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6章 谁打谁脸（4）
君药师也不例外。
即使怒火攻心，气得快要爆炸了。
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瞳微微压紧，显露出锐利的光芒。
透过他的眼神和表情，云落几乎能猜到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云落微微笑了，口吻带着一丝嘲讽：“按照你的说法，没有通过协会考核的炼药师，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实力，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打赌试试看。”
“你是协会一手培养出来的中阶炼药师，想必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若是我不如你，那就证明我确实是说谎了。”
云落眉眼微挑，眸底闪过一丝锐利光芒。
“若是你不如我，至少能证明，我确实有高阶炼药师的实力。”
周围寂静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两人身上。
龙一、龙三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不过，他们向来是忠心沉默的，只要王爷不曾有指使，他们也绝不会擅自开口。
虎威军就更不用说了。
苍云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似乎没想到云落会坚持到这种地步。
沉吟片刻后，他决定相信君无尘的判断，暂时静观其变。
君药师毕竟是皇族血脉，即使云落最后输给他，看在君家的情面上，后果也不至于太严重。
而如果……
如果云落真的有超过君药师的实力，那么……
苍云帝的心思暂且不说。
君药师听完云落这番话，脸上的怒意竟是消散了几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云落：“你能说出这番话，看来也不是真的失心疯了。”
云落淡淡一笑：“我早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好，那我就跟你赌。”
君药师双手环胸，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种野路子，哪来的自信能比得上我！说吧，你想怎么赌？”
云落也懒得争辩，话锋忽然一转，“我听君无尘说，你和其他两位炼药师，先前给暗牢里的武者做过检查，但是却没有发现他们身上的问题，是吗？”
“是又如何？”君药师皱眉。
“那你现在和陛下一起过来，是有头绪了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凭什么告诉你？”
君药师冷哼一声，狡黠地避开云落的问题，不留一点话柄。
云落也不介意，勾唇一笑：“既然我们都是为这些武者来的，那不如，就赌这个好了。”
君药师微微皱眉。
“你们之前三个人都没有找到这些武者哪里有问题，但是，我找到了。”
云落微笑道，“不如你先试试，等你找到这些武者发疯的真正原因，你才有跟我赌的资格。”
君无尘紫眸里漾起几分笑意。
原来如此……
他就说，落儿好端端的跟人打什么赌。
原来是为了武者精神领域里的那些血雾。
一开始，是她要跟君药师打赌。
但是话说到这一步，却变成了君药师要先证明自己，才有资格跟她赌……
不知不觉间，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云落手中。
君药师却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
第1847章 谁打谁脸（5）
君药师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仔细想想云落说的话，又似乎没什么问题。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众目睽睽下，已经容不得君药师拒绝了。
但他也不傻。
云落话说的再有道理，依然被他抓住了破绽。
君药师狐疑地问：“你找到了武者发疯的真正原因了？”
“没错。”云落淡然点头。
君药师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证据吗？”
云落反问道：“我有证据，你就会信吗？”
君药师一时语塞。
“你不会信的。”云落笃定道，“质疑是炼药师的天性，除非是自己亲自得出的结论，否则就是证据摆在眼前，你也不会信。”
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
在炼药这一块，她谁也不信，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算是古书药籍上记载的东西，没有亲自实践过之前，云落也只会抱有质疑的态度。
“看来你对炼药师了解还不少。”
君药师讶异地看她一眼，深有同感地点头，“是这样没错，就算你拿出证据，我也不会信你。”
龙三等人不由无语……
果然，同行都是上辈子的仇家。
炼药师和炼药师之间，除非分出明显的高低，否则谁也不服谁。
谁也不会相信谁。
“那不就得了？”云落翻了个白眼，“你管我有没有找到原因，先自己找到答案再来质疑我，否则少废话。”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半点颜面都没留。
苍云帝都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激怒君药师，让局面更加恶化。
可是没想到，君药师竟然没生气，反而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苍云帝：“……”
行吧。
他不是炼药师，不懂他们同行之间的交流。
“我也不怕坦白告诉你，之前我亲自给这些武者检查，确实没看出他们身上有问题，但是，经过我反复思考，已经基本猜到问题在哪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把问题找出来！”
君药师语气笃定，带着一抹坚定的高傲。
“希望你说到做到。”
云落似笑非笑，侧身让路：“请吧。”
君药师冷哼一声，甩袖大步朝前走去，目标显然是那些被捆在柱子上的武者。
这些武者发疯程度最严重，被捆绑得也最结实。
因此，检查起来最为方便。
不找他们当目标，还能找谁呢？
“父皇，我们也过去瞧瞧。”君无尘薄唇微勾，说着便迈步向前。
“嗯，走吧。”苍云帝也没有拒绝。
