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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小福妻全文阅读

作者:风十里     重生农门小福妻txt下载     重生农门小福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1章 老天爷开眼

    一群衙役立刻冲上去,把陆老爷子的双手扭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陆老爷子懵了,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吼道:“你们,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我要报官抓你们!”

    衙役们笑了:“哈哈哈,报官抓我们?陆老爷子,您是没睡醒吧,抓你的就是我们官差,你找谁来抓我们?是让我们自己把自己给捆了吗?”

    陆老爷子被衙役们嘲笑,气得浑身发抖,借着火光看向那个站在院门口的人,冲着他喊道:“你是这班衙役的班头?是姓杨、姓朱、还是姓姜?”

    罗武冷笑着道:“姓罗!”

    “罗?”陆老爷子眉头死皱,县衙里可没有姓罗的衙役班头,可不管他姓啥,都不能抓他:“这位罗爷,你可知道老夫是谁?老夫的女儿是谁?老夫的女婿又是谁?”

    又来这一套。

    罗武最厌恶陆家仗势欺人,见陆老爷子又要搬出邹县丞,不客气的道:“罗某不管你是谁的爹,也不管你是谁的岳丈,你今天,不,是你陆家今天,一个也别想逃!”

    陆老爷子闻言,心下咯噔,这不仅是要抓他,还要把陆家人全给抓了啊。

    陆老爷子急了,还想再叫唤,罗武快步上前,捏住陆老爷子的下颚,把一团粗麻布塞进陆老爷子的嘴里,让陆老爷子无法再叫出声。

    而此时,因着离得近,陆老爷子终于看清罗武的模样,认出了他。

    “唔唔唔!”

    你,你是逃荒来的罗家小子?

    罗武看着陆老爷子震惊的模样,知道他是认出自己来了,笑道:“陆老爷子,看在咱们是同村人的份上,你这脚,我们就不捆了。”

    捆了是便宜陆老爷子,让这老货自己走去县城,先吃一顿苦再说。

    “唔唔唔!”陆老爷子看着罗武的笑容,觉得瘆的慌,朝着四周的衙役唔唔叫着,想说罗武滥用职权来陆家抓人,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衙役们把他拖出所住的院子,来到陆家大宅的前院。

    杨班头坐在前院的一张椅子上,看着被押来的陆老爷子一眼,挥挥手,让罗武把陆老爷子给押到一边。

    陆老爷子唔唔叫着,想要杨班头给他取出嘴巴里的粗麻布团,好让他说话,让他可以喊冤,告罗武一状。

    可惜,杨班头是懒得再看陆老爷子一眼。

    不多时,又一群衙役把陆老三给抬了出来。

    陆老三瘫痪在床,被衙役冲进屋子抓起来,是吓得不轻,一路叫唤着过来:“凭……什么……抓人……冤枉……”

    “你冤枉个屁,你陆家做了多少坏事儿?早就应该把你们抓起来了,你还喊冤,要脸吗?”

    说这话的人是何村长。

    衙役来村里抓人,他是村长,理应到场,杨班头派了个小衙役去把他喊来。

    何村长正睡得香,突然被砸门声惊醒,何大仓开门,看见来的是衙役后,吓了一跳,赶忙去通知何村长。

    何村长听说村里又来了衙役要抓人,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村里这一年可是来了三回衙役了,再来一次,他们村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可他出来一问,得知今晚是来陆家抓人后,一下子就蹦起来,问那衙役:“小差爷,你说啥?你,你们是来陆家抓人的?抓的还是陆老爷子。诶哟,老天爷这是开眼了,终于让陆猪蛋这混球走霉运了!”

    又问衙役:“小差爷,陆家犯的是啥事儿?严重不?”

    要是不严重,他可又要白高兴一场。

    小衙役不是别人,正是杨班头的侄子,年纪不大,为人很是老实,对何村长道:“有人状告陆老爷子是逃奴,县令大人很重视,让我们连夜来抓人。”

    “啥?逃奴!”何村长震惊了,惊完之后,哈哈大笑出声:“陆猪蛋也有今天,这回陆家想要翻身,比登天还难。”

    逃奴啊,一旦定罪,不仅是陆老爷子,但凡是陆老爷子生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遭殃。

    小衙役看见何村长这么兴奋,特意交代他一句:“何村长,这事儿还要过堂,等县令大人审过之后才能定罪,您老先别宣扬,免得中途出啥变故。”

    “不宣扬不宣扬,老头子知道规矩,不会乱喊乱说的。”村长是高兴得不行,都不用何大仓扶的,自己拽着小衙役,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临来之时,还交代何大仓:“快去拿铜锣,敲起来,把这好事儿通知村里人,让大家伙赶紧去陆家大宅看戏,要是晚了,可就看不到陆猪蛋被抓的怂样了!”

    来喊他的衙役都懵了,不是说大丰村的何村长最怕陆家吗?他怎么这么兴奋,还敢召集全村人去陆家大宅看热闹,万一最后陆老爷子没事咋办?

    小衙役很是无奈,在旁边说着:“不能宣扬。”

    何村长一边拉着他走,一边道:“不宣扬,就是让村里人来瞧瞧热闹,让大家先高兴高兴。”

    小衙役见何村长的年纪都能做自己爷爷了,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由他拖着去陆家大宅。

    而何大仓已经穿戴好衣服,把陆家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媳妇何刘氏,再拿上挂在堂屋的铜锣,铛铛铛的敲起来,口中喊着:“大家伙快起来,到陆家大宅去,陆家遭报应了!”

    村里人都被这阵铜锣声吵醒,正在骂娘,突然听到何大仓的话,全都惊了:“啥,陆家遭报应了?”

    “诶哟,赶紧的,起来去看看啊。”

    不仅是何家人,陆家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起床,穿好衣服,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拖着鞋子就往陆家大宅跑。

    村尾的几家人也被铜锣声吵醒,全都披着衣服起床,王勇夫则是跑去村尾路口,听到何大仓的喊话后,立刻跑去顾锦里家,把事情告诉三爷爷。

    三爷爷今晚是根本没敢睡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听到铜锣声就爬起来。

    顾大山跟崔氏因着顾锦里跟顾锦安没回来,很是担心,也没有睡着,听到动静,跟着起身。

    顾大山终于忍不住问三爷爷:“三伯,安哥儿和小鱼今晚到底去哪了?”

    真的是去还骡车吗?

    咋他的心里这般不安宁?

第392章 不嫌事大

    三爷爷道:“你能这么问,还不算太蠢。”

    顾大山听罢,心下咯噔,问道:“安哥儿跟小鱼真的不是去还骡车?今晚也没有住在文远家,那他们去了哪里?”

    三爷爷道:“自然是去县衙。”

    不但去了县衙,还告了陆家,且告成了。

    不多时,王勇夫跟罗父,包括几家的男人都跑来找三爷爷,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爷爷想着衙役已经来陆家抓人,事情算是成了一半,没有再隐瞒,把薛老写信告知小鱼,陆老爷子可能是逃奴;秦老、小鱼、安哥儿得信之后,傍晚去县衙告发陆家的事情给说了。

    几家男人听罢,皆是吃了一惊:“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那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三爷爷道:“啥也不做,立刻回自家去,这天还没亮,陆家还没判刑,这口气咱们不能松,都家去,警醒着点,把家里的女人孩子看好,别去看啥热闹。如今乱着呢,陆家又养着张牛子那伙打手,要是陆家狗急跳墙,跟咱们来个鱼死网破,那可就糟了。”

    几家男人听罢,脸色皆是一变:“对对对,咱们得家去,可不能让家里出事儿。”

    几家人全都跑回家,把大门顶住,坐在堂屋里守着,怕有人进来找茬。

    三爷爷让老朱父子起来,在村尾来回巡查着,要是看见可疑的人,立刻敲梆子通知大家。

    王勇夫没有回去,而是坐在顾锦里家的院子里守着。

    他是顾锦里家买的下人,会拳脚功夫,理应先护着顾锦里家。

    ……

    半夜三更,整个大丰村彻底热闹起来,村民们点着火把,向着陆家大宅涌去。

    杨班头他们已经把陆家大宅所有人都抓了起来,用绳子捆着,一个拖着一个,拉出陆家大宅。

    罗武拿出封条,把陆家大宅的大门、后门、角门全给封了。

    杨班头则是留下四个衙役,守着陆家大宅,对何村长道:“有些关于陆老爷子年轻时的事儿,得问问您,您得跟着我们去县衙。”

    “诶诶诶,去,老头子一定去。”何村长还在兴奋着,恨不得现在就到县衙升堂,好快点判陆老爷子的罪。

    不过,这逃奴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容易判的,虽然有薛老这个人证,但还是要查档,而陆老爷子卖身的玲珑画舫在江南的金陵府,去金陵府查档,来回没有个十天是不成的。

    陆家人看见陆老爷子全家被抓,一个个吓得不轻,这三更半夜就来抓人,看来陆老爷子家犯的事情不小啊。

    “差爷,陆老爷子家到底犯了啥事儿?严重不?咋突然就来抓人?会不会是个误会?”陆甜丫的爹问道。

    陆甜丫的爹是陆老爷子的隔房堂侄,是陆家人中跟陆老爷子家最亲的,历来是靠着陆老爷子家吃饭。如今看见陆老爷子全家被抓,是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问着杨班头。

    杨班头脸色一沉,指着他问:“你是何人?官差办案,奉的是县令大人的命令,无须跟你多做解释。你也不用质疑,要是你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去县衙,但得把你捆上。”

    陆甜丫的爹听到这话,握着松油火把的手是抖了一抖,忙道:“不,不敢,差爷请便。”

    “哈哈,陆景贵,咋的,这就怂了?陆老爷子可是你堂叔,你吃着陆家饭,如今陆老爷子被抓了,你不该跟着去尽个孝?”何家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着陆景贵。

    陆景贵不敢说话,生怕说得多了,自己会被陆老爷子牵连,被衙役抓到县衙去。

    “陆景贵,咋不说话?怕了啊?当初仗着陆老爷子家的势,欺负我们何家人的时候,你咋不怕?”

    何家人早就恨透了陆家人,此刻指着陆景贵对杨班头道:“差爷,您是不知道,这陆景贵有多可恶。去年干旱,咱们这里虽然没有遭灾,可河水也是下去了一半,我们家的地跟他家的地离得近,全家十几口子去给田地挑水,足足挑了四天三夜,才把家里的十几亩地给蓄上水。”

    “可陆景贵这个挨千刀的,晚上偷偷把我家的田埂挖穿,让我家田里的水流进他家田里去……诶哟,他家是啥活没干,只挖了几铲子田埂就让自家的田地喝上了水,可是苦了我家了,全家人又挑了两天水,才把自家的田地给浇好。”

    “我们家去找他家理论,陆景贵这个混球竟然说,我们有本事就去县衙告他。还威胁我们说,要是去告了,可别到时候输了官司,还得罪邹县丞大人……恶霸,陆景贵你真真个恶霸!”何老麻指着陆景贵,骂得是口沫横飞,差点背过气去。

    杨班头听得皱眉,看了陆景贵一眼,对何老麻道:“你们要是有冤屈,这段时间可以搜集证据……证据知道是啥不?就是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可有外人看到,有看见的那人就是证人,算作证据之一。那你们就能去县衙状告陆景贵,县令大人自会为你们做主。”

    许县令近来很有为民请命之心,升堂办案是勤快了许多,而陆家眼见就要倒了,邹县丞又自顾不暇,县令大人办案没了顾忌,想伸冤的赶紧去,免得再过三个月,县令大人走后,新来的县令不知道好坏,这冤屈又不得伸张。

    何家人听到这话,喜道:“差爷,我们真能去县衙告陆家人?不会被邹县丞给抓起来吧?陆家人可是说了,谁敢去告他们,邹县丞就让谁坐牢。”

    陆家人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青,忙道:“你们别胡说,仗势欺人的只有陆老爷子家,跟我们没有关系。”

    “呸,怎么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陆家人就是陆老爷子的帮凶。我们要告你们,告死你们这群龟孙儿!”

