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环环相扣的杀局（4）
因为信息不连贯，云落总觉得仿佛所有事情都凑到一起了。
东一块，西一块，零零散散。
如今，水月仙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浮出水面，就好像一条丝线般，将很多事情串联了起来。
雪衣和蛊奴，太子和蛊老。
还有风尊者与那些杀手……
君无尘前脚才离开京城，她后脚就遭到了连环追杀。
如果说，皇后是因为太子的死，才怒而指使风尊者来追杀她，想要她偿命。
这一点云落倒是能理解。
可是这解释不了，为什么刚刚好这么巧，在皇后下狠手要杀她的时候，君无尘就“正好”离开了京城。
说句实话，如果君无尘还在京城之中。
以他的实力，配合云落的毒，风尊者即使是半步宗师，也得留下命来！
可偏偏君无尘不在……
只留下云落一个人，单打独斗根本不是风尊者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十名八阶高手。
要不是云落身为炼药宗师，医毒之术更在实力之上，她今日绝对是必死无疑！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杀局！
设局之人步步为营，算计精妙，目的就是要她死！
这个人是谁？是皇后吗？
不是。
皇后顶多算是一把刀，是幕后之人用来杀她的刀。
太子的死亡是最好的催化剂，激出了皇后所有的杀意，不折手段疯狂要她死……
唯一能拦住皇后，替云落挡住这一盘杀招的人，只有君无尘。
可他偏偏离开了京城。
他是被谁吸引走的？
是水月仙子。
“……”
云落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透彻的了然，冰冷而讥诮。
原来如此，她终于弄清楚怎么回事了。
好一个水月仙子，调虎离山，借刀杀人，步步为营。
真真是厉害！
她这一盘杀局布置得可谓是精妙，没有留下一丝破绽。
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水月仙子万万没想到，云落除了七阶武者的实力以外，还是一名炼药宗师。
因为宗师的价值，才让风尊者改变了主意，没有一掌击毙她，打算活捉。
云落这才有了一丝反杀逃脱的机会。
但，这并不是水月仙子的失策。
而是云落的谨慎。
炼药师这一重马甲，本身就是云落故意隐瞒的。
即使是对君无尘，她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真实水平，只说过自己会炼药而已。
如果云落早早暴露了自己的马甲，被水月仙子知道了，这一盘杀局肯定会变得更加严密，更加无懈可击。
让云落连一丝一毫逃脱的希望都没有。
这个女人聪明又厉害，比皇后、云清月这些，高出了不止一个段位。
连面都没有露一下，便搅弄一方风云，害得她险些九死一生！
君无尘知道水月仙子是这样的人吗？
他连夜离开京城，到底是中了她的调虎离山计，还是因为……
他仅仅只想去见她？
这个疑问浮现在云落心里，犹如一根深深的刺，扎在心口上。
除了君无尘以外，没人能够回答她。
“你的意思是，水月仙子和皇后联手要杀你？这……应该不太可能吧！水月仙子不是皇后那种人。”
南宫瑾脸色微微古怪地说。
云落瞥了他一眼，眸光微冷，“你怎么知道？”
第632章 环环相扣的杀局（5）
南宫瑾噎了一下，心虚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美人，我先声明，我不是想帮她说话，只是……”
“那你想说什么？”
云落清冷讥诮地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我说水月仙子什么坏话了吗？让你这么急着给她辩解？”
南宫瑾：“……不是，我……”
“我只是说了一句我的怀疑，你就这么急着跳出来，看来水月仙子在四国内的名声确实很好。”
云落再次打断他的话。
心里仿佛有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涌。
她难得像这样控制不住情绪，因为南宫瑾的一句话，让她不禁有种被“朋友”背叛的感觉。
“毕竟是仙子嘛，高高在上，都不是我这种凡人能评价的，是吧！”
“……”南宫瑾彻底哑然了。
云落冷笑一声，干脆走到一边，抱着臂站着。
浑身都萦绕着浓浓的低气压。
得！
他就说嘛，听了景王跟水月仙子那些旧事，是个女人都得不爽……
美人表面看着淡定自若，没准心里怎么憋火呢。
他这算是撞枪口上了……
南宫瑾摸摸鼻子，苦笑一声，朝一旁的姬渊看去，眼神询问：这怎么办？
哄还是不哄？
姬渊凉凉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你哄一个试试？
南宫瑾：“……”
也对。
他又不是景王，哄了也没用啊。
没哄好就是白费功夫。
要是哄好了……回头景王更得来找他麻烦了。
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大概是南宫瑾的表情太悲催了。
作为好兄弟，姬渊都有点于心不忍，想了想，便转头问道：“云姑娘，你说你被追杀一事，可能与水月仙子有关，你有什么证据吗？”
云落侧过头，“你也想替她辩解？”
“倒不是辩解。”
姬渊无奈笑了一声，“阿瑾也不是这个意思。水月仙子在四国内名声是好，但仙乐宫一向独立在外，与我们三大家族来往也不多，真要说起来，我们对她也谈不上多了解，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南宫瑾急忙点头，赔着笑道，“美人，我真没有想帮她说话的意思，你别生气嘛……”
云落瞥了他一眼，心头余怒未消。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件事跟南宫瑾没关系。
她生气……不过是有些迁怒罢了。
真正需要跟她解释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呢！
她在这边被人追杀，某人倒是逍遥得很。
跑去见别人了！
想到这，云落心里又有一股无名火涌上来，不禁冷笑了一声。
南宫瑾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背后直发凉。
这笑声听着怎么这么恐怖啊……