不提云落和君药师打赌这回事，苍云帝心里最牵念的，也是这些暗牢武者的情况。
他们每一个都是苍云国的子民，却被姬秀灵坑害到如此地步。
苍云帝心中愧悔，自觉要对他们负责，不惜一切办法也要将他们治好。
否则，他还有什么脸面统治这个国家？面对自己的臣民？
他更没有脸面去面对那些尸坑里挖出来，堆积如山的累累冤骨……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柱子前。
被云落打晕过去的那名武者，此刻刚要苏醒过来，又被隐龙卫一击劈晕过去。
第1848章 谁打谁脸（6）
君药师走到这名武者面前，负手而立，凝神打量了片刻。
随即，他转过头，问云落道：“你就是在他身上找到原因的？”
云落挑眉，没有回答。
她凭什么要告诉他呢？
她只是想看看，炼药师协会培养出来的人，跟她这种“野路子”，到底有多大区别？
君药师所拥有的精神力，究竟只是徒有虚表？还是跟她一样，能操控使用？
这个问题很重要。
因为它关系到云落对炼药师协会的某些猜想。
所以，在得出结论之前，云落不会主动透露任何讯息。
君药师似乎察觉到她的态度，冷哼一声，也懒得多问。
他很快收拢心神，认真地给武者检查起来。
周围许多人都大气不敢出，唯恐惊扰了君药师的判断。
君无尘父子两站在一旁。
云落双手环胸，神情波澜不惊，观察着君药师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君药师的检查方式跟她果然不一样，但是手法截然不同，原理却是一样的。
越是简单基础的东西，越能看出一个炼药师的底蕴。
云落伸手摸摸下巴，暗自心想：
果然，在炼药师协会制定的标准里，低阶炼药师仅仅只是不入流。
只有到了中阶以上，才算是真正迈进了炼药师的门槛！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协会认可的低阶炼药师，只是懂得分辨药材，配置丸药。
但实际上，炼药师最基本的应该是开炉炼丹。
连正常品质的丹药都练不出来，哪有资格称得上是炼药师？
然而在炼药师协会里，能够开炉炼丹的，却已经是中阶炼药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四国内拥有炼药师天赋的人太少了，炼药师协会不得已放宽了要求，才有了章药师那种半吊子。
云落正想着。
这时候，君药师的检查结束了。
只见他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紧紧抿着唇。
云落一看就笑了，戏谑道：“怎么了君药师？是找不出问题吗？”
君药师恼羞地瞪她一眼，“急什么急，我这才刚开始！”
“那你请。”云落笑眯眯地伸手，做了个恭请的动作。
君药师一时噎住，想发脾气又立不住脚，只能愤愤转过头，开始第二轮的检查。
他此刻的所有行为，和云落之前的样子都很相似。
连龙三、虎威军士兵们都感觉十分眼熟——这不就是景王妃刚刚做过的事吗？
于是，答案可想而知。
君药师检查完第二遍，神情更加不可思议了，喃喃道：“怎么可能没有？这不可能啊……”
云落唇角笑容戏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君无尘侧头看见她，贴近她耳畔，低笑道：“调皮，你故意的？”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云落斜睨了他一眼，不承认。
“需要本王给你找一面镜子吗？”
“找镜子干嘛？”云落满头雾水。
“让你照照自己的脸，笑得有多恶趣味。”
君无尘薄唇莞尔，戏谑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像只看着猎物掉进陷阱的狐狸。”
还挺像他的，果然是夫唱妇随。
第1849章 谁打谁脸（7）
云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胡说八道。”
君无尘也不争辩，低低笑了一声。
两个人在旁边耳鬓厮磨，低声谈笑，气氛很是闲适悠闲。
其他人却不明就里。
独自站在柱子前检查的君药师更是感觉自己快疯了！
怎么可能检查不出问题？！
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君药师心里抓狂地想。
他无疑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在云落面前，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检查不出来，连原本的推测都是错的。
君药师的脸色更加绷紧了，眼睛里闪烁着不屈和执拗的光芒。
忽然！
他眼神一厉，仿佛下定了决心，转头严肃地对众人吩咐道：“我要认真再检查一遍，在我没有说话之前，谁都不许碰我！更不许打扰我！”
龙三：“……”
虎威士兵：“……”
这话好熟悉。
好像，王妃之前也说过类似的。
果然是同行……连说话方式都这么相似。
君药师可不知道周围人在想什么，只感觉四周鸦雀无声，便以为其他人都被自己震住了，满意地回过头。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肃穆无比，站在柱子前，缓缓闭上双眼。
龙三看在眼里，不由一阵无语……
明明是同样的举动，同样的操作，为什么要来两遍？
他还以为这位君药师能有什么特殊手段……结果，还不是王妃玩剩下的？
想到这，龙三不禁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云落。
为什么王妃不直接告诉君药师结果？还要让他故技重施一遍，岂不是浪费时间？
云落察觉到龙三的目光，微微摇头，并未开口。
龙三只好将满肚子疑问咽了回去。
大殿里安静极了，只有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响起。
在角落中，少数幸存的武者被虎威军团团包围，此刻也是满头雾水。
其中大多数武者都因为精神状态不佳，奄奄一息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仿佛对外界的一切事情都丧失了兴趣。
只有一个青年武者眉头紧锁，透过虎威军包围的缝隙，目光紧盯着柱子的方向。
他始终保持着意识清醒，并且努力偷听云落等人的对话，从中获取信息。
但可惜的是，因为距离较远，云落等人说话的声音又不大。
即使青年武者努力竖起耳朵，依然只听见了少量的只言片语。
“……精神污染……血雾……传染……”
青年武者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大殿里沉重的气氛，以及这些意味不明的词汇，让他有种糟糕的猜想。
难道……