    陆家人被骂龟孙儿,有气性大的,立刻大骂何家人。

    何家人一看,诶哟,小样儿,陆老爷子都被抓了,你们陆家人还敢这么嚣张,那还得了?必须撸起袖子,叉着腰,给你骂回去!

    一时间,何家人跟陆家是吵翻了天,口沫横飞,脏话连篇,听得杨班头脑袋疼。

第393章 试探

    杨班头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反了不成?有冤就去衙门里递状纸告状,别在这里吵,也别打群架,要是打群架,县里会来人把你们抓到大牢去!”

    何村长见杨班头动怒,赶忙怒斥村民们:“别吵了,吵什么吵,找死呢?差爷今天来是办陆猪蛋家的案子,你们没事儿赶紧家去。”

    陆老爷子跟陆老三的怂样已经看到了,也嘲笑过了,赶紧回吧,闹得太过,会惹怒杨班头。

    何家人赶忙闭嘴,但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举着火把,把杨班头他们送出村子。

    说是送杨班头,其实他们是压抑得太久,还没看够陆老爷子的惨样,想要多看看。

    大丰村的动静闹得不小,临近的梁河村都听到动静,梁河村的村长带着村里的几个后生特意赶到村口。

    看见杨班头押着陆老爷子一家后,吃了一惊,出事了出事了,陆家怕是要完啊。

    杨班头故意整治陆老爷子,让衙役拖着他快步跑到镇上,等陆老爷子累得倒地之后,才让人把陆老爷子抬上骡车,向着县衙奔去。

    一个多时辰后,天蒙蒙亮之时,陆老爷子跟陆老三终于被押到县衙。

    同样被抓来的还有住在县城里的陆老大、陆老二,以及嫁在其他镇子的陆桂花、陆荷花。

    这四家人,全是连同孩子被抓来的。

    兄弟姐妹四个早就懵了,不知道出了啥事儿,问衙役也不说,他们只能干着急。

    家里的孩子们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如今被抓来县衙,被衙役摁着跪在堂上,全都吓得哇哇大哭。

    看见陆老爷子后,所有人都问道:“爹,爹这是咋回事儿?衙役咋跑去我们家,把我们给抓来了?”

    陆荷花更是梗着脖子问道:“爹,咱家到底是犯了啥事儿?这罪不及出嫁女啊,女儿都嫁人了,儿子都要娶媳妇了,咋娘家出事儿,还要把女儿抓来?”

    陆荷花很生气,她对陆老爷子本就不满,觉得他偏心,给大姐找了个里长家,给三妹找了个当官的,只给自己找了个村长家,虽说她公爹家挺有银子,在县城有个铺子,可地位比不上邹县丞啊。

    陆老爷子嘴巴里的粗麻布团已经被取下,听到陆荷花的话,狠狠瞪她一眼:“不孝女!”

    言罢,立刻跪下,朝着空无一人的堂上主位哭喊:“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小人到底是犯了哪样王法?要半夜三更把小人全家抓来?”

    “小人自知自己在乡里有些仗势欺人的行径,可哪家哪户有亲戚做官的,没有仗势欺人的?小人不过是犯了跟大家一样的错……小人知错了,小人会改……可青天大老爷得让小人死个明白,总不能啥也不说,就把小人抓来……小人不服,小人冤枉啊,呜呜呜……”

    陆老爷子唱念俱佳,在堂上哭喊冤枉后,伏地痛哭,那哭声真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被冤枉的呢。

    顾锦安跟着许县令、田师爷一行人,躲在屏风后听着,听到陆老爷子的哭喊,眉头深皱,小声的对县令大人道:“大人,看陆老爷子的样子,一定不会说实话,咱们此刻出去升堂,他定会咬死不认。”

    “事情闹到现在,邹县丞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为了邹玉振,他定会很快赶来,我们先前说的,先升堂,审问陆老爷子一回,再把他扔水里试探他会不会泅水的事儿,得改一改了。要不然,大人还没问出个什么来,邹县丞就赶来了。”

    许县令听罢,问顾锦安:“顾家后生,你有何良策?”

    顾锦安道:“回禀大人,晚生觉得,咱们应该把顺序调换一下,先试探陆老爷子是不是会泅水?等试出来后,再升堂审问他,到时候他想要否认自己不会泅水,不是泅水逃走的都不行。”

    田师爷很是赞同:“大人,安哥儿这个主意不错,在陆老爷子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试探他,要容易得多。”

    要是先升堂审问,再去试探陆老爷子是否会泅水,那陆老爷子估计宁愿淹死自己,也要硬撑着不泅水自救。‘’

    “大人,须知出其不意,才能一招致胜。”

    许县令很是心动,但是:“没有升堂就把人扔水里去试探,万一出事,这可是草菅人命。”

    许县令虽然爱功劳,但他骨子里就是怕担责任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是稳妥起见。

    田师爷道:“大人可还记得上回去见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说的那番话?”

    知府大人说,许县令做事太过小心,须知想要为一方主官,做事儿可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若是这般害怕,那仕途可走不了多久,顶多也就能做个县官,很难做到府官。

    许县令想到知府大人的那番话,咬咬牙,道:“姜兄,你立刻派人把陆老爷子拖到县衙后院的池塘,试试他可会泅水?”

    “下官遵命。”姜县尉立刻带着两队县兵出来,指着陆老爷子道:“来啊,把陆祥福拖到后院去。”

    县兵们是今晚紧急从司兵所召回来的,其中两个就是秦二郎跟秦三郎。

    姜旗很欣赏他们,但凡是能立功的事儿,都会带上他们。

    “是!”县兵们应着,去拉陆老爷子。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放开老头子,没有升堂你们就要动刑,你们这是滥用私刑!”陆老爷子被捆着双手,不好爬起来逃跑,只能用两个膝盖拄着地,艰难的向后退去。

    而陆老大、陆老二、陆桂花、陆荷花见了,只口中说着呵斥县兵的话,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忙,生怕被治个阻扰军爷办差的罪名。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邹县丞由邹江扶着,带着邵师爷跟曹师傅赶到县衙,看见县兵正要把陆老爷子抓去后院,赶忙喊道:“快住手,还没升堂就要把人拖走,你,你们这是……”

    邹县丞近来气病了一场,说话都大喘气,而秦三郎动作麻利,邹县丞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扛起陆老爷子,几个流星大步,冲到县衙后院。

第394章 疤痕

    邹县丞懵了,指着秦三郎,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秦三郎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顷,他缓过气来,指着秦三郎消失的方向,怒问:“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兵丁,也敢无视本官的命令……本官要治罪于他!”

    陆荷花看见邹县丞来了,赶忙喊道:“妹夫,妹夫你可要救救我们啊,我们啥事没干,却连夜被人拖来县衙,他们这般对待官眷,简直是不把妹夫你放在眼里,妹夫你快……”

    “闭嘴!哪里来的刁妇?本官的岳家姓洪,你娘家姓陆,夫家姓牛,本官何曾是你妹夫?”邹县丞气得不轻,这陆家人当真是不靠谱,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妹夫的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宠妾灭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算徇私枉法,利用官职来救小妾一家吗?

    陆荷花被吼,怔愣一会儿,怒了:“妹夫,你这是不打算认我们了?好啊好啊,果然是看见我们陆家遭难,你就打算弃了陆家,没良心的老东西。当初宠着我妹妹的时候,你可是说了,虽然不能娶我家梅花做正妻,可陆家也是你的岳家,咱们以正经亲戚论处,如今你……”

    “住口!”

    “住口!”

    “住口!”

    三道怒喝响起,分别来自陆老大、邹江、邹县丞。

    邹县丞原本就病着,被陆荷花这么一气,嗓子眼一甜,一股血腥气直冲喉头,是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邹县丞生生给忍住了,但他被气得狠了,是指着陆荷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邵师爷上前几步,来到陆荷花面前,低声警告她:“不想死就闭嘴,把我们大人惹急了,我们立刻就走,让你们陆家自生自灭。”

    邵师爷是个读书人,很重嫡庶,原本是支持邹玉乾的,可邹玉乾太蠢,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而邹县丞因着邹玉乾,是恨死邹夫人一房,打算弃了邹夫人一房,扶持邹玉振做邹家未来的当家人。

    然而,邵师爷知道邹玉振,此人凉薄,心狠手辣,不是个好东家,因此邵师爷不希望邹玉振上位。

    他看好的是……邹玉坤的大儿子。

    邹玉坤虽然浑,可他的大儿子却是个不错的,学问虽然比不上邹玉乾的儿子,可邹玉坤没有把邹县丞的小妾肚子搞大,单凭这一点,邹县丞就不会很恨邹玉坤的儿子。

    如今陆家又出了事,要是陆老爷子真是逃奴,那邹家就算是花钱买下邹玉振,邹玉振有个逃奴的外祖父,将来想要考功名,也很难。

    邵师爷呵斥完陆荷花后,来到邹县丞面前,悄声对邹县丞道:“大人,要是陆家真的救不了,大人不必跟县令大人撕破脸。须知,陆家再如何重要,也没有邹家重要,大人可不能为了不相干的外人,让邹家陷入绝境。”

    邹家近来丢的脸实在是太多太多,本就已经是县城的笑柄,要是再因为救陆家而跟县令大人杠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许县令的手里握着撤掉大楚一半里长的功劳,高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个时候跟许县令作对,万一把许县令给惹急了,等他调任的时候,临走参上邹县丞一本,上面来人查邹县丞,他们可是禁不起查的。

    邹县丞闻言,终于冷静下来,对着邵师爷点点头:“师爷提醒的是,不能跟县令大人硬杠。”

    他转头,扫视陆家人一眼,脸色一沉,一言不发的由邹江扶着,去了县衙后院。

    县衙后院的池塘并不远,秦三郎脚下生风,不多时就把陆老爷子扛到池塘边,把捆住陆老爷双手的绳子解开后,扑咚一声,把陆老爷子扔进池塘里。

    陆老爷子懵了,半浮在水面上,看着秦三郎,骂道:“秦家小子,你竟敢公报私仇!”

    秦三郎根本不理会他,接过姜县尉递来的一根长竹竿后,开始拍打着水里的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不算笨,已经察觉出秦三郎把他扔进水里是别有用意,但他只是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还没有想出秦三郎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那长长的竹竿就打来。

    啪啪几声,竹竿狠狠打着他,陆老爷子不堪被打,立刻潜进水里,不一会儿就潜到池塘的另一边。

    许县令他们站在池塘边看着,纷纷点头……陆老爷子确实会泅水,一会儿升堂,陆老爷子再想驳斥自己不会泅水,没有泅水逃走的事儿,怕是不成咯。

    秦三郎看见邹县丞来了,又快步跑到池塘的另一边,长竹竿再次打向陆老爷子。

    “秦家后生,你个杀千刀的狼崽子,你这是要谋害人命。”陆老爷子一边骂着秦三郎,又再次潜入水底,不一会儿,出现在池塘的另一边。

    邹县丞看得皱眉,语气不善的问县令大人:“大人,您这是作何?这般让一个后生虐打一个老人,要是传出去,怕是对大人的官声有碍。”

    许县令看着邹县丞笑道:“邹大人多虑了,三郎只是在试探疑犯,免得疑犯当堂翻供。”

    疑犯?

    当堂翻供?

    难道许县令掌握了什么对陆老爷子不利的证据?

