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6章 血字留信（1）
云落走到回春堂门口，看了一眼黄底红字的封条。
“这是金吾卫的标志吧？”她指着封条顶端的一个图案，转头问君无尘。
“没错。”君无尘点点头。
云落微微蹙眉。
金吾卫是苍云帝的亲卫队，也是京城主要守卫之一，怎么会无端端地封了回春堂？
回春堂里的掌柜和不少店员，都是问天楼的暗桩。
他们难道都出事了？
顾不上多想，云落直接撬开了铁链上的锁，在不破坏封条的情况下，两人闪身进入。
只见回春堂的大厅里，一片狼藉。
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的丹药柜和药材柜，全都被人打开了，抽屉翻倒在地上，一些不值钱的药材洒落得满地都是，还有许多被人踩过的脚印。
所有售卖的丹药都不见了，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也都被拿走。
整个回春堂几乎空空如也，只留下满地狼藉，乍一看就像被土匪扫荡打劫过一样。
这倒也罢了。
最让云落担心的是，大厅地面上明显有一些发黑的痕迹，凌乱的泼洒，空气里还有若隐若现的腥味残留。
“这些都是血，看来这里发生过打斗。”云落蹲下身，观察了一下地上的痕迹，目光冷冷扫过四周，很快做出了判断。
“大厅里没有人，也没有尸体，看来是冲着丹药跟药材来的。”君无尘淡淡道。
“是金吾卫下的手吗？”云落眉心微蹙。
“有可能，封门的是金吾卫，这里面的情况又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痕迹吧。”君无尘说道。
两个人默契地分头行动。
回春堂的格局是小楼加内院的结构，楼有三层。
一层是大厅，主要售卖平价药材和丹药，也有大夫坐堂给人看病，面积最大最宽敞。
二层档次要高一点，出售的是价格比较高昂的珍贵丹药和药材，需要一定财力的人才能上去。
三层是顶级贵宾包间，只接待少量的贵客，有一对一专人服务，是给不缺钱的人量身定制丹药的地方。
至于内院，表面上只是掌柜小二吃饭休息的地方，外人禁止入内，其实里面另有乾坤。
问天楼的暗桩据点就藏在内院里，还有不少隐蔽的机关。
这是云落一手制定的结构，虽然她从未来过回春堂，对这里的格局布置却了若指掌。
她的主要目的是进入内院据点，问天楼的暗哨都在这里，他们很有可能会留下线索，藏在隐蔽的机关之中。
“这样，你检查楼上楼下，我去后院看看，待会到前厅汇合。”云落心里盘算着，对君无尘说道。
君无尘也没有多想，很快点头同意了，“多加小心。”
“嗯，你也是。”云落叮嘱完，便转身往内院走去。
君无尘也很快上楼了。
内院的布置对云落来说很陌生，她也是第一次来，但是问天楼的机关布置是她和青龙商量之后定下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隐藏在花坛、树木、假山之间的机关，云落都快速检查了一遍。
机关完好无损，也没有被触发的迹象。
这就证明，回春堂虽然被人打砸抢过，但是却没有人闯进过内院，大概都以为内院里没什么好东西。
第1547章 血字留信（2）
整个内院的面积也不大，中间有个小花园，独立的柴房和厨房以外，只有一间正屋带两间耳室。
云落绕过院子里的机关，直奔屋子而去。
正屋的门窗紧紧关闭，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漆黑一片。
云落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忽然动作一顿。
“咦？”她微微弯下腰，指尖冒出一缕火苗，往门缝中照去。
只见门缝后面的插栓上，在火光的照射下，忽然闪过一丝盈盈的亮光。
那是非常细、又十分坚韧的特殊蛛丝，被人缠绕在门栓上，难以察觉，如果有人破门而入，或者动了门栓，蛛丝立刻就会被触动。
云落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但可想而知，蛛丝机关的另一头，肯定埋伏了杀招，等着人自投罗网。
要不是云落足够细心，差点都没注意，推门而入可就糟了！
但即便如此，云落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能在回春堂后院设下这种机关的，不可能是外人，只可能是问天楼的内部人员。
虽然机关很简陋，但能在最后时刻布下陷阱，就证明他们应该还活着……
云落又绕到旁边的窗户前，发现窗户也被设下了同样的陷阱。
她不想破坏这些陷阱，万一之后还有别人闯进来，这些机关还能挡一挡。
云落想了想，干脆翻身跃上屋顶，将瓦片搬开，从屋顶进入屋内。
果然，不出她所料，屋顶上是安全的。
门窗旁边的陷阱显然是仓促之间做出来的，从屋顶跳进屋内时，云落看到房梁隐蔽的地方，架着十几把触动式连弩。
每一把连弩里都填满了一指长、尖锐漆黑的弩箭，尖头泛着蓝幽幽的毒光。
连弩的开关处系着细细的蛛丝，与门窗开关相连，只要有人破门破窗，连弩被触动，顷刻间万箭齐发！
不够谨慎的人只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成一只刺猬了……
问天楼的人为了自保，设下的陷阱十分狠辣，对闯入者更是毫不留情。
屋内细密的蛛丝纵横交错。
云落小心地避开，轻盈地落在地上，蹙眉看了看四周。
只见屋子里躺倒了十几个人，个个都穿着回春堂的衣服，姿势各有不同，仿佛在昏迷的前一秒，他们还在各自紧张忙碌着。
云落逐一检查过众人，发现跟京城里其他人一样，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也醒不过来。
她走进旁边的耳室，里面同样昏迷了一些人。
算下来，整个回春堂的人应该都在这里，唯独没有青龙。
就在这时，云落忽然发现墙边的架子上，有一个机关似乎被人动过，她立刻走过去，打开机关，墙壁上弹开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塞着一团碎布。
碎布透出血痕，皱皱巴巴的，仿佛是有人撕下衣角，咬破手指写了什么，然后匆匆忙忙揉成一团塞进里面的。
云落心里顿时有了预感，拿出布条打开一看，上面的血渍已经凝固发黑，字迹仓促潦草去，只写了简短的一句话。
“金吾抓人，宫中异变，六阶无一幸免，小心！”
云落心里一紧。
这是青龙的字！
第1548章 血字留言（3）
这句留言虽然简单，但透露出的信息，却让人不由心惊。
