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我必须先提醒你
〈泰山府君祭〉。
从土御门家的祖先,安倍晴明的时代开始就一直在举行的祭祀仪式。
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安倍晴明的身上,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并被使用的时候,正是安倍晴明为了将自己的徒弟和和尚的性命进行交换,最终成功操纵灵魂,将其复活的时候。
之后,这个仪式就作为国家的秘密祭祀仪式,长期由土御门家例行举办,目的就是请出祖灵,进行祭祀和祭拜,以求阴阳道的繁荣和国家的和平。
但是,半个世纪以前,这个祭祀仪式的性质就被改变了。
经由土御门夜光的整合和修改,这个祭祀仪式成为了操纵灵魂的禁忌咒术,甚至一度成为引起历史上首屈一指的大灵灾的源头,造成即使半个世纪过去,东京依旧灵灾频发,乃是这个世界上被视作最危险的类型的禁术仪式。
它不但不被允许使用,甚至不被允许接触,一旦有人触及这个禁忌,那国家阴阳师所组成的咒搜官部队就会将其当做咒术犯罪者,有权将其逮捕。
现在,眼前就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了罗真,她将接触这个禁忌,甚至展开实验,完成这个禁忌的咒术仪式。
“你...你疯了吗?”
夏目就禁不住如此开口,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
没办法。
“你可是国家一级阴阳师,取得阴阳i种资格的最高精英,名列〈十二神将〉之一,就算是末座,好歹是咒术界里数一数二的领头人物,怎么可以主动去接触禁忌,成为咒术犯罪者呢?”
夏目便不由得让自己的声音提高了。
但夏目说的没错。
大连寺铃鹿是谁?
她可是国家一级阴阳师,阴阳厅认可的最高等级的精英人员,要比喻的话,就像是警察局中地位最高的那一批特务警长,甚至可以说是军队中首屈一指的高层,原本应该是守护国家、保护国家最有力的力量,却是要成为犯罪者,谁能不震惊呢?
大连寺铃鹿却是不为所动,面色有些低沉的笑着。
“我可是研究专家,哪有不想完成最厉害的实验的研究专家啊?”
大连寺铃鹿便这般表示,换来的只是夏目更大声的反驳。
“就算是最高等级的研究员,那也有不可以做的研究,帝式中的〈泰山府君祭〉被列为禁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太危险,一个不好,对周围的影响甚至能够引起历史上第二次的大灵灾,你想不顾民众和未来的后人做出如此可怕的实验吗!?”
夏目的指责可以说是堂堂正正又无可挑剔,无论是从社会的角度还是从历史的角度,这都是不能被允许做出的事情。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会引起如此可怕的灾难,灵魂的咒术才会被列为禁忌,否则,单单因为切除了宗教色彩就不被允许灵魂之类的研究的存在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强硬且不自然了。
“这种事情,你作为国家一级阴阳师,应该比我们这些塾生还清楚才对,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打算做出那种实验吗?”
夏目一反以往的个性,态度变得即强硬又直接,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对她造成多大的震撼。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果然,在土御门家的你们看来,这个仪式就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呢。”
大连寺铃鹿没有被夏目的话语影响,反倒笑出了声。
“毕竟使用〈泰山府君祭〉造成大灵灾的就是土御门家的祖先,你们作为他的后代,听到有人要重新举办这个仪式,反应会这么激烈也很正常。”
说到这里,大连寺铃鹿又是语锋一转。
“但是很遗憾,我是研究者,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享受成果是我的专利,我是绝对不会重复夜光的失态,引起大灵灾的。”
大连寺铃鹿自信满满的这么说着。
“根据我的研究,只要能够经过正确的流程,那就理应不会引发仪式对周围的影响,更别说这里还有〈泰山府君祭〉的成功案例,有这两重的保险,仪式一定能够无害、无碍、无影响的举行成功。”
这么说着的大连寺铃鹿的声音开始变低。
“没错...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
这句极其微弱的话语,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慰。
显然,大连寺铃鹿说得那么的自信满满,实则根本没有把握。
至少,罗真可以听得出来,大连寺铃鹿最后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一个人被逼到绝路以后才会发出来的东西。
证据就在于...
“既然这里有真正的夜光的转世,那个仪式的成功案例,只要你能够配合我进行仪式,那仪式一定能够成功。”
大连寺铃鹿就是因为这样才找上了罗真。
可大连寺铃鹿的话里明显有一个极大的矛盾。
那就是...
“我必须先提醒你。”
罗真注视向大连寺铃鹿,直刺其话中的致命弱点。
“我不是夜光的转世,那只不过是谣言而已。”
一句话,直刺得大连寺铃鹿俏脸冻结。
是的。
罗真不是夜光的转世。
即使外部一直在流传他是夜光的转世,可就算是这样,那也仅仅只不过是流言而已,如今依旧没有被证实。
正是因为如此,夜光信徒才会一个又一个的找上罗真,对其发起袭击,为的就是以最强硬的手段来促进罗真的觉醒,唤回前世的记忆和力量。
如果罗真真的是夜光转世,那么,有了过去成功实施〈泰山府君祭〉的经验,那或许还真有办法达到大连寺铃鹿的目标。
可惜,罗真不是。
“万一我不是夜光的转世,那你的实验的一切前提都会崩溃,这样也没关系吗?”
罗真丝毫没有顾忌大连寺铃鹿的情绪,直言不讳的抛出这个致命的缺陷。
这让大连寺铃鹿缓缓的低下头,精致可爱的俏脸被刘海给掩盖,再也看不清楚表情。
但是,大连寺铃鹿娇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的场景,无论是罗真还是夏目都能清楚的看到。
旋即...
“那万一你就是夜光的转世呢?”
大连寺铃鹿发出有些走投无路似的笑声,这般开口了。
“万一你就是夜光的转世,那我的实验的一切前提就都能存在,几率是一半一半,很有赌的价值吧?”
这样的发言,已经不是基于一名研究人员在进行,而是如其外表那般,只不过是基于小孩子的天真才做出的东西。
“大连寺铃鹿!”
夏目大声的向着大连寺铃鹿呐喊。
“闭嘴!丑八怪!”
大连寺铃鹿终于是抬起头来,向着夏目进行怒吼。
其刘海下的脸,竟是如同即将哭出来一般,泫然欲泣。
“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管!”
惊人的灵气从大连寺铃鹿的身上喷发,有如化作瘴气一样,粘稠又森然。
495 我要出手了
这一个瞬间,从大连寺铃鹿的身上喷发出来的灵气就宛如化作阴森的瘴气一样,显得鬼气逼人。
当然,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散发出瘴气的。
瘴气是只有灵气扭曲以后才会产生的东西。
大连寺铃鹿即使再情绪激动,灵气也不会化作瘴气。
但现在,本人散发出来的情绪波动便仿佛影响到了她的灵气一般,让其呈现一种扭曲的状态,方才给人一种阴森瘴气的感觉。
可这也能够证明,大连寺铃鹿到底有多激动。
“你到底是不是夜光的转世,就由我亲自来试!”
大连寺铃鹿如怒吼般的嚷嚷着。
“虽然没兴趣做和那些恶心的夜光信徒一样的事情,但你们想阻止我的话,就拿实力来办到吧!”
话落,大连寺铃鹿从阿修罗的身上纵身一跃,跳向下方。
在此过程中,下方吞没山丘的大水亦仿佛为了迎接大连寺铃鹿的落地一般,如散开的荧光一样的消失不见。
至于阿修罗,似突然被启动的机械一样,猛的一动,向着这边暴掠而来,为数六条的手臂上,除了最中间的两条,其余的四条全部都握上了不同的武器,让刀、匕、剑、轮一一出现在手中,如裹上一层光晕一般,被浓郁的咒力所覆盖。
对此产生反应的不是罗真,而是夏目。
“拜托你了!霹雳!”
夏目终于是唤出了自己的护法式。
“哔哩...!”
伴随着一阵电闪雷鸣,雷法的式神出现在夏目的身前,并融入其体内。
夏目就全身涨动起金色的璀璨雷电,伸出手,对向阿修罗的方向,借由霹雳的能力,代替咒文和咒符,以无咏唱的状态,直接释放出了夺目的闪电,击向了阿修罗。
对此,阿修罗没有握着武器的两只手向前伸出,手心处竟是在机关的动作下,弹出两枚咒符。
那是两枚金行符。
雷气是木气的衍变,金克木,选择使用金行符来迎击雷电,自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两枚金行符顿时在阿修罗的手心前方发动,化作两块金属的盾牌,挡在其面前。
突破音障的闪电立即如同光束一般,重重的落在了阿修罗架起的盾牌上。
“轰隆!”
雷鸣声中,雷电击中了阿修罗,掀起爆风和烟幕,将阿修罗给覆盖在了内里。
“秋观!”
夏目对着罗真喊出声。
但是,不需要夏目喊,罗真都已经行动了。
“北斗!”
罗真对着身下的真龙发出命令,让原本好奇的观望着事态的北斗反应过来,发出一声龙吟以后,一个转身,掠向下方的大连寺铃鹿的方向。
毕竟,大连寺铃鹿自己也说了,阿修罗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式神。
也就是说,在阿修罗战斗的时候,身在后方的大连寺铃鹿才能开始准备自己的杀手锏。
重新落在鸟居上的大连寺铃鹿就在阿修罗开始战斗的时候取出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本圣经。
“量产型的泛用式对你们来说应该没办法太尽兴吧?”
大连寺铃鹿便如毒花一样露出邪恶的笑容。
“现在就给你们上主菜,让你们看看由我大连寺铃鹿自制的式神。”
说着,大连寺铃鹿的身上爆发出远比刚刚唤出淹没山丘的大水更加庞大的咒力。
“休想!”
夏目对着大连寺铃鹿的方向伸出手,准备释放雷法。
可惜...
“北斗!躲开!”
罗真极为突然的下令,让冲向下方的北斗怔了一怔,身体却是先一步的遵从罗真的命令,如盘旋一样,一边转动长长的身体,一边极其自然的掠向一旁。
“唰!”
几乎是在下一秒钟,阿修罗的身影如海市蜃楼般的出现,手中的武器齐齐的斩下,划过罗真一行人刚刚所在的位置。
这只式神居然解除了实体化,躲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出现,发起偷袭。
趁着这个机会,大连寺铃鹿完成了自己的咒术,将咒力全部注入到了圣经里。
“术式解放!式神招来!急急如律令(order)!”
大连寺铃鹿大声的咏唱出了咒文,让其手中的圣经动了,似有看不见的手在翻页一样,突然打开。
书页一张接着一张翻动,并在这个过程中飞了出来,撒向四面八方。
罗真凭借着敏锐的视力,一下子看穿了书页的正体。
那是特制的符篆,写满了复杂且玄奥的术式的式符。
于是,在庞大的咒力的支持,一张张的书页再次动了起来,自动折叠,变成一张张的折纸。
这些折纸当中,有的折成了牛,有的折成了马,有的折成了熊,有的折成了鸟,应有尽有,简直就像是折纸的动物园。
而在庞大的咒力的支持下,这些折纸竟是全部巨大化,紧接着如同得到生命一般,化作一支由折纸形成的式神军团。
式神的军团便宛如发出各自的咆哮似的,如兽潮一般,或冲或跳,或飞或弹,一一窜向了半空中闪避阿修罗的北斗。
就像之前同时使用大量的咒符相同,这次,大连寺铃鹿是使用了大量特制的式符,形成了式神群,雪崩般的涌向自己的敌人。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式神军团,再回想起刚刚足以淹没大山的大水,如此规模的咒术,让罗真和夏目再一次的认识到了。
眼前这个比自己两人年幼许多的少女,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十二神将〉的一员。
即使只是研究人员,即使居于末座,即使实战经验不足,即使情绪过于波动,但大连寺铃鹿的这份才能与实力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就算只是挥霍天生庞大的咒力都能形成如此之大的威胁。
面对这种规模的袭击,哪怕是一整支咒搜官的部队都只能败下阵来吧?