    邹县丞还在思量着,许县令已经对秦三郎道:“秦家后生,把陆老爷子拖上来,捆好咯,押到前边大堂去。”

    片刻之后,许县令一拍惊堂木,开始升堂,先宣了薛老,让他把发现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儿,以及玲珑画舫当年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家。

    陆老爷子听得脸色煞白……果然,果然是他当年为奴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他立刻喊冤:“冤枉啊,小人冤枉,是这个姓薛的前段时间撞到我家骡车,被老头子呵斥一顿后,怀恨在心,故意污蔑老头子是逃奴,想要害了老头子全家啊……老头子连江南都没去过,怎么可能是玲珑画舫的逃奴。”

    薛老笑了:“淮四六,你虽然是装作乞丐,用的假名字卖身,可你卖身的时候,卖身契是在金陵府衙存着档的,金陵府衙有奴籍册子,你能否认一时,还能否认一辈子?大人已经派人去金陵府,最多十天,就能拿到金陵府的奴籍册子,回来对比你的手印。只要手印的螺纹对上,你是想狡辩也不成。”

    陆老爷子脸色惨白,差点没晕死过去……但他不能现在就被关,他得为自家争取时间,利用这十天的时间来逃命,又狡辩道:“什么淮四六,老头子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我是淮四六,你有何证据?没有证据就状告,这是污蔑,你是要坐牢的!”

    又对县令大人道:“大人,您没有证据证明小人就是淮四六,不能抓小人,得立刻把小人放了!”

    许县令一怔,确实,在金陵府的奴籍册子没有送来之前,陆老爷子只能算疑似逃奴,他能派人暗中盯着陆家,却不能把陆家给抓来。

    如今抓陆家人,已经是坏了刑律。

    薛老不愧是给傅家做过管家,闻言笑道:“淮四六,既然你要如此狡辩,那我再说一个事儿。你的后肩上,是不是刻着淮四六三个字?这是玲珑画舫的规矩,每个卖身为奴的下人都会在后肩刻字。”

    又道:“你很聪明,为了掩饰这段过去,定会把那三个字给毁了。可那是皮肉,一旦毁了,就会留下疤痕,你总不能说,你后肩刚好有个伤疤这么巧吧。”

第395章 弃之

    陆老爷子心惊不已,盯着薛老,心里很是不解,这个薛明宇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玲珑画舫的这个规矩?

    在后肩给下人刻字的规矩,是玲珑画舫的秘密,除了玲珑画舫的人,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薛老见陆老爷子疑惑,干脆让他死个明白:“老夫有两个名字,第一个名字是爹娘给的,叫做薛明宇;另一个名字是傅老太爷给的,唤做傅福生,而傅家就住在金陵府。”

    又道:“玲珑画舫给下人在后肩刻字的事儿,原本是秘密,可在玲珑画舫出事后,这就不再是什么秘密,当年逃掉的不止你一个人,府城衙门的官差曾经在金陵城里搜了半个月后肩有刻字的逃奴。”

    田师爷听罢,赶忙对许县令道:“大人,当堂验证吧。”

    许县令点头,指着陆老爷子道:“来人,扒了陆祥福的衣服,看看他的后肩可有疤痕?”

    “是。”罗武跟杨小衙役上前,一个按住陆老爷子,一个用佩刀割破陆老爷子后背的衣服,嘶啦一声,把陆老爷子后背的衣服撕下一块,露出……半个后背的伤疤来。

    杨小衙役见了,吓得脸色一白,急忙松开按住陆老爷子的手,指着他的后背道:“大,大人……很多伤疤。”

    罗武见状,皱起眉头,把陆老爷子整个转了一个方向,让县令大人能看到陆老爷子的背。

    许县令、田师爷、姜县尉都看见陆老爷子满是疤痕的背部,齐齐皱眉……这个陆祥福是个狠人啊,为了掩盖自己后肩的三个刻字,竟然把自己的半个背部全弄伤,要是没点狠劲,还真做不出来。

    许县令是气得不轻,指着陆老爷子怒问:“陆祥福,你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老爷子哭着道:“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真不是玲珑画舫的逃奴,小人背后的伤是当年外出谋生,路上遇到劫道的,被他们绑住手脚,用骡子拖行造成的,您要是不信,可以找人当场验伤。”

    衙门是有仵作的,可如今根本没有叫出来验伤的必要,再怎么验,后肩的三个刻字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大片伤疤。

    许县令气得手抖,但他毕竟不是蠢货,一拍惊堂木,直接说道:“陆祥福,有人状告你是逃奴,还说出你后肩被刻字的证据。而今你后肩的刻字虽然不知所踪,但半个背部的伤疤足以证明,你有毁掉为奴证据的嫌疑,本官为了秉公办案,现把你,以及你全家暂时收押,等金陵府的奴籍册子送来后,再做手印螺纹比对。”

    陆老爷子惊了,忙道:“大人,您没有证据证明老夫是逃奴,不能将老夫收监!”

    啪!

    “大胆!”许县令一拍惊堂木,怒道:“如今有证人状告你为逃奴,有人证在,只是欠缺物证,本官有权利将你收监,再敢聒噪一句,本官大刑伺候!”

    陆老爷子心下一凛,可为了陆家儿孙,他不得不继续叫道:“大人,大人您可以将小人收监,可您不能将老夫的儿孙收监,他们无罪!”

    “呸,什么无罪?”何村长跪在不远处,听到陆老爷子多番狡辩,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他骂道:“如今有人状告你是逃奴,逃奴啊,知道啥是逃奴不?逃奴不但自己该死,连所生之子女孙辈,皆要充入奴籍。既然他们是你的儿孙,跟着你被关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何村长眯着眼睛看着陆老爷子,呵呵笑道:“还是说,你想拖延时间,让他们带着陆家的家财逃跑?”

    何村长是恨死了陆老爷子,如今知道陆老爷子可能是逃奴,绝不可能让陆老爷子一家翻身,再如何也要把陆老爷子一家给打死!

    “大人,陆猪蛋最是狡猾,您可别把陆家其他人给放了,您要是现在放了他们,不用等到天亮,他们就能逃出田福县。如今西北那边还没安稳,灾民不少,他们要是装作灾民逃到西北去,可就逃过一劫了!”

    许县令闻言,倒是对何村长刮目相看,这老头也不算很没用,最起码这番话把陆老爷子的盘算给揭穿了。

    许县令清清嗓子,颇为认真的点头道:“何村长说得有理,为了防止陆祥福的儿孙潜逃,本官决定,收押陆家所有人,包括陆家女所生之子女。”

    言罢,看向气得脸色惨白的邹县丞,笑问:“邹大人,你没有异议吧?本官可是按律办事。”

    大楚刑律规定,为了防止逃奴再次逃跑,可暂时把逃奴以及子女收押,等证据确凿后,再行宣判。

    邹县丞已经气得嘴巴含着鲜血……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他觉得陆老爷子可能是冤枉的,毕竟大楚对百姓的户籍管理严格,即使你能逃出主家,等你回到老家后,别人也能顺着你卖身时给的户籍找过来。

    是想逃也逃不成的。

    怎知,陆老爷子是装作无父无母无户籍的乞丐,直接进了玲珑画舫。如此一来,即使陆老爷逃回老家,玲珑画舫那边没有他的户籍地址,也很难找来。

    再有一个,陆老爷子背上的伤疤……半个背部的伤疤,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在薛明宇说出陆老爷子后肩有刻字的时候,他还弄出半个背部的伤疤来,是个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邹县丞为了邹玉振,是想帮陆老爷子的,可事到如今,他要怎么帮?

    邵师爷已经在一旁说道:“县令大人办案,自然是最公予的,我家东翁不会有任何异议。”

    又道:“县令大人,我家东翁近来身体欠安,不宜多劳累,先行告辞。”

    人证、泅水逃走、后背上故意弄出来的伤,都已经证明陆老爷子就是逃奴,而县令大人已经派人去金陵府拿奴籍册子,只要再过十天,册子一到,陆家人就得充入奴籍。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邹县丞救不了,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陆家牵连。

    许县令笑道:“邹大人年纪大了,身体有恙很正常,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用记挂着县衙里的事儿,这衙门里那么多书吏,个个都是能干的,定会替邹大人把公务办得妥妥当当。”

第396章 休妻

    邵师爷跟邹县丞听到这话,皆是心下大惊……许县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换掉邹县丞,夺了邹县丞的官位?

    邵师爷与邹县丞对视一眼,觉得许县令极有可能是这个意思。

    邹县丞生生把涌到嘴巴里的鲜血咽了下去,对许县令道:“大人放心,下官只是小恙,休息两天就好,并无大碍,后天就能回县衙办差。”

    许县令倒不是想把邹县丞给换了,只是警告他,别给他找事儿,闻言挥挥手道:“邹县丞安心回去养病吧。”

    邹县丞见状,没有再说什么,由邹江、邵师爷扶着,向着县衙大门走去。

    陆荷花见邹县丞要走,急了,大叫道:“妹夫,妹夫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就要被关进大牢里!”

    陆荷花一儿两女跟着哭喊道:“姨父,姨父救命啊,我们不要被关进牢里,我们不要做奴才,呜呜呜……”

    陆荷花的男人牛成武则是一言不发,盯着陆荷花跟陆老爷子看,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师傅被他们喊得受不了,转身一脚踹到陆荷花身上,怒道:“什么妹夫姨父,陆梅花只是我家大人的妾室,你们别在这里乱认亲戚。”

    陆荷花被踹倒,惨叫一声跌到地上,等她爬起来的时候,邹县丞已经被邹江、邵师爷扶走了。

    陆荷花是气得在心里把邹县丞骂了个半死。

    许县令被这一家人闹腾得头疼,对杨班头道:“来啊,把他们押去牢房,听候发落。”

    “是。”杨班头带着罗武他们上前,把跪在地上的陆老爷子一家拽起来。

    “大人且慢!”牛成武突然喊道:“县令大人,陆荷花为人贪婪刁钻,多年来不敬公婆,又对牛家隐瞒自家是逃奴的罪行,草民不屑与此妇再做夫妻,请大人作证,草民要当堂休妻,与陆家割袍断义!”

    说着,拽起自己的衣摆,咬出一道口子后,嘶啦嘶啦,把衣摆撕成两半,扔到陆荷花的头上。

    陆荷花懵了,跳起来吼道:“牛成武,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自己屁大的本事儿没有,见我陆家遭难,你就当堂休妻,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有孩子,我是三个孩子的亲娘,你把我休了,让三个孩子咋办?”

    牛成武冷笑:“反正你也看不起牛家,早就盼着能离了牛家,好再嫁个富贵人家,如今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成全你,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至于孩子……”牛成武看向自己的一儿两女道:“谁让他们摊上你这么个娘,我这个当爹的就算有心想要护住他们也是护不住的。”

    余寡妇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种,听余寡妇说,大半是个儿子,他正愁着怎么跟陆荷花说,让余寡妇进门呢。如今不用愁了,直接休了陆荷花这个泼妇,他跟余寡妇过日子去。

    陆荷花看不起牛家,自打成亲开始,对牛成武就没有过一个好脸色,她以为有邹家在,自己能拿捏牛成武一辈子,如今听到牛成武要休妻,是连孩子也不要了,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娘,娘,您咋了?快醒醒啊。”陆荷花的一儿两女扑过来,围着她哭。

    陆桂花的男人姚明辉听到牛成武的话后,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立刻对许县令道:“大人请给学生做个见证,学生不知陆家是逃奴的事儿,如今乍然得知,心中深觉羞耻,不愿与陆家人为伍,请大人作证,学生要当堂休妻!”

    许县令头疼,怎么又来个当堂休妻的。

    陆桂花闻言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姚明辉:“相公,你,你竟然要休了我?”

    陆桂花一直觉得姚明辉对自己不错,姚明辉是个读书人,虽然考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考上功名,可家里因着是里长家,她又有陆家给的嫁妆,家里的日子很是好过。

    她想着,就算她爹是逃奴,以相公跟她的恩爱程度,也会花钱把她给赎回去,以后再好好的过日子。

    怎么,怎么就到了休妻的地步?