云落眉心微蹙，看着手里的血字布条，深吸一口气，将布条收了起来，继续在屋内检查。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屋内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云落带着布条回到前厅。
君无尘的动作比她更快，此刻已经从楼上下来，正在前厅等她。
“楼上有什么发现吗？”云落问道。
“二楼与这里的情况差不多，丹药之类的东西都被抢夺一空，满地狼藉。三楼的某一个包厢里，似乎发生过打斗，我找到了这个东西。”
君无尘说着，将手里一块玉质清透的玉牌拿给她看。
云落接过仔细一看，只见玉佩上雕琢着麒麟纹，背后还刻了字，价值不菲。
只是这，这块玉佩似乎在地上狠狠摔过，碎了一个角，裂痕正好穿过了背后的字体，使得字体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你认识？”云落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抬头问道。
君无尘微微颔首，眉心轻拧道：“若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朝中武将的官阶玉牌。”
“官阶玉牌？”云落想了想，“就是类似于官服一样，彰显身份的东西？”
“差不多。”
君无尘点头道：“按照苍云国的朝堂规矩，文臣一般使用松鹤图案，武将则是麒麟图案，不同的品阶，图案纹路也有细微变化。”
他伸出手，修长指尖点了点云落手中的玉佩，“这一块，应该是三品武将的玉牌。”
玉牌代表的是官员身份，与官服一样，是朝堂发放的重要之物。
官员上朝必须身穿官服，佩戴玉牌，否则就是仪态不端，轻则被御史弹劾，重则可能会受罚。
如果不小心遗失了玉牌，或者官服破损，同样是要受罚的。
因此，朝中的文武百官都非常重视这两样东西，绝对不可能随便乱丢。
“也就是说，变故发生之时，有一位朝中三品武将正好在回春堂三楼，很可能与金吾卫发生了冲突，打斗中不慎弄掉了身上的玉牌，把它摔坏遗落在包厢里？”
云落皱了皱眉，“那官员本人呢？难道被金吾卫抓走了？金吾卫无端端地抓武将做什么？”
“不知道，但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君无尘淡淡道，又问云落，“落儿，你呢？可有发现？”
“我在后院里找到了这个。”云落也没有隐瞒，拿出了写着血字的布条。
君无尘接过一看，眸底闪过一丝惊讶，“看来被我们猜中了，闯入回春堂的，确实是金吾卫。”
“金吾卫是陛下的亲卫队……”云落语气迟疑。
“父皇目前情况未明，京中又是这样一副情景，金吾卫的权柄落入他人之手，也不算太稀奇。”君无尘眼眸微冷，口吻淡漠。
云落安慰道：“你别担心，如果是皇后搞得鬼，陛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
皇后控制京城，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对苍云帝感情很深，应该不至于痛下杀手。
再说，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前提是天子不能死，否则就没有挟持的意义了。
第1549章 血字留言（4）
君无尘比云落更清楚这点。
他倒不是特别担心苍云帝的安全，不过……
听到云落的安慰，他心底柔软，轻声笑了笑：“我明白，不必担心。”
云落刚想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本来幽暗又死寂的环境里，冷不丁响起脚步声，这种惊悚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云落反应飞快，立刻挥手扑灭了照明的火苗。
狼藉一片的回春堂顿时变得漆黑无比。
以君无尘和云落的实力，区区黑暗已经无法干扰他们的视线。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无声靠近大门，从门缝之间往外望去。
这样的深夜时分，宛如一片鬼城般的京城大街上……
是谁在走动？
从脚步声的数量听起来，似乎来的人数还不少。
这就更让人起疑了。
京城街道铺着整整齐齐的青石板，靴子踩在上面声音清脆，接踵而来。
很快，一队士兵出现在街道尽头，身上的军甲服饰十分眼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麻木，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这是……九城兵马司的人？
云落认出了士兵身上的衣服，不由得惊讶挑挑眉。
君无尘微微眯起眼眸，声音压缩成一线，传入云落耳中，“领头的那个人，是九城兵马司的副将。”
云落闻言，目光立刻落到了士兵队伍的最前端。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虽然满脸疲惫麻木，头发乱糟糟的，但看起来果然有些眼熟。
上次因为青云坊之事，云落和九城兵马司的提督打过照面，这位副将当时也在场，只是并未站出来说话，所以云落对他印象不深。
要不是云落记忆力好，她恐怕还想不起这个人。
既然，九城兵马司的护城士兵和副将都在，那九门提督人呢？
他怎么不在？
云落心里起疑，但她可没有君无尘传音入密的手段，贸然开口只怕会惊动外面的人，只好暂时压下了疑惑。
副将带着一队士兵缓缓走过，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他们明显是朝着城门去的。
云落回忆了一下，京城城墙上那些值夜的士兵，也是护城军里的人。
京城中所有人都昏迷不醒，让士兵值夜守护城门，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是一种障眼法，欺骗城外的人，以为京中一切正常？
云落想不明白，等副将带着士兵走远之后，便低声问了出来。
君无尘冷笑一声，“恐怕欺骗的不是城外的普通人，是远道回京的我们吧？”
“姬秀灵想埋伏我们？”云落立刻就明白了。
“不止如此，京郊大营就在城外二十里地，我们之前绕路经过的时候，不是还看到军营里一切正常吗？恐怕那些士兵根本不知道京中出事了。”
君无尘这么一说，云落瞬间就醒悟过来，眉梢不由得挑了一下。
京城是苍云国的权力中心，除了帝王居所以外，朝中几乎绝大部分的皇室宗亲、文武重臣的府邸都在京城中，不容有失。
第1550章 血字留言（5）
为了保障京中安全，整个京城一共有三道防线。