对于这样的对手,罗真的反应只有一个。
“夏目。”
罗真唤了夏目一声。
声音极其的平静,内里却燃烧起了旁人无法忽视的斗志和振奋。
对罗真有所了解的夏目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我要出手了。”
面对难得的强敌,罗真振地有声的开口。
闻言,夏目还能怎么办呢?
“去吧!”
作为式神,夏目全力的支持着罗真。
这让罗真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随即...
“嘭!”
有如火山爆发般的咒力从罗真的身上乍现,似火焰一样,徐徐燃烧了起来。
那咒力的规模,甚至比大连寺铃鹿还惊人。
“......!?”
大连寺铃鹿便面色剧变。
“北斗!”
而罗真一边向着身下的真龙下令,一边再也毫无保留的将全部的咒力注入北斗的身体里。
北斗身上的龙气顿时也如爆发的火山,掀飞了大气。
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呈现疯狂的暴涨,北斗发出欢快无比的龙吟,向着下方暴窜而去,迎向了雪崩般袭来的式神群。
496 真正的实力
在魔术上,罗真的资质向来都是很高的。
即使不计算在召唤、使役、驾驭等使魔方面前所未有的资质,罗真在其余魔术上的才能也相当高,在所有的魔术师当中都是能够名列前茅的类型,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真的魔术回路的质量都是堪称一流中的一流。
换言之,罗真的魔力天生就很强大,因此才会导致自身的生命力被大量转换成魔力,从而导致体质偏弱的结果。
这样的罗真,就算单凭魔力本身都足以傲视群雄,除非是〈圣杯〉那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源源不断的提供魔力的奇迹,否则,在魔术师当中,能够单凭自身的魔力就胜过罗真的还真的不多,哪怕是足以成为从者的神代魔术师也是一样。
如果是以从者的能力值来进行表示的话,那罗真的魔力至少也得是a+级。
这种等级的魔力,可想而知,究竟有多惊人。
可惜,罗真过去一直没有发挥出这方面的优势。
因为,拥有庞大的魔力是一回事,能不能将魔力一滴不剩的进行完美利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过去,罗真虽然正常的使用着魔力,将魔力提供给从者,又是用其行使着魔术,可在利用率上却称不上很高,造成魔力有了不少的浪费跟流逝。
这也是魔力过于强大的弊端,就像电压,越高就越难控制,越强就越难以完全利用,会造成许多的浪费跟流失。
但现在不一样了。
得到〈心眼〉以后,罗真已经能够完美的操纵自身的魔力,将魔力利用得毫无浪费不说,还能顺应使用的方式进行调整,用更少的魔力来驱动更强的术式。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罗真在各方面的术式的使用上都有了极大的蜕变,不仅提升了各种术式的威力,还在最大程度上利用自身的魔力,挖掘出自身的潜能。
现在,罗真便将魔术回路内极速流动着的魔力控制得完美无瑕,令其转化为咒力,从自己的身上源源不断似的释放了出来。
而这般强大的咒力,却是宛如温顺的水流一般,通过式神契约,全部流入北斗的体内,以最有效率的流动方式,将北斗的力量提升到最高。
拜此所赐,北斗的力量暴涨,一下子便超过自己的全盛期,达到上级使魔中的巅峰,离最上级使魔仅有一步之遥的境界。
如此境界,令得北斗的龙气似撼动大气的波涛,从其身上涨动,在北斗斗志高昂的龙吟中,化作实质的力量,加持在北斗的身上,让北斗掠向下方的式神军团。
这一个瞬间,北斗完全化作了一只凶兽。
“轰!”
在响雷般的轰鸣声中,北斗的冲锋将涌来的大量式神给全部撞飞,就像是被炮弹给轰飞的沙丘一样,一边掀起冲击波,一边让一只只的式神如垃圾一般的飞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北斗又是灵活的摆动修长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似凶暴的巨兽,再次撞向一批式神。
“轰!”
又是一道惊雷般的轰鸣,大量的式神在冲击波中被撞飞了。
北斗便以这样的方式,不停的冲撞着大量的式神,将一只只的式神给全部撞飞,一只不剩。
那一幕,简直就像是在雪崩中翻腾的巨龙,修长的身体几次来回的冲撞,所有的式神就一只不剩的全部被撞飞,如破碎的积木一样,撒向四周。
“嗤...!”
这样的声响顿时在一只只的式神身上出现。
那是一只只被撞飞的式神如同杂讯般全身出现紊乱所引起的动静。
在北斗的肆虐下,这些式神就全部出现了裂核现象,一只接着一只的掉落向下方,布满大连寺铃鹿的四周。
“这...!?”
大连寺铃鹿如同感到震惊一样的后退了一步了。
这位神童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自制的式神军团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就被解决掉。
“别...别小看我!”
震惊之余,大连寺铃鹿又是发出充满动摇的叫声。
“给我上!阿修罗!”
在大连寺铃鹿的命令下,阿修罗便再次被启动,掠向北斗的方向,身体的各个部位如同被打开一般,一一动弹起来,让一枚枚的咒符相继的被弹出,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这只被改造过的式神似乎的确被大连寺铃鹿下了血本,在其身上配置了不少的符篆。
而俗话说得好,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就算是蚂蚁都能咬死大象,即使是用于拖延时间的应急式,使用这么大量的咒符,那只要大连寺铃鹿的咒力不枯竭,威胁就极大。
所以,这一次,罗真不会再让大连寺铃鹿为所欲为了。
当下,罗真结起了一个手印。
“缚南无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盐三摩摩悉利阿什摩悉底娑婆诃”
下一秒钟,一段梵文被罗真极为顺畅的咏唱而出。
“〈不动金缚〉...!”
大连寺铃鹿立即认出了罗真准备使用的咒术。
〈不动金缚〉。
那是以不动明王之名,调动其威能,将咒力化作无形的锁链,如缚以金锁一般,令对象不能动的法术。
这个法术是经常会被阴阳师们使用到的类型,很是普遍,却一点都不低级,根据使用者的技术,束缚力将会不同不说,若是由能力强大之人进行使用,那甚至连对象的精神和意识都能束缚起来,使其陷入昏迷。
自然,罗真还达不到那般境界,因为对于咒术,只要不是和式神相关的部分,在习得以后他就会将之束之高阁,不再练习,可通过注入大量的咒力,该咒术的束缚力依旧非同寻常。
“!”
正准备打出无数咒符的阿修罗顿时停滞在半空,如同被看不见的锁链给牢牢的绑住一样,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使用了〈不动金缚〉之术的罗真便顺利的束缚住阿修罗的行动,紧接着又是毫无滞意的继续咏唱出咒文。
“曩莫萨缚怛他孽帝毗药萨缚”
这是数年前仓桥源司曾经对罗真使用过的调伏法〈火界咒〉。
“嘭!”
在庞大的咒力的支持下,熊熊的烈焰燃烧了起来。
那是将整个神社的上空都照亮的巨大火浪。
火浪在燃烧而起的同时,立即将阿修罗给吞没。
灼热的高温灼烧着阿修罗,不仅将其身上所有的咒符都给烧得一干二净,更是将其机械般的身体给焚得焦黑起来,出现激烈的裂核现象。
数秒钟以后,阿修罗被焚烧成焦黑的铁片,然后还原成式符,让式符被烧成了灰烬。
“骗人...”
大连寺铃鹿的俏脸唰的一下,变白了。
位居咒术界顶峰的〈十二神将〉之一便在罗真爆发而出的实力下,彻底的败得一塌糊涂。
497 还真是遗憾
染红夜空的烈焰将夏日的气温提高了数十倍,令得大气都呈现出一种因为热气而微微扭曲的状态似的,频频摇曳。
在这火焰的焚烧之下,奢侈的使用着大量咒符的阿修罗直接化为灰烬。
而被北斗给击溃的式神群则是在一阵频繁的裂核现象过后,同样于吵杂声中,通通变回特制成书页的式符。
位居〈十二神将〉末席的〈神童〉就这么被罗真凭借着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展现出来的真正实力给蹂躏得一塌糊涂,直接惨白了脸,不住的后退。
“不可能...”
大连寺铃鹿的声音在颤抖。
“明明不过是塾生...”
是啊。
明明不过是塾生而已,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程度的实力呢?
塾生是什么?
塾生就是还未考取到专业阴阳师资格的学生啊。
而且,罗真还是一年级的新生,入塾还不到半年的新手中的新手。
这样一个连专业的资格都还没有考到的学生,和连国家一级测验都已经通过的〈十二神将〉相比,怎么可能有可比性呢?
至少,大连寺铃鹿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败在一介塾生的手中。
只是...
“就算是〈十二神将〉之一,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站在北斗头上的罗真俯瞰般的望着大连寺铃鹿,声音缓缓的响开。
“天生咒力强大,才能也不低,但实战经验不足,再加上咒术战不是你擅长的领域,如果只论咒术的威力就罢了,可战斗并不是单单只看攻击力强便行了的。”
这正是大连寺铃鹿会败得如此干脆的原因所在。
终究,大连寺铃鹿还是一名研究人员,即不似祓魔官那般擅长应付自然的灵灾,更不似咒搜官那样擅长对人的咒术战,年龄也过小,最终导致的就是大连寺铃鹿实力坚强,却不擅长于实战。
大连寺铃鹿自己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一直都是以操纵式神战斗为主,再辅以大量咒符当输出,充分的运用自己的技术和咒力来弥补这方面缺陷。
这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这样一来,就算是与大部分的专业阴阳师相比,大连寺铃鹿都是极为强大的,想战胜她的话,只拿到阴阳ii种资格的阴阳师还真的很难办不到。
所以,大连寺铃鹿的确有取得阴阳i种的资格,成为〈十二神将〉之一的能力。
可惜,大连寺铃鹿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作为国家一级阴阳师,大连寺铃鹿足以胜过许多国家二级阴阳师。
然而,比起其余那些专门对付灵灾和专门对付术者,擅长战斗的国家一级阴阳师,大连寺铃鹿又得弱上不只一筹了。
“还真是遗憾啊。”
罗真便叹息般的耸了耸肩。
“可以的话,还真想和那些真正强大的〈十二神将〉好好比一回呢。”
罗真这样惋惜着。
而这份惋惜,无疑刺激着大连寺铃鹿。
“......!”
大连寺铃鹿咬紧了嘴唇,陡然取出一枚咒符。
“急急如律令(order)!”
咒符被大连寺铃鹿打出,射上半空,闪起了耀眼的光芒。
“水行符!”
夏目立即发现了大连寺铃鹿打出的咒符的正体,下意识的就想取出土行符。
“等等,夏目。”
罗真却是凭借着〈心眼〉的能力读取到了异常的现象。
“这个咒力的注入方式和咒术的波动......那是被改造的类型!”
罗真勘破了这一点。
于是,被打上半空的水行符陡然化作一阵浓雾。
大连寺铃鹿改动了水行符的术式,又改变了发动方式,令得水行符唤出的水气直接化作雾气,笼罩住了周围一带。
这么做的理由,自然只有两个。
一个是想躲起来偷袭。
还有一个就是......
“跑...跑了...?”
夏目便愕然的出声。
就在雾气弥漫而起的瞬间,大连寺铃鹿的灵气消失了,身形亦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然,大连寺铃鹿使用了〈隐形术〉将自身的灵气和身形都给隐藏起来。
罗真眉头当即一挑,将魔力集中在眼中,一边使用〈灵视〉观察周围,一边连〈天眼〉也动用起来,释放出隐晦的魔力波。
但由于周围的雾气充满大连寺铃鹿的咒力的关系,就算兼用〈灵视〉和〈天眼〉这两个能力,一时半会之间,罗真竟是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算好了这一点才使用的水行符吧?”
罗真瞬间明白了这一点。
“啪!”
当下,罗真猛的一合手掌。
“嘭!”
一股强而有力的咒力立即如冲击波般从罗真的身上炸开,将周围的浓雾给一下子全部驱散。
直到这时,罗真的〈灵视〉和〈天眼〉才奏效,顺利的找到了目标。
只见,在遥远的天边,大连寺铃鹿正骑在一只折纸大鸟的式神身上,往山下的方向飞去。
“北斗!”
罗真毫不犹豫的命令身下的式神。
因为不需要自己出场而有些无聊似的北斗马上打起精神,在罗真的使役下,往山下的方向掠去。
............
