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慕莉娜疯了
二十年了。
相册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每张相片，都保存完好。
也是因为她，他才有了翻开相册的念头。
顾南笙道：“外公，这个相册，能不能送给我？”
她觉得，这本相册，是比那十亿皇冠更贵重的见面礼。
欧晟点点头道：“这本相册，就是带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珍藏。”
“嗯！”
顾南笙心满意足地将相册抱在怀里，笑了。
……
明德精神病医院门口。
秦宇已经等候多时。
尉君衍将车停在停车场，秦宇迎了过来，“尉总。”
“人什么情况？”
“具体，见到了人再说吧。”
秦宇一通电话给了院长。
十分钟后，人姗姗来迟。
原本，这个院长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沉沦着呢，一听说尉家有大人物要莅临，让他好生伺候着，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赶到了医院。
医疗这块肥厚的产业，国内大多数的医疗中心和私人医院，都是由尉氏掌控着的。
即便这家医院没有尉氏入股，但平时，也有业务上的往来。
尉君衍和秦宇刚走到门口，院长便领着众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这排场，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纷纷簇拥上前。
“尉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院长笑得一脸谄媚。
京城众多精神病医院中，明德医院，是最负盛名的。
院长陈昌德之所以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也是受了尉氏多加提拔的，因此，见到尉君衍，务必是恨不得当他是皇帝一样伺候着的。
尉君衍轻飘飘地撇了他一眼，淡淡地询问：“人呢？”
他不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院长反应了几秒，脸色滞纳了一下，“什么人呢？尉总指的是……”
“陈院长，我听说，前两天，有个女病人从监狱转到了贵院，叫慕莉娜。”
秦宇在一旁提醒。
陈昌德仍旧怔在原地。
他这几天都不在医院，自然不了解情况。
身后的科级主任立刻上前，在他耳边附言几句，将这几天医院里发生的情况，大致得和他说了一下。
陈昌德恍然大悟，立刻道：“尉总，您说的可是前几天，从东城女监转来的那位慕姓病人？”
“嗯。”
尉君衍俨然有些失了耐心，声音兀沉。
陈昌德心头一跳，立刻变得战战兢兢了，“人……已经安排住院了，尉总，我这就派人带您去！”
说罢，由院长亲自带头引路，尉君衍跟在身后，朝着住院大楼走去。
精神病住院大楼。
四楼。
走过漫长的走廊，众人在5024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院长发话了：“把门打开。”
精神病院的病房，与一般医院的病房结构不同。
打开外门，里面封了一层不锈钢防护栏，窗户也被不锈钢防护栏封得死死的，只留了一扇排气扇。
空旷的病房里，除了一张病床，便再无设置其他东西。
病床上，慕莉娜披头散发地靠在病床边，一双瞪大而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原本漂亮的黑发，此刻，就像一团枯草一样，凌乱，打结，同时，还粘粘了其他不明污渍，显得很是脏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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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十五更，不过，会晚点。
因为一万五千字，写起来有点费时间，大家还是早点休息，明天醒过来继续看也可以。
提前和你们生活一声晚安~~
争取在十二点之前写完。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她就这么缩在床与墙壁形成的角落里，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惨白无色的脸上，毫无一丝活力，双手不停地缠绕着散乱脏污的头发，嘴边一边不停碎碎念着，也听不清楚，她究竟在念叨着什么，仿佛灵魂从这个躯壳里抽离了一半，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慕莉娜一边前后摇晃着身子，一边用脑袋轻轻地磕在墙壁上，曾几何时，她也是风光无限的上流千金，如此，却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如此反差，令人唏嘘。
尉君衍靠近了一步，站在防护栏外，望着病房里魂不守舍的慕莉娜，眉心微蹙。
陈昌德还要说什么，他竖手示意他安静。
屏息凝神之下，他终于听清楚了，她嘴里碎碎念的单词。
“孩子……孩子……宝宝……我的宝宝……”
慕莉娜干裂的唇瓣，不停得一张一合，像是中邪一样，不断重复着几个破碎的字符。
简直像着了魔。
再看她那两只手，缠绕着头发，时不时用力的揪住，扯断，随即又重新撩过一缕，指尖颤抖得缠绕成了一圈，再扭断，不停重复动作，好似根本丧失了痛觉一般。
人已经麻木了。
“我的宝宝……死得好惨，好惨哪……宝宝……”
望着她哀哀戚戚的模样，尉君衍回过头，看向了主任，“她是什么情况？”
“初步诊断，是精神分裂的迹象。”
“精神分裂？”
“有时候，人很正常，能够正常和人沟通交流，有时候，就是这副样子，疯疯癫癫的！”
慕莉娜和楚杰的案子，一直是秦宇在跟进的。
两个人双双被判刑，送入监狱。
只是，服刑期间，慕莉娜精神状况一直不算好，突然一夜之间，发疯了，东城女监无法收治，送到医院进行进行精神鉴定，初步诊断，慕莉娜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保外就医，转到了精神病院。
尉君衍冷漠地看着她，突然道：“这个病能恢复吗？”
“她的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好像？”
尉君衍不喜欢这个模糊的用词，“我要确定的结果。”
“我们医院刚收治她也没有几天，病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精神状态就已经很差了，在病房里不过几天，就成了这疯疯癫癫的样子！”