    姚明辉道:“桂花,你别怨我,我将来是要考功名的,娶个逃奴之女,有个逃奴的岳父,以后还怎么在士林立足?会被士人笑话死的。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别怨我……至于孩子们,我回去跟爹商量商量……要是能买,家里就把两个儿子买回去。”

    至于陆桂花,他是不打算买回去的,而是想要再娶个家世清白的姑娘。

    陆桂花是彻底懵了。

    陆老大跟陆老二气得不轻,朝着姚明辉吼道:“姓姚的,你在陆家遭难的时候抛妻弃子,你枉为读书人,你个斯文败类!”

    姚明辉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驳道:“是你们陆家骗我姚家在先,也是我姚家心善,要不然,可以告你们陆家一个骗婚之罪!”

    他姚家娶的是良民陆家的姑娘,可不是逃奴陆家的女儿,两则区别大了。

    啪啪!

    许县令猛拍着惊堂木,怒道:“够了,要休妻自己回去写休书,再在这里闹个不休,本官把你们一起押进大牢,退堂!”

    许县令气得拂袖而去,杨班头立刻把陆家人全部押到大牢里。

    陆家的两个儿媳妇虽然哭哭啼啼的,可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给娘家送信,让娘家来人,跟陆家和离。

    姚明辉跟牛成武急着跟陆家撇清关系,刚出衙门就去了书铺,买好笔墨纸砚,当场写了两封休书,直接送到县衙,盖了县衙大印后,送去牢里给陆家。

    陆老大看着已经盖了县衙大印的两封休书,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他们陆家到底是不是逃奴还没个论断,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就直接写休书,还盖了县衙大印,把事情给办死了,他们陆家是想反对都不成。

    姚明辉是个读书人,还是要脸的,给了陆家休书后,去县衙问田师爷:“田师爷,我家的两个儿能买回来不?”

    毕竟两个都是带把的,而他已经年近四十,想要再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出儿子来,所以那两个儿子必须赎回去。

第397章 狠人

    田师爷道:“外嫁女所生的子女倒是可以赎回去,只是价格不便宜,女儿要五两银子,十四岁以上的男丁要十两银子。”

    “十两!”姚明辉很是肉疼,两个就是二十两,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田师爷见他肉疼,笑道:“陆家是不是逃奴还不一定,你可以等金陵府的奴籍册子送来后再说,要是陆老爷子不是逃奴,你这笔银子就省了。”

    姚明辉有些心动,可他想到公堂上邹县丞的模样……连邹县丞都急着跟陆家撇清关系,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儿,八成是真的。

    不能再等了,要是等到陆老爷子被判刑的时候再去赎人,那他的两个儿子就会成为官奴。

    早点赎回去,也能避开这个污点。

    “田师爷,我家真是被陆家给害惨了,您放心,那两个是学生的儿子,学生无论如何也会把他们赎回去。您等着,学生这就回去拿银子赎人。”姚明辉给田师爷作揖再作揖后,恭敬的退下。

    牛成武听到赎一个男丁要十两银子,顿时不想再赎自己的儿子。

    可牛村长不答应,说仁哥儿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今年已经十七,亲事都定下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得赎回来传宗接代。

    至于陆荷花所生的两个女儿,赔钱货,牛村长可舍不得花十两银子去赎她们。

    事情一决定后,牛家跟姚家就忙着赎人。

    ……

    邹府,邹玉振是一夜没睡,知道邹县丞回来后,也不敢去邹县丞面前晃荡,生怕邹县丞会把气撒在他的头上。

    他去见了陆姨娘。

    陆姨娘也是一夜没睡,得知消息后,她都快吓疯了:“嬷嬷,这事儿果然漏出来了,咱们该咋办?”

    陆姨娘是知道陆老爷子是逃奴的,只因当年韩嬷嬷遭难之时,偶遇陆老爷子,就是用的要告发他逃奴的事儿,逼得陆老爷子花银子给韩嬷嬷赎身的。

    替韩嬷嬷赎身后,韩嬷嬷并没有卖身给陆家,而是给陆老爷子出了个主意,说是帮他教教陆梅花,把陆梅花教出来后,让她去给邹县丞做妾,让陆家过上好日子。

    韩嬷嬷以前在玲珑画舫就是专门教姑娘伺候男人的,手段那是相当了得,只要是被韩嬷嬷教出来的,想要得宠,不是难事。

    陆老爷子也嫌弃自家当时的日子不够富贵,听到韩嬷嬷的提议后,一拍桌子,答应下来。

    之后的两年里,陆姨娘被韩嬷嬷带着教着,学了各种伺候男人的本事,还学了些字跟诗词,两年后,陆姨娘卖身进了邹家。

    因着模样不错,又识字,被分去书房伺候邹县丞。

    没过多久,陆姨娘就伺候上了邹县丞,从此得宠,再母凭子贵,成了姨娘。

    而韩嬷嬷也在此时卖身进邹家,成了陆姨娘身边的嬷嬷。

    因此大家根本不知道,韩嬷嬷跟陆老爷子早就认识,且他们两人都是从玲珑画舫里出来的。

    只不过陆老爷子是逃奴,而韩嬷嬷是被转卖后遇上陆老爷子,逼着陆老爷子帮她赎身,为了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又设计把陆姨娘送进邹家,自己再卖身跟进来,享了这二十年的福。

    韩嬷嬷道:“姨娘不用担心,无论陆家如何,也不会牵扯到您身上,您有三少爷傍身,只要三少爷在,您的好日子就不会到头。”

    “嬷嬷是什么意思?是要放弃陆家!”陆姨娘是震惊不已,看着韩嬷嬷的眼睛都带上一丝怨恨:“那可是我爹、我哥哥、我的子侄们,要是放弃陆家,不救他们,我可就没有娘家了。”

    陆姨娘还算有良心,生死关头没有想过要放弃陆老爷子。

    可韩嬷嬷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让陆姨娘为了救陆家而得罪邹县丞。

    韩嬷嬷道:“姨娘,邹县丞虽然没有查到是谁给他下的绝嗣药,可他已经开始提防姨娘,这段时间以来,别说来姨娘房里,咱们院子外面还藏了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盯着姨娘呢。”

    韩嬷嬷压低声音道:“老头子不信姨娘了,正在抓姨娘的把柄,姨娘这时候再跟县丞大人作对,让三少爷怎么办?”

    “老大老二倒了,眼见着三少爷就能掌管邹家,偏生出了这样的事儿,为今之计,只能舍弃陆家,保住三少爷。须知,姨娘是要靠着三少爷的,只有三少爷好了,姨娘才有好日子过。”

    而她,也才能有好日子过。

    陆姨娘很是犹豫:“可,那是我爹啊。”

    “是姨娘的爹又如何?”邹玉振推门走了进来,转身把门关好后,走到陆姨娘面前,跪下道:“姨娘,求您可怜可怜儿子,帮帮儿子吧,儿子不能有个做逃奴的外祖父。”

    “儿子将来是要考功名的,要是有个逃奴的外祖父,即使能科考,也会被同榜同科的考生笑话死,这是儿子一生的污点,这个污点不能留!”

    不能留……

    陆姨娘惊了,哆嗦着问邹玉振:“振哥儿,你,你是啥意思?怎么个不能留法?”

    邹玉振看向韩嬷嬷。

    韩嬷嬷会意,悄声说道:“姨娘,金陵府的奴籍册子要送回来,得要十天的时间,这一般按手印用的是左手大拇指,只要……”

    韩嬷嬷跟陆姨娘低语几句,陆姨娘是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不住的流:“你,你们这是要……爹他惨死啊。”

    韩嬷嬷道:“姨娘,什么惨死,陆老爷子这叫一死以证清白。这事儿要是做成了,许县令别说定陆家逃奴之罪,还要反被治个草菅人命之罪,到时候他想要高升,可就没那么容易咯。”

    邹玉振道:“姨娘,因着钟翠兰临死前的那番话,爹已经开始怀疑您,而邵师爷又重嫡庶,近来正在游说爹,让爹扶持老二的儿子做邹家未来的当家,咱们可不能再被陆家拖累了,得利用陆家翻身!”

    陆老爷子一死,再留下一封血书,他们拿着血书去府城喊冤,不但能逃过这一劫,还能反咬许县令跟姜县尉一口。

    陆姨娘被说动了,韩嬷嬷趁着她同意,赶忙拿上一袋银子,又去厨房提了一食盒的吃食,去了县衙大牢,看望陆老爷子。

第398章 困兽之斗

    陆老爷子听到韩嬷嬷的话后,只有短暂的害怕,而后是决绝。

    他是逃不了了,如今能救陆家的只有他自己。

    他吃着韩嬷嬷送来的饭菜,对韩嬷嬷道:“你回去吧,告诉梅花跟振哥儿,我是冤枉的,我不是逃奴!”

    后半句话,陆老爷子是高喊出声,县衙大牢里有不少人都听到了。

    衙役用铁棍敲打着牢房的木栏,怒道:“喊什么喊?冤不冤枉,等金陵府的奴籍册子送来后就能知道,你吼个什么劲儿?再乱吼,老子削你。”

    陆老爷子没有再说话,陆家的几个小辈看见韩嬷嬷送了不少肉菜过来,纷纷跑来抢食。

    陆老大则是问韩嬷嬷:“嬷嬷,邹县丞可是在想办法救我们?嬷嬷,您一定要跟梅花说,让她带着振哥儿去求邹县丞,千万让邹县丞救救陆家。”

    陆老大是涕泪横流,被陆老爷子是逃奴的事情给打懵了,要是罪名坐实,他们陆家可就完了。

    陆老三瘫痪着,被扔在牢房里,此刻也艰难的道:“救……救救……陆家……”

    韩嬷嬷看一眼陆老大,道:“大爷放心,姨娘跟三少爷已经想出好办法,陆家会没事的。”

    说完,不再多说,起身走了。

    陆老大很是高兴,觉得陆家是妥当了,应当能躲过一劫。

    陆老爷子看着陆老大满脸笑容的模样,心里不屑的冷笑一声,难怪这个儿子跟在邹县丞身边十几年,也没混成邹县丞的心腹,果然是有些天真的。

    陆家想要逃过这一劫,必须死人。

    陆老爷子收回目光,抱起烧鸡,大口的啃着。

    “爷爷,给我一只鸡腿,我饿了。”陆老二的小儿子爬过来,要拿陆老爷子手里的烧鸡,被陆老爷子一脚踹开。

    牢房里的人都惊了,陆老二赶忙抱住自己的小儿子,朝着陆老爷子道:“爹,您做啥,为口鸡肉踢自己的孙子,至于吗?”

    陆老爷子没有理会陆老二,只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的烧鸡,这可是他最后一顿,吃完这辈子就完了,谁要来跟他抢,他就弄死谁!

    少顷,陆老爷子吃完烧鸡,又喝了几口酒后,掀起自己的衣摆,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衣摆上写着:老夫不是逃奴,老夫冤枉,县令大人……

    字还没写完,姜县尉他们就匆匆赶来,秦三郎跑在最前面,冲着看守的衙役道:“快开牢门,把陆老爷子给捆了!”

    陆家人被押进大牢后,他们去了姜家,见到了小鱼,把陆家被收监的事情说了。

    小鱼听罢很高兴,又问了一句:被收监的犯人是可以松绑,还是要带着梏桎,把手脚捆住?