“没想到居然变成这样了...”
骑在自己自制的式神身上,往山下的方向飞去的大连寺铃鹿发出悔恨般的声音。
为了实现〈泰山府君祭〉的仪式,大连寺铃鹿做了许多的准备。
大量的咒符与式符只是最基本的配备而已。
除此之外,大连寺铃鹿还准备了突破土御门家的结界的手段、准备了找出罗真的所在地的手段、准备了对方万一不配合就需要实施的第二套方案以及其余各个方面的考虑,不可谓不充分。
甚至,大连寺铃鹿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仪式的举办地点。
说是准备好,其实应该说是准备将其抢过来才对。
想举行〈泰山府君祭〉的话,需要的不仅仅是高超的技术和知识,还需要专门的祭坛。
这样的祭坛在土御门家就有一个。
毕竟,土御门家世世代代都有举行〈泰山府君祭〉祭祀的习惯。
所以,在离土御门家有一段距离的一座名为御山的山顶上,专门用来举行〈泰山府君祭〉的天坛就坐落在那里。
大连寺铃鹿早就准备好夺取天坛了。
可是,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的大连寺铃鹿偏偏没有准备万一自己败在罗真手中的话该怎么办的手段。
“谁能想到那个家伙会强成那样啊?蠢死了!”
大连寺铃鹿就不知道是怨恨罗真还是怨恨自己的嚷嚷着。
当然,大连寺铃鹿还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事到如今,只能使用那个了。”
大连寺铃鹿抬起眼帘,注视向山脚的方向。
在那里,有一辆卡车正停着。
498 〈装甲鬼兵〉
由于神社所在的山丘并不算高的关系,从大连寺铃鹿逃跑,再到罗真追击,整个过程仅有不到数秒钟的时间。
而在这数秒钟的时间里,大连寺铃鹿就已经骑乘着自己自制的式神,抵达了山脚。
理所当然,乘坐在北斗头上的罗真也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里就从神社抵达山脚之下。
有鉴于此,罗真清楚的看到了。
看到大连寺铃鹿往山脚下停着的卡车飞去的一幕。
“那是...?”
罗真皱起了眉头。
“卡车?”
同样坐在北斗头上的夏目亦是怔了一怔。
两人都没有想到,大连寺铃鹿选择逃跑,居然不是逃向别的地方,而是逃向那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卡车。
不过...
“那肯定是大连寺铃鹿准备的最后手段吧?”
罗真很轻易的就得出这样的判断。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连寺铃鹿也不会那么拼命的往那里逃去了。
夏目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连忙对着罗真开口。
“那我们赶紧阻止她吧!”
这是很正确的判断。
虽然不知道大连寺铃鹿准备了什么手段,但想也知道,能够被国家一级阴阳师当做最后手段的东西,绝对不会太一般。
再加上大连寺铃鹿又是企图染指禁忌的研究人员,只要稍微想想,那就会让人觉得她准备的东西肯定很危险。
所以,阻止大连寺铃鹿的判断是绝对没错的。
只是...
“来不及了。”
罗真直截了当的这么说了。
的确来不及了。
趁着这个时候,大连寺铃鹿已经是从自制的式神身上跳下来,落在了卡车的前面,随即就不再逃跑,直接转过身,面向这边,眼中流露出视死如归一般的神采。
显然,大连寺铃鹿是准备做最后的一搏。
“秋观。”
夏目看向罗真,即像不安,又像觉悟般的唤了他的名字。
“我们上吧。”
罗真紧紧的盯着站在卡车前的大连寺铃鹿,淡然的给出这样的决定。
“嗯。”
夏目毫不犹豫的点下了头。
“北斗。”
罗真轻踢一下身下的北斗,让北斗发出回应的龙吟,一个掠身,抵达了山脚。
这个时候,罗真和夏目才一起从北斗的头上跳下,落在大连寺铃鹿的面前。
双方再次回归到对峙的状态,只是和一开始不一样,主动权完全被罗真给掌握,大连寺铃鹿的游刃有余则是完全消失了。
“嘁...”大连寺铃鹿非常露骨的咋舌,自嘲似的道:“最后居然变成这样了吗?”
本来自信满满的来袭击罗真的可是大连寺铃鹿,结果却被逼到这个地步,这的确很讽刺。
“大连寺铃鹿。”夏目上前一步,凝视着大连寺铃鹿,郑重的道:“请投降吧,胜负已分了。”
很有夏目风格的劝说。
可惜,别人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胜负已分?”大连寺铃鹿脸上的自嘲转为讥讽,这般道:“谁说的?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啊!”
这么说着,大连寺铃鹿向着卡车的方向退了一步。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专业是什么吧?”
大连寺铃鹿带着勉强的笑容,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大连寺铃鹿可不是为了让罗真和夏目回答,而是自己做出了解答。
“我的专业是对帝式的研究。”大连寺铃鹿这么说道:“夜光所编制的帝式是被军事化的咒术系统,即实用,又强大,原本是准备投入战争中使用的东西。”
既然是这样,那有军用的咒术的话,自然也有军用的战力。
什么战力呢?
“式神。”
大连寺铃鹿的笑容再次恢复到充满毒性的模样。
“除了咒术以外,夜光也开发了用于军事的式神。”
听到这句话,不仅是夏目而已,连罗真都为之一惊。
因为,两人已经大概猜到大连寺铃鹿准备的最后手段是什么了。
“住手!”
夏目禁不住叫了出来。
“太晚了!”
大连寺铃鹿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就让身为土御门夜光的后代的你们见识一下吧,由充满传奇性的祖先开发出来的军用式神!”
大连寺铃鹿对着身后的卡车唱出咒文。
“术式解放!出来吧!土蜘蛛!”
当这样的一个命令在大连寺铃鹿的口中落下时......
“嘭!”
伴随着一声强烈的撞击声,大连寺铃鹿身后的卡车的集装箱猛的一颤,顶端如迸裂一般,炸了开来。
而在炸开的集装箱箱顶上,一只钢铁的尖刺从中探出,暴露在空气里。
就是这只钢铁的尖刺从集装箱的内部穿刺而出,洞穿了集装箱。
集装箱就这么被撕碎似的,顶部的坑洞探出一只只钢铁的尖刺,将其扯开。
旋即,一只怪物从内里出现。
那是一只巨大的钢铁蜘蛛。
从集装箱里率先刺出来的乃是钢铁蜘蛛的脚。
它拥有着完全由钢铁形成的身躯,体型则比卡车还要大上一倍左右,身体的两侧配置有机关炮,蜘蛛的脸则是一张如鬼般的狰狞铁面孔,背上还长出铠甲武士一般的上半身。
武士身穿陈旧的铠甲,戴着圆锥形的头盔,头盔的额头处刻有暗金色的五芒星。
这样的一只半人半蛛,像鬼像兽的怪物就从卡车的集装箱里出来,落在了大连寺铃鹿的背后。
“咚!”
巨大的身体落地的瞬间,地面都微微颤动了几下,掀起一阵浓郁的烟尘。
唤出这只钢铁蜘蛛的大连寺铃鹿没有回过头,只是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
至于罗真,看着这一幕,眼中浮现出精光。
而夏目的话,只是挤出微弱的声音,道出了对方的正体。
“〈装甲鬼兵〉...”
〈装甲鬼兵〉。
那是在半个世纪以前就作为军备供军队使用的军用式式神,虽然是人造式,却也是非常珍贵的机甲式。
构成该式神的术式是被刻在装甲的内部的类型,外部的身体则是钢铁,驱动它的力量也不是咒力,而是汽油,与其说是式神,不如说是大型的装甲机械蜘蛛,若不是刻在内部的术式为其提供了自主行动的能力,那么,它绝对不会是式神。
拜此所赐,这个式神的物理性极好,摆脱了一般式神易发生裂核的体质,具有极佳的破坏力和防御力,因而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军用式神,到得现代,那已经是成为古董般的存在,平时就保存在防守严密的阴阳厅支部中。
之所以没有保存在本部是因为体积过大。
否则,阴阳厅本部绝对不会将其放在别的地方。
这不单单是因为〈装甲鬼兵〉在现代的数量已经极少,力量也实在超群,哪怕是国家一级阴阳师,对上这么一具破坏力与防御力极强的式神都会头疼不已的关系,更是因为它是由夜光一手开发出来的军用式神。
大连寺铃鹿就将它从阴阳厅支部里给偷了出来,并进行了维修,最终作为自己的王牌带到这里,一直保存到现在。
这就是大连寺铃鹿准备的最后手段。
499 北斗很生气
土蜘蛛是它的别名。
能够抗住大部分物理攻击的钢铁身躯是它的特性。
身上配置着许多武器的这具式神还兼具强大的破坏力,一定要比喻的话,那就是一辆能够冲锋陷阵的战车,而且还不需要人驾驶,完全可以按照术者的意愿来实施行动。
这样的式神,方才能够称得上是军用式神。
毫不客气的说,若是有十具这样的式神,那么,别说是一栋建筑物,就是一座山,想将其轰平,那都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当然,在如今这个年代,即使寻遍整个世界都找不到十具这样的式神了,连有没有五具都还不知道,非常的稀有且珍贵。
而现在,为数不多的一具土蜘蛛就在大连寺铃鹿的手中重获天日,得以在这样的乡下显现。
“给我上!土蜘蛛!”
大连寺铃鹿向着自己最后操纵的式神发出命令。
顿时,土蜘蛛将脑袋给抬了起来,如鬼般的铁面孔上,一对眼睛如同幽灵一般,闪起红光。
下一秒钟,土蜘蛛动了。
“轰隆隆...”
随着有如万兽奔腾一般的动静,土蜘蛛灵活的摆动着八只钢铁的腿脚,像一辆战车一般,猛的冲锋了过来。
冲锋期间,所有挡在土蜘蛛面前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石块如被压碎般的飞起。
泥土如被掀开似的四散。
树木如被撞碎一样炸裂。
烟尘如被搅动一般吹袭。
在这样足以碾压一切的声势和动静中,土蜘蛛以媲美战车的速度快速的冲了过来。
那一幕,异常的震撼人心。
“霹...霹雳...!”
夏目不由得喊出声,向着土蜘蛛的方向伸出手,释放出夺目的雷电。
可是,雷电在触及土蜘蛛的身体时,仅仅只是让土蜘蛛的冲锋停滞了一下下而已,连裂核现象都没有引起,土蜘蛛便如同安然无恙一般,继续向着这边冲锋而来。
“怎么会...!?”
夏目震惊了起来。
反倒是罗真,靠着〈灵视〉的能力,一下子看穿个中的秘密。
“不仅是体外的钢铁身躯而已,土蜘蛛的体内也有着对咒的结界,能够减轻咒术的伤害!”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使用咒术的话,对土蜘蛛能够形成的伤害非常的有限,而使用物理攻击的话,威力又得足以撬开那沉重的钢铁身躯,方才能够奏效。
由夜光亲自开发的来自半个世纪以前的军用式神就展现出异常的伤害抗性,凭借着可怕的重量,一路卷起滚滚烟尘和砂石,向着这边冲来。
看着这个场景,罗真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在冬木市的特异点中见到的那位berserker的从者。
当时,对方的战斗同样像现在这样,只不过是冲锋而已都能造成如此可怕的声势,如碾压一切的战车一般,相当可怕。
若是只计算破坏力的话,土蜘蛛应该足以和那位berserker相提并论的吧?
但是...
“我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罗真的眼中燃烧起惊人的斗志。
“北斗!”
高声的呐喊中,罗真体内的魔力再次转化为庞大的咒力,如奔流一样,注入到北斗的体内。
高空中,在土蜘蛛出现以后就一直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北斗立即犹如游龙一般,猛的窜出。
前所未有雄壮的龙吟从其口中盛起,令得北斗全身的龙气大涨,化作一道从天而降的闪光,狠狠的冲撞在土蜘蛛的身上。
“铛!”