首先是九城兵马司所掌控的护城军，负责日常巡逻，守卫城墙，维护京中治安。
其次是苍云帝亲自掌控的金吾卫，主要负责的是守卫宫门，保护皇宫，相当于是帝王身边的亲卫队。
这两者一个负责外城，一个负责内城。
两支军队的人数都不算多，平均不过三万人，平时也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
正常情况下，京城里有护城军和金吾卫保护，已经足够安全了。
如果发现危急险情，两支军队无法应对的情况下，京城还有最后一道强力保护。
那就是驻扎在京郊二十里地的虎威大营，二十万精锐将士随时听令，关键时候听虎符召令，只需短短半个时辰就能支援京城，足够剿灭一切敌情。
这是京城最重要的防护力量，通常情况下，虎符都由帝王亲自掌握，轻易不会交给旁人。
但是，苍云帝行事却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将如此重要的兵权虎符交给了君无尘保管，这也是君无尘从来不涉朝，地位却隐隐凌驾于太子之上的原因。
之前，云落一行人赶回京城的时候，就路过了虎威大营。
因为不清楚京中的情况，谨慎考虑，君无尘也没有贸然亮明身份，只是绕路经过，暗中观察了一下。
结果却发现，虎威大营里一切如常。
所有士兵似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正常操练，正常作息，军营里的氛围紧张又平和，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没有任何忧虑。
云落和君无尘藏在暗中，还看到一些士兵中途休息的时候，凑在一起偷偷吐槽，说教官心狠手辣，最近操练的太累了，等到轮休的时候一定要去京城有名的酒楼大吃一顿……
正吐槽得热烈之时，军中的教官皮笑肉不笑地从角落里走出来，以不敬教官的名义，罚他们去沙场跑十圈。
几个倒霉士兵顿时如丧考妣，蔫头耷脑地去沙场领罚了。
这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无论是士兵还是教官，每个人的反应都很正常，仿佛被完全蒙在鼓里。
君无尘敏锐地发现，虎威大营里几个重要的将领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们的心腹副将暂时坐镇。
从副将们偶尔的交谈当中得知，那几个将领都是接到了京中陛下的急召，匆匆入京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军营，三五天才有一道口信过来，叮嘱他们好好练兵。
云落和君无尘当时就感觉不对劲，这些入京的将领恐怕是出事了。
副将和士兵都被蒙在鼓里，整个军营完全不知道京中之事。
当时云落还想不通，虎威大营离京城这么近，如果京中出事，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听了君无尘的解释后，她才明白过来。
古代的军规是很严格的，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一入军营，非令不得外出，违者军法处置。
也就是说，整个虎威大营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所有士兵只能专心训练，连一句话都传不出去，外面的人也根本进不来。
第1551章 血字留言（6）
几位重要将领倒是有资格对外传信，也能收到外面的信息。
但是他们都被一旨召令调走了。
进入京城之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每隔三五天传来的口信，十有八九也不是几个将领送来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虎威大营的兵符一直在君无尘手里，皇后不可能拿到手。
虎威军二十万兵马，又向来只认兵符不认人，没有真正的兵符，就算是苍云帝亲自下令，也不可能调动一兵一马。
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皇后也拿虎威大营没辙，一时之间不好处置，就干脆调走了坐镇的几名大将，用障眼法瞒天过海，暂时稳住了这二十万人。
君无尘猜出了这种情况后，也没有贸然现身，惊动军营。
皇后肯定派了人盯着虎威军，就算要现身暴露，也暂时不是时候。
云落想起了此事，不由点点头：“军营里也有探查的斥候，虽然无令不得外出，但皇后想要骗过整个虎威大营，总要做做表面样子，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京城出事了。”
所以，京城城门上才有值夜守卫的士兵。
如果不进城内，仅仅从外面看，确实很难发现有问题。
姬秀灵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被调走的虎威军将领，不知去向的九门提督，还有这枚玉牌的主人……这些人都是武将，金吾卫针对他们做什么？”
云落百思不解，胡乱猜测道：“难道就只是为了控制武将兵力？”
“有可能。”君无尘眉梢轻挑。
“朝中的武将无一例外都是武者，只是实力各有高低。危难之时，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能发挥出的作用非常有限，武将所代表的兵权，威胁性更高。”
金吾卫如果是被皇后控制，专门针对武将下手，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封血书上说，宫中异变，六阶无一幸免，指得应该是六阶以上的武者吧？”
云落若有所思，回忆了一下。
“我们找了京中这么多地方，看到了不少昏迷的武者，但他们的实力普遍都不高，六阶以上的，倒是一个都没看见。”
君无尘也注意到了这点，他蹙眉道：“那些高阶武者，应该都被带走了。”
“带走高阶武者有什么用呢？难道也是为了控制他们？”
云落更加想不通了，“京城里武者数量不少，跟百姓一样都昏迷不醒了，那些高阶武者恐怕也不能幸免。昏迷的人能有什么威胁？特意控制他们，也没必要吧？”
针对武将还可以说是为了控制兵权。
普通武者却没有这种背景，带走他们有什么用？反而平添了麻烦。
君无尘缓缓摇头，“不清楚，京中高阶以上的武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金吾卫抓走了他们，总要有地方关押吧？”
云落眼睛一亮，“京城里能关押人的地方可不多……”