与此同时，正在幽冥山脉某处的景王殿下，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冷嗖嗖，冰冰凉。
他脚步一滞，摸摸鼻子，悻悻地嘀咕道：“我把两个小家伙丢在王府就出来了，落儿不会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吧……”
“应该不会，落儿深明大义，肯定能理解的！”
地墓里。
云落压下满肚子的窝火，冷淡地对南宫瑾道：“我生你气干什么，这又跟你没关系。”
第633章 环环相扣的杀局（6）
南宫瑾讪讪一笑，不敢乱说话了。
心里暗自腹诽：景王殿下，您自求多福吧！
云落又看向姬渊：“你刚刚问我，水月仙子参与追杀一事，有没有证据？”
姬渊点头，又补充道，“如果没有证据，单凭云姑娘的片面之词，只怕难以取信人。”
“我需要取信谁吗？”云落冷笑一声。
姬渊摇头：“对我们自然不需要，但是对景王殿下呢？”
“……”
“他与水月仙子相交甚笃，即使没有男女之情，至少也是相互信任的朋友，甚至是生死之交。”
姬渊平静地指出事实，“如果你怀疑水月仙子对你有恶意，却又拿不出证据的话，即便是景王殿下，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这个道理，云落当然明白。
“生死之交……”
她品味着这四个字，眉眼愈发清冷下来。
姬渊观察着她的神情，“如果不想说也无妨，我只是提醒一句，若是没有证据，怀疑水月仙子的话，最好不要在景王面前提起。”
他倒是一片好意。
只是这个话，云落平时还能听得进去。
在这种心里正窝火的时候听来，简直就和火上浇油没区别。
她被人追杀这么久，从鬼市一路杀到京城郊外，差点连命都没了。
她还不能怀疑一下？
君无尘跟水月仙子有交情，是没错。
因为这个交情，所以她连怀疑都不行了？
云落唇角泛起一抹讥诮的笑。
她知道自己情绪不太对，有点钻了牛角尖了。
但是，浑身上下的疼痛还没退去，胸前几乎打碎心脏的掌印还在。
任谁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疲惫与疼痛并存时，都无法保持绝对冷静。
这几天，她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多到让她头疼。
脑袋里仿佛有一根神经突突地跳，抗拒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
云落缓缓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借着这个动作，她将翻涌的心绪狠狠压了下去，眸底火光一闪，又化成一片幽深冰冷。
“我在鬼市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名叫雪衣的女人，带着蛊奴追杀过，她亲口承认是水月仙子的侍女，这算不算证据？”
“雪衣？”姬渊和南宫瑾对视了一眼。
“我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什么模样？”
“五官清秀，一身雪衣，发髻上戴着雪色飘带，实力在七阶左右。”
姬渊蹙眉，“这确实是仙乐宫人的打扮……那她人呢？”
“被我抓住之后，自杀了。”
“……”姬渊心想，这不是死无对证吗？
南宫瑾挑眉道：“人死了，那尸体呢？能找到尸体也算证据。”
云落蹙眉，“在鬼市暗道出口的树林里，她死之后我也没再管了。”
“那也简单，回头去找找不就行了？只要不被妖兽叼走，总能找到尸体痕迹的。”南宫瑾松了口气，笑道。
“未必。”
“未必。”
云落和姬渊，几乎同时开口。
很显然，两个人都想到了同一种可能。
姬渊淡淡道：“以我对水月仙子的了解，如果追杀一事当真与她有关。她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恐怕还有其他后手。”
第634章 环环相扣的杀局（7）
“更何况，就算找到尸体，也未必有用。”
姬渊叹了口气，继续说完。
南宫瑾有些不懂：“找到尸体怎么就没用了？仙乐宫的人出现在鬼市，美人在鬼市被追杀，这不是明摆着的联系吗？”
“人已经死了，你怎么能证明一具尸体跟追杀有关？若是水月仙子反咬一口，说云姑娘故意杀了她的侍女，陷害栽赃呢？”
南宫瑾听得有些傻眼，“这……这不至于吧？”
那种高高在上的云中仙子，也会做这种事？
这也太无耻了吧！
姬渊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水月仙子与景王殿下，关系非比寻常。”
这话有两重意思。
一重意思是说，水月仙子重视这份关系，所以不会允许有人破坏。
她会想尽办法推脱，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正常。
另一重意思则是说——
因为关系非比寻常，除非有板上钉钉的铁证，否则单凭一具尸体，几句片面之词，无法给水月仙子定罪。
君无尘……也未必会相信。
雪衣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临死之前，才毫无顾忌地说出她主子的阴谋吧？
她也好，她主子也好……
都很坚信，君无尘绝不会轻易怀疑水月仙子！
毕竟是青梅竹马的生死之交嘛。
云落讥讽地冷笑。
可是说到底，她为什么非要取信君无尘不可？
水月仙子想杀的人是她，这个仇，她云落自己会报！
君无尘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
她又不是非得求着他相信她的话，替她去杀水月仙子。
毕竟，她能指望自己跟君无尘短短几个月的感情，比得上他跟水月仙子生死与共的信任吗？
想想可真是……不自量力。
姬渊和南宫瑾还在争论。
云落已经没心情说下去了，“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聊了！”
两个人同时看向她。
云落收拾好心情，冲姬渊点点头：“提醒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我素不相识，我与左相府还有仇，你为什么要帮我？”
姬渊又怔了下，失笑道：“云姑娘真是敏锐。”
他自以为态度藏得挺好，没想到被她看穿了。
云落淡淡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虽然出身左相府，但是南宫瑾刚刚介绍你，却是以澹台世家的名义。”
