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6章 夫妻反目（10）
“啊——”
云长茂痛叫一声，紧紧捂着腹部的刀伤，踉跄跪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腹部的匕首，眼神狰狞地瞪向云夫人：“贱人！你竟然敢——！”
云长茂真是万万没想到，云落还没有对他下杀手，他竟然会伤在一个从来没被他放在眼里的云夫人手中。
一刀直中腹部要害，又狠又准！
这个贱人，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我不是……”云夫人脸色煞白，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着，猛然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后逃。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云夫人吓得涕泪横流。
正如云长茂所说，她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的后院女人。
或许很擅长勾心斗角，但是真正要她亲手杀人，她却未必有这个胆子。
手上粘稠温热的鲜血，以及刺在云长茂腹部那把刀，给了云夫人强烈的心理刺激。
“啊啊啊！！！”
她浑身发抖，克制不住尖叫起来，整个人仿佛要崩溃了！
云长茂可不会同情她的“柔弱”。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小看了这个贱人，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正当云长茂强忍着剧痛，捂着伤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从主位上传来，惊醒了狂怒的云长茂。
云长茂转头望去。
只见云落轻轻鼓掌，神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夫妻反目，相残成仇，真是一出好戏啊，不枉费我等了这么久。”
“你……”云长茂对她底气不足，加上伤口剧痛，敢怒不敢言。
云落淡淡瞥了一眼云夫人，没有多搭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长茂，目光落在他腹部的刀柄上：“比起杀人泄愤，云大人难道不应该先去处理下伤吗？”
云长茂一愣。
她这算是好心提醒吗？还是说……
刚想到这里，云长茂忽然又感觉一阵奇异的剧痛传来。
他急忙低头一看，只见腹部的伤口边缘，俨然已经泛起了一层青灰色。
云落适时开口：“云大人怕是忘了，你家夫人这把匕首，刀刃可是淬了毒的，再不尽快治疗，只怕云大人这条小命……”
她没有把话说完，意味深长的语气，就像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云长茂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没错，刀上有毒！
他差点忘了这个，该死的贱人！
如果要问云长茂最怕什么，毫无疑问，他最怕死。
没有什么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
云夫人这一刀虽然刺得很深，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了解人体真正的要害，所以这一刀其实不致命。
但是，刀上有毒就不一样了。
这是真正要人命的东西！
云长茂哪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他都不敢。
于是，云长茂狠狠咬牙，丢下瘫倒在地的云夫人不管，捂着腹部踉踉跄跄地跑出门去。
殿门“砰！”的一声关紧，激起一层灰尘，又徐徐落下。
偏殿里只剩下云落和云夫人两个人。
第1907章 神秘男子（1）
云夫人跌坐在脸上，双手捂脸，身躯阵阵发颤。
云落从圈椅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该说的可以说了。”
云夫人浑身一颤，抬起头来：“说……什么？”
她整个人仿佛被吓傻了，脸色煞白，神情空洞。
云落平静地看着她：“当然是关于我娘的事，这不是你想见我的理由吗？”
云夫人这才恍惚想起，一时竟哑口无言。
她一开始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那只是她的一个借口而已。
因为怕云落不肯来见她，才特意让小太监传话的。
没想到云落竟然真的来了……
她难道不知道，她见她的目的不单纯吗？
云夫人心情复杂地看着云落，正对上她一双清冷幽深的眼睛，整个人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似的。
不，她肯定知道。
只是她不在乎而已。
云夫人惨笑一声：“我之前听老爷偶然说过，说你在调查你娘的事，我还以为是老爷想太多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云落不动声色，“是真的，所以呢？”
“你对你娘，倒是母女情深……”
云夫人喃喃说着，目光不知为何，又落到了一旁地面的担架上。
云清月的尸首静静地躺在担架上，白布勾勒出身形轮廓。
云夫人看着女儿的尸体，自言自语道：“我本来以为，我跟她之间的争斗，是我赢了。她死了，我还活着，我的儿女个个都比她的女儿优秀，连她的结发夫君，都成了我的枕边人，笑到最后的终究是我不是她……”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里忽然涌出泪水，顺着苍白憔悴的脸颊滴落下来。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我笑得太早了。”
云落不耐烦听她这些废话，蹙眉道：“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到底知道我娘的什么事？那句如果我不来，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这句话，云落此刻是不会站在这里的。
因为姬秀灵也说过同样的话。
云落有种奇异的直觉，云夫人很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云夫人抬手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云落，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我跟你娘是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云落心里一动。