“天牢、刑部大牢，以及宫中的慎刑司地牢。”
君无尘冷冷一笑，“三选一。”
云落挑眉，“还选什么，全部查一遍不就知道了？”
第1552章 惊人的发现（1）
云落百思不得其解时。
君无尘意味深长地道：“京中高阶以上的武者，说少也不少，金吾卫抓走了他们，总要有地方关押吧？”
云落眼睛一亮，“京城里能关押人的地方也不多……”
“天牢、刑部大牢，以及宫中的慎刑司地牢。”
君无尘勾唇一笑，“三选一。”
云落心领神会，挑挑眉，“还选什么，全部查一遍不就知道了？”
“是一起？还是分头行动？”君无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明明是混乱又诡异的情况，但随着两人一人一句分析下来，犹如拨云见月一般，情况似乎逐渐明朗了。
云落认真想了想，“分头行动吧，尽量抓紧时间，在天亮之前，我们再进宫一趟，大鱼只怕都在宫里。”
“那宫中慎刑司就放在最后，剩下的天牢和刑部大牢，你想选哪一个？”
君无尘含笑问道。
“我对刑部不熟，找地牢入口太浪费时间了，你知道入口在哪吗？”云落蹙眉道。
“知道。”君无尘颔首。
云落当机立断，“那我去天牢，你去刑部，查完之后到朱雀大道汇合？”
朱雀大道是皇宫正门入口的一条直道，也是入宫的必经之路。
他们今晚还准备进宫一探究竟，选在朱雀大道汇合，再合适不过了。
君无尘自然毫无意见。
两个人商议妥当，彼此叮嘱一番后，很快就分头行动了。
云落轻盈地跃上房顶，脚下如风，借着夜色的遮掩，飞快往天牢方向而去。
所谓的天牢，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处牢狱。
刑部、大理寺、司法堂，以及京中衙门所关押的囚犯，最后都会送到天牢统一关押，其中还有不少重刑犯和死囚。
为了防止犯人逃脱，整个天牢几乎堪称铜墙铁壁，守卫森严。
据说在关押重刑犯和死囚的地方，仅仅是墙壁就有半米厚，每一道走廊都设有精铁栏杆，天花板上还有不少机关陷阱，让人插翅难飞。
这样的森严是有原因的——
在九州大陆上，普通人天然低于武者，没太大胆子犯罪。
所以，大多数犯下严重罪行的重刑犯和死囚，几乎都是武者，越是高阶的武者，战斗力和破坏力就越大。
被定罪之后，武者会被废掉丹田关进死牢，终身不得释放。
为了防止这种罪大恶极的人犯逃脱，或者有不怕死的武者来劫狱，天牢里的守卫和环境自然是森严到了极点。
但这也只是平常时候了……
现在，整个京城已经全面瘫痪，所有人都昏迷不醒。
天牢里的守卫也不例外。
云落轻而易举就潜入其中，手里托着一团火苗照明，谨慎地往里走。
牢狱里的环境十分糟糕，地面潮湿幽冷，连空气都仿佛透着一股铁锈的腥气。
云落看到了昏迷不醒、倒在走廊里的狱卒，两侧铁栏封死的牢房里，一个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的犯人也都倒在地上，死寂一片。
云落没有多看，匆匆扫过，发现没有被关押的普通武者后，就继续往深处走去。
第1553章 惊人的发现（2）
整个天牢有好几层。
越往深处走，越深入地底，潮湿幽暗的感觉就越明显。
到了最深处的死囚一层，空气中腐臭的血腥味已经催人欲吐了。
云落捂着鼻子匆匆看了一圈，失望地发现，这里也没有。
她正准备离开时，最深处的一间死牢里，忽然传来一声阴冷的诡笑：“嘿嘿……这是有客人来了？”
整个天牢都死气沉沉，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清醒的人？！
云落不由惊讶，停下脚步，转身走过去。
只见最后一间狭小的死牢里，地上潮湿得泛起一层水珠，墙角处堆着一片已然霉烂的稻草。
在稻草堆上，盘膝坐着一个人。
乱糟糟的头发垂到胸口上，挡住了脸，身上的囚衣破破烂烂，污渍斑驳，连最肮脏的乞丐都比他整洁。
五条足足手腕粗的精铁锁链，从墙壁延伸下来，紧紧扣在他身上，分别锁住了他的手脚四肢，最后一条则一分为二，尖锐地刺穿过他的琵琶骨，牢牢锁住。
云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她竟然察觉不到这个人的气息！
若不是他主动发出声音，她都没有感觉到这个牢房里有人……
而且，这么牢固又残忍的镣铐……这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正当云落思考之时，这人乱蓬蓬的头发下，露出一双阴鸷苍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怪异地笑道：“小姑娘，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跑到这儿来做客了？”
这是一个老人。
听声音，估计已经年过六十了。
云落微眯起眼睛：“闲来无事随便走走，老人家，你是谁？”
“嘿嘿，老夫的名号，你一个小丫头自然是不知道的，告诉你也没用。”
老人古怪地咧开嘴，“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实力倒是不错，老夫许久没见像你这样有天赋的孩子了。”
“你能看出我的实力？你也是武者吗？”云落有意套话。
“嘿嘿……你觉得老夫像吗？”
“如果不是武者，你伤成这样，恐怕早就没命了吧。”
云落不置可否，又故作好奇地道，“这天牢里的人怎么都昏倒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
老人笑着抬起手，朝她招了招，手腕与琵琶骨上的精铁锁链哐当作响。
“你靠近些，我就告诉你了。”
“……”云落微眯起眼睛，不仅没动，反而后退了一步。
“嘿嘿，小丫头怕了？”
老人怪异地咧嘴一笑，“老夫如今都这样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云落似笑非笑道，“老人家，你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吧。”
更准确的来说，这一层的天牢里，没有人。
只有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恶鬼而已。
“好人坏人，有区别吗？老夫不过是一时不慎，被个黄毛小儿算计了，否则……”老人一开始还笑着，眼神却渐渐狰狞扭曲起来。
配上他那副惨不忍睹的尊容，坐在烂草堆上，就跟恶鬼没两样。
“算了，我也没心情听别人的故事。”云落冷淡地摆摆手，转身就走。
第1554章 惊人的发现（3）
“等等……你回来！”
老人脸色微变，摇摇晃晃站起身。