三大世家独立于四国之外，地位相当。
如果姬渊只是左相府的人，他对云落客气，可能还是因为她景王妃的名头。
可是，南宫瑾介绍他时，说得却是澹台世家。
身份不同，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同样是初次见面。
对比一下北辰寒的冷淡，姬渊的客气与礼貌，表现得就很明显了。
“原来如此……”
姬渊仿佛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由瞥了南宫瑾一眼。
南宫瑾眨了眨眼：“原来是我漏了马脚，真是惭愧。不过这事说来也简单，我和阿渊之前去鬼市，主要就是想见美人你。”
“为什么？”
“美人你都说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嘛……”
南宫瑾手一摊，笑眯眯地道，“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求’你了？”
第635章 有求于人（1）
“……”
云落的目光，缓缓落在他的手上。
只见南宫瑾宽大干净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玉牌。
玉牌剔透水润，“问天”二字龙飞凤舞，光华流转。
这是在青云赌坊时，她承了南宫瑾的人情，送给他的玉牌……
云落乌眸微眯：“这是什么意思？”
“哎，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上次美人你给我这玉牌，我拿着烫手，就跑去问阿渊，该怎么还你这个大人情，结果阿渊就非要见你一面……”
南宫瑾摊了摊手，吐槽道，“像他这种禁欲得恨不得去当和尚的人，头一次提出想见一个美人，我还以为他……”
“阿瑾！”
眼看南宫瑾越说越不靠谱，又开始满嘴跑马了。
姬渊额头上爆起三根青筋，苍白文雅的脸色都黑了一层：“你给我闭嘴！在云姑娘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南宫瑾耸耸肩，无辜地朝云落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口型。
看吧，我就说他是个和尚，一句玩笑都开不起！
云落：“……”
她默默看向姬渊。
姬渊扶了扶额，爆起的青筋写满了忍耐。
一时间云落都忍不住怀疑，他要不是这一副羸弱文雅、一看就是战五渣的样子，只怕都恨不得暴打南宫瑾一回了。
好兄弟也不带这么坑人的，传出去简直清名不保啊……
又不是谁都像南宫瑾一样，风流成名还引以为傲。
最终，姬渊还是冷静下来，对云落道：“阿瑾说得大半没错，确实是我想见云姑娘，但可惜一直无缘，直到今日才见上。”
“你想见我，是有事相求？”
云落挑了下眉。
一语中的。
“是。”姬渊也不隐瞒，“不过，在说出是何事之前，我想问云姑娘两个问题，希望云姑娘不吝赐教。”
云落想了想，“说来听听。”
姬渊缓缓开口道：“云姑娘是否与问天楼关系匪浅？”
云落一怔，随即却笑了，“你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意思。”
她不信姬渊不知道，问天楼的玉牌，不是普通人能发出来的。
他既然知道玉牌代表什么，就意味着他肯定查过问天楼的资料。
可他却没有直接问她是谁。
反而问她……跟问天楼是否关系匪浅。
这位文弱的姬家大公子，实力不行，头脑却很聪明。
对此，姬渊只是淡淡一笑：“姑娘既然隐姓埋名，想必也不愿暴露身份，在下又何必强人所难？”
毕竟是他有求在先。直接问她是谁，她或许会说，或许不会说。
如果她不想说，他问了，没准会得罪对方。
既如此，他又何必冒险呢？
反正不管云落是谁，只要知道她跟问天楼关系有多深——
对姬渊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云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挑眉道：“那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姬渊眼眸一深，温润尔雅的眉目间，倏地掠过一丝极淡的锋芒与锐气：“在下想问，问天楼中……是否有炼药宗师？”
云落乌眸眯紧。
这个问题一出来，电光石火间——
她已经猜到姬渊想求的是什么事了。
第636章 有求于人（2）
云落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姬渊一眼。
他身量颀长，五官立体深刻，剑眉入鬓，凤眸如星。
本该也是丰神俊逸的美男子，风采气度不亚于他那位名满京城的二弟，左相府二公子姬景元。
可惜，他实在太过瘦弱，浑身上下仿佛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药气，衬托得原本俊逸的眉眼也逊色不少。
就在风流俊美的南宫瑾身边，乍一看简直毫不起眼。
然而……
当他问出第二个问题时，不知是过分在意，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羸弱温润的眉宇间，锐气若隐若现，仿佛被藏在这幅虚弱面相下真正的灵魂陡然露出一角，气势逼人。
姬永丰还真是瞎了一双眼……
错把珍珠当鱼目，反而将姬景元那种货色，捧成了宝贝！
云落心里嘲弄地一笑，挑眉坦然道：“有。”
姬渊眸光一亮！
南宫瑾脸色也微微变了下。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不说话的北辰寒，目光一瞬凝定在她身上。
“你们这幅反应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吗？”
云落睨了南宫瑾一眼，“在青云赌坊时，你看到我拿出了无暇丹，把这件事告诉了姬渊。所以他才确定的吧。”
别看姬渊名义上是问她。
但实际上，他心里恐怕早就有答案了。
所谓的两个问题，不过只是试探一下，她说不说实话而已。
南宫瑾摸了下鼻子，看天看地就不看她。
“果然瞒不过云姑娘。”
姬渊大方地笑道，“此事是我要求，阿瑾只是为了帮我，并没有恶意。”
云落也懒得计较这些小事，不过她很好奇。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对炼药宗师这么敏感？三大家族有钱有势，又独立于四国之外，地位特殊，不至于连一个炼药师都没有吧？”
