并不生气，还爬了过来，道：“陛下恕罪，是微臣僭越了，臣一定改，为陛下死而后已！”
宁霁听罢，笑了……看看，只要他赢，就能让臣将们像狗一样臣服在他脚下，所以他不会退任何一步！
城楼下，羌盛喊道：“爹，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和谈吧，咱们一起回东庆去……邬大将军说了，要是您愿意，他可以出兵帮您灭了东庆皇族，扶咱们父子做东庆新皇~”
传令兵又把这话大喊三遍。
臣子们听罢，都激动不已，纷纷抬眸看向宁霁，虽然不敢说话，可眼里全是恳求……陛下，这个条件可以，真的可以，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哈哈哈，宁霁大笑，朝城楼下喊道：“邬长震，看来你已经猜到朕要爆的秘辛是什么了……你害怕了，怕到不惜要帮朕夺得东庆皇位！”
可惜啊……
“你都把自己的软肋送上来了，还让朕怎么放过你？朕，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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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兵尽责的把这话喊出来。
邬长震听后，握着刀柄的手收紧，双眼猩红，喊道：“宁霁，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是还不答应，咱们就不死不休！”
至于秘辛？
等事情平定后，他会去想景元帝请罪。
又道：“给你一刻钟考虑，要是再不同意，羌盛必死！”
言罢，嗖一声，割下羌盛的一只耳朵，绑在强弩箭上。
嗖——！
两指粗的强弩箭带着耳朵，扎穿墙砖。
阿靖冒险把耳朵取了下来，递给宁霁：“陛下，是盛公子的右耳。”
宁霁是看都没看，又坐回龙椅上，慢悠悠喝着酒，与宗政雅调笑。
阿靖惊了，看向宁霁：“陛下？”
宁霁只说了一句：“坏朕大业者，死！”
这？
陛下竟是彻底放弃盛公子了。
阿靖：“……是，小的明白了。”
宁霁满意点头。
可众臣疯了，不顾被扔城楼的威胁，冒死道：“陛下不能啊，盛公子要是没来，东庆不会再出兵帮咱们！”
呵，宁霁冷笑：“你们以为东庆帮朕是因为羌盛吗？不，是为了东庆自己的利益，所以即使羌盛死了，东庆还是会出兵帮朕夺位。只不过会在事成之后，送皇家女过来给朕，再生下一个带有东庆皇族血脉的外孙就行。”
所以……
“纵观全局利益，羌盛死了比活着对咱们有利多了，因为……”宁霁没说完，而是看向宗政雅。
宗政雅还是有点聪明的，立马接话：“因为届时咱们可操控的事情就变多了，比如让东庆皇族的外孙死掉，或者直接把东庆皇族的外孙换掉，那东庆皇族的算盘就会落空，这大宁皇朝的第二任皇帝还是咱们大宁的纯血脉。”
这，臣子们闭嘴了。
宁霁很满意。
没多久，一刻钟就到了。
羌盛怕极了，赶忙在城楼下哭喊：“爹，爹您救救儿子，儿子不想死，求您了……”
可宁霁根本不冒头，等着邬长震履诺，把羌盛给杀了，到时候他可以跟东庆说：“不是朕不救盛哥儿，是秦顾邬几家丧心命狂，杀了盛哥儿……东庆使者问起，这就是说辞，你们记住了吗？”
众臣发抖，又忙道：“臣，臣等，记住了~”
天老爷啊，这到底是什么畜生？算计自己亲生儿子到了这一步？
城楼下，邬长震道：“宁霁心狠手辣，是彻底放弃你了，你要是不想死，就对臣子劝降，让他们支持你，帮咱们一起对付宁霁，只要宁霁死了，我们许诺你的，都会兑现。”
羌盛大哭，彻底明白了自己被亲爹放弃了，为了活命，他很快按照邬长震教的，大喊：“宁霁，你利用我娘，占尽东庆便宜，如今却背信弃义，要借邬长震之手杀我，既如此，你就休怪我不孝了！”
“皇城内众臣、众将士听着，一起反了宁霁，只要他死了，这一切就能结束，而皇外祖父很是疼我，只要有我在，你们就能跟我去东庆过好日子。邬大将军还说了，不想去东庆的也可以留在大卫，算你们……”
嗖——！
嗖——！
嗖——！
三支强弩箭破空杀来，强悍的力道是击穿铁盾，一箭射伤邬长震、一箭射死行刑的师傅，一箭射烂羌盛的脑袋！
第3150章 宁霁祸，抖出秘辛【4】
嘭~
头颅被射破的闷响响起，虽然不大，却炸人耳膜。
四周短暂静怡一息的工夫后，齐三钺他们大喊：“后撤，快护送大人们后撤！”
宁贼的新型强弩箭太厉害，穿透力跟射程都比他们的高了两成，这里不能再待了,不然就是活靶子。
“是！”将士们跟死士们急忙护送着邬长震、萧大将军、周簧他们往后撤退了十米，来到顾锦里所在的盾阵。
顾锦里见邬长震的手臂缺了个口子，鲜血直冒，忙喊四庆：“给邬大将军治伤。”
“是。”四庆拿出药箱，很快就把伤口给处理好：“肩甲抵抗了强弩箭的力道，只是削飞一块薄骨,没有性命之忧，但以后提刀拉弓，会有一些影响。”
邬长震丝毫不在意,沉默一会儿后，对顾锦里道：“羌盛死了，是被宁霁用强弩箭射杀的……杀亲子，他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不可能再跟我们和谈了。”