她依稀只记得，这位云夫人以前是云长茂的外室，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在“云落”的生母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云长茂就把她接入府中，做了妾室夫人。
后来，“云落”的生母就一病不起，很快逝世了，之后没多久，云长茂就把云夫人扶正成了正妻，直到现在。
虽然云长茂在后院还有不少姬妾，但是，云夫人的正室地位却非常稳固，无人能够动摇。
因此，在“云落”的记忆里，这位云夫人应该是很受宠的才对。
可是云长茂对她的态度，却看不出多少宠爱来。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云夫人现在这种语气，难道她和“云落”的生母还有关系？
云落心里顿时生出许多狐疑。
第1908章 神秘男子（2）
“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夫人似乎是误解了她的表情，摇摇头：“在成为老爷的外室之前，我也曾出身贵族，跟你外祖家，有些沾亲带故罢了。”
“若是按照你娘那边的辈分来看，你还应当叫我一声……姨母。”
云落微微愣了一下。
这一层关系，她确实是万万想不到。
原主的记忆里也压根没有。
但是，云落讥嘲地挑眉：“这又如何？事到如今，云夫人总不会想跟我攀亲戚吧？”
如果真是这样，大可不必。
真正的“云落”早就被云夫人母女俩算计死了。
她也不稀罕这种夺命亲戚。
“我年少时家中落魄，只剩我孤零一人，无奈之下只好投奔到麟王府中，与你娘也算是少年相识，虽然谈不上情同姐妹，但终究不同于一般陌生人。”
云夫人仿佛没听到她嘲讽的话，继续说道。
“我跟你娘之间的种种恩怨，与我而言，是嫉妒与贪婪作祟，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算是我的报应。但是，对于你娘而言，她大概从未把我放在眼里吧……”
云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嘲讽。
“或者说，她连老爷……连云长茂都没有放在眼里，所谓的争宠也好、夺位也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云落越听越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
“你娘刚死的时候，我确实是扬眉吐气，觉得我终于赢了她一次，直到过去这么多年，我才慢慢明白过来。但是，心里却一直不肯承认，自欺欺人罢了。”
云夫人看着云清月的尸首，再看看自己满手的血，凄凉笑道：“而现在，我连自欺欺人都没必要了……”
她的儿子废了，女儿死了。
娘家早已经无人，又与丈夫反目成仇。
半辈子的追求、执念、渴望，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整个人仿佛终于从云端坠落下来，狠狠砸到了地面上。
就像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梦醒之后。
她什么都没有。
自然也就没有再欺骗自己的必要了。
“你一直在追查你娘的事情，也是在怀疑，她可能没死吗？”
云夫人再度抬起头，嘶哑问道。
云落心神一震，不自觉上前一步：“你说什么？我娘她没死？”
云夫人反而愣了下，看着她的表情：“原来你还不知道？是我又猜错了？”
“你知道什么？一五一十地说。”云落冷冷看着她。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告诉你也没关系。”
云夫人惊讶的情绪很快消散了，神情心灰意冷。
她平静地说：“但我只是一个后院妇人，对你们武者那些事一窍不通，所以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较为可疑的，大概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是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麟王府还在，你娘和我都还年少，我刚投奔到麟王府不久，某天深夜，我睡不着坐在窗边乘凉，看到麟王殿下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去了前院，我一时好奇，就悄悄跟了上去……”
第1909章 神秘男子（3）
云落微微蹙眉。
她没想到云夫人竟然会提起这么久远的事情。
但是想起麟王府一系列的谜团，云落还是耐下性子，仔细倾听。
云夫人继续道：“我跟着麟王到了前院，本以为是有什么事，可没想到，麟王只是独自站在前院，不知道在干什么……”
云落不由疑心：“你怎么对这些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明明都过去三十年了。
普通人又不像武者一样，精神力被强化过，记忆力也随之增强。
正常情况下，别说是三十年了，就是让一个普通人回忆十年前的事，只怕也很难将每一个细节都记清楚。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记忆犹新吧。”
云夫人平淡地说。
云落轻轻挑眉，对这个说辞不置可否，“你接着说。”
“我当时只是单纯好奇，麟王在做什么？于是就躲在暗中悄悄观察，可没想到等了很久，什么事也没发生。”
“麟王……我外公就一直站在原地？”云落问道。
云夫人点头，“对。”
云落若有所思，“难道是在等人？”
云夫人惊讶地看她一眼，似乎是她猜中了。
但随即，云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复杂，“原来你也不傻，以前在云府后院时，你那一副懦弱痴傻的样子，是装出来掩人耳目的吧？”
云落：“……”
那倒不是。
原主是真的懦弱，也是真的傻。
傻到把一家子的豺狼虎豹当亲人，被算计得尸骨无存。
云落眸光微冷，没说话。
云夫人却误以为她的沉默是默认了，静默片刻后。
她轻声道：“是你娘教你的吗？”
云落反问道：“这重要吗？”
反正，原本的“云落”早就不在了，刨根究底又有什么意义。
在云府备受冷落屈辱，像条流浪狗一样长大的女孩，是“云落”。
被云夫人母女俩算计利用、死不瞑目的女孩，也是“云落”。
不是她。
受害者早就已经不在了，她不过是后来附身的灵魂，有什么资格代替真正的受害者，原谅云府这些人呢？
公道，她来讨！
至于原谅，去黄泉找真正的“云落”要吧。
“我没耐心听你的废话，说重点吧。”云落不耐烦地道。
云夫人瑟缩了一下，“你猜的没错，麟王当时确实是在等人。”
“就在我等的不耐烦、想要回去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人凭空出现……”