“人疯了？”
“嗯，疯了。”
真疯了？
尉君衍厌恶得狭眸。
原本，这个女人的面孔，就令人生厌。
如此疯疯癫癫的模样，更是让人深恶痛绝。
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他正这么怀疑，病房外的交谈声，一下子惊动了慕莉娜，她猛地抬起头来，一见是尉君衍，先是惊住，紧接着，整个人都坐直了。
她嘴巴一下子停住，不发出一个声音，空洞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焦距，一下子又如热带雨林盘栖在树枝上，那些毒蛇一样，死死地盯住了他！
尉君衍面无表情地对上了她的眼睛，慕莉娜豁然站了起来，长久得窝在一个角落里，刚才站起来，身子一晃，又跌到在地上。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我的君衍哥哥的孩子
脑袋重重磕在床边，她也没喊痛，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握住了防护栏，再度盯紧了他！
两个人对视良久。
尉君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突然间，慕莉娜歪过脑袋，痴痴一笑，整个人缩了缩，仿佛被他的眼神吓到一般。
“你……你是谁啊？”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尉君衍，是恐怖的洪水猛兽。
尉君衍冷冷地道，“你别和我装疯卖傻。”
“咦？！”
慕莉娜却像是听不懂他的话，笨拙得一字一顿，好似在吃力消化，紧接着，又如同低智的儿童，刚学会牙牙学语一样，问：“你有看到我的孩子吗？”
尉君衍挑眉，“孩子？”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又开始念念叨叨了起来，“你们一定是把我的宝宝藏了起来，对不对，对不对？”
身边，秦宇道：“尉总，她看起来真的像疯了。”
一旁的护士察言观色道：“尉总，您千万不要靠太近，先前有护士被她伤过，她精神很大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得了失心疯了。
慕莉娜一听“尉总”，一下子，记忆深处的痛处，瞬间破茧而出，她立刻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
凄厉的声音，响彻走廊。
她忽然朝着他伸出了僵直的双手。
尉君衍倒退一步，就听她道：“君衍哥哥，君衍哥哥，是你吗，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她死死得握住防护栏，一张脸充满诡异的兴奋，又哭又笑，恨不得穿过防护栏扑向他。
“君衍哥哥！接我回家好不好，呜呜呜呜，这里好恐怖……”
“啪啦啪啦！”
她不停摇晃着防护栏，放出刺耳的动静。
尉君衍眉心蹙得更深。
“够了没。”
慕莉娜再度发出惨烈的笑声，时哭时笑，时哀恸，时癫狂。
“哈哈哈哈！君衍哥哥来接我回家啦！！”
她的笑声凄厉又惊天动地，一双眼睛狰狞瞪大，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阴森恐怖。
“君衍哥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你了！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哈哈哈哈，君衍哥哥要接我回家啦！！”
不等尉君衍任何回应，她又开始哭了起来，“我等你好辛苦啊！你带我走，好不好？带我走！带我走！”
她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欢呼。
主任喝了一声，“安静！”
慕莉娜一下子被他的声音吓到，蜷缩成了一团，抓着栏杆身子往下滑，小心翼翼地看着主任的脸色，“魔鬼！你是魔鬼！！你们虐待我，打我！折磨我！！我不怕你们，君衍哥哥来接我回家啦！哈哈哈！”
尉君衍不发一语。
“对了！”
慕莉娜突然又站了起来，对着尉君衍激动地道，“君衍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怀孕啦！”她小声地说。
紧接着，她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嘻嘻嘻嘻！我怀孕了，我终于可以怀孕了！你知道吗？我肚子好大呢，怀的是你的宝宝……”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简直是疯狗
她说着，又变得癫狂，喜不自禁，五官都扭曲了起来，“我竟然可以怀孕！天啊，我没想过，我这一生，还有当妈妈的机会！之前那些庸医，他们说我不能生孩子，那群贱人！”
说着，她低下头，双手摸向了肚子，“你看，我肚子好大呢，好大……”
她摸到一半，却摸到瘪瘪的肚子，脸色一下子垮了，“我肚子呢，我肚子没了……”
尉君衍自始至终冷眼看着。
慕莉娜急得团团转，“我肚子里的宝宝呢？不见了？怎么不见了？我宝宝呢？我的宝宝呢？那是我和君衍哥哥的孩子，以后，可是未来尉氏的继承人！到时候，我就能母凭子贵，是尉家主母啦！哈哈哈！”
“我们的孩子？”
“对啊？你不知道吗，那是我们的孩子……”
“慕莉娜，装疯卖傻，也要有个限度，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是楚杰的。”
“啊……”
慕莉娜突然心虚得低下头，气息急迫了起来，双手无措地绞着发尾，“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你都知道了……那孩子，那孩子是我和楚杰的！”
她突然又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背叛你，是楚杰，强迫的我……他把我弄得好脏，我好脏，我马上洗，我马上洗干净……”
说着，她开始拼命搓揉身体。
尉君衍面色清冷，不为所动。
慕莉娜愈发语无伦次，声音颤栗，“君衍哥哥，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我气，你不要离开我……我……我会好好洗干净的！我知道，我错了，我脏了，可是，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