青年武者暗暗捏紧拳头，越发提高注意力，仔细偷听观察着。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
“别挡路，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当的起吗？让开！”一道怒气冲冲又趾高气昂的喝斥声传来。
苍云帝皱着眉头望去，低声不悦道：“是什么人在外喧哗？去看看。”
一名虎威士兵刚要走去。
两个身影已经越过了大殿外的守卫，走了进来。
第1850章 谁打谁脸（8）
苍云帝仔细一看，愠怒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他摆摆手：“原来是章药师和李药师，罢了，让他们过来吧。”
周围收到指令的虎威军们，这才让开一条路。
很快，两名药师便快步走了过来。
虽然同为低阶炼药师，但章药师和李药师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只见章药师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阴郁的脸上满是不愉，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有一肚子的不痛快。
李药师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同样人到中年，面相却相差甚远。
李药师身材偏胖，长着一张弥勒佛似的圆脸，脸上总带着笑容，看起来脾气和软，身上穿着宽松的衣袍，同样的协会银纹绣在衣袖上，比章药师更多了几分低调。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是被请来看病的炼药师，居然连大殿门都拦着不让我们进了，简直岂有此理……”
章药师憋了一肚子的气，大步走到近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只是，他恼怒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却停下
，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柱子前。
站在柱子前的君药师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神情姿态与云落之前，几乎如出一撤！
章药师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脱口而出尖声道：“君大人，您这是在……唔唔！”
还没等他说完，旁边的隐龙卫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捂着他的嘴，低声警告道：“闭嘴，不要打扰君药师检查！”
“唔唔唔！！”
章药师拼命挣扎，发出尖叫一般的闷吼。
居然又捂他的嘴！！
章药师简直要气疯了。
但是震怒之余，他心里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之前云落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站在柱子前，章药师根本看不懂她在做什么。
于是，就凭着自己的推测，认定她是在故弄玄虚。
偏偏其他人却好似瞎了眼一样信以为真，让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想要“戳穿”云落的骗局时，他竟然还被人捂着嘴巴、强行拖出了殿外，被粗暴地摔在地上。
堂堂炼药师的尊严何在？！地位何在？！
章药师出离的暴怒了！
不过，暴怒归暴怒，他还是有点脑子的。
毕竟作为一个战五渣的炼药师，他从来都是用优雅和高贵来要求自己的，哪怕跟人吵架，也只动嘴不动手。
跟那些四肢发达、粗俗无脑的士兵可不一样。
章药师很清楚自己不是士兵的对手，强闯也没用，于是他怒气冲冲地返回住所，找到了李药师，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跟他说了一遍。
李药师被他说服之后，两个人又一起找到了君药师，狠狠告了云落一状。
这才有了随后，君药师和云落针锋相对的事情。
而章药师那边呢？
他故意多等了一段时间，才拉着李药师兴致勃勃地赶来，想要围观云落倒霉。
结果没想到，刚走到殿门口，就被士兵给拦住了。
章药师自觉被扫了兴，又感觉自己不被尊重，勃然大怒！
因为他炼药师的身份，没有上头的命令，守卫的士兵也不敢太过阻拦，被他强行推开闯了进来。
第1851章 谁打谁脸（9）
然而，殿内的情况，却让章药师震惊不已！
他看到了什么？！
他竟然看到……堂堂的君大人……傻乎乎地站在柱子前，和之前的云落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他哪里弄错了！
章药师本能地排斥去想他可能误会了云落，一时情绪失控下，他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于是，他就再次悲剧了，被隐龙卫狠狠捂住了嘴。
隐龙卫可不是那些只有笨力气的虎威军，手上力道更狠戾。
章药师差点没被勒得背过气去。
旁边的李药师也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周围环境，感觉似乎和章药师说的不太一样，便聪明地没有贸然开口。
短暂的嘈杂很快又安静下来。
云落当然也注意到了章药师和李药师，却懒得多看一眼。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君药师身上，眸底微光闪烁。
对旁人来说，他们感觉不到精神力的存在，只看到君药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着，根本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但是，云落的感知力却很清晰。
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她几乎能看到君药师身体四周，缓缓溢散而出的精神游丝。
不同于她自己的银色。
君药师的精神游丝是白色的，近乎半透明，泛着一点微弱的光芒。
看起来就不够凝实，数量也远远比云落要少。
可这确实是精神力。
是能够被炼药师自由操控、尽情使用的精神力。
云落的心情微微雀跃起来，她期待地看着君药师，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在云落的密切关注下，属于君药师的精神游丝，一点点扩散到了武者身边，然后“艰难”地钻进了武者体内。
那确实是很艰难的行为。