当真龙与钢铁的蜘蛛碰撞在一起时,首先响起的是撼动夜空的金属碰撞声。
北斗坚硬的龙角便与土蜘蛛的钢铁躯体重重的互相撞击着,激起冲击的暴风,吹飞紊乱的大气,再卷走大量的烟尘,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有看不见的炸弹爆开似的,龙角与钢铁剧烈摩擦造成的火星都拼命的飞舞了起来。
场面,异常的壮观。
最后,在这场角力中获胜的是北斗。
“嘭!”
闷响声中,似战车般携带着惊人的气势冲锋而来的土蜘蛛被狠狠的撞飞,弹了出去,落在失去集装箱的卡车身上。
“咚!”
卡车立即应声爆炸,熊熊燃烧,让滚滚的浓烟都升腾了起来。
北斗便冲着那边发出龙吟声,如同在示威一样,又或者是在生气一般,一反常态的展现出干劲。
“北...北斗好像很生气啊...?”
夏目看着这样的北斗,有些目瞪口呆似的喃喃着。
罗真同样有些意外,但紧接着就凭借着与北斗之间的灵力联系明白了。
“土蜘蛛是夜光开发的式神,而夜光又是土御门家曾经的当家,换言之,北斗曾经侍奉过夜光。”罗真就这么说道:“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北斗见过这具土蜘蛛吧?”
也就是说,对于北斗而言,土蜘蛛是类似于自己的小弟一样的存在,在自己侍奉夜光的时候,由夜光开发出来的后来者。
虽说这很有可能只是北斗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曾经的小弟这么嚣张,北斗自然没办法不生气,想好好教训一下对方也很正常。
“北斗真是的...”
夏目顿时觉得有些无力。
可是...
“以为这种程度就能奏效吗?”
大连寺铃鹿一点都没有惊慌,反而冷笑起来。
就在这个瞬间,熊熊燃烧的卡车里,巨大的蜘蛛黑影缓缓的出现。
“嗤...!”
一个风切般的声响从内里迸出。
那是白色的丝线从火中被吐出所激起的动静。
只见,有如蜘蛛丝般的丝线从火中被吐了出来,划过天际,暴射向了北斗的方向。
“那是...!?”
罗真的〈心眼〉顿时捕捉到了有些危险的咒力流动,令得他毫不犹豫的操纵北斗,让北斗在惊讶中蓦然转身,闪过暴射而来的蜘蛛丝。
这个时候,土蜘蛛又是从火中冲了出来,扬起大量火粉的同时,从口中吐出无数的蛛丝。
这些蛛丝,不仅是射向北斗而已,还射向了罗真与夏目。
夏目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反击。
但是,罗真却是立即出声。
“别触碰到那些蛛丝!那些蛛丝会吸取灵力!”
罗真的〈心眼〉捕捉到的就是足以夺走灵力的咒力波动。
“吸...吸取灵力...!?”
夏目吓了一跳,当下也不敢直接触碰那些蛛丝了。
“南么三曼多勃驮喃铄吃口罗也莎诃”
夏目咏唱出帝释天的真言,释放出雷击。
“曩莫萨缚怛他孽帝毗药萨缚”
罗真咏唱的是不动明王的调伏法,让火焰卷起。
于是,火焰和雷电分别灼烧迎面射来的蛛丝,将其化为灰烬。
至于北斗,则是在罗真的操纵下,整个身体都如在半空中翱翔似的,不住的来回掠动,闪开蛛丝的来袭。
一场迟来的激战,就在神社所在的山脚下展开。
500 终结的龙息
接下来就是一场激战了。
罗真操纵着北斗,令其化作一条腾翔的云龙,一边在半空中来回掠动,避开土蜘蛛的蛛丝,一边对着土蜘蛛进行攻击,要么直接冲撞上去,要么摆动龙尾进行横扫,要么掠过土蜘蛛的身边时探出龙爪,狠狠的在其身上抓下,要么张开獠牙,直接扑咬过去,在土蜘蛛的身上频频摩擦出火星,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可是,承受着北斗的攻击的土蜘蛛却是硬撑了过来,即使频频遭受到攻击,除了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以外,依旧没有受到什么值得一提的伤害,就像是一块难啃的石头一样,还不住的在战场上冲锋,掀起一阵阵飞沙走石,吐出无数的蛛丝,攻向北斗,甚至还抬起了配备在身上的机关炮,在轰鸣的炮声中轰炸全场,令得周围的一带渐渐的都被炸平,甚至还有树木燃烧了起来。
两只式神便跨越半个世纪的时间重逢,并在这里进行起一场惊人的激战,仿佛两只史前巨兽在互拼一样,若不是大连寺铃鹿早就张开结界,恐怕这里的动静早就被发现了。
这场激战竟是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真难缠!”
大连寺铃鹿就渐渐的失去了冷静,不由得焦躁而起。
“那就是〈装甲鬼兵〉的力量...”
夏目旁观着这场激战,看得是屏住呼吸。
对罗真有所了解的夏目自然知道,经由罗真的操纵,北斗的力量早已超过历代土御门当家的使役者,展现出来的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非常强大。
面对这样的北斗,土蜘蛛居然能够与其缠斗,由此可见其威能。
事实上,如果单论力量和战况,那北斗无疑占据了巨大的上风。
看一眼眼前的激战就知道,经由罗真的操纵,北斗无论是力量、动作还是攻击模式都远胜以往,土蜘蛛的攻击无论是能够吸取灵力的蛛丝还是机关炮的轰炸,均都没有一发能够命中北斗。
反观北斗,其攻击频频落在土蜘蛛的身上,不知道在土蜘蛛的身上激起多少次的火星了,若是换做别的式神,那早就已经粉身碎骨,哪里还能撑到现在呢?
也就是说,北斗虽然占据绝对的上风,但土蜘蛛凭借着自身天生的耐久力硬是抗了下来。
不得不说,土蜘蛛真的是非常强大的式神。
因为自身的形代为钢铁制作的身躯,凭借着那重量级的身体展现出来的破坏力极其的惊人,再加上配置在身上的机关炮,力量之强,可想而知。
而钢铁的身躯又赋予土蜘蛛极大的物理攻击抗性,内部的对咒结界又能够削弱咒术方面的伤害,防御力也极其的惊人。
在此之上,土蜘蛛还有能够夺取灵力的蛛丝以及宛如战车冲锋般的机动性,无论是在力量、防御还是速度都无可挑剔,甚至还有特殊的攻击手段,若是真的投入战场,横扫千军都足够了,更别说是运用在个人的咒术战上。
所以,在一般的咒术战里使用土蜘蛛,那真的是非常犯规的一件事。
如果土蜘蛛真的落在一个技术高超的阴阳师的手中的话,那一定能够发挥出连〈十二神将〉等级的咒术者都束手无策的惊人战力,届时,就算有罗真的操纵,想战胜土蜘蛛,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只是,大连寺铃鹿的话...
“操纵式神的技术还是太稚嫩了。”
罗真抛出这样的评价,并一变手印。
其身上,庞大的咒力被注入北斗的身体,却没有化作北斗的力量,而是在北斗的口中汇聚。
察觉到在口中汇聚的庞大咒力,北斗欣喜般的发出龙吟,并将自身的龙气通通汇聚在口中,与庞大的咒力融合在一块。
下一秒钟,北斗向着下方的土蜘蛛的方向喷出了龙息。
是的。
龙息。
自从和北斗缔结式神契约以后,罗真就发现,北斗并不会使用龙种独有的龙息技能,只会使用天生强大的身体进行横冲直撞,非常的缺乏技术性。
有鉴于此,罗真为北斗专门开发出了龙息技能,通过将庞大的咒力压缩在北斗的口中,再经由北斗融入自身的龙气,形成龙息,从而发动强力的攻击。
当然,根据龙种的属性不同,龙息的能力也各不相同。
火龙会喷吐火焰的吐息。
水龙会喷吐水流的吐息。
雷龙会喷吐雷电的吐息。
风龙会喷吐暴风的吐息。
而北斗的话,虽然因种类的相异可能会有例外,但在这个世界里,龙基本上都是属阴性的水气,而且还拥有着极为罕见的高贵灵气。
这样的北斗的吐息,在罗真对龙息的咒力进行极大压缩的情况下,竟是变成了寒冰的吐息。
于是,如零点冰温一般的白雾化作吐息,在北斗的口中喷发而出,落在土蜘蛛的身上。
“啪叽...!啪叽啪叽...!”
龙息所触之处,地面在一阵凝结声中冻结成冰,空气中的水分亦是结成冰晶洒落,连因为炮弹的轰炸变高的温度都瞬间冷却下来,令得周围变得冰冷不已。
而在龙息中,土蜘蛛庞大的体型有如被压在地面上一样,动弹不得,虽然靠着出色的对咒结界削弱着龙息的威力,可面对龙的吐息,最终,土蜘蛛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的结起了冰。
“土蜘蛛!”
看到这一幕,大连寺铃鹿终于急了。
“急急如律令(order)!”
大连寺铃鹿打出了火行符,让火行符唤出火气,准备帮土蜘蛛驱逐寒气。
然而...
“急急如律令(order)!”
一声娇喝声中,另外一枚咒符弹射了出来,迎向火行符。
弹射出来的是水行符。
水行符便化作一阵漩涡,将火行符唤出的火气给吞没。
打出水行符的人自然便是夏目。
“不会让你妨碍秋观的。”
夏目带着坚定的表情,身上环绕起雷法的光芒。
“你...!?”
大连寺铃鹿气得俏脸涨红。
这个时候,土蜘蛛终于是全身都在北斗的龙息下结成冰,变成一座巨大的冰雕。
看到这里,大连寺铃鹿就知道了。
自己输了。
彻底的输了。
“·毗悉毗悉·伽罗伽罗·悉摩利·娑婆诃”
伴随着〈不动金缚〉的咒文咏唱,大连寺铃鹿的全身都被看不见的咒力所束缚。
“结束了。”
罗真这才静静的宣告,让高空中的北斗发出龙吟,响彻天际。
501 两个的人选
“嘭...”
被〈不动金缚〉给束缚的大连寺铃鹿完全无法动弹的倒在地面上了。
“唔...”
没有任何受身的倒地,让大连寺铃鹿不由得发出一声苦闷的声音,稚嫩的脸颊亦是被尘土弄脏。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大连寺铃鹿内心的情感。
失败了。
失败了。
她,失败了。
这个失败,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有大连寺铃鹿自己才知道。
所以,大连寺铃鹿只觉得内心涌现不可抑制的狂暴情感,大脑却没能顺利的反应过来,令得她的表情呆滞,在泥土的衬托下显得是分外的可怜。
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战斗的罗真与夏目靠近过来。
“大连寺铃鹿...”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最年轻的国家一级阴阳师,夏目的心情很复杂的样子。
罗真同样眺望着面前的少女,沉默不语的同时,将外放的咒力给收敛了起来。
即使经过了像刚刚那样激烈的战斗,罗真依旧脸不红气不喘,明明消耗了大量的咒力,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支的模样。
这也是罗真习得〈心眼〉以后呈现出来的重要结果,最大程度上的节省了消耗,不再像以前那般,一旦爆发一次,魔力就基本耗空了。
现在的罗真的话,如果是使用〈召唤术〉召唤中级使魔,那一定能够召唤出足以称得上是千军万马的大军吧?
由此可见,罗真现在的实力真的跟以前比起来进步了很多。
可惜,大连寺铃鹿并没有逼得罗真拿出那种程度的实力。
这一战里,罗真仅使用了北斗,亦仅使用了咒术,虽然在操纵北斗战斗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使用了〈傀儡术〉的一些精髓,但别说是作为底牌和王牌的手段,连最擅长的〈召唤术〉都没有使用,更别提罗真也没有对北斗进行全力支援,魔术师的八大阶梯仅用了数个,一身实力都不知道有没有发挥出一半呢。
这也可以证明,作为〈十二神将〉的末席,大连寺铃鹿还有许多需要精进的地方。
而罗真的话,现在至少拥有与〈十二神将〉匹敌的实力了。
所以,罗真才能做到像这样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对此,罗真可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现在,罗真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你想完成〈泰山府君祭〉的目的是什么?”