    罗武回答说,关进大牢后,有牢房禁锢着,会给犯人松绑。

    小鱼听到这话,立时让他们回牢房,把陆老爷子的手脚捆起来,把嘴巴塞住,免得他在牢里自杀,反咬他们一口。

    姜县尉是个老辣人,听到这话,赶忙带着罗武他们奔来牢房,在进牢房之前,问过守在外面的衙役,得知陆姨娘身边的韩嬷嬷来过之后,知道坏事了,赶忙冲进来。

    陆老爷子听到秦三郎的声音,顿时一凛,抬头看着秦三郎他们,来得可真够快的,可惜……

    嘶啦!

    陆老爷子眼神一狠,忍着锥心剧痛,咬下自己大拇指指腹的皮肉,给吃了下去,对着姜县尉笑道:“老夫不是逃奴,你们冤枉老夫,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言罢,朝着牢房的墙壁狠狠撞去。

    但他没有撞成,被陆桂花给拉了回来。

    陆桂花是本能的把陆老爷子给拽住,哭喊道:“爹,爹您可不能想不开啊。大弟二弟,你们快过来把爹拉回去啊,不能让爹撞死。”

    陆老大还算聪明,已经看出陆老爷子是想拼死一搏,赶忙上前拽住陆桂花的手,道:“大姐,你快松开!”

    再不松开,秦三郎他们就要开门进来,爹就死不成了。

    陆桂花不敢置信的看着陆老大:“大弟,你疯了,你竟然想让咱爹去死?”

    陆老爷子还算疼陆桂花这个大女儿,可此刻被她抓住手臂,没能撞墙而亡,是气得不轻,挣扎着道:“桂花你松手,快松手,爹被许县令冤枉是逃奴,爹要一死以证清白!”

    “爹啊,女儿知道您是冤枉的,妹夫跟梅花一定会还您清白,您可不能死啊。”陆桂花哭得惨兮兮的,只知道自己已经被休了,要是爹再死了,她以后还能靠谁去?

    秦三郎已经抢过衙役的钥匙,打开牢门,冲进来,一把扯开陆桂花,再把陆老爷子双手扭到背后,解下腰间的绳子,三两下就把陆老爷子捆住,再捏着陆老爷子的下巴,猛拍他的后背,想把他咽下去的那块指腹皮肉给拍出来。

    可惜陆老爷子早就把那块皮肉吞下肚子,还是嚼了几下才咽下去的,就算秦三郎能给他抠出来,指腹皮肉上的螺纹也看不清了,无法再定他的罪。

    “哈哈哈!”陆老爷子大笑不止:“老夫是冤枉的,老夫不是逃奴,你们想要陷害老夫,老天爷都不答应!”

    姜县尉听到这话,脸色是黑如锅底,小鱼丫头虽然提醒了他们,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姜县尉无奈,让人堵住陆老爷子的嘴巴,把他单独关起来后,把这事儿告诉许县令。

    许县令听罢都懵了:“混账东西!这个姓陆的是要跟我们斗到底啊。”

    竟然高喊是被他冤枉的,这,这是想把他给害死啊。

    顾锦安一直跟着姜县尉,此刻也在县令大人这里,闻言说道:“大人,韩嬷嬷进去看过陆老爷子后,陆老爷子就做出这事儿来,咱们得把韩嬷嬷抓起来,好好查一查她。”

    许县令正在气头上,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也不管韩嬷嬷是不是邹家的下人,立刻让衙役去把韩嬷嬷抓起来,投进大牢里。

    韩嬷嬷被抓,心里倒是不慌张,她虽然出身玲珑画舫,可男女下人不同,她的后肩并没有被刻字。

    再说了,陆老爷子已经把手皮咬掉,金陵府即使把奴籍册子送来,也无法比对手印螺纹,他们只要熬一熬,熬过十天,许县令没有证据,自然会放了他们。

    要是不放,邹县丞就可以闹了,再写个折子去知府衙门,告许县令一个贪功、污人罪名之罪。

    可韩嬷嬷不知道,即使四十年过去,玲珑画舫的下人也没有死绝,十天后,从金陵府送来的不仅是奴籍册子,还有两个玲珑画舫曾经的下人。

    这两个下人不但认识她,还认识陆老爷子。

第399章 贵人

    两名下人一男一女,男的已经是耄耋之年,女的年纪跟韩嬷嬷差不多。

    两人是被金陵府的官差押着来的。

    除了这两名下人以及金陵府的一队官差以外,还有两队人马跟着来到田福县县衙。

    这两队人马是江南望族郑家跟上官家。

    许县令得知郑家跟上官家来人之后,是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到地上:“郑,郑家跟上官家……来,来人了?!”

    田师爷赶忙把许县令扶起来,道:“是的大人,两家都来人了,来的皆是嫡长孙。”

    嫡,嫡长孙!

    世家大族的嫡长孙可是家族未来的当家人,郑家跟上官家派了嫡长孙来,这是想做什么?

    许县令的腿都软了:“田兄,是不是这案子本官判得不甚好,这两家人来查了?他们两家不是有仇吗?不会在咱们田福县打起来吧?要是打起来了,咱们帮谁啊?诶哟,办个案子咋就这么多事儿?!”

    许县令是个胆子挺小的人,他历来追求稳妥,宁愿不要大功,但求无过,安安稳稳的把任期渡过去。可临到调任了,咋出了这么多事?连江南的两大世家都给他招来了,这两大世家还是皇亲国戚……这,他害怕啊。

    田师爷很是无奈,他这位同窗兼东翁的胆子能不能大一点?

    “大人,当年玲珑画舫因着这两家而遭难,而这两家也因为玲珑画舫结仇。如今看来,当年玲珑画舫会出事,可能另有隐情,要不然两家也不会派人来。”

    派的还是能代表两家的嫡长孙。

    “田兄说得对,看来当年的事情应该另有隐情。”许县令稳稳心神,终于站稳身躯,问道:“谁在接待两位贵客?可有通知姜大人?他是主管拘役的,他得来啊。还有顾家薛家的人,得派人把他们两家的人接来,万一贵客要见他们,他们不在可不好看。”

    十天前,陆家人被收监后,顾家、尚家、薛家人就回家去了,原本以为不需要再把他们喊来的,可如今有贵客来了,还是把他们喊来的好。

    田师爷道:“大人放心,于师爷已经在外招待贵客。姜大人那边已经通知了,他是个老辣人,想来已经派人去把顾家、薛家的人请来。您别担心这些,赶紧出去迎接贵客吧。”

    许县令赶忙整理衣冠,带着田师爷跟几个下人前往县衙大门,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上官卓跟郑英皆是未满二十,身着华服锦袍,面如冠玉,身形挺拔的贵公子,两人坐着宽大华丽的马车,带着将近二十个仆役,浩浩荡荡地停在县衙大门前,把县衙大门的主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两人没有想到田福县县城的街道这般窄小,见自己的车马堵了路,忙让随行的管事把下人遣散,给街上空出一条行人的道路来。

    来之前,他们都被各自的祖父交代过,他们此来是寻找当年的真相,不是来扰民的。

    可田福县的人那里见过这等阵仗,看见这么好的马车,还有训练有素的一群仆役,纷纷围拢过来,指着马车道:“诶哟,这车里坐的是谁啊?这般排场,莫不是什么贵人来了不成?”

    有挑着箩筐的贩夫挤过来嘲笑道:“你可拉倒吧,就田福县这个破地方,能有啥贵人来?灾民倒是来了不少……这估计是县令大人的家里来人了吧。”

    有人反驳道:“啊呸!县令大人是农人出身,家里能有这样的马车?看看那马车上的宝盖,诶哟,那是块宝石吧,听我府城的亲戚说,那有颜色的宝石老值钱了。”

    “诶,你这是看不起县令大人吗?俗话说得好,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县令大人虽然不是知府,可做了多年县令,银子还是有点的吧,家里怎么就坐不起这等马车了?”

    许县令一出来就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死,指着那些说话的农人,差点要骂娘……好啊好啊,他们是觉得他的日子好过了,不把他弄死不罢休吗?

    于师爷赶忙喊道:“县衙重地,闲人不得围观,快散了,散了!”

    县衙的衙役急忙来赶人,可碍于贵客在场,他们不好赶得太粗暴,是折腾了小半刻钟,才把围住县衙大门的百姓赶走。

    许县令刚换的新官服,被这么一吓,整套官服都汗湿了,额头上淌着热汗,对着上官卓与郑英道:“两位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这两人的身份虽然贵重,可许县令还没晕头自称什么下官,毕竟两人只是举人功名,身上并无官职。

    上官卓跟郑英给许县令作揖回礼:“许大人客气,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玲珑画舫逃奴的事儿。”

    两人指着身后的两个年老下人道:“这两人是当年玲珑画舫的下人,认得大半玲珑画舫的人,请许县令安排他们认人吧。”

    许县令一惊,没想到这两家比他还着急,看来田师爷说得没错,当年玲珑画舫的事儿,应当另有隐情,两家会派嫡长孙来,是急于知道逃奴是谁?想从逃奴的身上找出当年的真相。

    许县令赶忙说道:“二位公子请,本官这就安排他们认人。”

    许县令立刻把两位公子、金陵府派来的成班头、以及那两名老下人带进县衙公堂。

    两位公子没有去后衙,直接在公堂上坐着,而姜县尉已经带着杨班头、罗武等几个小衙役来了。

    许县令见到他后,直接让他带着成班头跟两名老下人去大牢,让他们指认大牢里的陆老爷子。

    两名老下人看见陆老爷子的时候,是懵了片刻,细细辨认过后,对着姜县尉点点头:“很像是淮四六。”

    不过,为了不认错人,他们还是要再试试。

    “朱娃子!”那名年老的男人突然冲着牢房里的陆老爷子喊道。

    陆老爷子正在迷迷糊糊的昏睡着,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睁开眼睛,看着喊他的人道:“你喊啥子,老夫早就不叫这个乞丐名了。”

    那老下人笑道:“我知道,你要饭的时候叫朱娃子,进了咱们玲珑画舫后就叫淮四六了。”

    陆老爷子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想到了什么,急忙否认道:“胡说八道,什么玲珑画舫,什么淮四六,老夫不知道!”

第400章 水八娘

    “啧啧,淮四六,虽说咱们有四十年没见,可当年你能进玲珑画舫还是我帮的忙,怎么如今做了老爷,就把我这个五爷给忘了。”

    这个老下人叫做淮五,是当年玲珑画舫的一个小管事,管着画舫里的男下人,而当年陆老爷子能进玲珑画舫,还是他给招进去的。

    陆老爷子面色惨白,还想否认,旁边的那名老嬷嬷已经说道:“淮四六,你不用再否认,你除了老了一点,模样跟以前没有太大变化,特别是你的声音,还是跟当年一样,不太洪亮,有股子不同于别人的沙哑,那嗓子就跟被痰堵住似的,一听就知道是你。”

    陆老爷子看向那位老嬷嬷,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不仅是淮五来了,连小荷叶也来了。

    她,她不是应该被郑家、上官家撕碎才对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小荷叶见状,冷笑道:“你是吃惊老婆子为何没死是吧。世家大族真的不是风尘女子想象的那般简单,别人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两家是被人给耍了。”

    陆老爷子有些懵,什么意思?什么两家被人给耍了?他根本不知道啊。

    不远处的另一个牢房里,韩嬷嬷听到这边的话,浑身哆嗦个不停……小荷叶竟然没有死,她怎么会没死?要是小荷叶不死,那她当年撺掇小莲仙引得两家公子争风吃醋,最后导致上官华失足落水而亡,两家结仇的事儿,不就漏了?

    韩嬷嬷很是害怕,要是她当年做的事情真被两家人知道了,那她的下场将会比死还要惨!

    韩嬷嬷觉得,此刻自己撞墙而亡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急忙背过身去,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小荷叶发现自己……只要小荷叶不发现自己,就算陆老爷子被判定为逃奴,只要有陆姨娘在,陆姨娘定会把她给救出去。

    毕竟她不是逃奴,县衙不可能一直把她给关着。

    可惜,在顾锦里跟顾锦安回村之前,已经交代过罗武,韩嬷嬷此人不简单,她手段了得,还能教出陆姨娘来,让陆姨娘在县丞府里得宠近二十年。

    这样的本事,韩嬷嬷是在哪里学的?