“凭空出现？”云落敏锐地问，“是飞下来的吗？”
“不是。”云夫人坚定地道，“我看得很清楚，他就是凭空出现的，好像从空气里走出来一样，一下子就出现在麟王面前。”
云落眉角微动。
“当时我年纪也不大，还是个小姑娘家，深更半夜看到这种景象，还以为是见鬼了，吓得跌倒在地上，差点尖叫起来……”
云夫人语气微颤，“虽然我忍住了没有叫出声，麟王也没有发现我，但是……那个人却一下子转过头，看到了躲在树后面的我！”
第1910章 神秘男子（4）
深更半夜，一个凭空出现、犹如鬼魅般的人，转头阴森森地发现了自己。
这样的场景，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有点恐怖了！
云夫人当时年纪小，因为强烈的惊吓而留下深刻记忆，好像也说得通……
但是，就这？
云落有点无法理解，“你就因为那个人看了你一眼，就记了整整三十年？”
普通人的胆子这么小的吗？
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古墓里走动，都完全不会感觉到害怕的云落，实在理解不了云夫人的恐惧。
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编故事骗她了。
被吓了一跳，于是牢牢记住三十年？这记忆力也太逆天了吧？
“不、不止……”
云夫人瑟缩地说，“那个人不仅看到我了，还朝我笑了一下，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好像还在发光，真的就像鬼一样……”
云落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像是个男人，浑身披着一件黑袍子，看不见脸，身形比麟王还高半个头，说话的声音特别嘶哑，有点像老人的声音。”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云落心里无语，“那后来呢？”
“我看到他把一样东西交给了麟王，两个人低声说了什么，那个人就很快消失了，临走之前，他还特意朝我躲的地方看了一眼，又朝我笑了笑。”
云夫人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伸手抱住自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他一笑，我整个人就像冻僵了一下，特别冷，特别害怕……”
“我在原地待了很久都没回过神，反应过来的时候，麟王和那个人都已经走了。我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吓得逃回房间，之后还病了一场。”
云落若有所思，问道：“那个人把什么东西交给了麟王？”
云夫人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一块令牌。”
云落心里一跳，“什么样的令牌？”
难道是……？
她心里顿时有了一种猜想。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云夫人将那些不重要的细节记得很清楚，却偏偏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块白色的令牌，巴掌大，亮晶晶的……”
云落眉头微蹙，冷冷地看着她。
云夫人心虚地弱气道：“我当时被吓到了，真的没看清。”
确定云夫人确实没撒谎后，云落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郁闷：“这就是你说的第一件可疑的事？”
“嗯……”云夫人呐呐不敢多言。
“那第二件事呢？”云落又问道。
“第二件事，就是你娘去世的时候，当时云府后院归我主管，我收到消息后就准备派人去给你娘……收尸。”
说到收尸两个字，云夫人忐忑地看了眼云落，生怕勾起她不好的记忆。
云落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脑海里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却发现只有大概，细节一片模糊。
生母病逝的时候，原主并不在她身边，甚至连葬礼都只是匆匆去看了一眼，祭奠哭灵之类的事，都是云清月在做。
第1911章 神秘男子（5）
别误会，这可不是云清月圣母心肠。
而是原主被人关在后院的小柴房里，根本出不去。
而云清月则顶替了她作为女儿的位置，在前来祭奠的宾客面前磕头哭灵，做足一副孝顺嫡母的派头。
正因如此，云清月早年在京城的名声极好，人人夸她纯善孝顺。
而“云落”这个正牌嫡女，无疑就成了她的对照组，被扣上了一个“生母去世都不露面、悖逆不孝”的黑锅。
“当初我娘去世时，是你派人把我关在柴房里，不许我露面的吧？”
云落回想起来，淡淡问道。
云夫人眼瞳一缩，呐呐道：“是我……”
“你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给我抹上污点，另一方面，也是在给云清月铺路。”
云落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早在那个时候，你们母女俩就已经盘算着要抢走我的婚事了吧？”
云夫人不敢说话，仿佛默认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管在云府后院里，“云落”母女俩有多不受宠。
“她”的生母毕竟是正妻，“云落”更是云家唯一的嫡女，自幼便被定下为未来太子妃。
对于云夫人而言，这桩婚约就像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让她怎么看怎么刺眼。
麟王郡主是正妻，女儿是嫡出，未来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甚至一国皇后！
而她呢？
她不过一个孤女，即使豁出脸皮不要，做了云长茂的外室，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到头来也不过捞了一个卑微的妾室身份。
在云府里受宠有什么用？
走到外面，人人只知道她是一个妾，连她的儿女，都是低人一等的庶出。
云夫人越想越不甘心。
得到的越多，贪婪和欲念就越无法满足。
她开始忍不住想，如果她能做正妻就好了。
如果她的女儿能成为太子妃、当上皇后就好了。
贪念从心起，恶念从胆生。
云夫人由此开始谋划，一开始还只想毁了“云落”的名声，将她养成一个懦弱废人，无法与云清月争锋。
后面慢慢的，在云长茂的忽视和纵容下，云夫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最终算计得“云落”尸骨无存……