罗真向着大连寺铃鹿提出这个疑问。
“可别说你只是为了研究而已。”罗真冷静的道:“你的表现告诉了我,这其中必定有其余的理由。”
这是罗真的猜测,却是相当肯定的一个猜测。
没办法。
如果大连寺铃鹿真的只是一个为了完成自己的研究不惜去触及禁忌的人的话,那在被罗真点出其理论中最大的缺陷的时候,大连寺铃鹿就不会露出那般走投无路的表情。
大连寺铃鹿对〈泰山府君祭〉表现出来的执着,绝对不是那种为了研究可以牺牲一切的癫狂,而是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绝望。
这一点,极其讨厌为了研究可以牺牲一切的罗真一定不会认错。
因此,罗真可以断言。
“你想实现〈泰山府君祭〉不是为了研究,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罗真这般道:“而考虑到〈泰山府君祭〉的效果,你的目的我也能猜到一些了。”
〈泰山府君祭〉是操纵灵魂的仪式。
曾经的安倍晴明使用了它,交换了两个人的生命。
曾经的土御门夜光使用了它,疑似将自己转生到了后世。
那么,大连寺铃鹿想用它达成什么目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为了复活某一个对你来说极为重要的人才做这件事情的吧?”
罗真的声音便清楚的传入大连寺铃鹿的耳中,更清楚的传入夏目的耳中。
“居然是因为这样...”
夏目为之哑然了。
而大连寺铃鹿则是抬起头,看向罗真,露出了讽刺的表情。
“看来你的脑袋很聪明嘛。”大连寺铃鹿讥讽般的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倒是猜猜看,我到底想复活谁啊?”
这个问题,已经是有点刁难别人的意思了。
谁又能够猜到第一次见面的人到底为了谁而想去接触禁忌呢?
然而...
“我的心中的确有两个人选。”
罗真极为直接的这么说了。
“唉?”
大连寺铃鹿顿时愣住了。
他知道?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该不会只是为了诈我吧?
大连寺铃鹿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可下一秒钟,罗真口中出现的一个名词,令得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上已大祓吧?”
罗真的话语,让大连寺铃鹿浑身一颤,亦让夏目惊愕而起。
上已大祓。
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名词。
之前就已经提及过了,在距今两年前,曾经有一位咒术犯罪者在东京引发了灵灾,最终使灵灾演变成百鬼夜行的状态,给东京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那个所谓的咒术犯罪者其实在咒术界里也是一个极其有名的人物。
他是曾经的〈十二神将〉之一,被人们称之为〈导师〉的存在,虽然考取到了国家一级阴阳师资格,但自身却不隶属于阴阳厅。
广义上,人们一般都会认为专业的阴阳师是阴阳厅的职员。
可实际上,在民间活动的阴阳师也是有不少的,就像土御门鹰宽和土御门千鹤,过去虽然隶属于阴阳厅,后来却是已经退役,从而成为了民间阴阳师。
同样的道理,也有一些阴阳师并没有进入阴阳厅就职,而是被其余的组织给聘用。
其中,就有一个部门,隶属于协助皇室的政府机关,专门负责处理皇室成员的一切事务,控制皇室成员与外界联系的渠道,紧握皇室历史的宫内厅。
御灵部。
这是一个研究神灵或者英灵这种被称为御灵的存在的部门。
神灵即为神话的神佛。
英灵即为过去的英雄。
这些神佛与英雄同样是一种灵性的存在,与式神一样,却是最高等级的灵体,至今为止都无法被触及。
御灵部就是专门研究这种至高的灵性存在的部门,亦即研究神的组织。
而由于御灵之中包含着过去的王宫贵族,基于政治考量,这个部门才会设立在宫内厅里,而不是阴阳厅。
人称〈导师〉的那位〈十二神将〉便隶属于宫内厅的御灵部,并且还是御灵部的部长,研究御灵的第一人。
此人正是主使了两年前的灵灾恐怖攻击事件的元凶。
“那起灵灾恐怖事件由于影响深重的关系,最后被冠以了一个名字上巳大祓。”
罗真一字一句的开口。
“而主使了上已大祓的元凶,其名为大连寺至道。”
大连寺至道。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大连寺铃鹿的俏脸猛的一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这一刻里,从大连寺铃鹿的脸上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情感。
其中,有憎恶,有愤怒,有怨恨,有排斥,最后却是通通都化作了恐惧。
是的。
大连寺铃鹿恐惧着这个人。
因为...
“他就是你的父亲吧?”
罗真终于是将这个真相给道了出来。
502 正确的代价
大连寺铃鹿的父亲是两年前的灵灾恐怖攻击事件的元凶。
这件事情,并不是多么的难猜。
早在听到大连寺铃鹿这个名字时,罗真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想。
“毕竟,你们都姓大连寺,又都是〈十二神将〉之一,将你们两个联系在一起,一点都不难。”
罗真便当着面色惨白的大连寺铃鹿的面,这样子诉说着。
“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连寺至道似乎的确有着一对儿女。”
这同样不是多么难知道的事。
作为得到〈十二神将〉这种称号的人,所有的国家一级阴阳师都是相当于明星一般的存在,虽然不是一个个的都像大连寺铃鹿一般,会在杂志和写真集上出现,成为阴阳厅的形象代言人,可至少在报纸上和新闻上却是绝对不会少针对他们的报导。
虽说,御灵部是宫内厅的一个秘密部门,本身的研究导致他们不经常接触外界,外界的人很少提及御灵部,更少提及御灵部中的人,但作为御灵部的部长,在〈十二神将〉之中夺得一席的人物,大连寺至道就算没有接受采访,还是会有一些媒体挖掘出基本的情报,例如家庭组成之类的。
罗真就记得,报导上曾经提过,大连寺至道有着一对儿女。
当然,对于这对儿女,媒体上提及的就不多了。
但现在看来...
“你就是大连寺至道的女儿,并且你还有着一个哥哥或者弟弟。”
罗真指出了这一点。
“至于他们现在怎么样,我想,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虽然大连寺铃鹿的那个哥哥或者弟弟怎么样,罗真还不知道,但大连寺至道的话,罗真记得,他已经死了。
就在上已大祓的事件中,主导此次灵灾恐怖攻击事件的大连寺至道便被灵灾给吞噬,最终死去。
“那么,你想举行〈泰山府君祭〉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罗真当着大连寺铃鹿的面,这样子说明。
“如果你的哥哥或者弟弟出现了意外,从而死去,那你就是想复活他。”
“如果你的哥哥或者弟弟没有什么事,活得很好,那你就是想复活你的父亲。”
这就是罗真口中所谓的两个人选。
“你...你想复活大连寺至道?”
听到罗真的推理的夏目极为震惊的看向大连寺铃鹿。
可是,夏目下意识间发出的话语,却是引来了大连寺铃鹿激烈的反应。
“谁会复活那种家伙啊!”
大连寺铃鹿便前所未有激动的叫了起来。
“我才不会复活那种怪物!那种怪物最好就是永远下地狱别回来!”
大连寺铃鹿充满激动、憎恶的话语,让夏目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罗真同样紧皱起眉头。
“看来,你很恨大连寺至道啊。”
罗真这般开口了。
对此,大连寺铃鹿只是愤怒的扭曲着脸。
“你说呢?”
大连寺铃鹿便自虐似的笑了起来,声音响彻而起。
“那可是不惜引发灵灾来进行恐怖活动的家伙,我则是他的女儿,而你以为像我这样的年纪能够当上〈十二神将〉究竟是因为什么?”
大连寺铃鹿自虐般的话语,令得罗真和夏目的心中均都产生了一个念头。
“没错。”大连寺铃鹿凄惨的笑道:“我和哥哥可是被他使用了各种各样的禁术来进行实验的,在还没有出生之前开始,一直到两年前他死掉。”
这就是大连寺铃鹿能够年纪轻轻便当上〈十二神将〉的原因。
天生强大的咒力是因为被改造。
过人的咒术才能是因为被改造。
打从母体中还没出生,大连寺铃鹿就被大连寺至道使用各种各样的禁术进行了改造,方才能够拥有现在的成就。
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你们知道我和哥哥每天需要被他在身上实施多少种危险的禁术,又需要背负着什么样的恐惧跟绝望过活吗?”
大连寺铃鹿便吼出声。
“那样的家伙谁要去复活他啊!?”
闻言,夏目不禁沉默,连罗真看向大连寺铃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一刻里,罗真看向大连寺铃鹿的眼中即多出了同情,又多出了怜悯,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同病相怜般的惺惺相惜。
与此同时,罗真也明白了。
“你想复活的是你的哥哥吧?”
罗真低声说出了这个真相。
没错。
大连寺铃鹿想复活的是自己的哥哥。
“毕竟,被使用了那么多危险的禁术进行改造,能够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这样的奇迹能够发生一次就很好了,发生第二次的可能性就是微乎其微。”
罗真这样子低声喃喃着。
诚如其所言,作为那个得到奇迹的少女,大连寺铃鹿活了下来。
可是,大连寺铃鹿的哥哥就不一定了。
至此,大连寺铃鹿的目的才终于是揭晓。
这个少女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哥哥才企图染指禁术。
或者,就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哥哥,大连寺铃鹿才会选择成为一名阴阳师,加入阴阳厅,并将帝式当做自己的专业进行研究。
谁让〈泰山府君祭〉就是帝式中的禁忌仪式呢?
想实现它的话,研究帝式是必须的。
有鉴于此,大连寺铃鹿之前才会那么说。
“就算是对〈帝式阴阳术〉的研究都只是为了达成我自己的目的而已。”
就是这么回事。
只是...
“就算是这样,触及禁忌也是不行的。”
夏目即像哀伤,又像劝诫般的开口。
“你既然亲身体会过那么多危险的禁术,应该知道使用禁术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更别说〈泰山府君祭〉这样的禁忌仪式,如果像过去的夜光那样...”
夏目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大连寺铃鹿给打断。
“我早就说过了,我举行的〈泰山府君祭〉是不会引起大灵灾的。”
大连寺铃鹿直接打断了夏目,并道出自己的猜想。
“安倍晴明是第一个使用〈泰山府君祭〉的阴阳师,而他在使用〈泰山府君祭〉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巨大的灾难,这就证明夜光的〈泰山府君祭〉是因为出了什么差错才导致变成那样。”
什么差错呢?
“夜光没有支付正确的代价。”
大连寺铃鹿如此说了。
“就像安倍晴明,使用〈泰山府君祭〉交换了和尚和弟子的灵魂,方才成功的完成复活,夜光举办〈泰山府君祭〉时并没有交出用于交换的灵魂,所以才会变成引起大灵灾的后果。”
也就是说...
“只要有人肯付出性命,和哥哥的灵魂做交换,那〈泰山府君祭〉就能完美成功。”
大连寺铃鹿斩钉截铁的道出这番话语。
“在这个基础上,考虑到〈泰山府君祭〉是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祭祀仪式,如果由土御门家的人来举行,那一定能够一定程度上的避免意外失败,若是再加上夜光转世这个成功的案例,只要身为其转世的人能够支付仪式所需的灵力,最终必定能够毫无阻碍的成功。”
说到这里,大连寺铃鹿将目光投至罗真的身上,眼中则是燃烧起最后的一丝希望。
“帮我...”
大连寺铃鹿颤抖着声音的发出请求。
“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503 做出的决定
寂静,造访了整个风平浪静的战场。
大连寺铃鹿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恳求,让夏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亦罗真沉默不语。
想到对方出现时的趾高气昂和高高在上,再看着对方现在趴在地面上,颤声请求的场景,无论是谁都会说不出话来吧?
而能让大连寺铃鹿这样,可想而知,对方的内心变得有多么的无助跟绝望。
“秋观...”
夏目转过头,看向罗真。
想必,夏目还是很反对大连寺铃鹿举行〈泰山府君祭〉的吧?
即使大连寺铃鹿很可怜,即使对方已经口口声声的声称不会出现危险,但夏目还是很反对。
这不单单是因为这是禁忌,更是因为大连寺铃鹿刚刚说过的所谓正确的代价的支付。
只要有人愿意牺牲性命来交换,那就能行。
那么,愿意牺牲性命交换大连寺铃鹿的哥哥的人又会是谁呢?
除了大连寺铃鹿自己以外,还有谁啊?