禁锢在他身上的锁链哐当哐当撞响，急促得就像索命一样。
云落头也没回，走得更快了。
“你回来！你回来……”老人阴冷嘶哑的声音在背后怒吼，一开始还算正常，后面音调渐渐尖锐拔高，变得像厉鬼尖啸一般。
“臭丫头！你给我回来——！回来——！！”
云落脚步飞快地往上走。
直到离开幽暗潮湿的地下死牢，重新站在地面上，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后背有种惊悚发凉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那个看起来瘦如枯骨、狼狈肮脏的老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跟他说说话都很不安全，她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半点讯息。
既如此，她何必要浪费时间？
不过，云落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天牢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死囚，不知道君无尘认不认识？
更让人遗憾的是，天牢里没有任何收获。
那些被带走的六阶以上的武者，一个都不在这里。
云落收拾好心情，往朱雀大道赶去。
朱雀大道的尽头，就是皇宫正门的入口，此刻宫门紧闭，宫墙上隐隐约约有灯光的光亮，忽闪忽闪，犹如鬼火一般。
“落儿。”
君无尘很快赶来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讯息，刑部大牢里同样没找到人。
“这么说，那些武者都被抓到宫里去了？”云落眉心微蹙。
“不止如此，我顺路去了一趟朝中重臣的府邸，凡是三阶以上的官员，无论文臣武将，全都不知去向。”
君无尘眸色微凛，“东宫那边，太子也不见了，宫人倒了一地。”
君无尘的速度本就比云落要快。
在云落被那个古怪老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他已经飞快查完了刑部，顺便去别的地方转了转。
京中可以查的地方都查了，线索渺渺无几，就只剩下皇宫还没来得及调查。
云落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此时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不远处的宫墙屹立在黑暗中，犹如一只噬人的巨兽，灯火点燃了危险的眼眸。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我们别耽误时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云落微微眯起眼睛，开口道。
“走。”君无尘也不含糊。
两人默契地朝宫门而去。
若是在平常时候，皇宫戒备森严，明面上有金吾卫把守，暗地里还有皇室高手坐镇，绝不是那么容易闯进去的。
然而现在，宫门的守卫却如同虚设，甚至连一个守门的侍卫都没有。
一入宫中，就看见遍地都是昏迷不醒的人。
宫女、太监、普通侍卫……
有些倒在墙角，有些倒在宫道，有些倒在花园，还有些更倒霉的，昏迷之时正在台阶上，摔得鼻青脸肿。
不少宫人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看上去一片狼藉。
云落皱了皱眉。
两人没有浪费时间多看，直奔苍云帝的寝宫而去。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勤政殿。
远远看到大殿门前的景象，云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第1555章 惊人的发现（4）
此时此刻，大殿之上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插在周围，将数百平米的殿门前照得亮如白昼。
在火把光亮的正中心，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笼！
笼子足足有两层楼高，长宽几十米，几乎占据了殿前广场三分之二的面积，在火把的光亮下，泛出冷幽幽的寒光。
然而……
这笼子里关的不是妖兽，也不是动物。
而是一百多个人！！
只见这些人脸色青白，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笼子里，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凌乱，散发着一股颓靡沮丧的气息。
其中有身材高大的武将，也有瘦削清隽的文臣。
有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有满头青丝的年轻人。
全部都是男子，身上的气息十分虚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似乎是被人用了药。
云落远远地一眼看过去，竟然在这些人里发现了好几个眼熟的面孔……
九门提督、云长茂、左相……
竟然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文武重臣！
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勤政殿门前有很多金甲士兵把守，密密麻麻地围着大殿站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至少也有上千人。
难怪进宫这一路上，他们没见到一个金吾卫，原来是守在这里。
云落睁大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
姬秀灵这是疯了吗？
她抓这么多朝臣进宫做什么？
难道是太子死了，她打算让文武百官全都陪葬不成？！
君无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落儿，你看那边，虎威军的几位将军也在。”
云落循着他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身材高壮、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坐在一起，他们看起来比其他人要稍微好一点，脸色却无比难看。