姬渊苦笑道：“普通的炼药师，三大家族自然有，但是炼药宗师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就是等级差异吗？”
云落实在不懂。
就算炼药宗师比普通炼药师，确实厉害点。
但是也不至于被捧得这么高吧？前有风尊者，后有三大世家。
一个个的听到宗师两个字就变脸。
至于吗？
“……”云落问得很自然，姬渊却险些被噎住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南宫瑾满头黑线道：“美人，你不会……连普通炼药师和炼药宗师的差别，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等级差别嘛……”
“不是这个差别！”南宫瑾恨不得扶额了。
“除了这个以外，我要知道还问你干嘛？”云落一脸无语。
说的也是……
南宫瑾想想她在青云坊，随手就能拿出一大堆无暇丹的样子，风流俊美的脸上便不由闪过一抹赤果果的悲愤和嫉妒。
“你……你你……”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云落，手指恨不得哆嗦起来。
“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云落嘴角抽了抽，他到底在说什么。
眼看两个人鸡同鸭讲，死活对不上信号。
姬渊头疼地将南宫瑾撵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云姑娘可知道，整个九州大陆上，目前仅有一位炼药宗师？”
第637章 有求于人（3）
云落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
“四国之地，被双宗一宫视为低等下界，无论是四国皇室、平民，亦或者是我等三大世家，在他们眼里，都不过蝼蚁而已。”
姬渊淡淡道，“若真要论起实力而言，双宗一宫，原本该以青云宗为首。但如今，却是双宗平分天下，仙乐宫独镇一方，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云落猜想着：“难道是因为仙乐宫……有炼药宗师？”
“不错。”
姬渊沉沉点头，“仙乐宫的上一任老宫主，便是九州大陆上唯一成名的炼药宗师。同时，他还是水月仙子的师祖。”
水月仙子是现任宫主的嫡传弟子，内定的继承人。
而上一任宫主，就是她师父的师父。
“他实力很强吗？能压的过两大宗门？”
云落蹙眉。
“不，他实力一般，与冲云宗主不相上下。”
姬渊微微摇头，语气一沉，“但是，他的成名之战，就是以一己之力，将北漠之国千里城池化为毒地，整整毒杀了数十万人！”
“……”
云落倒吸一口冷气，瞳孔剧颤。
毒杀千里，数十万人！
这一点，以云落的手段其实也能做到。
但是能够做到，和真正去做，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视人命如蝼蚁，一口气毒杀这么多人……
何其心狠手辣！
光是姬渊这一句话，云落几乎就能想象到，北漠国那一副毒地千里、尸骨成山的地狱景象……
“从那之后，北漠国一蹶不振，从四国之首沦为底层。而仙乐宫的老宗主却一战成名，被九州敬畏有加，称之为——药毒圣者！”
姬渊语气平淡，却夹杂着一抹说不出来的讥讽。
云落更是直接冷笑起来：“踩着几十万的人命封圣，真是有够了不起啊！”
这么个心狠手辣、视人命如尘埃的家伙，哪来的脸皮称自己为圣者？
厉鬼索命都没他狠的。
说到这里，云落突然想起来，往旁边的北辰寒看去，“我记得，北漠那边，好像是北辰世家的地盘吧……”
那个老宫主在北漠国如此放肆，难道北辰世家就眼睁睁地看着？
北辰寒脸色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倒是南宫瑾看了他一眼，叹气道：“那一战，北辰老家主、老夫人、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连同旁系大大小小上百口人……全都没了。如今的北辰世家，嫡系只剩下北辰寒与他大哥两个人，旁系更是十不存一，也是惨烈。”
云落狠狠愣了一下。
“可是九州大陆，强者为尊，谁强谁有理，就算北漠国死伤惨重，北辰世家几乎被灭门，谁又敢说仙乐宫一句不是？”
南宫瑾凉凉地讥笑一声。
“这不，才短短十几年时间，除了我们三大世家的人还记得这件事，四国百姓，谁还记得当年那桩惨案呢？”
就算是他们这些世家中人，大多数时候，不也是对这件事三缄其口，避而不谈吗？
强者为尊，就意味着弱者什么都不是。
就算惨死，尸骨也不过是仇人的垫脚石，成就了仇人的赫赫威名而已。
第638章 有求于人（4）
云落一时无话可说。
北辰寒神情如冰，怀中紧紧抱着剑，浑身冷锐的气势也如同剑锋一般，一字一句地道：“实力不如人，就是连指责控诉的资格都没有，但当年那笔血债，我北辰世家的人，没有一刻忘记过！”
他也没说有朝一日定会血债血偿。
但是这话的意思，却已经溢于言表。
姬渊轻轻叹了一声，又看向云落：“云姑娘，现在你明白，寻常炼药师跟炼药宗师的差别了吧？”
说简单点，确实是等级的差别。
但说深一点，就是弱者与强者的区别……
普通炼药师，虽然受人尊敬，但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仍然不敢太放肆。
但是炼药宗师……
尤其是实力强横的炼药宗师……
轻则受人敬畏；重则——将改写整个九州的势力格局，颠覆天下！
云落这才明白，为什么风尊者在得知她是炼药宗师的时候，竟然狂喜失态成那个样子……
对她给出的解药，也是态度一再谨慎，和先前将她视为蝼蚁的轻慢完全不同。
原来，是她小看了炼药宗师的地位。
以为不过是比寻常炼药师厉害些，能够炼制无暇丹而已。
却忘了物以稀为贵、强者恒强的道理……
“呼……”
云落缓缓呼出一口气，恍然过后，又不禁庆幸。
还好她的马甲藏得严实。
否则不管是风尊者，还是三大世家……若是知道她就是隐藏在问天楼的“炼药宗师”，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上门。
“我明白了。”
云落点点头，心里想得再多，脸上依然不露声色。
她看向姬渊，问道：“那你说的有事相求，是想求宗师出手救人，还是出手害人？”