她猛地再次抓住防护栏，瞪大眼睛，“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对不对？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尉君衍始终不说话。
慕莉娜更急了，艰难地从缝隙中狼狈地伸出手，朝他抓去。
秦宇立刻拦在尉君衍面前，将他和慕莉娜隔绝出一段距离。
“老板，当心她伤到你！”
“君衍哥哥不要走！！”
慕莉娜使劲地伸着手，朝着他抓挠着，“君衍哥哥，我的宝宝呢，还给我，还给我！”
她歇斯底里地乱叫着。
护士道：“她天天念叨着孩子，可是哪里来的孩子？”
“胡说！”
慕莉娜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我有孩子的！我有孩子！！”
她听到这句话，仿佛被人点到了死穴，一下子变得彻底癫狂。
“啪啦啪啦！”
防护栏被她晃得震天动地。
院长被吓得倒退好几步，“这个疯子，疯子……”
“把孩子还给我！啊！！还给我！！”
凄厉的惨叫，在长长的廊道上，不断回响。
“谁害死了我孩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秦宇怒极，“简直是疯狗。”
原本就是疯子，疯了之后，更是一条疯狗。
值班护士闻声赶来，命人靠后，将一个枕头通过防护栏塞了进去。
“你的孩子在这里！”
“孩子？”
护士温柔地唤她，“慕莉娜，你的孩子在这里呢！看看他啊。”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你确定不是装疯？
慕莉娜被唤回了几分神志，痴痴地望向枕头。
那是一只又软又白的枕头。
她的瞳孔一瞬扩大，欣喜若狂地扑了上去，一下子将枕头抱在了怀里。
“宝宝，不哭了，嗷，不哭了……”
抱着枕头那一瞬，慕莉娜瞬间安静了许多，脸上也浮现了一丝人性，眉目之间，柔和了许多。
“宝宝，妈咪给你喂奶，给你喂奶……”
她说着，就要掀衣服。
一群人回避。
尉君衍侧过身。
护士立刻趁着这个机会，将防护栏打开，冲进去，就是给慕莉娜推了一剂镇定。
镇定剂量很大。
慕莉娜身子狠狠一颤，随即白眼一翻，抱着枕头瘫软在地上。
医生和护士联合将她抬上床，给她穿了约束衣，随后出门，将门反锁。
尉君衍冷冷淡淡地看着那个癫狂的女人，在镇定剂的效用下，安静地躺在床上，眼中一片审视。
秦宇在一旁道：“真是疯得不轻！看来，受了不小的刺激。”
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成了过街老鼠。
这样的心理落差，不疯才怪。
主治医生在一旁解释道：“病人长期生活在担惊受怕中，一夜之间，遭受重大刺激，所以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障碍。”
尉君衍转过身，“你确定，她真的疯了？”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尉总，您这话的意思……”
“有些犯人，想要借着精神病的名义，逃离法律制裁，不择手段。”尉君衍又道，“你如何确定，她不是装疯卖傻。”
“这……”
主治医生道，“保外就医的条件十分严苛，所以，我们鉴定的手续也很复杂，一般不会出现误诊。”
“哦？你确定？”
“我确定。”
尉君衍道，“真疯子和假疯子，怕是很难辨别。”
主治医师突然沉默了。
秦宇道：“就算是装疯卖傻，从监狱调度到这里，也不过是转了个地方继续服刑。这里比监狱还恐怖。”
精神病医院关满了精神病患者。
这种高压环境下，正常人在这里关上一月半载，不疯也难。
“先前也不是没有人利用精神病逃离法律制裁的先例。”尉君衍冷冷道，“希望你们再进行更深入的检查。”
“这一点，请尉总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谨处理。”
尉君衍看了秦宇一眼，对他道：“这件事，你多跟进一下。”
“是，尉总早点回去休息吧。”
尉君衍点点头，转身离开。
停车场。
他方才上车，顾南笙便打来电话。“君衍？你在公司吗？”
“不在。”
“嗯？你出去有什么事吗？”
“回来和你详说。”
“嗯好，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嗯。”
尉君衍回到琴蒂斯岛。
两个小奶包已经睡下了。
欧晟在书房里，亮着灯。
他刚从欧洲飞过来，时差还没调整好。
出于礼貌，尉君衍进了书房，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一见到他回来了，欧晟来了兴致。
“会下棋吗？”
他正在摆弄着国际棋盘。
尉君衍瞥了一眼，“不会。”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陪老爷子下棋
“不会？”
欧晟怀疑得眯起眼睛，“是真不会，还是不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下棋？”
“没时间。”他要陪老婆睡觉。
“哼，我就知道。”
欧晟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你坐下，陪我下完这半局。”
他自己玩了一局，觉得实在无趣，可草草结束，又觉得意犹未尽。
尉君衍这才在他对面坐下，再度强调，“半局。”
“架子这么大。”欧晟念叨了一句。
尉君衍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下了半局的棋盘，淡淡地反问，“你让我陪你下棋，有一点很难。”
“怎么说？”
“我不得不考虑，怎么演得逼真一点，看起来没有让棋，还要让你赢得尽兴。”
言下之意，他只有刻意地让棋，欧晟才有赢面。
欧晟眯起眼，“我有说叫你让我吗？”
“我怕你输了，整晚都睡不好。”
欧晟冷哼了一声，“愿赌服输，这是规矩。”
“好。”尉君衍用了十几秒审视了一下棋盘，心中有了把握，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结束战局。
欧晟被他张狂的口气给气到了，认真了起来。
原本，他是执着对家棋子走的。
尉君衍的棋面并不算局势明朗。
欧晟的棋面却是优势。
他不信赢不过这后生。
欧晟自诩棋艺精湛，因此自然不甘心。
熟料，尉君衍将其中一颗棋子移动了一位，不过一步，就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让欧晟警钟大澡。
“你下棋有一手！”
尉君衍表现得很谦逊，“懂一点。”
下棋，除了实力和头脑，气势同样重要。
但凡气势稍弱一截，便很容易被对方压制。
他又走了一步。
欧晟冷哼了一声，“你这叫懂一点？”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更要深不可测。