大连寺铃鹿肯定是想通过自我牺牲来复活自己的哥哥。
夏目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毋庸置疑会做出反对。
如果夏目是本家的下一任家主,那她绝对会在这里拒绝大连寺铃鹿的哀求。
但现在,夏目是罗真的式神,决定应该由罗真来下,而不是夏目来下。
罗真自然知道夏目是什么意思。
当下,罗真叹出了一口气,面向了大连寺铃鹿。
“首先,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夜光的转世,你的假设就算再合理,这个提前条件无法满足的话,那就什么都是白说而已。”
罗真如此表示。
但是...
“如果你都不是夜光的转世的话谁才是夜光的转世啊?”
大连寺铃鹿激烈的反驳起来。
“明明不过是一介塾生,却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将我给打败,连土蜘蛛都被冰冻,那条龙更是几乎对你唯命是从,还发挥出那么强大的力量,这样的人只有可能是夜光的转世!”
这不再是大连寺铃鹿一厢情愿的想法,而是其自身真正认为的事实。
说服力也是有的。
面对〈十二神将〉等级的存在,即使对方居于末座,又是研究人员,实战经验不足,却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将其击败的。
毫不客气的说,哪怕是一整支咒搜官的部队前来,对上大连寺铃鹿都只能饮恨,更别提是区区一介塾生。
在此状况下,这名塾生又是将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龙操纵得出神入化,又是将军用式神的土蜘蛛干脆利落的制止,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着大连寺铃鹿,这样的强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现,又刚好是土御门本家的子嗣,下一任的当主,传闻中的夜光转世呢?
因此,大连寺铃鹿只能认为,传闻是真的。
罗真是夜光的转世。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其为什么能够这般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切。
“也许你只是觉醒了力量,没有觉醒以往的记忆,但你绝对是夜光的转世,否则不可能拥有这种等级的实力。”
大连寺铃鹿这样断言。
试想想,大连寺铃鹿自己是因为被禁术改造才拥有那么高的才能,从而成为〈十二神将〉之一,可即使是这样,大连寺铃鹿还是有许多弱点,即实战经验不足,又不擅长咒术战,足以说明其很多地方都很稚嫩。
可罗真呢?
没有接受禁术改造,却拥有着惊人的才能,甚至拥有着非同凡响的实力。
只不过是塾生,实战经验却极其的充足,对战斗也非常的适应,仿佛经历过数十年的苦修跟百次、千次的死斗一样纯熟、老练。
这明显很不正常吧?
归根究底,阴阳塾的塾生别说是咒术战,就是咒术比试都没有进行过几次,怎么培养出惊人的战斗直觉和战斗经验呢?
大连寺铃鹿也是这个状况,年纪太轻,又将大量时间花在研究上,导致了同样状况的出现。
罗真却不一样,或者说是异常。
这样一来,大连寺铃鹿自然会认为罗真是因为前世的关系方才拥有这些能耐了。
这样的大连寺铃鹿恐怕没有想到,罗真虽然在这个世界里的确没进行过几次实战,可在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确已经经历过数十年的苦修和百次、千次的死斗了,再加上本人最擅长吸收经验,拟定战术和战略,还拥有〈心眼〉之技,就算是初学咒术都知道该怎么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更别提现在了。
所以,罗真真的不是夜光的转世。
但这件事情,罗真根本解释不了。
再说,就算能够解释,届时,大连寺铃鹿的希望被打碎,那也绝对会彻底绝望。
到时候,这个表面看起来很强势,实则内心软弱不已的年幼少女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只要稍微想一想,罗真都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大连寺铃鹿的经历让罗真产生共鸣的关系吧?
毕竟,自己也...
“秋观。”
就在罗真再次沉默时,夏目忍不住也再次呼唤了他。
罗真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注视向大连寺铃鹿。
迎着罗真的视线,大连寺铃鹿眼眸微微颤动着,内里流露出的希冀和哀求也许连本人都没有察觉。
看着这样的大连寺铃鹿,罗真沉吟了一会,终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不会帮你举行帝式的〈泰山府君祭〉来复活你的哥哥。”
罗真如此回应了。
“呼...”
夏目松了一口气。
“......”
大连寺铃鹿没有再说话,低下头,面如死灰。
想必,大连寺铃鹿早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吧?
毕竟,作为土御门家的本家子嗣,阴阳道宗家未来的执掌者,对方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去触碰禁忌呢?
到时候,土御门家将会彻底的变成咒术界的罪犯,过去的荣耀将被践踏得一点不剩。
这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所以,大连寺铃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只是走投无路才做出最后的一丝挣扎。
现在,这最后的挣扎被无情的摧毁了。
那么,自己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大连寺铃鹿不禁这么想了。
就在这时,罗真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是...”
罗真看着大连寺铃鹿,如此说了。
“如果是我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泰山府君祭〉的话,我可以帮你举行一回。”
这样的一句话就从罗真的口中传出。
“秋观...!?”
夏目大惊。
“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泰山府君祭〉......?”
大连寺铃鹿则是呆住了。
没错。
不是帝式的〈泰山府君祭〉而是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泰山府君祭〉。
“虽然不能操纵灵魂,但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泰山府君祭〉可以请出祖灵,理应也能请出其余的灵体。”
罗真这般决定。
“我可以帮你请出你哥哥的灵体,让你们见上一面。”
这是罗真做出的决定。
504 千年的奇迹
御山。
这是离土御门家有一段距离,仿佛与夜空接触在一起的一座高山。
山上树木茂盛,荒无人烟,只有一条山道直通山顶,如引导人直上云霄一般,非常壮观。
而在山顶之上的最高处,这里的树木通通都被砍伐,即使四周仍被高高的树木环绕,但中间却是变成了一片广场,算不上辽阔,但亦不算狭隘。
就在广场的中央,有着一个石制的平台。
平台的四个角落里摆放着还未燃烧的篝火。
四个方向上则立着四座神社大门般的鸟居,并且各有各的颜色。
东边的鸟居为青色。
西边的鸟居为白色。
南边的鸟居为红色。
北边的鸟居为黑色。
四个鸟居将平台包围起来,更让平台上坐落着的一张祭桌显得格外的庄严和神圣。
仔细一看,在祭桌上,正摆放着各种各样用来供奉的祭祀用品。
有涂成红色,里面装着用银线捆扎的白绢卷物的盘子。
有看起来有些年代,非常古老的鞍马。
有纸做的人偶。
有用绳子绑起的铃铛。
除此之外,祭桌的旁边还摆放太鼓与法螺贝,还有一张折好的都状。
这就是土御门家代代都在使用的〈泰山府君祭〉的祭坛天坛。
此时,有三个人便来到了这儿。
正是罗真、夏目以及大连寺铃鹿。
三人站在平台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天坛,相对无言。
这样的状况,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三人来到这里已经是有一段时间。
正因如此,仪式所需的一些物品才能准备齐全,让天坛摆放得整整齐齐。
而准备这些的人自然是本来就打算举办〈泰山府君祭〉的大连寺铃鹿。
通过操纵简易式,大连寺铃鹿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准备,方才形成现在的景象。
“......准备好了。”
大连寺铃鹿没有看向别人,而是只看着天坛,低声开口。
“现在随时都可以进行仪式了。”
这句话,让周围多少弥漫起了一丝紧张感。
“是吗?”罗真点了点头,非常干脆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闻言,大连寺铃鹿还没有发表意见,夏目就终于是忍不住的出声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夏目禁不住的对着罗真说着。
“就算只是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泰山府君祭〉而不是帝式,随便举行这个仪式,那也很危险不是吗?”
夏目就为此感到担心。
罗真也知道,夏目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阴阳道中主张,人死以后,其魂将归于泰山。
泰山内有地府,并存在治理魂的神灵。
神灵被称作泰山府君,昼断阳,夜断阴,乃是公正审理阴阳两界的人神。
据说,泰山府君乃是人间中最正直、最伟大之人进行担任的神,五百年一更换。
而〈泰山府君祭〉便是向名为泰山府君的神级灵性存在进行祭祀,借此与之联系,并得以操纵灵魂,相当于是请求神进行协助的大仪式。
当然,现代的泛式不承认灵魂的存在,更排斥一切的宗教色彩,针对灵魂的咒术和研究全部都被视为禁忌,不允许接触。
现在,罗真准备使用的〈泰山府君祭〉虽然不是被视为绝对禁忌的帝式灵魂咒术,而是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祭祀仪式,可终究还是对神灵和人灵进行了接触,究竟会不会被问罪,还真的很难说。
正是因为这样,自夜光以后,土御门家就没有再举行过〈泰山府君祭〉的仪式,让这座天坛一直沉睡在这里,沉睡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时间。
如今,罗真却是准备重新执起这一仪式,夏目自然不可能不担心。
“虽说阴阳厅并没有禁止土御门家再次执行〈泰山府君祭〉来祭祀,但这次根本算不上祭祀,而是准备降灵,这样真的好吗?”
夏目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很不赞成罗真这么做。
对此,罗真早有预料,什么都没说,只是瞥了一眼大连寺铃鹿。
大连寺铃鹿依旧没有看向罗真,却有如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样,低声开口。
“你随时都可以反悔没关系。”
大连寺铃鹿的语气中充满着自嘲和自虐般的情绪。
看来,意识到自己战败,并且冷静下来以后,大连寺铃鹿对于自己的执念已经有所领悟,现在正处于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
罗真只是撇了撇嘴。
“放心,我既然说了,那就不会食言。”
罗真这样子承诺着。
“秋观!”
夏目再也难掩忧虑了。
对于这样的夏目,罗真赋予一笑。
“好了,夏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没有分寸的事情了?”罗真这么说道:“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相信我吧。”
罗真便给了夏目另外的一个承诺。
在这样的情况下,夏目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你应该知道怎么举行〈泰山府君祭〉吧?”
最后,夏目唯有叹息般的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罗真点了点头,道:“毕竟是过去土御门家代代都会举行的仪式,就算现在已经基本荒废,我还是有从父亲那里拿到仪式书,姑且算是记下了。”
在土御门泰纯多年的教导下,罗真基本继承了土御门家应该被继承的东西。
其中,自然也包括代代相传的〈泰山府君祭〉的仪式。
“我现在就开始吧。”
罗真当机立断的不再拖延,抛下这么一句话以后,向着天坛的方向走去。
见状,夏目和大连寺铃鹿亦是均都屏住了呼吸。
因为,接下来,她们将见到阴阳道传承了上千年的奇迹。
罗真便来到了天坛之上,站在了祭桌之前。
“啪!”
下一刻,罗真没有任何前兆的猛然一合手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个瞬间,咒力从罗真的身上涌现。
“嘭!”
祭坛的四周,一个篝火突然被点燃,令得火焰燃烧而起。
“嘭!”
“嘭!”
“嘭!”
伴随着连续的三个炸响声,其余三个篝火也燃烧了起来。
祭坛四周的篝火便照亮了四周,甚至散发出朦胧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祭坛。
“啪!”
罗真再次拍掌,释放出咒力。
“咚!”
这一次是太鼓突然被敲响,受到咒力的直击,传出沉重的鼓声。
“咚!”“咚!”“咚!”“咚!”
鼓声一声接着一声,饶有节奏的响动着。
在此期间,罗真再次合掌,让祭桌上的法螺也悬浮了起来,在咒力的鼓动下被吹响。
“呜!”
悠长的螺声响遍整个御山,更是传向了夜空,传向遥远的天际。
直到这时,罗真才伸出手,将祭桌上的都状给拿了起来,并将其翻开。
上面,密密麻麻的祝词如同祭文一样的出现了。
505 如果我死了
“阴阳道宗家土御门谨向泰山府君及冥道诸神宣言”
篝火之中,祭坛之上,庄严的祝词开始响起。
“在此,日月交辉,我,土御门秋观,以土御门当代子嗣之名,传承秘技”
罗真将写满祝词的都状拿在手中,口吻没变,依旧还是像以往那般懒散且随意,可念诵出来的祝词最终都变成了庄严的感觉。
“众神啊,请让祖灵归位,给予后世引导吧”
罗真便将一段段的祝词都给念诵出来,令其声音响遍全场。
而在这个过程中,罗真的咒力便一直都在波动着,时而如火焰般燃烧,时而如水流般顺畅,时而如狂风般暴躁,时而如雷电般激昂,让他的灵气都显得此起彼伏,上下涌动,非常神奇。
若是一般人在这里看着,那只会觉得眼前的仪式很神圣、很庄重。
可是,落在具备见鬼之才的阴阳师眼中,这却是令人惊骇的场面。
因为,伴随着灵气与咒力的鼓动,天坛周围的世界逐渐的开始改变了。
就宛如有看不见的位面降临在这里,与现世缓缓的重叠一样,散发出肉眼根本无法看见的可怕气息。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气息呢?