姬渊怔了下：“原来云姑娘已经猜到了，在下想求的，自然是救人。”
“救谁？”
“我姨母，澹台夫人。”
云落愣了愣，惊讶道：“澹台夫人……是那位澹台世家唯一的女性家主吗？她竟然是你姨母？”
这可太令人吃惊了！
至少在苍云国，云落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她敢打赌，要是左相姬永丰知道这件事，他对姬渊这个儿子的态度，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视而不见，废弃多时。
“此事说来话长，我生母和我姨母……并非同父同母，早年便离开了澹台世家，所以无人知晓。”
姬渊简单解释道，“后来，我生母临终前，托信给我姨母。我才与澹台世家联系上。”
南宫瑾笑嘻嘻地说：“不止如此，澹台夫人还是我的小舅妈，虽然已经跟我小舅彻底翻脸了，但是阿渊从名义上算起来，和我也算有亲缘。”
云落嘴角抽了抽，原来如此……
君无尘之前说，南宫瑾和姬渊之间有些渊源。
原来不单单只是情感上的渊源，身份上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云落定了定神，问道：“澹台夫人怎么了？”
“她中了一种毒，一种……十分奇特诡异的毒，澹台世家寻遍了四国炼药师，却都束手无策，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请炼药宗师出手。”
第639章 有求于人（5）
姬渊眉心紧蹙，苍白的脸色泛开一抹苦笑。
“但是，大陆上唯一的炼药宗师便是仙乐宫上任宫主，以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愿意为区区下界蝼蚁出手？更何况他多年前就已经闭关了，听说至今没有出来，就算澹台世家愿意为救姨母恳求仙乐宫，只怕也是无用的。”
“这些年，阿渊一直在想尽办法寻找其他炼药宗师，可是却一无所获，直到上次在青云坊，我发现美人手里有无暇丹，这才告诉了他。”
南宫瑾接着说道。
众所周知——
只有宗师才能炼出无暇丹。
而唯一成名的炼药宗师，药毒圣者又已经闭关多年，早就不炼丹了。
所以，哪怕是在双宗一宫内部，无暇丹也是极其罕见的宝物。
四国之内更是只闻其名，从来没人见过。
——无暇丹的现世，就意味着有新的炼药宗师出现了！
“以无暇丹作为前提，云姑娘又给了阿瑾一副玉牌，我才间接推论出了问天楼中，可能有炼药宗师存在。多日以来一直想见云姑娘，求证此事，结果却阴差阳错，拖到今日才见上。”
姬渊如此补充道，又淡淡一笑：“不过幸好，也不算白费功夫。”
云落仔细想了想，道：“这块玉牌是我给南宫瑾的，按照问天楼的规矩，玉牌一出，有求必应。所以，你是要拿这张令牌，换取为澹台夫人治疗吗？”
“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感激不尽！”
姬渊缓缓点头。
云落又看向南宫瑾，“玉牌是你的，你也同意？”
南宫瑾无奈一笑：“上次在青云坊，我就没帮上你什么忙，白得了这么一张玉牌。本来是想还给你的，可是……阿渊为他姨母的事情，困扰多年了，我也不能干看着，只好厚着脸皮，求美人帮帮忙了。”
说着，他可怜兮兮地朝云落拱拱手。
“美人，你要是能帮，就帮帮忙吧，以后我给美人当牛做马，伺候你都行呀~”
“……”
要不是听他荡漾的尾音，云落差点就信了他这话了。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当牛做马还是算了吧。我当时给你玉牌，就是还你人情，这件事……也不算太麻烦。”
南宫瑾一愣，大喜地眨眨眼：“所以，美人你是答应了？”
“嗯，答应了。”
云落伸手，取过他手里的玉牌，晃了晃。
“澹台夫人的事，加上我意外闯进你们三大世家保护的这座陵墓，一笔勾销，行吗？”
听到这话，姬渊缓缓舒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文弱的眉目舒展开来，透出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他道：“云姑娘大恩，我替澹台世家记下了，多谢！”
“行！当然行！怎么不行了！”
南宫瑾更是惊喜过望，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满嘴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送。
“我就知道美人你人美心善，特别温柔特别好……”
“……”北辰寒顿时打了个寒颤，满脸被肉麻到的恶心，默默往旁边站了几步，却也没有反对。
“行了，这些哄人的话就别提了，澹台夫人中的是什么毒，说来听听。”
第640章 有求于人（6）
云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回头转述给那位宗师，如果她有空，再请她去一趟澹台世家，当面诊断下。”
说到这个问题，南宫瑾嬉皮笑脸的神情便严肃起来。
北辰寒更是不说话。
两个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姬渊——只有他最清楚，澹台夫人中毒的情况。
“姨母所中之毒，十分诡异，我翻遍四国医典，澹台世家也求助了多位炼药师，其中不乏中级甚至高级炼药师，但却无人知晓这毒素的来源，甚至……都判断不出我姨母到底是中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姬渊眉心紧蹙。
“中毒之后，姨母的身体仿佛断成两截，上半身完全正常，甚至是生机勃勃，脉象也看不出半点异常。但是下半身……却犹如植物枯萎一般，血肉干枯，经脉尽断，外形似枯木，极为吓人。”
“……”
云落神情惊疑不定，眸光震颤。
这种毒……
她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和不可思议，急问道：“还有呢？”
“还有……”姬渊蹙眉，仿佛在努力回想。
云落等了一会儿，干脆问道：“澹台夫人中毒之后，是不是上身血气格外丰沛？但是枯萎的下半身却十分脆弱，骨头一碰就碎？”
“确实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姬渊惊讶地看着她。
云落心往下一沉，“那她的身上，是不是带有异香？不是寻常体香，而是类似于植物一样的味道，经常会吸引来各种虫子？”