想想也是……
堂堂军中将领，被人算计抓起来已经够丢脸了。
竟然还被人当成畜生一样关在铁笼里，任人宰割……
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撞上姬秀灵这么一个发疯的正宫皇后，云落都不禁有些同情这些倒霉的文武百官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那些失踪的京中官员都在这里。
但是，同样被抓走的高阶武者却不见踪影。
云落心里有个疑惑想不通。
她和君无尘藏在高墙的阴影之中，拉过他的手，快速写道：“皇后囚禁文武百官，金吾卫怎么会听令？”
云落原本以为，宫中发生变故，是姬秀灵从冲云宗带来的人手。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她连文武百官都抓来了，苍云帝也被她控制，身为亲卫队的金吾卫竟然还乖乖听令，替她看守这些朝臣。
这简直是谋逆造反的举动，金吾卫都疯了吗？！
君无尘眸光幽冷，缓缓扫过殿门前的守卫，刚要传音回答。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两人顿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宫中嬷嬷打扮的中年女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三五个战战兢兢的宫女，每个宫女手里都提着一个沉重的篮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中年嬷嬷抬首挺胸，面无表情，金吾卫似乎也很畏惧她，见状立刻让开了路。
第1556章 杀鸡儆猴（1）
云落和君无尘藏在暗中，仔细观察着。
只见中年嬷嬷带着宫女走到大殿前，停下脚步，冷冷看了一眼周围：“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金吾卫战战兢兢地回答：“没、没有。”
“那就好，都给我警醒着点，要是有人敢偷奸耍滑，后果你们知道！”
中年嬷嬷眼神冷厉，硬邦邦地说了一声，挥挥手：“去做事吧。”
几个宫女大气不敢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朝铁笼走过去。
她们手里都提着沉重的竹篮，上面盖了一层布，掀开布料之后，竹篮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借着大殿上明亮的火光，云落定睛一看，发现篮子里全是一个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馒头？
难道这些宫女，是来给笼子里的人送吃的？
云落猜对了。
只见宫女们走到铁笼前，将里面的馒头拿出来，一个个丢进了铁笼里。
铁笼里脏兮兮一片，所有人都七歪八倒的坐在地上。
冰冷的馒头丢进来后，有些丢到了他们身上，有些滚落到地上，染上了不少尘埃。
宫女们也不说话，害怕地低着头，双手抓着馒头往里面丢，毫无章法，也不在乎馒头会不会被弄脏。
似乎只要把馒头丢进去，她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别的事情根本不管。
被关在笼子里的文武百官见此情景，仿佛连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
文臣们奄奄一息。
一些武将身体素质比较好，此刻似乎还有力气。
他们神情难看地盯着这些宫女的动作，仿佛也不想浪费力气骂她们了，哆嗦着手脚，吃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馒头。
“张大人，快吃点。”一个武将把手里的馒头，塞给身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低声说：“无论如何，保住性命最重要。”
老人默默看了他一眼，颤抖着手接过馒头，往嘴里塞。
但他年纪太大了，中了药物之后，手脚更加不听使唤，一不小心手抖了下，圆圆的冷馒头就滚落到地上，从铁笼的缝隙中滚出来，一路掉到了大殿的台阶下。
其他人却没有注意这点。
武将见状，又捡了第二个馒头塞给老人：“拿好，吃这个。”
他们每天的食物都是有定量的。
不管年龄老少，一人一天只有一个馒头，一小口水。
吃不吃没人管，饿不饿死也没人在意。
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有几个脾气硬的御史老大人受不了这个屈辱，其中一个执意要见陛下，为了明志，竟然一头撞死在铁栏上。
陛下没有来。
金吾卫却接到命令，将老大人的尸体拖了下去，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另外两个老大人骨头硬，宁死也不肯吃丢来的馒头，也不肯喝一口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后，同样没熬得过来。
有这几位的前车之鉴在前，抗议激烈的文臣们不得不老实下来。
众人纷纷捡起地上的馒头，也不嫌它又小又硬，艰难地往嘴里塞，被噎得脸色涨红，不时呛咳出声。
第1557章 杀鸡儆猴（2）
朝中的文臣都是普通人，身体素质远远不及身为武者的武将。
武将们也自觉护着他们，拿到馒头之后优先给老人和体弱的文人，最后才轮到自己。
然而，食物总共就那么多，吃一个少一个。
这点馒头也显然无法填饱所有人的肚子，只是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奄奄一息地吊着命罢了。
几个武将省下了自己的馒头，给了年纪大的老文臣，饿得一个个头晕眼花，肚子咕咕响。
宫女们看到他们的举动也不吱声，睁只眼闭只眼，继续丢馒头进去。
等馒头丢完了，她们又拿出几个盛满水的水囊，从铁栏的缝隙里穿过去，放在地上，提着空掉的竹篮沉默的离开。
云落远远看到这一幕，眉心不由折起。
她拉过君无尘的手，写字道：“那些武将都是武者，只是挨饿的话，不至于这么虚弱，我怀疑他们的食水里都被下了药。”
君无尘微微点头。
云落又写道：“我有办法，拿一个馒头过来看看。”
君无尘微怔，低眸看着她，目光询问——你要怎么做？
云落想了想，将傀儡藤召唤了出来。
细细的藤蔓从她掌心里冒出来，疑惑地摇摇摆摆。