灵气?
瘴气?
不。
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只能用一个词汇来形容。
神气。
如此,方才能形容这仿佛将世界都给替换一样的气息。
察觉到这股气息,无论是夏目还是大连寺铃鹿均都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别说是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停止了。
“嘭!”
这时,燃烧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唤醒了夏目和大连寺铃鹿。
两个少女这才发现,罗真的手中,那写满祝词的都状燃烧了起来,化作一阵火焰,消失在其手中。
紧接着,弥漫周围的神气便突然暴涨,化作冲天的灵气,如璀璨的光柱一样,直冲云霄,没入夜空。
“轰隆隆...”
轰鸣声中,注入光柱的夜空开始卷动了起来。
一个黑压压的漩涡出现在了那里,如一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一般,空洞的中心散发出光芒。
这一个瞬间,不管是夏目还是大连寺铃鹿,均都有一种感觉。
一种仿佛灵魂会被吸走一样的感觉。
罗真同样眺望着天空,凝视着那个漩涡,眼眸微微闪动。
此时此刻里,罗真能够感觉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那一只只以记录的形式刻在那儿的使魔犹如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集体产生振动。
更甚者,连与自己的灵魂直接相生的〈奇迹〉都微微颤动了几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告诉了罗真。
漩涡的那一边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只允许灵魂存在,亦只允许神灵存在的世界。
是的。
就像是迦勒底的世界里,那刻有英灵们的记录、神灵们的历史以及幻想种们的存在的里侧跟外侧一样。
若是换做在迦勒底的世界里,眼前的漩涡应该会让所有魔术师为之疯狂。
因为,只要通过那里,那就可以抵达世界的外侧,抵达〈根源〉之涡。
可惜,这里不是迦勒底,即没有〈根源〉的存在,亦没有〈座〉的概念,这个漩涡只是通往冥界,通往天界。
并且,人类是无法通过那里的,只有灵魂才能进入其中。
而一旦进入其中,理所当然就再也回不来。
届时,要么是彻底的化为世界的一部分,要么是连存在的概念都烟消云散,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因此,没过多久,罗真的灵魂就稳定下来,戴在手上的指环亦是平息下去,有如对眼前的奇迹再也不感兴趣了一样。
理所当然,也包括了罗真。
“敬请大连寺利矢之灵”
罗真平静的咏唱出了最后的祝词。
天空中,那黑压压的漩涡里,无数的光顿时洒了下来,照在了祭坛上。
没过多久...
“铃鹿...?”
一个陌生又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茫然的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大连寺铃鹿睁大的眼睛湿润了。
“哥哥!”
大连寺铃鹿缀泣般的冲向祭坛。
时隔多年,这对命运严苛的兄妹终于团聚。
............
御山,山脚之下。
罗真和夏目一起顺着山道,从山顶上下来,来到这里,静静的等待着大连寺铃鹿的回归。
仪式成功了。
现在,大连寺利矢的灵体已经降临,正在和大连寺铃鹿谈话。
为了不打扰到这对兄妹,罗真和夏目一起离开。
“仪式的效果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你就好好把握住吧。”
对着大连寺铃鹿留下这样的话,罗真也不再主持仪式,自顾自的带着夏目来到了山脚下。
话是这么说,但即使是在山脚之下,两人依旧能够感觉到山顶上澎湃、壮观的灵气波动。
如此壮观的灵气波动,想必就像是黑夜里燃烧的熊熊大火,一定会引起附近一带所有阴阳师的注意吧?
“这个仪式的动静太大了,就算布下结界恐怕都隐瞒不了,附近的阴阳师一定会发现,一点都没办法蒙混过关啊。”
罗真眺望着山顶的方向,事不关己般的感慨着。
“所...所以我才说不要这么做的啊!”
夏目似乎还在耿耿于怀,不过,本人同样一直眺望着山顶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异彩。
这也没办法。
对于发生在眼前的奇迹,只要是阴阳师,那就没法抗拒它。
能够亲眼见识到土御门家传承已久的祭祀仪式,想必,夏目也会觉得很满足吧?
主仆二人就一起看着山顶的方向,进行着毫无紧张感的对话。
“不知道帝式的〈泰山府君祭〉又是怎么样的呢?”
“不知道,毕竟只有夜光使用过它而已。”
“不过夜光也是根据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泰山府君祭〉来编制出帝式的术式的吧?证明两者其实相差不远?”
“这也不知道,不过你可别去试哦?”
“.........”
“别!去!试!哦!”
“......知道了啦。”
两人便进行着这样的对话,显得有些神经大条。
“呐,秋观。”
一会以后,夏目突然开口了。
“如果以后我死了的话,你会像大连寺铃鹿一样,不顾一切的使用禁术将我复活吗?”
夏目便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罗真顿时一怔,回过头,看向夏目。
夏目同样转过头来,看向罗真。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凝视着对方。
“会吗?”
夏目携带不知名的感情,轻声询问。
闻言,罗真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了这个回答。
“会。”
罗真吐出这么一个字。
虽然只有一个字,可其中携带的感情,同样极为丰富。
“是吗?”
夏目的声音变低,看着罗真的眼神却变得温柔起来。
两人就这么转过头,重新看向山顶的方向。
不远处,烟花正在绽放着。
506 当我的式神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在御山山顶上一直维持的灵气波动消失了。
黑压压的天空恢复了原状。
散发的神气逐渐的远去。
连在山顶上可以窥视到的篝火的火光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座寂静、深邃的御山。
旋即,大连寺铃鹿便从山上下来了。
带着哭红了的眼睛,以及满脸的泪痕,完全不见初次见面的强势和粗暴的大连寺铃鹿就这么出现在罗真和夏目的眼前。
对此,夏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罗真亦只是静静的看着大连寺铃鹿,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该说的事情,大连寺利矢一定全部都跟大连寺铃鹿说清楚了吧?
果不其然...
“我不会再打〈泰山府君祭〉的主意了。”
大连寺铃鹿用着哭到沙哑的声音,一边缀泣,一边这么说着。
“哥哥...不希望我那么做...”
这就是大连寺铃鹿的理由。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大连寺利矢真的重视自己的妹妹,知道自己的妹妹打算为了自己触碰禁忌,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来交换他,那他一定会阻止吧?
若是罗真与夏目的话,不管说什么,大连寺铃鹿都是不会放弃的,但大连寺利矢来说的话就不一样了。
所以,从自己的哥哥那里得知他的意志,大连寺铃鹿再怎么说也不会继续做那种事情。
“逝者已矣,就让他安息吧。”
罗真只是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让大连寺铃鹿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来,大连寺铃鹿的执念的确被打消了。
就是不知道,在此之后,大连寺铃鹿又会准备怎么做就是了。
原本,大连寺铃鹿就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哥哥,需要使用到帝式的〈泰山府君祭〉之术,方才会考取国际一级阴阳师资格,成为研究帝式的专家。
现在,这个目的没有了,大连寺铃鹿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真的挺让人担心的。
事实上,大连寺铃鹿自己也说了。
“我已经没有再回到阴阳厅的理由了。”
大连寺铃鹿自嘲的说着这样的话。
“干脆就在这里等咒搜官的到来,任凭他们处置吧。”
这是大连寺铃鹿唯一能够想到的后路。
虽说,大连寺铃鹿最终并没有实现〈泰山府君祭〉的仪式,可她研究灵魂咒术早已算是触及禁忌。
再加上,大连寺铃鹿本来就是大连寺至道的女儿,阴阳厅里盯着她的人有很多,这次触及禁忌,一定会被这些虎视眈眈的人立刻发现,并逮住机会,将其拿下吧?
之前,大连寺铃鹿是准备付出自己的生命来交换自己的哥哥,所以在有把握实现〈泰山府君祭〉以后就不再理会这些人,因此必然留下不少证据在自己的研究室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偏偏,夏目还带来这样的一个消息。
“哥哥在离开我们以后似乎立刻就和冬儿一起去报警,联络了阴阳厅了,所以,咒搜官正在来的路上。”
只能说,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综上所述,大连寺铃鹿是肯定逃不了被咒搜官给逮捕了。
只是,本人已经对这一切感到无所谓的样子,眼中流露出来的唯有迷惘。
看到这里,罗真就明白,眼前这个少女终究还是太过于年幼,就算拥有出色的咒术才能跟咒力天赋,精神层面依旧还未成熟。
照这样下去,还真不知道这个少女能不能振作起来,开始第二段的人生。
想到这里,罗真对着大连寺铃鹿提出了一句话。
“记得你说过,只要我帮你,那么,无论什么事你都会答应我的吧?”
罗真就提起了这件事情。
“这...”
大连寺铃鹿怔住了。
看着这样的大连寺铃鹿,罗真微微一笑。
“虽然你说的是帮你复活你哥哥你就答应我任何事情,但现在你既然不打算复活你哥哥,我又让你和哥哥见了一面,照理来说,你欠我的人情,同样足以让我提出一个条件了吧?”
罗真就这样侃侃而谈似的说着。
对此,大连寺铃鹿沉默了一下下,随即冷哼一声。
“你想提条件是你的事情,但别怪我提醒你,再过不久,我就会被咒搜官给带走,并受到处分,你可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无能为力的话,那大连寺铃鹿就没办法了。
反之,只要有办法的话,那大连寺铃鹿就会答应。
还真是够拐弯抹角的说法呢。
罗真撇嘴笑了笑。
“既然如此...”
罗真提出了一个条件。
“你来当我的式神吧。”
当这样的一句话从罗真的口中传出时,现场的两名少女都呆住了。
“式...式神...?”
大连寺铃鹿满脸的错愕。
“唉?唉唉唉唉唉...!?”
夏目更是惊愕无比的叫了出来。
............
之后,咒搜官的部队抵达了御山的山脚。
他们包围了罗真一行三人,还带来了春虎和冬儿。
“你们没事吧!?”
春虎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看来解决的很顺利呢。”
冬儿倒是有那么一点遗憾,多少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当然,两人也看到了大连寺铃鹿,但却不知道大连寺铃鹿就是先前派出式神来叫走罗真的人,因此只是有些惊讶。
“这个人好眼熟啊...?”
“这不是〈十二神将〉的〈神童〉吗?”
春虎和冬儿便多少有些愣住。
不过,不顾两人的反应,咒搜官们是将大连寺铃鹿给包围了起来。
“国家一级阴阳师,大连寺铃鹿,你涉嫌触及禁术,现以咒术犯罪的名义将你逮捕,请你老实就范。”
咒搜官部队的队长严厉的喊出这样的话,并将大连寺铃鹿给带走了。
大连寺铃鹿没有反抗,任由咒搜官将自己给带走,只是神色间却不再有悲伤和痛苦,更没有强势与蛮横,有的只是不知所措而已。
仔细一看,夏目同样是满脸的不快,甚至宛如正在生闷气一样,一点都不理会罗真,连面对春虎和冬儿的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两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至于罗真,目送着大连寺铃鹿的离去,喃喃着这样的话语。
“希望这能够让你对第二次的人生产生目标吧...”
罗真只是这么由衷的祝福而已。
紧接着...
“你是土御门秋观是吧?”
咒搜官的队长一脸严肃的靠近了过来,二话不说的抛出这么一句话。
“能够请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吗?”