虽然真正动手的人并不是她，但是这一切，归根究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云清月最后变成那个样子，跟云夫人从小对她的教育、耳濡目染也分不开关系。
云落嘲弄冷笑：“这么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母女俩，要不是你们费尽心思抢走太子这桩婚约，我还要头疼怎么摆脱那个蠢货呢，跟景王之间也不会有今日的缘分。”
云夫人的脸色陡然白了一下。
“这些陈年往事，不说也罢。”反正这对母女俩，无须她亲自动手，就已经自食恶果了。
云落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她也没资格代替原主去原谅她们。
多说无益。
“我娘去世之事，你知道多少内情？”云落单刀直入地问。
云夫人勉强回过神来，“不多，我派人给你娘收尸的时候，被老爷挡了回来，所以，我其实没有看到你娘的尸首。”
第1912章 神秘男子（6）
“云落，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娘，其实可能没死吗？”
云夫人声音低哑，缓缓道，“因为整个云府上下，除了老爷以外，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过你娘的尸首。”
云落不动声色地道，“我听人说过，我娘当初葬在云家祖坟里的，其实是一副衣冠冢？”
“没错。”
云夫人点点头，“原来你连这个都查到了，难怪老爷会那么害怕。”
云落眯起眼睛，“他害怕什么？”
难道是云长茂杀了她生母，做贼心虚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曾经有几次，我去老爷书房给他送参汤，看到他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走，似乎很是烦心，我问他他也不说，问急了就说是朝廷上的事，让我别多管。”
云夫人冷笑一声，“但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有提到你、景王，还有什么水晶令牌的事……我才知道他原来那么怕你！”
云夫人觉得很讽刺。
当初将云落视如敝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他人磋磨的云长茂，如今竟然会害怕这个女儿。
甚至不敢让人发现他害怕，躲在人后战战兢兢……
身为人父，却害怕自己的女儿。
若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云落却没有理会云夫人的嘲讽，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水晶令牌”四个字吸引过去了。
电光石火之间，仿佛有一连串的线索闪过眼前——
三十年前，将一块疑似水晶令牌的东西，交给麟王的神秘男人。
随后几年，下嫁给云长茂的麟王郡主。
以及几十年后，藏在云长茂书房下暗牢里，属于麟王府旧人的尸骨。
还有那块水晶令牌！
一切仿佛环环相扣，所有的人和事，都围绕着水晶令牌铺开。
云落心里很快有了一系列的推测。
不出意外的话，云长茂藏在书房地牢里的水晶令牌，应该是原本属于麟王府的。
是云夫人当初看到的那位神秘人交给麟王的。
但是，因为麟王的离奇身亡，麟王妃也随后亡故，整个麟王府便只剩下郡主一条血脉，那块水晶令牌自然而然也落到了她手里。
再后来，麟王郡主出嫁，嫁妆是整整一个麟王府的宝库。
水晶令牌必然也在其中。
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云长茂不仅知道这块令牌，并且贪婪不已。
在麟王郡主“病逝”之后，她所带来的嫁妆便尽数归于云府，作为陪嫁带过来的麟王府旧人也一个接一个的“失踪”，最后无一幸免。
这种手段更像是杀人灭口。
他们的尸骨和遗物被埋藏在云长茂书房的地底深处。
那块令牌也被云长茂精心藏了起来，一直未曾动用，直到多年以后，云落和君无尘闯入地牢，才发现了这块令牌。
想起当时地牢里的白骨累累，还有麟王府覆灭的各种谜团。
云落的心口直直往下沉！
如果这一切都跟水晶令牌有关，那当初将令牌交给麟王的神秘男人，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麟王又是否心知肚明？
第1913章 衣冠冢（1）
云夫人恐怕不会想到，她本意只是嘲讽云长茂的一番话，给云落带来了这么大的启发。
她继续道：“当年，你娘的葬礼，从头到尾都是老爷一手操办的，不是我不想管，而是老爷不让我管，就连我手下办事的丫鬟嬷嬷，都沾不上一点边。”
云夫人自嘲地笑道，“当时我还以为，这是老爷特别重视你娘的葬礼，不管他平时对你们母女俩多冷淡，可在他心里，真正爱的人始终只有你娘，于是我一气之下，就撒手不管了。”
这么说，当初麟王郡主的丧事内幕，只有云长茂一个人清楚？
她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恐怕也只有云长茂心里有数。
如果是真死，那尸体去哪了？
为什么葬在云家祖坟的仅仅只是一副衣冠冢？
如果是假死……
云落眉心微微一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说，你从头到尾没沾手过我娘的葬礼？”
云夫人点点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娘下葬的是衣冠冢？”云落一字一句地问。
没有真正见过尸首，也没有插手过葬礼过程。
等到棺椁下葬，填土掩埋之后，棺材里到底是衣冠冢还是真正的尸首，也就无从知晓了。
云夫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去挖坟开棺验明真相。
那么，她怎么知道棺材里只是衣冠，没有尸首呢？
云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微妙的情绪，偏过头。
云落冷冷看着她：“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后果自负！”
“好，我说。”云夫人深吸一口气，又很快泄气道，“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
“是……老爷身边的秦管家。”云夫人有些艰难的启齿。
云落微愣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云夫人抿抿唇：“就是之前，去接你回云府的那个管事。”
云落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她脑海里闪过一张趾高气昂的脸，随即挑眉道：“我记得，他原本是云长茂手下的心腹，负责主管不少事情，你跟他的关系很好吗？”