接下来，便是两个人之间的博弈，一来一回，难分高下。
欧晟的出手，攻势汹汹，杀气涌现。
而尉君衍却不同。
他下棋看似冷静，从容优雅，不管走哪一步，看似平平无奇，却根本摸不着他下一步的走势，有些难攻难守。
不知如何攻防，对方就会乱阵脚。
渐渐的，欧晟开始犹豫，他开始审视局面，不断揣摩尉君衍的用意。
尉君衍慵懒地挑眸，清冷深邃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徐徐往下，身子微微向后依靠，似乎料定这一步棋，他需要沉思一段时间。
欧晟走棋的手法，不过几回合，他就摸了个清楚。
他攻势很猛，部署方面，却不及他。
而尉君衍攻势乍一看，并不足够强势，可每一步，都走得无懈可击，让人难以攻破，不留一丝漏洞。
他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又是个善于玩弄攻防的男人，从来只有他将敌人玩弄股掌，还从来没有过被动的局面。
不知不觉，他便布下了一张网，迷雾重重。
不管欧晟再走哪一步，都会破绽百出。
能够将他逼到这一步，绝非是运气使然，除了谋略，尉君衍的攻防做得滴水不漏，由此可见……
他似乎不是这后生的对手。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外公好气！
一直以来，在国际象棋上面，能够赢他的人，屈指可数。
欧晟下棋已经开始犹豫，反观对面，他竟然在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你在放水？”欧晟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尉君衍看向他，“外公希望我放水？”
欧晟一怒，“谁准你改口了？”
尉君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却故意挑衅似的，“我已经放水了，您没看出来？”
“……”外公好气！！
“轮到你了！”欧晟走完一步，抱着手臂往后靠，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尉君衍挑眉，身子微微前倾，“外公真的不要我放水？”
“不许叫我外公！”老爷子傲娇得很。
尉君衍见了，却是笑了，“那外公，承让了。”
他执起一枚棋子，落在对方“王”的面前
，轻轻一碰，便将棋子击倒。
“咚”清脆一声。
“王”倒在棋盘。
尉君衍慢条斯理地逸声，“checkmate。”
欧晟眼睛都瞪直了！
他研究了半天，才发现他的“王”不知何时，已经四面楚歌了。
“你……”
欧晟气呼呼地道，“不算，重来！”
“外公耍赖了。”
“怎么叫我耍赖？”欧晟已然忽略了尉君衍一口一个外公，嚷嚷着要他再下一局，“不行，再来！再来！摆棋！”
“再来还是输，外公别气得犯高血压。”
“你放心！我血压一直很稳定！再来再来！”
“我看你现在血压就不太稳，年纪大了，别找虐了。”
“你！”欧晟这是胡子刮干净了，要不然早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你张狂得很啊！我这局没认真，再来！”
“幸亏外公没认真，这要是认真了，更输不起。”
“尉君衍！”
“外公叫我君衍就好。”
“你来不来！？你来不来？”欧晟已经开始主动为他摆棋了，“不来你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不来。”尉君衍道，“外公输了还要人哄，无聊。”
“你……”
欧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尉君衍已经施施然站了起来，对着他道，“外公早点睡吧，老年人，要注意养生，熬夜不利于长寿。晚安。”
说完，尉君衍堂而皇之得离开了房间。
欧晟怔在椅子上好久，半晌才回过神来，“我准你叫我外公了吗？！”
“砰”。
尉君衍冷艳得回应了他一个关门声。
“呼，呼……”
欧晟气得脸都涨红了，瞪着棋盘，再看看门口，听着尉君衍远去的脚步声，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兔崽子再揪回来。
竟然说怕他高血压？
这小子是看不起谁！
外公好气！！
……
卧室。
尉君衍推门走了进去。
顾南笙眼皮子已经沉得厉害了。
听见他走进来的脚步声，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抱怨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半个小时之前就到了。”
“那怎么这么晚才进房间？”
“陪外公下棋了。”
“啊？”顾南笙回过神来，“外公下棋厉害吗？”
“嗯。”
“赢了吗？”她问的是欧晟。
尉君衍还以为是问他，点点头。
顾南笙一笑，“外公开心吗？”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陪我去看极光
“嗯，他应该挺开心的。”
“你有没有放水啊？”
“放了。”
尉君衍道，“他还想缠着我陪他玩。”
“这么晚了，他可能时差还没调过来。”
顾南笙话锋一转，“你今晚出去有事了吗？”
尉君衍道，“你不说有事要和我商量？”
“啊，是这样的。”顾南笙道，“外公说，他假期还有几天，想我陪着他一起去芬岚度假。”
“芬岚？”
“嗯，去芬岚看极光呀。”
顾南笙满脸憧憬，“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看极光，听说那里现在，雪景很漂亮。”
“好啊。”
正好，这一段时间，国内的舆论不太平。
她出去度假，也好散散心。
“你呢？”她扬起脸，“你陪我一起去嘛？”
尉君衍反问，“你想我陪你去？”
“废话！”
顾南笙抱住他的手臂，“我无论去哪里，都想你陪着的。”
“好。”男人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那我就陪你去。”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顾南笙甜甜一笑，心里小雀跃了一下。
尉君衍蓦然道：“晚上出去，是因为秦宇和我说，慕莉娜从东城监狱，转到了明德精神病院。”
顾南笙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
“精神病院？”
“嗯，你知道保外就医吗？”
“……不太懂。”
“如果服刑期内的人员，得了重大疾病，是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就是离开监狱，在医院接受治疗的。”
顿了顿，尉君衍道，“慕莉娜被通过了保外就医，目前在明德。”