“……”姬渊的神情骤然变了。
眸光透出一丝锋锐，充满探究和惊疑地看着云落。
南宫瑾更是愕然睁大眼，“美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见过澹台夫人吗？”
“我姨母中毒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连我都只在六年前刚中毒的时候见过她一面。”
姬渊言下之意，就是否定了南宫瑾的猜测。
他深深地看着云落，语气虽是疑问，口吻却犹如笃定。
“云姑娘，认识这种毒，是吗？”
“没错，我认识。”
云落点点头，眸光轻轻闪动。
“这种毒……名为‘一叶枯荣’，取枯荣相生、阴阳参半的意思。它不是完全的毒，而是半毒半药。药能治半边身体欣欣向荣，比常人更健康，血气丰沛；毒能使半边身体形如枯木，生机断绝，等待回春。”
云落淡淡道，“这是毒术和医术趋于化境、完美融合的一种毒。是医毒双绝的巅峰之作。”
同时也是“那个人”，在涅槃蛊之外，最得意的作品。
“一叶枯荣……”
姬渊低低念着这个名字，眸光定定凝视着云落，“既然云姑娘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可曾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我只知道这种毒是谁创造的，但下毒的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云落摇摇头。
姬渊一时没说话，南宫瑾刚想发问。
云落又道：“就算我告诉你们创造者是谁，你们也不可能找到他。他在另一个世界里。”
“他死了？”
南宫瑾下意识脱口而出，与姬渊对视了一眼。
“没错，他死了。”云落眸光沉敛，心道，虽然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
“不过，关于他，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
第641章 有求于人（7）
“什么事？”
“‘一叶枯荣’的创造者，就是炼制噬心蛊的人。”
云落冷淡道，“既然噬心蛊是从冲云宗传出来的，你们与其问我，不如去查查冲云宗，我知道的事情不比你们多多少。”
噬心蛊也好，一叶枯荣也好。
都是上辈子“那个人”的得意之作。
他死之后，炼制方法也跟着销毁了，原本不该存于世间。
可为什么会在九州大陆上出现……
云落是真的不知道。
对于双宗一宫的事情，她了解的只怕还没有三大世家多，要不是姬渊替他姨母求助，她都不知道澹台夫人中的是枯荣毒。
“冲云宗……”
南宫瑾看了一眼姬渊，眉头难得皱得紧紧的。
“澹台夫人中毒的事情，一直被三大世家封锁消息，外界无人知晓。而她所中之毒，寻常炼药师连认都认不出来，可是，美人你……不仅知道这种毒的名字，对它的用途和作用更是了若指掌，甚至还知道它和噬心蛊是同一个人弄出来……”
南宫瑾欲言又止，忍不住道。
“美人，我冒昧问一句，你跟这个所谓的创造者……难道是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姬渊虽然没说话，却也同样看向云落。
“我跟他确实认识，是什么关系……”
云落冷冷笑了一声，眉宇间骤然闪过一丝冷漠，“不死不休的……仇人吧！”
虽然也曾有过别的关系。
可是到最后，确实是她亲手杀了他……
在生死之前，他们是实打实的仇人。即使“那个人”真的还活着，也在这九州大陆上，他也绝不会放过她了……
南宫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真的吗？”
云落皱眉，“我骗你干嘛？”
南宫瑾挑起眼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耸耸肩：“行，你说仇人就仇人吧。先不管这个，那澹台夫人中的毒，美人你知道该怎么解吗？”
“不知道。”
“啊？你不是和它的创造者……有仇吗？！”
“有仇也不代表我就能解毒啊，我又不是炼药宗师。”
云落没好气地道，“我只是问一下毒发的情况，回头……跟问天楼的宗师大人说一声，看她有没有办法吧。”
南宫瑾一时噎住，悻悻然地说：“都说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你都跟人不死不休了，居然还不懂怎么解人家的毒，没道理啊！”
“……”
云落将这番话听得真真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什么狗屁逻辑。
就算她会解，她现在也不能说啊。
一说岂不就掉马了？
云落只好当做没听见，转头看向姬渊：“我会帮你传达这件事，如果宗师大人有空，我会请她去一趟澹台世家，亲眼看看澹台夫人的情况，对症下药。不过，我不保证她什么时候有空。”
“这已经足够了，麻烦云姑娘了。”
姬渊笑着点点头，眼眸微深。
“传个话而已。你尽管放心，有玉牌在，宗师大人一定会出手的。”
云落也不怕他怀疑什么，毕竟有求于人的，又不是她。
她只要确保自己的马甲不被扒下来，就万事大吉……
第642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现在整个九州大陆，除了问天楼的人，只有风尊者知道她是炼药宗师……
风尊者实力在半步宗师，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若是他将此事传扬出去……只怕，麻烦就上门了……
云落眼眸微眯，心底闪过一丝杀意。
别看南宫瑾和姬渊把炼药宗师说得多么伟大了不起，但那都是建立在炼药宗师本身强大的基础上。
就算是仙乐宫的老宫主，如果不是有宗师的实力撑腰，恐怕也不敢那么嚣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三岁小孩子都明白！
从风尊者的态度就明显看得出来，一个实力不济、又没有强横势力保护的炼药宗师，走到哪里都是任人鱼肉的香饽饽。
我一定要藏好这个马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被人扒皮掉马！
云落心里这样想着，油然而生一种急迫感。
前有风尊者虎视眈眈，后有水月仙子咄咄逼人，她不能再这样止步不前了！
如果再不尽快提升实力，别说报仇了，她连自保都难……