云夫人目光微微躲闪，半晌才嗯了一下。
云落感觉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
“秦管家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
“他也没有直接告诉我，是我后来猜测出来的。”
云夫人蹙眉道，“当初你娘的丧事，虽然是老爷一手操办的，但是真正跑腿办事的还是他手下的心腹，秦管家也是其中之一。”
“你娘下葬之后，有一次秦管家来见我，偶然提起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云落立刻问。
“秦管家跟我说，你娘出殡那天，棺材特别轻。”
云落眉心一跳，“他怎么知道？”
“因为，那天抬棺出殡的人是秦管家安排的，其中一个还是他的远房侄子，下葬结束之后就把这件事跟他说了，秦管家事后又告诉了我。”
云夫人努力回想着。
“我还记得，他当时是跟我说，要不是知道你娘真的死了，那棺材的重量，简直就像一具空棺一样……”
第1914章 衣冠冢（2）
按照苍云国的习俗。
只有客死异乡、尸首无存的去世之人，才会以衣冠冢下葬。
而且，棺材里除了死者生前所用的一套衣物之外，不能再有其他任何陪葬品，否则死者的亡魂就无法附身衣冠，得不到真正的安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秦管家所言，云落生母下葬的棺材特别轻，如同空棺一样，也就能说得通了。
一套衣冠能有多少重量？怎么都比不上一具尸首重。
云落若有所思。
当初她生母下葬，葬的是衣冠冢。
这件事其实不是云落自己查到的，而是君无尘告诉她的。
她相信君无尘不会骗她，所以也不需要验证，如今看来确实是真的。
那她生母的尸首到底去哪了？
君无尘的说法是，尸首突然消失了，那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我知道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云夫人的声音，打断了云落的思绪。
云落回过神，眯眼看着她，“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云夫人错愕了一下。
“你说的两件事，时间都过去很久了，人证物证全无。”
云落冷淡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随口瞎编糊弄我的？”
云夫人气笑道：“事到如今，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云落意味深长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可是仇人，没有证据，随意轻信仇人的话，这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云夫人哑口无言。
“有谁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云落再次冷声问，“人证，物证，直接证据或者间接证明，你总要拿出一个，才能让我信你吧？”
云夫人脸色微变，忽然反问道：“我让你相信我，对我有什么好处？”
“哦？”云落似笑非笑地挑眉。
她还想跟她谈条件？
“你说要证据就要证据，我凭什么要给你？”
云夫人像是忽然开了窍，咬着牙道，“你害了我儿子，又对我女儿见死不救，我们既然是仇人，我为什……”
云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
忽然间，一道刺眼的寒光刺目而来！
她下意识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看着冰冷尖锐的锋芒直刺眼球，云夫人瞳孔骤然紧缩。
下一秒——
刀尖稳稳停在她瞳孔前，不到半厘米的距离！
云落握着雪白的匕首，居高临下，冷冷睨着她：“就凭这个，够了吗？”
云夫人瞳孔惊颤，浑身犹如冻结一般。
“你最好搞清楚一点，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你也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要么，你一五一十地交代，要么……”
云落危险地眯起眼睛，瞥了眼旁边地上的云清月，唇角幽冷地一勾。
“我看你很疼你女儿，她一个人黄泉路上也孤单，不如你陪她一起？”
云夫人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
别看她之前就有了不想活的念头，可是，人都是有求生的本能。
在死亡真正降临到眼前时。
恐惧、惊慌、害怕、逃避，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第1915章 红杏出墙（1）
就像是跳楼的人，往往在跳出去的一刹那才会感到后悔一样，云夫人同样也是如此。
不管她心里原本在打什么主意，面对森寒幽冷的刀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落看着她煞白的脸孔，嘲弄地勾唇一笑，收回了匕首。
“砰。”
云夫人顿时泄了力，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身子不自觉地一阵阵地发颤。
云落冷冷睨着她：“说！”
“我说，我说。”
云夫人好不容易鼓起谈判勇气，此刻被吓得肝胆俱裂，哆哆嗦嗦地道：“麟王府的那件事我没证据，不过，你娘的事情，有人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
“谁？”云落冷声问。
“秦管家……”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云落蹙眉。
她记得很清楚，在秦管家奉命“接”
她回云府，却被她反将一军后。
云长茂恼羞成怒，又迁怒秦管家办事不利，当场就让人把他拖下去，当成了替罪羊。
虽然秦管家是云长茂曾经最得力的心腹管家，云长茂也没有半点念旧情，说舍弃就舍弃了。
云落可不觉得，云长茂会放过他。
“秦管家他、他没死，老爷舍弃他之后，我悄悄派人……把他保下来了，用了一具乞丐的尸体冒充，骗过了老爷。”
云夫人艰难地说，眼神不自觉有些躲闪。
云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挑眉道：“秦管家跟你关系很好吗？你为什么要保他？”
要知道，云长茂这个人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而且刚愎自用，非常自以为是。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行为，一旦发现，必定会勃然大怒。