“……”
顾南笙拧了拧眉，“所以你去了精神病院？”
“嗯。”
“看到她了吗？”
“看起来，像是疯得不轻。”
“看起来？”
顾南笙察觉到他的措辞，“什么叫‘看起来’？”
“我怀疑，她有装疯卖傻的嫌疑。”尉君衍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怀疑，人像是疯了，歇斯底里的。”
“她疯了也正常，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一下子沦为阶下囚，精神崩溃了也不一定。”
顾南笙顿了顿又道，“不过人在监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尉君衍望着窗外浓墨的夜色，没有发话。
“你知道念桐吗？”
“嗯，听你说过。”
“她是心理学博士，和精神病领域，好像也有些关联。在心理学领域，她师从国际权威教授，在这一方面，她应该比较懂的。”
“暂时不要想那么多。”尉君衍在她嘴唇轻轻吻了一下，“早点休息。”
“你呢？”
“我洗个澡。”
“那我等你。”
尉君衍莞尔失笑，“小笨蛋，你不困？”
“困哪！可是等不到你，我睡不安心，所以你快点！！”
顾南笙朝着他软绵绵的撒娇。
她本来就困得不行了，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尉君衍听着她如此绵软的声音，竟动了几分心念，眼眸变深了几分，“不许用这种声音和我说话。”
“……？”
“否则……”他贴在她耳边，“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一句不算威胁的威胁，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你猜我在明德遇见谁了
顾南笙赶紧躲进了被子里，抱着被子，招架不住，“我今天真的没力气……”
“这就想我放过你？”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沉，“晚了……”
顾南笙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带着几分讨饶兴致的，吻了吻他的嘴唇，“放过我嘛！老公大人~~~~”
几分撒娇，带着讨好。
尉君衍被她这几声撒娇，更是折磨得快要溃不成军。
再看她含水涟涟的眼睛，月光下，流光溢彩。
“如果，我洗完澡，你还没睡……”
“我这就睡了！”
顾南笙不等他说完，就乖乖地躺下，裹紧了被子，真的闭上了眼睛。
尉君衍这才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几眼，才走进了浴室。
……
夜，更深了。
黎家。
黎落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这段时间，网络上关于关妍的黑料，铺天盖地。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门突然开了。
黎云旭回来了。
她一转过头，见黎云旭回来了，懒洋洋地唤了一声，“哥……”
“你怎么还没睡？”黎云旭有些惊讶。
“睡不着。”
黎落还没消化完顾南笙是欧家外孙女的消息。
她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
黎云旭脱了外套，挂在了玄关，走到她面前，突然道：“你知道，我今天去明德，看见谁了吗？”
“明德？”
黎落显得有些兴趣寥寥，“你去精神病院干嘛？”
“有事去了！”
“然后呢？”
“我在医院，看到了表舅。”
“君衍？”
“嗯。”
黎落这才来了兴致，“他去明德干什么？”
黎云旭顿时哭笑不得了，“这会儿有兴趣听了？刚刚还对我爱答不理的！”
他说着，坐在了沙发爱上，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想知道啊？”
黎云旭故意卖起了关子，“哥哥累了一天了，识相一点，想知道答案，还不快点给哥哥揉揉肩！”
黎落嘟起了嘴，却也架不住他，不情不愿地来到他身边，开始有模有样地替他揉起了肩膀。
“慕莉娜被判刑了，知道吧？”
“听说过，但是慕家将这件事捂得死死的，外界也没探到什么口风。”
慕莉娜和楚杰的所有消息，都被尉氏封得死死的。
这才叫彻底封杀。
没有一点音讯的那种。
“她从监狱转到精神病医院了。”
“啊？怎么回事？”
“她疯了。”
黎落更吃惊了，目瞪口呆，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怀疑道，怎么回事？”
“看你表情，不信？”
“你骗人的吧！？她怎么无端端的疯了？”
“我吃饱了撑的吗？这种事骗你干什么？！”黎云旭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见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不满道，“别停啊，不然我怎么和你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替我按摩，我和你说。”
“哼！臭哥哥。”
黎落嘴上嫌弃着，继续给他按摩了起来。
惬意之际，黎云旭这才开了腔，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都娓娓道来了。
提起这件事，完全是机缘巧合。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撞见慕莉娜
他因为一桩不能言明的事，需要到明德去签一张东西。
他的一个朋友，年少轻狂，出了点状况，如今在打官司，要是有这么一张东西，这件事情，或许就好办许多了。
他是有这个门路，但是不愿意，朋友那边也催得急，给了他一张特殊的信函，黎云旭打开来一看，心动了，便想着，为了这件事奔波一下。
这张东西呢，自然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所以，越好了晚上去。
结果，他到了医院停车场，看到了尉君衍的车子，牌照他认得。
联系好的医生打来电话，说是晚上有大人物要到医院，不方便给他开具了。
他正准备走，路过医院门口，却看见尉君衍和院长一起走进去了。
黎云旭被勾起了好奇心，于是，也偷溜着尾随了进去。
住院部大楼戒备森严。
尉君衍由院长带领着，进去了，但是他被拦在门口了。
黎云旭心虚，就没进去了，在后花园转了一圈。
没过多久，院长亲自送走了尉君衍，他没打听到什么消息，也觉得失望，正准备走，就听到住院部大楼传来几声惨叫。
几个护工拧着一个女病人的脖子，拎着她的衣领到了喷泉水池边，二话不说，就将女病人的脑袋按在了水池里。