“接下来，宁霁只会越发疯狂，为了大家伙的安全，你们带着所有人往后退，我带着邬家死士留下即可。”
顾锦里他们都明白，他是不想太多人听见那个秘辛，所以同意了：“成，我这就带着大家伙后撤。”
顾锦里又道：“铁盾给你们留下，我用的这种铁盾是重新锻造过的，硬度高了几成,没准能抵挡宁霁的新型强弩箭。”
邬长震收下了：“多谢。”
贺岷不想走：“邬大将军，我带着麾下狼侯军留下帮你……你家的死士所剩不多了，而强弩车需要人操作,我们留下,能帮到你。”
邬长震摇头：“不用，我跟邬家死士留下就够了。”
宁霁一定会说出秘辛，如果秘辛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听到的人，可能都要死。
贺岷皱眉，道：“邬大郎，你应该知道的，狼侯军从不在乎生死。”
邬长震自然是明白的，可贺岷他们走到今天，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他不想他们像他一样痛苦。
因此，他沉下脸来，盯着贺岷道：“邬家可以，不需要你们帮忙，都滚。”
可惜，宁霁不允许他们走，已经让传令兵喊话：“陛下有令,皇城大道里的所有人畜,皆不许离开，你们胆敢离开一人,陛下就杀一个人质，从顾锦安开始杀，杀到人质死光为止！”
这？
“畜生，老子去宰了他！”齐三钺气得不行，虽然不知道秘辛是什么，可宁贼这等咄咄逼人的做法，实在令他讨厌。
邬长震阴沉着脸，死死压制着心底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杀气。
在场的人见状，没人再说话……实在是没有好的应对之策，无话可说了。
四周因此陷入骇人的寂静。
“大人，楚老夫人的信！”欧阳楠的声音传来，他带着麾下死士赶回来了，对顾德旺道：“楚家山庄有密室，城内生乱后，楚老夫人跟楚家女眷们就躲进密室里了，都没事儿。”
众人听罢，松了一口气：“平安就好。”
不过……
欧阳楠道：“楚老夫人说了，据她所知，没有任何进出皇城的隐秘入口。”
要是真有这种出入口，皇帝根本不敢睡觉。
顾德旺已经看完了信，信上跟欧阳楠说的差不多，不过多了一句话：“邬大将军，你看看吧。”
邬长震接过信一看，阴沉的脸色一变，满是晦暗的眼里有了一丝生机……楚老夫人在信上说，楚卫和谈之前，昊哥儿与老妇人说过，他这一生，做过太多不寻常的事儿，桩桩件件在世人眼里皆是疯癫之举，生前，他毫不在意，死后，再添一两桩也无妨。
反正他已死，大楚已亡，世间事，与他再无干系。
邬长震还没看完就已经泪流满面……他小心翼翼的收起信，藏好，回头看向皇城，喊道：“告诉宁贼，所有人都不会离开，他想说什么尽管说，吾等，无惧！”
“是！”齐三钺生怕宁霁听不清楚，是带着传令兵往前推进数米后，才让传令把这话大喊三遍。
宁霁听到了，极其不爽：“呵，装模作样……行，既如此，朕就把秘辛公之于众！”
又道：“告诉邬长震，他要是有种的话，再往前十米，不然朕怕他听不清！”
实则是想欣赏邬长震知道真相后的惨痛模样。
传令兵喊话了。
邬长震答应了，换了顾锦里给的新铁盾，带上邬家死士跟贺岷他们，重新回到羌盛的尸体旁边，朝着城楼上喊：“宁贼，你时辰不多了，有屁快放！”
宁霁听得恼怒：“呵，邬长震，你如今有多硬气，等会儿就有多痛苦！”
宁霁朝着宗政雅伸出手，笑道：“雅儿，随朕来，与朕站在一起，才能看清楚邬长震的惨样，你也能开怀一把。”
“是。”宗政雅捂嘴一笑，把手搭在宁霁的手上，又回头看了卫霄跟秦爷爷一眼，道：“卫霄、贺老头，希望你们等会儿能挺住，别吐血而亡了……哼，跟我们做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卫霄怒瞪宗政雅，很快又把目光转向芮双，求她：“爷爷待你不错，能否求你把爷爷弄晕？”
他已经知道宁霁要说的秘辛是什么，他受得住，可爷爷不行……景元帝算是爷爷看着长大的，又是曾经的旧主，要是让他老人家听见秘辛，定会怒极攻心，悲恸之下，怕是要就此过世。
芮双还要报仇，所以不可能对秦老施舍一丝善意，是冷笑道：“卫霄，你有病吧，你们可是我父亲的仇人，我怎么可能会帮你们！”
言罢，为了不引起好父亲的怀疑，她起身，走到卫霄的身边，啪啪给了卫霄两巴掌，又趁机走到宁霁身边，恭敬的问：“父亲，可要把他的嘴巴堵上？免得他破口大骂，坏了父亲的兴致。”
宁霁很满意芮双对卫霄的态度，不过：“不必了，听听他们的哭喊声，也挺不错。”
“是。”芮双恭敬应着，没再离开宁霁的身边……靠近他，才能在关键时刻，刺死他！
咚咚咚！
城楼上，大鼓响起，三声之后，宁霁站在城墙边，笑道：“你们都听好了，朕要说的秘辛就是景元帝楚昊在大戎失踪之时，根本不是在乔装乞讨流浪，而是被戎贼抓走，做了伺候戎兵的仙君！他会受此大辱，全是卫国公父子的故意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