云夫人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不可能不了解他这个脾气，因此在云长茂面前，云夫人向来都是温和柔顺的，从来不敢反抗云长茂的任何决定。
这一点，从云长茂震惊云夫人竟然敢跟他顶嘴，就看得出来。
处置秦管家，将他当做替罪羊和出气筒的决定，是云长茂亲自下令的。
按理来说，云夫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管家，违逆他的决定，因为这么做风险很大。
云长茂是云府唯一的大家长，也是顶梁支柱，如果不小心被他发现了这种阳奉阴违，连云夫人自己都很有可能被迁怒。
她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云落刚想到这，脑海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夫人躲闪的眼神，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跟秦管家之间，有点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我没有！”云夫人脱口而出，极力否认。
但是，她闪烁不定的目光，还有心虚的表情，却已经暴露了真相。
云落凉凉地勾唇道：“我之前还想不通，就云长茂那种废物男人，没本事脾气还大，又不知情识趣，对你也不见得多好，你为什么会对他死心塌地？”
要知道，云夫人可不是那种一心奉献、委曲求全的贤妻良母。
第1916章 红杏出墙（2）
她嫁给云长茂的目的，一开始就不单纯。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更多的只是贪婪和嫉妒心作祟，想要跟云落的生母一较高下罢了。
由此可见，云夫人对云长茂也未必多有感情。
尤其是云长茂这种男人，除了还算有权有势之外，稍微有点脑子的女人都不会爱上他，除非有自虐倾向。
更何况云长茂并不贪恋女色，他心里真正追求的是权势，平时进后院的次数也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云府后院的姬妾不少，下一代的数量却不多的原因。
在这些前提下，云夫人日常寂寞，发展一些不为人知的地下关系，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后院妇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接触不到多少男人。
秦管家绝对是最有发展潜力的一个。
他作为云长茂的心腹管家，平时负责打理很多事，出入后院也很正常，不会引人怀疑。
同时，比起那些不上台面的侍卫和小厮来说，管家的身份明显要高一些，也算是有点地位了。
再加上，在云落回府之前，秦管家是云长茂最得力的心腹，手里的权力很大，云夫人跟他打好关系，必然会有不少隐形好处。
而对于秦管家来说，云夫人对云长茂的枕头风，同样也是有利无害。
两个人可以说是互利互惠，长期接触之下，一拍即合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
云落嘲讽的心想，别看云府不大，里面的水还挺深。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为了一点点利益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看着难掩心虚的云夫人，云落似笑非笑道：“你承不承认都一样，我也懒得管你的私人事情，总之，你的意思是，你把秦管家救下藏起来了是吗？”
听到云落这么说，完全没有指责她的意思。
云夫人绷紧的心神骤然一松，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你不觉得我不守妇道，很恶心吗？”
云落翻了个白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杏出墙的又不是她。
云长茂自己都没发现，她干嘛多管闲事？
“可、可是……”
云夫人惊愕地有些结巴，“我毕竟是你继母啊。”
她给她爹戴了绿帽子，通常情况下，她不应该感到愤怒，替父亲打抱不平吗？
就算云落对云长茂没什么感情，这种事情……也应该……
云夫人思维有些混乱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对于她这种三从四德的后院女子来说，红杏出墙不仅仅是不道德，更是致命的一件事，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行为是羞耻的、不能见人的。
正因如此，云夫人才极力掩饰，不愿意承认。
云落却莫名其妙地说：“你给云长茂戴了绿帽，该生气的人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真的和我有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云长茂自己养了一院子的小老婆，你要是有本事，想找几个找几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落是真心没把这当一回事。
第1917章 红杏出墙（3）
在她看来，男人花心不算什么，重点要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没本事的女人要么忍，要么狠。
有本事的女人直接踹了换下一个，就这么简单。
别说是在现代，就是在九州大陆上，厉害的女武者跟渣男夫君和离，自己带着孩子风生水起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澹台世家的澹台夫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云夫人惊愕地看着她，仿佛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观念，竟不知该说什么。
云落也懒得浪费时间，直接问道：“秦管家现在在哪？”
云夫人这才回过神，闻言却是目光闪烁，仿佛又在打什么算盘。
云落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嗤笑一声：“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后果一定比你想的更糟糕。”
云落只是懒得跟她玩心眼罢了。
真正算计起来，云夫人一个久居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统妇人，怎么可能是云落的对手？