黎云旭也没有多意外。
这种事情，在精神病院，也并非罕见。
明德关着许多重度精神病患者，他们发病起来，六亲不认，疯疯癫癫，经常会弄伤很多医生和护工，但他们是精神病，要不到赔偿。
有些护工好脾气，知道这是病情的缘故，没有多计较。
有些护工心眼儿小，被病人抓伤了，咬伤了，气不过，将病人拉到一边，拳打脚踢，殴打得鼻青脸肿。
有些病人家属来头不小，他们就会用很细的针，狠狠戳在他们身上。
不会有伤，甚至都不怎么出血，但是足够解气。
这样的手段，司空见惯了。
黎云旭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那女护工将病人按在全水池里，一边在她身上掐，一边咒骂：“疯子！让你抓我！那你咬我！淹死你个狗玩意儿！”
女病人疯狂挣扎，动作很大，水花四溅。
黎云旭见那护工太过火了，也是不平，怕闹出人命，走过去抓住她手臂，阻止了她。
女护工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黎云旭，当即战战兢兢收回了动作。
私自虐待病人被发现了，女护工自然手足无措，赶忙解释，“先生，抱歉……我也不想的，这个病人实在太凶了……发病起来，又抓又咬，我只是迫不得己，想治治她……教训一下……”
说着，她还委屈得撩开衣袖给他看。
“你看，这些都是她弄的！先生，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免得她伤到了你！”
那护工还在激动得辩解着。
被虐待的女病人一下子跌坐在水池边，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得以解脱，虚脱地剧烈咳嗽着。
她看起来有气无力，像是打了镇定剂。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你别动歪脑筋
黎云旭觉得她眼熟，走上前，一把揪住她衣襟，迫使她抬起头来。
没想到，
竟然是慕莉娜。
“慕莉娜？”
黎落有些惊讶，“她不是被判刑了吗？”
“嗯，听说，刚到东城监狱，没进去多久，就疯了。”
“你没看到她，我第一眼，就没认出来，她变得憔悴好多，面黄肌瘦的，脸颊都凹陷了。身上各种伤痕，整个人就像木偶一样，傻乎乎的，疯疯癫癫。”
“你确定是她吗？”
“嗯。”
当时，黎云旭也不敢确认。
问护工名字。
护工不敢说。
据说，这个女病人，身份有些特殊。
黎云旭却没什么耐心，拿她虐待病人的事威胁，女护工才犹犹豫豫地道明了身份。
“女护工也承认说，这就是慕莉娜，因为发疯，保外就医，从女监转到的明德。”
黎云旭说完，还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落落，你是没见着那个场景！以前的莉娜，高贵大方，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今晚上在明德见到她，披头散发，和一条疯狗一样，也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变故，人是真的疯得差不多了！估计，是没得救了，看样子，在精神病院，就这么残度余生了！”
黎落仍旧回不过神来。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慕莉娜怎么说疯就疯了？”
“怎么，我说的你都不信？非要去亲眼看看才行？”
“没有啦，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嘛！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得就疯了吧？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想，人家以前是谁？慕氏大小姐，表舅的未婚妻，在京城，也算是风光无限。如今，一朝沦为阶下囚，是很么都没了，你说，这多大的刺激啊，人不疯也难。”
黎落仍旧想不通，“她认出你了吗？”
“没有。她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的，我站在她面前，都没认出我来。”
黎落望着天花板发呆。
黎云旭推了她一下，“你不会真的动什么脑筋，想跑去看她吧！？”
“我……”
“你可别去那里。”
“为什么？”
黎云旭无语道，“那是什么地方？精神病院！里面都是一群疯子！说白了，你在里面被那些疯子抓伤了弄伤了，人家是无责的！你进去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再说了，那种地方，你一般是进不去的。慕莉娜肯定被看管起来了，你要进去，拿什么名义去？”
“探病啊。”
“探病？”
黎云旭冷笑了一声，“表舅今晚去的，他去了，肯定会下达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了。我能够撞见她，也是机缘巧合，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
黎落嘟嘴，“我只是觉得唏嘘。以前，莉娜多么风光恣意，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怪叫人不寒而栗的！
“行了，别想那么多，我也就看到了，和你这么一说，你听听就忘了。这件事，表舅肯定会封锁消息，到时候，你看别给我说漏嘴了。”
黎云旭再三交代。
“哎呀，知道了！你快去洗澡吧，一身臭汗。”
“哼，这会嫌哥哥臭了。”黎云旭也没多说什么，上楼洗澡去了，留下黎落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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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更结束~
大家晚安~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我来找慕莉娜
慕莉娜真的疯了吗？
明德医院，她是知道的，里面关的都是精神不健全的病人，还都是重症病人，慕莉娜真的在里面？
黎落有些不信。
翌日下午。
黎落开车到了明德医院。
刚走到门口，保安便将她拦下了。
“您好，请问您找……”
黎落紧张了一下，脸上却保持冷静，“我是来探病的家属。”
“哦，那过来登记一下。”
黎落跟着保安来到保安亭，在登记簿上随便填了个名字和手机号，就被放进门了。
这里也不是很严格嘛！
她填假名字和假号码，保安都不管，只是例行公事。
走到住院部，刚跨进门，黎落便感觉有一种阴冷的气息，无孔不入得扑面而来。