    而玲珑画舫又是做什么?

    因此顾锦里觉得,韩嬷嬷可能跟玲珑画舫有关系,交代过罗武,要是府城送来奴籍册子,定要看看玲珑画舫有没有一个叫韩嬷嬷的人?

    罗武不笨,这段时间又练出来了,自打进入牢房开始,他就盯着韩嬷嬷,把韩嬷嬷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此刻悄悄拿过衙役的钥匙,打开牢房大门,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韩嬷嬷。

    韩嬷嬷大惊,可又不敢叫得太大声,生怕引来小荷叶,只能盯着罗武,愤恨的道:“混账东西,你可知我是陆姨娘的心腹嬷嬷,陆家虽然倒了,可陆姨娘有儿子傍身,绝不可能倒……你们几家又都是有姑娘在的,别得罪老婆子。否则老婆子让陆姨娘出手,让你们几家的姑娘没有好下场。”

    罗武听到这话,着实惊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老虔婆,自己都被抓到牢里关起来了,还能出口威胁人。

    要是以往,他见识少,可能会因为担心几家的姑娘而被韩嬷嬷唬过去,可如今他当差几个月,是被杨班头、姜县尉手把手给教出来的,知道要想对付韩嬷嬷这样的人,你就不能受她的威胁,得把她给打死,以绝后患。

    “姜大人、杨班头、成班头,你们把那两位老下人带来认认这个人,看她是不是玲珑画舫的人?”罗武朝着姜县尉他们喊道,一手捏住韩嬷嬷的下颚,不让她咬舌自尽。

    姜县尉他们听到这话,赶忙把两名老下人请过来。

    杨班头怕陆老爷子再自杀,先用麻布团堵住他的嘴巴后,才跟过来。

    小荷叶看见韩嬷嬷,足足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大笑起来:“哈哈哈,水八娘,果然是你。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找你找得有多苦?你可知,因着你当年的一个小心思,整个玲珑画舫都没了!”

    小荷叶很是激动,说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

    都是因为水八娘,要不是她,玲珑画舫根本不会出事;郑家跟上官家也不会结仇;他们玲珑画舫的下人也不会被卖到凄惨的地方去;十二条画舫,包括主家,上上下下将近三百口人,也不会死了大半。

    还有因为玲珑画舫案被牵连的江南富户们……当年因着水八娘的一个小心思,一句撺掇小莲仙的话,是让小半个金陵府血流成河。

    韩嬷嬷闻言,强自镇定着,没有说话,只摇头否认,自己根本不知道小荷叶在说些什么?

    成班头得了郑家跟上官家的吩咐,听到小荷叶找到了当年的罪魁祸首,眼睛冒出欣喜的光,指着韩嬷嬷问道:“叶婆子,这个就是当年的水八娘?”

    小荷叶点头:“正是她,化成灰老婆子也认得她!她就是个不安分的,不甘心只做个下人,想要靠着小莲仙过上好日子,结果把整个玲珑画舫都给害了。”

    成班头可不管玲珑画舫惨不惨,听到韩嬷嬷就是水八娘,立刻对姜县尉道:“姜大人,这个人是重犯,事关郑家与上官家四十年的仇怨,必须立刻把她押出去审问。”

    姜县尉得知郑家、上官家的嫡长孙来到田福县的时候,已经猜到玲珑画舫当年的祸事存在隐情,闻言立刻让罗武把韩嬷嬷押出牢房。

    陆老爷子也被押了出来,一行人来到公堂之上。

    小荷叶一看见郑英就跪了下来,道:“启禀大少爷,这个就是当年的水八娘,老奴不负郑家所望,终于找到她啦!”

    小荷叶是小莲仙的两个贴身丫鬟之一,而当年郑家、上官家的少爷就是因为争夺小莲仙而发生冲突,最后上官家的少爷失足落水,不治身亡。

    原本小荷叶是要被处死的,可最后关头,她说出了是水八娘撺掇小莲仙,这才让两家少爷发生冲突的事儿。

    当时上官家只以为是郑家跋扈,故意跟上官家的少爷抢人,这才导致上官家的少爷落水而亡,是恨透了郑家。

第401章 全家成奴

    可郑家的郑林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没有故意去跟上官华抢人,是有人来跟他说,小莲仙先答应见他,但因为不敢得罪上官华,这才派人来拒绝他。

    郑林当时的年纪也不大,不过是个十八岁的愣头青,又被家里人宠着,家里的姐姐还是妃嫔,怀着龙种,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立刻带人去救小莲仙,结果就出了后来的事儿。

    然而,上官华死了,上官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即使郑家找出小荷叶,上官家也不信。只以为这是郑家故意收买来的下人,为的就是给郑林脱罪。

    因着这事儿,郑林是差点被自家老爹给打死。原本定下亲事,已经打算成亲的他,是因着上官华的死,把婚事推迟了三年,算是为上官华守孝。

    可惜上官家根本不买账,依然恨死郑家。

    这些年来,两家同在金陵府,可因着这事儿,一直对立着。

    郑林如今已经是快要做曾祖父的人,可他一直记得这件事,想要在自己死之前,把当年的真相找出来,让上官家相信他,他真不是故意害死上官华的,他是被人故意戏弄的。

    这个误会要是不解开,郑林是死不瞑目。

    这才有了小荷叶能活下来,而郑家得知消息后,又把两个下人,以及郑英派来田福县的事儿。

    上官家会来人,也是存着想要解开两家仇怨的心思。毕竟两家的势力都不弱,斗了这么多年,真的累了,不想再斗下去。

    “这个老妇就是当年的水八娘?”郑英是激动得站起身,立刻对成班头道:“成班头,快把奴籍册子拿来,把这老妇的手印螺纹跟水八娘的手印螺纹对一对。”

    “是。”成班头知道郑家势力不小,不好得罪,立刻让带来的衙役拿出印泥和白纸,抓住韩嬷嬷的手,印出她两个拇指的手印,再拿出带来的奴籍册子,翻到有水八娘卖身契的那一页,比对着两张纸上的手印螺纹。

    韩嬷嬷是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想要否认自己不是水八娘。可如今已经在比对手印螺纹,她就算否认也无济于事,只能思量着其他自救的方法。

    盏茶的工夫后,成班头把两张纸上的手印螺纹比对完毕,对郑英跟上官卓道:“两位少爷,这个韩嬷嬷就是玲珑画舫的水八娘。”

    郑英是呼出一口气,腰板都挺直了一节。这么多年来,因着当年的事儿,他们郑家人在上官家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可不管他们怎么委屈,祖父都不准他们当面跟上官家的人作对。

    上官卓也是松了一口气,找到水八娘后,当年的真相就不远了。

    可韩嬷嬷是个狠人,知道自己可能活不成了,但她绝不会让别人好过,立刻指着郑英对上官卓道:“上官少爷,当年是郑家的郑林故意把……”

    喀嚓!

    罗武已经看出郑家跟上官家的恩怨,双手快速一动,把韩嬷嬷的下颚骨给歇了下来,让她的下巴脱臼,不能再说出污蔑的话。

    郑英差点被吓死,感激的看了罗武一眼,对上官卓道:“上官兄,这老妇刁钻,可否给我郑家三天时间?三天后,郑家一定会问出当年的真相,给上官家一个交代。”

    上官卓思忖一会儿,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上官家得派一个下人跟过去看,郑兄没有异议吧?”

    虽说上官家也有解开两家仇怨的意思,可祖父说了,上官家要的是真正的真相,而不是郑家为了洗脱自家嫌疑给出的一个伪造的真相。

    郑英道:“此事关系你我两家,上官家自然可以派人跟着。”

    上官卓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郑英又对许县令道:“许大人,我家的两个下人已经认出陆老爷子是玲珑画舫的逃奴,您升堂审案吧。”

    许县令笑着点点头,整整官帽,坐到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一拍惊堂木:“升堂,带人犯!”

    一声令下,衙役们立刻把陆家所有人押到公堂上,压着他们跪好。

    只是这群陆家人里,多了一个陆姨娘。

    许县令皱眉,田师爷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刚才,邹县丞派人把陆姨娘送去了大牢,说她是逃奴之女,理应被关到牢里。”

    许县令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看。

    邹县丞老辣,早在韩嬷嬷被投进大牢的时候,就花了重金帮着邹玉振、邹玉婉赎身,而陆姨娘则是被他关在后院里。

    如今知道金陵府两大世家来人后,又火急火燎的把陆姨娘送来了。

    你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时候送,这不是打他这个县令的脸吗?

    许县令很不高兴,可碍于两位贵客在场,不好当着贵客的面把邹县丞骂一顿,只能压下心里的火气,开始升堂。

    此次升堂很是顺利,因着有两个新人证指认陆老爷子为逃奴,再加上薛老的供词,即使无法对比手印螺纹,案子也很快就判了。

    陆老爷子的逃奴身份坐实,本人被判腰斩,三天后行刑;所生之子女、孙辈,皆按照奴生奴的法令,充入奴籍。

    至于儿媳妇,可以选择和离,一旦和离就不再是陆家人,不必为奴。

    外孙辈因着是外姓人,可以用金银赎回。牛家、姚家早在几天前就把自家的儿子给赎了回去,只是女儿没有赎,牛家舍不得出那个钱,也被冲入奴籍。

    而陆家的家财,不管是村里的还是县城里的,全部充公。

    陆家众人听到许县令的话,是哭天抹泪的喊冤:“大人,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真不知道陆祥福是逃奴!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要杀要剐找陆祥福去,我们是无辜的啊。”

    说这话的是陆老二,他是哭得涕泪横流,看着陆老爷子的眼神恨不得把陆老爷子给活吃了。

    许县令冷笑:“冤枉?陆祥福是逃奴,你们是奴才生的子女,理应在出生那一刻就是奴籍,你们已经做了几十年的良民,享的福已经够多,该还回来了。”

    陆老二闻言,哭得更加凄惨,这日子原本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难道真的是顾家克他们家?

    还是像村里人说的那样,顾家有福运,但凡跟顾家作对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那他现在对顾家好还来得及不?

第402章 喜闻乐见

    可惜,不管陆老二再怎么后悔,判决已下,他们全家都成了奴籍。

    陆老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陆老爷子,眼里迸射出的阴狠,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少顷,陆老大突然指着陆老爷子对许县令道:“县令大人,草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跟陆家断绝关系,有文书为证,请大人派人到县城的陆府去搜一搜,定能搜到那份断绝关系的文书。”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惊了。

    许县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老大,一会儿之后,摇着头道:“禽兽尚有反哺之举,你身为人子,在生父遭难之时,竟能说出这等无情无义的话,可见你禽兽不如!”