云夫人眼神闪烁，咬住嘴唇，表情明显不相信。
云落见状冷笑：“你以为秦管家的下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云夫人神情一僵，被她说中了。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并且还打算利用这点，跟云落谈条件。
云夫人倒也不笨，她仿佛天生就懂得抓住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为自己谋取好处。
然而，不幸的是，她实在太弱小了。
一个从身体到内心都很弱小的人，即使手里有再多的筹码，也无法发挥价值。
“我确实猜不到你会把秦管家藏在哪，如果就这么蒙头去找，那肯定是大海捞针，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精力。”
云落似笑非笑地勾唇，“但是，我猜不到，总有人能猜到的。”
云夫人一愣，警惕地看着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把你跟秦管家的事情，告诉了云长茂，再告诉他，秦管家没有死，还被你藏起来了，你猜云长茂会怎么做？”
云落嘴角弯弯，笑得犹如恶魔一般。
云夫人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惊恐地瞪大眼：“你答应过不会说的！”
她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语气充满了质问和愤怒。
仿佛是觉得云落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背叛她了一样。
云落只觉得十分可笑。
“你跟秦管家的私情，本来跟我无关，我当然懒得多管。但是现在，你却想利用秦管家的下落来威胁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你保守秘密？”
云夫人瞪圆了眼睛，却哑口无言。
“我是不知道你把秦管家藏在哪，也懒得费心去查，反正只要告诉了云长茂，他肯定比我更想找到秦管家，将他挫骨扬灰……”
云落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小看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之后，那种愤怒的心情。不用我亲自去找，云长茂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帮我把秦管家找出来的。”
她只要派人监视着云长茂，确定秦管家真的还活着。
就已经足够证明云夫人没有说谎了。
至于秦管家被云长茂找到之后，会有什么下场……
第1918章 红杏出墙（4）
这就不是云落关心的问题了。
毕竟，秦管家早就是一个“死人”了，能苟且偷生这么久，也该知足了。
看到云落唇角带笑，乌黑眼眸里却毫无笑意的模样，云夫人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冰冷。
直觉告诉她，云落绝对没有跟她开玩笑。
如果她不肯老实交代，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若是真的被老爷知道，她跟秦管家之间有私情，还阳奉阴违的救下了秦管家，瞒天过海……
那就不止是秦管家一个人倒霉了。
连她自己，只怕都会被老爷活活打死！
云夫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原本算计的心思被恐惧浇灭，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服软了。
“我、我愿意说，你别告诉老爷……”
“那就实话实说吧，如果有不尽不实的地方，后果自负。”
云落毫不怜悯地冷冷道。
云夫人头皮一阵发麻，咬着嘴唇：“京郊三十里外，半山腰上有一个小庄子，是我私人名下的，秦管家就藏在那里。”
“从他假死离开之后，就一直待在那里吗？”云落又问。
“他不敢离开，怕被老爷的人发现，我每个月都会借着上香的名义，给他送些吃用的东西……”云夫人的神情有些难堪和躲闪。
云落但笑不语。
送东西的同时，暗中私会才是真的吧。
不过，这也跟她无关。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验证你说的话。”云落撂下一句话，便转身往外走。
“等等，那我怎么办？”云夫人慌忙喊住她。
云落回过头，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该干嘛干嘛。”
“可是，我都把老爷刺伤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云夫人慌了手脚，有些语无伦次。
之前同归于尽的那种冲动劲过了，云夫人没法不慌张。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无处可去了。
身为太子妃的云清月已经死了，唯一的儿子是个废人。
她又刺伤了云长茂，连云府也回不去了，背后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更重要的是，云夫人本以为她告诉云落这么多秘密，云落应该有所表示的，结果没想到，云落问完就走，根本没有管她的意思。
这不是过了河就拆桥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云落无语地撇撇嘴。
“可是，我都告诉你那么多事了……”云夫人声音拔高。
话还没说话，云落便讽刺打断她：“所以，我就该给你养老送终？”
云夫人一时噎住了。
“你不会忘了，我跟你是仇人吧？想想你从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云落似笑非笑地道。
云夫人瘫坐在地上，呆呆抬头看着她。
云落居高临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因为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轻易寻死的，比起痛痛快快的死，我更希望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云落微笑着弯下腰，幽深乌黑的眼眸，直直望进云夫人惊颤的眼底。
“日复一日，生不如死，活到终老！”
第1919章 三宗齐临（1）
说完这句话后，云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身后，只留下云夫人绝望的瘫软在地，满脸灰败。