仿佛耗费了君药师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精神丝送进去。
对于精神力还不够强大的人来说，操控精神力是一件非常危险、并且困难的事情。
因为操控不禁损耗心神，还很容易消耗精神力。
精神力消耗得越多，就越容易感到精神疲惫，甚至大脑刺痛，从而更加损耗心神。
更要命的是，一旦心神失守，或是疲惫到极致，失去了掌控权。
炼药师的精神力就很容易失控，甚至是反噬。
危险程度远远超过武者的灵力。
这就是为什么，在操控精神力扫描时，连云落都要特别谨慎，尽量防止外界干扰。
对于精神力强度本就不如云落的君药师而言，危险程度自然更高。
将精神力送入武者体内后，君药师的脸色明显苍白了几分，眉心不自觉蹙紧，露出一抹疲惫之色。
“怎么看起来比王妃要吃力很多……”
龙三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嘀咕，“到底行不行啊？”
云落也不知道君药师行不行。
但是她感觉，君药师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既然开始尝试，就一定要得出结果才行，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所以，云落想了想，也没有打断他，暗暗做好了随时施救的准备。
第1852章 扩散而出（1）
君药师的精神力艰难地在武者体内穿行，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地方。
因为身躯的遮掩，云落也无法透视武者体内的情况。
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君药师周身溢散的精神游丝，正在一点点减少，光芒也渐渐黯淡。
云落微微拧眉，心里却知道，这是正常情况。
精神力并不是永恒不变的。
它和武者的灵力一样，会随着使用而减少、损耗。
武者一旦透支灵力，就有可能损伤身体经脉，甚至导致元气大伤。
而炼药师一旦透支精神力，对脑部的伤害也非常大。
而且，精神力的恢复速度远远比灵力缓慢，脑部的损伤难以修复，也会导致炼药师情况恶化。
正因如此，在使用精神力时，才需要格外谨慎和冷静。
君药师毕竟是苍云皇族，身份不同，总不能见死不救。
云落紧盯着君药师周身的精神力，准备随时援救。
时间很快过去。
君药师的精神力损耗已经超过了一半。
大量的精神力消耗，给君药师带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负担。
只见他紧闭双眼，眉头紧锁。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沁出，湿透了他的发梢，精致苍白的娃娃脸犹如水洗过一般，看起来脆弱至极。
“王妃……”
龙三看得心惊胆战，不由低声问道，“他这样真的行吗？不会出什么事吧？”
“暂时没事。”云落蹙眉道。
话音刚落，萦绕在君药师周身的精神游丝，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一缕。
霎时间，君药师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冷汗从鬓角流下来。
这时候，云落忽然发现，君药师的精神力正在往外撤出。
这是放弃检查了？她心里暗想。
但是让云落没想到的是，那些微弱的精神力在离开武者体内后，并没有被君药师回收，而是沿着武者的身体，缓缓往头部延伸而去。
云落眼眸微动：看来君药师也发现了，问题出在这些武者的脑部。
但是，武者精神领域里的血雾，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能行吗？
“王妃……”
“别急，就快有答案了。”
云落微微抬手，打断龙三的欲言又止。
龙三无奈，只好静观其变。
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君药师身上。
被隐龙卫紧紧捂住嘴、无法动弹的章药师，以及一旁不清楚情况的李药师也不例外。
大殿更远一点的角落里，青年武者靠在地上，透过士兵包围圈的缝隙，远远眺望过来。
君药师的精神力蔓延到武者的眉心处，缓缓钻了进去。
云落微眯起眼睛。
她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十、九、八、七……
刚计算到最后一秒时，君药师忽然全身一颤，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与此同时，云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钻进武者眉心的白色精神力，正从尾端开始，一寸寸被染上鲜红……
精神丝的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不详的血雾沿着精神游丝往上蔓延，犹如毒蛇一般，朝君药师袭去！
炼药师的精神力也是从眉心而出，连接着紫府深处的精神领域。
第1853章 扩散而出（2）
此时此刻，君药师的和武者的眉心之间，一缕缕的精神力正链接着。
如果血雾蔓延到眉心，下一刻就会污染君药师的精神领域！
“君药师，你还愣着干什么？斩断精神力，快！”
云落盯着那些被污染的精神力，大声提醒。
君药师浑身发颤，眉头紧皱，脸颊肌肉一阵阵抽搐着，神情非常痛苦。
他似乎无法开口说话，紧咬牙关，抵抗血雾带来的负面情绪的冲击。
杀戮，嗜血，疯狂……
各种血色的情绪在他脑海中冲撞。
冥冥之中，仿佛有无数魔鬼在耳畔蛊惑，让他放弃挣扎，沉沦其中。
又仿佛有无数厉鬼在耳边尖啸。
刺耳的声音贯穿耳膜，让整个大脑嗡嗡剧痛不已。
“啊……”
君药师发出剧痛的闷哼，伸手捂住大脑。
好吵，好吵！
别叫了！
他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整个脑海都被血雾的负面情绪充斥了。
不知不觉间，君药师本来清澈的眼睛爬满了血丝，神情扭曲而狰狞，充满了暴戾的疯狂。
“药师大人？！”
“药师大人您怎么了？”
“王妃……”
周围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落的忽然发声，让不少人纷纷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是精神力时，便听到君药师痛苦的闷哼声。
只见他双手捂着头，紧闭着眼睛，神情痛苦无比。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询问出声。
一直围观的李药师匆匆走过来，伸手要去搀扶颤抖的君药师：“君大人，您没事吧？”