“话说回来，这座陵墓既然是你们三大世家共同守护的，你们守了多久？对这里的地形和机关熟吗？”
云落抬头看着南宫瑾三人，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难道真没有别的办法出去？”
“反正我是没办法，那机关复杂得不行，我就没看懂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南宫瑾淡定地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姬渊也摇摇头：“说来惭愧，这座陵墓，我们三大世家守了十几年，却始终不明白它是如何运作的。打造这座陵墓的前辈也没有将此事告知我们，只说守着这陵墓的主人，不要被外人打扰即可。”
北辰寒虽然没说话，但以他的性格，不开口就是默认。
“所以，你们就真的替对方守了十几年？”
云落有些不敢置信，“从来没试着研究过？”
南宫瑾笑道：“研究是研究过，但都是建立在不破坏这座陵墓的前提下。毕竟那位老前辈对我们三大世家有恩，他再三叮嘱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忘恩负义啊。”
说着，他摊开手，无奈地直摇头。
“可是，不破坏陵墓，就看不到机关的运作核心，单单只看外表，我是看不懂那机关上到底写着什么，跟鬼画符一样，横七竖八的……”
云落心里升起一抹疑虑。
她本来不想打听三大世家的秘密，所以，从头到尾都没问过关于这座陵墓的事。
可是现在，她急着想要离开这里，不管是京城的情况，还是两个小家伙……都容不得她在这里拖延六个小时。
迟疑了一下。
云落开口道：“这个老前辈，跟你们三大世家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能简单跟我说说吗？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南宫瑾询问地看了一眼姬渊和北辰寒。
姬渊微微点头。
北辰寒更是面无表情道：“我无所谓，你随意。”
“这件事虽然是我们三大世家共同守护的，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秘密，何况美人你跟我们也没什么恩怨冲突，跟你说说倒也无妨……”
第643章 前所未有的大瘟疫
南宫瑾嬉笑着说，眼底却闪过一丝慎重。
“不过，美人啊，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件事就算不重要，但也是我们三家恩人所托，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得保证，绝不对外人透露这座陵墓的存在，行吗？”
“没问题。”
云落坦然点头，她本来也没打算跟人透露这件事。
“这件事，还要从十几年，仙乐宫老宫主毒杀北漠十几万人说起……”
南宫瑾声音缓和下来，“当年那一战，北漠国死伤惨重，北辰世家十不存一，千里沃土尽成毒地，尸骨遍野。老宫主因此成名，却给四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灾难。”
“美人，你看过四国地图吗？”
他冷不丁地扭头问道。
“看过。”云落愣了下，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张大陆地图。
四国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排列。
其中北漠国，便位于正北方。
而在它身后，就是偌大的草原与戈壁，天际雪山遥遥，人迹罕至。
“既然看过地图，那美人你应该知道，北漠国境内有一条大河，横贯东西南北，连通四国。”
南宫瑾叹道，“当年老宫主毒杀千里，尸骨在河岸边堆积如山，根本来不及处理。血水和毒素便因此渗透进了河水里，又沿着河道，流向四国……造成了四国史上前所未有的大瘟疫。”
“瘟疫？！”
云落倒吸一口冷气。
她几乎已经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古人所谓的瘟疫，并不止是一种病，而是所有传染性恶劣疾病的总称。
只要是能大面积传染的疾病，都可以算在瘟疫里面。
而即使是在医学手段高度发达的现代，传染性疾病的可怕，都让人心有余悸。
更不用说是古代了……
就算九州大陆上有炼药师存在，对于大面积的瘟疫传播，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南宫瑾接下来的话，无疑也证实了云落的猜想。
“那一次瘟疫，被感染死亡的无辜百姓，多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四国境内哀鸿遍野，满目惨白。就连我们三大世家，也被卷入其中，伤亡者无数……”
云落听得不寒而栗，又有一股无名火起。
“那个老宫主呢？这是他惹出来的事，仙乐宫难道不管吗？”
“管啊，怎么不管？”
南宫瑾嗤笑一声，风流眼角挑起一抹极深的嘲弄，“仙乐宫要是不管，你以为它在四国内的好名声，是从哪来的？”
“……”
云落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瘟疫的出现，虽然是老宫主一人造成的。可是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谁敢说这个话？双宗一宫又向来将四国臣民视如蝼蚁……”
南宫瑾似笑非笑地问云落，“倘若是你，随手不小心害死了一窝蚂蚁，你会觉得愧疚吗？”
云落一时竟无话可说。
可是，活生生的人，又怎么能跟蚂蚁一样呢？
视如蝼蚁……
云落听过这话很多次，却从未有哪一次，深刻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残酷与冷漠。
她抿了抿唇，脸色难看道：“那后来呢？仙乐宫为什么又站出来了？”
第644章 有原则、有底线的颜狗
“因为他们自诩为神仙啊……”
南宫瑾意味深长地道，“仙人普度众生，然后被百姓敬仰崇拜，美名远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云落只觉得一股恶心往上涌。
“呵，其实就是四国死得人太多了，多到让冷漠无情的‘仙人’都看不下去了，再则瘟疫泛滥成灾，你以为他们自己不怕吗？他们也怕啊！万一瘟疫越来越严重，传播得整个九州到处都是，人都死光了，难道他们自己还能活吗？”