这一阵阴冷，恨不得钻进人的骨缝似的。
从四面八方穿堂吹来的风，让人莫名觉得不寒而栗。
在她印象中，精神病医院是个恐怖的地方，饶是一个精神健全的人被关在这里，也会被这里压抑的氛围逼疯的。
这话却是一点也不假。
黎落感觉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太压抑了。
住院部电梯封锁，只能走楼梯。
一路走上去，黎落没到一层，就能听到走廊尽头的一排病房里，传来各种歇斯底里的鬼哭狼嚎声。
时不时看到几个护士带着穿着约束衣的病人在走廊上走动，有些病人靠在窗口，一脸麻木得用头撞着玻璃。
难以想象，这是怎样一种景象。
黎落这种健全人是根本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精神病，能够将一个正常的人折磨成这样，用头去撞玻璃，撞得额头鼓了个包，都察觉不出来。
她刚走到五楼，便顺着黎云旭和她说的房间号一间间找了过去。
房间号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因此，她每走到一扇门前，就往里面看一下。
有的门敞开着，防护栏紧锁着，有的门紧闭着。
她路过一扇门时，一个精神癫狂的病人突然发病，猛地冲到了防护栏前，疯狂的摇动着，口齿不清地大叫着，凄厉的叫声，将黎落惊得失声尖叫。
“啊——”
尖叫着沿着走廊回响阵阵。
黎落更是心烦意乱。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找谁？”
黎落再度被吓到，失控尖叫，转过身，却见一个护工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瞪着她。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一见是护工，黎落这才暗暗恼自己的大惊小怪，捋了捋乱发，平复了情绪，随即脸上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点被吓到了。”
“没关系。”
护工声音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找谁？”
“是这样的，我找一个人，她在这家医院，我来探望一下。”
“请问是哪位病人，住哪个病房，叫什么名字？”
黎落望着她的眼睛，迟疑了良久，随即，缓缓道：“慕莉娜。”
“慕莉娜？”
护工一脸狐疑，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好意思，没听说过，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吧，你等一下，我有她的照片。”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这是我一点心意
黎落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打开了一张照片。
这是她和慕莉娜以前拍过的一张自拍。
她将照片递到护工面前，护工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好久，冷不丁认了出来，脸色大骇。
是她？！
她立刻推了推手机，摇了摇头，“这里没这号人物！”
只是，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让黎落心中愈发笃定，慕莉娜肯定在这个住院部里。
这个护工在说谎。
黎落是尤其精明的，护工在辨认照片的时候，她一直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这个护工分明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慕莉娜。
她在说谎！
慕莉娜明明就在这家医院，她为什么要说谎。
黎云旭的话，愈发让她深信不疑。
一定是尉君衍命令封锁消息。
这个护工，也是碍于一些不可明说的条例，出于保密，才推脱说医院里没这号人物。
黎落笑了笑，心平气和地道，“我知道她在这里，我是她的朋友，她病得很严重，所以，我想你带我去见见她，好吗？”
“不行的……”
护工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就改口了，“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我方才已经说了，医院里没有这号人物，你……你可别为难我啊！”
“呵呵！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为难你呢？”
黎落一边笑，一边将手伸进包里，走向她，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她在这里，我不会弄错的，今天来，就是看望一下老朋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刁难你的想法！”
说着，她贴近了她，以一个隐蔽的角度，小心翼翼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信封包着的东西，强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笑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已经无不表示她友好的意思！
护工手刚一沾上那叠信封，心头猛地一跳。
天啊！
光是手感就能感觉得到，好厚啊！
她指尖稍微碰一下，手再一掂量，心里已经了然，这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了！
好厚。
起码五位数的现金。
她脸上有些迟疑了起来，开始狠狠地纠结了。
望着眼前笑容讨好的女人，她有些犹豫不定了。
“这位小姐，我不瞒您说，你给我看的照片，上面这个女的，的确……是在医院里的！”
护工咬咬牙，没守得住，“但是院长明文规定过，因为这个人身份很特殊，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的，无论是任何人想见，都要对外宣称，没有这个人的。”
见她松口了，黎落勾了勾唇，眼中的笑意深邃了几分，马上道，“我知道，我懂规矩，只要你带我去见她，看她一眼，我马上就走，之后，也会当作任何事都没有发生的。”