“别碰他！”
云落眼尖地看见血雾扩散，已经快蔓延到精神力中段了。
她一把拉开李药师：“离远点，他现在很危险！”
李药师踉跄两步，好不容易站稳，惊愕地看着她：“你是……”
云落没空理会他，目光严峻地看着。
再不斩断精神力就来不及了。
但君药师似乎听不见她的提醒，整个人都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云落心里无奈，却没有时间犹豫。
精神力是一种极其排外的力量。
即使要斩断它，最好也是由主人亲自动手，这样造成的伤害最小。
但可惜的是，君药师现在已经没有余力了。
他也听不见云落的提醒，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来不及了。
云落只能亲自动手。
她微微眯起眼睛，银色光芒从眉心一闪，骤然迸射而出！
柔韧的精神游丝在主人的控制下，仿佛化成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对准了君药师眉心扩散出的精神丝，狠狠劈下！
和云落的精神力相比，君药师的精神力显然是很脆弱的。
就像是一缕缕细弱的丝线，撞上了凌厉的刀锋。
唰——
刀锋所到之处，丝线根根断裂。
已经被血雾染红的精神丝被斩断之后，很快就凭空消散了。
空气里仿佛多了一团团淡红色的薄雾。
这些雾气像是有生命的，在空气中一张一合，缓缓游动着，宛如一只只漂亮的粉红水母。
“这是什么东西？雾气？”
龙三惊愕地睁大眼睛，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
第1854章 扩散而出（3）
在其他人眼里，这些淡红色、十分美丽的薄雾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一下子就团团冒了出来。
轻灵又飘逸，凝聚而不散，看起来奇妙极了。
不少士兵都疑心是自己眼花了，伸手揉揉眼睛，却发现并非是自己的幻觉。
龙三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这些雾气，忽然感觉手指一痛，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抽了一下。
“嘶……”他急忙抽回手，手指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伤口。
鲜血飞快流出来。
龙三捂着手指，惊疑不已。
他这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是那些雾吗？
不对，他刚刚明明还没碰到……
“不要命了吗？这就是我说的会传染的东西，让所有人往后退，谁都不要碰到它！”
云落愠怒的声音响起，召回精神力，继续切断君药师的精神丝。
“这些雾气是传染源？！”
龙三脸色骤变，顾不上手指的伤，立刻挡在君无尘面前。
“王爷小心！往后退！”
周围的士兵纷纷变了脸，眼神透着惊恐，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
“传染源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苍云帝惊疑质问。
“陛下，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王妃既然这么说了，为了您的安全，请往后退！”
龙一虽然也不明白，但是他相信云落的判断，何况还有龙三的反应在旁佐证，更证明了这些雾气的危险。
因此，龙一的反应也很快，丝毫没有迟疑。
立刻护着苍云帝往后退去。
“君大人……”李药师担心地看着君药师，咬了咬牙，也往后退去。
很快，以圆柱为中心，一个空旷的真空圈便出现了。
除了被捆在柱子上的武者之外，圈内只剩下三个人。
云落，君药师，和君无尘。
云落眼角余光瞥见君无尘的身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气急道：“不是让你后退吗？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点走。”
“你专心做你的事，不用担心。”
君无尘定定地看着她，“本王在这里陪着你。”
云落心里一震，温暖之余，更多的却是气恼和无奈：“你陪着我干嘛？这种事情你又帮不上忙，退远一点，别让我分心。”
说是这么说，但君无尘又怎么会听呢。
云落的“前科”太多了，她向来不会保护自己。
君无尘蹙眉道：“我就站在这里，不会打扰你，你专心就行。”
云落一时气结。
但君无尘执意不肯走，云落也拗不过他。
她此刻大半的精力都放在控制精神力上，实在分不出心神跟他争执，只能无奈瞪了他一眼，先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再说。
精神力构成的刀锋一划而过，属于君药师的精神丝一根根断裂。
空气中淡红色的薄雾，变得越来越浓。
一团一团，犹如水母云雾般，漂浮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啊……”
每斩断一缕精神丝，君药师便抑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裳，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惨白得毫无血色。
唰！
云落操控着精神力狠狠一斩！
第1855章 扩散而出（4）
最后几缕被污染的精神丝，被彻底斩断了。
随着精神丝的消散，又一团淡红色雾气凭空出现，融入其他雾气中。
“噗通……”
君药师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眸紧闭。
“君大人！”不远处的李药师看在眼里，担心地叫出声。
“他没事，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多，晕过去了。”云落简单解释，神情却凝重不安。
她没有多看君药师，目光定定地看向飘在半空中的血雾。
这些东西……竟然不止是在武者的精神领域里。
还能出现在空气中！
这可糟糕了！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血雾？”君无尘走到她身旁，与她比肩而立，抬头望向半空。
幽紫的凤眸微微眯起，闪过一抹妖冶光泽。
“是的，我之前给武者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精神领域里，几乎被这种血红的雾气填满了。”
云落抿了抿唇：“这些血雾无孔不入，而且带有很强烈的负面情绪，只要接触到它，就很容易迷失理智，变得疯狂又暴戾。”