    又道:“你别把大家当傻子,判决已下,你们已经是奴籍,再诡辩也没用。来啊,把陆家人押下去,过几天送到府城官家牙行为奴。”

    “是!”杨班头应着,带着一群衙役,把陆家人全都押回大牢。

    陆老爷子从宣判的那一刻就心如死灰,等听到陆老大的话后,更是直接晕死过去……他辛辛苦苦几十年,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等大难临头之时,这几个畜生竟然这般负他。

    陆姨娘被堵住嘴巴,可她依然不死心,冲着站在公堂边上的邹县丞唔唔唔地叫着,可邹县丞恍若未闻,根本不看她。

    要是可以,邹县丞真想杖毙了陆姨娘,这个贱妇害他邹家不浅啊。

    韩嬷嬷见陆姨娘被抓了,心下一凉,可她是个不死心的,觉得即使陆姨娘被邹县丞舍弃了,邹玉振也会想办法来救她。

    邹玉振知道她的本事,她能帮到他,邹玉振不可能放弃她。

    只可惜,她没有等来邹玉振救她,只等来了郑家的私刑。

    郑家用刑的下人手法老练,韩嬷嬷是被折磨得差点没命,到第三天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下去,终于开口承认,当年玲珑画舫的事儿,是她撺掇着小莲仙,帮着小莲仙两头跑,故意挑拨郑林跟上官华抢夺小莲仙,最后导致上官华失足落水,不治身亡的。

    小莲仙之所以会听韩嬷嬷的话,是因为韩嬷嬷说,她的名气在十二花仙里还不够大,想要名气更大,就得出几桩被世家豪族公子为自己争风吃醋的事儿,这样才显得金贵。

    可笑的是,小莲仙一个出来卖的,竟然还想着怎么把自己弄得金贵一些。

    而更让郑英和上官卓愤怒的是,当年上官华落水的时候,原本可以尽快施救,却因着韩嬷嬷的故意耽误,让泅水的人来晚了,这才因着肺里多呛了水而丧命。

    要是能早点施救,上官华可能不会死。

    郑英跟上官卓看到下人送来的供词,是恨得目呲欲裂,他们两家竟是被个低贱的下人耍得团团转,上官家没了一个优秀的嫡子不说,两家还因此结怨四十年。

    郑林更是因着这件事,愧疚多年,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为了不加重两家的仇怨,明明学问能力出众的他,是处处低上官卓的祖父一头,没有在朝堂上跟上官卓的祖父争太多,更是在四十岁的时候,在郑英的父亲高中为官之时,便致仕回乡。

    要是没有上官华的事儿,以郑林的本事,早就把郑家抬上更高的台阶。

    郑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上官卓得知自己的伯祖父竟是被这样故意害死的,是气得差点杀了韩嬷嬷。

    可他不能,这个韩嬷嬷,也就是水八娘太重要了,他们得带回金陵府去,让两家的祖父一起决定,如何处决她。

    两人找到许县令,跟他说了要把韩嬷嬷带走的事儿。

    许县令是立刻答应下来:“此妇是当年玲珑画舫案的重犯,理应交由金陵府处置。”

    言下之意,只要金陵府府衙没说什么,你们就把她带走吧。

    上官卓跟郑英谢过许县令。

    在两人回金陵府之前,特意询问了是谁告发的陆老爷子家,又是怎么发现的韩嬷嬷?

    许县令记着顾锦安的情,没有吝啬,把大半的功劳推到顾家的身上,薛老他也提了。

    可上官卓跟郑英听到薛老是金陵府傅家的老管家时,脸色变了一变,没有提出见薛老,只说了想见见顾家人。

    许县令闻言,觉得薛老或者傅家应该有点不小的事儿。可他清楚,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你不能知道得太多,便识趣的没有再提薛老,而是让人把顾锦安、尚秀才喊来,见了郑英跟上官卓。

    顾锦安跟尚秀才早在郑英和上官卓来县城那天,就被姜家人接到姜府住着,等着两家的少爷见他们。

    在等待的三天里,尚秀才怕顾锦安想太多,特意开解他说:“咱们此番特意等着见那两位,你心里不必有任何不舒坦的地方,毕竟咱们的出身摆在这里,就是不如人家,这做人总是要适时低头的。而你将来要为官,这做官没有点人脉靠山可不成,你如今多结识几个贵友,对自己将来的官途有好处。”

    而这样有恩于人的结识方式,并不廉价。

    顾锦安笑道:“先生放心,学生的心里并没有不舒服,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顾锦安说这话的时候很淡定,但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从来没有跟真正的世家豪族子弟接触过,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在他见到郑英和上官卓后,紧张是一扫而空。

    两人虽是世家豪族的贵公子,身上有些傲气,却不跋扈,跟他讨论过四书文后,对他是刮目相看。

    三人年纪差不多,又都是读书人,不过面谈半天,已经是相见恨晚。

    在顾锦安临走之时,上官卓跟郑英分别送给他一块玉牌。

    “顾兄若是去河安府府城、临河府府城、金陵府等地,只要看见跟玉牌上的图腾一模一样的店铺,但凡进去,定会有人招待。若是遇到急事难事,也可用此玉牌去店铺求救,自有人相助顾兄。”

    顾锦安知道这是重礼,郑重接过,说了道谢的话。

    见过郑英跟上官卓后,顾锦安跟尚秀才就回了大丰村。

    而陆家全家被充作官奴的消息,也传到大丰村。

    大丰村的村民,特别是何家人,那是高兴得不行,几乎可以说是喜闻乐见。

    何村长更是定了好几头猪,说要杀猪吃肉,何家人好好庆祝一番。

    ------题外话------

    前期以种田发家为主,但也会适当的给后期剧情铺路。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错别字修改中,对不起┭┮﹏┭┮】

第403章 熬出头

    因着买猪的钱是何村长家出的,何家人就是去白吃肉,因此所有何家人都很高兴。

    不过,到最后何村长还是心疼了,只买了两头猪,再加上何老田、何万里、何娃子三家凑钱买了一头,总共三头肥猪,在陆老爷子被腰斩的第二天,开始杀猪吃肉。

    何大仓他们今天没出摊,从顾氏作坊拿完货后,直接挑回家里,开始杀猪做席面。

    何家人是一大早就来帮忙,把三头猪全给杀了,用猪血做了血肠,剩下的猪肉分拆切好,一半用来吃,一半用来分给何家人。

    只要是姓何的,每家每户都能拿到一条三斤重的肉。

    何村长记着秦顾罗田几家的好,把半扇猪肉给了他们几家,把陈氏给高兴得一个劲的夸何村长大方。

    其实何村长很小气,他头脑一热说出杀猪吃肉的话,猪刚买回来,他就后悔得睡不着觉,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又不能不杀。

    此刻何村长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何家人排队领猪肉,那是心疼得滴血。不过一想到陆老爷子死了,陆家彻底没了,他心里又舒服不少。

    “何良子,你个没规矩的东西,每家就一条肉,你娘已经来领过一条肉了,你他娘的还拎着个篮子来排队,要不要脸?给老子滚出去,再敢耍这等心眼,等会儿席面做好了,你们家就别来吃了!”何村长手里的拐杖指着何良子骂道,对何翠儿这一家是没啥好感,一个个都是好吃懒做还爱贪小便宜的货。

    何良子赶忙叫屈:“村长,您老可别瞎说,我家啥时候来拿过肉了?我娘今天病了,都没起来床,在家里躺着呢。”

    村长家白白给他们发肉,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事儿,他家要是不多拿一条肉,岂不是要吃亏。

    “何良子,你找死是不是?当我们都是瞎子吗?你娘知道我大伯家今天杀猪分肉,她跟村里的几个破落户可是天不亮就在我大伯家门口坐着等着,猪还没死透就跑来排队,她第一个拿的肉,你如今说她没拿,信不信老子削死你。”何大粟正帮着何大仓拆骨分肉,听到何良子这不要脸的话,气得骂他。

    “对啊何良子,你家可要点脸吧,拿了又想拿,肉就这么多,大家伙中午还得吃一顿席面,你家拿双份,让大家伙拿什么?吃什么?”其他何家人纷纷骂着何良子。

    何村长最后说道:“你要想再拿一份肉也成,拿了之后,你家中午就别来吃席面了。”

    何良子一听急了,赶忙装作惊诧的道:“啥?我娘来拿过肉了?瞧瞧我娘的记性,这来拿过肉也不跟我说,害得我又来排队。村长您别生气啊,误会,我这就走。”

    他家可是有十口人,个个都是能吃的,一人一顿能吃下两大碗肉,要是多拿一条肉就不能来吃席面,那他家可就亏大了。

    何村长狠狠瞪了何良子一眼,骂道:“眼里只有吃的懒货,就不该给你家分肉!”

    何良子听到了,可不敢说话,拿着家里的破篮子蹲在何村长家的院子一角,等着吃席面,心里却想着:哼!老不死的别得意,等我家翠儿勾上戚康平后,我家就是顾家的亲戚,那作坊、铺子都会有他家一份,到时候你们就羡慕去吧。

    何村长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八成的何家人都聚在这里,大家伙也不嫌热,全在院子里或站或蹲的等着吃席面。

    何村长见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等吃的模样太糟心,朝他们吼道:“都蹲在这里做啥?赶紧回家拿点米面或者其他粗粮来,没有粮食咋做饭?”

    何家这么多人呢,想吃死他家吗?

    又道:“再把家里的桌椅板凳盘子碗搬来,要是不拿,我家可没有这么多家伙什给你们吃席。”

    “诶诶,我们这就回家拿。”何家人听罢,纷纷起身,回家拿粮食、搬桌椅,但大家都不富裕,拿来的粮食皆是粗粮,红薯居多。

    何良子是个精明的,没有拿粮食,只拿了桌凳跟两个陶盆十个木碗来。

    何大仓、何大粟、何大谷三个堂兄弟忙活一个时辰,终于把给何家人的肉分好;再把剩下的肉切成块,搬到自家厨房,给何刘氏她们料理。

    何刘氏跟两个堂弟妹在厨房里忙活着,把肉块跟各种豆制品炖了几锅,再把血肠跟酸菜炖了两大锅,又做了一道从顾锦里家学来的炸酥肉,再用大家伙拿来的粮食做了三大锅的杂粮粥,快到午时的时候,终于把饭菜做好。

    “开席啦,开席啦!”何刘氏高声喊着,何家人立马过来帮忙端菜。

    菜式很简单,一桌一大陶盆的豆腐炖肉、酸菜炖血肠、炸酥肉、油豆腐炖骨头、再加上两大陶盆的杂粮粥。

    菜式虽然少,可分量多,油水足,何家人还有大半没能进顾氏作坊干活,家里穷,个个馋肉,看见这么多肉菜,是直咽口水。

    何村长看见他们那个馋样就心累,敲着拐杖喊道:“都先别吃,听老头子说几句。”

    今天毕竟是何村长请何家人吃席面,何家人听罢,只能把看着肉菜的眼睛移开,看向何村长:“村长,您说。”

    何翠儿娘很不耐烦,偷偷白了一眼何村长,嘀咕着:“说啥说,有啥好说的。”赶紧吃肉才是正经。

    何村长道:“大家伙应该知道,老头子今天为何请大家来吃这顿席面,那陆猪蛋家终于倒了!以后这村里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何家人了!”

    说来也是惭愧,他身为村长,却因着没本事,愣是让何家人被陆家人欺负了二十年。

    何村长想着何家被陆家欺压的这二十年,眼里涌起热泪……苦啊,丢人啊,他们何家人的脸面都快被陆家作践没了。

    何大仓知道自家老爹受了多少陆老爷子家的委屈,见他哭了,自己的眼眶也红了:“爹,陆猪蛋已经被判腰斩,死透了;陆家大宅也被封了;陆老三也死了;陆姨娘跟着陆家人被押往府城官牙,邹县丞是彻底厌弃了陆家,陆家完了,您老以后不用再受委屈,我们何家人也不用再受陆家人的欺负,咱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您老该高兴才对。”

第404章 气跑了

    陆家遭难后,死的不但是陆老爷子,还有陆老三。

    陆老爷子是被判腰斩,陆老三本身就瘫痪着,身体是靠着补药撑日子,到了牢里后,别说吃补药续命,能有口馊馒头吃就不错了。

    陆老三都没能熬到陆老爷子行刑那天,便死在牢里。

    陆老爷子最疼陆老三这个儿子,得知他死掉的消息,是晕死过去两次。

    “村长,您老别难过,陆家完了,以后陆家再也不能欺负咱们,如今咱们何家靠着顾氏作坊,有小半人家都发了财,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好过,您不用再担心。”何万里说着,心里很是感激顾氏作坊,他家靠着贩卖顾氏作坊的豆制品跟调味香料,不到半年就攒下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银子啊,都能起一座青砖大瓦房了。等再做几年,他家定能靠着顾氏作坊成为乡里的富户,这买铺子买地不在话下。

    有没能去顾氏作坊干活的人听罢,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趁机对何村长道:“村长,我们家啥时候能去作坊干活啊?这都快半年了,我们还在巴巴地等着呢。”

    何翠儿的娘顿时来劲了,扯着嗓子冲何村长喊道:“对啊村长,我们啥时候能去顾氏作坊干活?先前可是说好的,一定让我们进顾氏作坊干活,带着我们发财,这都半年了,我们还在等着,到底让不让我们进顾氏作坊?不让进早说啊,这不是骗人吗?!”