她说着，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半句，“只要你能带我去见她，我还会给你更多的好处，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护工犹豫了好久，手中攥着厚厚一叠信封，心已经动摇得不行。
这个数目，实在太诱人了。
她心里有数。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反胃
信函里装的现金，起码是五位数朝上的。
只会多，不会少。
在这家医院工作那么长时间，每个月工资加补贴，也不过最多四五千，这么一笔“巨款”，等于是从天而降的馅饼。
这钱拿在手里，就怎么也不舍得松开了！
她家庭也困难。
这点钱，想想可以做好多事。
于是，她终究是动心了，默默地将信封藏进了衣袖，默不作声地带路了。
黎落也心领神会，一路跟在她身后。
护工带着她，竟然离开了住院部。
黎落惊讶了一下，“她不在住院部？”
“嗯，已经转了个地方了。”护工不敢多说。
黎落也不再追问。
穿过医院水上桥廊之后，护工带着她走向一处位于医院偏僻角落的矮楼。
这件楼，是明德医院的老楼了。
明德医院经历过一次翻新。
十年前，修建了新的大楼之后，这个老的住院部大楼就被废弃了，彻底不用了。
但因为楼的质量还过关，因此没有拆掉，改造了一下，成了宿舍。
护工带着她一路上到三楼。
随即，她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对着黎落再三强调叮嘱，“病人的情况，还挺不稳定的！时常疯疯癫癫，有时候看着正常，说发疯就发疯，所以，你不要进去吧，就站在门口看几眼，最好离门远一点，别伤了自己。”
拿了黎落的好处，这护工连带着态度都变得好了许多。
再看黎落，一身打扮非富即贵，立刻意识到，这个女人，来头不浅，更是不敢怠慢。
黎落点点头，“知道了，我就站在门口看看。”
“嗯，那我开门了，您先后退一下吧。”
黎落顺从她的话，往后退了几步，心情突然有点紧张了起来。
护工先将铁门解锁了，随即又将里面的一扇门推开，继而又将铁门关上，重新锁住。
黎落情不自禁得靠近了几分，透过重重防护栏，她终于看清了病房里的那个人。
病房里，慕莉娜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整个人轻轻地抖着，摇晃着，两只手不断地揪着头发，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揪着发丝。
雪白的床上，落下了一片被她揪下来的头发，触目惊心。
黎落有些呆住了。
慕莉娜也不知道疼似的，一下接着一下抓，恨不得将头上那头乱草一样的头发，全部揪光光一样。
记忆中的慕莉娜，曾有一头令人羡慕的漂亮长发，又黑又亮。
以前，她每周都会去美容店为头发做护理。
如今，这一头长发，被剪短了好多，杂乱得像蓬松的稻草，好久好久没有洗过一样，又脏，又乱，油腻腻的，有些地方，都结成了块状物。
她似乎是觉得头皮痒得厉害，一边抓一边挠，抓的手指全是血，有的地方，明显是被抓秃了。
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算是疯了，这个样子，也太不堪了。
房间门敞开着，里面一股难以言明的臭气扑面而来，感觉，就像是排泄物的臭味，和好久没有洗过澡的那种酸臭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呕心不已。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幸灾乐祸
黎落嫌恶得拧了拧眉。
护工在里面捂着鼻子解释说，“这个病人病情不稳定，经常大小便失禁，所以……有些脏东西粘在衣服上，房间里会有股臭味。”
黎落有点轻微的洁癖，因此，闻到那股臭味，赶紧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她抱怨了一句：“没人给她清理的吗？”
护工尴尬了一下，“今天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会儿，她身上肯定脏死了，要不……您下次再来看吧？”
“不用！”
黎落强忍着不适，用手挥了挥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对着她道：“你先回避一下，好吗？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聊什么呢？她现在没有办法正常与人沟通。”
“没事，你先回避吧。”
护工迟疑了好久，这才点点头，离开之前，还不忘叮嘱了几句，“你可千万不要离得太近啊！我们好几个护工都被她伤到过，你小心。”
“知道了，退下吧。”她习惯性地向对佣人说话一样，吩咐她离开。
护工立刻暗道，这架势，感情是大小姐啊！
她没多想，赶紧离开了。
黎落站在门口，观望了一阵，随即，小心翼翼地道，“莉娜姐？”
病床上，慕莉娜听到这个名字，背影猛地僵住，瞬间石化了，没有任何反应。
黎落拧了拧眉，刚要开口，却见慕莉娜忽然调转过头来，一张煞白如厉鬼的脸，一下子映入她的眼帘，吓了黎落一大跳。
“啊……”
黎落立刻被她的惨样惊得倒退了好几步。
好好的一个人，真的被折磨成了厉鬼一样。
她抚了抚胸口，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慕莉娜突然从床上爬下了床，一双空洞的眼睛麻木地看着她：“你是谁啊？”
“莉娜姐，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黎落疑惑地问。
她看慕莉娜这个样子，似乎还挺正常的，至少能听得懂人话。
慕莉娜歪了歪脑袋，突然瞳孔一缩，肩膀又颤抖了起来，“你……你是坏人！你别过来！别过来！走开！走开！”
黎落狠狠一怔，面无表情，过了良久，红唇得意得牵起，扬起一抹冷笑。
“真的认不得我了？呵呵，我是黎落啊。”
慕莉娜不说话。
“疯了，真的疯了。”
黎落一边说着，一边轻蔑地打量她，随即脸上浮现一抹阴毒，“慕莉娜啊慕莉娜，原来，你也有今天！没想到，你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好可怜哦！”
看到慕莉娜如此模样，她心里哪能不幸灾乐祸的！
固然，以前她一口一个“莉娜姐姐”，可是对于这个女人，黎落是尤其贬低的。
她一边鄙夷得打量着她，一边讥诮说：“你以前多风光啊，再看看你现在，把自己弄得疯疯癫癫的，这么脏，邋遢，自己看着，不觉得恶心吗？”
顿了顿，黎落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慕莉娜因为这两个字，眼神变了变，她像是听懂了这两个字似的，又像是没听懂，表情竟然有些诡异。
“慕莉娜啊，我早就想对你说一句话了！”