“这就是那些武者发疯嗜血的原因？”君无尘凝声问。
“嗯，大部分原因是这个，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应该藏在这些武者的精神领域最深处，但是，因为这些血雾有很强的攻击性，尤其能污染精神力，所以我没有往深处查。”
云落说得有些不确定。
君无尘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这已经很好了。”
“这些血雾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暂时先不管，现在的问题是，它们不仅能渗入武者的大脑，还能存在于空气中，如果再有人接触到它，后果不堪设想……”
云落握住君无尘的手，“我们该怎么处理？”
这些雾气团团凝聚，显然不同于一般的水雾，时间长了就自然消散了。
它们却是能一直存在的。
如果不能将它们妥善的处理好，一旦再有其他人接触到，污染很快就会扩散开来。
君无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转头望去。
苍云帝等人被隐龙卫和虎威军团团保护着，站在远处，正担忧地往这边望来。
大殿里人员众多，士兵、武者、伤员……
一旦血雾扩散，恐怕远不止这个大殿里的人，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的人，都在劫难逃。
“不能让这些血雾蔓延出去，必须将它困死在这个殿里！”
君无尘沉声道，转头看向云落，“它是针对人的精神进行攻击，落儿，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有没有精神力方面的办法，可以控制住它、令它无法扩散？”
之所以是控制，不是消灭，是因为君无尘心中有数。
如果真的有消灭这些血雾的办法，不需要他提醒，云落自己就会做。
但她既然没有做，就证明她也束手无策。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想办法控制住，再寻求彻底的解决之道。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办法云落也一直在想，却迟迟没有答案。
她只能摇摇头：“我想了很多种办法，但都用不上，这些血雾太难缠了。”
第1856章 扩散而出（5）
君无尘侧头看向她：“这话怎么说？”
云落叹气：“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伸出手，手里蓦地多出一把小刀，甩手朝半空的血雾刺去。
只听见“嗖！”的一声破空，小刀如利箭般飞去。
君无尘的目光紧随而至。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望去。
只见小刀轻而易举地刺破空气，在浓郁的血色雾气中，留下一抹空白痕迹。
“咚！”的一声，刀刃钉在墙上。
“这东西可以驱散？！”龙三惊喜出声。
然而，话音刚落。
浓郁的血雾便缓缓飘动起来，吞没掉空白的痕迹，眨眼间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龙三愕然地睁大眼。
“看到了吧？”
云落缓缓收回手，神情凝重，“这些血雾最难缠的地方，就是它们无法被攻击，任何刀剑武器都无法消灭它们，灵力恐怕也一样。”
她转头看向君无尘，又看向龙三等人。
“你们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龙三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苍云帝脸色发白：“不能消灭，那岂不是说……”
君无尘微眯起眼睛，蓦地扬手一挥，一道耀眼的雷光轰然劈下！
“咔嚓！”
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
只见游龙般的闪电从天而降，狠狠劈落在血雾之中。
木质地面瞬间裂开，噼里啪啦的火星炸开。
一簇雷火燃烧起来，缕缕浓烟升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闪电与雷火所到之处，血雾纷纷散开。
“有效果了吗？”苍云帝不禁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激动。
“陛下，不要靠近，很危险。”龙一沉稳地拦住，眼神冷凝，“有没有效果，还不好说……”
君无尘收回灵力。
闪电瞬间消散，雷火也逐渐熄灭。
大殿里只剩下木质地面噼啪燃烧的声音。
“水！”龙三厉声道。
隐龙卫中就有水系武者，立刻扬手一挥。
一道清透的水龙卷凭空出现，哗啦一声，浇灭了地上的火苗。
嗤啦……嗤啦……
浓烟大团大团的冒出来，又被风系武者挥手驱散。
人群包围的正中心，地板一片狼藉。
所有人的目光却集中在半空中。
龙三紧紧握着拳头，神情难看无比：“又重新聚集了，看起来一点都没变少，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片寂静，大殿里鸦雀无声。
只见被闪电与雷火驱散的血雾，很快又重新凝聚起来，一团团漂浮在半空，如同云雾般变幻形状。
明明肉眼可见，却无法被消灭。
“物理攻击，灵力攻击，任何攻击方式都无法对这种血雾造成伤害。”
云落冷静地声音响起，“真要说起来，它更像是一种‘不存在’的毒素，会给人的大脑造成严重影响，但是我们却无法将它消灭。”
“毒素？”
苍云帝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君药师还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虽然没有像武者一样陷入疯狂，但是很明显，这种血雾对炼药师的威胁性更大。
第1857章 扩散而出（6）
如果不是有云落及时救援，君药师会是什么下场，还不好说。
“云丫头！”
苍云帝忽然大声道，“如果真的是毒素，你能制作出解药吗？”
云落摇头：“现在肯定不能。”
天道自然，万物相生相克，任何毒素都一定有相克的解药。
从医学上来说，真正无解的剧毒是不存在的。
但是，人类的身体却有极限。
一旦毒素蔓延，身体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就算有解药也没用了。
“想要制作解药，前提是必须了解毒素本身，就像大夫必须对症下药一样。如果连症状和原理都不知道，就不可能制作出解药。”
云落淡淡道。
“这么说，是没办法了？”苍云帝眉头紧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束手无策，只能先想办法控制住它。”云落的语气冷静之极。