云落指了指大殿台阶下的馒头，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它。
傀儡藤很快就领悟了。
这对它来说是小意思。
它很快摇了摇身体，滑落到地上，沿着地面飞快往前游走，犹如一条细细的小蛇一般，毫不起眼，在夜色中丝毫不引人注意。
傀儡藤顺利地卷住了馒头，将它包裹起来，一点点往后拖。
片刻后，云落顺利地拿到了馒头。
这馒头又冷又硬，在地上滚过之后，变得灰扑扑的，让人毫无食欲。
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云落将它一掰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馒头芯，君无尘立刻就闻到了一丝丝古怪的气味
“果然被下药了。”君无尘微眯起眼睛。
他对药物之类的并不熟悉，虽然闻得出来，却无法判断这是什么药物。
云落仔细分辨了一下，在他手心写道：“应该不是致死的毒药，可能是让人浑身乏力的东西，气味这么明显，恐怕也不是上等东西。”
真正厉害的毒药，往往是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的。
但是这种好东西，一般人不常见。
这些文武百官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姬秀灵就算手里有上等毒药，恐怕也不屑浪费在他们身上。
只是一些劣质的普通药物，就足够让他们无力逃脱了。
正在云落思忖之时，君无尘忽然轻拍了她一下，抬手指了指大殿上。
云落立刻收回心神，抬眸望去。
原来是中年嬷嬷见宫女们送完了食水，准备离开了。
电光石火之间！
云落猛然想到，这个中年嬷嬷能在宫中自由行走，连金吾卫都十分畏惧她，她恐怕是姬秀灵身边的人。
而且，嬷嬷身上有武者的灵气波动，实力只在七阶左右，并不难对付。
“跟上去看看？”君无尘也是同样的想法，低声传音道。
云落微眯起眼睛，轻轻点头。
两人随即掩饰了身形，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第1558章 杀鸡儆猴（3）
此时此刻，深夜的皇宫里万籁俱静，到处可见昏迷不醒的宫女和太监，虽然都还活着，但是夜深人静里乍一看去，犹如满地尸首一般。
中年嬷嬷带着几名宫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几个宫女低着头，肩膀哆哆嗦嗦，根本不敢往旁边看，小脸青青白白的。
中年嬷嬷却好似半点不在意，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云落和君无尘跟踪了片刻，走到一处空旷的花园时，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是现在！
云落瞬息间闪身而出，直奔那几个宫女，抬手一记凌厉的手刀，精准劈在她们的后颈上。
几个宫女都是普通人，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当即晕倒在地上。
“什么人？！”中年嬷嬷好歹是七阶武者，反应极为敏锐。
刚一听到风声，她立刻意识到不到，手中凭空多出一把锋利的峨眉刺，眼神冰冷地刺了过来！
然而，可惜的是……
任凭她反应再快，也不可能是君无尘的对手。
君无尘抬手一挥，一道明亮的闪电冲刺而去，撞在峨眉刺上。
电流顺着兵器蔓延全身，中年嬷嬷顿时瞪圆了眼睛，身体剧烈抽搐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萎靡不振地摔在地上。
“别乱动，不许叫。”云落紧随其后，还不等嬷嬷反应过来，冰冷的刀刃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中年嬷嬷浑身一颤，顿时僵硬不动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她眼珠子乱转，看到了云落的脸，蓦然睁大了眼睛：“云落？！你怎么会在宫里……”
“那我应该在哪？在返回京城的半路上吗？”
云落似笑非笑，匕首一指，眉眼凛冽起来：“老实回答，陛下现在在哪？那些被金吾卫抓走的民间武者又在哪？”
中年嬷嬷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君无尘走了过来。
中年嬷嬷一眼看到他，竟然吓得浑身一哆嗦，被刀锋抵住的脖子立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下来。
中年嬷嬷却顾不上喊痛，脸色煞白，瞳孔惊颤，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清了：“景……景王……”
这怎么可能呢？！
景王跟云落这个贱人竟然都进宫了？！
皇后娘娘还不知道……
君无尘淡漠地垂眸看了她一眼：“父皇在哪？”
“别、别杀我！我说，我都说……”中年嬷嬷猛然回过神，大声求饶。
“闭嘴！声音小点。”云落手里的匕首往前推。
中年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身躯一阵阵发颤。
“陛下在哪？”云落逼问道。
“陛下、陛下在凤栖宫……”
“皇后呢？”
“也在凤栖宫……”
“除了他们，宫里还有谁？”云落紧紧盯着中年嬷嬷的脸。
中年嬷嬷眼神微微一闪：“没有了。”
“当真？”云落似笑非笑。
还不等中年嬷嬷回答，她直接手腕一动，匕首的刀尖狠狠刺进了嬷嬷的肩膀里：“老实点说！”
中年嬷嬷痛得浑身一哆嗦，张开嘴想要惨叫。
君无尘冷冷一记眼神扫过来。
“……”中年嬷嬷一下子卡声了，惨叫声噎住。
第1559章 杀鸡儆猴（4）
“再不老实点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云落冷冷一笑。
中年嬷嬷似乎被吓到了，满面死灰：“我说……你们想问什么？”
“凤栖宫里还有什么人？”云落继续问道。
中年嬷嬷嚅嗫了一下：“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
太子竟然也在凤栖宫？
云落眉梢轻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君无尘之前去东宫看过，太子已经不在东宫了。
现在整个皇宫都落入了姬秀灵手里，凤栖宫是她的寝宫，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将苍云帝和太子都安置在身边，倒也不奇怪。