闻言,罗真即不感到奇怪,亦不感到意外,直接点下了头。
“走吧。”
言语间非常的干脆利落。
于是,坐上咒搜官的车,罗真回到了东京,并且前往了阴阳厅。
507 最高的三人
东京,秋叶原。
这是位于东京都台东区西南部,属下谷地域,东至昭和通,北至藏前桥通,西接千代田区外神田四丁目,南邻千代田区神田练町与神田松永町,与时代尖端产业同步的一条电器大街。
秋叶原中的店铺早已达到了上千家,在二战之后形成了售卖稀罕的高品质电子产品的黑市,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这里的商店先是大量供应电视和冰箱,随后是录像机和游戏机,如今,电子产品店、模型玩具店、动漫产品店和主题咖啡馆在这里并肩共存,新的办公及零售卖场综合大楼也渐次拔地而起,以期创造更多的商业利润。
而阴阳厅的厅舍就坐落在秋叶原的附近。
那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办公大楼。
这里是阴阳厅的本部,职业阴阳师们的主要办公地点,不但坐落着厅长室、会议室以及咒术犯罪搜查部的总部,还有开发研究部等相关部门在这里工作,反倒是祓魔局并不在阴阳厅里,而是在离阴阳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落着,当然,那也是本部,支部则是遍布东京各地,以求随时能够出动,解决突发的灵灾。
坐上咒搜官的车的罗真便被带到了这里。
而且,没有被允许随行人员跟着一起来。
也就是说,这次来的人只有罗真而已。
至于大连寺铃鹿,跟罗真搭乘的是不同的车,已经早一步送进阴阳厅,该受到什么样的处分,目前似乎还在商议的样子。
罗真就在这样的状况下进入了阴阳厅,并在咒搜官的带领下,前往厅长室。
“厅长室?”
听说自己要被带去的地方,罗真眉头一挑,却是没再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厅长室出现在了罗真的面前。
咒搜官上前敲门。
“土御门秋观已经带到了。”
这样的声音就从咒搜官的口中严肃的传出。
旋即...
“让他进来。”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做出回应。
声音即冷静又沉稳,唤醒了罗真时隔多年的记忆。
咒搜官便打开房门,让罗真进入其中。
出现在罗真眼前的是一个非常简洁的办公室。
办公桌、沙发、桌子、书架,这里就只有这样的东西而已。
而在房间中,则是有着三个人。
“来了吗?”
站在窗户前,背对着门口,身上穿着庄重的服饰,虎背熊腰的男人便转过身来,看向罗真。
那冷静与冷冽同时具备的气质,正是仓桥源司。
但是,罗真的注意力却被另外两个人给吸引了。
“嚯?你就是土御门秋观吗?”
这是一个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的老人以轻佻的口吻说出来的话。
“的确能够感觉到非一般塾生能够拥有的灵力。”
这是一个靠在墙边的中年大叔用慵懒的语气说出来的言语。
老人的岁数大概与仓桥美代相当,如鹤一般消瘦,整个人则散发出一种矍铄有神的气质,身上亦自带威严,举止间看起来有点骄傲不逊,身上穿着阿玛尼的三件套西服,没打领带,正用着打量兼审视,更多的却是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罗真,一看就知道是个老顽童一般的人物,而且还是一个身居高位的老顽童。
大叔拥有着一张苦瓜脸,脸上长满了胡子,头发更是又乱又长,长到遮住了耳朵和眼睛,让人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身上虽然穿着西装,可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有些颓废的气质,造成本人的形象显得极为邋遢,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随处可见的中年男子,现在也是靠在墙边,抱着手臂,虽然将目光投至罗真的身上,却不像前者那般有兴趣,反而显得兴致缺缺。
看到这两个人,罗真的眼眸微微眯起。
罗真当然认识眼前的这两个人。
因为,他们是阴阳厅中首屈一指的人物,更是高层中的高层。
那名老人是咒术犯罪搜查部的部长,当今最年长的国家一级阴阳师,位列〈十二神将〉之一,拥有〈神扇〉之名,在对人咒术的方面乃是业界最强,亦是咒术犯罪的最高负责人,阴阳厅中的第二号人物,仅次于身为厅长的仓桥源司,论经验和阅历,更是在仓桥源司之上。
那名大叔则是统率全祓魔官的祓魔局修祓司令室室长,实力高超的独立祓魔官,同样是一名国家一级阴阳师,位列〈十二神将〉之一,拥有〈炎魔〉之名,因满脸的胡子也被年轻的祓魔官们冠以〈阎魔〉的称号,是祓魔局的第二号人物,由于仓桥源司这位祓魔局的局长经常来往于政治界,处理的是阴阳厅的总体事务,所以,这名大叔其实才是祓魔局实际上的最高负责人,拥有祓魔局的所有决定权,地位同样极其崇高。
老人的名字叫做天海大善。
大叔的名字叫做宫地盘夫。
再加上身为〈十二神将〉之首,拥有〈天将〉之名的阴阳厅厅长兼祓魔局局长的仓桥源司,眼前这三人正是阴阳厅中地位最高的三人。
这样的三个人便在厅长室中,宛如严阵以待般的等着罗真的到来。
这三人即是咒术界里的领头者,又都是〈十二神将〉等级的阴阳师,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均都站在最顶峰,远不是大连寺铃鹿那样的研究人员能够媲美的。
罗真就能够感觉到,因为这三人的存在的关系,整个厅长室的灵气都显得即沉重又可怕。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仓桥源司身为〈十二神将〉之首,被誉为当代最佳的阴阳师,实力如何,可想而知。
天海大善是咒术犯罪搜查部的部长,因为咒搜官们经常需要对付咒术犯罪者,因而在对人咒术方面的强悍,那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
如果单单是这两人也就罢了,以罗真如今的实力,全力全开的状况下,并不是没有胜算。
然而,靠在墙边,有如对事务兴致缺缺一样的宫地盘夫散发出来的灵气,却让罗真心中警兆狂鸣。
虽然本人或许已经控制得很好,但隐隐约约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简直就像是无底洞般深邃且可怕,令得罗真的神经都无意识间绷紧。
所以,罗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里做出判断。
这个人很危险。
非常的危险。
一旦与其为敌,恐怕,自己得拼命才行了。
宫地盘夫给罗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508 何为「灵」?
肉眼无法看清的压力在厅长室的空气中弥漫,给人造成一种周围的空间的重力都有所增加的感觉。
在罗真凝视着厅长室内的三名最高等级的阴阳师时,厅长室内的三人同样在注视着罗真。
“灵气很微弱,灵力却很强大,还真是奇怪的状态啊。”
天海大善如同在进行什么判断跟考虑一样,目光不停的在罗真的身上扫动,脸上则一直挂着目空一切似的笑容,显得非常有威严。
“这就是夜光的转世吗?”
宫地盘夫亦是低声喃喃,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仓桥源司,其注视着罗真的眼中频频泛起不知名的精光。
至今为止,仓桥源司只是在小时候和罗真见过一面而已。
如今已有数年时间未见,但仓桥源司一直都有在注意罗真的动向。
例如,罗真在当年的那场咒术战以后就继承了土御门家的真龙的消息。
例如,在入学阴阳塾之前就将分家的土御门夏目收为式神的消息。
例如,阴阳塾的成绩一直以来都无人能够超越,坚守第一名,连三年级的塾生们都远远及不上他的消息。
再例如,面对频频来袭的夜光信徒,每次都能干脆利落的将对方都给解决的消息。
这些消息,全部都会进入仓桥源司的耳中。
到得现在,终于是连〈十二神将〉都盯上了罗真,并且还被其击溃。
回想起罗真小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来的惊人天赋以及如今刚成为阴阳塾的新生没多久就能降服〈十二神将〉的实力,仓桥源司越发的觉得这个少年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乃是足以改变咒术界历史的那位伟人的转世。
至少,就罗真现在展现出来的天赋跟实力,那是一点都不弱于那位传奇人物的。
这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终于也是接触到了那个仪式。
那个经由安倍晴明和土御门夜光这两位阴阳道的最大伟人,最终才得以诞生的灵魂秘仪。
“〈泰山府君祭〉。”
仓桥源司紧视着罗真,没有任何掩饰的直入正题。
“根据报告,土御门家的御山天坛被再次开启,并出现了疑似使用了〈泰山府君祭〉的迹象。”
仓桥源司冷静的发言,让天海大善和宫地盘夫的表情都开始变得郑重。
反倒是罗真,目光接连的在仓桥源司、天海大善、宫地盘夫三人的身上扫过,随即微微一笑。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专门把我叫来啊。”
早在决定使用〈泰山府君祭〉的时候,罗真就已经猜到自己必定会被问罪。
只是...
“就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出动阴阳厅最高的三名负责人,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呢?”
罗真施施然的说着这番没有紧张感的话语,令得众人哑然。
“我说,土御门家的小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天海大善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一边敲着自己的手掌,一边斜眼看着罗真,这般道:“对灵魂咒术的研究本来就是禁忌中的禁忌,更别说是那个〈泰山府君祭〉的禁忌仪式,那可是导致东京灵灾频发半个世纪的罪魁祸首,触碰那个的话,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
咒术犯罪搜查部的部长就说着这样的话,非常的言之有理。
“当然,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宫地盘夫的语气显得有些缺乏威严,却也嫌烦般的表示道:“当初的上已大祓事件就已经让整个祓魔局差点被颠覆,东京更是险些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如果半个世纪前的大灵灾再发生一次,那我们祓魔局的麻烦可就大了,作为司令室的室长,就算麻烦,我也必须过问啊。”
对灵灾方面的专家的领头者便也因此出席,不得不与这次的事件接触。
而仓桥源司就更不用说了。
“曾经的宗家已经为咒术界带来过严重的灾害,这次若是再重蹈覆辙,无论是出于立场上还是关系上,我都有介入的必要。”
仓桥源司漠然的说着。
“请你正视这一次的事件,我们将会酌情处理,并不排除将你问罪的可能。”
仓桥源司的一句话,令得室内的压力变得更加的沉重。
对此,罗真却是笑了。
笑得非常无可奈何。
“我说,你们可以说的直接点没关系。”
罗真没有任何掩饰的抛出这样的话。
“直接说夜光是因为执行〈泰山府君祭〉才造成大灵灾这样的历史灾害,现在被传为夜光转世的我再次接触到〈泰山府君祭〉这个仪式,你们实在没办法再继续坐视不管,那不就好了吗?”
罗真直言不讳的话语,让在场的三人均都微微产生了一些反应。
“还真是够直接啊。”
天海大善苦笑着。
“......现在的塾生都这么难对付吗?”
盘地盘夫更是沉默了半响,随即叹息起来。
“......”
仓桥源司则是彻底失去言语,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罗真。
显然,罗真所言非虚。
触及禁忌是一回事。
有引发可怕灵灾的可能是一回事。
连造成历史事件的可能性的问题也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阴阳厅的三名最高负责人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会面罗真,原因正是因为罗真所言,身为夜光转世的他接触了〈泰山府君祭〉的这个仪式而已。
这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状况发生,谁都不知道。
所以,咒术犯罪部的部长坐不住,祓魔局的司令室室长坐不住,连阴阳厅的厅长都坐不住,只能出席此次会面。
可罗真只想说...
“我不是夜光,更不是他的什么转世,请你们认清楚这点以后再来与我对话。”
罗真丝毫不惧眼前的三名地位崇高的人物,如此放话。
“我使用的〈泰山府君祭〉亦是我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祭祀仪式,而不是帝式的〈泰山府君祭〉禁忌秘仪,没有被问罪的理由。”
罗真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以这样的方式,将所有的话都给直接坦清。
那无畏又随性的态度,令得天海大善和宫地盘夫说不出话来,只能皱着眉头,陷入苦思。
反倒是仓桥源司,面色不变的提及了。
“的确,阴阳厅并没有禁止土御门家举行世代传承的仪式,但若是单单举行仪式祭祀还另当别论,你的情况我已有所耳闻,并不单纯只是祭祀,而是为了降灵吧?”
仓桥源司以低沉的口吻说着。
“既然接触了灵魂,那就是触犯禁忌,如何没有被问罪的理由呢?”
这是仓桥源司的说辞。
只是...
“我想问问身为咒术界泰斗般存在的三位一个问题。”
罗真不为所动的这么问了。
“何为灵呢?”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三人均都微微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