苍云帝脸上难掩失望。
龙三等人也不由沉默下来。
连王妃都说没办法解决，君药师等人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们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该死的！”龙三铁青着脸，低咒一声，“这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难对付？”
云落微眯起眼睛。
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这些血雾是从哪里来的？
它们绝对不是四国内的东西，杀伤力这么大，如果早就存在的话，四国所有人都逃不过。
可是现在，血雾却完全没有蔓延开来，只有从暗牢里救出来的武者中了招。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血红色的丹药……”云落喃喃自语。
“什么丹药？”君无尘侧头问道。
“你还记得在暗牢里的时候，给我们提供线索的那个青年武者吗？”云落抬头问道。
君无尘略一回想，很快想了起来。
“当然记得，怎么了？”
“他说过，被关押在暗牢里的时候，黑衣人会给他们喂食一种奇怪的血红色丹药，服用之后会让人精神亢奋，血气沸腾，长时间无法入眠。”
云落摸摸下巴，思索着说：“我在想，那种丹药到底是什么？会不会跟这些血雾有关系？”
君无尘眼神微变：“有可能。”
“你也这么觉得？”云落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
“落儿，这个问题晚点再说。”君无尘倏地打断她，抬头望去，“这些血雾，好像要扩散了！”
云落心里一惊，立刻转头望去。
只见原本静静漂浮在半空的血雾，忽然开始从边缘扩散开来。
犹如一滴血墨落入水中，丝丝缕缕的血色往周围蔓延，像是水母柔软的触手一般，朝人群蔓延伸去。
“它散开了！该死的——”
“快往后退！”
“快快！它朝我们来了！”
众人发出惊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这种血雾的危险性，谁也不想变成发疯嗜血的疯子，苍云帝、李药师等人也不例外。
幸好，大殿里没有普通人。
隐龙卫和虎威军都是久经训练的军队，虽然有些慌乱，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第1858章 扩散而出（7）
士兵们排成人墙，团团保护在苍云帝身边。
隐龙卫利刃出鞘，挡在人群最外围，神情紧绷戒备。
虽然明知道刀剑无效，但看着这些恐怖的血雾寸寸逼近，隐龙卫心里压力也很大，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以此获得安全感。
“君大人……”
李药师站在人群里，焦急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君药师，想救他又不敢。
“往后退！”一名隐龙卫低吼着，将他拉到身后。
眼看血雾往人群蔓延，众人已经快要退到大殿门口了，一旦扩散出这座宫殿，后果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云落骤然出手！
炙热的火系灵力飚射而出，犹如一道金红色的长鞭，沿着血雾盘旋一圈，首尾相连。
紧接着，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
火焰冲天而起！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迫得人睁不开眼睛。
以灵力为界线，火焰环绕一圈，宛若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虚浮在半空，将所有血雾包裹在其中。
血雾扩散的边缘接触到火焰，就好似触电一般回缩，重新聚集成团。
“果然是这样。”云落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惧怕灵力？”君无尘敏锐地发现这一点。
用灵力攻击或者围困，这些血雾会自动避开，甚至回缩起来。
之前他的雷电攻击也一样。
云落摇摇头：“应该不是惧怕，灵力攻击对它们没效果，但是确实可以困住它们。”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血雾似乎不愿意触碰到武者的灵力。
云落用火系灵力形成火球，封住所有缝隙。
这些血雾就出不来了。
足有一人多高的火球漂浮在半空，火焰灼灼。
大殿里的温度在短时间内节节攀升，就像是进了烤炉一样。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隐龙卫，个个被烤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
“好热……”李药师一个劲地抹着汗水，衣服都被汗湿了。
“这些雾气被困住了！”苍云帝顾不上炙热的温度，目光紧紧盯着火球，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龙三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龙一当机立断，吩咐道：“你们几个，和其他士兵一起，护送陛下到殿外去。”
殿内的温度太高了，虎威军的士兵都是普通人，待的时间长了，很可能会高温脱水。
“是！”隐龙卫立刻领命。
苍云帝皱了皱眉，也没有反驳，叮嘱道：“替朕转告景王和云丫头，多加小心！还有，角落里那些幸存的暗牢武者，也不能疏忽大意。”
龙一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看守那些武者的人也是普通士兵，立刻让隐龙卫将他们替换下来。
“李药师，你也跟朕一起退出殿外，这里就交给景王他们。”苍云帝沉声道。
“陛下，那君大人……”李药师热得满头大汗，神情担忧。
“景王和云丫头自有分寸，我们留下也帮不上忙。”苍云帝严肃地摆摆手。
李药师无奈，只好听从。
至于另一位章药师，他一直被隐龙卫紧紧捂着嘴，此刻已经热得快晕过去了，巴不得赶紧离开。
一切吩咐妥当后，苍云帝等人便依次妥当地退出大殿。
第1859章 扩散而出（8）
龙一、龙三都没有离开，还有少量的隐龙卫留下。
武者实力越高，对环境的忍耐力就越高。
虽然龙一等人都不是火系武者，但是殿内此刻的温度，还在他们忍受范围内。
随着虎威士兵的撤走，原本被人墙团团挡住的、靠在墙角的幸存武者也暴露了出来。
隐龙卫立刻走了过去，警戒地包围着他们。
云落眼角余光瞥见，惊讶道：“原来你在这里？”
君无尘循声望去，看到那个在暗牢里曾有一面之缘的青年武者，正靠在墙上，定定地看着他们。