南宫瑾嗤笑一声，摊开手。
“所以，不管是为名声也好，为自己的小命考虑也好，总之仙乐宫是‘下凡’了，为那些瘟疫病人施粥赠药，反而得了一个美名。”
“正是因为瘟疫之事闹得太大，扩散得太广，比起冷眼旁观的青云宗和冲云宗，主动救人的仙乐宫无疑就得到了四国百姓的敬仰和崇拜，仙乐宫也因此在四国杨名，成为了真正的‘仙人乐土’。”
姬渊淡淡补充道。
云落冷笑道：“所以，‘双宗分天下，一宫镇九州’的格局，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吧？”
难怪仙乐宫能凭一己之力，跟两大宗门平分秋色！
原来不止是老宫主的心狠手辣……
还有他们自己的伪善手段——先害人，再救人，踩着无数白骨封神，反而捞了一个大好的名声！
好一个“仙人乐土”！
“是的。”
姬渊点点头，承认了云落的猜测。
云落心里只觉得恶心，不禁冷笑道：“既然仙乐宫是这样的地方，那水月仙子出身仙乐宫，还当上了继承人，你们还真的相信她能出淤泥而不染？”
一个人的品德言行，往往与身边亲近的人分不开关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种道理放在哪里都说得通。
出淤泥而不染？
简直笑话！
云落从来只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
“水月仙子这个……”姬渊摇头一笑，聪明地不予置评。
南宫瑾更是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也不是说她多好啦，只是老宫主作恶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呢，前人作恶总不能算到后人头上。更何况，水月仙子自己成名这些年……我们确实没听说过她做过什么坏事。”
反而做了不少好事，名声也是实打实的好。
云落冷笑一声，抱臂看着他。
南宫瑾一时冷汗，赔笑道：“美人，我真不是帮她说话……总之等你见了她本人，你就知道了，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那种道貌盎然的人。”
云落凉凉地道：“她长得很漂亮吧？”
“呃……”南宫瑾噎了一下。
姬渊幽幽道：“水月仙子清冷高贵，出尘脱俗，是公认的九州第一美人。”
云落呵呵直笑，目光凉凉地看着南宫瑾。
“怪不得你一直帮她说话呢……”
“不是！美人你别冤枉我啊！我虽然看人先看脸，但我也不是只要有脸就够了啊……”
南宫瑾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忍不住委屈地大叫起来。
他虽然是忠实的颜狗！
可他也是一只有原则、有底线的颜狗啊……
第645章 为他守一座墓
可惜这一点除了他自己，在场没人感觉得到。
云落更是眼神鄙夷，没好气地说：“除了脸你还想看什么？身材吗？”
南宫瑾那个委屈，“我……”
我真不是！
“我记得阿瑾喜欢的美人，确实是那种前凸后翘，身材妖娆的……”
姬渊幽幽的声音，再次飘过。
干脆果断地捅了一刀。
对上云落鄙视的目光，南宫瑾噎了个半死，随即悲愤扭头：“你到底是谁兄弟？！”
姬渊：“呵呵。”
北辰寒：“呵。”
一切尽在微笑中。
南宫瑾要不是顾忌形象，都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不带这么冤枉人的……他委屈，他想哭！
“好了，别打岔。”
云落将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那瘟疫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这跟那位老前辈对你们三大世家的恩情，有什么关系？”
“哼！”南宫瑾闹脾气了，把头一扭，不说了。
姬渊也不理他，接话道：“那次的瘟疫，延续了整整两年时间，最终是在那位老前辈与众多炼药师的联手之下，才彻底根除的。”
“这么说，那位前辈也是炼药师？”
“不……”
姬渊出乎意料地摇摇头，“老前辈亲口说过，他不是炼药师，他也不会炼丹。但是对于各种医毒药性，他却比许多高级炼药师更加精通。”
云落挑眉。
“治疗瘟疫的法子，一开始就是老前辈提出来的，又经过不少炼药师的改良和修正，最后才形成了温和有效的方子。与此同时，我们三大世家也有不少人感染上瘟疫，多亏老前辈出手，才保住了三大世家的传承。”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对你们的恩情？”
“是的，瘟疫事后，我们三家都给老前辈送去重礼想要感谢，但是前辈却不肯收，很快就独自离去了，到最后都没告诉我们他叫什么名字。”
这样啊……
云落眉梢轻挑——听起来像是一个施恩不望报的高人？
但要是这样，“这座陵墓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后来，大概过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老前辈突然找到了我们三大世家，请我们帮忙，为他守一座墓。”
姬渊的目光，倏然望向那座白玉高台上，藏在层层纱帘之后的水晶棺椁。
“更准确的来说，是替他守着这个墓的主人。”
“就是水晶棺里的人吗？”云落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水晶棺剔透干净，呈半透明状，依稀可见静静睡在里面的人影。
或许是因为那座高台布置得太精致，整个墓室又装点得太像是活人的居所，使得那躺在水晶棺里的女子，都不像是一位已经死去几十年的人。
倒像是安静沉睡一般。
姬渊点点头。
“老前辈的这个请求对我们三家而言，并非难事，毕竟只是守墓而已，前辈本身又对我们三家有恩，所以，我们便答应下来。”
姬渊无奈地笑道，“然而，直到前辈翩然离去，我们才反应过来，他没告诉我们要守多久，只说时候到了，我们自然就不用守下去了。”
云落：“……”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玄乎？
“所以，你们三大世家就为了他这一句话，守了整整十几年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