云落微眯起眼睛：“就只有陛下、皇后和太子三个人？没有别人了？”
“没有了……”中年嬷嬷话还没说完。
云落抵住她脖子的匕首又紧了紧：“想清楚了再回答，别惹我生气。”
“还有一些伺候的宫女，真的没了。”中年嬷嬷额头上全是冷汗。
“冲云宗的人不在吗？”云落冷不丁抛出一句话，双眸紧紧盯住她。
中年嬷嬷瞳孔一缩，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老实回答就行。”
云落冷冷一笑，“冲云宗来了多少人，现在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中年嬷嬷咬紧牙关。
云落没有太多时间跟她浪费。
这嬷嬷来给文武百官送食水，皇后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她迟迟不回去，耽误的时间久了，皇后说不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你真的不知道？”
云落蹲在中年嬷嬷身前，冷冷审视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把你脸上的五官全都割下来，你才老实说真话吧？”
中年嬷嬷的眼瞳骤然一缩，仍然咬紧了牙关：“我真的不知道……”
话音刚落，云落手里的匕首轻描淡写往上一抬！
唰！
一道寒光闪过，嬷嬷的半只耳朵直接掉在了地上。
尖锐的剧痛传来，让人大脑中一片空白。
可还没等中年嬷嬷凄厉地嚎叫出声，云落毫不客气地将之前捡来的半个馒头塞进她嘴里，将她的嗓子眼堵得严严实实。
“咳咳咳！！”中年嬷嬷差点没被噎死过去。
鲜血汩汩从她耳边流下来，晕染了半张脸。
嬷嬷瞪突了眼睛，脸庞涨红，眼泪都生生噎出来了，掐着喉咙狠狠呛咳了几下，这才艰难地将馒头块吐出来。
“我说！我说！我没撒谎，我真的不知道……”中年嬷嬷吓破了胆，捂着流血不止的耳朵，哆嗦着道。
“我只是娘娘身边办事的一个奴才，那些大人们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们确实在京中，但到底在哪，我就不清楚了……”
“照你这么说，他们不在宫中？”云落狐疑地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到中年嬷嬷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实在不像是说谎。
云落心里暗暗蹙眉：“那些被金吾卫抓来的民间武者呢？皇后把他们关在哪里？”
第1560章 乱战一通（1）
“在凤栖宫……”
云落眼神一冷：“你刚刚不是说，凤栖宫里没别人吗？”
感情是糊弄她的？
“没有！没有！我还没说完。”中年嬷嬷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他们都被关在凤栖宫地下的暗牢里。”
——凤栖宫还有地下暗牢？
云落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堂堂一国皇后居住的寝宫，怎么会有暗牢这种东西？
云落不由朝君无尘望去，眼神询问——你知道吗？
君无尘缓缓摇头。
他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还以为那些武者可能被关在慎刑司的牢房里。
因为皇宫里唯一能够关押犯人的地方，就只有慎刑司了，一般都是犯错的宫女太监才会被送过去关押。
可是谁曾想到，凤栖宫竟然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暗牢？
要不是抓到了这个中年嬷嬷，他们就算是把整个皇宫翻过来找，恐怕也找不到那些被抓走的武者。
“那暗牢是皇后自己挖的？”云落冷声问。
“对，是娘娘早些年让人暗中准备的……”
“她挖暗牢做什么？”
“娘娘只说，若是有宫人不听话，关进暗牢处理即可，不用经过慎刑司。”中年嬷嬷绞尽脑汁地回想，“娘娘有时候也会进暗牢中修炼，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就更奇怪了。
暗牢深入地底，即使通风设计得再好，空气也比地面上稀薄许多。
天地灵气自然也不如地面上。
云落只听说过有些武者会跑到深山老林、灵气充裕的地方修炼，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在自己的房子里挖个洞，钻到地下去修炼的……
这么爱打洞，姬秀灵难道是属老鼠的？
“暗牢的入口在哪里？”云落继续审问。
“在娘娘的寝殿中，进出有机关控制，只有娘娘一个人知道怎么进去。”中年嬷嬷老老实实地回答。
云落随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皇后将那些民间武者抓进地牢，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
中年嬷嬷一下子卡声了，哭丧着脸：“老奴真的不知道啊！娘娘吩咐要做的事情，老奴也只有听令的份，哪敢胡乱揣测？”
云落不悦地冷下眉眼。
别看这嬷嬷似乎说了不少事情，其实大多都是边缘内容。
真正重要的核心内容，她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眼看问不出来，时间宝贵，云落也懒得浪费时间，起身轻踢了嬷嬷一脚：“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少啰嗦，带我们去凤栖宫！”
中年嬷嬷喏喏应答，捂着流血不止的半边耳朵，费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垂下眼眸的一刹那，嬷嬷阴鸷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杀意！
就在这时！
中年嬷嬷猛地一挥手，袖子里洋洋飞洒出一大片黑色粉末，直朝云落射去：“贱人！你去死吧！！”
“小心！”
君无尘的声音与她同时响起。
他一手扣住云落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后一带，冰冷的紫色眼眸如淬寒冰，长袖拂过，疾风将黑色粉末“呼！”地一声刮向中年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