“景王妃，又见面了。”青年武者笑了笑，伸手扶着墙，似乎想要站起来。
“不许动！”隐龙卫低喝道，手中长剑指向他。
青年武者停下动作，无奈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近距离看看那些血雾，刚才一直没机会。”
隐龙卫一脸不信任。
“带他过来吧。”云落忽然开口，“我正好有事情想问他。”
隐龙卫这才迟疑着放下长剑。
龙三走过去，打量了一下青年武者，看见他似乎站不稳，便扶手扶住他。
“谢了。”青年武者笑眯眯道。
“不客气。”龙三笑道，眼底却藏着警惕，浑身微微绷紧。
王妃曾说过，这些从暗牢里救出来的武者，每个人脑部都有血雾侵蚀，随时有发疯的可能。
即使青年武者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是……绝不能放松警惕！
龙三扶着青年武者，走到云落和君无尘面前。
青年武者眯起眼睛，抬起头，透过灼灼燃烧的火球，仔细观察着里面的血雾。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他喃喃自语。
云落不动声色地问：“你对这些血雾很熟？”
“算是吧，毕竟它在我脑子里这么久，想不熟悉也难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它，也不算太熟吧。”
青年武者语出惊人。
云落心里一惊：“你能感觉到这些血雾？”
“能啊。”
“怎么感觉到的？”云落狐疑问。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
青年武者站直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准确的来说，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到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东西进来了，很危险！于是我下意识把它赶出去了。”
云落脱口而出：“怎么赶的？”
血雾对精神领域的污染有多厉害，她是亲身领教过的。
一旦污染蔓延，连她都没办法驱逐，只能舍弃掉被污染的精神游丝，断臂求生。
眼前这个普通武者，竟然能将血雾驱赶出去？
怎么可能……？！
青年武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回过神来时，它就已经被赶出去了。”
他眼神沉了沉，看向殿内被捆缚起来的其他武者，“不过，他们脑子里的东西，我就没办法了。”
就算是这样，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云落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说谎。
但是，在幸存的暗牢武者当中，这个青年武者确实是坚持得时间最长、实力也最高的一个。
其他幸存下来的武者大多只有四阶实力，而且被抓进暗牢的时间不长。
第1860章 人皮面具（1）
虎威军已经审问过他们，得知几个幸存武者都只服用过一次血色丹药，而其他发疯的武者，每人至少都服用过三五次以上。
青年武者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他是唯一一个被长期关押，却还能保持理智清醒的人。
就连青龙，也只服用过一次血色丹药，之后便伪装假死，被丢进了抛尸坑，所以才能清醒地坚持到最后。
君无尘冷淡开口：“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云落回过神，看向青年武者。
“无法证明，随便你们信不信。”
青年武者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说：“景王殿下，这是你们苍云皇室要解决的问题，跟我这种民间武者可没关系，我也不需要证明吧？”
云落蹙起眉。
“我本来就是受害者，被你们的皇后娘娘莫名其妙抓到宫里，过了这么多天不人不鬼的日子，算我倒霉。”
青年武者挑起眉，瞥了一眼火球，冷笑道，“这东西一看就很危险，我躲都来不及，景王殿下可不要指望我为了证明自己，主动去招惹它。”
言下之意——
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没有任何证据。
与此同时，他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去做任何冒险之事。
云落心里瞬间有了对这个人的基本判断。
逻辑缜密，思维清晰。
而且还很圆滑聪明。
他明摆着说自己是局外人，更是受害者，没有义务要冒险。
云落心里无奈。
如果不是因为君无尘，她恐怕也是这个态度。
皇室要面对的麻烦，跟她无关，她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为此冒险。
大不了血雾扩散，她带着小团子和问天楼的人远远离开就是了，只要保证自己身边人安全，其他事情，她也不想多管。
因此，云落能理解青年武者的心态。
明哲保身，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你不需要证明？”
君无尘微微勾起唇角，嘲弄道，“那你特意告诉本王，你可以驱散这些血雾，是为了什么？”
青年武者眯起眼睛。
君无尘幽潋的紫眸如一泓深渊，仿佛潜藏着透析人心的力量，冷淡而又平静地看着他：“若是毫无所求，只想明哲保身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本王绝不拦你。”
这话一出，气氛陡然凝滞了。
空气里似乎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气息。
龙三仿佛嗅到了某种危险，下意识后退半步，一手按住剑柄，目光冷凝。
与此同时，云落清楚地看见，青年武者含笑的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一种近乎阴冷的情绪。
——这家伙！
云落骤然反应过来：他之前的种种举动，是在引人上钩？
她差点信以为真了。
从暗牢里第一次见面，青年武者便主动帮忙，指引他们去往血池密室，随即便发现姬秀灵的阴谋，找到藏在密室中的抛尸坑。
也因此，青年武者给云落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现在，也是他主动站出来，透露了他可以驱散血雾的事实，紧接着却又话锋一转，强调这件事与他无关，他绝不会为此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