云落一边思索着得到的情报，一边回到之前休息的宫殿，进门却发现殿内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两个小家伙跟着君无尘去泡澡了。
眼下恐怕还没有回来。
云落走到桌子旁坐下，拧眉揉了揉眉心。
“落落，你去哪了？”
青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步走进屋内，“我之前过来找你，发现你不在。”
“嗯，我刚回来，出去办了点事。”
云落简短地回答，示意青龙过来坐，又问道：“找我有事吗？”
“不是坏事，景王手底下的人传消息进来，京城里的情况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回春堂那边，我们的人也清醒了。”
青龙看了一眼屋内，见没有外人，便径直走过来坐下，坦言说道。
云落眉目一松：“他们都没事吧？”
回春堂是问天楼旗下的重点据点，也是京城里最大的丹药销售点。
掌柜和小二都是问天楼的人，云落和青龙自然多有关注。
“放心吧，都没事。”
青龙道：“只是现在，京城里到处乱糟糟的，宫里又有军队驻扎，他们也不敢传信进来，免得多生事端。”
云落点点头。
青龙又道：“我来找你，是跟你说一声，我准备出宫了。”
“出宫？”云落微微一怔。
青龙笑道：“左右宫里的事情也解决了，我继续留在这也没用，还不如出宫看看，整合一下情况。”
因为京城的一番变故，问天楼在京中的情报断绝已久，又与其他地方的据点失去联系。
虽说现在已经安全了，但依然有许多留存问题没有解决，需要重新梳理整合。
云落拍拍脑袋，苦笑道：“我都忙晕头了，连这件事都忘了，不如我跟你一起……”
“还是免了吧。”
青龙摆手打断她，挑眉道：“你家小心眼的景王会放心让你跟我走？可别处理到一半，他就黑着脸来找我麻烦了。”
云落噎了一下，哭笑不得：“他也没你说的这么小心眼吧……”
虽然君无尘确实有点醋坛子，可是在大事方面，他还是挺公私分明的。
应该……呃，不会吃这种飞醋吧？
云落本来还挺有信心，可是想着想着，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不由无奈地扶额。
“你不懂。”
青龙站起身，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有时候男人的心眼，未必比女人大多少，你家那位……也没你想的那么大方。”
云落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现在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到处都有军队防守，你带着小墨好好待在宫里，我也能放心。外面那些事就交给我吧，有什么消息，我会随时联系你的，不必担心。”
青龙这番话在情在理。
云落只好点点头：“那好吧，有事随时联系我，辛苦了。”
“跟我客气什么？”
青龙摆摆手，便转身准备离开。
第1920章 三宗齐临（2）
就在这时，云落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青龙大哥，你等等！”
“怎么了？”青龙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我现在不方便出宫，有件事，想麻烦你帮我跑一趟。”云落正色道。
“什么事？说吧。”青龙转过身。
“帮我找一个人。”
云落缓缓道，“京郊三十里外，半山腰上有一个庄子，里面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秦，容貌长相……”
云落仔细回忆了一下秦管家的面容，简短的描述了一番。
“不过，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易容，你帮我找到他，带到回春堂，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青龙挑眉：“这个人是谁？”
“云府以前的一个管家，跟我娘去世之事有关。”云落也没有隐瞒。
青龙知道她的身世。
当初云落决定回京，除了报仇之外，主要也是想拿回她生母的遗物。
因此，云落只是简短的一句话，青龙瞬间便明白了。
他爽快地点点头，“小事一桩，交给我了。”
“万事小心，别大意。”云落叮嘱提醒道，“仙乐宫的人也在京郊二十里左右，最好避开他们。”
“好，我明白了。”
青龙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云落将他送出殿外，目送他沿着宫道离开，修长的身形被两侧道路上的宫灯拉出长长的阴影，一路延伸至她脚下。
这个时候，云落万万想不到，她和青龙的再见之日，竟是那么遥远……
她本来想着，以青龙的办事效率，去京郊调查一下秦管家，最多几个时辰就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可没想到，整整一天一夜后，青龙竟是消息全无。
翌日黄昏。
残阳如血，整个皇宫犹如披上了一层刺眼的红纱。
云落站在宫殿门前，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焦躁环绕在心头，冥冥之中，仿佛察觉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还没有消息，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云落焦躁地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没忍住往宫门跑去。
不管了！
与其留在这里空等，不如她抓紧时间，出宫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没想到，她刚走到宫道，迎面便匆匆而来一名隐龙卫，看到云落面色一喜，立刻抱拳道：“王妃，陛下有要事急召！”
“召我吗？”云落不由惊讶。
一般有急事，苍云帝都是直接找君无尘的，怎么会找到她头上？
隐龙卫道：“您和王爷都有急召，属下正要去向王爷汇报。”
云落蹙眉：“是什么急事？”
“属下不知。”隐龙卫摇摇头。
如果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苍云帝确实不太可能告诉其他人，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云落眉心不由皱得更紧，正要说话。
“落儿。”君无尘大步走来，抬手示意，隐龙卫便识趣的退下。
他看向云落，银色面具下，一双紫眸泛着幽光：“父皇急召我们过去，仙乐宫、青云宗和冲云宗的拜帖同时送到了。”
“拜帖？”云落心神一震，随即眯起眼眸，“是跟九州宴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