    何村长听到这话,气得手抖,指着何翠儿的娘道:“大菽媳妇,我啥时候说过一定让全部何家人进顾氏作坊干活?一直说的都是,要是顾氏作坊缺人手,我就去给你们求活计,可要不要人,要几个人,那是顾氏作坊说了算。”

    何大桩的媳妇是个泼辣的,又是在顾氏作坊干活,很是感激顾家,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指着何翠儿的娘骂道:“翠儿娘,你都多大岁数了,可要点脸吧,就你这好吃懒做还白眼狼的性子,谁家敢用你干活?”

    “我把话摆在这里吧,人顾氏作坊要的是老实肯干没坏心的人,就你这德性,这辈子都别想进顾氏作坊。”

    小东家是啥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老早就看穿何大菽家是啥样的人家,是不可能用她家的。

    何翠儿的娘叫道:“凭啥不用?凭啥不用?我们家难道不是何家人?那顾氏作坊能用其他何家人,凭啥不用我家?”

    “哈哈哈,可笑死老娘了,凭啥不用你家,你心里没点数?”何大桩媳妇笑道:“说白了吧,就算顾氏作坊同意让你们去干活,我们这些老伙计也不会答应。”

    香料要是出了问题,所有作坊工人一起连坐,她们可不敢跟何大菽家的女人干活。

    何翠儿娘听到这话怒了,指着何大桩媳妇道:“大桩媳妇,你个心狼的东西,你一个低贱的工人,凭啥不让我们去作坊干活?那作坊是你家开的?”

    “呸,你个老虔婆,你骂谁低贱呢?”何土沟媳妇、何大粟媳妇、何大谷媳妇、何铁树媳妇等等在顾氏作坊磨香料的何家妇人全都怒了,指着何翠儿娘骂道:“说我们低贱,有谁低贱过你家?一家子男的懒汉,女的嘛……啧啧,就会做那嫁入高门的梦,也不看看人家高门大户看不看得上你家?”

    几人说完,往何翠儿那边瞟了一眼,把何翠儿气得脸色煞白。

    今天是何村长家请吃杀猪菜,可并不是全部何家人都来,上了十三岁,能说亲的大姑娘是不来吃席面的。

    可何翠儿家穷,她馋肉,她娘又说少去一个就得亏上两碗肉,她得去把那两碗肉吃回来,不然她家可就亏本了。

    何翠儿娘气得不轻,指着她们道:“好啊好啊,一个个进了顾氏作坊做工人,那腰板就挺起来了,你们给我等着,等……”

    “娘,您快别说了!”何翠儿急忙出声制止自家老娘的话,要是让她娘把心里话说出来,她也不用见人了。

    何村长见何翠儿娘闹得不像话,一拍桌子,朝着何大菽吼道:“大菽,你是不是男人?自家婆娘还能不能管住?你要是管不住,族里就帮你把这婆娘休了,免得以后做出啥拖累整个何家人的事情来。”

    何村长这话不是瞎说,何翠儿娘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最近几个月,瞧着顾家又是开作坊又是开铺子的,那看着顾家的眼睛都冒绿光,定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想到这里,何村长立刻起身,扫视在场的何家人一眼,对他们道:“老头子今天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们。第一,不要去眼红秦顾罗田几家,那几家能发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你们眼红不来。”

    “第二,顾氏作坊早就说过,作坊只招老实肯干没坏心的人,那些没能进顾氏作坊干活的人,自己要点脸啊,别把什么错都怪在别人身上。”

    “第三,咱们何家是靠着秦顾罗田几家才富起来的,谁敢去找秦顾罗田几家的麻烦,谁敢去算计那几家,老头子……老头子就把他逐出何家,让他自生自灭去!这话老头子说到做到,别以为老头子会心软!”

    何村长会说这番话,除了家里是靠着顾氏作坊过上好日子以外,还知道陆家会倒,有顾家的手笔。

    瞧瞧顾家,已经本事到不声不响把陆家干掉的地步,他们何家还敢去惹吗?

    何家人见何村长说得这般严重,都有些害怕。

    何大桩、何老锅他们是顾氏作坊的人,靠着顾家吃饭,率先站起来道:“村长放心,我们不会嫉妒秦顾罗田几家,也不会算计他们,只会感激的。要是族里有人敢算计他们,断了我们的生计,那我们绝对揍死他丫的!”

    其余何家人见状,纷纷说着不会算计秦顾罗田几家的话。

    只有何翠儿家,以及另外几家破落户心里极是不爽……特别是何翠儿,不算计那几家,她家怎么发家?

    何翠儿心里不得劲,沉着脸听着何村长训话。盏茶的工夫后,何村长终于说了句开席,大家伙得以动筷子。

    可何翠儿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大肥肉吃,还没咽下去,何大桩媳妇的声音就传来。

第405章 救命啊

    “哟,翠儿丫头,今年都快十六了吧。虽说今天是咱们何家人吃席面,没有外男,可大姑娘家家的,已经到了嫁人生娃的年纪,还跟族里的老少爷们儿坐一块吃肉,不太好吧。这要是传出去,外村的还以为咱们何家姑娘都这么不懂规矩呢。”

    何大桩媳妇的话是说得不留情面,何翠儿虽然有些心机,可脸皮始终没有自家老娘厚,实在是撑不下去,扔下筷子,转身跑了。

    “翠儿,翠儿你回来啊,这肉不吃咱家可就亏了!”何翠儿娘喊着,可何翠儿还是跑没了影。

    何村长现在是听到何翠儿娘的声音就烦,闻言呵斥道:“喊啥喊?大桩媳妇说得对,瞅瞅这满院子里坐着的,除了她以外,还有那个是大姑娘的?让她家去,等散席了给她带半碗肉回去,有得她吃。”

    何村长知道村里人穷,馋肉,而没出嫁的大姑娘不好来吃席面,早就让何大仓媳妇留了一陶盆的炖肉,散席后每家拿个一碗回去,给没来吃席的何家姑娘吃。

    何翠儿娘听说还有肉菜可以拿回去,这才不喊了,赶忙坐下,大口大口吃肉,生怕吃得慢了,肉菜会被其他人吃光,那她家就亏了。

    ……

    何翠儿是黑着脸跑出何村长家的,心里把何村长、何大桩媳妇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不起我是吧,你们等着,等本姑娘做了顾家的外甥媳妇,有你们好看!”

    顾氏食铺开张的时候,她爹跟哥哥们就撺掇她去算计戚康平,可她觉得,戚康平那种年纪大的傻子光棍汉根本不用算计,她只要对他好一点,跟他来几次偶遇,再对他哭上一哭,戚康平就会被她彻底虏获。

    可她的运气不太好,专门挑着只有戚康平在家的时候去戚家买卤味,戚康平却不给她开门。

    说是铺子的生意好,卤味不在村里卖了,要买去镇上买。

    买什么买?

    她是去买卤味的吗?

    本姑娘是来勾你的好吧!

    更让何翠儿气愤的是,她说进他家借个东西,他根本就不借,也不开门,说是他娘不让开,只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干活,她想要借东西就去别家借,他很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

    何翠儿是快气炸了,屡次不能进戚家的她,只能时常去村尾晃荡,找机会跟戚康平偶遇。可戚康平比大姑娘还大姑娘,从六月到七月下旬,她愣是没有找到一个跟戚康平偶遇的机会。

    何翠儿想到这里是差点吐血,但她今天的运气很好,刚从何村长家跑出来没多久,竟然遇见从镇上送烤鸭回来的戚康平。

    最近铺子的生意极好,有时候做的烤鸭卖完了,时间又还早的话,戚康平就会把家里烤好的烤鸭送两筐到铺子里去。

    何翠儿看见戚康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真的跟这个傻子偶遇了。

    何翠儿急忙小跑过去,快来到戚康平面前的时候,突然脚下一崴,诶呀一声,倒在地上:“呜呜,我的脚……”

    戚康平听到声音,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皱皱眉头,收回目光,继续挑着空箩筐赶路。

    何翠儿:“……”

    娘的,你是死人啊,没看见本姑娘倒在地上哭吗?

    “呜呜呜,康平哥,我的脚崴了,好疼呀……”何翠儿抽泣着,可怜兮兮的看着戚康平,想让他过来扶自己一把,她好顺势抱住他,来个肌肤之亲,成功嫁到戚家去,做顾家的外甥媳妇。

    戚康平是断过两次腿的人,崴脚对于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事儿,见何翠儿哭了,便对她道:“崴脚不打紧的,你慢慢站起来,用没崴的那只脚撑地,慢慢走回去,你家挺近的,走个半刻钟也就到了。”

    说完,继续挑着箩筐往家走。

    何翠儿懵了,什么玩意?她都这样了,这个傻子竟然没有趁机过来占便宜?

    要是换做何大财那种老光棍,别管是不是同姓,只要看见大姑娘崴脚走不动的,那都不用你哭,直接生扑过来。

    何翠儿看着戚康平越走越远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戚康平还是男人吗?还是个二十岁没成亲的男人吗?看见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倒在地上向他求救,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崴脚不打紧是吧,成,她就给他整个严重的。

    何翠儿往四周一扫,看见村里洗衣裳的大池塘,咬咬牙,冲到池塘边,扑咚一声,直接跳进池塘里。

    “救命,救命啊……康平哥,快来救我,我不会泅水啊……呜呜呜,我要淹死了!”何翠儿凄惨的叫着。

    戚康平听到声音,急忙回头,看见正在池塘里扑腾的何翠儿,懵了。不知道何翠儿是怎么做到前一刻还崴脚倒地,这一刻已经掉到池塘里的?

    何翠儿见戚康平看过来了,哭喊得更起劲:“呜呜呜,康平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我就快淹死了,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哈哈哈!”

    何翠儿哭得正欢,一道让何翠儿差点气疯的大笑声突然传来。

    何翠儿循声看去,看见挑着水桶,刚给家里田地浇完水回来的莫芹子,狠狠瞪了莫芹子一眼,笑什么笑,赶紧滚,别耽误她的正事儿。

    莫芹子放下水桶,站在池塘边,看着扑腾的何翠儿,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就快淹死了?你倒是淹一个给我们瞧瞧看啊。”

    何翠儿脸色一黑,不理会莫芹子,只冲着戚康平哭喊:“康平哥,你快来救救我,我快要不行了,呜呜呜,我好怕……”

    戚康平见她哭得挺凄惨,也害怕她真的会被淹死,忙对莫芹子道:“莫家妹子,你会泅水不?要是会泅水,赶紧下去救救她吧……我,我不好下去。”

    前段时候,三奶奶提醒顾大山,让他防着点寡妇的算计,就算有寡妇当着他的面掉水里也不能跳下去救人。顾大丫得知这事儿后,觉得戚康平跟自家大哥一样好骗,立刻回家把戚康平拎出来,对他说了这事儿,让他不能主动去救落水的姑娘,看见有姑娘落水,只能跑去找其他人来救,免得被人缠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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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小福妻介绍:
女军医重生古代遇上干旱逃荒,祖父渣,祖母毒,要卖掉她全家换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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